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犬狼】遇到(0823更新 #16小公告)

01

　　「這個不會賣的，你重寫一份吧。」

　　女人一手扶著額，手臂上的銀色手鐲抵著紅色的塑膠眼鏡，壓得她滿佈皺紋的眼角更顯蒼老。她從桌上層層堆疊的文件中抽出一份，站在辦公桌前的男人在看見到處是紅字的草稿後，原就十分頹喪的背影似乎更傾斜了些。

　　雷木思‧路平雙手交握在背後，像個做錯事的學生，難堪地低著頭。眼前這個老女人總讓他有種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縱使兩者是全然沒有交集的，但那在不滿時會瞇起來的細長眼睛，以及一眼就可以穿透你身體的凜冽眼光，都讓他在進這辦公室時總是十二萬分的不願意。

　　他尊敬這個女人，就如尊敬學生時期的那位老師，但這位坐鎮整個編輯社的總編，可不是像老師那樣厚愛他的，這是工作，她常常掛在嘴邊，語氣充滿希望，在面對雷木思時，還會多了些無奈。

　　總編沉重地嘆了口氣，壓著半邊臉的手放回桌上，那手鐲也跟著發出清脆的聲響。雷木思隨著聲音回神，他在與女人的對視中看見一種告別的傷感。

　　「對不起，路平。」路平，雷木思心想，直到最後都還是路平。總在他變成雷木思之前就結束了。「你不必重寫這份稿了。至今的薪水會由凱莎結算給你，感謝你這幾個月帶給我們這些美好的報導，我們都不會忘記你的。」

　　雷木思點點頭，剛才的難堪隨著解雇的話語化得一乾二淨，他露出這幾個月來最舒心的笑容，等不及其他的道別就離開辦公室。女人的客套話隨著他乾澀喉嚨的第一口水滑進胃裡，只留下一句「薪水找凱莎」。只有這句需要留在腦裡。
　　

　　還不算太糟。事後雷木思抱著一個小紙箱坐在速食店數錢，他安慰地想。可能總編有看出他的經濟狀況遭到無以復加，多添了幾張紙鈔讓他買件沒洞的衣服。當然這些抵不了多久，吃完這餐就得開始為下一餐的著落煩心，這樣的日子總隔了幾個月又復發，好像永遠不會好的頑疾。


　　雷木思慢慢地吃完兒童份量的速食餐，再次抱著那少得可憐的家當上街。明天是假日，沒幾家可能雇用他的公司會開，他決定趁這個機會回一趟活米村，幸運的話還會遇到朋友。


　　嘛，如果還有朋友。


　　戰爭過後，朋友和工作都是奢侈品了，至少對他而言是如此。過了好長一段混亂的日子，在一切似乎回到正軌之後，雷木思拒絕思考到底失去了多少。痛已經成為身體的一部分麻木地存在著，那就沒有必要再去挖掘瘡疤狠狠地流血。

　　他拐了個彎進入酒吧，把箱子寄放在櫃台，隨後走向後方，跟著幾位奇裝異服的巫師進入斜角巷。即使戰爭讓他麻木，但並不代表雷木思天生的善性也跟著被剝奪，他麻瓜公寓的行事曆上就這一週被特別圈了起來，用紅色的墨水寫著「給哈利買禮物」。
　　

　　哈利‧波特。


　　每次想到這名字先是巨大的快樂，再從愉悅的縫隙中滲進絲絲細長的苦悶，一種說不出的酸楚伴隨著這孩子的姓氏以及出身而來，雷木思知道自己永遠無法用完全健康的態度去看他。


　　但是他會愛他。以生命去愛他。


　　當雷木思在華麗與污痕書店挑選童書，想像哈利發亮的小臉時，他更加確信這個念頭。他挑了兩本新書給哈利，也替自己買了三本，接著他晃到魁地奇專區，看見幾個孩子熱烈地在書櫃前討論著。

　　「快看這個，詹姆！快上來！」天狼星從二樓喊叫，好像整個書店只有他們幾個客人。

　　坐在走道上的雷木思看著詹姆像著火似的衝上來，他看見書名的時候瞪大眼睛，然後抱住天狼星興奮地又叫又跳。

　　真是夠了。像個娘們。雷木思不屑的想，他仰起頭看見天狼星對他擠眉弄眼。

　　「我可以保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沒有人可以真的知道別人的想法。」

　　「我可以。」天狼星不服的說，詹姆抱了兩本的《秘密，你所不知的HW魁地奇》加入戰局。

　　「你們在吵什麼？」

　　「我跟小雷說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真的？」詹姆揚起一邊的眉，雷木思感覺額頭在出汗，他避開了詹姆的目光。「你真的知道嗎，阿天？」

