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太太】爆竹 1/14更新04

發表於
【1】
 警告:前方私設眾多,人物原創,請小心。
是的,費太太是給哈利波特一堆陰影的那個爆竹。
(費太太=阿拉貝拉=貝拉)


 小惠因區和英國所有的地方一樣,治安良好、街道整齊,社區還有個不錯的公園,孩子們都喜歡在此嬉戲遊玩,尚未有過多電動玩具的年代,這裡簡直是兒童們的天堂。這個天堂大概就只有那麼唯一的缺點了。

 住在公園圍籬旁費太太的性格古怪,而且還喜怒無常,房子的氣氛十分詭異,破舊的屋頂和斑駁掉漆的牆,又灰又厚的圍籬拒人於千里,看起來很有年代了。

 費太太有時候會因為嬉鬧聲太大而衝出房門而大發雷霆,有時候卻對打破她家玻璃窗的小孩子微笑,給他一些東西,這些都毫無疑問地成為幼小心靈的陰影。人們總是說:在一場意外中她的丈夫死了,而她盼望已久的孩子就這麼流產,所以她才這麼瘋瘋癲癲的。當然這個說法並沒有得到證實,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所有的小孩,甚至有些大人,都非常怕她。能正常與她相處的,大概只有貓了吧。

 在費太太聽到有關於她自己的傳言時,她只是向那幾個乳臭未乾的小孩發出充滿嘲諷的嗤笑(卻很自然地被小鬼們解釋成了威脅),便轉身離開。

 內容是這樣的:聽說費太太是個巫婆,絕對不會錯的。

 絕對不會錯的?

000

 在她是阿拉貝拉.多琳.瓦夫林(#註1)時便是如此。長輩總是這麼告訴她:阿拉貝拉,妳是瓦夫林家長女,妳要追隨著祖父和父親的腳步,成為一位偉大的魔法理論家。從小她便在報紙上、廣播中,憑藉著巫師們向他們家投以的敬畏目光了解到這個職業的崇高偉大。對她來說,未來除了繼承家業外從不做他想。
 阿拉貝拉從五歲開始從父母親口中學習基礎的魔法知識,毫無疑問地成為旁人眼中瓦夫林家的驕傲,連是男生的弟弟都無法比擬。

 然而這一切卻在七歲那年,風雲變色。

000

 明天就是她的七歲生日了,離進入霍格華茲--只剩下四年。阿拉貝拉在被子裡咯咯笑著,房間書桌上的的油燈時而明亮時而昏暗,變化成各種不同的形狀,彷彿是精靈跳躍似的。 阿拉貝拉看著燈光,一點兒睏意也沒有。她迅速拉開棉被,輕輕地跳下床(雖然媽媽不允許她這樣做)。拉開書桌椅,拿出在抽屜的墨水瓶羽毛筆,以及充滿皺折的新羊皮紙。沾了沾墨水,她想要寫點什麼記憶這個重要的里程碑。

 「明天是我的七歲生日。」以及「油燈好漂亮」、「霍格華茲,還有四年」,她提筆寫下。

 ……除了這幾句斷斷續續的句子,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再想不到要寫什麼了。她抓抓頭,把自己的頭髮糾成一團,羊皮紙和筆依然很安靜,手停滯在半空中。最終阿拉貝拉放棄掙扎,準備再度躺回床上。

 就是此時,門外的腳步聲吸引她的注意。

 那時的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悄悄走出房間,巡著腳步的方向走。好奇心佔據了她:已經半夜了,是誰還在走廊上呢?或許是要準備給她的驚喜吧!

