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世代-天自】The Marauders(I)千年秘寶 CH15 長談(8/7)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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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 @jjii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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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麻油雞你好!這邊是你的小小潛水讀者XD

第一次看你的文是ieri,那是我看過的天自同人文最讓我印象深刻的!當時斷在波特式求婚那裡時實在是很難過,最近又開始更新真是太棒了!改天再去ieri留言!而這篇是最近浮上來才注意到的,我竟然差點錯過了這篇好文

拉回正題,這篇故事讓我超佩服的,明明目前才幾章,每章的內容卻都那麼豐富!看完實在覺得很爽快,而且我很喜歡天狼星!還有你筆下的角色個性都沒有偏離原著,詮釋得非常好,真的很了不起!我也很喜歡背景資料豐富的故事,在看故事的同時也長了知識,感覺得出來麻油雞的用心,你前面說過你寫出了一些你想表達的東西感到舒暢,身為讀者的我也看的很舒暢,謝謝你帶來那麼好的故事!

從序曲一開始就很有吸引力了,為那家人覺得難過,對蕾文娜這角色充滿疑惑,她應該就是女主角沒錯吧?不過感覺她好冷血嗚嗚,實在讓我很難正眼看她(掩面),希望她那麼做是真的有很恰當的理由阿,麻油雞你前面有提到,她只在乎自己人,我可以期待天狼星或是莉莉來感化她嗎哈哈XD也很期待開場的那件事對之後會帶來什麼影響~(對了蕾文娜這個名字很美很好聽我很喜歡>\\\<)

有點好奇麻油雞是有學過易經卜卦相關知識嗎,關於公孫在解釋那個什麼什麼時完全看攏嘸哈哈,加入這樣一個角色設定真的很特別,感覺之後某個時刻他會很重要?還有當公孫在寢室掛畫時,天狼星那句"這又是什麼?為什麼要在男生宿舍裡掛男人的畫像,還三個?而且還是老的?"實在是很好笑XD很像天狼星會說的話XD至於詹母活脫脫就是個屁孩啊XD麻油雞把詹姆的個性詮釋得非常符合原著!看到詹姆才第二個晚上就把隱形斗篷掏出來給大家看,有點心疼他就是這麼容易信任別人才會看錯人,不過也可能他只是想炫耀(哈哈我甚麼都沒說),看到詹姆對彼得說"下次如果又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就直接跟我們求救"又燃起了我對彼得的氣憤阿,真是不值!來說說這篇的男主天狼星好了,我嚴重懷疑天狼星的調皮搗蛋白癡個性是來自脫離家庭的鬆懈和詹姆的啟發XD總感覺他對獅子有點愛理不理呢,雖然羅琳沒有寫過獅子小時候的樣子,但一般看到的同人裡的獅子都像這樣有點可愛而且還有點黏哥哥的感覺哈哈

波尼艾提亞的守墓人、長毛邁克布恩、桑德拉的眼淚,這些故事都好吸引人,有種古老的魔力,桑德拉的眼淚是詛咒項鍊嗎?好期待之後的劇情發展,莉莉對於追尋葛來分多的寶劍很有興趣呢!還有一些尚未向讀者解開的事,期待故事的更新唷!也辛苦麻油雞了!新年快樂!

麻油雞 @leetone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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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eee778899
哈囉艾琳,新年快樂,雖然現在已經過了哈哈
因為我比較囉嗦每一篇想交代的事情都很多才會這樣吧orz
謝謝艾琳的留言喔😃



@jjii149
哈囉沁~~~~~

看到妳的留言我真的很驚喜嗚嗚,感覺好久沒看到這麼詳細的留言了心裡超級感動Q
ieri也算是我第一篇長篇的同人文吧,但現在回頭看前面的章節真的是..想死orz雖然寫ieri的過程中有好幾度真的都覺得好想乾脆丟著就跑掉喔嗚嗚尤其是每次回頭看的時候這種感覺更強烈(?)但那篇真的是多虧很多讀者的留言讓我知道原來真的有人在等啊天啊超感動那我一定要繼續寫下去!!(而且結局從一開始就想好了就這樣放掉沒寫完我心裡會覺得不舒服)然後就一直默默寫到現在,雖然它中間常常斷了很久都沒更新XDD
最近晚上稍微比較有時間就會撥出時間一點一點慢慢寫,但狀態通常都是ieri還有tm跟改動版的ieri三篇同時開著一起寫XDD所以雖然都有進度但基本上都是龜速,不過可以讓你發現這篇真的太好了,不然這篇一直讓我覺得很難過orz
從之前的先行短篇一直到正式的序章再到第一章這過程中拖了非常的久,而且因為反應感覺一直都在水平以下,這篇其實一直都是讓我最受挫的一篇,可是又是真的很想仔細寫出來交代部分細節跟腦補的東西…總之對這篇我感覺一直都是很複雜orz
我愛它能讓我慢慢藉著它吐露出很多事情,又恨它感覺沒什麼同好願意跟我分享心得,始終不曉得這篇再其他人眼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直到看到妳的留言我真的有一種鬆一口氣放過自己的感覺,謝謝妳Q差點就去臥軌了(嗯?)

過程中一直調整角色的話盡量不要讓他們的個性偏離太多,看樣子苦心沒有白費太感動了qqq不過其實我一直隱約覺得這篇的詹姆被我寫得有點智障好像沒怎麼絕頂聰明的感覺XDD現在還能推說是因為才11歲還是有點傻呼呼的孩子,等到之後慢慢寫到他們長大後的部分..我現在想到頭都有點痛了orz可是又好想快點寫到那部分!!
關於這篇的背景資料跟細節部分,也不是全部都是真實的,部分是查過資料稍微小小研究過後確認才寫的,但實在查不到或是覺得不夠有魄力的部分(到底想怎樣)還是有加一些自己腦補幻想的細節設定進去,謝謝沁有發現我偷偷塞在裡面的一些小細節,真的很感動,謝謝妳願意花時間好好閱讀這篇文Q

蕾文娜確實就是女主角沒錯喔!之前看到這段留言的時候其實滿開心的XD她的設定確實就是像這樣,本來還很擔心會不會表達的不夠明顯,但看到沁說了覺得她有點冷血,心中瞬間站起一排小人開始瘋狂的搖旗吶喊(?)
這部分的話,之後大概三四年級後會帶到相關部分,或是偶爾摸摸短篇的時候也許會交代一部份。她的性格缺陷跟只在乎自己人其實跟她從小長大的環境跟接觸到的東西有很大的關連,畢竟設定中是來自盜墓世家的孩子,那個圈子也不是什麼其樂融融互相禮讓的圈子,為了利益種種的因素往往在瞬間就能做出一些在外人看來也許覺得非常不可理喻的決定。再加上五大家族背後的爭權奪利等等的設定,她的多疑跟冷血是在那種環境之下磨練出來保護自己的一種機制,希望之後有機會可以慢慢將這背後的故事設定傳達給沁以及其他的讀者們知道!!
至於後面會不會逐漸被天狼星或莉莉感化呢…也許會吧哈哈,畢竟是充滿真善美的校園生活!隨著年紀的增長她應該也會逐漸學會去分辨一些以前看不清的東西,這就看到時候她有沒有辦法解放自己放飛內心的自我了哈哈
然後蕾文娜這個名字的由來是義大利的盜賊女神唷,雖然神像好像沒有頭XD伊西多羅家的孩子們名字都跟竊盜這詞脫離不了干係

易經卜卦的知識之前大學國文老師有教算嗎XD家裡也有長輩對這方面很行,但我的話就是個連半吊子都沾不上邊的那種超級麻瓜,只是非常希歡玄學這部分的事情,再加上玩的網遊也有扯到一些些這方面的事情我就更有興趣了,個人對這種流傳了幾百千年的傳統就是特別沒有抵抗力!超迷人超棒!公孫解釋的那個就是偶爾看到一些道士或是命理師再算東西的時候不是會有個掐指一算的動作嘛!!就是那個!!
公孫之後確實會挺重要的沒有錯,而且在這裡擺個小小道士99.9999%以上也都是我的私心,沒辦法忍住不把東方美麗的傳統文化扯進去,但又不曉得該怎麼正大光明的偷渡進去,所以公孫的存在就這麼順理成章地確定了,後來又給伊西多羅跟尼爾斯設定了一個在中國流浪的阿嬤出來(就是那篇短篇集裡的三日餘韻哈哈)為了合理化自己的任性無所不用其極。
沁對詹姆的解讀跟我內心對他的理解很像阿!!而且我覺得是兩者皆是XD容易相信別人占了50%,想炫耀也占了50%,說出來吧沒關係!我相信很多人應該也都是這麼理解的XDD
彼得的內心轉變也是我覺得非常棘手的一個部分orz不管在這篇或是ieri都是...真是個麻煩的胖子阿這傢伙(嗯?)
天狼星的調皮搗蛋跟脫離家庭的鬆懈應該佔了非常大的比重XD而且目前他們都還只是11歲正值最調皮搗蛋的那幾年啊!!碰上了志同道合一樣白癡的同伴這種威力就會直接開到MAX
不過再加上後來原著偶爾提到的部分看來,天狼星的調皮搗蛋裡面甚至還比詹姆帶了更多的傲慢跟不把討厭的人當一回是(甚至是性命,不然我覺得他在五年級時不會想不到把石內卜引入渾拚柳下的密道會對石內卜跟雷木思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他的性格其實也不能算是好,這樣說好了,要說是惡劣我個人都覺得不為過...(說到這裡又突然想到咱這篇性格有點缺陷的女主角了XD)但當然我不是在黑天狼星嗚我也是天狼星腦粉。
面對獅子時表面上的愛理不理是一回事,但內心可就未必是這樣啦XD!不然再獅子死後天狼星應該也不會想花時間去查他的死因究竟為何,在哈利看著布萊克家譜的時候他也不會對著獅子的頭像說那些話,不過也許是我自己腦補過度也不一定,感覺我很會亂腦補出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XDD
只是總覺得這對在那種環境之下成長的兄弟來說,毫無隱藏的大方表露出對對彼此的關心似乎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orz就有點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感覺。

波尼艾緹雅的守墓人這個無法確定會不會提到,不過長毛邁克布恩可以確定會有,桑德拉的眼淚是詛咒項鍊沒錯!之後情況如果允許這個可能會拉出來直接寫一篇短篇故事,這篇故事會扯到百年前的種族糾紛,不過究竟何時開工這就...對不起orz
因為要交代的事情非常之多所以這篇的更新會非常緩慢,還要再耐心等候了,之後有新網址會拋上來的,謝謝沁的留言,好久沒感覺這麼開心了真的非常感謝Q
請不要吝惜讓我知道妳的想法😘