　　「當然了！」天狼星得意的笑，「雷木思剛才在想，這不就是魁地奇嗎？幹麻叫的像個娘砲。」

　　「你覺得我們像個娘砲！」詹姆驚恐的拔高音調，「我們才不娘。」

　　「你剛那樣叫真的很娘！」天狼星揍了他的肚子一拳，兩個人抱著書撞在一起，咯咯笑倒在地上。

　　雷木思看著他最好的兩個朋友像弱智一樣在書店裡丟人現眼，剛才那種心跳大亂的感覺已經消失，他踹了他們兩個的小腿，命令他們在三秒內起來。

　　那是三年級的時候，詹姆和天狼星獲選進入球隊滿一年，滿腦子都是那些飛來飛去的球、掃帚、髒兮兮的汗水……


　　最後雷木思買了六本書，同時詛咒天狼星和他該死的魁地奇，有圖片的書總是比較貴，他又不能詛咒哈利，童書當然都是圖片，尤其最近花樣越來越多，故事裡的兔子還要會說話（那要說書人幹麻？）。

　　但幾個小時後，雷木思窩在天狼星家的沙發上想繼續詛咒那本昂貴的書，卻發現很難。並不是他不小心眼，而是哈利對說話兔子的連連讚嘆擾得他無法專心咒罵天狼星的書。絕對不是因為那年長的男人看著那些飛來飛去的蠢圖，一臉感動得想哭，絕對不是。

　　因為天狼星正沉醉在書中的關係，雷木思可以盡情的盯著他看。他看著天狼星‧布萊克，一個他認識超過十年的人，在剛才應門的時候卻有片刻的陌生。

　　那陌生來自他短到耳際的頭髮，幾綹斑白混在其中；那陌生來自他看見他時眼底的驚慌，在眉眼之間的疏遠；那陌生來自時光毫不留情的摧殘，一種未老先衰的悲哀；那陌生也來自他和哈利的親密，他們的家庭，像無形的保護在最初就過濾掉了他這個外人。

　　當然這些都只是片刻。哈利只花了幾分鐘就認出他的月影叔叔，他和天狼星的尷尬也隨之化除，他先拿出禮物逗哈利開心，接著就是讓天狼星開心。他們都是容易滿足的人，雷木思伸長雙腿倒在沙發上，想著世間的一切如果就這麼知足地到此為止，那他也可以毫無顧慮就在這張沙發上度過餘生。

　　不過這個愚蠢的念頭在哈利大叫著撲上他時就已經煙消雲散。雷木思被哈利壓醒的時候又過了兩個鐘頭，天狼星在廚房裡準備晚餐（到處都是不安的碰撞聲和煙霧），哈利坐在雷木思的腿上喋喋不休的說著兔子，接著話題又在幾秒內變成他們最近的生活（雷木思從關鍵字「獸足」和「不吃青菜」辨認出來），之後就全部混在一起，他也似懂非懂的聽。

　　「哈利，饒了你的月影叔叔吧。」不知過了多久，天狼星從廚房走了出來，一把抓起哈利。

　　雷木思以關心的目光詢問晚餐的下落，天狼星紅了臉，在哈利耳邊說了幾句話，小孩便快步跑進廚房裡，幾秒鐘後，他拖著一個塑膠袋出來。雷木思聞到炸雞的香味。

　　「你做炸雞？」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天狼星，然而對方只是給了一個飄移的眼神，接著他笨笨地想到這是外賣。

　　「給孩子吃這個沒關係嗎？」

　　「我很嘻呵。」哈利坐在他專屬的小板凳上，狼吞虎嚥的吃著棒棒腿。

　　天狼星驕傲地笑笑，也拿起一塊炸雞塞進雷木思的手中。

　　「我們很少吃這個。」他解釋，臉又漸漸紅了起來。「嗯，我本來想做晚餐給你們，但是……我一向只做早餐，中午哈利會去衛斯理家玩，晚餐有時就順便解決了。我想你不想吃只有蛋和火腿的晚餐。」

　　「炸雞好一點。」雷木思同意，看著天狼星以非常理的優雅姿態分解手中的雞肉。

哈囉爽風哈囉

其實從上一篇Foolish就有默默注意妳了-/-
雖然不常看BL呃不過被妳的文風吸引到了qq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呃呃呃真心喜歡Q
這篇的設定在這個論壇上還滿新鮮的第一章看完讓我更期待後面的劇情ww可惡等等我怎麼會突然想到兩個爸爸等等誰快來阻止我XDD
還有看到前言那裡說明詹姆沒有BL嫌疑，他一直只愛莉莉那裡不小心笑出來XDD太可愛了還有這設定好啊XDD詹莉不可拆，沒錯XDDD

啊我不是一個專門留正經留言的傢伙我的專長在騷擾所以接下來的留言八成不會太正經抱歉Q

直到最後都還是路平。總在他變成雷木思之前就結束了。

短短幾個字就能體會到路平畢業之後在求職路上遇到的挫折，總在還來不及跟對方關係變得更緊密前就又被辭退了Q明明是個溫和的好男人啊只是每個月都有點比女人更兇狠的小毛病Q
不過還好多少還有領到錢，抱著小紙箱在速食店那邊很有畫面感ww雖然現在笑似乎有點缺德但總覺得畫面很可愛ww
所以雷木思當時是在麻瓜的報社上班嗎？

戰爭過後失去這麼多但他仍舊是大家記憶中的那個雷木思Q就算那些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詹姆跟莉莉再也回不來了，但是他們的孩子哈利終究是活下來了，那個有著詹姆的長相還有莉莉眼睛的孩子終究是活下來了。他會愛他。以生命去愛他。看到這一小段就覺得呃啊啊雷木思果然是詹莉的摯友，幸好還有他跟天狼星在。
喜歡這篇的設定是讓哈利跟著天狼星而不是德斯禮，嘛關於莉莉的保護咒那些的咱就先別提了是吧，孩子要的是快樂的童年(媚眼(滾開

