來源:《小康》雜誌

 文壇大腕也抄襲

其實從古至今,與羅琳陷入同種“窘境”的創作者比比皆是,狄更斯、莎士比亞、納博科夫等都曾被文學史家們指控抄襲

 文本刊記者羅嶼

自“哈利·波特”熱銷全球後,“魔法媽媽”JK羅琳,成了自強不息的單身媽媽代表。 10多年前,她離了婚,帶著不滿周歲的女兒回到老家愛丁堡。沒有工作,住在老鼠橫行的破公寓。因為怕女兒被老鼠咬傷,只好把她放在童車裡,推著,在街上走來走去。冬天,羅琳交不起取暖費,只好帶女兒到住所附近的咖啡館取暖。一坐幾個小時,順便可以把腦中“靈光閃現”的魔法故事,寫在小紙片上。

但從今年6月起,不少人對羅琳的艱苦奮鬥史產生嚴重懷疑。據英國媒體消息,羅琳在寫作“哈利·波特”系列時,遠沒有她說的那麼辛苦。因為,很多時候,前人的創作,都成了她再次利用的好素材。尤其是第四部《哈利·波特與火焰杯》,羅琳涉嫌“大量抄襲”了已故兒童文學作家阿德里安·雅各布1987年創作的《魔法師威利歷險記》。羅琳筆下的魔法師競賽、魔法師乘火車旅行等情節,都是向雅各布“偷”來的。

雖然“哈利·波特”的英國出版商布盧姆斯伯里出版公司,以及羅琳本人,都認定“抄襲”之說乃“空穴來風,毫無證據”,但還是被雅各布的兒子一紙訴狀告上法庭。

 如此雷同,難屬巧合

羅琳不是第一次因為“抄襲”問題與人對簿公堂。只是上一次她是原告方。幾年前,一位“骨灰級哈迷”將網友們在“哈利·波特”網站上的留言集結成書出版,取名《哈利·波特詞典》。內容包括咒語列表、魔法生物索引和“魔法世界名人錄”等。

這位“哈迷”本想用此書討得偶像羅琳歡心。不想,“魔法媽媽”得知後怒不可遏,認為自己的魔幻構思、獨特的生僻用詞,被全然剽竊了。於是,她將這位“哈迷”告上法庭。羅琳多次在出庭時潸然淚下,直言“很受剝削,很受傷”。這場九個月的官司,最終,她笑到了最後。

其實,像JK羅琳這樣,總在“抄襲門”中左右打轉的創作者,從古至今,比比皆是。就像去年年初,電影《贖罪》剛剛獲得金球獎後,其小說原著的作者——英國作家伊恩·麥克尤恩就被曝出,其《贖罪》完全是抄襲女作家露希拉·安德魯斯的《沒有時間去浪漫》。

安德魯斯的小說,出版於1977年,講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主人公在倫敦一家醫院擔任護士的經歷。 《贖罪》的故事背景與前者相同,不僅如此,女主角都曾因為長癬而抹了紫藥水,也都被責令洗去臉上的血漬,以免影響病人的情緒。

被曝抄襲後,麥克尤恩迅速做出回應,他在《衛報》上撰文聲稱:“靈感,是的。我借鑒了她。但是,我抄了另一位作家?不。”其實,《贖罪》和《沒有時間去浪漫》,倒也只是在背景和小細節上“稍有雷同”。與之相比,有些作家的創作,從構架到文辭字句,和他人作品的雷同之處,簡直令人驚愕。

比如多年前,一個叫做傑可勃·埃浦斯坦的青年人,曾寫作小說《野燕麥》。該書一上市,便在美國大賣。傑可勃的創作能力,甚至被有些學者拿來與塞林格相提並論。只是不久後,傑可勃就被曝抄襲他人,有人指出,他的《野燕麥》至少有50餘段是一字不易地從他人書中抄過去的。

 醜聞曝光後,傑可勃倒也坦誠。他在報上發表公開聲明,稱自己是個用心學習寫作的好青年。足足有15冊讀書筆記,“隨時隨地將一時的靈感衝動,旁聽來的日常對白,或偶然想到的戲劇性場面記下來。”可是在同一筆記本中,也會有他“抄錄下的別人作品中的精華”。於是,他在寫作《野燕麥》時,認不出哪些句子是自創的,而哪些是抄來的。乾脆一股腦兒把什麼都用進去。