麻油雞 @leetone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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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5 史拉俱樂部


  男孩們終於在飛七永無止境的碎念抱怨之下完成了倒數最後第二天的勞動服務,從北塔樓入口處一直延伸到卡多甘爵士的畫像附近,沿路所有的盔甲也全都跟著他們勞動服務的腳步換上了一副嶄新的樣貌。原本在上頭累積了厚厚一層的灰塵全都消失的不見蹤影,上頭甚至都還上了蠟,每副盔甲看上去都像新的一樣。這使得那些盔甲們的心情各個大好,大幅度降低了他們朝路過的學生罵髒話或是吐螺絲帽的機率。

  第六天晚上的勞動服務才剛結束,拿勒絲太太沿路緊跟在三名男孩後頭一路目送著他們離開,天狼星還想趁著賽佛勒斯轉身的瞬間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朝他發出一記詛咒,為一天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但就在手才剛探進長袍口袋時,一名雷文克勞的男級長就從賽佛勒斯準備轉進的那條走廊上走了出來,他逮住了滿臉不高興的賽佛勒斯盤問了幾句,又順著他剛走過去的方向往後望去,視線一下就對上了正站在後頭一臉鬼鬼祟祟的詹姆與天狼星。

  「你們在這兒做什麼呢?現在這時間你們不該出現在這裡。」

  「我想這話你得去跟麥教授說。」天狼星手插著口袋不以為然的說。前方的賽佛勒斯冷冷地回過頭來,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們兩個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便轉身大步走開,矮小瘦弱的身影一下就消失在了下個走廊轉角。

  「也是剛結束勞動服務?」那名級長又問,從兩名男孩臉上的表情得到了回答後又再次開口:「你們是葛來分多的吧?走吧,我送你們回交誼廳,免得路上又再遇到其他不知情的級長或教授們。」

  但是沿路倒是沒遇到其他什麼阻礙,他們不太情願地在那名雷文克勞的級長護送之下回到葛來分多交誼廳裡,裏頭的人潮已經逐漸散去,只剩下三三兩兩幾組人分別佔據著不同的角落聊著天。他們繞過幾組不同人馬來到男生宿舍的入口前,這才發現莫考利獨自一人低著頭面對窗戶站著不曉得在看些什麼,深夜的冷風順著他面前那扇敞開的窗戶偷溜進交誼廳內,凍得一邊的詹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莫考利聽見聲響立即回過頭來,「勞動服務結束了?」他一看見兩人的臉就忍不住笑著說,一邊仔細摺好了手中那疊羊皮紙收進自己睡袍口袋裡,「有什麼心得嗎?對於不能使用魔法清潔整條走廊的盔甲這件事。」

  「麻瓜活得太累了,我們應該更體恤麻瓜一些。」詹姆立即就道,莫考利聽見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真的不愧是亨利‧波特的孫子,我還沒看過有幾個純血巫師會對麻瓜抱有這樣的想法。」他搖搖頭笑著說,伸手拍了拍詹姆的肩膀之後便轉身走上通往寢室的那道樓梯。兩名男孩莫名其妙也稀里糊塗地跟著走上樓,直到回到自己的寢室前才停下腳步,遠遠看著前方的莫考利逕直地朝位在更高樓層的四年級男生寢室走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男孩們這才回過頭來,推開自己的寢室大門踏了進去。

  雷木思說是暫時回老家一趟,空蕩蕩的床舖上棉被疊的整整齊齊的。已經換好了睡袍的公孫溭則盤著腿坐在自己的床舖上,雙眼緊緊閉著,對周遭的任何響動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彷彿這世界與他毫無任何干係般。早已放棄戲弄他的這個念頭的詹姆與天狼星自討沒趣地各自朝自己的床位走去,但才走沒幾步,倆人又立即發現到了寢室中的一絲異樣。

  從半虛掩著拉上的簾幕之間望去,隱約能看見彼得的床舖上擱著一顆特別巨大的白色圓球,遠遠看著似乎還會抖動。詹姆與天狼星對看了一眼,倆人在眼神交會的那瞬間達成了一起向前查看的共識。

  「你想那會是什麼東西?」詹姆幾乎是用氣音問道。

  「我猜應該是他偷養了一隻薩摩耶吧。」天狼星同樣用氣音回答。

  他們躡手躡腳地悄悄靠近彼得的床舖旁,四周隱約能聽見幾絲細微但分不清究竟為何的響動,一直到距離彼得的床舖只剩不到三步的距離時,天狼星才猛地停下腳步,並伸手拉住正準備要將彼得的簾幕一把掀開的詹姆。

  「你幹嘛呀?」詹姆問道。天狼星搖搖頭,伸出一隻手指抵在自己嘴唇前,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你自己聽聽有什麼聲音。」

  詹姆困惑地皺起眉頭,但仍照著天狼星說的立即豎起耳朵仔細聽起四周的聲音。一邊的天狼星嚴肅地看著他,幾秒過後,他的臉上也逐漸浮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是哭聲嗎?」他壓低了嗓音問道,天狼星認真的點了點頭,「但是…男生宿舍又怎麼會有這種啜泣聲呢?莫非是哪個曾經被拋棄傷心自盡的女孩…哎喲,你幹什麼!」詹姆吃痛地撫著自己剛才被天狼星猛擊過的後腦。後者冷冷地看著他,滿臉的不屑:「我聽這回音挺大的啊,看樣子你的腦子裡真的是什麼也沒裝。」

  「我去你媽的吧。」他老大不高興的努努嘴,「不然你覺得又會是什麼?」

  天狼星指著彼得的床舖,一副看菜蟲般的表情看著詹姆,「你覺得呢?」他反問。
  雖沒明說,但天狼星這舉動讓詹姆立即就會意過來。霍格華茲確實已經有不少人都在背後議論彼得究竟為何會被分配到以非凡勇氣在魔法界聞名的葛來分多學院,而從他開學至今的表現看來,確實很難讓人將他跟葛來分多的形象聯想在一塊,這似乎間接替他引來了許多不必要的關注,個子矮小的他很容易就成為了其他人眼中最佳的欺負對象。

  詹姆滿臉『不會吧』的表情看著天狼星,站在彼得的床舖前躊躇了半會之後,再次扭頭看著身邊的少年:「要不咱猜拳吧,輸的負責掀。」他朝天狼星伸出一隻手來。

  三戰兩勝,詹姆連輸三場。天狼星雙手環胸,冷淡的看著滿臉憤恨不平的詹姆伸出手來一把拉開圍繞在彼得床位四周的深紅色簾幕。
  床舖上那顆大白球並不是隻巨大的薩摩耶,天狼星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大白球在聽見簾幕被掀開的響動之後就立即停止了啜泣,詹姆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又是怎麼啦?」他問道,那顆大白球聽見之後先是抖了一下,但除此之外仍舊毫無反應。

  「少裝死了,你到底怎麼啦?這樣哭哭啼啼的。」他說著就伸手要去推那顆圓球。

  床舖上的大白圓球掙扎著要起來,但一下又被天狼星給一把扯住裹住他的床單一角。伴隨著一聲悶聲巨響,大白圓球從床舖上滾了下來重重地摔到地上,彼得整個人也從床單下掉了出來,滿臉的鼻青眼腫。

  「我靠,」天狼星瞪大眼睛,「我不過就拉了一下吧,你真的有必要摔成這樣嗎?」

  彼得轉過頭來委屈的看著他,不過半秒的時間又突然哇的一聲大哭出來。他的左眼上腫了一個大包,導致他完全無法將眼皮張開,另一顆眼睛周圍則圍著一圈彷彿不屬於人間的詭異青色,微微滲著血的嘴唇也腫了起來,上面泛著一層不祥的紫黑色。

  「怎麼回事?」詹姆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他被打啦,看不出來嗎?」

  他瞪了天狼星一眼,後者雙手插在口袋裡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詹姆走上前將不斷啜泣的彼得扶回床舖上坐著,「誰幹的?」
  彼得低著頭,肥短的手指不斷抹著自己臉上的淚痕,很快就將他臉上原本已經不算好的情況弄得更加糟糕。他的啜泣持續了十多分鐘都沒有停下來,寢室另一邊的公孫溭仍然深陷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天狼星與詹姆對看一眼,「說,誰幹的?」詹姆又再問了一次。

  彼得哭著搖搖頭,「沒…沒有人打我…這都是…都是我自己摔的…」

  天狼星咂咂嘴,「那我得跟你請教請教看到底要怎麼摔才有辦法把自己給摔成這樣囉,也是挺了不起。」他斜靠著彼得的床柱,裝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讓我猜猜,八成跟史萊哲林那群人脫不了干係是吧?」

  彼得的啜泣頓了半秒,水汪汪的眼睛深處瞬間閃過一絲驚慌,「…不…不是…」他怯懦地說,「真的是我自己摔的…真的…」

  「看這反應,他們是不是還告訴你說,如果敢讓其他人知道,你的下場就會更慘啦?」天狼星懶洋洋地說,彼得的頭低的更低了,「看樣子我猜對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他打了個響指,也不管彼得下一句話要說什麼,轉過身子就逕自走回自己的床舖旁,脫下罩在睡袍外的毛衣,整理了一會就爬上床,拉下四周的深紅色簾幕,完美地將自己跟外界的世界給隔了開來。

  真是甩的一手好責任。詹姆沒好氣地瞪著天狼星所在的方向,半晌後才又將視線轉回仍舊在哭著不停的彼得身上,「好吧,你究竟要不要說清楚這究竟是誰幹的?」

×

  入口大廳那兒大清早的就亂成了一團,從地牢一路延伸到餐廳入口的地上滿是不曉得從何而來的泥濘,深綠色的泥漿還不斷吐著腥臭的黏糊泡泡,甚至在使用了魔法試圖清除之後還不會立即消失,配合著大門外不斷颳進來的寒風,飢寒交迫的夾攻之下讓一大群學生與飛七在門口氣的直跳腳。
  遠遠看著不斷有更多史萊哲林的學生臭著臉拖著渾身的惡臭泥巴從地牢通道口走了出來,他們的交誼廳入口處似乎是災情最慘重的地方,甚至有謠言傳出說那兒的泥巴裡還有跳蚤。幾名高年級學生更是信誓旦旦地舉手發誓,說他們還在泥濘當中看見了幾隻疑似是紅軟帽的生物一閃而過。