啊還有劫盜年輕時的那一段太可愛了XDDD叫的像個娘們似的實在是XDD
想到雷木思雖然生活過得很辛苦但還是不忘為朋友還有已故友人的孩子買禮物這點就覺得很感動Q窩在沙發上看書讚嘆那裏超級溫馨小哈利也超可愛，雖然原著裡覺得他有點白目但在這種剛開始會說話不久的年紀每個小孩給人的感覺都超可愛啊啊啊喋喋不休地說著兔子(太太冷靜)
只能再強調一次喜歡爽風這篇文章裡散發出來的氛圍qvqq可以感受到雷木思的惆悵跟無奈，對朋友的在乎還有似乎永遠擺脫不了的自卑心，以及天狼星這樣一個沒結過婚生過小孩的大男人照顧小哈利的慌亂，還有他們待在一起時的那種溫馨q覺得妳把每個人物的個性都抓得很好，期待妳的下一章，加油

然後抱歉這篇回覆打的很莫名其妙可惡算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個莫名其妙的人

爽風這篇很好看喔
我心裡也是浮出兩個爸爸的話面
粉溫馨哪！

話說BL的文我最愛看路平的了
我腦筋裡從沒有把他跟東施連在一起過
（路東迷別打我，逃）
期待後續喔！

哈囉麻油雞(^o^)/
你的名字好好吃哦(欸

在正式回覆之前 可以問一下
請問你有在用噗浪嗎好多表符XDDDDD
(對不起看到表符就情不自禁#)

先謝謝你喜歡我的文TT
在莫名其妙的靈感之中胡亂寫了下來
有點東拼西湊 我會努力讓他不要散掉#

這個設定我覺得多少有受到之前看的犬狼文影響XD
一直以來都對那種親子設定很沒抵抗力#
兩個爸爸的話我其實沒看過XDDD 只知道唐溫 帝 雙關語(不
如果有讓看文的人感受到溫馨感就好了
哈利在原著中雖然是有點中二(欸) 不過這裡他才五、六歲很可愛的A U A

雷木思之前麻瓜報社工作是正解!!

寫文這件事情我一直是憑藉熱情在寫的
如果能有人喜歡真的很感謝TT
還常常會有文字敘述不足的地方
謝謝麻油雞特地圈出這麼多句子來增強我的信心QQQQQQ

我其實也是很莫名其妙的人
(只是剛來所以含蓄了點#)
謝謝你QQ 我會繼續努力的(痛哭)

哈囉俐(^O^)/
看到你真好(欸攀關係#

我也最喜歡雷木思了(淚)
超級喜歡雷木思的
雖然這樣說有點過份 但其實我也不太承認東路配
不過我也很喜歡小仙女就是了(吸鼻子)

謝謝你哦ˊbˋ
我會加油的!!!

02
　　「如果伊凡在畢業前會看你一眼，我就跟彼得的女朋友交往。」

　　天狼星和詹姆走進交誼廳，雷木思一抬頭就聽見他們的爭辯。

　　「莉莉常常看我的好嗎？」詹姆自信滿滿的說，一屁股塞進雷木思旁邊的位置，另一個黑髮男孩露出不屑的眼神，在他們對面的沙發翹起二郎腿。

　　「對啊，伊凡常常看你，老麥麥也超喜歡我的哦。」

　　「獸足！」雷木思感到十分反胃的阻止天狼星再說下去。「又怎樣了，你們最近總是談到莉莉。」

　　「舞會。」天狼星簡短的回答，以戲謔的笑容掩飾他對雷木思反應的好奇。

　　「哦，舞會。」他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鹿角，你要約莉莉？」

　　「當然，我敢說經過一年的成長，莉莉已經快不能抵擋我的男性雄風了。」詹姆的語氣充滿希望。

　　「對啊，當你總是跟別的女生在她眼前親親我我，她一定很忌妒才會發出那些笑聲。」

　　「嘿！那是計畫的一環好嗎？」

　　「我想那不是個好計畫，阿詹。」雷木思嚴肅的表示。

　　「為什麼？」

　　「因為在你和天狼星踏進交誼廳前，莉莉已經被萊爾約走了。」

　　「媽的。」詹姆咒罵一聲，臉色變得蒼白。「真的假的？」

　　「呃，別這麼難過嘛。」雷木思安慰的說，「舞會年年都有啊！」

　　「對啊，鹿角。」天狼星跳了起來，以朝氣十足的聲音鼓勵他：「你是詹姆‧波特耶！全校哪個女生──我是說，除了伊凡那個沒長眼的，還有哪個女生會拒絕你呢？」

　　「全校都等著跟你跳舞。」全校。包括我。雷木思在心中說。

　　詹姆給了他們一個虛弱的笑容。「抱歉，哥們，早知道的。」

　　「等伊凡張開眼睛就會知道自己錯過什麼了。」天狼星拍拍詹姆的背，有點罪惡的感覺這些安慰言不由衷。「然後，看你是要睡著覺還是什麼的，等你睜開眼睛，就有更多選擇啦！」

　　他們看著詹姆駝著背緩慢的走上樓，那段路好像有一世紀那麼長──對雷木思和天狼星來說都是──然後他關上門，他們同時感覺有什麼東西沉進胃裡，一種無由說起的心酸，或是心中無法抹去的疙瘩。

