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人將泰迪·路平和他的教父作比較。他沒有活下來的男孩名氣大,但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他們都因為同一個黑巫師而在剛出生不久便失去了雙親。哈利常和他說起天狼星·布萊克的事,他們父親的共同死黨。哈利說,天狼星是他渴望卻僅是短暫擁有的家庭,而他希望帶給泰迪同樣的溫暖。在泰迪小時候,曾暗自覺得自己比哈利幸福很多,他有外婆、有哈利還有金妮。他曾經偷偷地放任自己妄想,這不就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了嗎?他有一段時間覺得,哈利和金妮等於他的父母親,卻在每次回到他和外婆的家的時候,偷偷為著不時習慣望向他已故外公和父母照片的美黛感到愧疚。嗯,他並沒有為著自己在哈利和金妮身上尋找親情而內疚,卻會因為外婆從沒有忘記他們而疚懷。他從沒有擁有過他們,如何思念、如何遺忘?儘管所有人都會爭相告訴他,關於雷木思和小仙女的故事,那些糗事、那些勇敢的事,他卻毫無真實感。
在鏡子裡看著自己的時候,他有時會拿著母親的照片比對,跟著照片裡的她一起變換髮色。看著她笑的樣子,他卻高興不起來。在貝殼居的時候,比爾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偶爾會探頭出來轉向餐桌回應大家的話,那時泰迪總會忍不住看著他臉上的疤痕。他也想緊緊抓住每一個和父母親相關的細節。但他越細看,就像將手伸進流動的水中,什麼都握不住。
大家都說他笑起來的時候最像東施。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他是為了掩飾自己對於親身父母的近乎冷漠而笑的。他努力作出一些他從眾人口中的故事得到的線索,那些關於父母親的小習慣。例如東施的笑、她的惡作劇,例如雷木思雙手插在口袋裡或者他會隨身攜帶巧克力。好像這樣做,大家會欣慰一些。而且其實他心底深處最害怕的是,他如此做背後的心機,若是他誰都不像,什麼都沒遺傳到,還會有人願意對他這麼好嗎?會不會大家最後會忘記這個什麼特色都沒有的泰迪?遺孤最大的特權就是,只要犯的錯在合理範圍,通常不會有人過於在意,甚至還認為包容才是應該的。只要他揚起小仙女的笑,做出雷木思慣常的舉止,大家最後也只能無奈地一笑置之。
這是泰迪·路平的生存之道。因為他什麼都沒有啊!他每一份擁有的都不是建築在他這個人身上,總是帶著他父母的影子。當詹姆出生後,他偶爾會想,他跟哈利還是不一樣的。哈利擁有的是全部的天狼星,但他永遠只能擁有某一部分的哈利和金妮。其他的部分,是屬於他們的家庭的。他承認自己是羨慕著詹姆、阿不思和莉莉,雖然隨著年紀漸長,他也是真心喜愛他們,為他們能夠無憂無慮、有父母的陪同在健康美滿的家庭長大而欣喜。只是心裡有一塊地方,永遠都填不滿。
他一直覺得自己行為沒有極端的偏差,實在是可喜可賀並且該歸功於許多人的事。連他有時候都會被內心的陰暗面嚇到,還好有美黛、還有波特一家跟(龐大的)衛斯理一家。還好,有薇朵兒。
薇朵兒出生的時候他才三歲。他還記得哈利將自己抱起,讓他可以看清楚在搖籃中的她時,雙腳騰空的感覺。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輕輕碰觸薇朵兒的小手,那是剛出生嬰兒才有的粉嫩觸感。仍在睡夢中的薇朵兒無意識地抓住他的食指,他嚇了一跳但沒有掙扎,只是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哈利和比爾說的,每隔幾年總會在家族聚會時說上一遍來取笑他。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他不是沒有掙扎,他嚇了一跳是訝異於一個嬰兒的手勁居然這麼大,她抓著他不放手,他無法輕易掙脫。
