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我不想離開
妳知道我有多無奈
如果時間一直走得那麼快
我怎麼對妳依賴
妙麗:
當妳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已經離開學校很久了。
我一直都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大概從一年級第一次面對佛地魔時就知道了--所以我有很多時間可以為這一天做準備,我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死亡。我不怕死亡,真的,這幾年已經太多次和死神擦身而過,我覺得能夠活到十七歲大概是我最幸運的一件事了吧!一直以來,我覺得我能夠很從容地赴死,而不感覺到遺憾或是不捨,但卻有意外發生。
那個意外就是妳,妙麗。
我一直記得那個下著大雪的活米村週末,只有我和妳一起去活米村。妳還記得為什麼榮恩沒跟我們一起去嗎?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那天妳反常地安靜,而我也不知道該跟妳說什麼,只是跟著妳默默地走在活米村的大道上。
「妙麗,等等。」妳走過三根掃帚大門時,我才出聲喊了妳。
「怎麼了,哈利?」妳回頭。聽妳的語調,我知道妳不是在生氣,總算有點放心,至少我不會有機會被妳的怒火掃過。(我必須承認我那時候的想法真的很蠢,所以一直沒告訴妳)
「再走下去也沒什麼商店可以逛了,我們去三根掃帚喝杯飲料吧。」我說,「妳看起來很冷。」
妳突然臉紅了起來,「好啊。」
我雖然覺得妳臉紅很奇怪,但至少那讓妳的臉看起來有精神多了,妳那時候一整個星期都熬夜在讀書寫報告,蒼白的跟幽靈一樣。不對,幽靈是透明的,但其實那時的妳也很接近了啦。
「妳去找座位吧,我去買奶油啤酒。」進門之後我這麼說,妳點點頭之後就離開我去尋找座位。
我看著妳的背影,愣了幾秒之後,被下一個進門的人撞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我必須去買飲料。
妳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吧,為什麼有這麼多事從來沒告訴過妳。嗯,我一直覺得這些事不重要,但我想以後我或許沒有機會再告訴妳這些小細節了吧。
呃我扯遠了。
那天我們聊了什麼呢?我已經不太記得了,大概不外乎是聖誕節的計畫之類的吧(我想我應該又記錯了,是吧,正在看信的妳?)。我只記得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妳已經不在坐位上,而我的奶油啤酒瓶下壓了一張摺了兩摺的小羊皮紙片。
如果妳以為這就是我所謂的意外,那我只能說妳恐怕沒有妳想像的那麼聰明。我知道妳又要生氣了,我收回那句話,但這真的不是我前面提到的那個意外。
『我喜歡你。』沒有署名,但妳的字跡我已經看了好幾年,認錯的機會大約是低於零,我拿著那張紙條,愣愣地坐在只剩下我的座位上,把最後一點奶油啤酒喝完。
老實說吧,看到的當下我的確有點不知所措;可是當我花了二十幾分鐘喝完剩下的奶油啤酒,把我們之間的相處重新想了一遍,我發現我一點也不意外會有這樣的結果。
可是我意外的是,原來我對妳也是一樣的感覺。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者應該說,我不允許自己意識到這一點;我是一個遲早要離開的人,不應該對誰產生感情吧?那只會讓我將來要走的時候,更加沒辦法離開。
嗯,可是我還是離開了,不過是沒有那麼遺憾的離開。
那天晚上我看見妳一個人坐在葛來分多餐桌邊,很直覺地就走了過去,我甚至都忘了或許妳看到我會感覺到尷尬--但其實那時候我壓根也沒想到這些,我只想做一件事情。
「嘿,妙麗。」我坐到妳旁邊,而妳跳了一下。
「哈利。」
我思考了一下該怎麼開口,好吧或許不只一下,因為妳沒多久(在我認為)就放下了刀叉,準備要站起來。
「我該回圖書館了--」
「等等,妙麗。」我拉住妳的手,看見妳的臉很快地紅了起來,我這才意識到下午妳會臉紅的原因,「我……呃……我看到紙條了。」
妳知道我一開口就後悔了,我居然用了這麼蠢的開場,不過妳看起來倒還挺鎮定的,「所以?」
我把口袋裡那張妳寫的紙條遞給妳,妳一臉疑惑地打開,「我對妳也是一樣。」
後來的事我想我可以不用多說了,這一年的時間,因為有妳在身邊,我過得很快樂,甚至幾乎要把我總有一天要離開的事情拋在腦後。但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沒有跟妳在一起,也許我可以義無反顧地離開,但那樣我可能到死去的那一刻,都還不知道我是愛著妳的。寫下這封信的時候,我很想叫醒就在我旁邊那張扶手椅上睡著的妳,這樣妳或許就不會讓我有機會離開;但是能跟妳在一起一段時間,我已經別無所求。
雖然我想要繼續無賴地在妳身邊,借妳的作業來抄,不過或許沒機會了吧。剩下半年的課,就請妳代替我上完它們吧,如果有一天我回來,無論妳要出多少作業給我寫,我都會乖乖地寫完。
如果我沒有回來……我相信妳會找到一個除了我之外也很愛妳的人,好好地生活下去,不要因為我走了就放棄好嗎?
