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cture Perfect
完美如畫
作者：PhantomTF
譯者：yymyyzt
原文網址：
Fanfiction
作品標籤：Hurt/Comfort
人物：Severus Snape
發佈時間：2007年7月29日
狀態：完結
作者PhantomTF的授權：
Glad you enjoyed it! Yes, you can translate my stories.
此翻譯作品於Blogger﹑哈利波特仙境﹑ Lofter及貓爪論壇上發佈︰
1. Blogger（繁體）
2. Lofter（簡體）
3. 貓爪論壇（簡體）
人物翻譯：
Severus Snape - 西弗勒斯·斯内普
Alastor Moody - 阿拉斯托·穆迪
Albus Dumbledore - 阿不思·鄧不利多
Albus Severus Potter - 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
Arsenius Jigger - 雅森尼·吉格爾
Circe - 喀耳刻
Draco Malfoy - 德拉科·馬爾福
Eileen Prince - 艾琳·普林斯
Filius Flitwick - 菲力·孚立維
Gellert Grindelwald - 蓋勒·葛林戴華德
Ginny Weasley - 金妮·韋斯萊
Harry Potter - 哈利波特
Hermione Granger - 赫敏·格蘭杰
Horace Slughorn -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Jones - 鐘斯
Kingsley Shacklebolt - 金斯萊·沙克爾
Lily Evans Potter - 莉莉·伊萬斯·波特
Lucius Malfoy - 盧修斯·馬爾福
Luna Lovegood - 露娜·羅古德
Madame Dewey - 杜威夫人
Minerva McGonagall - 米勒娃·麥格
Narcissa Black Malfoy - 納西莎·布萊克·馬爾福
Neville Longbottom - 納威·隆巴頓
Phineas Nigellus Black - 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布萊克
Pomona Sprout - 波莫娜·斯普勞特
Remus Lupin - 雷木思·路平
Rita Skeeter - 麗塔·史譏
Ron Weasley - 榮恩·韋斯萊
Rosimoff - 羅西莫夫
Rufus Scrimgeour - 盧夫·昆爵
Scorpius Malfoy - 斯科皮·馬爾福
Teddy Lupin - 泰迪·路平
Voldemort - 伏地魔
咒語與專有名詞翻譯（主要參考台灣與國內翻譯） ：
Azkaban︰阿兹卡班
Cleaning Charm︰清潔咒
Cruciatus curse︰酷刑咒
Dark Mark︰黑魔標記
Death Eater︰食死徒，採用國內譯法；台灣譯法為“食死人”。
Deathly Hallows︰死亡聖器，採用國內翻譯，台灣翻譯為 “死神聖物”。
Forbidden Forest︰禁忌森林，又稱禁林。
Freshening charm︰清新咒
Gobstones︰高布石，採用國內譯法；台灣譯法為“多多石”。
Horocrux︰分靈體，採用台灣翻譯，國內翻譯為“魂器”。
Howler︰咆哮信，採用台灣翻譯，國內翻譯為“吼叫信”。
Lycanthropy︰狼人症
Mad-Eyes︰瘋眼漢，採用國內譯法。
N.E.W.T (Nastily Exhausting Wizarding Test ) ：終極巫師考試。
Order of the Phoenix：鳳凰社，採用國內譯法；台灣譯法為“鳳凰會”。
Pensieve︰儲思盆，採用台灣翻譯，國內翻譯為 “冥想盆”。
Sherbet lemon︰檸檬雪寶糖
Slug Club︰鼻涕蟲俱樂部
Spinner's End︰蜘蛛尾巷
The Daily Prophet︰《預言家日報》
故事簡介：
西弗勒斯見證戰後發生的種種事情。
將會劇透死亡聖器的情節！[1]
他被黑暗淹沒。絲絨般的黑暗……恍然之間，他意識到自己能伸手撫摩絨布，也能感受到它柔滑的觸感。他高呼一聲，然而他的嗓音被壅蔽，變得模糊不清。
夜幕升騰，一道身影浮現眼前——米勒娃。他發現自己的視線略為傾斜。那個女人皺眉沉思，並作出調整，接着，萬象精確，他的世界完好如初。她退後一步，再次緊鎖雙眉。
西弗勒斯盯着右側，那裏放着一張很大的辦公桌和一把軟椅子，各式各樣的精巧器具置於後方，颼颼轉動，默默旋繞。他茅塞頓開，意識到自己身處校長辦公室。
他俯視下方，下方閃閃發光的金屬製品——一個鍍金畫框。他，在畫框內。
“米勒娃，準備好了嗎？” 一道聲音從他的右方傳來。