  「紅軟帽?」蕾文娜失聲笑道,「從哪兒弄來的紅軟帽。」

  「我上回看見奇獸研究誌上有在賣呢,一隻300加隆。」辛蒂興奮地說,「妳覺得那會不會是真的呀!」

  蕾文娜奇異地看著她,似乎不能理解這女孩興奮的點究竟為何,「我想不會,要是真的有紅軟帽的話,事情不會只有這樣而已。」


  學院餐廳的混亂直接導致了全校師生早上課程的延宕,已經在裏頭的出不去,在外頭的又進不來。這一大片魔法也無法輕易在瞬間去除的泥濘涵蓋了幾乎是整個入口大廳的範圍,主要幹道被摧毀,霍格華茲的校內交通路線亂成了一團,誰也無法輕易移動。

  鄧不利多似乎剛好不在校園內,待在餐廳內的教授只剩下麥教授與孚立維教授兩人,他們頭上的巫師尖帽都歪了一邊,正站在入口處與被困在另一頭的芽菜教授及史拉轟教授遙遙相望。
  四位學院導師紛紛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嘗試將這些惱人的泥濘給清除乾淨,被困在了餐廳裡的學生們相反地倒是樂得輕鬆,幾人紛紛安心地坐在位子上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一邊看著教授們氣急敗壞地在大門前跳著腳。

  「復仇的滋味是如此甜美。」詹姆壓低了嗓音說,天狼星憋笑憋得全身發抖。彼得扭過頭驚訝地看著他們,「是你們…?」

  「誰讓你一直不肯說,我們就只好朝全部的史萊哲林下手了。」詹姆可憐兮兮地說,「還順便測試下我新開發的臭泥彈,如何,不賴吧?」

  天狼星佩服地咂了咂嘴,「超棒,連我都忍不住想跟你買幾顆來試試了。」

  最後一隻貓頭鷹拍著翅膀起飛離開餐廳,伊西多羅兄妹也已經掃空了兩人眼前那區的早餐,但四周混亂的狀況還是完全沒有任何消退的跡象。以莉莉為首,已經有幾名認真的學生們也走到入口處嘗試協助教授們將那片散發著腐臭味道的泥濘給除去。

  莫考利看似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附近的情況,確認沒有任何人有空注意到他們之後,隨即開口呼喚坐在雷文克勞餐桌旁的克羅姆過來。
 
  「怎麼?」克羅姆擠到潘吉旁邊的空位上坐下,然後愣了一瞬,驚訝地看著莫考利,「真的?」

  「什麼真的?」潘吉扭過頭去看著他。

  莫考利伸手從長袍口袋中掏出一張折成四方形的羊皮紙扔到尼爾斯家的兄弟面前,他們動手去拆,坐在他身邊的蕾文娜側過頭好奇地看著他,「那是怎麼回事?」她忍不住問道。

  「出了點狀況,」莫考利喝掉最後一口南瓜汁,「記得德列島嗎?你們前陣子黑魔法防禦術上提到的那座德列島。」

  尼爾斯家的兄弟臉色凝重的抬起頭來,將手中的信紙再度折好推回到伊西多羅家的兄妹面前,蕾文娜反應極快的一把抽過那封信,才讀不到一半,坐在她對面的潘吉又再次開口:「所以?我們也要幫忙找嗎?」

  「我倒想知道我們該怎麼幫忙,在這兒哪兒都去不了。」莫考利聳聳肩,身邊已經讀完信的蕾文娜皺著眉頭看著他。

  「被偷了一隻長毛邁克布恩?」她重新將羊皮紙折好遞還給莫考利,不可思議地說,「這是覺得要把邁克布恩偷去守墓了是吧?簡直太荒謬…」

  「千年傳統,全新體驗。」莫考利將信紙收回口袋中,用著彷彿唱歌般的語調說,附近的三個孩子全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幫是沒辦法幫了,但這陣子要小心點倒是真的,沒事可千萬別一個人亂跑。」

  「我不認為認為那些偷走這隻長毛邁克布恩的人會把牠藏在霍格華茲附近,除非他們瘋了。」克羅姆接著道,「這可不是什麼可以輕易控制住行動的東西不是嗎?」

  莫考利意有所指地對著他露出微笑,「不是有句話說了,最危險的地方同時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知道有個地方空間夠大,附近的居民又不需要我特別做什麼就知道不能輕易接近那兒,偶爾鬧了點小騷亂出來也不會被當成是一回事…那我不把東西放到那兒才是真的傻,多完美的庇護啊。」

  一陣奚奚落落的鼓掌聲從餐廳入口處傳了過來,教授們終於成功將那片沼澤給清除了,只留下了少部分殘餘的黏糊泥團四散在入口大廳的各個角落。幾名模樣特別狼狽的史萊哲林男孩朝麥教授走了過去,看上去也是才剛經歷了一場特別艱困的激戰,他們停在麥教授面前,伸出手來指向正坐在葛來分多餐桌旁大笑的詹姆及天狼星,嘴裡念念有詞,臉上全是掩蓋不住的憤怒。

  幾秒過後麥教授憤怒地吼叫聲毫無意外的從餐廳入口那兒傳了過來:「波特!布萊克!給我過來!」

  麥教授在下堂鐘響過後超過10分鐘才終於氣呼呼地走進教室中,身後跟著仍舊是滿臉無所謂的天狼星與毫無悔意的詹姆。
  她站在講台上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再極力壓抑自己的脾氣:「我們上次練習到──」

  「你們去哪了?」雷木思轉過頭小聲地問道。

  「一直站在餐廳大門被痛罵啊,哪還能去哪。」詹姆說,「還又被罰了兩個禮拜的勞動服務,說是今晚就要去校長室報到。」

  雷木思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對活生生的麻煩精,實在搞不懂到底為什麼有人這麼有辦法四處惹禍還能保持著如此毫不在乎的態度。學院盃競賽中葛來分多的積分原先就已經是四所學院裡最低的了,今早被他們這麼一鬧,連他都有點不敢去仔細看那座計分沙漏了。
  那分數還能有負的嗎?

  他的困惑在晚餐時間就得到了解答。計分沙漏沒有負分機制,但葛來分多的學院積分已經只剩下悽慘零落的幾顆紅寶石還在上頭死撐著不讓場面太難看了,幾名葛來分多的學生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學院慘烈的積分,似乎在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現實慘痛的洗禮。

  莉莉幾乎忍無可忍。
  「他們到底以為自己是什麼了!」她憤怒地說,「看看那個積分!現在就算我們在學期末得到魁地奇學院杯也救不回來了,我們跟積分第一的史萊哲林差了將近三百分!」她尖聲道,「三百分!瘋了嗎!如果不是因為那兩個丟分大王,我們現在有可能會這麼慘嗎!」

  蕾文娜看著她,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妳在課堂上努力賺回來的分數也遠遠趕不上他們被扣分的速度。」

  「沒錯!」莉莉氣憤地說,「都不想想大家這麼努力是為了什麼嗎!這是整個葛來分多的榮譽,他們難道就不把這當一回事嗎!怎麼能這麼自私!」她憤恨地瞪向遠遠坐在餐桌另一端,此刻依然故我地在吵鬧著的詹姆一行人,漂亮的綠色眼珠裡全是無法掩飾的怒意。半秒之後她突然刷地一下站了起來,附近的幾名女孩紛紛抬起頭來看著她。

  「我受不了了,我要先回交誼廳了。」莉莉邊說著還厭惡地瞪了詹姆一行人所在的方向一眼,「回頭宿舍見。」

  紅髮女孩氣呼呼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大廳轉角,蕾文娜輕笑著搖了搖頭,不發一語的又替自己多添了幾塊烤羊排。
  距離聖誕節假期還剩三週,待幾人用完晚餐回到交誼廳後便發現布告欄上已經張貼上一張全新的公告,是關於確認登記今年要留在霍格華茲過聖誕節的統計名單。名單底下已經有少數幾名學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天狼星站在布告欄前,臉色極端難看。

  「怎麼回事,誰欠你錢了嗎?」落後他幾步的詹姆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擠到他旁邊想跟著看清楚新張貼的公告究竟寫的是些什麼,待看清之後又輕輕啊哈了一聲。

  「你笑什麼?」天狼星不滿地瞪著他,「雷木思,你有帶筆嗎?借我一下。」

  「欸等等等,我可不是在笑你,」詹姆攔下了雷木思正準備從書包裡掏出筆來的動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不想回去嘛。不然我邀請你今年聖誕節來我家一起過?」

  天狼星的臉色瞬間亮了起來,「真的?」

  「真的啊,我爸媽不會在意的,聖誕節多點人來熱鬧點也不壞。」他嘻嘻一笑,「所以不用在這上頭簽名啦。對了,你要不要也一起來啊?」他轉向一旁的雷木思。

  瘦削的少年臉上閃過一絲又驚又喜的表情,但隨即被他充滿歉意的笑容給取代,「今年可能沒辦法,我母親十分期待我可以回去跟他們一起過節,所以…抱歉了,詹姆。」

  「沒關係,反正之後有的是機會。」詹姆擺擺手大方地說。天狼星走到布告欄附近的一張空扶手椅上坐下,抬眼看著正忙著將羽毛筆收回書包裡的雷木思,「你母親還好嗎?」他突然問道。

  「很好啊,怎麼了嗎?」雷木思困惑地看著他。

  「沒。我只是想說開學以來好像時常看你請假回家照顧母親,想說她是不是病了。」

  雷木思噢了一聲,表情有些怪異,幾秒過後才又重新開口道:「我父親因為工作的關係每個月時常有幾天會無法回家,母親的身體也不能算是太好,她沒什麼安全感,所以……」

  天狼星擺擺手,整個人懶洋洋的往扶手椅深處一靠,還順便將雙腳打直翹到了面前小小的寫字桌上,「不用回去看見他們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他愉悅地說。詹姆也在他旁邊另一張椅子上坐下,鏡片後方的暖棕色雙眼閃閃發光,「要不我們乾脆多邀一點人一起到我家過聖誕節吧,辦一個盛大的聖誕派對!」他興奮地嚷道,還不忘比手畫腳地將腦中瞬間浮現出的數種遊戲通通告訴眼前的幾位朋友們。