嗯,已經凌晨兩點了,我不想吵醒妳,妳睡得很熟。我該走了,難得雪停了下來。
我愛妳,記得。
哈利
我多想大聲喊
我多不想明白
我只想唱來一些溫暖
在我們心裡 不會腐壞
深黑色的墓碑豎立在山崖,山上的強風吹得褐髮女子的長袍劈啪地打在她身上。她毫不在意,眼睛緊盯著墓碑,墓碑上的刻痕還稱得上新,但是那人的死亡年分也已經是好幾年前了。
「妙麗。」紅髮男子從她後方走來,替她披上了斗篷。
「我一直都不相信他離開了。」妙麗沒有回頭,喃喃地說,「只要沒人扛著他的屍體出現在我眼前,我都不可能相信。」
「我也不願意相信。可是他一直沒有回來,都已經……五年了吧?自從他留下那封信給妳,自己就離開了霍格華茲那天。」
「他會回來的。」
他們默默無語地看著墓碑。Harry Potter 1980-1997,那是他離開學校、從此失去音訊的那一年。
哈利:
你知道我已經準備了好幾份作業要給你寫嗎?要是你想要通過超勞巫測、當上正氣師,那你就快點回來聽我上課好嗎?
我去過好多地方,想要找到你曾經去過的蛛絲馬跡,不過顯然是徒勞無功。鄧不利多說他也不知道你究竟去了哪裡,不過我知道他也還在找你,他常常不在學校,而明明食死人已經許久不曾活動了。(不過食死人大概也不需要他親自出馬吧?)
那天榮恩沒去活米村,是因為他前一天把大釜炸掉,被石內卜罰勞動服務和額外的一份作業,他還在地牢外面罵了一個很難聽的字眼,你忘了嗎?我記得你還拿書從他後腦勺打了下去。在三根掃帚裡,你很難得地跟我聊起了你未來想做的工作,因為你一直以來都跟榮恩一樣,只想著要完成下一篇報告,從來沒聽你們提起畢業後的打算。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那好吧,我可以幫你記得。
我一直知道你遲早會離開,只是我假裝我並不知道。那天我會睡在交誼廳,是因為我已經意識到你可能馬上就要走了,我想要在我睡著前最後一個看見的,是你。
你有你要面對的命運,我不可能阻攔你,即使你那時候叫醒我,我還是不會把你留下,也許還會趕你走也說不定。能夠和你在一起,就算命運最終還是會拆散我們,那也已經足夠了。
你已經離開五年,而我一直到今天才有勇氣回信給你,雖然我還是寫不了太多東西,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還在等你,我不想要那個除了你之外也很愛我的人,我只想要你。
我在你離開我的地方等你,多久我都會等。
妙麗
是我的海 寂靜的下午默默離開
海也不藍 轉過身不能再寵愛
「格蘭傑教授?」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年級的小女生把頭探進教室,打斷了講台上一臉嚴肅的女教授講解到一半的消失咒。
「什麼事?」
「那個……有位先生在找妳。」小女孩怯生生地說,在以嚴肅著稱的格蘭傑教授還有一群比她大上至少三歲的學生面前講話,顯然讓她嚇個半死。
「告訴他我再二十分鐘後下課。」教授有些不耐。
「好……他在葛來分多塔。」小女孩拋下最後一句話之後,立刻逃之夭夭。
她覺得很奇怪,怎麼會有訪客自己跑去學院交誼廳?但她還是回到了剛才講到一半的消失咒,一直到下課鐘響,她都沒有再想起那個奇怪的訪客。
妙麗·格蘭傑一直到走回教職員休息室時,才想起來那個在葛來分多塔的訪客。那裡和休息室可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呢!但她還是折回原路,一直走到葛來分多塔。
「泡泡莖。」她說出通關密語,胖女士傾身讓她通過。
葛來分多交誼廳裡的學生看見學院導師出現,都不安地看向她,以為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但她只看見火爐前那張扶手椅,那張她學生時代最喜歡的一張扶手椅上,坐著一個黑髮、綠眸的男子。
「『我在你離開我的地方等你。』」男子露出微笑。
「出來再談好嗎?這裡是學生休息的地方。」雖然震驚,她還是擺出了她當教授的樣子。
男子沒有多遲疑,跟著妙麗離開交誼廳。