 她想著想著,想像自己是貓,墊著腳尖從房間溜出去,想一探究竟。走廊幾乎沒有一點光線,但阿拉貝拉仍然利用聲音,以及從祖父的書房中透出的微弱光縫找尋到了方向。她將耳朵貼在門上,心中已然輕輕哼起了生日歌。

 「不,絕對不可能!」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像是嘶吼又像在哭泣,尖細的聲音裡透著絕望。這不是阿拉貝拉想聽到的,她的笑容不由得呆滯在臉上。她仍沒有放棄,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聽。

 「伊娃,」接著是爸爸清澈的演說家嗓音,口中叫著媽媽的名字,「我們也不想下這樣的結論啊…可是貝拉已經七歲了…」然後是阿拉貝拉的名字。

 「貝拉怎麼可能會是爆竹…一定是哪裡搞錯了,她不會是沒有魔法能力的廢物啊!」

 「她就是個廢物爆竹。」貝拉聽見了平時最疼愛她的爺爺說的聲音,此刻卻冰冷而無情。

 爆竹?熟悉的字眼傳到她的耳中,她卻不敢確認那個字的含義,也不敢再聽接下來的話語。腳顫抖得不像是自己的,她花了很多力氣才回到自己房間床上。

 大顆大顆的淚珠滴落。那個夜晚很長,阿拉貝拉始終沒有睡著,枕頭被淚水浸濕了一遍又一遍,她一直掐著自己的手,希望在哪一秒突然發現這只是夢,手臂不會痛。房間裡的燈火還是這麼亮,一隻飛蛾在四周繞呀繞的。

 有時候費太太會想,或許那時不出房門,或許事情便不會脫離軌道,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入清水中,從此變成灰黑,從此前路漫漫。

000

 「貝拉,起來了!」媽媽在房間外敲敲門喊道,溫柔的嗓音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抬起頭,太陽不知道甚麼時候升起了,惡夢還沒有結束,暖和的陽光讓她全身刺痛。她咬了咬嘴唇,從床上起來,全身上下都在痛。

 媽媽很快地進了她的房間。她有一頭柔順的褐色秀髮,和如同藍寶石一樣晶瑩的眼睛,氣質優雅而又溫順。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向阿拉貝拉說:「看看誰是今天的小壽星呀?」她上前捏捏阿拉貝拉的臉蛋。現在的她看起來與其說是溫柔,不如說像是柔弱;她雖然看起來很開心,眼圈卻紅紅的,美麗的眼珠黯淡無光;她用了很濃的妝和口紅來掩飾憔悴的面容,可黑眼圈仍如同鬼影一般陰魂不散。 

 貝拉看著媽媽,臉上硬是擠出了一個最開心的笑容,說:「是我喔!阿拉貝拉.多琳.瓦夫林。」

 「答對啦!壽星趕快坐下來吧,媽媽還要幫你梳頭喔!昨天是不是太興奮了睡不好啊?」

 貝拉的心懸了一下,仔細地審視媽的表情,並沒有懷疑,「你怎麼知道?」她飛快地撒了個謊。

 「當然嘛,你是我女兒,我們有心電感應嘛!快點坐下吧,貝拉!」她拉開抽屜,拿出了裡面的紅色髮帶,那是她最愛的顏色,上面還有櫻桃的圖案。

 貝拉閉著眼睛任憑媽媽用顫抖的手拿著梳子,慢慢梳順自己的頭髮、把頭髮盤起來,指甲不安地刮磨著書桌。

 「今天啊,我們的小寶貝又長了一歲了,真棒!照這樣下去以後一定能成為一個偉大的女巫的。妳想跟爸爸和爺爺一樣當一個魔法理論家對不對?」

 貝拉對著書桌的動作一僵,沒有回答,她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註1:費太太的家庭背景原著並沒有提及,而此處將阿德貝.瓦夫林設為費太太的祖父,為私設。
 哈利波特維基:阿德貝·瓦夫林 (Adalbert Waffling)(逝於1981年)是一個英國研究魔法理論的巫師,被認為寫下了「所有魔法」。瓦夫林或多或少被人看作是「魔法理論之父」,因為每一個現代巫師都讀過他的作品。瓦夫林總結出魔法基本規則,並著有《魔法理論》這本時至今日仍舊作為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院年輕巫師的教材的書。到19世紀90年代,瓦夫林已經是當時最有名的魔法大師之一,因此在這之前他可能已經出版了一些著作。在這段時間裡,阿不思·鄧不利多,這個霍格華茲「前所未有的最聰明的學生」,開始和瓦夫林保持頻繁的通信聯繫,互相交流對於魔法的看法。


