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跩金】愛在黎明破曉時 (新增至第十五)

《一》 久別重逢(上)

故事開始在寒冷的11月天。

洞穴屋從一早就洋溢著歡樂的氣氛，因為衛斯理家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兒──金妮‧衛斯理即將

從法國回來。

已經一年沒見到女兒的衛斯理太太忙東忙西，金妮的房間在一個月前就準備好了，而衛斯理太太現在忙著

煮金妮最愛吃的菜。

「幸好亞瑟有認識的人在呼嚕網管理局。」衛斯理太太邊切著洋蔥邊小聲對著她的孩子們抱怨，「不然金

妮要用呼嚕網回來審核遲早要兩個月……真搞不懂魔法部在搞什麼東西，現在要用呼嚕網旅行實在是麻煩

的要命……」

「別這樣，媽，」弗雷‧衛斯理說道，隨手一揮魔杖，把一面大大的上面寫著「歡迎金妮回家」的金色旗

幟掛起來，「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說不定魔法部以為金妮會帶著『那個人』一起回來嘛。妳知道的，或

許他這一整年都待在法國，打算好好改邪歸正一番。」

大家都笑了起來，花兒‧戴樂古則是順手接過了衛斯理太太切好的洋蔥，並放入湯鍋裡(她們兩人現在已經

很有默契)，「窩好想問問金妮在波巴洞過得如何，塔一定很喜歡那裡。不知道美心夫人最近好不好，佳兒

塔也很少寫信給窩。」

「說不定已經交了男朋友，早就把大家忘了。」比爾說，他正在跟喬治下巫師棋。「金妮應該也把哈利忘

了吧？」

「不知道。小金妮不是從很久以前就喜歡哈利了嗎？」喬治一面回應，一面把比爾的城堡給轟掉，「說實

在的，看她那個痴心的程度，要不是我是她老哥，我早就送她一箱愛情魔藥了。」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呼喊聲，「麻煩快開門，外面冷死了！」

「是榮恩，我來。」弗雷嘿嘿笑著，跳起身，抽出魔杖走到門口。他握著門把，怪聲怪調地說，「榮恩‧

衛斯理在家裡的外號？」

知道的人都大笑著，只有衛斯裡太太生氣地說，「看在老天的份上，弗雷，認真點問！」喬治則直接走到

哥哥身邊湊熱鬧，並回頭示意大家不要說話。

「喔，我就知道！你是弗雷對不對？還是喬治？」門外的榮恩似乎很生氣，「拜託你換個問題！我不想回

答！」

門外似乎還有另一個人，果然，大家聽到了妙麗的笑聲。「你就回答吧，榮恩！」

「想在外面凍死還是回答問題？二選一。」喬治裝出和弗雷一模一樣的聲音。「動作快。」

「喔……好吧。」榮恩的聲音忽然變小。「小榮榮。」外面的妙麗大笑起來。

「什麼？我聽不到。大聲一點。」弗雷說，大家都拼命憋笑。

「小榮榮！」榮恩大吼著，這下大家終於忍不住狂笑。「去死吧！」榮恩咒罵了一聲。

「再來換妙麗啦，我不敢問，交給你了，喬治。」

「嗯哼，衛氏巫師法寶──嘔吐糖片跟昏幻糖，妳要買哪一個，妙麗？」

「嗯，兩個都不要！」門外的妙麗回答得很乾脆。

「標準答案！」弗雷跟喬治異口同聲，拉開了門讓榮恩和妙麗進來，兩人都忙著將身上披披掛掛的圍巾外

套脫下，榮恩的臉仍呈現不自然的豬肝色。「聽著，如果你們下次再問我這個蠢問題，我發誓──」

「喔，真是太可怕了，喬治，你聽到了嗎？小榮榮在威脅我們耶！」

「想不到小榮榮說起這種話來也是挺嚇人的嘛。」

「弗雷，喬治，你們兩個別鬧他了！」衛斯理太太吼著，妙麗在一旁則是笑不可抑。

「哈利來了嗎？」榮恩問著，顯然是想拉開大家的注意力。

「哈利今天可能不來了，」角落的派西正捧著一疊資料，「正氣師局有一堆事要忙，當然啦，我的部門也

是一樣的。」

「那可憐的金妮就……」弗雷拉長了聲音。

「欸，別說了。」妙麗說道，其實她很心疼金妮，現在哈利跟露娜走得很近，但她也不能多說什麼。

就在這時，原本燒得很旺盛的璧爐柴火忽然被一陣模糊的影像蓋過，「金妮回來了！」比爾大聲說，衛斯

理太太則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火爐邊，大家跟在她身後，擠到了火爐邊。

金妮‧衛斯理出現在洞穴屋的火爐之中，現在她正咳著嗽，拖著一只大皮箱從火爐裡走出來，她金紅色的

長髮上沾滿了柴火的灰燼。

衛斯理太太立刻抱住她，隨後金妮像餐桌上的點心盤一樣，被大家傳來傳去。每個人都抓著金妮，驚嘆著

她這一年來的改變，並異口同聲地說金妮愈來愈漂亮了。

金妮微笑著，不時伸長了脖子，似乎在尋找什麼人，「好像…….好像沒有大家都來。」她說，有點失望。

「喔，查理還在羅馬尼亞。」榮恩呆頭呆腦地接話，「他過幾天就回來。」

「是嗎？」金妮應著，依然惦著腳在找人。

「呃，金妮──」妙麗輕聲說，「哈……哈利今天可能不來了。他有事。」

金妮回頭望著她，整個人彷彿洩了氣，肩膀垂了下來。「喔……是嗎？」她勉強地笑笑。「是這樣嗎？」

就在這時，火爐裡又出現了一陣影像，一個人影竄了出來，他邊扶正眼鏡邊拍著長袍，還用力咳嗽。金妮

轉身看著他，心跳幾乎停止。那個人挺直了身子，長袍上還是帶著白白的灰。

哈利‧波特對金妮‧衛斯裡露出了溫暖的微笑。「嗨，金妮。妳好嗎？好久不見。」

《二》久別重逢(下)