「我印象中沒把信寄出去,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寫了什麼?」
「是嘿美把信帶過來的,妳可能要去問她。」男子笑了笑,「雖然過了很久,但我還是回來了。」
「哈利……」
「我剛才還一度以為我看見麥教授了呢!不過妳年輕得多。」哈利的手撫上了妙麗的臉。
「還不是因為有個人讓我等了二十年,這個年紀要不長出皺紋也很難。」妙麗哼了幾聲。
「至少這二十年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我想我可以很輕鬆地寫完妳要出給我的作業。」
妙麗不語。
哈利把手探進了長袍口袋,拿出一個黑色緞面的小盒子,放進妙麗手掌,「我不只欠作業欠了二十年,這個,也欠了二十年。」
「這是……?」妙麗遲疑地打開它,是一枚貝殼圖案的戒指。
「這二十年我都住在海邊,從打敗他之後。」哈利說,「那裡的海雖然不漂亮,但是貝殼很美,這是我撿到最好看的一顆貝殼。」
太多意外 沒想要勉強我感慨
太多困難 會讓人害怕看未來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不願意把這個拆掉。」妙麗站在山崖上的墓碑前,原本光滑的深黑色墓碑已經被風沙磨得有些陳舊。
「總有一天我也會需要用到它,」哈利說,「而且我還挺喜歡這個位置的。」
兩人沉默了一陣。
「對了,妳不是說有作業要給我寫嗎?我都回來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出給我寫?」
「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信了,你還當真?」妙麗把目光從墓碑上移開,「你活著回來,就抵過一切。」
哈利伸手摟住了她。
「墓碑上的年份該改了,既然你打算以後用它的話……」妙麗抽出魔杖,指向墓碑,墓碑上的「1997」立刻消失無蹤。
「爹地!媽咪!」一個小小的聲音從他們後方傳來,兩個人同時回頭,是一個有著褐色齊肩短髮和綠色雙眼的小女孩朝他們跑過來。
「艾薇,妳怎麼自己跑過來了?」妙麗一把抱起了小女孩,「榮恩叔叔呢?」
「榮恩叔叔在泡茶,所以我就跑來了。」艾薇笑得很開心,「叔叔說要叫爹地和媽咪回去喝茶。」
「我來吧,妙麗。」哈利伸手接過了艾薇。每次他看著艾薇的眼睛,都覺得像是看到他自己的眼睛一樣;妙麗和艾薇,是過去的他從來不敢想像的未來,以前他總以為他的未來,就只有戰鬥和死亡。
「剛剛我在跟愛德華玩巫師棋,結果我又輸了!」艾薇忿忿地抱怨著。
「榮恩叔叔的巫師棋那麼厲害,愛德華當然也會很厲害啊!」哈利笑著,「爹地和媽咪每次下棋都會輸給榮恩叔叔,所以艾薇不用太在意啦。」
「那我有什麼比愛德華還要厲害?」艾薇嘟著嘴。
「妳媽咪以前是霍格華茲第一名畢業,所以艾薇一定也會跟媽咪一樣聰明。」
他們慢慢地走下山崖,夕陽映照出他們長長的影子。
未來,總是這樣無法預測的吧?
後記:
趕在回學校之前又發表了一篇文,這次帶來的是我學長的歌:<是我的海>。其實想要用這首歌寫文章已經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找不到可以跟這首歌呼應的情節。這應該還稱不上是歌詞文吧,畢竟歌詞只是一種意境,我並沒有想在故事裡頭寫進這些,這樣就太沒有故事的感覺。
嗯,如果這裡有蘇打綠迷,應該就知道我是什麼學校的吧。明天我就要回學校了,再過一個星期就要開學,如果可以,下個星期我或許會再發表一篇吧(前提是我得有作品完成),開學之後就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了。上次好幾個人都希望我寫哈利版的<Last Dance>,不過我得承認我幾乎沒寫過男生角度的文章,所以目前是很吃力地增加字數當中。
然後這個暑假很謝謝大家的支持,畢竟我是個已經超過六年沒寫同人文的寫手,而且還專寫哈妙這種稀有的配對。我還是會繼續寫下去的,也會努力嘗試不同的配對(但我認為很難),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