  「詹姆。」另一個似曾相識的嗓音突然加入幾人的談話之中。綁著一束整齊低馬尾的公孫溭目標十分明確地朝幾人所在的方向走來,沿途還不忘先伸手從書包裡掏出幾捲用緞帶仔細綁好的羊皮紙,「這是史拉轟教授要給你們的。」他遞給詹姆及天狼星一人一捲。

  「史拉轟?」

  「是的,你們自己看吧。」他揚起手來好讓男孩們看清他手上剩下的幾捲羊皮紙,又扭頭看著另一邊通往女生宿舍的階梯,心裡忍不住開始煩惱起該怎麼將剩下的羊皮紙交給史拉轟指名要給的那幾個女孩。

  公孫溭走向不遠處幾名正忙著分享彼此點心的一年級女生,十分有禮貌地將紙捲託付給她們請她們代為轉交,回到幾名室友身邊時才發現他們全都用著一種非常詭異的視線看著他。
  「這是怎麼回事?」天狼星率先發難,他也抬起了手中那捲已經拆開的羊皮紙。那是一封邀請函,史拉轟十分誠摯地邀請他們幾人在聖誕假期開始的前一天晚上到他的辦公室參與聖誕晚會。並且不忘在邀請函末端附註了他還有另外邀請哪些現在在魔法界地位崇高,又曾經是他得意門生的幾位重量級人士。

  「邀請函。」公孫溭向他點頭,「他還說了,可以攜伴參加。」

  「不說還真是看不出來呢。」天狼星忍不住嘲弄道,「為什麼他就只給我跟詹姆而已?」

  旁邊的詹姆也學他將雙腿伸直擱到了寫字桌上,「這還用問嗎?因為我是波特,而你呢,是布萊克家的第一個葛來分多,我們又同樣聰明英俊有才華,將來可是會有無限的發展可能──」

  天狼星瞥了他一眼,似乎覺得有點道理,又感到有點不屑,想了想,又問公孫溭:「那你剛才剩下那些邀請函又是要給誰的?」

  「你如果是問一年級的話,只有莉莉.伊凡,跟蕾文娜.伊西多羅。」

  「伊凡跟伊西多羅?」天狼星皺著眉頭重複一次,「她們又是哪兒讓他感興趣了?」

  雷木思闔上了腿上那本才剛打開,半個字沒讀進去就又再次被他闔上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本,「莉莉在魔藥學上表現出的天賦確實非常不錯。」他公正地說,似乎一點也沒因為沒被史拉轟邀請參加宴會而影響心情。

  「啊,是呢,差點忘了,她跟那個油膩膩的史萊哲林鼻涕蟲交情多好。」天狼星不以為然地說,一臉的不屑,然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的轉向詹姆,這才發現後者也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那表示……」詹姆一手撫弄著下巴,「那個鼻涕蟲也極有可能收到這個邀請……」

  「這可是晚會呢。」天狼星壞壞地笑起來,「看看他邀請的那些人,怎麼說也是個正式場合,小鼻涕蟲敢出現在那種場合嗎?他搞不好連有沒有合適的衣服都是問題了。」

  「這就是那個有趣的部分了啊。」詹姆也笑起來,「我要去,我就想看看那油膩膩的鼻涕蟲出醜的樣子,肯定好玩。你呢,你去不去?」

  天狼星抬起一邊的眉毛,視線在詹姆臉上轉了半圈,「去,當然去。」


×


  天狼星雙手背在腦後,瀟灑地翹著椅子極其無聊地觀察起教室四周的情況。大部分的學生都正努力地對著自己面前的玻璃杯施咒,唯獨他與詹姆面前的桌上都各自擺著一個樣式典雅的下午茶杯,兩分鐘前麥教授才剛因為這兩個杯子替葛來分多加了十分,教室裡瞬間響起一陣不可思議的嗡嗡耳語,以及女孩們極壓抑的細聲尖叫。

  他不以為然地搔搔耳朵,「欸,老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坐在旁邊的詹姆悄悄地湊到他旁邊開口,天狼星懶洋洋地暼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明天不就是史拉轟的聖誕派對了嗎,你找到舞伴了沒?」

  「你不說我倒是都忘了。」他沉吟了半秒,「那你呢,你找到誰了?」

  「還沒呢,我也是剛才聽到別人聊天才想起來。」詹姆快速地瞄了天狼星右後方的方向一眼,又立即裝做什麼事也沒有地朝天狼星嘻嘻一笑,殊不知自己剛才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入友人的眼裡,「你有沒有特別想邀誰啊?不過話說回來,你真要出手應該也不怕找不到舞伴吧。」

  「不如這樣吧,」天狼星將椅腳平放回地面,手撐著頭對著詹姆咧嘴一笑,灰色的眼裡閃爍著促狹地光芒,「我們班上不是還有另外兩個女孩受邀嘛,你呢,就去約伊凡。而我呢,就去約伊西多羅,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他轉過視線假裝沒看到詹姆聽見這提議時打的那個激靈,「怎麼樣?」

  詹姆咬著手指,表情看上去似乎對這提議頗為心動。「但是…」半分鐘後他終於意識到問題在哪,「那個史萊哲林鼻涕蟲,他既然也受邀了──」

  「欸,誰說他就真的有那個勇氣開口約伊凡呢?這可是先搶先贏啊。」

  詹姆遲疑著盯著天狼星,後者則使勁對他擺出最自己具鼓勵性的微笑,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過。他忙著從手邊的羊皮紙捲下方悄悄撕下一小塊空白,又提筆在上頭匆匆寫了幾個字,隨意地一折就抓起魔杖輕點了紙條一下,趁著麥教授在四處巡視學生進度時施法讓紙條飛過了一條走道,輕巧地落在了蕾文娜的面前。

  蕾文娜停下了原先進行到一半的施法動作,順著紙條飛過來的方向望去,天狼星立即朝她眨眨眼睛,向她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她則挑起一邊的眉毛,一把抓起紙條在手上攤開,迅速讀過之後又抬起臉對著天狼星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也跟著抓起筆來迅速在上頭寫了幾個字。

  仔細摺疊好的紙條順著來時的方向安穩地飛了回來,恰到好處的落在天狼星手邊。他抬手去拆,橫在他倉促寫下地歪斜字體下是蕾文娜的回覆,就單獨一個簡簡單單的『好』字。他哼哼笑出聲,一邊的詹姆扭過頭來,「怎麼?笑什麼?」

  他揚起手中的紙條讓詹姆看見,「我邀到伊西多羅了,剩下就看你了。」

  詹姆『嗷』的一聲激動地跳了起來,指著天狼星的鼻頭大聲質問:「你!你動作怎麼就這麼快!」

  「波特先生!現在是上課時間!」麥教授的聲音從教室另一端響起,詹姆只得摸摸鼻子在天狼星嘲笑地視線下重新坐回位子上,一邊忿忿地瞪著他,「你真是不講義氣!」

  「我哪裡不講義氣,剛才明明跟你說了邀舞伴這事就是先搶先贏,何況我也沒搶了你的舞伴。」

  詹姆努努嘴,「你就只寫一張紙條問她而已嗎?」

  「是啊,不然呢?」說著還將紙條再次攤開在詹姆面前,後者接過細看。紙條上方是天狼星匆促寫下的歪斜字體,只一排『明晚要跟我一起去參加史拉轟的聖誕派對嗎?』,接在下方的是蕾文娜相對娟秀許多的一個『好』字。他興奮地張大眼睛看著天狼星,「就這樣?真的就這樣?」

  天狼星皺著眉頭嫌棄地看著他,「是啊,發什麼神經呢?剛才撞到腦子了嗎?」

  詹姆撥開天狼星伸到他額前的那隻手,有樣學樣地模仿天狼星從羊皮紙上撕下一塊空白,提筆匆匆寫上一行:『妳願意明晚跟我一起去參加史拉轟的聖誕派對嗎?』仔細摺疊好之後便在紙條上頭施法,讓它同樣也能輕易地越過幾排同學的腦袋飛到莉莉面前。

  紅髮女孩皺著眉頭拆開紙條,看見上頭邀請的字樣後表情又是一愣,隨即順著紙條剛才飛過來的方向扭過頭來。詹姆興奮地朝她擠擠眼睛,莉莉原本帶著好奇的翠綠色眼睛在對上他視線的那刻瞬間變得極其冷冽。她收回目光,魔杖輕輕在紙條上一點,小小的紙團立即就燒成了一團小火球。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天狼星搖了搖頭,不太同情地瞥了垂頭喪氣的詹姆一眼,「看樣子她可真的是很討厭你。」

  「我做了什麼嗎?」詹姆困惑地搔了搔頭。天狼星皺眉,思考著詹姆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只是在替自己找台階。半秒過後他立即放棄了追究下去的想法,開口將話題帶到了另一個方向:「那你接下來打算約誰?雷木思?還是公孫?」

  「別看我,那派對就算不帶舞伴也行,我就不打算帶。」坐在附近的公孫溭頭也不抬地說。



  校園外頭冷冽的寒風挾帶著陣陣刺骨的寒意,凍的城堡的窗戶上全都結上了一層細密的冰霜,但寬敞的入口大廳卻絲毫不受影響,一如往常的溫暖明亮,陸陸續續有剛用完晚餐的學生緩緩從餐廳內步出,幾名葛來分多的一年級生在經過天狼星面前時還不忘大聲朝他揮手打招呼。

  「你還沒要過去嗎?」雷木思獨自一人走出餐廳,他一下就發現了正站在台階下像是在等著誰的天狼星,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不就要過去了嗎?」蕾文娜的聲音從大理石階梯上方傳來,他們抬頭順著聲音方向望去,只看見盛裝打扮的她就站在階梯扶手旁對著他們露出優雅的微笑。她穿著一襲極襯她眼睛的藍灰色洋裝,精緻的蕾絲滾邊與微澎的裙襬恰到好處的帶出符合她年紀所該有的嬌俏活潑。
  蕾文娜輕輕巧巧地幾步來到天狼星身邊,拉著裙襬朝他行了個禮,「久等了。」