「哈利！」

「你怎麼會來？」

「你不是要工作嗎？」

大家都驚訝地叫嚷著，但金妮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她只是站在那邊，眼睛閃著喜悅的淚水。

哈利又對金妮笑了笑，轉頭對其他人解釋。「今天局裡的是真的不少事，可是我已經做完了三分之二的調

查動作。我特別向局長請假的──因為金妮要回來。」他望著金妮，「嗯，我們一年不見了吧？我應該要

有更具體一點的歡迎方式。」他走向前擁抱了金妮，像個大哥哥似地拍了拍她的背，「歡迎回來。」

金妮被動地抱著，可是她心裡卻是激動不已，她多希望就這樣一直被哈利抱著，感受著這一點點的溫存─

─哈利，我好想念你，你知不知道？你是否也曾想念過我？但就在她還沒真切感受到哈利的溫暖前，哈利

就輕輕放開了她。

「謝謝。」金妮說，嘴唇微微顫抖著。

「大家到餐桌上去吧，」衛斯理太太忽然說，「花兒，湯好了嗎？」

「好了，好了。窩去端過來。」花兒翩然進入廚房，衛斯理太太看了哈利和金妮一眼，也跟著進去。

「衛斯理先生還在忙。」就在大家坐下來時，哈利對大家說道。「他要我告訴金妮，說他會很快回家。

喔，還有──」他像想到什麼事情似的，「露娜要我問候妳，金妮。」

「露娜？」金妮有點疑惑，她偷偷瞄了妙麗一眼，後者以沉默回應，並輕輕點點頭。金妮了解了。她的心

微微抽了一下，伸手拿了湯匙，以若無其事的語氣問著，「喔，是嗎？露娜最近好不好？」

哈利咧嘴一笑，「她很好啊，我們兩個很好。」

這是再明顯不過了。哈利似乎沒有發現自己不打自招，大家卻都睜大了眼，除了早就觀察到這件事的妙

麗。

「你們……你們兩個？喔，你們兩個在交往嗎？」比爾挑著眉毛問。

「咦？我……我有……我有說嗎？」哈利忽然臉紅，「這……」

「真是令人意外。」喬治以平淡的口吻對雙胞胎哥哥說，兩人都望向金妮。

金妮竭力地想保持表面上的平靜，但此刻她的內心卻正在滴血。是的，哈利在跟露娜‧羅古德交往，是

的，他看起來似乎很快樂。真是奇怪，妳應該要感到開心才是，金妮‧衛斯理。妳愛的人似乎已經找到了

幸福。只不過他的幸福不是妳給的，不是妳。

金妮感到有點暈眩，但她隨即抓緊湯匙。不能讓自己失態。她暗暗告誡自己。她看到了幾位哥哥們關注的

眼光，和妙麗看起來頗為擔憂的眼神。

金妮明白她要怎麼做。「恭喜了。」她對哈利露出笑容，看起來僵硬而不自然。而隨後她又很快別過頭，

「所以──我什麼時候能參加你和花兒堂妹的婚禮呢？」她忽然問弗雷。由於話題一時轉太快，使大家一

時無法反應，不過弗雷很快的用輕快的語氣回答，「喔喔，米蘭跟我計畫在明年結婚。我們的婚禮會很簡

單，但我想客人會不少。」

「好極了，」金妮說，「老實說，我還是搞不懂，你當初不是跟莉娜參加舞會嗎？」

「此一時彼一時啊，金妮。莉娜跟李早就在一起了。況且我們本來就沒什麼。」

「不要告訴我你被她甩了。」金妮偷笑著。

「開什麼玩笑！」弗雷大聲說，很明顯是太激動了，「我──弗雷‧衛斯理怎麼可能會被……被……」他

漲紅了臉。

「那喬治呢？」金妮不理弗雷，轉頭問另一個哥哥。

「我也是如此，我跟弗雷計畫要分開辦──妳知道的，薇若堤的家人也不少。」

「你跟薇若堤感情什麼時候開始發展的啊？」金妮問著，拿了一塊麵包，避開了哈利的眼光。

「日久生情嘛。」弗雷用苦澀的聲音說，「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每天在店裡你濃我濃的，什麼喬喬、

薇薇地叫個不停……我看過不久我就會被他們兩個開除嘍，現在我在店裡的地位可是比薇若堤低耶。」

大家呵呵大笑，金妮則把目標對上榮恩。「那你呢？」

「我？呃──」榮恩的臉彷彿被喜悅的火苗點燃，紅得不得了。他看了一眼妙麗，「我們啊──」

妙麗輕輕喉嚨，瞅了榮恩一眼。榮恩忽然語氣一轉，「我們……沒……沒什麼，順其自然。」

「是啊，順其自然。」妙麗很尊貴地說。「奶油，榮恩。」

「啊，是、是……」

「我看他們兩個活生生是爸媽的翻版。」弗雷悄聲對喬治說，兩人陷入了狂笑之中。

「金妮，妳打算要去正氣師局對吧？」比爾問。

「是啊，我要去報考正氣師。」金妮語氣顯得很開心，「後天我就要到魔法部報到了。」

「金利相當欣賞妳，我想妳會沒問題的，金妮。」哈利說，「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謝謝你。」金妮回答，依然不敢正視哈利的眼睛。因為她知道，一旦她看到了那對碧綠的雙眼，一定會

立刻無法控制地掉下眼淚，她怎麼會不傷心？哈利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心意，對她只有兄妹之情。