　　「那麼，月影……」天狼星再次坐回沙發上，表現出漫不經心的樣子。「你會跟誰去舞會？」

　　雷木思的思緒從詹姆關上的門被拉了回來，他聳聳肩。「還沒人約我。」

　　「我今天早上看到的那個赫夫帕夫女生真可憐。」天狼星酸溜溜的說。

　　那不是個愉快的回憶。今早他們（其實是詹姆和他）正在討論男子氣概的魁地奇時，那個討人厭的赫夫帕夫女就這樣出現，自以為可愛的捲著髮尾，嬌滴滴的問雷木思要不要跟她去舞會。

　　「噢，對不起，赫利雅。」雷木思十分有禮貌的回答她，「我有想約的人。」

　　然後那個臭女生就板著臉離開了。天狼星在內心發出勝利的歡呼。

　　「你想約的人是誰？」

　　「蛤？」

　　「今天早上啊，你說你有想約的人。」

　　「哦，那個啊。別傻了，獸足，我隨便亂講的。」

　　天狼星揚起一邊的眉毛。雷木思在說謊，為一個他忌妒的要死、可以跟月影去參加舞會的人。他只要一說謊就會開始整理東西，而在天狼星了那個問題之後，雷木思就開始將所有的羊皮紙掃進他的書包裡。

　　「我要去圖書館了。」

　　雷木思頭也不回的奔出交誼廳。

X


　　雷木思本來只計畫待一晚的，但哈利抱著他的腳以狗狗眼神拜託他不要離開。他嚴重懷疑這是天狼星教的，那個狗狗眼神自他那一代開始流傳（當然了，天狼星是始祖），後來莉莉也學會了，現在居然連哈利都成為這項武器的擁有者。

　　大眼睛真不公平。

　　此刻他站在廚房煎著培根，心中的不滿像煎鍋上的油不斷冒出來，年紀大了之後，很多事情就都變得讓人心煩氣躁，好比計畫被延後這種看起來很小，卻會影響到雷木思自尊心的事情。

　　他為自己一點也不堅定的心意生氣。

　　還有他直到三十幾歲了都還在撒些無意義的謊也讓人生氣。

　　雷木思知道自己為什麼留下來，他才不會因為一個孩子的撒嬌就放任自己沒工作一個星期，即使那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孩子也不會。他留下來是因為，他想留下來，奢望留下來。

　　他想留在天狼星和哈利身邊，貪婪的佔有這十幾年少有的平靜，還有他一輩子也無法享有的歸屬感。哈利和天狼星，縱使是在支離破碎下建立起的危險關係，也比他永遠都只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月影叔叔好的多。

　　他想當現在之外的月影叔叔，可他知道天狼星會對此露出什麼樣的表情。那種若即若離，即使受傷也要袒護著他，一種「我原諒」的表情。
　　他的諒解中帶著不值的哀求，對雷木思的愛的卑微乞求；寂寞早已深深刻鏤在天狼星的靈魂上，而雷木思就是一直敲打他脆弱的那個殘忍之徒。
　　


　　他居然還要繼續利用那個頭髮開始泛白、眼角出現疲憊皺紋的天狼星？



　　雷木思將尾端燒焦的培根放入盤中，連同一碗青豆泥放上餐桌，結束胡思亂想。天狼星自二樓走了下來，T恤掛在肩上，只穿了一件運動褲。

　　「天狼星。」雷木思對他的赤裸投出不滿的視線，「衣服。」

　　「很熱。」

　　「不管你熱不熱，這對孩子來說不是一個好示範。」

　　「我正在教哈利坦然面對男人的胸膛。」

　　「你再不穿上，我就教他坦然攻擊一個暴露狂。」

　　天狼星不甘願的套上上衣，坐到他專屬的椅子上，對桌上的青豆泥露出害怕的表情。

　　「青豆泥？」他希望這只是給哈利的兔子吃的。

　　「早餐。」

　　雷木思斬釘截鐵的打破了天狼星渺小的希望。半分鐘後，他也同樣無情的對哈利做出一樣的攻擊。於是餐桌上兩個黑髮的巫師，一大一小都苦著臉，試著用湯匙把那碗綠色的黏稠物弄得更爛，好像這樣就可以免去極刑似的，吃了史上最久的早餐。

　　其實雷木思沒打算做這麼絕的，雖然他是青豆愛好者，但還沒到要強迫別人吃的地步。失控的原因出自天狼星半裸的上身，雷木思無法原諒像個男孩一樣燥熱的自己，同時遷怒給不知檢點的好友，以及無故遭殃的小哈利。



