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艾】YOU RAISE ME UP
我是一個心理醫生。現在依然在實習階段當中。
第一個病人，是一個叫艾瑪的少女。她擁有一張美麗的臉蛋，輪廓分明，加上那一雙一般人口中的「會笑的雙眼」，看起來好不動人。
然而，當她一臉倦容的出現在我的診所時，我就明白這個美麗的少女有一個不怎麼美麗的過去。我的雙手緊握著筆桿，我要將她說的一切都紀錄下來，但是我怕我沒有這個決心聽到最後。
「醫生，艾瑪怎麼了﹖」陪同她來的父母很緊張，一直跟我問這問那的，我逐一跟他們解釋，他們女兒得到了輕度的抑鬱症。
他們聽到這個名詞之後倒抽一口氣，我知道他們把事情看嚴重了。其實，抑鬱症是一種很普遍的病。幾乎有四十個巴仙的人都會患上，而女性患這病的機會率比男性高出一倍。
「不用太擔心，因為艾瑪的病還只是很輕微，所以我可以只用心理治療開導她。當然，家人的支持很重要，要是可以的話──」
「醫生，這個病是不是不能馬上治好﹖」
我疑惑的望了他們一眼。
「不，心理治療需要一定的時間，決不能急進…」
「醫生，如果使用藥物治療的話，是否可以更快康復﹖」
當艾瑪的父親這樣說的時候，我簡直反應不過來。因為他們問的問題令我感覺到，他們似乎不是真正關心自己的女兒，反而只是急著想讓女兒康復。
接下來我努力向他們解釋其實艾瑪的情況根本不適合用藥物治療，然而從他們心不在焉的托頭和連連打呵欠的反應來看，我想我的說話完全等於白說。
「醫生，既然艾瑪不能很自如的應付一般的社交生活，我能夠把女兒交給你嗎﹖」
「嗄﹖」
心想我這兒不是托兒所，你怎麼能如此隨便的說一句就把女兒丟下在我這兒﹖
「我可以聘請你成為我女兒的專屬心理醫生，我會照付錢的，怎麼樣﹖」
我這人沒什麼不好，就是很有原則──這個男人說話怎麼都不會修飾啊﹖想我照顧你的女兒就算了，為什麼要用施捨的語氣來付錢﹖嘖嘖…
倒是他的妻子看懂了我沈默不語的意思，連忙討好的補上幾句因為他們夫妻倆多多要往返外地所以根本照顧不了女兒，這年頭肯照顧精神病人的傭人又不多，所以拜託醫生你多多幫忙云云。
「……好吧，我答應你們。」
*
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認識艾瑪的原因。
老實說，我實在為她有這樣的父母而覺得悲哀──或許作為一個心理醫生我完全沒有立場說這句話，但是我真的、很看不過眼。
自己的女兒飽受抑鬱症困擾的時候，他們居然還可以只關心她不能伴著他們到處應酬的事﹗
「艾瑪﹖今天的精神狀況如何﹖還會不會很疲倦，心情很煩﹖」
「嗯……好多了。不過還有點累。」
的確，就算她不說我也覺得近幾年她的情緒病漸漸回復過來，笑容亦多了。聽艾瑪說，這些日子反而比起以前那些日子過得更快樂，每次我聽了都覺得心酸。
她過著的，到底是怎麼樣的生活﹖我想，大概是我一輩子都不能想像的吧﹖
要不是她因為失戀而受了很大的打擊而患上抑鬱症，大概她永遠都無法從那樣的父母手中脫離──聽說她的父母一聽說她的病情還要醫治一段時間便立即跟她脫離了關係，完全不打算理她的死活。
要知道那對一個正處康復與未康復之間的病人來說那會是多大的刺激﹖艾瑪的病情沒有更嚴重，真是多虧了她本人堅強的性格。
「那就好。」我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這麼可愛的女孩，她的父母到底是怎樣心腸的人才捨得不要她﹖
「其實，我寧可這樣一輩子生著病。」
「嗯﹖」
「康復了之後也無處可去，在這兒，至少丹你會照顧我。」
我笑了。
「也沒有說你康復之後就把你掃出我家門外呀。」
「咦﹖」
「呃。就是啦……反正你在這兒住多久我也沒意見。」我尷尬的搔了搔頭，要說這種話真是教人難為情。「我都醫治了你好幾年，時間長到我早就不把你當病人了。」
「那麼，不是病人，是什麼﹖」
「欸﹖那、那有人這樣問的啊，艾瑪﹗」
艾瑪瞇起眼格格笑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眼睛也閃爍著某種光芒──