晚餐就在大家熱絡交談的氣氛下吃完了，金妮盡量忽略心理的陣陣疼痛，讓自己看起來開心又愉悅，還不

時調侃榮恩跟妙麗，而衛斯理先生也及時趕回家。

「亞瑟，你可終於回來了……我替你熱晚餐。」衛斯理太太又進入廚房。

「謝謝妳，茉莉。」衛斯理先生似乎十分疲倦。「金妮，剛剛金利才跟我聊過，明天他要和妳碰面。」

「明天？」金妮很詫異，「有……有什麼事嗎？」

「喔，我昨天接下了一個新工作，我想金利就是為了這件事而找妳的，明天妳就會曉得。」看到金妮依然

迷惑的臉，衛斯理先生趕忙補了一句。

等到大家都嚷嚷著要回去準備明天的工作時，金妮終於鬆了口氣。

「再見啦，爸媽！」喬治和弗雷兩人喊著，「還有小金妮……再見嘍！」

等到他們兩人消影回家後，比爾等人也跟大家告別。

「我送妳回家，妙麗。」榮恩說，「再見，各位！」

等他們兩人消影後，哈利走到火爐旁，「呼嚕網的管理人員答應我可以用呼嚕網回去……他說會等我回

來。」他說，「謝謝妳的招待，衛斯理太太。還有金妮……再見。」他含笑望了一眼金妮。「我們明天在

魔法部見吧。」

金妮點點頭，望著哈利消失在明亮的火焰之中。「我……我想先去休息，媽。」她說，隱忍了一晚上的情

緒已經快要發作。

「當然。快去吧，寶貝，快去吧，要蓋好被子喔。」衛斯理太太憂心忡忡地看了小女兒一眼。

金妮沒有回答，她快步衝上樓，「砰」地關上房門。靜默片刻，她虛弱地靠著門滑落在地，淚水終於奪框

而出。

《三》他和她(上)

金妮不知道昨天晚上她是怎麼入睡的。

昨天晚上，她哭了將近一整夜。淚水接連滑落，幾乎整個枕頭都是濕的。到了凌晨，她實在是睡不著，所

以打開窗戶，坐在窗台上，讓冷冽的風拍打她的臉頰，但卻無法吹乾止不住的淚水。

傻呵！金妮‧衛斯理！她想。妳還抱著什麼希望？妳興沖沖地從法國回來，最想見的人就是他，還幻想著

或許他給自己的並不只是一個擁抱，而是──而是什麼？她又自問。一個告白？一個吻？

妳真是太傻了。有時候，幻想顯得太過美好，甚至像天堂一般，但現實就是會冷不妨地帶妳回到地獄。

我愛哈利嗎？是的，我愛他。從好久好久以前就是了。

我愛他。除了這個，我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哈利的愛。我能忌妒露娜嗎？她有哈利的愛，有我最想要的東

西。

不，我不能。

哈利並不是傻子，他知道他要什麼，如果他喜歡我，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法國嗎？

我早該覺悟了。金妮悲哀地想。但我放不開。我放不了。這麼多年的愛，我絕對無法放手。

就這樣吧。她閉上眼睛。我會一輩子愛著他，我會默默在一旁，不干擾他、支持他。就算有一天他和露娜

步入禮堂，我也會含笑祝福。

縱使那個微笑是用無數的眼淚換來。

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引起我心中的漣漪。再也沒有、再也沒有。


金妮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她做了個夢。

夢裡她和一個人走在一起。但那個人似乎是哈利，又似乎不是。

那個人兇巴巴地喊她：「欸，衛斯理！」語氣很差，夢裡她卻不生氣，只是笑，然後邁著步子跑開，那人

追了上來，兩人就這樣你追我趕的，直到那人捉住了她，兩人笑著滾落在青草地上。

那人又對自己說了一些話，但金妮記不得了，只記得她感到好幸福、好快樂。

「我愛妳，金妮。」那個人好溫柔地說，然後他握住了她的手。

夢中的金妮依偎在他懷中，她抬頭想看清楚那人的面孔，卻看不出。她眨眨眼睛，想看清楚卻徒勞無功，

只感到那人的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臉頰。

「你是誰？」金妮問。

那人似乎笑了。「我是──」

「金妮！」衛斯理太太在房門外喊著。金妮頓時從夢中驚醒。有點懊惱。「妳起來了嗎？妙麗來找妳

了。」

「喔……好！」金妮回答，差點沒從窗台上滾下來。她順手關了窗戶，只覺得頭痛欲裂。昨天晚上她吹了

一晚的風。「我換個衣服──叫她等一下！」

她穿好衣服，衝到鏡子前，拿著梳子胡亂梳了幾下頭髮，然後她的動作忽然停下來。鏡子裡的金妮‧衛斯

理看起來憔悴極了，紅腫的眼睛、蒼白的臉色，這樣妙麗一定又會──她咬咬牙，反身從床上的長袍裡抽

出魔杖，她想到在波巴洞認識的幾個女孩教她的「女生專用小咒語」，金妮向來對這沒興趣，不過她現在

似乎很需要。

這樣做真是太冒險了。她想，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魔杖對準眼睛。一陣炫目的光閃過，金妮倒退幾步，又

趕快衝回鏡子前看看自己。太好了！紅腫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已經看不太出來，而且反而讓眼睛更加明

亮。

很好。現在可以下樓了。她扭開門把，動作再度停下。可是，剛剛那個夢──到底是誰？感覺不是哈利，

哈利才不會叫自己「欸！衛斯理！」呢。到底是誰？

金妮邊想邊下樓，妙麗像一陣風似地衝到她面前。「早安，金妮。」她說，很認真地看了看金妮的眼睛。

「早啊，妙麗。」金妮暗自好笑，妙麗就是這點有趣，想關心人卻又不敢說出來，還直盯著人看。「有事

嗎？怎麼一直看我？」

「沒，沒事！」妙麗很快地回答，似乎鬆了口氣。「今天我要帶妳去魔法部。妳先吃個早餐吧。我等

妳。」

金妮坐到餐桌旁，忍不住又想起那奇異的夢，雖然她坐在那兒一匙匙吃著早餐，但心思早已經飛遠去了。

《四》他和她 (下)