  天狼星紳士地回了她的禮,伸出手臂好讓她能不費力氣的挽著他,倆人並肩朝史拉轟的辦公室方向走去。「怎不見你的好哥們呢?」在他們繞過走廊第一個轉角時蕾文娜問道。

  「先過去了,跟公孫一起。」

  蕾文娜側過頭來,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他們倆個是彼此的舞伴?」

  「想什麼呢,他們只是各自都不邀舞伴獨自參加而已。」天狼星皺著眉頭告訴她,語氣裡卻帶著笑意。他倒是沒怎麼思考過其他人可能會有的各種想法猜測,此刻從蕾文娜的反應推測到她的想法,突然間覺得特別有趣。「倒是妳呢,妳知道為什麼史拉轟會邀請妳嗎?」

  蕾文娜的目光在他臉上停頓了半秒,「因為我是伊西多羅啊。」

  「伊西多羅怎麼了嗎?」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她偏著頭,挽著天狼星的手的力氣加重了幾分,行徑間不知何時已悄悄來到史拉轟的辦公室入口前。「我們以前曾經見過的,至少在布萊克家的晚宴上我就曾經見過你幾次,你不記得啦?」

  「我們見過?哪時候的事了?」

  「如果你是問入學前的話,最近的一次大概是一年半以前,在你的貝拉表姊與道夫.雷斯壯的訂婚晚宴上。」她眨眨眼睛,「但你似乎一整個晚上都獨自坐在原地不與其他人有任何交流,我當時還以為你不會笑呢。」

  天狼星噢了一聲,皺著眉頭思考了半會,「我還是想不起來。」

  「你幾乎整場晚宴都盯著水晶吊燈發呆呢,不記得也不奇怪,我原諒你。」蕾文娜寬宏大量地說。

  喧騰的談笑聲不斷從門板底下的縫隙流瀉而出,史拉轟的辦公室格局大得驚人。綠色、紅色與金色的巨大布幔掛滿了整個辦公室的天花板與四周的牆壁,暖色的光線從房間中央一顆巨大的光球中透出,還有不斷飄落的魔法雪花,將整個偌大的辦公室點綴的全是濃得化不開的聖誕氣息。

  他們奮力的擠過人群來到擺放著數道精緻餐點的房間中央,已經餓了許久的蕾文娜開心地笑起來,鬆開天狼星的手就要準備去取用餐點。
  「伊西多羅!布萊克!喔,我親愛的孩子!」史拉轟宏亮的嗓音突然從倆人背後幾呎處傳來,他們只得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子朝史拉轟擠出一個最有禮貌的微笑,「你們兩個是一塊兒來的?真好真好,妳叫蕾文娜對吧?妳父母親還有叔叔最近過得可好?」

  「他們很好,教授。」蕾文娜甜甜地笑著,十足人畜無害的模樣,「我父母親已經回到英國來了。」

  「原來已經回英國啦!」史拉轟誇張的大笑,「好極了,好極了!改日有機會一定要跟他們好好聊聊。我可是還沒忘記當初在尼泊爾第一次見著妳雙親時心裡的那股震撼啊!想不到這樣的一對年輕夫妻居然就是來自那個鼎鼎大名的解咒師家族的成員,那可是掌握了無數人都趨之若鶩的無價知識寶藏啊!」

  蕾文娜乖巧地順著史拉轟的話語時不時點頭或是回以微笑,天狼星雙手背在背後,無趣地開始打量起站在他附近的幾個人。人群中一時還沒看見疑似石內卜或是伊凡的身影,甚至連詹姆那頭標誌性的亂髮也找不著,但他倒是一眼就瞧見獨自一人站在角落謹慎環視著周遭環境的公孫溭。中國男孩穿著一襲傳統的中式長袍,黑色的長髮綰成了整齊的髮髻,外圈還束了一層玉冠。他一身淡色的絲綢布底用極為細緻的繡工繡了幾朵盛開的梅花,讓他看上去顯得更加不屬於這個世界,同時卻又與四周的環境溶出了一股奇異的寧靜感。

  天狼星還猶豫著究竟要不要上前向這位好室友搭話,身後與蕾文娜寒暄到一個段落的史拉轟就將目標轉向了他。「布萊克!」史拉轟笑容滿面地說,天狼星回過頭去,臉上立即堆起笑容,「真是可惜了,你們布萊克家族的每一位成員都在史萊哲林,唯獨你!這個聰明的孩子,太可惜了──」他似乎沒注意到天狼星在他提到布萊克家族時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地僵了一瞬,仍舊是自顧自地說著話。這回換成蕾文娜將雙手背到背後,側著頭也開始觀察起四周的狀況,她那個同樣受到邀請的哥哥莫考利似乎尚未抵達派對現場。蕾文娜努努嘴,將目光轉到另一頭,正好看見一顆油膩膩的黑色腦袋迅速地鑽進了另一邊稍嫌擁擠的人群裡。

  人群中忽地傳來響亮的玻璃破碎聲與許多人同時倒抽一口氣的驚呼,史拉轟停下了與天狼星的寒暄,錯愕地回過頭去,「怎麼啦?」他大聲詢問,嘗試分開眼前聚集的人群靠過去想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騷亂的人群則是一看見他來了立即自動讓出一條通道。
  天狼星按著脖子走到蕾文娜身邊,一臉如獲大赦的表情,「總算結束了。」

  蕾文娜卻沒看著他,她的視線緊跟在史拉轟身後到了騷亂發生的中心點,待看清後雙眼又十分感興趣的微瞇了起來。「確定是結束嗎?」她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前方,天狼星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人瞬間就傻在了當場。

  詹姆確實出席了,只是不知他究竟何時出席的。他也穿著一襲正式的深色禮袍,難得一副人模人樣,卻頂著一頭與往日相同的亂髮,嘻皮笑臉的站在史拉轟面前,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在詹姆附近的則是模樣十分狼狽的石內卜與氣急敗壞的莉莉,石內卜腳邊散落著大量的玻璃碎片,估計是好幾杯剛才盛滿了南瓜汁的玻璃杯。橘色的液體順著他的頭髮滴落下來,先是滑落到臉上,再一路往下至頸項之間,甚至連他身上那件稍嫌寬大的老舊禮袍衣領處都被染上了一層詭異的橘褐色。
  「我過去瞧瞧。」天狼星飛快地說,推開人群就急急往詹姆所在的那兒走去。
  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了零星點點的訕笑聲,石內卜蠟黃的臉色上逐漸浮現出一層看似紅暈的東西,深色的雙眼裡滿是憤怒到極點的憎惡。一直在他身邊的莉莉挺身而出,整個人橫擋在石內卜眼前,惱怒地瞪著詹姆:「他究竟是哪裡惹到你了!」

  「我什麼也沒做啊?」詹姆無辜地說,「是他自己撞上我的。」

  史拉轟嘆了口氣,又上前幾步,莉莉則後退了一些好讓這位中年發福的教授能完全將他的身子擠進她與詹姆之間的空隙。他抽出魔杖對著模樣狼狽的石內卜一揮,原先撒得石內卜幾乎滿臉的南瓜汁立即消失無蹤,就連身上那套領子被浸濕的禮袍也同樣變得乾乾淨淨。莉莉感激地看著史拉轟,一面不忘回頭低聲要石內卜好好向史拉轟道謝。但石內卜並沒有搭理她,只繼續憤怒地瞪著一臉無所謂的詹姆。

  也不曉得究竟是何時抵達派對現場的莫考利不緊不慢地來到蕾文娜身邊,英俊的臉上掛著貫有的微笑,「今年特別熱鬧啊。」他看著那群人就笑,十足看戲的模樣。

  蕾文娜斜睨他一眼,自顧自地整理起自己身上那套精美的小洋裝,半晌後又像是突然想起自己肚子餓了這事一樣,連忙趁著派對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還停留在詹姆身上時,迅速轉過身去替自己取了滿滿一大盤的美食佳餚。莫考利跟在她身後走了過來,心領神會地接過妹妹遞過來的盤子,對著她又急急去取另一個空盤的背影說道:「史拉轟每次聖誕派對上的烤春雞都很美味,也幫我拿一點。」

×-------

大家好這裡是來逃避現實的雞
不知道幾年沒開檔案了,剛才打開網頁看到是2014年發表的文章自己都快嚇壞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被現實荼毒了如此長久的一段時間,這幾年來我到底在幹嘛

工作中實在無法忍住不去摸魚,東摸西摸下不小心就打開了那個封存了很久的資料夾,發現預計要寫的大綱還是停留在那裏完全沒動,但腦子裡對於細部的構想真的是都忘得差不多了啊orz就算翻出了之前刻意寫下的手稿還是常常會有 天啊所以我當時到底是想表達什麼 的這種感覺,如果有機會的話會再去摸摸,試圖破解一下當時的自己腦袋到底是在想什麼想表達什麼

是說關於文章的部分,自己從來沒有過打算放棄就放著擺爛不寫的想法,
但真的太忙啦。
忙到任何一點可以偷懶的時間對自己而言都格外珍貴,醒著的狀況下腦袋都必須要不停運轉,偶爾能夠停下來想想自己的事情已是難能可貴的奢求了
寫作對我來說可能已經算是一種休閒活動了,因為不希望這項休閒到最後轉變成自己的另一種負擔,所以更新方面是無比隨興
IERI部分還是有,但很少,希望有生之年能夠寫到結局,但那篇現在會給我壓力,所以我可能暫時不會去碰(任性
還是像TM這種寫開心的比較沒有負擔

如果不是因為克制不住的摸魚衝動亂點資料夾找樂子的舉動,還真的不知道要擺多久才會打算要更新
前陣子因為受不了風氣的關係暫時離開,隔了好久才回來,看到一些關於風氣稍微改好的訊息,想了想還是決定回來這裡
還是習慣的地方感覺好一些些

總之,慣例的感謝一下耐心閱讀至此的你。

麻油雞 @leetone1207

6
CH6 葛來分多寶劍的故事


  戶外到處都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沿街上的每幢屋子看上去都活像是直接從童話故事裡頭搬出來的薑餅屋。麻瓜們似乎特別喜歡在自家的屋簷底下掛上閃閃發光的彩色燈泡作為裝飾,五顏六色的燈光映在靄靄白雪上,暈染出了一圈圈看著特別討喜的彩色漸層。

  屋子裡同樣也在下著雪,永不融化的魔法雪花輕巧地從波特家的天花板上緩緩飄落,但在尚未來的及碰到地面時又逐漸消失無蹤。金色的迷你聖誕老人坐在他的迷你雪橇裡頭,前方拉著的是幾隻同樣是金色的迷你麋鹿,牠們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疲憊般地不斷在波特家的屋子裡四處來回飛翔,叮叮噹的鈴聲迴盪在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所經之處全撒上了一層帶著祝福意味的金色粉末。