自己作品與他人創作曾出現大規模雷同的,還有作家納博科夫。最早曝出納博科夫涉嫌抄襲的,是德國學者米歇爾·馬爾。他在《法蘭克福公報》及英國《時報文評》上同時發表文章,稱納博科夫的《洛麗塔》並非原創,而是源自德國記者海因茨·馮·埃施維格, 1916年發表在柏林一本刊物裡的短篇小說。這篇只有18頁長的故事,題目也叫《洛麗塔》。

與納博科夫的作品一樣,埃施維格的《洛麗塔》也描寫了一個中年男子與一個12歲女孩的不倫之戀,激情過後,洛麗塔死了,男人的心被傷透了。更令人驚奇的是,不僅兩本書中女主角名字相同,而且兩位以第一人稱出現的敘述者與洛麗塔初次邂逅時,都感到“在女孩兒的眼中看到了與其實際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另外,在埃施維格的《洛麗塔》發表後的數年間,納博科夫一直住在柏林。

一長一短的兩部小說,從角色名字到情節的雷同,到了很難用“純屬巧合”來解釋的地步。尤其讓公眾“難過”的是,納博科夫生前曾反復強調,他創造洛麗塔這個角色,是何等用心——“《洛麗塔》的第一次悸動發生在1939年末或19 40年初,在巴黎。我先用俄語寫了個短篇,那個男的是個中歐人。不知名的早熟少女是法國人。我安排他和少女的母親結婚,母親不久去世。他在一個旅館企圖佔小姑娘的便宜,未遂,便撞卡車自殺了。”但他對這個短篇並不滿意,因此在1940年移居美國後便把它燒了。

1949年左右,在美國,“那從未完全停止過的悸動又開始困擾我”,這一次,納博科夫用英語寫出了整個故事。 “在那次的故事中,所有人名都被改換。只有洛麗塔這個名字被保留,因為它和故事的精髓密不可分。”

納博科夫這段涉嫌抄襲的公案見報後,其家人憤怒了。其子迪米特里馬上站出來表示,納博科夫可以用俄、英和法語寫作,但惟獨不懂德語。根本不可能讀過埃施維格那本“一發表就被扔進了垃圾堆”的小說。

尤其讓人不解的是,把納博科夫“人贓俱獲”揭發出來的馬爾,也開始極盡所能地為作家開脫。他在對照過兩部小說後,竟得出結論:納博科夫並非刻意隱瞞作品來源,而是患上了“潛在失憶症”。即記憶被潛藏入下意識。具體來說,就是納博科夫對那篇也叫做《洛麗塔》的小說的記憶,潛入了下意識。當故事從下意識中浮起時,他便下筆如有神般,完成了長篇小說《洛麗塔》,而完全不記得曾經閱讀過人家的作品,只當所有構思全部源自於自己的想像。

馬爾的“潛在失憶症”之說,很難讓人信服。然而他的言論,卻代表了很多文評家及普通大眾對納博科夫“寬容到極致”的態度。這大概源於人們對納博科夫文學成就的極端敬佩,不願也不忍,讓他最經典的作品之一最終落了個“抄襲”的罪名。

 著名作家,“二手”文學

其實,像納博科夫這樣,扯進“二手”文學風波的著名作家,並不在少數。狄更斯、吉卜林、大仲馬、雨果、赫爾曼·梅爾維爾等,都曾被文學史家們指控抄襲。莎士比亞的作品,更是很少原創。有人曾評價說,“每當莎士比亞在別人的書中找到合適的段落,就把它改成詩。無論他在哪裡找到任何一節對他有用的東西,他就化為己有。”另外,像浮士德的故事,馬洛寫過,歌德寫過,托馬斯·曼寫過,現在作家仍在不停改寫。

至於作家巴爾扎克,自己雖沒有剽竊醜聞,卻總是因被人“盜取”精髓而煩惱不已。他曾在寫給心儀的韓斯卡夫人的信中表示:“《歐洲文學》描寫一位皇家衛隊的士兵,在農家穀倉裡講述拿破崙生活的片斷,是抄襲我的《鄉村醫生》 。他們在竊取我的榮譽和錢財。我這個可憐的人!”為此,心有不甘的巴爾扎克,還號召了法國54名作家在1838年4月16日,成立了“法國文學家協會”,以捍衛作者的權利。