真是個怪夢。

跩哥‧馬份坐在床沿，微微皺著眉。

夢裡的他似乎很開心，有個好可愛的女孩子在他身邊。他記得他喊了個名字，還追著女孩跑。

他們兩人在一片草原上奔跑笑鬧著，微風輕拂，大草原一望無際，彷彿世界上只有他們兩人，或者是因

為，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他輕擁著女孩，輕聲告訴她，「我愛妳。」他的手輕輕撫著她柔嫩的臉頰。那女孩的面孔好模糊，她還問

了一聲：「你是誰？」

馬份才正想回答，一切忽然都消失了，他彷彿墜入了一個深深的無底洞，往下落、往下落，然後就醒了過

來。

到底是誰？他沉思著，站起身走向浴室，每天早晨他都會泡個澡的。

浴室非常大，有個四四方方的大浴池在中間，裡面的水會不時自動換新，並保持溫暖的水溫。

他脫下了晨袍，跳入了浴池，把自己浸入水中，然後又浮上來。

奇特的夢。奇特的女孩。甚至在夢中的自己也幾乎不真實。他從來沒有認真地對一個女孩說「我愛妳」。

在學生時代，哈巴狗帕金森一天到晚纏著他叫，「跩哥，妳到底愛不愛我嘛？」

一開始他根本不想回答，只想吼她，叫她滾回自己的狗窩，但久了他就麻痺了，他知道，只要說出那個答

案，哈巴狗就會乖乖的不煩他。幸好現在哈巴狗也結婚了。

微弱的陽光透著雕花玻璃斜射進來，照著跩哥‧馬份年輕而俊朗的臉孔。他的身材高瘦挺拔，鼻子的形狀

近乎完美，金色的頭髮閃著光，一雙淡灰色的眼睛時而冷漠時而輕蔑，真正的溫柔似乎沒有在那裡停留

過。

此刻的他似乎頗有心事，並不是因為剛剛那個夢，而是他跟他父親──也就是魯休思‧馬份在整整三年不

見後，在昨天晚上有了第一次的接觸。

一切都是出於意料之中。

跩哥‧馬份早就知道他的父親會來找他。食死人的軍隊並沒有因為他們的首領死亡而潰敗，相反的，他們

積極招募新手，蠢蠢欲動，奪取魔法世界的統治權依然是他們最大的野心。

就在昨天晚上，魯休思‧馬份重新回到了馬份莊園，他和他久違的兒子面對面站著，氣氛相當凝重。

「近來好嗎？跩哥？」魯休思冷冰冰地問。

「托你的福，好得不得了。馬份先生。」

聽到兒子對自己的稱呼，魯休斯的眼神似乎燃起了熊熊怒火，但很快又消失。「所以，你到底準備好了

沒？什麼時候才能加入我們的行列？」

「你希望我加入嗎？」馬份反問。「成為馬份家的第二個恥辱？」

「你有膽子說這種話！」魯休斯暴喝，「我是你的父親，跩哥！」

「再也不是了。」跩哥‧馬份淡淡地說，內心卻有一部分在反對，跩哥怎麼可能打從心裡把親生父親去

除？「你不是我的父親。你從來沒有好好當過父親，還有一個丈夫。」

「我給你們錢！一切你要的東西！」

「我要的東西？除了錢，你真正給了我什麼？如果你執著在錢這方面，那我跟你道謝，不過請不要忘了，

這幾年來我們家的費用全都是母親那邊的親戚給的。」

水仙‧馬份的家境本就很好，根本不缺錢，所以在魯休斯離開他們母子之後他們依然衣食無缺。

「你最好放尊重點，跩哥。」魯休思說，他克制自己的怒氣，提醒自己別忘了今晚的目的。

「尊重嗎？」跩哥卻忍不住發作了。「你跟我說這種話？尊重？你值得嗎？母親──母親──你的太太已

經快死了！」

魯休思保持沉默。

「都是因為你！母親不知道為你留了多少淚，自從你離開……她重病在床，我看著她一天天消瘦下去，卻

什麼事也做不了！你真是太狠心了！現在她快死了，你滿意了吧？你折磨她這麼多年，你滿意了吧？」

「水仙‧馬份唯一的功勞，」魯休思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就是她生了馬份家的繼承

人。」

「你──」跩哥抽出魔杖。

「冷靜一點，跩哥！」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跩哥的手微微一震，魔杖掉到地上。他轉頭一看。

貝拉‧雷斯壯。

她的黑色長髮披散著，在璧爐火光的映照下，她看起來更加駭人。「冷靜一點。」她說。「你剛剛說，我

的妹妹──仙仙快死了，是真的嗎？」

跩哥的嘴巴動了動。「是的。她快死了。」

「她在哪裡？」貝拉往樓梯的方向移動。

「妳要做什麼？」跩哥反射性地問。

「不用擔心，跩哥。」貝拉說，跩哥看著她的臉，意外地發現姨媽的嘴唇在顫抖，而且眼睛微紅。

「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她畢竟是我的妹妹。」

「她在樓上休息。」跩哥說，彎腰拾起了魔杖。

「不必去看她，貝拉。」魯休思面無表情，「這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貝拉略挺了挺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剛剛那個悲悽的表情又瞬間消失。「你說的沒錯，魯休思。」她平靜

