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院子裡的古櫻，它應該還記得自己吧！那個傻傻的源中將。
「晴明，你說誓言是怎麼一回事？」
「是咒吧！應誓的人就等於應了咒。」
「又是咒啊！你別說了，我的頭又要痛了。」
晴明低眉淺笑。
「咒實在是複雜的東西。」
「很簡單的。」
「好了，好了，你就別在欺我不善此道了。」博雅喝了一口酒。「那我們就來發個誓吧，我們生生世世都不能忘記對方。我們永遠是……嗯……朋友。」
「好啊！」
「我怎麼總覺得你在捉弄我？」博雅見晴明一點都不嚴肅，還是一副嘲笑他的笑容，這個傢伙怎麼一點都沒有人的憂愁之感？也是，身為陰陽師的他大概早就參透生死。
「沒有，我是很認真的。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晴明並沒有收斂起笑容，這個人還真有點多愁善感呢。
「哼，反正說不過你。」博雅賭氣似的把頭瞥向一邊。
「哈哈，博雅真是個好人呢！」晴明說到。他說的是心裡話，博雅大概是這個腐朽落寞的平安京唯一的好人了，可這好人偏偏也是一個貴族公子，不過正因為身份特殊，才更可貴啊！
「博雅大人？」明晴叫道。
榮恩一瞬間回過神來。「看來，我是再也見不到晴明了。我應該回到黃泉世界中去……」
「博雅大人……」
榮恩對想剛要開口的明晴作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拿起了葉二。
「但願我的笛聲能穿越時空，傳回一千多年前的這裡。希望他此時正坐在外廊下和往常一樣對月飲酒，聽著這不知來源的笛聲，安然入夢。」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笛聲彷彿從另一個時代傳來，周圍的一切都在這是產生一種奇妙的共鳴。也許操樂如神的源博雅真的將他心中的聲音穿越了千年。
妙麗只覺得鼻子發酸，哈利將她攬入懷中。焱靠著廊拄，望著天空，心中說不出的悵然。
一個穿著黑色狩衣的男子從做著的榮恩身上走了出來，他的心願未了，還是可以被看見的吧，就像魔法學校的幽靈。
不過誰都沒有注意到此時明晴額頭上的細汗。他用手捂著心臟，只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從喉嚨口衝出來，眼前一陣陣地發黑。終於，他有點支持不住了，坐著的身體開始搖晃起來。「博雅……博雅……」耳膜中全是這樣呼喊聲。
哈利一看明晴好像很不對勁，在他向後仰倒之前扶住了他。「明晴，你怎麼了？」
博雅的笛聲被中斷了，明晴躺在哈利懷裡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焱趕緊給明晴搭脈，妙麗用紙巾替明晴擦汗。
博雅默然地站在那裡看著，不是晴明，你又怎麼會心痛？
「博雅大人，你別吹了……」明晴吃力地說。
「不是晴明，你又怎麼會心痛？」博雅探下身體，「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感覺到了晴明的氣息，舉手投足之間，你身上全有他的影子，世上真的有一模一樣的人嗎？還是你，原本就是？」
「我……我真……的不是……不然我怎麼會不認你呢？」明晴現在連說話都很吃力。
「明晴，你先進去休息一會兒吧！博雅大人，你就別再問了，讓明晴好好休息一下吧！」焱說。
「哈利，你把榮恩也扶進去休息一下吧！」妙麗望著那邊躺在地上的榮恩，榮恩現在還在昏迷當中，還尚未恢復。
「我真的有感覺，上官大人，他就是晴明啊！」博雅抓住焱的胳膊。
「這幾乎不太可能，博雅大人。晴明已經不在人世了，他不可能活這麼久，除非他有勒梅的魔法石。」焱對他說。
博雅不再辯解，可他還是對自己的看法深信不移，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這時候蜜蝶急急忙忙跑到了外廊上。「賀茂忠憲大人來了！」
「什麼！」焱趕忙站了進來。