不光西方文壇如此,在國內,關於作品原創性的討論,也古來有之。周作人曾批評自己的“文言小說”《孤兒記》是拿雨果的一篇小說“半做半偷”完成的;魯迅在《集外集·序言》裡介紹,他在編雜文集《墳》時,故意將公開發表的第一篇文學作品《斯巴達之魂》刪掉,是因為“我記得自己那時的化學和歷史的程度並沒有這樣高,所以大概是從什麼地方偷來的,不過後來無論怎麼記,再也記不起它們的老家。”

其實,在中國文學史,還有一段“二手”文學的公案,非常惹人注目。那就是作家張愛玲曾承認,是受美國小說《普漢先生》影響,完成了作品《半生緣》。幾年前,台灣學者蘇友貞還曾專門撰文比較兩書的異同。

按蘇友貞的說法,《半生緣》不但在細節上大量借用了《普漢先生》,更出乎尋常地全本沿用了該書的基本情節與人物。比如,《半生緣》完全承襲了《普漢先生》中“四角戀愛”的結構。張愛玲筆下的世鈞、曼楨、叔惠、翠芝,都與《普漢》一書中的人物一一對應。而《半生緣》裡上海南京兩地分離的空間設計,也是依循了原書中紐約與波士頓的藍圖。

另外,《半生緣》從《普漢先生》一書中所移植的細節更是不勝枚舉,有些場景幾乎是徹底地照單全收。比如,世钧总在他和翠芝的家中闻到煤气的味道,还有翠芝总是要世钧去遛狗的段落,都是张爱玲从原书中挑选出的。甚至《半生緣》書尾那句蕩氣迴腸的“世鈞,我們回不去了”,也是張愛玲“借”來的。

 材料沿襲,藝術超過

張愛玲的《半生緣》並非原創,的確讓很多“張迷”有些失望。他們中的有些人甚至認為,張愛玲要抄襲,也不該選像《普漢先生》的作者馬昆德這樣名不見經傳的三流作家。如果她選的是個入流大作家,至少可以“致敬”為名,掩人耳目。

“致敬”一詞,和文學相比,在電影中更常見。就像日本導演黑澤明,最擅長的就是將外國名著以“致敬”的方式進行本土化解讀。他就曾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日本化,把莎士比亞的《麥克白》改編為日本古裝片《蛛網宮堡》,把《李爾王》拍成了場面宏偉的16世紀古裝影片《亂》。

然而,“致敬”也並非就是把保護傘。比如,斯皮爾伯格就曾因影片《後窗驚魂》“抄襲希區柯克的《後窗》”而被告上法庭。 《後窗》講述了一個記者獨自在家療養,出於好奇和無聊窺視窗外,偶然發現了一樁怪異事件,經過推理破獲了一起密室殺人案。而《後窗驚魂》也講述了一個因偷窺而引出的連環殺人案。

雖然斯皮爾伯格曾表示,《後窗驚魂》的本質,就是向希區柯克致敬。但公眾仍覺得,他的影片是“完完全全的模仿之作”,主角的行為、故事的發展方式與老版電影毫無區別。與其看它,不如把希區柯克的原片翻來再看一遍。

公眾對納博科夫以及張愛玲稍顯寬容,對斯皮爾伯格卻是相當嚴苛,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或許剛好體現出,人們對“抄襲”的容忍標準——材料沿襲,但藝術超過,便可相對寬容。畢竟,拋開道德操守不談,僅從藝術貢獻來說,經過時間的磨礪,那18頁的短篇《洛麗塔》早已無人閱讀,而納博科夫的300頁長篇,至今仍被公認為世上最優秀的小說之一;馬昆德的《普漢先生》也早已無人問津,而因它產生的《半生緣》,卻在張愛玲了無痕跡地改寫、重塑下,以另一種語言被廣泛地閱讀、傳播著。

來源:哈利-波特作者罗琳涉嫌抄袭轰动世界(簡體字)

與此相關的新聞如下: (哈利•波特與火焰杯的"抄襲"事件在昨天中國某機場的民航報 第十版也有登出!) <----登了好大的標題喔!

羅琳惹官司《哈利•波特與火焰杯》被控"抄襲"
《哈利·波特》涉嫌“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