地說道，往回走到璧爐旁。

跩哥的心冷了，名利的追求已讓他的父親喪盡天良，甚至連他妻子的生死都如腳邊的沙土一般一點也不重

要。

「跩哥。」魯休思又說，聲音溫和地讓跩哥嚇了一跳。「從小你就是個有天賦的孩子，從你第一次展露出

你的魔法天份後，我就決心要好好栽培你。我衷心希望你能加入我們，將來你手中可以握有的權力會比你

想像中的大非常非常多。我相信到時候，你的母親也會為你感到驕傲。」

跩哥瞪著他的父親。魯休思又嘆了口氣，「而我也會為你感到驕傲，孩子。我是你的父親，我怎會對你沒

有感情？我希望你能發揮你的長才，而不是待在魔法部被那些口口聲聲要保護麻瓜的傻子們壓得死死的─

─我希望你能了解。」

跩哥緊握拳頭，又鬆開。魯休思‧馬份是個狡詐的人物。剛剛他不小心把對妻子多年來的真正想法說出

來，使他的任務成功機率岌岌可危；所以現在他要用加倍的力氣來說服跩哥。他知道他的兒子在從小就當他是個模範；魯休思‧馬份是個高不可攀、又冷漠無情的人，而跩哥也盡量使自己成為這種人物，雖然他離開馬份莊園整整三年了，可是從小到大耳濡目染的教育絕不會在這段時間內消失殆盡。現在他用這種語氣對跩哥說話，那種跩哥從小到大都一直希望父親能對他的態度，一定會使跩哥的心動搖。

「你剛剛這樣說母親，」跩哥說，喉嚨乾澀，而且很明顯是有點動搖了。「還……還期待我會答應？」

「不，不。我親愛的跩哥。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會對你這麼殘酷。你了解嗎？我會再來找你，希望下次你

能給我明確的答案。」

跩哥站在原地，貝拉從他身旁走過，而魯休思則是向他走前一步，「跩哥‧馬份，」他的聲音幾乎細不可

聞。「你必定要加入我們的行列的。因為，你從頭到腳，從你的骨子裡到你體內流的血，你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就是個食死人。」

《五》新印象(上)

「妳走了之後，魔法部改變不少。」妙麗‧格蘭傑對金妮喋喋不休地說，現在她們兩人正在通往魔法部的

地下電梯裡，電梯裡除了她們，還有一個看起來臉色陰鬱的老頭子。「老實說，金利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好

的魔法部長了，他非常贊同我推動的奇獸權利制度，因為他的幫忙，我制訂的一些條約明年就可以合法化

──當然，還有一堆繁雜的手續啦，不過會麻煩會少很多……」

她們步出電梯。金妮不禁睜大眼睛，魔法部的樣貌著實變了許多。一樣是金碧輝煌，有著深色的地板和孔

雀藍的天花板，但在大廳中央的雕像卻完全改變。雕像除了有幾個巫師外，還有一個看起來抬頭挺胸的家

庭小精靈，牠的身上穿著整齊的衣服，完全沒有卑弓屈膝的樣子；更令人訝異的是，還有兩名麻瓜打扮的

雕像在其中，他們露出微笑，站在和巫師同樣高度的地方。

「很棒吧？」妙麗說，望著金妮，金妮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雕像。「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純種不純種的問題

了，這個雕像是丁‧湯瑪斯設計的，我還特別提醒他要把家庭小精靈做好一點。不過──」妙麗的聲音顯

得有些不滿，「有些巫師還是堅持純種制度，像布雷司‧剎比還有跩哥‧馬份──」

「跩哥‧馬份？」金妮轉頭看著妙麗，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這個名字好像很久沒聽過了。