縱然不滿足的空洞始終存在,但卻沒有擴大。他想他隱約在薇朵兒身上,找到一種被需要的感覺。她那麼小小的個頭,連眼睛都還沒長開,完全不認識他、沒看見他的樣子,就接受了他,就握緊了他。
哈利常說,他遺傳了父母的善良和勇氣。但他不認為這種東西是會遺傳的,他善良是因為週遭的人都善良、都那般明亮。如果說他仍保有乾淨的一面,最純粹的那一面,是因為薇朵兒。
※
「遊戲、薇朵兒想玩遊戲。」
阿不思出生那年的聖誕節,和往年一樣,聖誕節當日他與外婆一起過,隔天哈利會來接他去洞穴屋。那天傍晚他在屋外眼看白雪紛紛地落下,覺得頗有趣地用手接著,然後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薇朵兒拉著他的褲管,雙眼一片晶亮地抬頭看著他,於是他將她抱起。雖然只相差三歲,他卻已經能抱起這個小女孩。好吧,當然過不久他還是感到吃力了,只好走至門廊的階梯坐下,讓薇朵兒坐在他腿上。
薇朵兒拉扯他的頭髮把玩,他吃痛地輕喊出聲:「嘿,小力一點。」薇朵兒卻笑出聲,不知是因為他的口氣或表情。他一向很喜歡他身邊小孩子的笑聲,很清澈。
「泰迪白頭髮。」她繼續揉著他的頭髮,以稚嫩的嗓音對他說。
「哦,對。」有時候他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變形能力,大概是看到雪的緣故,頭髮才會變成白色吧。
他甩甩頭,將頭髮變成藍色的,不意外地瞧見薇朵兒開心地笑著拍手。她笑的時候會露出兩顆可愛的門牙,泰迪輕彈了那乳牙一下,眨眼問:「妳說想玩遊戲對吧?」
她點頭。
「好,那來吧。」
他話音才落,得到首肯也清楚遊戲規則的薇朵兒馬上興奮地說:「粉紅色!」
※
她喜歡泰迪。這是她從很小的時候就確認的事情。母親曾和她說過,迷拉的能力並不是種祝福,但伴隨著這項能力,流在她們血液裡的是能夠看清真正對她們好的人是誰。母親說若認定了一個人,就不要管他的外貌、家世背景,只要盡心地只對他一個人好。
那時候她不懂得區分那種喜愛。只知道在她的意識裡的分類,喜歡有分幾種,喜歡爸爸媽媽的喜歡,對多明妮可和路易斯還有其他弟弟妹妹們的喜歡,還有一些喜歡是給有趣的長輩(例如喬治叔叔,還有會講冒險故事的查理叔叔,或是講話有時沒有邏輯但就是會吸引人的露娜阿姨)。
然後有一種喜歡,是只有泰迪的喜歡。她其實要到很久以後才能確定這種感覺就是愛情,但早在那之前,她已經決定要對這個人好。
在泰迪收到霍格華茲入學信的那一年,在開學日的前幾天,她明白從現在開始將不會像以前一樣,那麼輕易地見到他。她的身高遺傳到父母親的高挑,才八歲就已經長到超過泰迪肩膀。她每次想到泰迪皺眉看到她又長高時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我也想去霍格華茲,泰迪。」
「再三年妳就可以去了啊!」
「三年好久喔!」
她現在只要抬手就可以摸到他的頭髮。好奇妙呵,以前的薇朵兒覺得泰迪就像天空一樣那麼高,她有時候抬頭想看他會把他和天空融為一體,因為他的頭髮常常是天藍色的。
「嗯,」泰迪還是微笑著,但她就是知道他的笑容裡摻雜著一點悲傷。「所以妳啊,長、慢、一、點!」他伸手揉亂她頭頂的頭髮。
薇朵兒笑著尖叫,躲避他的攻勢。
「下次放假回來,要是妳長得比我高,我乾脆把自己埋到地精洞裡算了。」他幫她把凌亂的頭髮順齊,將滑落額前的幾撮髮絲塞至耳後。
薇朵兒低下頭,心想這就是泰迪。他很愛捉弄弟弟妹妹,也會捉弄她,但每一次都會像是不忍心似的,會陪著他們收拾殘局或安撫他們。
「好可惜。」
後來薇朵兒常會想起泰迪頭一次表達出遺憾的情緒,說著好可惜。她問他可惜什麼,他笑的樣子彷彿離她離得更遠了,她就算已經和他長到一樣的高度,卻好像永遠追不上他。
泰迪說好可惜沒辦法繼續看她還有其他人長大的樣子。他說,女大十八變,每一次見面他都覺得她的嗓音變了一些,說話方式又清晰了一點。身高就不用說了,他吐舌做著鬼臉。他說他看不到自己的成長,但他的每一個階段都有她,那應該表示他多少也在長大了吧?