爆竹02 #6
爆竹03 #10
9

本文作者

  • 魔法入門生
  • 23  139

蘇菲  @christy_waiwai

0
我是一看到 爆竹 這個名就直接按進了!(精簡?的感覺)然後看了你的名稱後,再看你的文一點也不技窮好不好XD(亂入)
蠻期待的說〜

馬卡巴卡 @aaron03090309

0
好有趣www
以後更文可以tag我嗎?
覺得爆竹好可憐…

技窮 @alice02chen

0
@christy_waiwai
不不,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aaron03090309
可以喔!
我以前看到第二集時就覺得飛七好悲摧......
然而飛七的太消極了寫不出來

佐伊雅 @tienian

0
嗨~技窮你好!偶然點進這篇文就被吸引住了>< 跟暱稱相反,這篇文一點也不技窮啊!

自從第五集費太太突然揭穿她的爆竹身份之後,就對這個角色很感興趣,很高興終於有人寫她的故事!爆竹們要脫離魔法世界、適應麻瓜世界想必很不容易。(同意你前面所說的,飛七的故事好悲慘。費太太至少沒那麼消極、憤世。)
很喜歡你幫費太太所設的背景,在如此厲害的巫師家庭長大,卻是個爆竹,衝突感很強烈。可以想見費太太之後的生活會不怎麼好過> < 在這章裡面看見她從被寵愛的小公主,變成被父親與祖父嫌棄的人,總覺得特別心疼。技窮在文章裡用墨水來比喻費太太的生活,我覺得好合適!一個小小污點卻會因此影響她整個人生QQ
不過既然在第五集裡我們讀到的費太太很有活力(?),希望這代表她最終會脫離家庭的陰影!

謝謝技窮帶來這麼有趣的文,期待下一章囉~

技窮 @alice02chen

0
@tienian
謝謝佐伊雅的讚美,看來我不努力不行啊~~

技窮 @alice02chen

4
【2】

 午後窗外的暴風雨磅礡厚重,侵襲著小惠因區和公園旁的屋子。不只是花花草草,連費太太平常細心照料過的包心菜也被蹂躪的不成菜型。看樣子這次的心血只能回歸大自然了,她難過地想,計畫著等到雨停一段時間後,去幾個街以外的商店再多買幾包新種子和肥料。

 昏黃閃爍的燈光照明這間老房子的室內,潮濕的氣味瀰漫白瓷磚牆的客廳只有簡潔的幾樣家具:一張方形木桌、四張木椅,黴菌在桌椅腳上肆無忌憚擴充地盤、桌上一個龐大的灰色舊式收音機如蛇語般嘶嘶作響、一張紅色的皮革沙發。暖色調的屋子裡除了源源不絕的貓叫聲,還算安靜。房屋的老舊有時不是堅固與否的依據。

  費太太陷在沙發中,懷中的毛球是一隻橘紅色、翠綠眼瞳的胖虎斑貓『踢踢』;不知道為什麼,貓咪總是能讓費太太感到心情愉快,貓兒擁有原始的獵人血統,卻能溫和地躺在人類的懷抱裡。正如她所聽過的:舒服是所有問題的答案。即使它只能把問題推得老遠,讓問題變得更糟,不過這並不代表費太太不願意這麼做。她痛恨下雨天,沒有任何原因,就算有她也不記得了。

 突然,「叩、叩、叩」門外一聲又一聲清脆的敲門聲,費太太原以為這只是風在門上的惡作劇。直到聽力靈敏的踢踢隨著門外的聲音喵喵叫了起來,抬起頭豎起耳朵,眼睛倏地被興奮的光芒點亮,緊接著就像是迅雷般奔向外門。

 現在的她心生疑惑:雨勢絲毫沒有減小。這幾年來,除了郵差和偶爾把球踢進小院子的傻小孩以外,根本不會有人來,更何況是這樣令人生厭的雨天呢?