　　早餐後哈利很快就忘了青豆泥的怨念，站在廚房的凳子上幫雷木思洗柳橙。他嘰嘰喳喳的跟雷木思報告他們的生活（有些延續昨天，有的則是久到忘記是什麼時候）。

　　「獸足說月影叔叔是全世界最厲害的巫師。」哈利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

　　雷木思輕聲笑了起來。「他說的太誇張了。」

　　「還有我的爸爸和媽媽。」哈利仰起小臉，以憧憬的語氣說著：「這是真的嗎？」

　　他感覺心緊緊的揪了一下。

　　「是的，哈利。你的爸爸媽媽是最棒的。」雷木思揮了下魔杖，讓最後一顆柳橙被榨乾，橘色的液體在透明的杯子裡上升到八分滿。

　　他蹲下身，將柳橙汁拿給哈利，看著那對翠綠的眼睛。

　　「不管在什麼方面，你的爸媽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他們是最傑出的巫師。」他用手捏了哈利的鼻子，換得孩子清脆的笑聲。

　　「濕濕的啦！」

　　哈利捧著柳橙汁笑得開心，蹦蹦跳跳的跑去客廳。幾分鐘後，天狼星端著空的杯子，眼中盡是掩不住的讚賞。　　

　　「你才是該當爸爸的那個。」

　　「不了。」雷木思垂下眼簾，看著剩下的幾顆柳橙。他拿起一顆握在手心，那重量就像哈利剛才問問題時的無言沉重。
　　

　　「我沒有那個資格。」

　　沒有資格凝視那雙莉莉的眼睛。

喔,JQ出來了......原來是這樣啊.....
無法坦然面對男人的胸膛的是誰啊
路平不要再壓抑自己了,趕快化身大野狼把狗狗撲倒吧....
遇到就別再錯過了啦
好看喔(我詞窮了我只會說這個)
再來再來,坐沙發敲碗中

03

　　在詹姆死後的那一年裡，雷木思陷入無止盡的夢境。所有人都為了戰爭的結束而狂歡的時候，他卻依然深陷在戰亂的夢魘中無法逃脫，每當夜色低垂，一次又一次的，詹姆在他的夢裡以不同的方式死去。

　　直到哈利‧波特出現在他的世界裡。

　　天狼星帶著孩子登門拜訪的時候，大多的食死人都已經被抓了起來，他和哈利也終於被允許出門。天狼星第一時間就騎著摩托車千里迢迢到他的麻瓜住處，在開門的瞬間將孩子湊到他的鼻子下。

　　雷木思無法形容他第一次看到哈利的感覺。那就像你從內地開了好久好久的車，久到以為根本不可能到目的地的時候，卻猛然撞見了渴望已久的海洋。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經乾涸到無法再有任何東西生根，但哈利的小手貼著他的手臂時，雷木思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情感在血液裡翻騰，如浪花席捲他乾癟的身心。

　　自那一天後，雷木思的夢不再充滿四處飛散的屍首，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嬰兒。

　　他夢見，在哈利拜訪的那一晚，他夢見小哈利長大後變得跟詹姆一模一樣，並轉過身對他笑。


　　那他願意付出一切換回的笑容。


X


　　「我不知道我能帶給你們什麼。」

　　雷木思將雙腿收攏，讓哈利的寵物兔子爬進他的懷中。天狼星坐在他對面，雙手向後撐著上半身，垂著頭看不出情緒。

　　尷尬的氣氛在狹小的客廳內蔓延，誰也沒有要打斷的意思。雷木思摸著兔子毛茸茸的身體，想著天狼星幾小時前的請求。


　　「雷木思？」

　　雷木思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天狼星只有在說重要的事情時才會叫他的名子。他強迫自己在溫暖的空氣中清醒，對天狼星嗯了一聲。

　　「我想問你一些事情……關於哈利的。」

　　他遲疑了下。「說吧。」

　　「剛才他問我你會待多久。」天狼星的聲音乾乾的，話說的很快。「去年你沒有來，小子雖然沒有說，但我知道他很傷心──當然你是因為工作，沒有怪你的意思。但是哈利今天問我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雷木思用屁股的力量挪進沙發裡，後悔著剛才沒有睡覺。

　　「雷。」天狼星走到他旁邊，以懇求的聲音繼續說著。「你會怎麼回答哈利？」

　　「我不知道，天狼星。」雷木思別過臉不去看他。

　　「你知道的，你一直有答案。」天狼星的口氣是那麼肯定，即使他不看他的臉也知道。

　　自學生時期就是如此，天狼星會第一個發現他的問題，第一個關心他，但雷木思總是第一個拒絕他，第一個遠離他，第一個讓他傷心透頂。


　　總是。



　　「我知道你的祕密了，雷木思。」

　　天狼星抓住他的手，兩人的觸碰間盡是止不住的顫抖，他想甩開那長著厚繭的大手，但天狼星修長的五指卻如牢籠將他緊扣。

　　「你早就知道我的秘密了，二年級的時候──」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黑髮的男生幾乎暴怒的吼著，雷木思痛苦的吞嚥唾沫，頭痛像火在燒。

　　「天狼星，天狼星，拜託……」雷木思雙腿一軟，幾乎是跪在地上了，但天狼星還是緊抓著他的手腕，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狼狽。

　　「為什麼是詹姆？」

　　天狼星的聲音像被撕裂開，一字一句都艱辛而緩慢。他抓著雷木思的手，感受他的體溫因為害怕而急遽下降，那比同齡的人更加細瘦的手腕在他手中顫抖著，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