“是的，阿不思。” 女校長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惱怒。
“好極了！” 阿不思伸長脖子。 “為甚麼呢，西弗勒斯，你看起來非常瀟灑倜儻。你的肖像畫真是栩栩如生啊。”
西弗勒斯頓時渾身僵直。 “米勒娃，你把我的肖像畫掛在這面牆上做甚麼？”
她煽了煽鼻翼，不以為然地怒噴鼻息。“我認為這應該很明顯。歸根究底，你，是這所學校的校長。”
“但我從來都不想成為校長！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作為教職人員監督食死徒？我允許他們滲入校園，也批准了他們的教學方案！”
“一派胡言！” 她的蘇格蘭口音越發濃重，油然顯露心中不滿。這個女人對他的說法不予理睬：“你阻止食死徒造成更多傷害。對於那些違抗強權的學生，你給以他們相當輕微的懲罰；而且你在伏——伏地魔眼皮底下，竭盡所能幫助哈利波特。” [2] 斯內普和麥格因這個名字蹙眉畏縮，鄧不利多卻笑容滿面。現在，由於黑魔王殞滅，人們喚起決心，決心克服對這個邪惡存在直呼其名的恐懼。
“把它撤下來。” 西弗勒斯在畫框內步步後退。
這個惱人又煩人的女人雙臂交叉。“不。這是你應得的榮譽，所以你會待在這裏。”
“那就把蓋布放回原位。”
她沮喪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我給你氣壞了。” 黑暗再度將他吞噬。
時光漸漸推移。他不確定時間流逝的速度……也許是幾個小時後，多半不會超過一天。他注意到，懸在邊框上角的天鵝絨帷幔悄悄滑落，透過間隙，他窺見米勒娃在辦公室繞來繞去，按照她的喜好安頓一切。她的臀部不經意撞上一個石盆，她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着石盆。盆中盛滿了銀光灩瀲的霧灰色物質，她躊躇片刻便彎下腰，讓鼻子陷入盆中。
她駐足觀賞良久，紋風不動。正當西弗勒斯開始變得不耐煩，她就從粼粼碧波中躍起。她先是氣喘吁吁，接着，她讓他驚恐無比——她捂住嘴巴，放聲啼泣。她笨手笨腳地摸索長袍並掏出一塊手帕，手帕漸漸濡濕，卻無法遏制湧流不絕的淚水。牆壁上的畫中人皆局促不安地遊移着，擔憂着。
她控制好情緒後，發現那幅悄悄滑落的天鵝絨帷幔已經完全卸下來。 “噢，西弗勒斯——” 她嗚噎。 “我從來都不知道！一直以來……要是我們更信任你！”
斯內普顯得極為困窘。 “米勒娃，別這樣。”
“可是……可是……到了最後，只剩下那些肖像畫與你並肩作戰！你竭盡全力幫助我們，我卻攻擊你！假若我事先知道了，也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他眉頭深鎖，盡他所能地忽略她淚痕斑斑的臉龐——他不習慣，不習慣有人會為他悲傷地哭泣。 “倘使我們需要讓你知道，我們會告訴你。不是我們不信任你，而是因為保守機密最為重要。要是對錯誤的人洩密，我所有的犧牲將會付諸流水。”
“我們可以證明你的忠誠。我會讓全魔法界知道真相！”
“別斗膽想要在那個儲思盆附近舉辦歡慶遊行！我的私密記憶不是用於取樂大眾！”
“那——那當然不是。” 顫抖的雙手開始清理所有回憶。她攫住容器，以魔杖舀起每一絲記憶。水盆滌蕩乾淨後，她把容器藏在一個大型儲藏櫃背面。
“西弗勒斯……” 她的指尖在鍍金畫框上徘徊，聲音發顫地問道。“你會原諒我嗎？”
“沒有需原諒的事。” 現在，畫框空空如也。西弗勒斯已經離開了。
翌日，他回來了。他小心翼翼地躲在框邊窺探各處。女校長離開了辦公室，但顯而易見的是，她細心周密地在辦公桌上攤放了一份當日發行的《預言家日報》，其標題聲明 “西弗勒斯·斯内普被証清白！自始至終都是鄧不利多的人”。[3] 他隱約辨認出較小的字體：“哈利波特論及他的前魔藥學教授，稱譽他為 ‘我有幸見過的最勇敢的人。’ ” [4] [5] 他不滿地哼了一聲。他從不輕信那些荒誕無稽的小報，那不過是每天以虛誇辭藻粉飾魔法部的喉舌。撰稿人的署名有 “羅古德” 一字，至少，這堆廢話一樣的拙劣文章，不是由那個極為駭人糟糕的史譏女人創作。他永遠不會承認——當他目睹真相公諸於世，他感到很暢快。那個波特男孩是一個糟糕透頂的騙子，卻如往常一樣，除了他，無人能認清這一點。
他悠閒舒坦地打盹……顯然，其他肖像畫也同樣游手好閒。休息佔了大部分生活——這，是一個令人萬分欣喜的轉變：他不再需要教導忘恩負義的頑童，也不再需要聚精會神地緊閉思緒以防範他的“主人”。也許，他在夢中，因為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意識到周遭動靜。他喃喃抱怨，昏昏沉沉地癱軟在坐椅上，上身慢慢從椅背滑落，設法再次體驗慵懶放鬆的消遣活動。終於，周遭動靜安頓下來，不再來來往往。唧唧咕咕，咕咕噥噥，許多雜音鑽進他的耳朵，卻無法辨明內容，所以他也不會費神抬起眼皮查探究竟。正當他悄然陷入熟睡，一道嘹亮的聲響無禮地喚醒他，使他猛地搐動一下——“各位先生女士，感謝你們的到來。今天我們在此聚集，是為了緬懷西弗勒斯·斯内普。” 現在，這，讓他驀地警覺起來！他睜開雙眸，朝下一看，看到一個圓鼓鼓的大肚子——天啊，斯拉格霍恩突發奇想，瘋瘋癲癲地將他的肖像畫縮小，並黏貼在他的外衣口袋裏。斯萊特林的現任院長非常縝密周到，想到把口袋裏的景色變得透明清晰，所以，斯内普能耳聞眼見外界一切。他的葬禮於戶外舉行，正正與鄧不利多的葬禮位置相同。一些他幾乎認不出來的魔法部官員正在喋喋不休地歡迎出席者，對他的喪禮毫無真正價值或心意。