 踢踢很快地跳上緊鄰門邊的鞋櫃,憑著一己之力拉開門把(沒有人知道牠到底是怎麼學會的)。兩個漆黑的人影站在門外。

 戴著髮網、過時洋裝和乾淨得像爛泥巴的拖鞋的費太太順手打開了外邊的燈。幾年前也是這樣惡劣的天氣,只不過燈泡壞了,像是相機上嚇人的閃光燈。阿道夫.瓦夫林,曾是她弟弟的人站在門前,手上沒有傘只有魔杖,眼神渙散地盯著她。儘管過了幾十年,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人。

 「不好意思,女士!」費太太顫抖了一下,思緒被打斷。門外的女孩靦腆地笑說:「請問,您知不知道這裡有一對德思禮夫婦的家?」

 費太太瞇起眼睛用狐狸的藍色目光盯著門外的兩人;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對年輕的情侶或夫妻,女生有著如瀑布一般的紅色秀髮,五官清秀而立體,一雙綠色杏眼明媚得像是夏天的嫩葉,勾起的紅唇呈現好看的弧度;男生則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頭鳥巢一般的黑色亂髮,一雙刀眉很是好看,由於專注地把玩著手上的紫色摺疊傘而沒有注意到門已經開了。即使帶著傘,女孩的白色棉質洋裝和男孩的T恤上仍有一點一點水的痕跡。
 
 「德思禮?」,費太太挑了挑眉,細長而卡滿土垢的指甲刮著牆壁,毛骨悚然的難聽聲音立刻傳了出來。女孩起先被嚇得倏地瞪大眼睛,男孩百般無聊地看著費太太的動作,看起來絲毫不覺得恐懼,他拍拍她的肩適應她放鬆下來。女孩順著他的視線看到牆壁上數以萬計的刮痕,立刻鬆了口氣;「不認識,妳確定這裡有叫德思禮的?」費太太說,看起來不懷好意。

 「喔,是嗎……」紅髮女孩微微黯淡,但隨即恢復笑容道:「抱歉,因為他們才剛搬來,所以……嗯,實際上是……我想拜訪他們,可是我不知道他們的地址。」在這樣的天氣來找人?費太太想,他們有什麼急事才要來嗎?

 「莉莉,」站在一旁的黑髮男孩開了口「我們一定要這樣慢慢找嗎?明明可以……」他停住了原本要說的話,看著女孩。她不假思索地搖搖頭。「雨再一個多小時就會停了。」男孩又說,同時看向費太太說:「抱歉,但可以借我們躲一下雨嗎?」

 費太太深吸了一口氣想,他們大概不是什麼可疑的人,但她實在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悠閒的——有些在逃避現實的——午後時光。她皺了皺眉,向鞋櫃上一瞥,趴在上面的踢踢甩著尾巴,用濕潤大眼盯著費太太,像是求情的樣子,一看到貓兒的反應她的心也軟化了,「進來吧!」

 兩人道了謝,卻沒對一向怪異著稱的費太太有什麼害怕,或嘲笑。就標準而言也算是奇怪的人。

 費太太突然感覺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變得像原始動物那樣靈敏,手腕不可遏止地顫抖著。她很不習慣,因為在這裡通常都是別人怕她,不是她怕別人。