「是啊。那隻小雪貂。」妙麗好像不太想提他。「他也在這兒。怎麼了嗎？」

「嗯……」金妮遲疑了一下，努力思索為何她對馬份的名字有如此奇怪的反應，不過剛剛那種感覺已消失

無蹤，所以她只好又問，「為什麼他會在魔法部？他……他父親不是食死人嗎？」

「事實是如此沒錯。」妙麗說，「不過照他自己的說法，他和他父親已經沒有聯絡。而魔法部也已經證實

跩哥‧馬份不是食死人。」

「是這樣嗎？那他在哪個部門？」金妮問道，並一面和一些許久不見的人點頭微笑。

「國際魔法貿易部門。」妙麗低聲說，她們穿越大廳，「雖然──嗯，我想我必須公正地說，他在那裡做

得不錯，爲魔法部帶來不少商機。」

金妮點了點頭。真是奇怪。她想，我好像對著個名字反應有點過頭了。

妙麗領著她進入電梯，來到了四樓的一間辦公室，這個辦公室挺大的，而在辦公桌上有一束玫瑰花，金妮

看到妙麗臉紅了。「是榮恩送的。」妙麗說，把臉轉到金妮看不到的角度，把玫瑰花插到旁邊的花瓶裡，

但金妮依稀可以看到她在微笑。「妳可以先在這兒坐一下，」正當金妮還沒為這個哥哥竟然變的如此有情

調而感到驚訝時，妙麗又開口了。「金利如果要見妳，他會找人通知妳的。我現在要先去開個會，中午我

會帶妳到員工餐廳。」她步出辦公室，臉依然紅通通。

金妮在辦公室裡看了一下，決定坐在沙發上看今天的「預言家」，而她很詫異地發現在頭版的位置有個一

個空格放著自己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笑臉盈盈，朝自己揮著手。

「金妮‧衛斯理是衛斯理家族唯一且最小的女孩，她在這一年裡都在國外學習高等黑

魔法防禦術，昨天自法國的魔法學院波巴洞學成歸國，預計將在近日內前往魔法部工

作。

「『我對這個女孩有信心。』魔法部長金利‧俠勾帽說，『她非常有潛力，我想她會

在不久後成為正氣師局的得力要角。』

「一個魔法部長公開發表這種談話似乎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容易使人懷疑這個女孩

是否會因外力協助而更容易踏上……」

金妮瞪著報紙，眼睛移向記者名稱。

果然。麗塔‧史譏。

她哼了一聲，丟下了報紙。這時，一個淡紫色的紙飛機從門外竄了進來，穩穩地停在金妮的膝蓋上。金妮

連忙打開，原來是漢娜‧艾寶寫的。

親愛的金妮：

從法國回來還好嗎？

部長希望能找妳談話，但他實在是太忙了，無法親自寫這張紙條，他希望妳能在十點

半時到部長辦公室找他。

漢娜‧艾寶

金妮看看時鐘，離十點半還有二十分鐘，或許現在去剛剛好。

她走出辦公室，左轉再直走，第三個門…..金妮記好了妙麗辦公室的位置，決定到電梯旁看樓層簡介。迎面

而來的巫師們都對她微笑，大家都認出這是衛斯理家的女孩。

二樓，魔法執行部門，包括魔法濫用局、正氣師總部、巫師加碼行政單位和部長辦公

室。

好極了。金妮想，踏入了電梯。

※ ※ ※

「你聽說了嗎？跩哥？」布雷司‧剎比手拿預言家日報，一雙鳳眼瞇得細細的。「衛斯理要回來了。」

現在他在馬份的辦公室裡，馬份的辦公室非常大，格局可以媲美部長辦公室。

跩哥‧馬份端著一杯茶，懶洋洋地翻著桌上的公文。「什麼衛斯理？那家紅毛窮鬼嗎？」他不屑地問。

「是啊。那個金妮‧衛斯理。」

跩哥的手停了下來。手中的茶差點沒潑出來。慢著，金妮‧衛斯理，衛斯理……為何這名字如此的──

「金妮‧衛斯理？」他說，「她回來了？」

「是啊。就是那個衛斯理。」剎比繼續翻著報紙，「有事嗎？」

「沒……」馬份說，放下茶杯。金妮‧衛斯理。那個疤頭旁邊的小跟班。在霍格華茲時代，金妮暗戀哈利

的消息大家都知道。馬份想到了過去一些事情，心裡突然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她不是到法國的波巴洞去

了？」他冷冷地問。

「你可真清楚啊。」剎比說，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將報紙丟給馬份。

金妮‧衛斯理的容貌立刻映入他的眼簾。馬份望著她的笑臉，有著一種古怪的感覺，他好像在哪裡看過，

不是在霍格華茲，不是在那兒，而是──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金妮的臉龐。我可以想起來的，我可以……

一個淡紫色的小飛機飛了進來，它忽高忽地地飛，最後停在馬份的桌上。

馬份放下報紙，拆開了信。

馬份先生：部長想要見你，請在十點半時在部長辦公室外等候。

漢娜‧艾寶
「怎麼了嗎？」剎比隨口問著。

「部長要我去找他。」馬份說，眼睛依然盯著紙條。到底有什麼事？他想到昨晚和父親的談話，內心有點

不安。

「是嗎？」剎比冷笑一下，站起身，「如果我是你的話，跩哥，我會很謹慎的。金利是個厲害的人物。我

先走了。」

跩哥‧馬份聽著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臉沉了下來。他完全忘記剛剛對金妮照片的感覺，現在他有更重要

的事了。

父親的行蹤或許遭到敗露，而金利要從我口中問出情報。他暗中握緊了紙條又放開。放心吧，我不會讓他

得逞。他想，大踏步地離開辦公室。

《六》新印象(中)

金妮匆忙地趕到部長辦公室。剛剛她在電梯裡遇見了幾位以前的同學，大家都爭先恐後地要邀她吃頓飯，

說是要聽聽她在法國的趣事，金妮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們，當她趕到辦公室門口時，發現漢娜‧艾寶才剛從

辦公室出來。

「妳好，金妮，妳來啦？」她手中抱了一大堆資料，數量多到快把她淹沒了，「要找部長嗎？」

「是的，二十分鐘前我接到了妳給我的信，但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

「喔？我有……我有寫給妳信嗎？」漢娜看起來有點茫然。

「有──有啊！妳忘記了？」

「讓我想想……」漢娜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喔，對，我有寫。抱歉，金妮，我太忙了，好多事要

做。如果要找部長的話，妳可能要等一會兒。」她有些困難地從長袍口袋中抽出魔杖，低低說了一聲：

「消消藏！」她抬頭望著金妮，「部長剛才去找麻瓜首相了，聽說是非常緊急的事。妳可以先在那邊的沙

發上等一會兒，馬份也在等部長。」

「馬份？」金妮順著漢娜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跩哥‧馬份坐在走廊拐彎的小沙發上，那頭招牌的金色頭

髮在燈光下看起來閃閃發亮。

漢娜對金妮微點了一下頭，「我要趕去大廳，有一大堆資料等著我去送──」

金妮也點點頭，「辛苦了……要不要我幫忙啊？」

「沒關係，不用了。下回我們一起吃個飯吧。還有──」漢娜壓低聲音。「妳會加入吧？」

「加入......什麼？」

「妳不知道嗎？」漢娜一副很驚訝的樣子，「妳父親在前天取得了食死人緝捕權，他是總執行長──現在

魔法部正積極招募人──妳不知道嗎？」

金妮終於了解父親昨晚說的話了。「原來是這個啊？我想部長就是為了這件事叫我來的。」

「或許吧，」漢娜聲音更低了，她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馬份，「不過我想──妳會有更重要的任務。」漢娜

說，並對她微笑，隨後匆匆走向電梯；金妮有點兒困惑。她拉了拉長袍，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地朝馬份

的方向前去。但走到一半她就停下了，因為此時馬份正和路過的一個金髮女孩打情罵俏，女孩正笑得花枝

亂颤。「那麼，今晚八點到你家？」她甜甜地說，「可以嗎？」

「沒問題。」馬份吻了她一下，「妳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金妮忍不住皺眉。跩哥‧馬份那個模樣她看了就討厭。她並不知道，馬份在魔法部非常受女孩子的歡迎。

