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y to Remember

　　　　

　　　

「生日快樂！」


「謝謝！」張開雙臂接住貼滿「湯姆，生日快樂」的紙箱。快遞人員熟悉的笑顏注入他放鬆的心緒，如一只滿溢的晶瑩香檳杯。
「等等，還有咧！我看陸陸續續會送來！」

屋裡快被禮物佔滿了。九月下旬，柔軟的秋陽像金色的傘罩在費頓家上頭──歡欣喜樂的萬福之家。


「生日快樂，親愛的──嗯嘛！」母親熱情地擁吻他。少年回抱化育他的女性，如同擁抱富饒的美好大地。
「看，這是給你的！」母親亮出托盤，一輪藍白相間的標誌躍然於上。
「BMW蛋糕！」少年又驚又喜笑開懷，「太棒了！」

「湯，看這裡～」三哥按下快門，把壽星和蛋糕框進不褪的永恆裡。在客廳偷拆禮物的大哥二哥發出陣陣騷動：

「這什麼…呃啊！」剛打開紙箱，五彩繽紛的雲彩從兩人圍成的縫隙中掙脫飛升至半空！是一群魚形氣球！少年望著色彩斑斕的魚兒在空中微笑飄蕩，再被三個大男生七手八腳抓回來綁在樓梯扶手上。

嘴角的彎沒有平息過，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就像媽媽說的：今天為你而存在。和煦的陽光溫暖的風是為他存在的。


幸好感冒已經完全康復。九月初那場大病使他瘦了一圈，虛弱的身體怎麼歡度生日呢！而且還得感謝GoF劇組讓他的部份在預定時間內拍完，才能無憂無慮地享受久違的長假！想想，去年的今天他還得跟艾瑪代表劇組去領Disney頒給CoS的最佳DVD獎。說到艾瑪，她的禮物正平躺在他掌心，一張寫滿字的大卡片，署名還附上水亮的紅唇印（除去滿腦歪主意和少許自以為是的個性她真的很迷人）。魯伯為他畫了張畫，漫畫式的筆觸把他的面部特徵有趣地表達出來，真有天份！傑米、喬瑟和史萊哲林同僚合送他一本精美的相簿，收藏蛇學院從第一集到現在所有的寫真紀錄──好多沒見過的照片，好多回憶……


「湯，電話喔！」

除了收不完的驚喜，電話更讓費頓家應接不暇。奶奶叔叔阿姨旁系親屬和各年齡層友人的祝福藉著一通通鈴聲奔向他耳邊。邊講電話還得邊注意幫忙拆禮物的兄長，他們雖然不至於把緞帶盒中的小玩意塞進自己口袋，但極可能將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吃得一顆不剩。


源源不絕的賀電暫時休止，湯姆趁空檔將禮物移至房間。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沒做，他下樓、步出屋外。入秋後綠意盎然的庭院出現象徵凋零的褐黃，各色大波斯菊、紅豔的石榴花、淡紫的仙客來卻正盛放。拿起魚飼料走近庭中小池塘，幾條小鯉魚和一隻鱘魚正在池裡悠遊。感覺主人的到來，牠們朝腳步聲靠近，等修長的指撮著食物撒向水面。少年淡藍的眼隨魚兒在水裡迴游，胸前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電子鈴聲魯莽地闖入這幅如畫的景象。

看著銀幕上灰色的來電顯示，他故作冷漠雙唇卻忍不住抿起：「喂？」
「生日快樂！」收音孔竄出丹尼爾的聲音。稚氣的磁性像煙火，燦爛地打亂他溫和規律的生命。
「謝謝！」習慣隱藏激越的心跳，湯姆揚聲，平靜又不失活力地回應。
「湯，你今天做些什麼了？」
「拆禮物、接電話…」坐在池邊少年微微回頭，「餵魚。」
「那隻小鱘魚？」
「他已經不小了。而且…我覺得他很寂寞，昨天買了些小魚陪他。」
「喔…」

他能想像另一個少年在手機彼端沒入水中，兩秒後再度浮起：

「湯，其實…有個人也很寂寞。」
「是嗎？他應該專心工作！」
「我很專心啊，只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丹話題一轉：
「去年這個時候，我們還在Virginia Water拍戲吧！」


那是個很棒的地方。不同於蘇格蘭的濕冷，近在薩里郡內的Virginia Water有樹林、陽光…即使夏日已盡，河畔的柳樹依然青翠，不知名的樹果黃澄澄地、像融化的琥珀像…湯姆隨風飛揚的髮──

那時，他們總趁休息時間躲到別人找不到的山坡上，在綠油油的草地奔跑、談天、翻滾、親吻、肩併肩地午睡…回憶太美好，當時他們什麼都還不知道。


「湯…」少年呼喊著，想知道對方的頻率是否與自己同步。
「那裡真的很美。」湯姆輕描淡寫地，吹起蜜色的風。


當時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又如何呢？真相與季節的遞嬗一樣，不論人們喜歡與否，都會持續存在、不停進行下去。讓記憶的大鐘停擺在豐美的秋、將殘酷的真相永遠掩埋，只不過是截斷了無限的未來。唯有順其自然，才有可能……


「等我拿到駕照，再一塊去吧！」



不是以演員的身份，並非想重溫創傷前的天真，而是──
讓他們倆、繼續下去。


「嗯，我等不及想坐你的車了！」


看不見丹尼爾點頭，卻聽得出話語中真摯的笑渦和光芒。新的秋天已經來臨，秋天過後是冬天，過完聖誕節接著新年。春天、夏天、丹的生日，然後秋天又到來，他的生日…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讓美好的秋留在懷舊詩歌裡供人傳頌。他知道他們會繼續下去，一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