 儘管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是恐懼。

 「我是莉莉.伊凡;他是詹姆.波特,很高興認識妳,女士。」莉莉.伊凡說。聞言,費太太瞪著兩人,像是一隻母雞盯著狐狸一般。

 詹姆.波特點了點頭,將摺疊傘張開來靠在鞋櫃上晾乾。踢踢朝著詹姆齜牙咧嘴邊往地板上跳,卻又被那個男孩摸了一把。於是踢踢就更無奈了。

 「叫我費太太就好。」她慢吞吞地說,說完便轉過身帶著兩人往客廳的方向走。
(突然覺得自己寫得好爛......)
@aaron03090309

藍莓派 @lightmoonsea

0
費太!這是個有趣的主題,
而且作者的文筆還不錯唷!會令人想看下去呢~
我好想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呢~~~

Kerria Min / 凱里 @kerrrd222

0
別氣餒啊,你寫得很好,感覺整個世界都刻畫的很生動!我好喜歡(入坑了!)後來呢後來呢?後來到底怎麼樣了?莉莉一定是來找姐姐的,雖然很德思禮的佩妮大概會露出很不屑的表情,但心底還是在意莉莉的吧?無論如何,好期待呀!有空就請寫下去吧大大!

技窮 @alice02chen

0
@lightmoonsea
不敢當,和一堆神人級作家比起來我頂多只能在旁邊玩沙

@kerrrd222
目前還算有空吧......大概(國三生.下禮拜學校模擬考)

技窮 @alice02chen

1
【3】
 「真的非常感謝您,女士!」甜美的聲音在她背後說道。

 費太太冷哼一聲。走廊不長,沿伸兩、三公尺處就是客廳。費太太一屁股坐在紅皮沙發上,用下巴指了指遠處的木桌椅,「你們坐那裡吧,別碰任何東西。」,接著一動也不動,沒有半點好客的意思。倒是踢踢還很好心的叼著幾顆喉糖給他們倆,牠把尾巴翹得高高的,像一隻高傲的獅,接著狼狽抵擋過詹姆的大手攻擊;牠狠狠瞪了他一眼,退到安全距離後面。詹姆哼了一聲,就拉開椅子,安份地和莉莉一起坐下。

 很奇怪……她就是覺得他們很奇怪。費太太一手揮開想要跳上沙發的踢踢,仔細打量著兩人。他們看起來並沒有一點奇怪,服裝款式也是最近年輕人流行的那種、拿的也是現代的折疊傘;甚至踢踢對他們異常地友善,雖然無奈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攻擊。是她想太多了嗎?她越看到他們正常,就越仔細地看他們,不願留下一點漏洞。

 詹姆不自然地對上她的視線,開口:「老太婆——」「說什麼呢!什麼老太婆?」莉莉一面打斷他,一面巴他的頭。 「吼!妳很虛偽耶!」「……」

 詹姆說:「其實,佩妮.德思禮是他的姐姐,只不過他們吵架了。」

 那一瞬間,費太太對著兩人的視線更加猙獰銳利、青筋浮現,像看見了噁心事物一般,足以使兩人乖乖保持沉默;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看向費太太時,她的手竟不可遏止地顫慄。
 
 空氣寧靜,只剩下盯著莉莉和詹姆的踢踢,尾巴拍打地毯的聲音。

 雨很快就停了,這是費太太第一次在雨停之後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真的非常謝謝您,我們走囉!」莉莉朝她揮揮手,語氣裡帶有興奮和期待,和牽著她的手的詹姆準備離開。

 費太太皺了皺眉。一個看起來和她年齡相近、穿著灰色袍子的棕髮女孩,朝兩人跑過來。費太太原本以為她就是佩妮.德思禮,但莉莉卻訝異地說,聲音大到使費太太聽得見:「卡多斯!」