每當薇朵兒想起那時候十一歲的少年和八歲的女孩,會覺得那兩個人很可愛。那麼急著想長大。
她挺想跟那天的泰迪說,不是啊,泰迪,你錯了。我才是每個階段都有你。
※
這項能力使他在同學間頗受歡迎。原先不明顯的空洞,在霍格華茲時瞬間被放大了。他享受著眾人包圍的感覺,卻也明白這並不能結交真心的好友。他們並不把他當作朋友,只是像路邊變戲法的魔術師,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真的停留。
曾經有幾個夜晚,他在宿舍中翻來覆去無法成眠,起身悄悄拉開窗簾望著灑在草地上的月光,突然便有點想哭、想對他那未曾謀面的父親說:「我不知道怎麼交朋友,這裡似乎沒有即使我是狼人也願意接納我的朋友。」
他想他之所以討厭不了父親,是因為他羨慕他擁有即便知曉他的身分,還是願意為他赴湯蹈火的朋友。而母親……而母親像他。他總算願意承認,花了許多年的自我釐清,他想他是像母親多一些的。所以他忍不住討厭起她,因為他並不喜歡自己,甚至厭惡自己的變形能力,讓他失去了當一個正常人的機會。
他自認放假返家時,他的表現沒有什麼異樣。外婆甚至說他變得更柔和了一些。有一度薇朵兒的身高差點追過他,不過幸好雖然他長得晚,抽高的時間卻快。他沒有去深思為何無法容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妹妹比他還高,因為他發現另一個更令他無法忍受的事。她似乎可以看透他在學校裡的虛偽。那雙眼睛一次比一次還要清澈,透澈到他最後忍不住迴避了起來。
明明她曾經是他最後一道能夠做自己的防線。
薇朵兒問他怎麼了。而泰迪無法克制地防備起自己,像是一個無法下戲的演員,將給其他人看的泰迪表演給她看。
那一年她也入學了。泰迪偶爾會在學校走廊上看到她,她幾乎都是一個人,後來會常看見一、兩個和她同年的女性同學在她身邊。他倒是總有一群人圍繞在側,而且不會是固定的一群人。薇朵兒一年級的時候,他們在學校中說上的話甚至沒有往年的聖誕節多。
而那年的聖誕節,她也不像往常一樣黏他了。
愛女心切的比爾有一次曾問他,「泰迪,薇朵兒在學校還好嗎?」
然後喬治在一旁鬧著說,「比爾老爸的意思是,有沒有人追薇朵兒啊?」
連榮恩都湊上一腳,「或是我的小薇朵兒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花兒現在的英文已經講得很標準,「你們臭男生別鬧我們了。」語畢和薇朵兒眨眨眼。
薇朵兒看了看他,聳聳肩,「不用問他。我在學校很好。沒有人追。然後,有。」
大人們花了幾秒鐘才消化過來薇朵兒的意思。餐桌上瞬間炸開了,喬治一臉惟恐天下不亂地探過身子,「好啊,不愧是薇朵兒,想當年金妮也是二年級就--」還沒說完健全的那支耳朵就被金妮拉著逼他坐回原位了。
「原來薇朵兒有喜歡的人了啊,」他漫不經心地笑著,「我居然不知道。」
那對明亮的眼睛沉默地盯著他,又是一次聳肩,「你當然不知道。你太忙了。」
嗯。餐桌上的大家似乎察覺了他們之間尷尬的氣氛,他笑起來,想著的卻是她小時候常會露出的兩顆門牙,「最近教授開的作業確實有些多,別擔心,比爾,這次回校我會幫你好好留意把關。」
※
她皺眉,不太想待在這裡,但室友一臉興奮地問她覺得如何。啊,的確是啊,她們是學妹,能看到鼎鼎大名的學長變形的確是值得興奮的一件事。顯然每個人都很開心、都在排隊等著指定他變形的模樣,而那些低年級的學妹則癡癡笑著。但她不置可否,只能輕聲回覆:「不就泰迪·路平在跟大家玩遊戲。」
玩遊戲。她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心底突然一抽,有一種莫名的惱怒。
「換妳了,薇朵兒。」室友推著她,她想她的臉色並不是太好,看著泰迪,低聲說:「不要,我不想玩。」
「年輕的小姐,這是妳的權利。」而他居然嘴邊敢掛著那副痞子般的笑容,若無其事地對她說。
她被那語氣徹底惹火,抱緊胸前的書本,衝口道出:「艾德華·路平。」
他挑眉,「是的,有何吩咐?」
她不習慣生氣的,從小她就是大姊的身分,早就明白自己沒有驕縱的資格。而面對弟妹,發怒也是沒有用的,她最引以自豪的就是各種的溝通技巧。那樣突如其來的怒火發得快,消逝得也快,她頹然像洩了氣似的,悶著聲音,輕聲說:「我不想要粉紅色,我想要艾德華·雷木思·路平。」
她不在乎他的反應是什麼,也不管背後室友的呼喚,逕自離開那被眾人圍繞、卻溢滿可怕孤獨氛圍的地方。
隔幾天,薇朵兒發現學校中多了一些奇怪的流言。例如,泰迪·路平是個雙面人,或是什麼狼人的孩子還是狼人,小心牠們會咬人。這種謠言在她一開始入學時就聽過了,早就不以為意,但沒想到當事者換成他,她還是會心疼。
終究是沒忍住,走到了她曾經常注意到他會經過的地方,告訴自己只是想確認他一切都好。就算他的好,跟她認為的好不一樣,也沒關係了。