在那些官僚身後的，是他的遺體。他被賜予霍格沃茨校長的榮譽，與歷任校長完全一樣，光榮舉殯。他的遺體躺臥在一匹綠銀交加的緞布上。他裹着日常穿用的白襯衫、黑長褲、黑靴子、黑色長大衣和黑色教學長袍，在此之上，披覆了一件以金絲編織的斗篷——那，是一位魔藥大師技藝精湛的象徵。一條綠色的斯萊特林圍巾環繞在他的脖子上，巧妙地掩飾好他的致命傷。他端莊嚴肅地握住自己的魔杖，而他最為珍愛的純銀大釜擺放在腳下，每事每物一絲不苟。
米勒娃走上演講台，喚起他的濃厚興趣。“看見你們都在這裏真好。如此多人出席他的喪禮，如此多人悼念他的逝世，西弗勒斯會為此而感動。” 斯拉格霍恩轉身面向人群，斯內普瞠目結舌——米勒娃不是在開玩笑，因為這裏沒有足夠的椅子，所以未能就位的人不是坐在草地上，就是施咒召喚或變出他們的坐椅。整整三分之二的來賓戴上斯萊特林的領帶以表哀悼——天啊，很多都是他以前教過的學生！
他感到一陣猝然而至的劇痛。根據校長辦公室內的喁喁密語，他推斷於霍格沃茨大戰中，斯萊特林學院不曾表現亮眼。但他很感恩，許多他的學生從未為了擺脫虐政而與食死徒奮戰——長久以來，他一直不着痕跡地嘗試讓他們徹底摒棄侍奉黑魔王的念頭，只是，他曾希望能有一些人挺身而出，與斯拉格霍恩奮起抗戰。或許，結果將會有所不同……要是他能更早把阿不思的信息傳遞給波特，他便可以展現真正的忠誠，與他的同僚並肩作戰，繼而激勵他的斯萊特林學生站起來，抵禦他們未來的主人……可是，一切並非按此發生，而他也不會沉溺於悔恨中虛耗光陰。
哈利波特和韋斯萊女孩也在這裏，兩人執手相愛，一看就令人作嘔。格蘭杰和韋斯萊男孩則如出一轍地故作淒愴。於人群後方，他能夠瞥見幾個金髮頭顱——德拉科、盧修斯和納西莎似是躲匿在斗篷內，捂得嚴嚴實實。他們的服飾看起來比往常樸素，毋庸置疑，他們於巫師界遽然失勢——但，他們是倖存者。他沒有自己的孩子（僅僅這個想法就讓他噁心），他很高興他的教子能倖免於難。
米勒娃開始朗讀她的悼詞，儘管西弗勒斯甚感興趣，他不想要，也不想聽——“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一位不同凡響的人。他展現出每一個學院的特質：斯萊特林的機靈狡黠、拉文克勞的聰穎才智、格蘭芬多的勇敢無畏，以及赫奇帕奇的堅忍不拔。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學習。當西弗勒斯還是一名學生，他總是手不釋卷，我們只有極少機會能看見他沒有捧起手中書。從前，杜威夫人經常被西弗勒斯氣得暴跳如雷，因為他總是一邊在禮堂進餐，一邊閱讀圖書館典藏。[6] 他擁有超群絕倫的才能。他發明了不少咒語和魔藥，甚至，他早已在學生時代獲得了不少多半是頒發予畢業生的獎項。”
“不幸的是，西弗勒斯的一生，從酸楚悲苦的序曲中展開。他在家裏飽嘗虐待和忽視，童年滿佈陰霾，而且，他在校園中遭受到日益加劇的霸凌和暴力。所以，西弗勒斯渴望有人賞識他的才華學識並不足為奇。但，更不幸的是，盼求力量的他受到伏——伏地魔的煽惑，誤入歧途。” 聽眾不約而同地攢眉蹙額。“別讓亡者蒙羞或不適。讓我告訴你們吧，只有這樣你們才會理解，為何他當初選擇了錯誤的道路。”
“如今，他的學生一定會感到詫異——曾經，他與一位格蘭芬多非常要好。這一份特別的友誼，早已在他們入讀霍格沃茨前展開了——縱使它無法遏阻西弗勒斯走上不歸路，但最終，最終這份情誼帶領他回到鄧不利多身邊，並為光明的一方提供諜報。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總是迥然不同，針鋒相對，然而，西弗勒斯·斯内普與莉莉·伊萬斯·波特之間的情誼，卻遠遠勝過學院之間的矛盾及爭端。請大家永遠不要忘記學院之間的合作和友誼。”
“我必須承認，西弗勒斯是一位不好相處的人。我能想像，倘若我把他誇成一位聖人，我將會是讓他最生氣的人。他擁有挖苦別人的機智，時常能夠飛快地吐出尖銳辛辣的諷刺。不少人認為，他對待其他學院的學生有違公正，或許，教學並非他的首選，但我堅信：礙於種種形勢下，他盡力而為地執教。即使他的教學方式並不親切愉快，我相信這會讓學生更堅強地渡過未來重重障礙。”
“斯萊特林經常需要獨自處理特有問題，不受任何干涉。雖說我並非總是讚同西弗勒斯的管教模式或扣除其他學院的積分，但他一直妥善屨行職責，總是保護好自己的學院。他擁有偵察事端和煩惱的直覺，更能化解斯萊特林內形形色色的棘手難題，而身為局外人的我們只能憑借猜測。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學院院長，失去了他，斯萊特林必定深感痛惜。” 斯拉格霍恩弓着背，垂下頭，埋進他的手帕裏潸潸灑淚。西弗勒斯感到嫌惡和困惑都攙合起來：大部分在場的人都討厭他，他們是否在無禮地瞪着他的屍首，並為他的死而雀躍？又或者，他們真的在此懇切追悼？
