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陰的街道，但不是像會下雨的天氣。
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我仍舊喜歡沒事出來閒晃，過了這麼多年還是一樣。
只不過地點從鄉間的原野，海濱的沙灘，變成了都市的街上。
風有淡淡的鹹味，我懷疑那是我的錯覺。
也許是我想起了風箏飛走的那天。
那天，風涼涼的，有鹹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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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麗？」
「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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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風的日子再遇見你，鹹鹹的風。
「好久不見，最近過得還好嗎？」
隨意在路邊雅致的一家咖啡廳歇了腳聊聊。
「就和平常一樣，你呢？」
「能遇見你所以很好啊。」
哈利不改俏皮的笑了笑。
在妙麗的眼中，哈利的笑裡藏著的哀，就算是那麼些微，也沒有會看。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哈利。」
「是妙麗你變了。」
只是，如果能忽略，那股悲傷就不必看得這麼清楚，胸口的刺痛也就不必這麼顯而易見。
愧疚。
「你以前的微笑不是這樣的，要加點糖嗎？」
溫柔而輕鬆的口吻。
妙麗噗哧笑出一聲。
「那就再一匙吧，還有順便─…」
哈利加了匙糖在妙麗面前的咖啡裡，沒等妙麗說完，又熟練地淋上一圈鮮奶油。
純白的牛奶在上層形成美麗的絲狀弧形，漸漸中和原本深褐色的苦澀。
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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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有最喜歡的風箏。
每次起風，就帶著出門，如果沒有，還是帶在身邊，總是。
我的風箏，是淡淡的褐色，有溫和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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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嗎？」
哈利笑著說。
「泡奶茶的時候，總是愛比外面的多加一小份糖和奶精。」
「你還說過，乾脆直接喝牛奶就好了。不過連你自己也學我這樣喝。」
妙麗拿著小匙輕輕攪拌著，愉快的看著杯中的乳白漸漸擴散。
「你搬家以後，我還是喜歡這樣喝。」
暖和的溫度透過瓷杯傳到手上。
「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 ※ ※ ※ ※ ※ ※ ※ ※
一天，玩得太盡興，風越來越大，風箏越飛越高，越高越遠，越遠……
風箏越飛越輕，線拉起來失去施力點。
我大聲哭喊，風箏好小好小快看不見；
我累了緩下腳步，但風沒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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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妹妹艾希莉怎麼樣，已經上大學了吧？」
「當然呀，艾希莉只比我們小一年呢，你是想說她會留級嗎？」
「哈哈…我可沒說，只是太久沒見忘了罷。」
「是嗎，嘻嘻，要是她知道了一定又要大吼大叫了。」
「還是像個小鬼呀，橫衝直撞的。」
「是呀，她回來就熱鬧極了，像長不大似的，有時候還會跟榮恩吃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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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累了，睡著了。風是鹹鹹的。
後來風箏回來了。
我欣喜若狂地想緊緊抱在懷裡，但那淺褐色的微笑已經不是我的。
我醒了，狠狠地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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噤聲。
即使已經停止攪拌，先前掀起的波瀾仍繼續，旋繞，不斷，持續擴散……
渲開的弧線在歪斜之前被杯壁阻擋，在心裡接續扭曲的幻影。
艾希莉總是加了滿滿的糖和奶精，他也總是只喝黑咖啡，而我和你……
「…涼了，咖啡。」
哈利望著妙麗面前以許久不再冒起微微白煙的瓷杯，首先打破了沉默。
正要示意請waiter來換，妙麗搖了搖手。
「不用了…」
我可不可以把你同樣未改的習慣當作是你想念我的方式？
想念從前的我和你……
「榮恩還在日本？」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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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新的主人把風箏帶走，我沒有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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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人身隔兩地，妙麗簡短的單音回答沒有悲傷，沒有後悔，嘴角微微地揚起幸福。
哈利將嘴靠近杯緣，失去溫度而略嫌苦澀的液體滑順的流入口中。
也許自己是該感到放心。
如果妙麗的微笑中不再含有愧疚的成分，那自己是真的能放心了。
「那要不要跟我約會幾次？」
不改從前半開玩笑的語氣。
「現在不就是了嗎？」
分離，因為太了解彼此；放手，因為心知肚明。
笑容很溫暖。因為是你，這些都太足夠用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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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風箏能夠依舊微笑，我沒關係。
風箏可以被另一個愛她的人握著，還是可以飛很高很高。
就算再見面很遙遠，世界再改變，我會一直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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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陰陰的街道，不像會下雨，風有淡淡的鹹味，像心愛的風箏飛走的那天，
我用我的方式想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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