 「喔,謝天謝地讓我找到了你們!」卡多斯說,她在兩人耳邊說了幾句話,三人的視線往費太太看了幾眼,接著便匆忙離開了。

 費太太嘆了口氣,一轉頭看到天上掛著一條繽紛的彩虹;這條彩虹似乎讓她突然發現了什麼,佈滿皺紋的臉瞬間刷白。

 費太太決定開始討厭彩虹,那是雨的證據。

000

 那天晚上費太太拒絕踢踢的陪伴,不顧苦苦哀求的綠色大眼,硬是把牠關在臥室門外。她坐上她那張彈簧已經凹陷的老舊彈簧床,比往常多吃了一顆安眠藥,配著淡而無味的水。玻璃杯子被她閒置在床頭櫃,木頭的紋路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灰。她拉起棉被就往床上躺。

 然而今晚她睡得很不安穩。

 那個夢她很久沒有做過了。最近一次是幾年前阿道夫來訪的時候。

 夢裡十一歲的阿拉貝拉看見灰色石牆斑駁裂開、水漬的痕跡邊緣的青苔肆虐;空氣黏膩膩的,瀰漫著她從未聞過的惡臭,陰天的日光漫散進欄杆的縫隙,四周昏暗;有的時候外面下雨,天花板上全是水滴,滴在她的鎖骨上,一股寒意刺進皮膚裡,她的血液彷彿就這麼凍結。灰色的狹長廊道無限延伸,兩邊通向的皆非光明。然後她注意到了人。

 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他們和她僅僅幾步之遙,閃著冷光的金屬欄杆將他們一個個隔開。他們蒼白消瘦的臉上眼神空洞,瘦如骨架的身上穿著破舊不堪、衣不蔽體,沾著無數灰塵、土垢和血跡;他們或匍匐在冰冷的石地上、或坐在地上,頭倚著惡寒的鐵欄竿。

 那些人如同惡鬼、如同活屍,無視眼前的事物:腐敗、惡臭、老鼠、她,就只是靜靜地等待審判,對於遠處的尖叫聲發出虛弱不堪的嗤笑。他們活在黑暗世界中,對於極端痛苦早已見怪不怪,無法牽動他們灰暗冷漠的靈魂
……或許他們沒有靈魂,還是已經生鏽腐蝕了?

 阿拉貝拉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沉重,她想大聲尖叫,但喉嚨卻被恐懼緊緊纏繞,發不出一點聲響。她全身都因為恐懼而僵硬,動彈不得,只剩痛苦微弱的呻吟和眼眶中不斷打轉的淚水。

 直到一隻不大卻溫暖的手握住她。

 費太太驚醒,發現自己仍然在自己的床上,額頭上的髮絲被冷汗浸濕。

 於是她坐了起來,然後開門。
 
 睡在木頭走廊上的踢踢被聲音驚醒,抬起頭來耳朵動了動,錯愕地看著費太太。她的表情僵硬,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恐懼和憤怒,卻又強裝冷靜,搖晃不穩的腳步卻讓她的偽裝完全失效。

 她一步步走近踢踢,對著牠說:「他們是誰……今天來的那兩人?」,費太太蹲下去,把臉湊近牠,藍色瞳孔比平常更大、更深,「來躲雨的那兩人?還有在門口和他們說話的……」她如枯木的手指發出「喀喀」的顫慄聲。

 只差一步她就能抓住牠,但是看到她猙獰的表情,踢踢馬上站起後一溜煙跑走。牠頻頻回頭,沒有再靠近幾乎想要傷害牠的費太太。

 她像被電到一般猛地站起來,「你把我當作什麼,你早就知道了對吧!」她大喊。因為知道了,所以對他們友善;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對他們有那麼好奇的態度。而她卻像個傻瓜般被愚弄。

 窮極沙啞而瘋狂的聲音劃破了夜的寂靜,然後是長而尖銳的笑聲。

 「你真讓我失望!你們全都讓我失望!」她的長臉開始扭曲、瘋狂,像極了童話中的巫婆,臨死前的笑。

 但她不是巫婆,「他們」才是。
至少比上一章好多了......
@aaron03090309

技窮 @alice02chen

2
【4】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在她得知丈夫的死訊後。至於她的丈夫,安瑟夫.費怎麼死的,後來拿到的死亡證明書上寫的是「酒駕導致交通意外,頭部撞擊而死」,一個籠統又可笑的理由,費太太卻寧可相信這個理由。