  優菲米亞.波特在廚房內高聲宣布晚餐時間到了,男孩們循聲而去,隨即映入眼簾的畫面讓詹姆及天狼星倆人都同時愣在了原地。
  巨大的烤火雞就擺在餐桌正中央的位置,以火雞為中心,四周擺的全都是他們最喜歡吃的食物。烤牛肉、烤雞翅、炸雞、烤馬鈴薯球,甚至是糖漿餡餅、聖誕布丁,以及一大盤的紫羅蘭果凍,所有詹姆喜歡的、詹姆曾向天狼星確認過他喜歡的食物全都出現在波特家的餐桌上。優菲米亞與弗利蒙笑意吟吟地站在餐桌另一頭,對著兩名才剛踏進餐廳的男孩們拉開了手中的巫師爆竹。

  爆竹中噴出的彩帶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精準地落在了詹姆及天狼星的頭上,幾隻色彩鮮艷的鳥兒吱吱喳喳的繞著波特家的飯廳飛行。「聖誕快樂!」波特夫婦說道,「還站著做什麼呢,來吧,快開動了,我可已經餓得受不了了!」

  這幾乎可以說是天狼星有史以來所經歷過印象最深刻的一個平安夜了。溫柔和藹的優菲米亞有著令他感到無比驚豔的廚藝,餐桌上的每一道食物都比他以往吃過的還要來得更加美味,弗利蒙則是十分地幽默風趣,他愉快地向所有人分享著這個聖誕假期內自己在外頭的所有見聞,以及在他的魔藥材生意上遇見的幾起有趣狀況,逗的幾人哈哈大笑。而詹姆與天狼星不時的一搭一唱更是令這個特別的平安夜又多了許多的笑聲。

  天狼星伸手接過優菲米亞親自替幾人分好的牧羊人派,烤羊肉的香氣瀰漫在整個飯廳,一邊的詹姆貪心的多吸了好大幾口氣,「好香啊!」他大聲嚷嚷,「我的呢!」

  「有你的份,急什麼呢!來,天狼星,你的先給。」優菲米亞有些沒好氣地對著詹姆說,詹姆張開眼睛,嘻嘻笑了起來。

  「我媽的手藝很棒對吧?」他扭頭對著正忙著將熱騰騰的牧羊人派塞進嘴裡的天狼星說。

  天狼星使勁地點頭,「太棒了,我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聖誕大餐。」

  「你這孩子真是會說話。」優菲米亞笑道,「要是喜歡的話,以後每年聖誕節都歡迎你來我們家一起過。」她真誠地說,身旁的弗利蒙與詹姆也出聲附和。天狼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淺灰色的眼中瞬間閃過了好幾道情緒,有錯愕,有震驚,有感動,甚至還有一絲慌張,最後他終於還是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抬起頭來對上優菲米亞那雙與詹姆一模一樣的暖色眼珠。

  「我會的。」他認真地說,「這是我有史以來所經歷過最棒的一個聖誕節了,真的。」


  晚餐時間結束,天狼星又待在客廳陪弗利蒙下了幾盤巫師棋,詹姆在一旁不時出聲干擾他們思考,最後才被看不下去的優菲米亞趕上樓洗澡。她端著一盤自製的薑汁餅乾放到棋盤旁的空位上,弗利蒙的皇后正好在同時將天狼星的國王給揍倒在棋盤上。
  天狼星哀號一聲,順手拿起一塊薑汁餅乾就往嘴裡塞去。

  「口味如何?」優菲米亞笑問道。

  「好吃!」天狼星大聲說,「妳的手藝真的太棒了。」

  「謝謝誇獎。」優菲米亞也給弗利蒙遞上一塊餅乾,「天狼星,我們晚餐時說的那番話可真的完全不是在客套,都是認真的,你要是真的喜歡,往後的每一年我們都歡迎你跟詹姆一起回來過聖誕節。」

  「說的沒錯。」弗利蒙說道,「你也不用客氣,想來就大大方方的來。要是之後暑假期間詹姆那孩子有邀請你一起來過暑假,你也不需要顧慮什麼,我們一定歡迎的。」

  他愣愣地看著波特夫婦,好半會後才終於從喉嚨中發出了一個『好。』的音。波特夫婦慈愛地望著他,「我們一直到上了年紀之後才好不容易有了詹姆這個孩子,不知不覺間似乎對他有點太過寵溺了。原先還有點擔心那孩子這麼聒噪的個性去到霍格華茲會不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但在看見你之後我們就放心了,有像你這麼好的一個孩子願意當他的朋友,我們夫妻倆真的覺得十分感激。」弗利蒙語氣清淡卻誠懇地說,「這孩子之後要是又惹了什麼麻煩,你也可以直接寫信告訴我們。波特家不僅有詹姆是你的朋友,我們夫妻倆也是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你們在說什麼呢!」詹姆嚷嚷著從樓上衝了下來,波特夫婦立即回過頭去阻止吵鬧的兒子繼續大鬧,天狼星趕緊趁著這短短幾秒用力地眨眨眼睛,使勁要將剛才那股不受控制自己泛上來的一層水氣給消除掉。

  不是第一次羨慕詹姆所擁有的這個家庭的溫暖,但打從心底深處湧出的這麼強烈的羨慕倒真的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是他在布萊克家完全不敢想像的,在那幢冷冰冰的屋子裏頭,親情是他最不敢去奢望能擁有的東西。自打他記事以來,獵戶座與沃波嘉就從未用過像波特夫婦那般充滿著慈愛的眼神看著他,他那名義上的父母親總是挑剔地審視著他在其他家族成員面前的表現,彷彿他就只是一個被生下來供他們評判,並呆板地待在原地等候他們給他安排所謂美好的未來的魁儡。

  他拼命克制著自己不要在臉上流露出太明顯的情緒,幸虧詹姆此時情緒同樣也十分高漲,在場似乎暫時沒人有辦法分心去注意到他面部極細微的表情變化。天狼星又匆匆伸手抓過一塊薑汁餅乾塞進嘴裡,打算藉此轉移自己的部分注意力,坐在他斜前方的優菲米亞回過頭來,溫柔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有點累了?先上去休息吧,沒關係的。」

  「我不……」天狼星抬起頭來,優菲米亞和善的臉上滿是關心,看得他忍不住嚥下了已經到嘴邊的那句不累。「好的,謝謝妳。」天狼星順從地說,稍微收拾了下眼前的一片混亂後,才終於起身向弗利蒙及優菲米亞道晚安。


  詹姆整個晚上一直不斷絮絮叨叨地跟天狼星說著自己在往年聖誕節所有吃過覺得特別好吃的東西,每說到一個段落,他就會停下來,扭頭看著正躺在隔壁床上睡眼惺忪的天狼星,嘴裡甚至還打著呼哨,「你有在聽嗎?我剛才說到哪兒啦──」

  「…有。」天狼星含糊地說,他現在睏的要死,只希望詹姆能快點閉嘴。

  「欸,對,我說到那個,在我十歲的時候,我爸曾經弄到了一種很像果凍的東西,但又不是那麼像果凍,他就像是半凝固的水那樣,一塞進嘴裡就瞬間融化,可好吃啦──」詹姆興奮地說,「可我後來就一直沒機會再吃到了,也不曉得那是什麼,要是下次有機會的話,真想讓你也吃吃看。」

  「…有。」天狼星又翻了個身,嘴裡胡亂地咕噥了幾句。詹姆皺眉瞪著他的背影,沒有眼鏡的協助,天狼星的背影此刻在他眼裡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塊分界十分模糊的色塊,「我說什麼你又說什麼呢,真是的,也不好好聽人說話。」

  大半夜的不就該好好睡覺嗎?只是想好好睡個覺這又變成他的錯了嗎?天狼星翻了個白眼,將毯子拉上剛好可以蓋住自己額頭的高度,蒙著頭就兀自沉沉地睡了過去。一邊的詹姆看著沒戲唱了,有些不太高興的努努嘴,「掃興。」他嘟噥著,又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的不斷調整著想找個最舒服的角度入睡。也不曉得究竟翻了多久,當他的意識再度清醒過來時,外頭的陽光早已經悄悄穿透過玻璃,大膽地躍進他的臥室裡頭了。

  隔壁床上的天狼星還在熟睡當中,詹姆的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幾圈,才剛起床腦子裡就開始不斷地轉著鬼主意。直到男孩們的房門外頭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詹姆,天狼星,」優菲米亞的聲音在房外喚道,「你們起床了嗎?你父親待會要上外頭的麻瓜聖誕市集一下,在問你們倆個要不要一起去呢。」

  原先睡意朦朧的天狼星聽見之後雙眼立即睜開,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在他旁邊的詹姆就搶答道:「去!我們去!我們一定去!太棒了!」他大聲歡呼,衝上來就要掀開天狼星身上的毯子,「天狼星,你聽見了嗎?快起床!還有禮物欸!」

  天狼星低聲咒罵著從床上撐起身子,詹姆已經開始動手拆起堆在自己腳邊的那小堆禮物山了,嘴裡還不時發出愉悅地嘖嘖聲。天狼星搔了搔頭,視線在詹姆腿邊的禮物堆上停留了半秒,又轉回來看著自己的,似乎比詹姆的還要多出了將近一半左右的量,但絕大多數又都是用十分亮麗的粉紅色系包裝紙給仔細包裝起來的。

  霍格華茲的女孩們究竟要到何時才會放棄送他下了愛情魔藥的禮物這個念頭呢?天狼星嘆了口氣,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會讓她們覺得送這禮物是有希望的,他倒想知道究竟有誰會蠢到明知道東西被下了藥還是堅持要往嘴裡塞的。
  換做是他,他可是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吃下這種有可能會讓自己尊嚴盡失的東西的。

  天狼星費了點時間將那些色彩過度繽紛的禮物全挑出來扔到床下,原先高高堆起的禮物山瞬間少了一大半,看上去的視覺效果似乎也跟著和緩了許多。他抽出一個用著白底金邊花紋的華麗包裝紙給悉心包裹起來的禮物,那似乎是本書,但誰會送他書呢?