“於霍格沃茨大戰中，無數生命接連犧牲，他們的遭遇使我們沉痛不已，只是，如果沒有西弗勒斯，恐怕我們甚至未能戰勝伏——伏地魔。我可以想像，西弗勒斯蟄伏於污穢中，跪在那個怪物腳下誓表忠誠，任由他翻遍腦海，祗是，他憑藉剛毅堅忍的意志，向他展現的僅僅是謊言及假象。西弗勒斯值得我們尊重，更值得我們敬佩。他受人猜疑，他遭人痛恨，正是因為他把忠誠藏於心底，始終不渝。” 她輕拭雙眼，嗓音漸漸變得嘶啞。“為了鳳凰社的利益，他被請求執行可怕的事，而他願意去做，是因為他知道這些髒活需要完成。阿不思·鄧不利多聰慧過人，能夠瞭解西弗勒斯的冰山一角——除了他，沒有任何人擁有如此能耐，能克制思想及心緒，能權衡真相與謊言，能摒棄一切個人情感以達成請求。”
“不少人認為，西弗勒斯並不值得我們賜予他此等殊榮，任何一位抱有這類想法的人，請立即離開。” 一陣沉默在群眾間蔓延，布料窸窸窣窣，椅子嘎吱作響，一些好奇的不速之客磨磨蹭蹭地離開，但大部分人仍然在此。 “阿不思·鄧不利多被害一事確實令人髮指，儼如西弗勒斯不曾忠於我方。事實上，西弗勒斯一直都在幫助一位垂死的好友，完成他的最後心願。西弗勒斯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腹背受敵，只剩下他辦公室內的肖像畫支援他。他一直孤軍作戰，一直如此……” 淚珠滾滾落下，恣意劃過她的臉頰。縱然斯拉格霍恩的大肚子遮擋了部分景色，目光所及，盡是哭泣的人。“——哪怕垂危之時，他仍然為我們的哈利波特提供摧毀伏地魔的關鍵情報。他真是一位優秀勇敢的人，他更是我的好友，我向他致敬。” 煽情的廢話。
“校長，我們由衷感謝你的美言。” 一位魔法部官員說道，接替淚如雨下的麥格。“也許你們已經知道，魔法部代理部長金斯萊·沙克爾已審查所有證據，並駁回對西弗勒斯·斯内普提出的所有指控。此外，哈利波特所遞交的請願書已被採納，該呈文要求褒揚已故校長的貢獻，魔法部特此宣布，授予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一級梅林勳章。”
人群鴉雀無聲，無數人望向哈利，他毫無說服力地露齒淺笑，揮手示意。那個部長為靈柩中的軀體別上勳章。突然，一陣掌聲爆發，劃破了寂靜。
肖像畫茫然地看着，看着一條長長的人龍逐漸形成，往靈柩緩緩前進，向他致敬，與他告別。他懷疑，當中只有一些人是出於好奇，剩下的人都想幸災樂禍地睥視他的屍體……只是，他無法否認：許多人顯得非常哀傷，他們都是真切地為他悲悼，哪怕他只向他們展示過浮泛而微不足道的善意。
又有誰能想像，格蘭芬多寶劍被納威·隆巴頓抱在懷裏；又有誰能想像，那條分靈體大蛇把他殺死，而該劍誅滅了牠；又有誰能想像，他在靈柩前屈膝跪地，使他倍感驚佩。
百般感觸蟠結在胸中。他的屍身輕輕浮起，飄入墓穴，人潮亦漸漸散去，使他鬆一口氣。斯拉格霍恩把他的肖像畫恢復至原本尺寸，將其重新安置於牆上，斯內普則故意不看他。斯萊特林的高齡院長在離開時大聲擤鼻涕。
煩躁不安的西弗勒斯決定作為一幅肖像畫探索新生活。他知道畫作相互毗連，而畫中人可以穿梭其中，所以他往別的畫布轉悠一會兒——至少可以這樣說，一位看起來非常像蝙蝠的男人高視闊步，悄然逼近別的肖像畫，嚇得一眾原居民大驚失色。
這裏陳列着一些滑稽可笑的肖像畫，他甚至對那些住戶不屑一顧。習慣使然，他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邁往教員室。途中，他聽見一陣又一陣的噪聲——有人噎噎咽咽地啜泣，有人反反覆覆地抽鼻子。偉大的梅林，他們剛才還哭不夠嗎？
出於好奇，他躲在畫框後悄悄探頭。留下來的霍格沃茨教授皆聚集在教員室，端着一杯火焰威士忌借酒澆愁。麥格迅猛地將杯中物一飲而盡，讓斯內普欽佩地輕輕吹口哨。“可憐的小伙子——” 斯拉格霍恩攥緊他的手帕，哽噎難言︰ “背負着這麼多的承諾——他和年輕的莉莉——以為他們會風靡魔藥界。” [7]
孚立維顫顫巍巍地坐在一個大墊子上，仿佛隨時都會倒下。“我們都討厭作為校長的他。我們曾經全心全意地暗中顛覆他——當晚甚至把他趕出城堡。我覺得太難受了！”
米勒娃打嗝後說：“他告訴我沒有需原諒的事。他知道保密是多麼重要，正因如此，他無法在時機成熟前剖白；他也知道我們會作出甚麼反應，即使如此，他依然完美地發揮作用，扮演好他的角色。”
“可是，已經無法扭轉結果了。” 斯普勞特胖乎乎的臉鼓脹起來，紅彤彤的。
麥格歎了一口氣。“我和西弗勒斯會約好一起喝茶，每月一次。起初，為了盡可能平息我們雙方學院之間的事端，那不過是必要事項。可是，很快我就開始期待它了，而且，大概他也挺愉快的，我感覺到他很孤單。”
“沒有人可以求助……沒有人可以信任……” 孚立維嚎啕大哭，悲痛的嘶叫幾乎使他失去平衡。
淚水就不能止住嗎？一班多愁善感的傻瓜。斯內普告訴自己，他只是被宣洩式的情緒搞得暴躁厭煩，但，他不禁感到一絲微乎其微的感動。他們只是感到歉疚，不過，似乎他們曾經很關心他——雖則也可能只有一點點而已。
“敬西弗勒斯。” 斯拉格霍恩舉起他的平底烈酒杯。
“敬西弗勒斯！” 其他人同聲應和，向他敬酒。
斯內普在走出畫作時搖了搖頭。荒謬，一切都是。他忍不住嘴角上揚，掛着一絲隱約的笑意。
