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未來,讓我倆來分享吧。
她的手攀附在眼前人的肩膀上,踏著鮮紅色高跟鞋的腳踝紅腫著,但仍然堅持隨著旋律所舞動。華爾茲的三拍調子輕快地流拽著,然而實際上卻只是輕拂過耳際,她只是聽而不聞。兩道炙熱的目光前後夾擊著她,她自然而然地垂下頭,在稍為散亂的褐色髮絲的掩護下,咬著唇笑了笑。她藉故把紛紅的臉頰埋進舞伴的胸襟之中,眼角餘光卻偷偷地瞟著遠離舞池的一張餐桌。餐桌旁坐著一名紅髮男子,他雙手抱胸,神色自若地搖著椅子──也許該說他自以為神色自若,殊不知自己那漲紅的臉色,以及熾熱得幾乎要害與他視線相觸者被炫瞎的眼光,早就已經暴露了他暴怒和……妒嫉的心情。
「妙麗,」就在她幾乎要大笑出聲之時,一道低沉磁性的嗓聲把她的注意力給喚回來──雖然她壓根兒沒把注意力放在舞伴身上過。
「嗯?」她隨意地應了一聲,專心地傾聽他那如雷貫耳的心跳聲。他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她固然清楚得很,而那歡快激昂的心曲,卻不免叫心懷不軌、藉故利用他的妙麗暗地裡泛起了罪惡和悔疚感。
「妙麗,我想,妳並不是真的喜歡我吧。」
妙麗聞言,不禁馬上把頭抬離靠枕,放任巧克力色的瞳孔在他的臉上游移,卻不敢直視他的湖水般的碧眸。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哈利……」妙麗輕喚了他的名字,卻忽爾意識到自己實在理虧得無法作出任何的辯駁。她咬了咬下唇,舌頭無意中沾到了唇膏,一絲苦澀的味道自她的味蕾化開。此時,圓舞曲裡出現了變調,哈利高舉他們緊緊相握的左手,妙麗不自覺地禍怗起腳尖,華麗地旋轉著。
「不要緊的,妙麗。」哈利倏地拉下右手,讓妙麗自然而然地臥在他的臂彎之中。他的深邃中閃過一絲堅定,卻又轉而被濃濃的溫柔所取代。「當然我得承認,妳願意跟我交往,我真的非常快樂、滿足。」哈利淺淺地笑著,這樣的笑靨終究驅散了戰勝佛地魔後,終日如一的虛無、沉鬱,可是卻讓妙麗的心像被內疚的火炙燒,隱隱作痛。
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娓娓道:「然而,即使妳不愛我也沒有關係,因為我只希望妳能幸福。我自己心裡完全清楚明白,妳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個人,那個與妳我相伴十多年歲月的人,我也不想要勉強妳把視線停留在我的身上。聰明的,妳是知道自己的,妳需要的、想要的……渴求的,就只有那個人,妳更了解那個人多年來不願意表露的心情。所以,在這曲終結之後,請讓他來當妳的下一支舞曲的舞伴吧。」他的聲音中莫不期然地出現了一絲顫音,淚水哽住了咽喉,明顯的哭腔煽動著妙麗的惻隱。
「別傻了,哈利,我是打從心裡愛上你的啊,自我倆相識的首日起,你便深深的吸引著我。」面對著哈利長久以來一直隱藏的感性及體貼,她只希望自己能說出如此動聽、感人的話;然而,她無從忽視自己心裡不絕地迴響著的感情,更無法再次欺騙哈利無條件付出的愛情。
沉默不安份地漫延著,殘酷地低喃起千古以來一直傳誦著的故事:女人啊,妳傷害了愛情,只是為了自己渴求的愛情。妳背叛、利用了一個以真摯的感情和赤誠來疼惜自己的男人,回頭選擇了另一個因妳刻意的玩弄而妒火中燒的男人。
這是早就被詛咒了的愛情。女人啊,妳還不明白嗎?世界上最可怕的黑魔法,就是愛情。
舞曲最後的一個音符柔和地淡出,他鬆開了二人緊扣的十指,深深地鞠躬,然後轉身離去。她愣愣地盯著他那像徵著別離的,沒有留下痕跡的腳印,大理石上彷彿還反映著他的影子。
紅髮男子徐徐步來。
你的愛情,讓我倆來分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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