女孩喜孜孜地走了，馬份的表情頓時改變，看起來高深莫測。他的手肘靠在沙發扶手上，手撐著臉，頭懶

洋洋地形成一個斜角，右腳很隨性地翹在左腳上。

金妮準備向前走去，但一個讓人起滿身雞皮疙瘩的聲音又讓她停下腳步。

「喏，跩哥，跩哥──」一個看起來挺漂亮的女生連聲叫著，「今晚有沒有空？」

金妮翻了個白眼。

「妳是說今晚嗎？」馬份的臉又換了，現在他的嘴角正上揚著迷人的角度。「今晚可能不行，妳知道，有

些公事實在推卻不了。」

「好吧，好吧。」女孩眨眨眼，「可是下次一定排出時間喔。」

「當然。」馬份說，金妮別過臉，她知道那兩人接下來要做什麼。爲了不要讓自己吐出來，金妮等到那女

孩走了之後才回頭。她站在原地思考著是否要過去，結果柯林‧克利維剛好經過，他一看到金妮便高興地

大叫：「嘿，金妮，妳回來啦？有時間我們約一約，妳可以告訴我法國好不好玩。」

「沒問題，柯林，」金妮說，無法不注意馬份正帶著輕蔑的神情冷冷地看著他們。「我們可以找個時

間。」

「那就這麼說定嘍！我要去忙了！」柯林揮揮手，踏著輕快的腳步走了。

金妮轉過身，她和馬份的目光對上了。

馬份剛剛輕蔑的神情立刻轉為戲謔的微笑。「衛斯理。」他誇張地點了一下頭。

金妮面無表情地點頭回禮，逕自走向沙發，坐在馬份的對面。

馬份的視線透過來往的人們直射到金妮的身上。事實上，他從金妮在跟漢娜講話時就注意到她。馬份心裡

對於金妮的出現有種莫名其妙的情感，但他拒絕正視這種感覺，相反的，他想貶低金妮，並用在學生時期

的方法好好嘲笑她。但是，剛剛柯林‧克利維在跟金妮說話時候，馬份卻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所以他

只好用一種極為瞧不起人的方式瞪著克利維，希望他能試趣一些快快走開。但不幸的是，克利維這個蠢傢

伙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他有點生氣地想。

現在，馬份一種打量鮮奶油裡的蒼蠅似地看著金妮，心理充滿不屑──至少他認為他是用這種想法來看

她。愚蠢的窮人衛斯理。他想。看她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她一定自以為是什麼重要人物。跟克利維那個

小麻種講話那麼親熱做什麼？從法國回來又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仗著她的家人還有蠢疤頭那個傢伙才進

來魔法部的──還有金利，真搞不懂為什麼他會這麼賞識她…… (事實上，金妮比他想像中還要厲害多了─

─在待在法國的期間，她學了不少波巴洞的黑魔法防禦術，而且學起來得心應手。)接著，馬份又帶著挑剔

的眼光看金妮的長相。金妮近年來愈來愈消瘦了，身子單薄的她看起來弱不禁風，皮膚蒼白而毫無血色，

金紅色的長髮挽了起來，一雙褐色的大眼看起來神采奕奕，尖尖的下巴顯示出她剛毅的性格。「醜得要

命。」他暗想，「真不曉得當初為何一堆人迷她迷得要死。」這時金妮的眼睛剛好也從一個臭著臉的老女

巫落到他身上，馬份的心不禁微微一動。「只不過是個窮鬼衛斯理罷了。」他又想，別開了視線。

金妮心裡不滿的情緒又升高了一些。剛剛她看到馬份和那女孩令人作嘔的互動就已經夠不高興了，現在馬

份又用這種眼神看她──什麼意思嘛！她忍不住瞪馬份一眼。

人潮愈來愈少，現在是午餐時間，所有人都湧入了員工餐廳，當走廊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時，金妮不安地挪

了挪身子。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了。現在她和馬份兩人持續陷入一種氣氛有點緊張的沉默，他們的眼神偶爾

會不經意地交會，然後帶著敵意地瞪著彼此一會兒，然後再各自調離視線。

她思考著是否要先下去吃個飯(她的肚子餓的不得了)，但接著她想到了即將來臨的正氣師測驗，她的心立

刻被壓得緊緊的──在波巴洞她學了不少東西是沒錯，可是她還是沒什麼把握。或許──金妮的心又忍不

住抽痛了一下──她可以請哈利幫忙訓練一下。「有可能嗎？」她暗自問自己，只怕在哈利面前她只會緊

張到笨手笨腳地說不出正確的咒語，說不定還會不小心把哈利變成一隻癩蛤蟆。

她輕輕嘆了口氣，往沙發裡再靠了靠，渾然不覺馬份正盯著她瞧。其實馬份也無聊的很，既然現在沒有其

他人在他面前走來走去，他就只好東看西看，結果他的目光多半都鎖定在金妮身上，而他自己竟也毫不自

知。

金妮根本不想看馬份，現在馬份給她的感覺又再次回到了像學生時期的那個樣子──自大、傲慢、自以為

是──喔，還有新加的一個，就是──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高跟鞋的聲音輕敲著地板，聽起來格外響亮。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朝聲音

來源看去，金妮則暗自祈禱，希望不要再是一個專門來找馬份的女生。

《七》新印象(下)

有些事情，如果你愈是祈禱不要發生，現實發展卻往往和你的希望背道而馳。

現在這個例子就活生生地在金妮‧衛斯裡身上展現。

「跩哥！」一個有著戽斗下巴、黑髮黑眼的女孩嬌滴滴地喊著，金妮立刻就認出她了──羅咪‧凡。但馬

份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他只是又別過頭，看著對面的金妮。

怎麼？她也是跩哥後援會的啊？金妮望著羅咪‧凡，她正以風情萬種的姿態走向對面那個跩哥‧馬份。羅

咪‧凡在以前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她自視甚高，不可一世的態度讓大家都很討厭，她常常看不起其他