當她正有些失望地沒有發現他的身影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她在霍格華茲沒有聽過的熟悉呼喚:「薇朵兒。」
她轉身,打量了泰迪幾秒,帶著些許不確定:「嗨,泰迪。」
「我還以為以後見面妳都會連名帶姓喊我呢。」他揉著她的頭髮,像是以前依樣。她的身高很遺憾地在他不斷抽高的時候變得緩慢生長了起來,她覺得自己也許始終都只能在他的肩膀位置了。
她搖了一下頭,想甩開他的大手,「誰叫那時候你一點都不像你--不對,誰叫你已經很久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他環住她的肩膀走著,而她沒有排斥,也沒有拒絕。
「我一直以為,以妳八分之一的迷拉血統,身邊應該會有一堆護花使者才對。」
「他們大概從我身上發現迷拉都不是好惹的。」
「……妳做了什麼?」
她微微地側過頭,俏皮地眨眼,「沒做什麼,不過流言可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哦,那是問題嗎?」
薇朵兒觀察著泰迪,有什麼東西改變了。他既不是她從小到大認識的那個他,也不是那個玩世不恭、她完全不認識的少年。
「嗯--所以現在這就是了嗎?」
「就是什麼?」
她給了兩個提示,「遊戲。我想要的。」
泰迪腳下頓了頓,環在薇朵兒肩膀的力道收緊了些,「我想這得交由妳來決定。」
一直都是的。泰迪心裡從沒感到這麼暢快。薇朵兒像一面鏡子,她一直都是那個決定他是誰的人。
「妳會喜歡嗎?這個艾德華·雷木思·路平?」
她笑出聲,他愉悅地發現他又能看見那兩顆門牙。
※
他們後來很自然地在一起了。雖然相處模式並沒有什麼改變,除了會去活米村約會,會牽手或擁抱。他們有如此多的共同點以致他們更瞭解彼此。他們都不是正常人,從他們出生那一刻身上就背負著父母親的形象,但這不代表他們會迷失自我。至少,她幫他找到了。
「你在想什麼?」她雙手負在身後,輕快地跳至他身旁。
「我在想,」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唉,怎麼辦呀,我畢業後就沒人當妳的騎士了。」
「放心,沒有你當男朋友的時候我也過得很好。」
他將她拉近自己,「妳明白我的意思。」
「唉呦,你擔心太多了,全校的人都知道我男朋友是泰迪·路平,是會咬人的狼人。」
「這謠言說到底,也是妳引起的。」
「那我再給你說個謠言吧。」她踮起腳尖,嘴唇貼著他的耳朵:「你沒聽過嗎?薇朵兒·衛斯理的父親是個狼人。我怎麼就跟狼人這麼有緣呢!」
他大笑出聲,「原來這是沒人敢招惹妳的原因。」
她聳聳肩,「因為這點小事而不敢靠近我的,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值得深交的。」
「所以,妳找到那個人了嗎?」
她沈默了一會兒,最後用點力拉著他的襯衫領子讓他不得不低下身子,「嗯,根據我父母告訴我的故事,我想,他和我很像,我們都有狼人父親,都遺傳母親的能力。他像他父親一樣溫柔、和母親一樣率性。最重要的是,他是我專屬的魔法師。」
「……薇朵兒。」
「嗯?」
「我想吻妳。」
原本,他打算等到她成年的,只是她的這一席話讓他有點情不自禁了。
那雙早熟的深藍色眼睛主動闔上並抬起頭,然後,他們交換了彼此的第一個吻。他抱住她的腰,她則環住他的脖子。若不是詹姆的出現,他真想一直擁著她。
她臉紅地看著詹姆跑走去大肆宣揚,而他則幫她整理著因方才的吻而有些凌亂的長髮。此時,汽笛聲也響起了。她不再像個小女孩一樣對他笑著,而是身為他的女朋友,有點甜有點嬌羞,和他說:「我們再玩個遊戲吧,泰迪。」
「嗯?」他雙手插入褲子口袋,略帶依依不捨地注視她。
「在我下次放假回來前,我們把想起對方的次數紀錄下來,誰的比較多,另一個人就必須完成對方的一個要求。」
「妳從哪想到這鬼點子的?」
「晤,」她揉揉鼻子,「我父母那兒。當然我有做了一些更改。」
「好啊。」他爽快地答應。
「那,再見。」她上了火車,回過頭向他揮手。
「再見。」他將原本褐色的頭髮變換成雪白色的,不意外又看見她露齒笑著。
當火車逐漸駛離,在月台的泰迪心想:呵,別忘了,他的父親再怎麼溫柔也是劫盜的成員之一,他體內可是留著惡作劇的因子。這場遊戲,他贏定了。
※
薇朵兒悶悶地說,「泰迪就是泰迪。」顯然很不滿意輸了某場遊戲。
他摟過她,當著比爾的面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同時將頭髮轉變成粉紅色的,「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我本來就是雷木思和小仙女的兒子。」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