不行，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賀茂忠憲那個傢伙知道，以他對安倍家族的仇恨，博雅會很危險。還有，哈利和我身為國家元首，私訪另一個國家的政府要員，這恐怕會說不清楚。總之，賀茂就不應該來！焱心裡暗想。
「蜜碟，你去告訴他，就說你家主人現在不在家中。要他以後再來。」
蜜碟應了一聲便消失不見了。
「怎麼了？」哈利、妙麗和露娜從室內走了出來。
「賀茂忠憲來了。」
「什麼？讓他看見我們，恐怕會給明晴若上不小的麻煩。」哈利說。
「還不止呢，博雅大人是千萬不能讓他看見的，否則就會很危險。」
「可是，明晴他現在……」妙麗想明晴這個樣子根本不能會客了，可總不見得讓他們來迎接賀茂吧，否則那些無聊的政客又會以此借題發揮了。
蜜碟突然現身：「賀茂忠憲大人說他可以在這裡等，他說他一定要等到主人回來。」
「為什麼這麼固執！」焱使勁地扇著摺扇，這是他想不出辦法的時候的一貫做的動作。
「那個賀茂忠憲是賀茂家族的後人嗎？」站在一旁的博雅問。
焱點頭。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見他為什麼會有危險呢？晴明和賀茂家的關係一直很好，他的師父是賀茂忠行，那時首屈一指的陰陽師。他的師兄賀茂保憲和他關係一直很好。忠行之女賀茂沙羅還是他妻子，只不過很早就死了。我和保憲也打過交道……」
焱打斷了他，「以後再慢慢解釋吧！博雅大人，請你先到裡屋去！快！」
博雅剛拉上紙隔扇的門，賀茂忠憲便出現在了外廊上。他是硬闖進來的，身邊還帶著一隻黑黑的，尾巴分叉的大貓。牠正警惕地眯眼掃視四周。看到哈利他們，忠憲露出虛偽的吃驚表情。
「真是沒有想到啊！居然有貴客在這裡……」哈利看了一眼旁邊的上官焱，他正盯著那隻大貓。
見焱不說話，哈利說：「我們來找明晴有事。」
「怎麼說你們都是尊貴的客人，來之前也應該打聲招呼，我也好招待一下各位。」
「不用了，只是私事而已。不勞費心了。」哈利說，他不明白為什麼焱不說話，只是一直盯著那隻大貓。
「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呢吧，安倍明晴已經被陰陽寮除名了。」忠憲的嘴角上揚。
「什麼！」哈利，妙麗同時叫起來。焱也把震驚的目光落到了忠憲身上。
裡屋，博雅安靜地坐在明晴的身邊，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朱雀門下，屍橫遍野。血，把這個紛亂的世界染成腥紅色。
博雅的眼前被白色包圍著，原來生命的流逝是這樣的感覺，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死亡的恐懼……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到那張熟悉的臉。
「晴明，你這次哭了，可不許再耍賴。」
嫣紅的嘴唇失去血色，博雅能感到眼淚的溫度。
「晴明，請你替我守護好平安京，保護好天皇……還有，我們之間的約定……我作了首曲子給你，想吹給你聽……你……」視線模糊，在一瞬間萬物靜寂。
他說他不是他，可是為什麼他身上總有他的影子？博雅嘆息一聲：「就連睡在那裡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那個在天岩戶上跳著天宇受賣之舞的翩躚身影被一劍穿心，博雅永遠記得坐在他身邊為他吹了一夜的笛，希望他能醒來。「晴明。」博雅輕喚他，他緩緩睜開眼睛，一絲笑容浮現在臉上。
在外廊上氣氛有點緊張。
「這麼說這些時間以來，日本上空的星象不太正常。就為了這個而開除明晴嗎？」哈利質疑道。
「這個星象象徵著巨大的災難，我們所有人都希望天文博士能夠給出一個答覆，但安倍明晴卻一直占卜不出結果。前幾天在三條院附近死了幾個人，弄得人心惶惶，天文博士卻依舊沒有任何結果，讓我們不得不懷疑他的能力。再加上他平時為人處世的態度，我們決定還是讓他離開陰陽寮的好。」忠憲說，「說實話，我們有他沒他都無所謂。」