同學，不然就是嘲笑別人。金妮曾強烈懷疑，當初分類帽一定是吃錯藥了才沒有把羅咪‧凡分到史來哲

林。金妮看看羅咪，又看看馬份。哎呀，第一次發現他們這麼配呢。金妮想，他們最大的共通點就是都一

副很──

「跩──哥──！」羅咪‧凡又喊了一聲，逕自坐到馬份的沙發扶手上，很親暱地用手環繞著他，「我爸

媽今天早上出國了。」

唉，我就知道。討厭死了。金妮索性閉上眼睛，雖然她剛剛才饒有興味地想著這個有趣的配對，但她現在

只希望羅咪快點走掉，省得她還要看他們兩人噁心的互動。

「喔？」馬份漫不經心地應著，眼睛依然看著金妮。

「所以──所以我想，今晚我──」她忽然住口，搖了搖馬份。「欸，跩哥！」

馬份沒有回應，羅咪順著馬份的視線看去，看到了金妮。「喔。」她有些輕蔑地說，「衛斯理。」

金妮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睜開了眼睛，發現對面的兩個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一個似乎在發楞，一個則是

充滿敵意。她不情願地開口，「妳好，羅咪‧凡。」

事實上，她們兩人都不太喜歡對方。羅咪在學生時期就很忌妒金妮受到男孩們的歡迎，而羅咪送給哈利愛

情魔藥，甚至還間接地害到了榮恩──所以，她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可以成為好友的條件。

她們都抬起眉毛看了對方一會兒，羅咪‧凡開口問道，「聽說妳要到魔法部工作了？」

「我是有這個打算。」金妮簡短地回答。

「我想妳沒有什麼問題的，畢竟……」羅咪微笑，「哎，我還是別說的好，說出來傷感情呢。我可不願意

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

金妮也對羅咪‧凡露出燦爛的笑容，「喔，彼此彼此，羅咪。」

羅咪‧凡撥了一下黑色的長髮，決定將注意力再次放回馬份身上。「那…….我剛剛的意思是，我今天晚上

可不可以到你家？」

馬份總算知道羅咪的存在了，他「嗯」了一聲，轉頭看她。「可能不行，我今晚有事。」

「可是是你上次說什麼時間都行的。」羅咪嬌嗔道，順便把身體更移向馬份一點。

金妮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她對於這些接二連三出現、對馬份一副噁心樣的女孩子感到愈來愈厭煩了，而

馬份對於這種事情似乎還樂在其中，而且根本不尊重旁觀者──也就是金妮的感受。更讓她惱火的是剛剛

羅咪‧凡話中有話的態度，金妮下定決心，她在未來絕對不要靠任何關係獲得不確實的成就。

「我今晚有事情了。」馬份又說，「很重要的事。」他對羅咪微笑，「下次吧？」

「到底是什麼事啊，感覺你常常都很忙──」

「排個時間表吧，馬份。」金妮忽然出聲，她嘲弄地一笑。「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把每天晚上要來訪的

客人做個安排，我可不希望她們有撞期的狀況發生。」

羅咪瞪著金妮，然後把頭轉向馬份。「她是什麼意思啊？跩哥？」她懷疑地問。

「沒什麼意思。」馬份說，語氣忽然冷了下來。「妳先走吧，羅咪。我待會兒再找妳。」

「可是，跩哥──」羅咪不滿地嚷著。

「走吧。」馬份說，輕輕將羅咪推下了扶手。

羅咪‧凡臭著臉站起身，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金妮一眼。

「妳到底毛病啊？衛斯理？」馬份在羅咪的鞋跟消失在走廊的轉角後，瞇著眼睛問道。

金妮哼了一聲，她看不慣馬份那種把女孩子當玩具的態度，星期一是泰迪熊、星期二是小汽車、星期三又

是……好吧。縱使是那些無聊的女孩自願。

「懶得回答，是嗎？」馬份冷笑，「啊……我懂了。妳也想加入是不是？我想我不會介意，因為妳至少是

純種。把妳排在禮拜五如何？」見金妮的臉已經氣得微微發紅，馬份又趁勝追擊，「妳單戀臭疤頭已經無

望了吧？」不知為何，他說出這句話時內心的怒火燒得更猛了。「他不是跟什麼露瘋子在一起嗎？或許我

可以考慮陪陪妳，意下如何？」

「不用了，馬份。謝謝你的建議。」金妮忿忿地吐出這句話，現在的她已經氣到連說話都有些困難。「沒

錯，雖然哈利喜歡別人，可是我的自尊心還沒有低下到需要你這種人來抬舉我。」

馬份猛然站起身，「妳是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冷得令人打了個寒顫，但金妮也立刻站起身，兩人同時抽

出魔杖。

馬份現在不知道真正讓他生氣的是什麼──是金妮承認她喜歡哈利，還是金妮對他說的話？「不要因為疤

頭看不上妳就把怒氣轉到我身上，衛斯理。」馬份把金妮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惡毒地說，「不過我想

啊，疤頭從小死了父母，你們一家人又窮得只能穿破布，你們幾個湊在一塊兒，正所謂的物以類聚──

嘿！」他忽然抓住金妮的手腕。

原來金妮剛剛聽得怒火中燒，完全忘了手中有魔杖可用。她揚起手，想狠狠地甩馬份一個耳光，卻被牢牢

抓住。

「注意你的言行，衛斯理。」馬份的聲音低低的，帶有極大的威脅性。「如果妳以為妳用這種態度對我會

沒事的話，那妳就錯了。」他用力甩掉金妮的手腕。

金妮揉著紅腫的手，反擊道，「你也最好小心一點，馬份。我爸爸昨天取得了食死人的正式緝捕權，我一

定會加入，別以為魔法部會放過你父親。」

馬份的臉微微發白，但又隨即恢復正常。「我和我父親已沒有任何關係。」他淡淡地說。

「是嗎？」金妮冷笑著，「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對不對？如果你們之間還有任何瓜葛，那對魔法部實

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馬份瞇著眼。「很會說話嘛，窮鬼。」他對金妮跨進一歩，現在兩人的距離十分近，近到他們可以聞到彼

此身上的氣息。「注意妳的態度，衛斯理。否則──」

「這算是威脅嗎？」金妮打斷他，褐色的雙眼瞇了起來，不甘示弱地看著馬份，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

忽然，金妮眼角的餘光閃過一個人影，她飛快地轉頭，發現文妲‧布朗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臉上露

出一種古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