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任性
從早上開始就一直下著斷斷續續的毛毛細雨,忽大忽小的雷聲在行人急速的腳步聲中交錯,烏黑的天色令到整個城市顯得淡淡的冷漠。
今天的倫敦一整天都維持著這種陰陰濛濛的感覺,就算是平常不怎麼乾燥的空氣中也充滿了那粘滑濕潤的氣息、仿佛在不知不覺中把重力上升,使得原本已經疲憊的感覺瞬間以倍數的姿態增長。
原本曾是那麼美麗的景色,今天看在無心者的眼中,就只剩下那濃烈的煩躁。
「所以我就說討厭倫敦的天氣!」妙麗.格蘭傑把那自動攪拌的熱紅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取暖,雙眼不自覺地飄往破斧酒吧的窗外,盡管壁爐內的柴薪被燒得啪啪作響、現在也已屆八月的中旬,正值陰雨的涼意還是悄悄地透入心底,把那雙纖細的柔荑感染上絲絲的蒼白。
酒吧內的光線忽明忽暗,酒保還是依舊站在吧臺上面無表情地擦著杯子,一個穿著桃紅色長袍的女巫剛好坐在吧臺的前面、紅著那張像蘋果一樣的臉龐一邊打著酒嗝。而某些被黑暗蓋過的角落,正有數名穿著黑色袍子的人看往她坐著的方向細細地交頭接耳。
「生活在這裡那麼久還是不習慣?所以我就說還是搬回來吧!對你……也比較好。」坐在她對面的男子眼睛不自覺地飄往某處。隨後,他不贊同地挑著眉,碧綠的雙眸動也不動地瞧著不甚在意的她。
「可能我有自虐傾向吧!越不喜歡就越要住!哈哈!」她打著馬虎眼。
「妙麗!我是認真的。」
「誒?哈利,你的咖啡開始變冷了喔!需要我幫你加熱嗎?」她抽出口袋中的魔杖,燦爛的笑容掛在那張小臉,讓她仿如一個專業的餐廳女侍。
聞言,他只是楞了楞,隨後瞬間恢復了正常的神色。「不要支開話題!」
「我哪有……」吐了吐舌,她說得無辜極了。
「妙麗,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爲什麽你還要執著在那裡呢?」
她像是沒聽見似的,驚訝地看著置於手中的杯子。「哈利!你看看這些茶葉到底是預言了什麽?!」
「我記得你打從以前開始就不信崔佬妮口中那些所謂的預言吧?!」原本就皺著的眉毛這下皺得更深。可認識了這麼多年的交情卻讓他明白了一點:不管自己說了什麽話,都不能左右妙麗.格蘭傑早已經決定好的事。
爾後,他只能無奈地嘆一口氣。「好,我不說。那你最近的學業還好吧?這麼多年後才念回麻瓜的課程,應該是很辛苦吧。」
「還好。」本想就此打住的妙麗想了一想,還是再補了一句:「我快要考牙醫執照了。」
「恭喜你啊!」哈利真心地笑了。「要是真的成為了牙醫記得算我免費啊!」
「我會的。」妙麗也笑了起來。
她已經忘記有多久沒有和認識多年的老朋友這樣開心地聊天、一起歡笑了。應該問,她到底有多久像今天這樣放鬆自己繃緊已久的神經了?
那些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就在一瞬之間發生,比起當年佛地魔來襲之時來得更加急速,除了驚愣之外她想不出自己還能作何反應。傷心欲絕?悲憤不已?還是該自怨自憐?
要是她能做到這些反應的話,她應該也不是今天妙麗.格蘭傑了。
「妙麗……」哈利張大嘴巴,有些欲言又止。掙紮了片刻,最後還是猶豫地說:「不僅是金妮,衛斯理太太一家也很想你。所以……要是你有空的話……就回去洞穴屋看看吧……」
盯著哈利誠懇的雙眸,她始終說不出那句埋藏在心裡的話,頓時,她沈默了起來。
這纏繞了她整整一年的話題啊。
要是能夠這樣毫不在意地回去的話,當初她又是為何要如此下定決心地回來麻瓜世界定居?呵!這一切,談何容易啊。人總是歇盡所能去逃避一切自己不願面對的事情,選擇放棄以前曾經擁有的,獨自走上了一條比遺忘一切更加辛苦的道路。
也許這是傻子的行為,也許根本就不需要做得如此徹底。
可這回,就讓她軟弱一次吧。
「妙麗?……」瞧見她沒什麽反應,他只能是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她低著頭,把那幾根不慎飄落眼前的髮絲順耳撥往後。「哈利,有些事情你不懂。」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呢?!」像是要執拗這個問題,他有些激動地把身子伸得更前。
聞言,她只能無奈地嘆一口氣。「哈利,我是有說過的。」
「就是因為那該死的責任問題嗎?你認識了我們這麼多年了也應該知道,我們從來沒有介意過這一點!!」
「可是我介意啊!!」妙麗搶在他說出下一步發言時搶白了一下。「我就是該死地介意!我不能若無其事地站在你們面前而又不再回想起那件事!每次看見金妮、衛斯理太太一臉同情地看著,我就只感覺到愧疚!這種心情你懂嗎?!」
像是沒料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在她大吼大叫完後哈利完全地愣住了。
不僅是哈利,差不多連整個破斧酒吧的人也不約而同地別過頭去,原本在吧臺前喝個爛醉的粉紅色女巫也被這吼叫聲給吵醒,只能張著迷茫的雙目狐疑地看著他們。
空氣彌漫了一片沈默。
墻壁上的燭光在不慎滲透進來的微風下顯得越發渺小,那柔和的火光映照在妙麗細白的臉上,哈利仿佛回到了以前夜間在霍格華茲探險時被優等生的她逮到而被斥責的學生時代。這一切本該是如此地讓人懷念啊。那時候他們都還只是青澀的小孩,就算是可以勇敢地面對有史以來惡名遠播的佛地魔王,可他們都還只是憑著那股不服輸的直覺去行事。什麽迂迴曲折的思緒、過多的責任,全然沒有在他們的身上出現過。