那隻大貓在外廊上走來走去，到處聞著東西。它眯著眼睛賊頭賊腦的樣子，很討人厭。就連妙麗這麼喜歡貓的人，都感到厭惡。
焱似乎對那隻貓特別戒備。他的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它，「賀茂桑，我說能否讓你的式神貓又到院子裡去，你看地板都被踩髒了。」
「這個屋子裡有一個不尋常的東西，你們難道沒有覺察出來嗎？」賀茂忠憲低聲說。
正在這時，那隻貓又突然要躥往內室。
「噴噴障！」妙麗立刻反應過來。
貓又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了回來。
「你的式神想要幹什麼！」焱厲聲問道。
「你們幹嗎這麼著急，難道這裡真的有什麼不太好的東西嗎？」忠憲眯著眼睛向內室望，「那裡面好像陰森森的，是不是有妖怪啊？」
哈利的手指碰到了魔杖的尾端。
「沒有什麼妖怪。」焱說。
「那明晴旁邊的東西是什麼？」忠憲笑著反問到。「我說，上官先生，你實在太小看我了。我也是一個陰陽師，我的靈力足夠可以覺察到異常。」
妙麗和哈利都站了起來，那隻黑色的貓用滿仇恨的眼神盯著地他們，哈利慢慢把魔杖從他的口袋裡抽了出來。
「戰爭」一觸即發。
焱依然坐著，但他眼神中的溫度足以冰凍一切東西，「原來賀茂你一直監視著這裡的一舉一動，派你的那些式神，什麼鳥啊，蟲啊什麼的，讓人防不勝防啊！」
「上官，我認為這件事情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吧？你，還有波特先生，最好想清楚要不要管這個閒事。」賀茂收斂起剛才客氣有臉的面孔，「你們都是大人物，應該想到後果。我認為你們沒有權利干涉我們日本的內政……」
「不要跟我提外交！這和政治沒有關係！我只是很不放心把我的朋友交給你，嫉妒好勝之心往往很可怕，我不知道你心裡寄居的魔鬼會把明晴怎麼樣。」焱有些無禮地打斷了賀茂的話。
昏迷中明晴醒了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源博雅那張被放大了的，半透明的臉。
「你醒了嗎？」博雅的臉上充滿了歉意，「真是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的笛聲會給你造成那麼大的痛苦。」
明晴釋然一笑。
那一笑又讓博雅待在那裡，記憶中熟悉的笑容。（大家都知道的，隱藏版BL……XD）
「只要你不要再把我當成晴明就好了。」明晴說。
外面緊張的氣氛已經蔓延到了內室。明晴突然坐了起來。
「不好，賀茂忠憲已經發現你了！你絕對不能被他抓到，你得趕快離開這裡。」
「為什麼？我不明白……」博雅又要發問，卻看見明晴正在施法。
一個五芒星發著幽幽的光，從明晴的指間綻放，就像桔梗花的開放。
「快走！我送你去晴明神社。」
博雅還在猶豫。
「快，我身體虛弱只能堅持一會兒。」
博雅深深地看了明晴一眼，走進了五芒星的中央，「源博雅，請你為了安倍晴明堅持下去……你們之間的咒還存在著……」這是博雅在明晴的身影消失之前聽到的話。
「上官焱，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這裡不是中國，輪不到你在這兒比手畫腳。」賀茂忠憲已經相當惱怒，「波特先生也是。」
「這件事情我還偏偏要管，哪怕觸犯法律我也要管。賀茂忠憲，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你就不要怪我動手了。」焱非常嚴肅地說。
哈利抽出了魔杖，「回去吧！忠憲！明晴會把一切處理好的。」
「哼！廢話少說！把源博雅交出來！」
「賀茂忠憲，不要在把你的祖先來掩蓋你的野心了。你真為他們丟人！」
突然，出現在廊柱後面的聲音及時阻止了一場混戰，安倍明晴面色莊重地站在那裡。
忠憲臉上的肌肉開始繃緊，「你說什麼？」
明晴沒有回答他。