 沒有比安瑟夫.費更守交通規則的人了,連黃燈都捨不得闖。安瑟夫.費死於酒後開車。
 看到丈夫遺體的那一刻,原本死也不信的阿拉貝拉.費的腦中一片空白,幾乎不忍心去看那樣的慘狀。他的額頭上有很明顯是經過強烈撞擊造成的凹痕,一片腥紅中幾乎完全碎裂,她甚至幾乎能夠聽見他的頭骨從皮膚爆裂而出的聲音。

 她還來不及悲傷,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靈魂般癱軟在地,一滴眼淚都無法流下。

 在小惠因區的人都說:可憐的費先生啊!不到四十,事業正如日中天,大好的前途便葬送在一杯酒裡,再多的錢也來不及花了!還有費太太,人雖然古怪,卻曾是小惠因區最美麗的少女;她在女人青春年華尚未老去時成了寡婦,也沒見她有甚麼親戚,這下子真的無依無靠了,可憐的費太太!

 快要中年的費太太在丈夫友人的幫助下,硬著頭皮為她天人永隔的丈夫處理後事,也算是個堅強的女人。
000

 葬禮上穿著黑色洋裝的費太太面容瘦削,已不見年輕時的風貌,好像隨時要跟著丈夫的腳步般。前來葬禮致上哀悼的人很多,應接不暇的她從費先生去世後就沒有時間悲傷,時間的腳步快得令人猝不及防。前來告別的人中,有的她認識有的不認識,一個人她認識卻寧願從沒認識過。
 一位七、八十歲,白髮長鬍鬚的老人抱著一隻薑黃色小貓前來,儘管那隻小貓咪乖巧的熟睡著, 老人順了順貓毛,說:「抱歉了,這個小傢伙堅持要來,要是我不讓牠來,牠就要絕食抗議了。我和踢踢前來為費先生致上我真誠的敬意。」這個老瘋子在說什麼啊?阿拉貝拉想,但她只是要那位老者在簿子上簽名,告訴自己敬老尊賢才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我很遺憾,費太太,安瑟夫.費先生是個非常優秀的青年才俊。」老人說。

 老人的名字寫著:「阿不思.鄧不利多」,費太太看著他的留名,從前不好的記憶又被喚起,像是潛伏在心中的野獸突然被驚醒;看著那位慈祥的老者,她瞬間明白了——為什麼是他?

 被老人看著的費太太呆了好一陣子,又或是像一輩子那樣漫長的幾秒。她一字一個字地說:「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發抖,心跳聲大得連自己都聽得見;她沒有看著老人,沒有看他清澈無比的眼睛。鄧不利多懷裡的小貓咪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般突然驚醒,耳朵動了動,用慎誡恐懼的綠色大眼看著她。

 「為什麼呢?我是安瑟夫的朋友,難道我連送好友一程都不行嗎?」鄧不利多說。他安撫地摸了摸懷裡的小貓咪,直到牠的心情平復下來,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她。

 「我丈夫不可能有你這樣的朋友,請離開,否則我要趕你走了。」敬老尊賢。費太太感到自己從頭髮到腳趾間都在恐懼。恐懼著自己不能擁有的能力、恐懼著未知、恐懼著這個人的出現代表的意義,那種恐懼使得時間特別漫長,像凌遲一刀刀割著。那一刻費太太甚至向她從不相信的上帝祈禱,一切只是一場虛無的惡夢。

 阿不思.鄧不利多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的丈夫在生前曾經再三交代過,無論如何,即使他死了都不要告訴妳,阿拉貝拉,但我認為妳有權利知道真相,知道妳的丈夫是怎麼死的。」