　　「為什麼是詹姆‧波特？為什麼是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雷木思幾乎是尖叫著回覆著他的狂吼，「我不知道為什麼是詹姆‧波特！我不知道為什麼是他！」

　　雷木思此刻有如月圓時的激動，撐著癱軟的雙腿踉蹌地站了起來，他狠狠地甩開天狼星的手，那對總是盈滿溫柔的蜜色眼睛裡充斥著無以復加的恐懼，蒼白的臉上表情猙獰，簡直快失了人性。

　　「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是怎麼了！而你也不會知道，天狼星‧布萊克！我這麼窮，這麼醜，還是一隻動物！」雷木思大叫，感覺前所未有的瘋狂侵占著他的全部。天狼星的臉在他不斷吐出惡言時變得慘白，他的黑髮被汗水浸濕，落魄的貼在臉上，驚恐更是遮也遮不住地壟罩著。「你怎麼會懂呢？高貴的布萊克家的人怎麼會懂呢！對！我喜歡詹姆•波特！你去跟全世界的人說啊！說他媽的雷木思‧路平是噁心的同性戀！」

　　「閉嘴！」天狼星扯著頭髮，歇斯底里的大吼：「閉嘴！」

　　「不！」雷木思架住他的手，將他壓在牆上，一字一句都咄咄逼人。「我要你聽著！我喜歡詹姆‧波特！我愛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永遠不會改變！」　　

　　這是最低級的懲罰。即使在最不理性的狀態下，雷木思還是用狼的本性銳利的抓住天狼星的要害，將他吞噬進不見天日的黑暗裡。

　　他們要一起下地獄。

　　天狼星扯著雷木思的手，漆黑的眼眸裡看不見一絲光芒，空洞的流下眼淚。

　　他靠著牆滑到地上，摀著臉，無法遏止淚水。

　　雷木思蹲在他面前，將防備的雙手拿開，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


　　你只能以這種方式愛我。


　　他覆上天狼星的唇瓣，感覺罪惡在緊貼的唇間引爆，將他們燃燒殆盡。


　　然後，我也會以這種方式愛你。


　　
　　事實是，不管過了多久，雷木思‧路平就只會帶來傷害，只會帶來不幸。

　　這就是答案。

所以好久以前狗狗就被拒絕過了????好口憐
雷木斯啊雷木斯,該放下過去迎向未來了吧
別再傷狗狗的心了

爽風嗨~~

一口氣把三章全看完了，
超級好看，
完全陷入情節裡面，
心情有點不能平復...尤其是第三章!
那種絕望(剛剛跟我朋友在聊天，害我的語氣都兇兇的XDDD
感覺兩個人都活在一種悲傷的情緒底下啊...

他愛他，他不愛他，他愛他。
天狼星愛著不愛自己的雷木思，
雷木斯卻不能接受因為他愛詹姆...

說他媽的雷木思‧路平是噁心的同性戀！

看到這句害我有點想哭啊!!!
同性戀才不噁心咧，只是他們愛的人剛好是和自己性別一樣的。
因為之前看過一部電影<為巴比祈禱>，
也是在說同性戀，
整部電影我哭了快三分之二，
超級揪心的啊!!!!!!
為巴比祈禱

我很喜歡犬狼這個配對啊，
希望他們最後真的能在一起，而且是相愛的(握拳

爽風加油，期待下一章喔!!!

哈囉俐(^o^)/

對對對不起上次沒有回你QQ
謝謝你還繼續留言 我要痛哭流涕了嗚嗚

(下面開始回覆)
他們倆對自己的胸膛都沒什麼信心ˊˋ
兩隻犬科動物扭扭捏捏的 蠢蠢捏(欸都你寫的

寫著寫著我都想說要不乾脆改成「雷木思中心」算了
繞了好多圈小雷是還要不要狗狗啊QQ
寫到自己虐個半死的我有病啦~~~~~~(掩面)

狗狗從很久以前就是被雷木思虐的份啊
他們之間的關係 應該說是最愛所以最痛吧
雷木思自己也很難解釋對天狼星的感情
自古犬科皆多情(不

謝謝俐對雷木思的信心喊話!!!!!
我會努力讓他們不要那麼糾結的，不然我自己會先虐死(爆)

「好看」就是最好的鼓勵了TT
俐是大好人，真的很對不起上次沒回你
只要有留言就是給我吃半罐B群啊#

謝謝你囉~~~~~ ^^

哈囉 風欲靜(^O^)/

我寫第三章的時候也寫到心情很沉重……！
那段過去的部分寫了很多遍，進度停擺了很久，怎麼寫都不太滿意
現在放上去也不是最喜歡的（抽蓄哭）
如果有機會回頭改還是想把它改好
只是我怕我寫著寫著會哭出來（作者太入戲）

《為巴比祈禱》我知道，但是沒有看過，抱歉QQ
我有查過大綱和讀書心得> <
聖經上的問題我也嘗試過要寫成短篇小說（還在寫#）
感覺我看那部應該會弄掉整包衛生紙Q
(畢竟我是連看《拉小手，YES or NO》都會哭個半死的人)