現在,連他都覺得這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變得陌生了。
「對不起……哈利……」她尷尬地環視了酒吧一圈,為自己惹來這許許多多的注目而歉疚地道歉。「我只是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也很喜歡現在這種舒閑的感覺。魔法世界……我真的已經不想再回去了……」
如果凡事都有一個過渡期的話,她想,她大概還未走過這段難熬的過渡時間吧。
哈利蠕動了嘴唇,不甘的眼神像是想要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還是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那……你就自己好好保重吧。金妮那邊……我可以跟她們說說的……」
對於這個一直諒解自己的老朋友,內心那股感謝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妙麗只能送上一記結結實實的擁抱。當初,陪伴她走過這段道路的就只有哈利,能夠聽從她任性的建議的也只有哈利。雖然他一直不贊成她的做法,也曾經因為這個問題和她爭坳過不少,可他最終還是能夠尊重她的意願,陪她一同走過來。
「哈利……我很感謝你……」她忍住鼻腔那股酸意,不敢讓那淚水在無聲無息中落下。
人的一生也許會有很多個朋友,好的、壞的,應有盡有。可真正瞭解的知己可真是寥寥可數。那是一種超越愛情的感情。也許她從許久以前就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家人一般的存在吧。這種無言的支持,對於她來說真是太珍貴了。
哈利不禁失笑。「咱們認識多少年了啦?!現在才和我說這句話?」
「可我還是要謝謝你。」她退開了他的懷抱。「謝謝你能夠容忍我的任性,也謝謝你陪伴我走過這些時光。」
他溫柔地笑起來。「妙麗,我希望你知道,我是你一輩子的朋友。」
對,不管過往發生過什麽事,悲傷也好、快樂也好,以前曾經經歷過的都不是假。他們曾經面對過生死、走過一段黑暗的時期,他們是一輩子的朋友。
永遠都不會變。
「好了啦!朋友!」她開朗一笑,掃走了方才那絲不明朗的氣氛。「你不是要和金妮去添置新居的家私的嗎?還不快去?!」
「啊!對耶!!」他用了拍了拍腿。隨後,他瞬即想起了一件事。「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家吧。一個女人總不是太好的。」
「哈哈!你是不是過度保護了?我可是住在這附近的啊!沒問題的啦!」像是要給他一個信心的保證,她俏皮地揚起了手上的魔杖。
「真的?」他還是不放心地挑了挑眉。
「真的啦!」她用力地拍了拍肩。「你放心去吧!」
「那我真的走了喔!」哈利抓起了掛在衣背上的外套,招手叫來了酒保來結賬。
「誒!對了!」她趕緊止住了他,隨即朝他曖昧地笑了笑。「剛剛看到你脖子上有個傷口喔!記得回家叫金妮幫你處理一下啦!」
聞言,哈利的臉皮不爭氣地紅了一下。「這個不勞你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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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破斧酒吧裡出來的時候,下了一整天的陰雨已經止住了,夜空中只剩下那輪皎潔的月色照耀著整個倫敦。她心情愉快地走在濕潤的道路上,一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雖然倫敦的天氣是不可取,但最少還有美麗的景色是值得一看的吧。」妙麗溫柔地撫著鼓起的肚皮,放眼看著充滿舊時代英倫風格的大街。
就在這個寂靜的環境中,一陣翻亂東西的聲音在路上一旁的小巷中響起,就在妙麗想仔細地凝聽一下有什麽不對勁的時候,一個急速地跑出來的男人把她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你……你是……」她驚魂未定地看著他。
只見他雙目和她棕色的眼睛對上了,隨後,一股驚天動地的吼聲從他喉嚨的尖端發出:「這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在她還在驚嚇當中的時候,發出如此巨響的男人已經透過消影逃走了。
「梅林的鬍子啊!蒙當葛到底是怎麼了?」她拍拍還在猛烈地跳動的心臟,深呼吸了幾下,隨即撫著那圓滾滾的肚子。「希望沒嚇著你吧,寶寶。」
這夜的月色,依舊是美得如此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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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還好趕得及在離開香港前完成!(擦汗)
最近翡翠臺又重播HP了……一邊打一邊看那個廣告讓人心情十分複雜……
接下來我會有一個禮拜的時間不在喔~~
唉~~又是那該死的回鄉省親……囧
嗚……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