一周後，他的遺囑於魔法部宣讀，當中附有一些寫給遺產受益人的手記。不少出席者淚流滿面，因為字裏行間滿是戲謔和譏誚的傷人惡語——實在是太西弗勒斯了。
他贈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他的魔藥研究、材料和書籍，以及一幅繡有斯萊特林徽記的華美壁毯。 “假使你能割捨鼻涕蟲俱樂部的攀話和招募，你可以考慮協助我的研究。請不要向吉格爾提及任何有關我的研究，那隻貪婪的黃鼠狼無疑會把它們據為己有。” [8] 霍拉斯對斯內普一直鑽研的項目嘖嘖稱奇——初步開發根除狼人症發作的藥物，及抵消長期遭到酷刑咒侵害的魔藥（斯內普具有個人經驗，因為伏地魔並不耐心或寬容）等等。
他贈予米勒娃·麥格他珍藏的優質白蘭地——多年來，她一直試圖哄騙他交出美酒（這些都是他們兩人對每場魁地奇比賽打賭的抵押品）。“虎斑貓 ，你可以收下白蘭地，但斯萊特林的魁地奇球隊將會於下一年徹底擊敗格蘭芬多，我敢肯定。” 斯拉格霍恩淚如雨下，尖聲吼叫，發誓定必將遺志傳遞給他的學院——他們將決心把他的預言實現。
他贈予哈利波特他的小收藏——他母親的書信及相片，當中更包含一些他們曾於課堂上相互傳閱的無聊紙條，以及她撰寫的幾篇獲獎論文。顯然易見，他很珍惜它們，一切保存完好。哈利在接過它們時稍稍灑淚。斯內普在遺囑上加插了一個簡短的註譯：“要是你真的把黑魔王消滅，屆時欠債的人將會是我。不過，你依然是一個不守規矩，任意妄為的無禮男孩，所以，別讓自負沖昏頭腦。”
他贈予雷木思·路平他的黑魔法和防禦術藏書，以及位於蜘蛛尾巷的房子。“雖然我鄙視你，但我再也受不了你一副愁眉苦臉的喪家犬模樣。至少，現在你有一個家，哪怕它只是一坨屎。” 其後，他修訂了遺囑：“由於你現在已經幸福地（？）結婚了，多半也不再需要我幼時的家。要是它毫無用處，請將它燒為平地。萬一你再也不會對着月亮嗥叫，終於死了，這筆遺產將會由赫敏·格蘭杰繼承。格蘭杰小姐（或現在是韋斯萊夫人？），請僅記吃飯，因急需食糧而發昏是不能長時間閱讀。” 赫敏感激地收下藏書，但她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座房子——縱然它是悲鬱苦痛的成長之地，她覺得它並不值得被毀掉。雖然泰迪是一名孤兒，但他的教父和他倖存的親戚們不會讓他窮困潦倒，無家可歸，所以他也不需要這座房子。最後，她把這座房子送給她的岳父——他將它改為麻瓜與巫師聯絡中心。
他贈予盧修斯·馬爾福他最為珍愛的魔法典籍、一些七十年代的巫師唱片和一個神秘盒子。盒子內的東西未被命名，亦未有向眾人展示。 盧修斯往盒中悄悄一瞥後，倏地熏成一片鮮紅。“只是一些我們學生時代的遺物。” 他喃喃低語。接着，他朗讀斯內普的手記：“盧克，我敢肯定當它們物歸原主時你會鬆一口氣。一如既往，勒索你真是樂趣不斷。順帶一提，我挺滿意紅燈區的小禮物。” [9] 盒中物定必是尷尬無比的驚天醜聞，哈利真想得到瘋眼漢的魔法眼球窺探一二。
他將歸還德拉科·馬爾福在學時期被沒收的幾件物品，並將一些他總是昭然垂涎的魔藥及防禦術文本遺贈給他。他更把他母親艾琳所珍愛的高布石托付給他的教子，德拉科深知它們意義非凡，他小心翼翼地輕撫匣子。“德拉科，活下來。這是斯萊特林最擅長的。”
他還有些許遺物分發予這些淚眼汪汪的受贈人——所有無人受領的財產將會捐贈給學校——最後，依照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遺願，他的遺產終被散落各處。
在那之後，有關西弗勒斯的事大多已平息下來。 只是，偶爾地，內疚的淚光仍然朝他閃灼，而他則報以狰獰怒容。要是有人情緒稍微激動，或是有人開始追根究底地詢問他的前塵事，他便會從他的畫框中消失。他適應了安逸的日子︰每天愜意地打盹，偶然與阿不思、菲尼亞斯和米勒娃聊天，生活是如此舒適，如此安寧——這是他從前不曾知道的。
他不清楚他是怎樣錯過的——恐怕是過多的小睡？有一天，當他睜開雙眼後，竟然看到身穿簇新的教學長袍的納威·隆巴頓與米勒娃握手。 “天啊——” 他傾前身驚嘆道。“請不要告訴我他們把你釋放出來肆意糟害學生。”
麥格凝眸而視，眼中盡是申斥之意。 “噢，不可能吧西弗勒斯。納威精通草藥學，而且他很有耐心，他會是一名出色的教授。”
“唔，我感覺不舒服……” 納威呻吟道。麥格及時為他遞上一個垃圾桶。當一切結束後，女校長隨即施了清潔咒及清新咒，而納威則羞愧地偷瞄斯內普的肖像畫。
“噢，孩子，別讓它困擾你。” 阿不思樂呵呵地說。“ 西弗勒斯於教學生涯的第一天正正做了同樣的事。那可憐的男孩幾乎不比學生大。” 斯內普拿起其中一塊可惡的檸檬雪寶糖——那是阿不思堅持要傳給他的——再往他頭上擲去。它飛向另一幅畫布，畫出一條優美的弧線，兩人相對而視，接着，鄧不利多把顏料製成的糖果含在嘴裏，滿足地閉上了雙眸。
“真可惜你已經死了——” 斯內普喃喃抱怨。“否則我會再次殺死你。” 納威看起來震驚不已，但阿不思卻自顧自地笑個不停，恍如這是他聽過最棒的笑話。
西弗勒斯對着新教授嚴詞厲色︰“學生是邪惡的，每一瞬間都不要輕敵或鬆懈。另外，要是斯萊特林為你帶來任何麻煩，就威脅要給他們下毒吧——於我而言，這一直非常有效。”