對我來說，BL可以寫的可愛又好玩，但要說到「同性戀」，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了。已經在成人階段的雷木思和天狼星，比較接近要談論同性戀這件事情，尤其雷木思身分又很特殊，所以我就在這方面多寫了一點，變得有點沉重嗚嗚ˊˋ

一次看三篇真是謝謝你 希望沒有不連貫的地方(抖)
兇到同學了真是對不起XDDDDDDDDD
希望同學不要介意哦XD

我也很喜歡犬狼這個配對55555
知道仙境也有人真是太好了TT
謝謝你喜歡，我會繼續加油的!!!!
雖然........現在有點卡(爆)

哈囉 義大利麵(^O^)/

其實我老覺得自己寫文彆扭彆扭的
那種要愛不愛卡個半死(?)的文真的很常出現XD
追根究柢似乎是因為我沒談過戀愛嗎啊哈哈哈(哭了)
還希望這樣扭捏的文不會讓你看的卡卡啊~~~~

其實這篇穿插著現在和過去
部分原因是我覺得 他們的感情一直停在那裡沒有長大
也因為這樣實在有夠難進展的啦!!!!!!
寫的時候都想說「都幾歲啦振作點啦大叔們!!!!!」(爆)

親親(?)那裡真的讓我剩半條命Q
義大利麵喜歡的那句正好是我寫最順的一句!!!!!!
雖然前後刪減過很多 但那句一直留著 有人喜歡真是太好了QQ

我是很致力要讓他們犬狼走向啦XD
可是看我卡成這樣不知道他們到底要走去哪裡
我好擔心他們會一直走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嗚嗚(到底#

生日同一天!!!!!!!!!!!!!!!!!!!!!!!!!!!!!!!!
那天果然是好日子阿你知道還是世界撿垃圾日嗎
有緣人要攜手共進飛向天際霹靂卡霹靂啦拉波波利那貝貝魯多啦(閉嘴

謝謝義大利麵QQ
我很喜歡你的回覆啊 是我廢話太多回覆太長XD

04

　　「七年來我們到底幹了些什麼啊？」

　　人聲鼎沸的酒吧裡，頂著一頭亂髮的男孩高高舉起酒杯，大聲的問著他的朋友。

　　「啥──都沒幹！」金髮男孩應和著，因喝醉酒而紅通通的臉讓他看起來更加圓潤。

　　「對！除了詹姆追莉莉！」手裡拿著兩杯啤酒的男生重重地敲桌子，引來旁邊女生的側目，他歪著頭對她們扯了一個笑容，女孩們便嘻笑著回過頭去了。

　　「愛現！」詹姆拍著桌子大吼。「天狼星‧布萊克七年來幹的事！」

　　「還有勾引女生！」彼得加入控訴的行列。

　　「不停不停的說屁話！」被指控的天狼星乾掉了其中一杯酒，「你又幹了些什麼？還有你！跟你──」

　　他胡亂揮舞的手在指到安靜的男孩時停了下來。被點到的男孩用手托著下巴，因為酒精的關係，他的情緒非常的好，對每個看著他的人回以大咧咧的笑。

　　「啊──啊──我們月影做的可多了呢！」剛才又喝了半杯酒的詹姆勾住雷木思的肩膀，將整個身體靠了上去。「他超超超超偉大的哦！沒有月影就沒有我們！我們要為月影立碑！」

　　「為月影立碑！」彼得大聲附和，接著他打了個嗝，倒在桌上開始打呼。

　　「這傢伙──」天狼星抓起彼得的手，對剩下的兩人宣布：「他七年間做的就是吃和打呼。」

　　「為蟲尾歡呼！」詹姆歡呼著跟空氣乾杯，將剩下的半杯奶油啤酒喝下肚。「梅林啊！我愛你們！我愛你們哦──」

　　詹姆感動的喃喃說著很多很多愛，整個人倒在雷木思身上昏睡過去。

　　
　　「你說我們這七年間到底幹了什麼？」

　　天狼星站在酒吧外頭，用魔杖戳著彼得漂浮的身體。雷木思揹著詹姆，對天狼星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啥都沒幹吧。」

　　「但──」

　　「但這樣就好了。」他打斷天狼星的話，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深深的吸一口氣。「這樣就夠了。」


　　他們走回霍格華茲，最後一次，四個人一起。

X


　　「再說一次我在這裡的原因。」天狼星倚著手推車，爆躁的發問。

　　「因為你愛哈利。」雷木思站在生鮮食品櫃前，手裡拿著兩包牛肉。「而我正在極力避免你們陳屍家中。」

　　「沒這麼誇張，月影。」

　　「你要吃一星期的青豆泥嗎？」

　　天狼星閉上嘴巴，用深沉的瞪視表示抗議，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跑過來的哈利分散掉，小男孩往推車裡丟了一包金針菇和巧克力球，天狼星不能理解他怎麼同時拿到這兩個食物，大概麻瓜的市場裡什麼都混在一起吧？很快他們就會在冰箱買到冷凍襪子了。