忽然想起她的資料夾的一張相片，是她跟男朋友拍的相片，他們二人也曾經笑得這麼開懷過。愛得有多深，傷痛的份量也是對等的。
這樣一想，反而更想珍惜她的笑容了。
*
「……你找誰﹖」
「我聽說艾瑪在這兒住，想要找她。」
丹尼爾認出他是誰──就是相片中的那個少年，艾瑪的前度男友。他第一個直覺反應便是他不該來騷擾艾瑪，然而，他又知道，要徹底根治她的病，最好還是讓她面對自己的問題。
既然她因為失戀而無法面對所以患上抑鬱症，那麼她的前男友便是最好的「藥」。
「好，你先在這兒等等，我上去叫她下來。」丹尼爾簡單的交代了一句，招呼他進來坐下之後，便快步的走上樓叫艾瑪下來。
艾瑪一臉疑惑的望了他一眼，好像在問到底是誰來找他，然而丹尼爾只是稀平的笑笑，下巴朝樓下點點，示意她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於是她帶著滿腹的問號步下樓梯。
「艾瑪﹗」
艾瑪立時僵住了腳步，美麗的啡瞳不明顯的睜大，她努力的想要穩下自己的情緒。這幾年以來，她以為自己早就忘了眼前人的存在，沒想到他的重新出現還是對她震撼如此大。
更教她費解的，是丹尼爾為何要自己下來見這個人﹖
「…嗨。」嚥了一口口水，艾瑪露出一個牽強萬分的笑容。她為了眼前這個人浪費了多少淚水，因為他而失去多少，艾瑪不想再去回想，然而，他何以要再度出現呢﹖
這樣對誰又有什麼好處嗎﹖
「你最近過得好嗎﹖」
「嗯，不過不失。」艾瑪下意識的垂下眼簾，不想去看眼前那張端正的臉。
這樣會令她重新想起，那段過往。
「艾瑪，我好想你。」
沒想到他如此直接的道出自己的思念，一直在樓梯轉角偷聽的丹尼爾暗暗想。其實他也很自私，怎麼可能讓艾瑪一個人去面對這個人呢﹖聽見艾瑪這般依賴他的時候，他打從心底的開心，覺得他一輩子都用作照顧這個女孩子都沒所謂了。
偏偏，這個少年的出現令丹尼爾的危機感上升──艾瑪會否重新被他搶走﹖
他想要知道，又矛盾的害怕面對事實。
「是嗎﹖」
……糟糕﹗
丹尼爾在心裡暗叫不好，艾瑪的聲音出現了很明顯的顫抖，那不是她動搖了，而是眼前那個人喚醒了她那段痛苦的回憶，她現在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艾瑪，跟我重新在一起，好嗎﹖這次我一定會待你好的──」
「不要﹗﹗不要碰我﹗﹗」
艾瑪歇斯底里般的尖叫清晰的傳來，丹尼爾一怔，然後連忙邁開步伐往他們那邊衝過去。坐在沙發上的二人現在都不在。
少女跪在地氈上，淚水簌簌的流下有如斷線的珍珠項鍊，她慌亂的抓著自己的金髮──身為她的心理醫生丹尼爾比誰都清楚那是她病發了。可惜那個不識相的少年還要伸出手摟著她，完全不顧艾瑪的掙扎與不情願。
丹尼爾、你真是個笨蛋﹗就算那是治療方式都不該離開她半步﹗
他在心裡斥責自己，與此同時他已經奔至艾瑪面前，少女一見著他的身影，便連忙像是抓住浮木一般緊緊抓住他的衣袖，放聲大哭。
「艾瑪…﹖」當丹尼爾一把橫抱起她，準備帶她回房間休息的時候，那個少年還似乎想要說什麼，甚至伸出手來好像想要拉住她。
「丹﹗﹗」
收到她的求救信號，丹尼爾連忙轉過身來沒讓少年的手碰到艾瑪，對他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便逕自走開。
「丹……我不想看見他，不要…不要……」
「好好，乖，艾瑪，先吃點藥。」
看見她未乾的淚痕依然留在她清秀的臉龐上，丹尼爾心疼極了。明知道那是正常的現象，還是不得不妒忌的想道，那個少年何以值得艾瑪為他掉這麼多淚﹖
「你不會逼我的，對吧﹖」
「當然。你不想見他的話，就不要見了。」用手臂繞過她的肩膀，緊緊摟著她纖幼的身軀，丹尼爾的另一隻手拭去她的淚痕，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憐惜之意。
「我只有你了……丹，我只有你了……」艾瑪的情緒好不容易才逐漸在丹尼爾的安撫之後平穩下來，看見她漸漸垂下的羽簾，丹尼爾知道安眠藥要發揮作用了，便輕輕的吻了她的額一下叫她好好休息。
*
「……所以，艾瑪暫時還不想要見你，請你先離開吧﹗」
當丹尼爾說完之後，那個少年明顯露出詫異的神色，好像完全沒能接受前度女友得了抑鬱症這件事。
