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慎入
弗雷X喬治
這只是場惡夢。
他不過是困在一場惡夢中而已。
「喬治,你要為孩子取什麼名字?」
有個女人的臉闖進了他的視線,摸著隆起的肚子。她掛著幸福的笑容,用期待的表情望著他。他卻有些迷惑,似乎不知自己在哪。
「喬治…?」
「…弗雷?」他忽然說道,女人愣了愣,然後露出感傷的表情:「好吧,就叫弗雷。算是…一種紀念吧…」女人幽幽離去。他並沒有注意到,只是不斷轉頭尋找什麼東西。最後他搖搖頭,準備去工作。
彷彿某種陰影一直籠罩著他。
緊迫的令人喘不過氣。
常常他在夜裡驚醒,疑惑著身旁的人為何不是他所熟悉的人。他有時會突然想起身旁的女人應該是什麼身分,但通常他都滿是疑問。讓他覺得奇怪的不只這樣,他對自己會和弟弟合開商店的事感到萬分不解。
所以他為自己下了個結論。
這只是場夢。
他總是重複做著那個夢,卻一直想不起來。他記得似乎有道牆,除此之外則是一片空白。或許有個人…或許。
他很迷惘。
在夢中還能做夢嗎?好個哲學的問題。他猜答案是可以,不然該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是吧?他轉頭想問雙胞胎哥哥,卻只看見自家么弟不小心翻了盒子。
對喔。他現在仍被困在這個荒謬的夢裡。
那天,他愣愣的望著那嚎啕大哭的嬰兒。
「怎麼了?那是我們的孩子啊,」女人說,掛著虛弱但愉悅的笑容,神情彷彿說著以後一切都將不同:「是你取名為弗雷的孩子啊。」
「…弗雷?」他眼中滿是疑惑,然後突然明白了。這不過是個遊戲,他和弗雷分別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他突然認出女人。她正低聲安慰著嬰兒。他發現嬰兒已經停止哭泣,掛著一抹極似他兄弟的笑容。他微笑,這段混沌的日子中,唯一的真摯笑容。
他伸出手接過嬰兒:「…弗雷…」他低聲喚著,女人安靜凝視著他們。事情終於步上了軌道,她想,終於。
不知不覺間過了三年,他一面想著這遊戲怎麼持續那麼久,一面逗著孩子。他的生活重心已經完全放在這孩子身上,畢竟他是他最愛的人哪!即使孩子總是喚著「爸爸」狀似毫無過往的記憶,他也絲毫不感到奇怪。弗雷本來就愛開玩笑。
妙麗推開門走了進來,父子倆一起抬頭:「歡迎光臨,小姐!」
她笑笑,拍拍弗雷的頭:「乖。喬治,跟我出來一下。」
「咦?可是…」「孩子給榮恩顧,」櫃台後的榮恩縮了一下:「過來。」他做了個鬼臉,朝榮恩無聲的說:「你怎麼受的了她?」榮恩裝作沒看到。
到店外,他雙手一攤:「哪,我弟的準新娘,到底有什麼話那麼重要?」
妙麗臉微紅:「你別亂說。你應該知道我要講什麼。」
「哇,你真的越來越像老媽了。」他露出懷念的表情:「不過我不知道你要講什麼,所以就別支支吾吾了,快說吧!」
他轉頭看進店裡。孩子正沿著走道晃著,對其中一樣商品細細打量。「十五分鐘隱身胸章,得意之作,好眼光。你幹嘛那樣看我?」他對孩子讚賞著,回頭發現妙麗正直直瞪著他,眼神說不上是責備還是擔心。抑或是兩者皆有。
「現在,除了弗雷和這家店,你到底還在意什麼?」
「很多啊。」他回答。
「…你的雙眼只看的見弗雷和這家店,」她說:「像是世界有他們就夠了。」
喬治想了想:「本來就是這樣。我、弗雷,和我們的心血結晶──」他深情的望了招牌一眼:「這樣就夠了。」
「他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雙胞胎哥哥!」
「那是一樣的。」他冷冷的回,不給妙麗任何說話機會,逕自轉身回到店裡。妙麗跺腳,不安的看著他抱起弗雷說笑。
女人獨自坐在爐邊,靜靜的望盡早已熄滅的爐火。他帶著孩子回來,自然的忽略她,只是在弗雷喊:「媽媽!」的時候看她一眼。
「回來啦。」女人說。
「嗯。」他回,幾乎沒有感情,只是敷衍了事。老實說他已經膩了,這遊戲一點也不好玩,他對自己每天必須與弗雷之外的人同床共枕感到厭煩。
女人站起,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他下意識的將孩子藏至身後,孩子的小手緊抓他的長袍。弗雷和媽媽不親,因為爸爸總是霸占著他。
「喬治,你難道不能分點時間給我?或是讓我的孩子接近我一點?」
他抿唇。為什麼大家看起來都那麼認真?這不過是個遊戲啊!弗雷──弗雷本來就是屬於他的。
「你說話啊!喬治‧衛斯理!」她突然怒吼:「你到底想怎樣?失去了他我知道你的打擊很大,可是我以為有了孩子以後會有所不同的!結果現在…」
「你到底在講些什麼?」他疑惑:「失去了誰?」
女人冷笑:「怎麼?還會有誰?弗雷‧衛斯理,你的雙胞胎哥哥,在那場戰鬥中失去性命的其中一人!」
他愣,有些驚慌。他望向孩子,弗雷的雙眼回看著。
「弗雷…弗雷不是在這嗎?」
「你瘋了不成?」女人蹙眉:「那是你的孩子!你不正是因為紀念他,才幫孩子取名為弗雷的嗎?」
他詫異的看向孩子。他突然領悟那相似不是因為他是「弗雷」──他的雙胞胎哥哥,而是因為他是他的兒子。那他兄弟呢?他所愛的人呢?
「…爸爸…?」孩子低聲喚著,而他恍若未聞。
夢中的那道牆,和那個或許存在的人…記憶的碎片似乎漸漸拼湊起來,卻隱約含著不祥的暗色氣息。
女人將弗雷一把拉到自己身旁,他毫無反應。女人無法置信的瞪著他:「你真的瘋了。」她說,他用空洞的雙眼環視整間屋子。忽然他低笑一聲,女人嚇到,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衝了出去。
他的思緒一片混亂。那道牆,出現又消失,消失又出現。
「弗雷…」
他站在活米村的大街上,卻不知該何去何從,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他走得踉蹌,走上尖叫屋後的山坡。風呼呼吹來,他的眼眶已然濕潤,他卻不清楚原因。
然後他猛然驚醒,想起那晚、那場戰爭。
想起弗雷的笑容凍止在那一秒,當那道牆倒下,朝他直直的壓下。
想起自己哭喊著他的名字衝到他身邊,聲嘶力竭卻喚不回他的靈魂;他掛著那抹空虛的笑容離去,彷彿諷刺著旁人的淚。
而,當他拭去了淚,他也封閉了自己的心。把自己關進一場永遠逃不出的惡夢,直至此時。醒來後卻陷入更痛苦的世界。
他搖搖擺擺往前,已經失去痛苦的能力。逐漸消失在落日的餘暉中,夜色遮掩了他的身影。
這是衛斯理雙胞胎最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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