「你再說一遍！」忠憲的咆哮讓哈利他們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真悲哀，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你究竟想怎麼樣？」明晴問。
「我要你死。」忠憲咬牙切齒，「我要讓土禦門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明晴仰起頭，閉上眼睛，有眼淚從他眼角流出來，「你只想我死，又何必製造出這樣一場災難呢？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焱聽出了什麼，他衝了過去，一把揪住賀茂的衣領，「你這個瘋子，你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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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中國人都這麼粗魯嗎？」忠憲掰開焱的手。撣撣胸前被捏皺的衣領。
可焱的怒氣一點都沒消掉，不過他的語氣平緩了些。「你到底做了什麼？以明晴的法力怎麼可能沒有占卜出星象呢？」忠憲的目光讓焱心裡有很不好的感覺。
「是……窮奇……是它逃出來了。」明晴小聲說。
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哈利注意到，焱現在的表情和明晴幾乎是一樣的了。他的呼吸很急促，哈利可以聽見他喘氣的聲音。
「窮奇？」赫敏叫起來。「是你把它放出來的嗎，賀茂忠憲？」
「算是吧……」忠憲看到明晴和上官焱那副表情，無比得意。「安倍君，希望你能夠像你的祖先一樣出色，不過你祖先也只不過是把它封印住了而已，至於你嘛……嘖嘖……」忠憲跨上了貓鼬，「再見了，很喜歡看到你們這副表情。」
「哈利，焱，你們明天就離開日本吧！」明晴說。「實在是對不起，你們來一趟沒有好好招待你們。」
「對，哈利，你們 明天就回英國吧！榮恩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焱順著明晴的話。
哈利剛想表達自己的講話就被明晴堵了回去。
「上官焱，我剛才說也叫你回去。」
「你開什麼玩笑，你現在的樣子，普通妖怪都難對付，還想去對付窮奇嗎？你還不如直接剖腹算了。」
「你，上官焱，是中國人，日本的事情應該是我來管吧？我雖然不如安倍晴明厲害，但總是可以抵擋一陣子了，你還是把自己國家的妖怪擺平吧！」
「安倍明晴，你拿國籍來為難我？要說日本其他妖怪，我也就不管了，可是窮奇不同。你需要我給你講一遍《山海經》嗎？窮奇是在唐朝的時候逃到日本來的，怎麼說它也是中國的妖怪！你才沒有資格插手呢！」
「停！」哈利再也受不了了，他絕對是第一次看到明晴和焱吵架。「你們都傻了嗎？無論你們誰去都只有送死的份！連死都要去搶嗎？你們都冷靜一下！」
「哈利，如果撒旦在倫敦，你也會冷靜嗎？」明晴問。
「反正我要待在京都，你安倍明晴要是看不慣，我去旅館住。」焱一屁股坐下來。
「我就是怕你這樣才不打算告訴你的。」
「哼，你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嗎？你以為就你會占卜嗎？窮奇這麼強大的妖氣，傻子都覺察得到了！」
「你……中國人真是，怎麼都這麼笨呢！叫人無法溝通。」
「對，中國人就這樣，否則怎麼把你們日本人趕出去的？」
「我……你……我反正是為了你好，你既然不要命，你就去吧，我不攔你！我會對秋說是你自己不想活了。」
「你放心，安倍君，我的死不怪任何人，更不會挑起民族矛盾，我會在遺言中寫上是一個愚蠢的中國人跑到日本來尋死。總好了吧！」
「都別說了！」哈利用了「轟轟響」。幾隻樹枝上的烏鴉被驚地亂撲騰翅膀。
～Ｔｏ Ｂｅ Ｃｏｎｔｉｎｕｅ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