「艾瑪，是因為我才……﹖」
丹尼爾聽了，沒由來心中就有氣，但是他依然保持一貫的禮貌和風度。
「你說得沒錯，艾瑪的確是因為承受不住失戀的打擊才患上抑鬱症的。但是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我覺得她的家庭背景也有一定的影響。可以說，『失戀』是導火線，而她長久以來不快樂才是真正的原因……」
「那麼、我一定要幫助艾瑪回復到以前那樣﹗」
…根本沒有聽他在說話。丹尼爾沒好氣的悄悄翻了個白眼，就跟他說了以艾瑪暫時的精神狀態不適合再跟他會面，他是聽不懂英語還是怎樣啊﹖
丹尼爾正欲多解釋一次，那個少年便已經站起來轉身離開。
「我還會再來的。」
「艾瑪不想見你，你還來幹嘛﹖」
「我，我知道我之前是做錯了，但是，我一定要令艾瑪回到我的身邊來﹗我不管你是誰，這幾年以來做了什麼──以後，我會好好待她的。」
丹尼爾真的火了，這個人一點都不了解狀況﹗
「站住﹗」
「幹嘛﹖」
「我是艾瑪的心理醫生﹗什麼人她可以見，什麼人她不能見，不是你來決定的。這位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再來煩艾瑪了。現在的她無法面對你。如果你真的關心她，為她好的話，請你回去。」
丹尼爾的藍眸子閃著火光，毫不畏懼的瞪著眼前比他高上一點的少年。
少年氣得咬牙切齒，但他沒再說什麼，邁步往玄關走。
目送著他的背影，丹尼爾心中的怒火不比那個少年小，是誰親手把艾瑪推進這個深淵的﹖推了她進去之後置之不理，等待有人救了她後，他才又突然出現說要要回她﹖他有什麼資格﹖就憑一句「我做錯了」﹖
總之……
他是不會讓艾瑪再受到傷害的﹗那個傢伙，要挑戰就來吧﹗
*
「艾瑪﹖你醒了﹖」
「嗯……」艾瑪的眼睛盈滿了水氣，因為剛剛醒來的關係她要揉揉眼睛才看清楚眼前人的臉龐。「為什麼每次我睜開眼睛，都會看見你呢﹖」
丹尼爾笑了。
「有什麼『為什麼』，因為我是你的心理醫生嘛﹗」
艾瑪聞言，似乎有些失望。「是嗎﹖」
「嗯﹖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什麼──對了，『他』走了﹖」
「走了。」聽到她這樣問，丹尼爾禁不住再問：「難道你還想要再見他﹖」
艾瑪笑著搖頭，怎麼可能呢﹖那個人曾經傷她至深，她早就對他死心了。儘管見到他，心裡還是激起一陣漣漪，但她明白那種感覺不可能再是愛情。
丹尼爾這才鬆一口氣，並伸手穩穩的扶住艾瑪的肩膀幫助她坐起來。
「對了，丹，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丹尼爾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艾瑪望了他一眼，不由得失笑。「是一個很普通的夢啦﹗我夢到自己跟一個男孩結婚，然後有幾個孩子，很幸福很幸福──然而當我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時，我便醒了。」
「那麼，那個男孩是誰﹖」
艾瑪歪著頭，一臉促狹：「你猜猜看吧﹗」
「欸﹖我怎麼可能猜得中﹖」
「就是我睜開眼睛看見的那個人啦﹗」
丹尼爾一怔，馬上就意識到艾瑪說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他欣喜的瞪大雙瞳，連聲問真的嗎真的嗎，好像想要親耳聽見艾瑪再說一次。
「真的啦，笨蛋。難不成你還以為我對那個人有什麼憧憬嗎﹖」
「是是……這下子就算你康復了我也不能讓你走了。」
「什麼意思﹖就是說本來你真的打算趕我走﹖」
「哈哈，怎麼可能﹗跟你開玩笑的啦。」
*
這就是，我的故事。
我的結局。
FIN．
這是一個關於醫生與病人的故事ＸＤ我知道好濫，而且後期的艾瑪也不像有抑鬱症的病人……
可是我已經盡力了，有BUG的話請大家視而不見吧！（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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