  包裝紙嘶啦一聲被從中給整個撕裂開來,一本封面燙金的麻瓜童書出現在他面前。書的封面畫著一個披著披風的年輕人,他站在一小塊空地中央,周遭是一大群將他給團團包圍住並高舉著雙手大聲歡呼的人們,年輕人的面前擺著一塊接近他小腿高度左右的石頭,石頭上方有著一塊橫條狀的孔洞,那名年輕人帶著堅毅的表情高舉著手,將他手中那把華麗的長劍高高舉起,抬頭挺胸地接受來自四面八方所有群眾的祝福。

  「亞瑟王的故事?」他皺著眉說,「一本麻瓜童書,這會是誰送的?」

  好奇地跟著湊上來看的詹姆撿起一張從包裝紙內滑出的卡片,他隨意掃了卡片右下角的署名處一眼,噢了一聲。「蕾文娜。」

  「什麼?」

  他指著卡片右下那個花俏的LI,天狼星忍不住皺眉,「伊西多羅那傢伙怎麼會想送我這種東西?」

  「我怎麼知道。」詹姆說,「說不定她還在記恨上回在交誼廳那件事呢,你記得嗎,伊凡在說什麼葛來分多寶劍那次。」

  天狼星哼了一聲,「伊西多羅給我的感覺可不像是會記恨這種事情的人,你若說是伊凡我還會比較相信。」

  「說到伊凡。」詹姆的眼睛感興趣地瞇了起來,「你覺得她怎麼樣?」

  「愛大驚小怪又神經兮兮的書呆子。問這做什麼?」

  「我就是好奇她為什麼感覺這麼討厭我,每次只要跟我有關的事情她反應都特別激烈,你不覺得嗎?」

  天狼星皺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你肯定是想多了。不可能。」他刻意加重了不可能這個音的語氣,將蕾文娜送給他的麻瓜童書隨手擱在床頭上,又拉過另一個用著水藍色包裝紙給仔細包裝好的沉重禮物盒。

  「唉,我都還沒說呢,你怎麼就確定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麼。」詹姆又不依不饒地從天狼星的床腳位置爬了上去,硬是從堆滿了禮物的鬆軟床舖上替自己清出了一塊空地。

  「伊凡不可能對你有好感。」天狼星頭也沒抬地說,「或者確切的說,她不可能喜歡你。詹姆,我說真的,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喔,我當然知道你是*認真的。」他促狹地說。天狼星愣了半會,忍不住笑了出來,「是的,我是。」他意有所指地說,詹姆笑得更樂了。「不過為什麼不可能啊?」他又追問。

  「那你又為什麼會覺得她有可能對你有好感呢?」

  「我剛才不就說了嗎,只要是跟我有關的事情,她反應都特別激烈呢。不過說真的我也不曉得,就只是說說。」

  「我可不這麼認為。」天狼星說道,又繼續動手撕開包裝紙,「這是什麼?」他驚訝地說,將手中那個沉重的木盒移動到自己腿上,打開之後忍不住發出一聲讚嘆。那是一組製作的十分講究的魁地奇全套護具,裏頭甚至連守門手專用的頭套都有,每一塊護具上的皮革上都細心地上了一層保養油。他伸手摸了摸其中的一塊護膝,觸感具有彈性同性卻又十分堅韌,估計是龍皮。

  「如何?你喜歡嗎?」一旁的詹姆興奮地問道。

  「你送的?」天狼星抬頭看他。詹姆搖了搖頭,「是我爸媽送的,如何,喜歡嗎?」他又問了一次。

  「這太棒了,真的。」天狼星真誠地說,「但這東西…你爸媽怎麼會想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詹姆擺擺手,要他別在意,「我媽本來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對魁地奇沒什麼興趣,不過我告訴她你之前在飛行課上的表現之後她就沒怎麼再提這事了。」

  「這世上有不喜歡魁地奇的巫師嗎?」天狼星立刻反問,然後與詹姆同時大笑出聲。

  樓下再次傳來優菲米亞催促著兩名男孩動作快點的話語,他們立即滑下床鋪,又在為了誰可以先進浴室梳洗這事上鬧了一陣,等到倆人終於收拾整理好下樓時,早已用完早餐的波特夫婦已經舒服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弗利蒙在認真地讀著今日變形術上的文章,優菲米亞則是玩起了預言家日報上的填字遊戲。

  弗利蒙低頭看著兩名穿著一身麻瓜服飾的男孩,「你們遲到囉。」但語氣中卻不帶絲毫責備。

  「對不起。」天狼星立刻說,「謝謝你們送我的聖誕禮物,那實在太棒了,一不小心就看得入迷了。」

  「他很喜歡你們送的禮物,他非常喜歡。」一邊的詹姆多嘴道。天狼星的臉色少有地微微發紅,他不著痕跡地撞了詹姆一下,只得順著接下去道:「是的,我真的非常喜歡。」他誠摯地說,波特夫婦欣慰地笑了起來。


×


  麻瓜們的聖誕市集並沒有辜負兩名男孩的期望,反之甚至還遠遠地超乎他們原本的想像。弗利蒙看上去少有些頭痛地緊跟在兩名興奮不已的小男孩身後,深怕一個恍神這兩個失控的小毛頭就會在這洶湧的人潮中跑的不見蹤影。

  他們不時在幾個攤位前停下腳步,好奇地伸手摸摸攤位上那些正在等待著出售的物品,偶爾則是會停在販售食物的攤位前,貪心地大口吸著那附近帶著食物香氣的空氣,這時一直跟在後方的弗利蒙就會上前,二話不說地掏錢買下雙份的食物好讓這兩名男孩都能公平地享受到市集上的美食。男孩們尤其喜歡其中一個主要販售著披薩的小小攤位,吃過之後還是念念不忘那充滿嚼勁的餅皮與香濃的起司香氣,嘴裡直嚷著待會回頭後一定要再吃一次。

  市集底部有棵巨大的聖誕樹,樹下擺著堆積如小山般的禮物盒,一名穿著一身紅袍戴著紅帽子的圓胖老人就坐在禮物堆中的一張木椅上,長長的白鬍鬚幾乎要遮住他的整個肚子。在他旁邊則是一長列由數名孩子排成的隊伍,那些孩子們十分有秩序的輪流上前和他說話,或是興奮地與他擁抱。老人則是來者不拒,紅潤的臉上始終掛著慈愛的微笑。

  走在後頭的弗利蒙注意到了兩個男孩的視線,「你們想過去和他說說話嗎?」

  天狼星原想不以為然地哼一聲表示他的不屑,但在發出聲音前又想到自己現在是跟著弗利蒙與詹姆一起出來的,只好硬是將那個哼的音給吞了回去。
  反倒是另一邊的詹姆不以為然地發出了一聲大大的哼,天狼星心中忍不住暗暗叫好,「才沒那麼傻呢,那不都只是騙騙小孩的玩意嗎?」

  「我們也是小孩啊。」天狼星低聲說,詹姆瞪了他一眼。「那你去啊。」他推了推天狼星,後者嘻嘻笑著躲開。

  「傻瓜才去。你去吧,我把這機會讓給你。」

  「見鬼,你怎麼這時候就這麼客氣了。」

  「我可一直都十分客氣的呢,你忘了嗎?」

  「你們兩個都想一起上來跟聖誕老人說說話嗎?」一名同樣穿著紅色聖誕裝且笑容滿面的麻瓜女子蹲下身子看著檯下的詹姆與天狼星,她話才剛說完,弗利蒙的聲音又緊接著在倆人後方響起,「就是啊,難得有這機會,你們就一起上去吧。」他邊說著還毫不費力地拎著兩個小男孩來到隊伍最末端處排起隊來。前方人龍消化的速度十分迅速,兩名小男孩都還搞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弗利蒙就已經拎著他們兩個的衣領來到那名聖誕老人的前方。

  那名聖誕老人對著他們露出慈祥的微笑,「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詹姆。」詹姆看著他說,「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在這兒打扮成聖誕老人的模樣呢?」

  老人明顯愣了一瞬,但臉上又立即堆起笑容,「為什麼會這麼問呢?」

  「誰不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聖誕老人?從我還小的時候我父母每次提到都對這事嗤之以鼻,說那些都只是騙小孩的玩意兒。」天狼星搶答到,老人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目光中似乎隱約帶著悲傷。詹姆也迅速瞥了他一眼,卻是一句話都沒說的再度將視線移回老人臉上,「麻瓜小孩也許相信吧,但我們可不信這個。」

  「麻瓜?」

  兩名男孩迅速地交換了一個做錯事一般的眼神,「沒什麼。」詹姆抬起下巴說,那名老人倒也沒繼續追問,似乎是以為那只是孩子嬉鬧之間新創的詞彙。他指了指自己旁邊一堆高起的禮物堆,兩名男孩意外順從地坐了上去。

  「你們不相信聖誕老人?」

  他們搖頭,「不相信。」

  「那你們今年有沒有收到聖誕禮物呢?」

  「有啊,他還收到特別多呢,雖然都是女孩子送的。」詹姆指著天狼星說,後者瞪了他一眼。

  那名老人笑了起來,「那你們認為那些禮物都是誰從送禮者那兒取過並一一送到你們面前的呢?」

  「當然是我父母啊。」詹姆一臉理所當然地說,「不然呢?」他扭頭看著一旁的天狼星想尋求另一個不一樣的答案,但天狼星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懶洋洋地靠在一旁,像是突然對自己身上那套新的毛衣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家庭小精靈吧。」好半會後他突然低聲說,那名老人側過頭來,似乎沒聽清楚他剛才究竟說了什麼。

  「小精靈?」

  「沒什麼。」天狼星又立刻說,「你大概是聽錯了。」

  老人看著他,「也許就像你說的,除了父母之外,有可能是某種小精靈放置的,孩子們的心靈需要一個寄託。」他目光柔和地看向附近幾位同樣是讓父母帶著來逛聖誕市集的麻瓜孩子,他們都興奮地望著倆人眼前做聖誕老人打扮的老者,甚至不時還會欣羨地看著正在與老者對話的詹姆及天狼星。「看看這些孩子的臉,換作是你們,忍心讓他們失望嗎?我偶爾也會遇到幾個像你們這樣不相信聖誕老人的孩子,但畢竟還是少數,你們非常聰明,所以我也不打算…該說是瞞著嗎?這程度也不至於到欺騙。總之,我確實不是真的聖誕老人,我只是打扮成聖誕老人來到這兒陪孩子們說話,帶給他們快樂,並讓他們相信這世上確實有聖誕老人。我會聆聽他們的願望,讓他們相信善良的好孩子會得到應有的獎賞,而調皮搗蛋的孩子雖然也會得到禮物,但也會同時得到一點小小的懲罰。這是我的工作,而我也熱愛我的工作。」