　　「你喜歡金針菇？」雷木思問，哈利點點頭，央求和他一起挑選中餐的食材。雷木思讓哈利站在櫃子盡情挑選，一臉驕傲的看著被遺忘的天狼星。

　　「我說過哈利會喜歡。」

　　「我怎麼知道他跟莉莉一樣婆婆媽媽。」

　　「小心眼。」雷木思做了個鬼臉，超前他們一點。「看著哈利，別讓他買太多。」

　　「好的，媽媽。」天狼星回敬他，把瘋狂往袋子裡丟火鍋料的哈利抱起來，「聽到月影叔叔的話了，孩子。」

　　「我可以買糖果嗎？給波比吃的？」

　　「兔子不吃糖果，哈利。」

　　「那他吃什麼？」哈利用姆指和食指比出一個圈，「不是糖果？」

　　「就當作是咖啡色的糖果吧。」

　　「天狼星。」雷木思轉過頭，深深嘆了一口氣。「你一直都這樣教他的嗎？」

　　「別擔心！」天狼星開朗的說，「我小時候的教育也好不到哪去。」

　　「一點安慰都沒有。」雷木思揉著眉，身後傳來哈利和天狼星的笑聲。　




　　經過一早上超級市場的折磨，雷木思和天狼星累得連中餐都吃不太下。哈利的胃口倒是很好，吃了一小碗的白飯和滿滿的菜，在露出微突的小腹後，他宣布幫雷木思擦完餐桌就要午睡。

　　「你真的覺得我很寵他嗎？」把哈利送上床後，天狼星癱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問。

　　「一點點。」雷木思把臉埋抱枕裡，悶悶的說。「但我們誰不是呢？」

　　「那你覺得詹姆會這樣嗎？」

　　「拜託，你們兩個一個樣。」雷木思輕笑，翻過身子，側著身看著天狼星垂在沙發邊緣的手臂，黝黑而緊繃的皮膚和學生時期一樣。這幾天下來，這個想法時時出現、困擾著雷木思。

　　天狼星沒變。星星會隨著日子變換位置，但天狼星不會。但這想法一點都無法讓他快樂，反倒像是把他困在時間的玻璃球中，四周是滾滾流動的時光，他和天狼星在這小小的玻璃球內玩著照顧小孩的扮家家酒，然而他們自己都還是孩子。

　　但如果說這是扮家家酒，又對天狼星太失禮了。

　　一直以來天狼星都這麼盡責的扮演好他的角色，因為他在最初的角色裡就失敗了，所以之後的角色──朋友、情人、家長……天狼星都好到像是假的，他可以不顧一切的付出，總是一副從容就義的樣子，每當雷木思看著天狼星正義凜然的臉龐，罪惡感就在胃裡翻騰著要他乖乖就範。　　


　　想太多了。
　　雷木思收回目光，讓自己回到話題之中。


　　「鹿角愛每個人。」他閉著眼睛，腦中浮現好友的輪廓。

　　「包括鼻涕卜？」

　　「他已經進步很多了，天狼星。」

　　「好吧。」天狼星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但他不是聖人。」

　　「當然不是，沒有人是。」

　　「以前詹姆老說他會生一個天使，你記得嗎？」

　　「記得，還說孩子會跟他一樣帥的掉渣。」

　　「你知道，即使我很愛哈利，我還是無法說他帥的掉渣。」

　　「他才四歲，天狼星。」

　　「我們都看的出來他是詹姆的翻版。」

　　「你只是不想說詹姆很帥，即使他的骨頭都已經滲進泥土裡了。」

　　「即使他化成渣我也不會承認。」

　　「我們怎麼開始這麼話題的？」

　　雷木思呻吟著伸手抓了腳邊的毯子，讓柔軟的布料磨蹭自己的臉，試著讓自己清醒。沒營養的對話讓他的思緒變得很模糊，而現在才不到十點，這種時間睡覺真是太糜爛了。


　　「月影？」在他快要陷入夢中軟綿綿的不明物體時，天狼星又把他叫了回來。

　　「嗯？」

　　「你快樂嗎？」

　　「呃……可能吧，我是說，有很多棉花糖……」雷木思的臉埋進毯子裡，不知所云的咕噥著。

　　「棉花糖？」

　　「嗯……很軟……」

　　「哦，你已經在睡覺了。」天狼星恍然大悟的在沙發上坐起來，把幾個靠墊放在雷木思旁邊，免得他睡的不舒服。

　　天狼星彎著腰，看著雷木思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的側臉。他白頭髮數量比這年齡該有的更多了一倍，記憶中溫暖的褐色被這些擾人的斑白佔去，天狼星把雷木思抓著腳踝的手拿開（這姿勢實在非常詭異），卻被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怔住，那些他從十一歲就看到的傷口，提醒他無法保護雷木思的傷口。

　　他握著雷木思乾癟的手，覺得身心就像這隻手一樣萎縮。他在等待一口叫雷木思的井，只有那裡有他要的東西，而他唯一的奢求也就只是在那口井邊待著，他不會再往井裡投東西，因為雷木思的心深得無法探尋，他早已知道無論如何投擲都不會有回聲，做什麼都只是在那漆黑之中捕捉幻影罷了。

　　他只想陪在雷木思身邊，只要看著他就夠了。在這動盪得什麼都無法擁有的年代，他只想和雷木思還有哈利一起躺在地上，說話也好，睡覺也罷，只要三個人在一起就夠了。

　　真的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