“天啊，他在開玩笑。他說了一個笑話！對着我說！”
“不要告訴任何人。”
“這是我們的秘密。”
“你殺死那條蛇，我只得感謝你。”
“我只是為哈利而做——那時我還以為他死了，這是他托付我的最後一個請求。不過我也很高興能替您報仇。我一直沒有向您當面道謝。雖然我的父母未能完全康復，但至少，您開發中的藥水讓他們能夠偶爾認出我。他們已經走了——最終，他們的肉身屈服了，可是一切已經改變了，能真正地跟他們談話實在是太好了。”
他的魔藥造詣至少有所作為，能得知此事也不錯。
一晃數年，但此地亙古不變：學院之間的夙怨及慣常的小型混戰、學生施放違法咒語及惡咒、試圖於幽暗的角落倒鳳顛鸞、宵禁後四處逛蕩及踏勘禁林——全是西弗勒斯年少時做過的事，儘管他永遠不會承認。
有一晚，米勒娃陪同一位矮小的一年級生進入她的辦公室，那名學生一臉困惑，西弗勒斯希望她不是寬縱嬌養一個譁眾取寵或鄉愁氾濫的小屁孩——那是級長和學院院長的工作。當她點亮火炬時，他注意到那是一位斯萊特林。
“讓我來介紹一下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他已經聽過不少關於你們的事跡，很期待能與兩位校長見面呢。”
這，讓斯內普大吃一驚——米勒娃告訴他波特決定要傳承他的名字——荒唐的決定——世間上哪有孩子願意被“西弗勒斯”這個名字詛咒？反正，他認為這是一個笑話。
“很高興認識你，年輕的波特先生。” 阿不思眼中的光芒熠熠閃爍。 “終於可以認識我的同名之人，真令人愉快。”
“你是一位斯萊特林。” 西弗勒斯目瞪口呆。
“是的，先生。” 年輕的阿不思說道，他緊張不安地拉正領帶。 “雖然我的哥哥和妹妹進了格蘭芬多，但爸爸說就算進了斯萊特林也沒關係。
西弗勒斯揚揚得意地嗤笑：“確實如此。只要你比你的父親更守規矩，我毫不懷疑你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斯萊特林。”
“爸爸從前經常闖禍嗎？” 阿不思·西弗勒斯看起來很感興趣。
“噢，是的。也許我會找個時間告訴你。”
“那到時候我可以再回來看您嗎，斯內普校長？”
西弗勒斯難掩笑容：“悉隨尊便。順道一提，我相信馬爾福的男孩也是你的同級生，他也被分到斯萊特林嗎？”
“啊，不是的，先生。他被分進格蘭芬多了！所以他看起來有點兒難過，但希望他會好起來吧。我跟他說了我爸爸對學院分類的看法。”
斯內普咧嘴獰笑：“盧修斯會死不瞑目！” 幾年前，馬爾福祖上因病仙逝——他嘗盡阿兹卡班及伏地魔政權的桎梏，終日身病體羸，久久未能痊癒。
斯內普漸漸喜愛那一位最年輕的波特男孩，他給予他釀製魔藥的建議（這個男孩遺傳了他祖母的天賦），並歡暢地分享一個又一個哈利違逆法紀的故事。結果，哈利寄了一封咆哮信給斯內普的肖像畫——作為他的最後手段。然而，這不過讓斯內普恥笑他。另外，儘管斯科皮誤犯不可饒恕的原罪，成為了一名格蘭芬多，不管怎樣，西弗勒斯依然溺愛這位男孩，並為他平息德拉科的怒火。
一天晚上，納威怒氣沖沖地揪住一位黑髮男孩的脖子，硬是把這名斯萊特林拽進校長辦公室。 “擁有黑魔標記並不值得你自豪！它不是一個專屬俱樂部的徽章！它是罪惡和破壞的象徵！” 平日溫文爾雅的教授正怒火中燒，他猛地扯起學生的手臂——惡蛇於顱骨中滋長，一個由墨水描繪的圖案就此展露。“我去找校長，你待在這裏。”
男孩聳聳肩，朝着草藥學教授的背影吐舌頭。
“你，叫甚麼名字？” 畫框中西弗勒斯沉着臉。
“關你甚麼事？”
“你會因為擁有黑魔標記而自豪嗎？”
“是啊，為甚麼不會啊？” 那個男孩嘴角下撇，固執己見。
“那麼，你祈望侍奉黑魔王。”
“侍奉？我不侍奉任何人！”
“那麼，你誤解了黑魔標記的作用。它會在你心中烙下恐懼，亦會標誌着你是他的追隨者之一。你會活得比僕人更好一點，伏地魔——” 他驚詫不已，自己竟然沒有結結巴巴地說出那個名字。“——利用黑魔標記召喚他的信徒，要是沒有即時回應，疼痛將變得近乎無法忍受。此外，每當一些令人髮指的暴行順利施行後，黑魔標記會被投射到空中——通常是家園被摧毀，住戶被屠殺。這是讓你感興趣的事嗎？你希望處決一些麻瓜嗎？”
“不——不是！” 男孩臉色鐵青。
斯內普的眼神凜冽而決絕，如一把利劍刺向年輕的斯萊特林，使人毛骨悚然。 “黑魔王是純粹的邪惡。他對一切毫不在乎，即便是那些為他獻上一生以表忠誠的人，同樣被置之度外。他殺死我，你知道為甚麼嗎？並非因為我不忠於他，而是因為他認為這樣便可以獲得一種相應武器的控制權——但相信我，我確實沒有忠於他。” 他瞇起眼睛，仍舊目露凶光。“現在，你，認真地聽我說。也許，伏地魔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但他絕對是我們學院最壞最糟的污點。為了使他垮臺，我成年後的所有歲月幾乎都耗費在這件事上。如今我真高興能看到我的犧牲並非徒勞。”
當納威和米勒娃抵達辦公室時，那個男孩眼裏噙淚，淚珠快要奪眶而出。“求求你了——” 他哽咽，以手帕擦拭他的即興紋身。“把它弄走吧！”
光陰似箭，斯內普對時間流逝的速度感到驚訝。現在的他，不再是參與者，他只是作為一位觀察者，見證當下種種事情。米勒娃在她的辦公室裏慶祝一百歲大壽。她厚顏無恥地將一頂派對帽戴在斯內普的畫框上角，而他則陰森森地怒目逼視，雙臂交叉。只是，她絲毫沒有被他慍怒的神態舉止矇騙——被邀請參加歡宴，他暗暗自喜。