 那一句「阿拉貝拉」徹底的裁斷費太太的理智線,阿拉貝拉.費尖叫著:「不要叫我的名字!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去他的敬老尊賢。

 「妳只是在欺騙自己罷了,阿拉貝拉。」鄧不利多義正嚴詞的語調聽起來像是十七歲的勇者。

 「不要叫我的名字,請你離開!」她又說了一次。

 「那麼,請聽我說幾句話吧!」,鄧不利多說,堅決的態度使費太太站直了起來,「難道夫人真的認為,您的先生是因酒駕而死的嗎?」

 那句話深深地扎進阿拉貝拉的心,她最愛的丈夫,那個握著她的手說要給她一輩子的丈夫,曾經一起互相勉勵的丈夫,讓她喜歡上麻瓜世界,陪她忘記身為爆竹悲痛的丈夫——死了。

 「妳的丈夫,安瑟夫.費,他是為了鳳凰社,為了幫助魔法世界抵禦佛地魔——一位純血暴力主義的強大黑巫師,而被他的手下殺死的。妳的丈夫知道妳一向討厭魔法世界,也不願與巫師、與魔法再有接觸,所以他只能一直瞞著妳,但請相信他對妳的愛一直是真真切切的。妳的丈夫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阿拉貝拉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理解那位老巫師的話:「你是說安瑟夫一直在為魔法世界工作?」

 「大約五、六年前便是這樣了。其實他一直以來都和他的家人們有聯絡。」

 這下子,阿拉貝拉連最後一點希望都被奪走了。她的丈夫,她最信任的丈夫,竟然不顧她對他的信任,在她最需要她的時候竟然背叛她,將自己的靈魂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性命全交給那幫巫師,然後用謊言來填補他們的愛情,比所有的背叛都還要可惡。她的內心忽然覺得空洞,他給她的希望也全是假的嗎?那她的存在呢?
 「費太太,安瑟夫是被黑巫師殺死的,這就是真相。」,鄧不利多下了結論:「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戰士,也是我見過最勇敢的爆竹。」他的語氣和平且溫柔,但越是這樣,阿拉貝拉越覺得眼前的巫師令人毛骨悚然。

 「去你們這些下流巫師,把我的安瑟夫還來!你不是最厲害的巫師嗎?」,她歇斯底里地大吼:「你也知道他一點魔法也不會啊?那你們要他幹什麼?媽的,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這個老騙子,安瑟夫就是因為酒駕而死的!」

 最後她發現,全場的賓客都在看他們兩個,但是除了這個老傢伙,她沒有任何精神和力氣再管其他了。

 「活在謊言裡是不好的,費太太,我相信妳是明智的。」,鄧不利多嘆了口氣,又順了順小貓的毛:「這隻小貓是屬於安瑟夫的,我現在把牠給妳吧,希望妳可以好好照顧牠。」聽到這句話,小貓咪忽然抬起頭來,用清澈的眼睛看著牠。費太太忽然明白了,牠不是普通的貓。「把牠帶走!」她大吼。

 安瑟夫的朋友走了過來,問:「需要幫忙嗎,費太太?」

 「不用了,我就要走了。」,鄧不利多說:「請節哀,我們都很難過安瑟夫的死,但請想想我剛剛說的話吧!」

 費太太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鄧不利多,讓她驚訝的是他眼裡悲傷複雜的情緒;她的憤怒和恐懼有一瞬間被沉重的悲傷覆蓋——那個老人有著和她一樣的悲傷——但她立刻提醒自己,這裡才是她的世界,麻瓜的生活才是她應該過的,她不會再和那個世界有瓜葛,而安瑟夫‥‥
 
 但當她回過神來,鄧不利多已不知去向了,只留下了那隻小貓。
寫小說什麼的我果然做不來啊(癱)!
@aaron03090309

這是討論串底端!何不幫忙讓這串魔法煙綿延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