她竭盡忠誠，擔任校長一職已有三十多年，因此，肖像畫們對她的一套早晨習慣習以為常：她會在破曉時分起床，並會一邊品着一杯熱茶，一邊閱讀《預言家日報》，接着再沿南方走向禮堂吃早餐——天天如此。但，有一天早上，她沒有出現。 “——米勒娃？” 西弗勒斯憂心如焚地叫道。
翌日，一幅新的肖像畫掛在牆上。 “——阿不思！西弗勒斯！能看到你們兩人實在是太好了！天啊，成為一幅肖像畫真的很奇怪。”
“米勒娃，不要再囉嗦了，看在喀耳刻的份上，快告訴我們發生了甚麼事。” [10]
“噢，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你不清楚。我在睡眠中離世，非常安詳。現在我必須去拜訪阿不思了。” 她輕輕貼近他，然後牢牢地抱緊他，他嚷嚷抱怨，氣呼呼地抗議她的突襲。她得意地朝阿不思粲然一笑，而阿不思目光熠熠，無比歡喜。在他準備向她發動一番怒罵前，她釋放了他，並輕快地溜走，走到鄧不利多的畫框內。他們相互熱烈擁抱，阿不思還送她一塊檸檬雪寶糖。“浮誇的女人。” 斯內普刻意地背對他們，嘟噥怨言。
肖像畫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麥格的繼任者是誰。西弗勒斯簡直無法相信是誰跨過了門檻——那人躡手躡腳地走到校長辦公桌旁，面對一眾肖像畫。“是你！” 他驚呼。
“嗯，是我。” 納威·隆巴頓懊喪地回答。 “我也很難相信這件事。不過，我已經從種種歷練中成長，再也不是當年那一位學生了。也許你會認為我未能勝任，但我會盡我所能地履行職務。”
斯內普不滿地哼着鼻子說： “我該去批判誰呢？我甚至沒有教出一個好老師。”
納威咧嘴一笑： “先生，我是不會告訴任何人你曾這麼說的。對我來說，你是一位才華橫溢的魔藥大師，但你的——呃——激勵學生的策略往往有很大的改進餘地。我想，你可能會對某些學生更有耐心，例如那些在魔藥學達到N.E.W.T程度的拔尖生……我只是魔藥學很糟糕而已。”
“納威，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畫中的麥格安慰他。“比如說，西弗勒斯的變形學糟透了。”
西弗勒斯目露凶光，鋒利的眼神仿佛要將她千刀萬剮。 “要是我有一些油漆稀釋劑……”
“我的魔藥學一塌糊塗，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怕你怕得要死……有些人能在壓力下表現優秀……而我，我就會崩潰。不過，長遠而言，這對我有很大的幫助。每當我陷入可怕的困境，我都會告訴自己： ‘若然我能在斯內普手下倖存下來，也能在魔藥課結束後生環，任何事情我都能做到。 ’ ”
“儘管我不願看到你在七年級時長本事了，你讓我印象深刻。你能應對我們友善的食死徒教師的刑罰，不曾讓心中的憂憤失控。不過，當你與黑魔王對峙時又如何呢？那一定比雙重魔藥課更可怕吧。”
新校長笑着說： “沒有人比你更可怕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極其欣喜——他甚至願意忽視這種露骨的恭維和刻意的親近。
次年，在新學年開始前，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大家好！” 他踏進校長辦公室，興高采烈地說道。
“阿爾！” 鄧不利多歡叫。 “見到你實在是太好了！你已經長大成人了！” [11]
納威跟隨年輕男子走進辦公室。 “鐘斯因身體抱恙而退休。說實話，我不認為他嚮往春風化雨的生涯。” 二十年前，在斯拉格霍恩駕鶴西歸後，鐘斯接替了這一位斯萊特林長老。[12] 西弗勒斯根本沒有關注過這個男人。他為這項消息而高興，因為鐘斯沒有管治小蛇的非凡氣度。“阿不思·西弗勒斯已同意成為魔藥學教授，並接管斯萊特林院長一職。”
“一個作為斯萊特林院長的波特？我從未想過我會看到這一天。” 西弗勒斯讚許地打量他的同名之人。
這名年輕男子眉飛色舞地說︰“先生，我很榮幸能跟隨您的腳步。當斯萊特林們知道我以您的名字命名時，他們的言行舉止會非常檢點。他們還在公共休息室裏傳述所有關於您的瘋狂故事呢。”
“那全部都是真的。” 肖像畫嚴肅地說。
隆巴頓和波特偶爾會向他請教管治斯萊特林學院的良策。他總是假裝惱怒，並嚴刻地暗諷他們敷衍塞責，只是，能受人倚重，能深受敬仰，每每使他心中暗喜。他更鼓勵他們訛傳他的生前軼聞，好讓被押進校長辦公室的歹徒都在他嚴厲的目光下瑟瑟發抖。
曾經，有一位和隆巴頓詳談過後的高年級學生質疑他。“你有甚麼值得可怕的？你的傳閒，我一個都不相信。”
斯內普指向他右側的肖像畫。 “看到他嗎？”
“嗯，他怎麼啦？”
“我是他的繼任人。我殺死了他。”
“他總是有點小脾氣。” 阿不思努力忍住不笑出來。
夜幕低垂，那位盛氣凌人的學生臉色慘白，當他意識到只有自己一個活人待在辦公室後，嚇得拔腿就跑，遁逃而去。
有一天，納威對着《預言家日報》上的一篇報導蹙眉嘟念︰“我不相信……某個叫羅西莫夫的人在俄羅斯發表豪言壯語，想要擴展他們古老的純血勢力。似乎他已經成功招攬一小群粉絲了。”
“怎麼又是這樣！” 菲尼亞斯抱怨。
“納威，你覺得怎麼樣？” 麥格詢問。“他是個威脅嗎？”
校長聳聳肩。“這很難說，現在他的勢力範圍有限。不過，有葛林戴華德和伏地魔的前車之鑒，我完全不會留一絲機會給他。”
斯內普宣誓︰“一旦遇上麻煩，我們隨時候命。”
註釋：
[1] 原文：“SPOILERS for Deathly Hallows!” 譯文以粗體字表示大楷英文字詞。
[2] 原文：“[...] You gave fairly light punishments to the students who disobeyed their regime, [...]”
麥格教授口中的 “fairly” 還有 “公正地，正當地” 的意思，此句能理解為她贊許西弗勒斯給予合理公正的懲罰。
[3] 報章標題為“Severus Snape Vindicated! Dumbledore's Man Through and Through.”
根據原著，盧夫·昆爵（Rufus Scrimgeour）曾以 “Dumbledore's man through and through” 諷刺哈利波特拒絕聲援魔法部。
此句於台灣翻譯版本為 “徹頭徹尾是鄧不利多的人”，而國內翻譯版本則是“從頭到尾都是鄧不利多的人”。
“Through and through” 是一個中性詞，為展現昆爵的譏刺，官方中文翻譯版本譯為貶義詞。
[4] Harry Potter原著以 “Potions Master” 作為霍格沃茨魔藥學教授的職銜，但考慮到官方中文翻譯版本很少以 “魔藥大師” 形容此教職，只好譯作 “魔藥學教授”。
[5] 原文：“the bravest man I've ever had the honor to know”
Harry Potter電影對白：“the bravest man I've ever known”
Harry Potter小說原著：“he was probably the bravest man I ever knew”
台灣Harry Potter小說翻譯版本：“他可能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人”
國內Harry Potter小說翻譯版本：“他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勇敢的人”
[6] 杜威夫人（Madame Dewey）是原創角色。
譯者推測杜威夫人曾是霍格沃茨的圖書館館理員，其姓氏源自於Melvil Dewey，他發明了杜威十進位圖書分類法（Dewey Decimal Classification），對世界各地的圖書館分類學有莫大的影響。
[7] 原文：“Poor lad,” Slughorn choked, wringing his handkerchief. “Had so much promise. He and young Lily. Thought they were going to take the Potions world by storm.”
斯拉格霍恩因激動而省略代名詞，文法正確的完整句子應該是︰“Poor lad, (he) had so much promise. He and young Lily. (I) thought they were going to take the Potions world by storm.”
[8] 雅森尼·吉格爾（Arsenius Jigger）曾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他亦擅長魔藥學。他的著作更列為霍格沃茨的教科書，例如一年級生必須購買的魔藥學課本Magical Drafts and Potions和路平教授的指定教科書The Essential Defence Against the Dark Arts。
[9] 盧克（Luc）是西弗勒斯給盧修斯的暱稱，就如莉莉把西弗勒斯叫作西弗（Sev）。
[10] 西弗勒斯口中的“for the love of Circe”就如麻瓜口中的“for the love of God”一樣，不過意思一樣的“for God's sake”則較為常用。
喀耳刻（Circe）是一位古希臘女巫，她是出現在巧克力蛙卡片上的名人，霍格沃茨亦有擺放她的肖像畫。喀耳刻擅長變形學，她喜歡把迷路的海員變成野豬。
[11] 阿爾（Al）是阿不思·西弗勒斯的暱稱。
[12] 鐘斯（Jones）是英國的普遍姓氏，不排除他是原創角色的可能性。假如根據原著設定，他亦可能是某個Jones家族一員，與Gwenog Jones﹑Hestia Jones﹑Megan Jones或Peter Jones有血緣關係。
譯者的話：
西弗勒斯，不論過去未來，不論書內書外，愛你的人一直都在。
希望你們也會喜歡這個故事，感謝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