  他們似懂非懂地看著老者,老者慈愛地輕輕拍著兩名男孩的頭。也不曉得他們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天狼星臉上的表情變了幾遍,最後終於逐漸和緩了下來。
  「你倒是挺善良的。」他說。

  老人又笑起來,「謝謝。」他有禮貌地回道,「孩子們需要一個像是信仰般的東西去相信,這樣他們才會對這世界抱有期望,你也是。」

  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


  「你需要去相信。」詹姆嚷道,「記得嗎,那個麻瓜聖誕老人說過的,你需要一個東西去讓你相信!」

  天狼星面無表情地又將手中那本童書翻了一頁,詹姆的話完全不被他給當成一回事。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書上一頁關於亞瑟王將石中劍給拔起那瞬間的插畫,年輕的亞瑟王高舉著象徵王者地位的長劍,而環繞在他身邊的所有人都用著十分羨慕或忌妒的眼神望著他。

  詹姆一看他這模樣頓時有點來氣,他迅速的穿過大半個房間,一下來到天狼星邊上的空位上用力地一屁股坐下,「從剛剛開始就在看什麼呢?我在跟你說話都沒注意聽。」

  天狼星瞥了他一眼,抬起手那本書的封面湊到詹姆面前好讓他能看個清楚。
  「這又是什麼,亞瑟王?」他瞪著那本燙金的童書封面,「這不是伊西多羅送你的那本嗎?」

  「是啊。」天狼星慢條斯理地回道。

  「這有什麼好看的?」

  「不是故事好看。」天狼星闔上手中的書,「你還記得嗎?我們在交誼廳聽見蕾文娜那幾個女孩子在聊天的時候,伊凡不是說了,覺得那把葛來分多的寶劍跟石中劍有點相似的話嗎?」

  記憶中似乎確實曾發生過這件事情,詹姆點了點頭,又看著天狼星手中那本麻瓜童書的封面,「所以你是覺得,這可能會有什麼線索?」

  「算是答對一半吧,而且我感覺蕾文娜一定也在思考同一件事,否則她不會還故意送我一本這種麻瓜童書。」

  詹姆狐疑地看著他,「但是你怎能確定呢?」

  「我沒說確定,只是說我的猜測。」天狼星皺眉,想了半晌後,又問:「你之前不是說你父親也是葛來分多的嗎?要不去問問他有沒有曾經聽過任何跟那把劍有關的消息?」

  「欸,你不說我還真沒想過!」詹姆嗷的一聲驚喜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在天狼星還來不及開口阻止前就已經衝到了房門邊,三兩下就跑沒了蹤影。遠遠的只有離他所在位置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從那扇被甩的搖搖晃晃的門外傳了過來,其中還參雜著詹姆興奮的嚷嚷聲,天狼星嘆了口氣,將手中那本才看不到一半的書隨手擱在床頭,起身慢吞吞地跟在詹姆後頭朝波特家的客廳走去。

  「葛來分多的寶劍?」在天狼星踏進客廳時弗利蒙正好開口道,詹姆坐在父親身旁的空位上,滿臉發光的等著聽故事。父子倆在發現天狼星也來了之後立即騰出了一個足夠的空位給他,好讓他也能一起坐在沙發上聽弗利蒙說故事。一股莫名的暖流流過心頭,英俊的黑髮男孩努力不要讓自己的情緒太過明顯的表現在臉上。「你們說到哪啦?」他故作輕鬆地問道。

  「還沒開始呢,你來的正好,正要開始你就來了。」詹姆拍拍身邊那個空位示意他坐下,天狼星難得沒有廢話的從善如流。

  「我想想我剛才要說什麼…葛來分多的寶劍…確切的內容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那似乎是把很神祕的劍,妖精打造的,但已經很久沒人見過那把劍啦,就跟雷文克勞的王冕一樣,都已經變成傳說中的東西了。」弗利蒙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我記得那把劍不是說只有真正的葛來分多傳人才有資格擁有嗎?嗯…那麼有個地方也許會有線索。」

  「哪兒?」詹姆立即問。

  「高錐克洞。」

  「高錐克?」詹姆狐疑地重複一次,「那不是就是葛來分多的名字嗎?」

  「是啊,他就是出生在這個地方,所以這地方才會以他來命名。」弗利蒙微笑著說,「既然是他的出生地,那麼也許可以找到一些跟他相關的傳說線索吧。怎麼了,你們兩個想找到那把寶劍嗎?」

  兩名男孩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沒有。」詹姆迅速地說,藏在背後的手輕推了天狼星一下。
  「我們就是好奇。」天狼星接著說,「之前剛好在交誼廳聽見了同年級的女孩們在說這件事,一下子有點好奇,所以才問問。」

  弗利蒙帶著探究的目光在兩個男孩的臉上轉了一圈,「你們要是真有興趣的話,在假期結束之前我就挑一天帶你們去那兒走走如何?」


×


  幾個11歲的男孩們紛紛擠在圓形寢室的其中一個小角落裡,聚精會神地看著坐在中間的詹姆正在翻閱的那本厚書,熟悉的霍格華茲場景時不時地出現在書頁中的插畫上頭,泛黃的書頁不厭其煩地向每一雙好奇的眼睛訴說著這千年多來發生在這所古老魔法學校的每一件故事。

  關於海嘉.赫夫帕夫的生平故事才剛到了一個段落,幾人的眼光紛紛被傳記最後一頁那個穿著巫師長袍,手捧著一個小金杯的女巫畫像給吸引住。海嘉‧赫夫帕夫眨著她那雙溫暖的棕色雙眼,一頭蜷曲的柔軟金髮在腦後看似隨意地紮成了一個髻,看上去十分地和藹親切。她舉起手中的小金杯對著書外的幾名男孩敬了下,仔細看還能發現金杯上刻著一隻用後腳站立起來的獾。

  「赫夫帕夫的小金杯、雷文克勞的王冕…」詹姆對著書頁上的女巫喃喃自語道,「他們似乎確實都各留下了幾件足以代表自己的東西,但是總該有個線索吧,我們幾乎就要將整座圖書館給翻過來了,還是什麼都沒發現啊。」

  「事實上,我們大概也只翻了不到一半的文獻。」在一旁的天狼星插嘴道,無視詹姆立即扭過來狠狠瞪著他的眼神,「如果你要將高錐客洞那次的參觀行程也算進去的話,最多最多也只能算是翻了一半的文獻吧。」

  原先只是懶洋洋地靠在一旁的公孫溭轉過頭來,「你們在那兒都沒看見什麼跟葛來分多有關的訊息嗎?」

  「沒有。」詹姆立即說,「就只說了那兒是葛來分多的老家,然後有幾個跟他有關的紀念碑,倒是有聽到幾則跟寶劍有關的傳說,但每一條都說那把寶劍只有真正的葛來分多傳人可以擁有。」

  公孫溭忍不住皺眉,「又是真正的葛來分多傳人啊?」

  「是啊。」天狼星不以為然的聳肩,想了想,又問道:「還是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能提供給我們?」

  一邊的詹姆這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瞪大眼睛,興奮地轉向公孫溭,「是啊!你那個什麼…上次見你動動手指就算出天狼星不會有事情,還是你能不能再用一次那個方式幫我們算算那把劍究竟會在哪兒啊?」

  公孫溭愣了愣神,看著明顯興致勃勃的詹姆與天狼星,想了幾秒後才緩緩點點頭,「…可以是可以,但先說了,我只能算出一個大概可能的方向,沒辦法完全精準的算出那把劍在哪兒,你們可別抱太大期望。」

  男孩們連連擺手嘴裡不斷說著沒問題,原先只是安靜的低著頭在翻閱書籍的雷木思聽到這兒也好奇地朝他們湊近了些,公孫溭閉上眼睛,盤起腿來端正地坐在詹姆的床鋪尾端,左手輕輕地擱在膝上。
  四周的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男孩們彼此交換幾個眼神,誰也沒敢率先開口說話打破這陣寂靜。房間一角焚燒的檀香氣息靜靜地在這間圓形的寢室當中伸展開來,幾人原先浮動的情緒也跟著逐漸和緩下來。

  彼得正好在同時推開寢室的大門悄悄地踱了進來,看見眼前的景象後他先是愣在原地,隨後又立即低著頭快速走過詹姆的床位,安靜的縮回屬於自己的那塊小空間當中。但他仍不時朝幾人所在的方向投來十分欣羨的目光,似乎是也渴望著能一起加入少年們的話題之中,但房內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公孫溭的身上,黑髮少年也在同一時間張開了眼睛。

  「沒有。」他面無表情地說,「沒有方向,只帶來了一句話。」

  「什麼?」詹姆與天狼星立即湊上前去,「什麼意思?哪一句話?」

  「悠久之事,其間必有相關。」公孫溭又說,一雙深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詹姆。

  天狼星皺眉,「我看你還是說人話吧。」

  「那些流傳下來的所有事物之間,與你們要找尋的那件物品必定有著某種聯繫。」

  這說的不是廢話嗎?天狼星幾乎差點無法克制自己不要當著公孫溭的面翻白眼,他強忍著脾氣深呼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強壓住了自己內心的那股衝動,心中同時特別感謝起正好選在這時開口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給轉移走的詹姆。
  黑髮少年推了推他的眼鏡,「但是這說的不就是現在的情況嗎?」詹姆說,「就是因為知道會有相關性我們才會動手從那些留下的書籍當中嘗試去找出些相關的資料啊,不就是為了知道到底還有什麼東西是跟這東西有所關聯的嗎?」

  「所以祖師爺給了方向,告訴你們現在這個動作並沒有做錯。」公孫溭說著邊去放下自己床鋪兩旁的帷幕,「你們想想,還有什麼事物是從那個時候流傳下來的,說不定那就是幫助你們找到這把劍的線索呢。」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異的氛圍,天狼星索性躺下不說話,公孫溭在拉上了帷幕隔出自己的小世界之後也沒再開口,只剩詹姆還盤著腿坐在自己的床舖上認真思考。
  「你記得霍格華茲還有什麼是跟葛來分多有關的嗎?除了這些書之外。」他冷不防地問已經換好睡袍的雷木思。後者聞言先是頓了頓,「交誼廳?」雷木思說,「或是寢室?葛來分多塔?這些都是跟葛來分多有關係的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一個一個仔細地搜索這些房間裡是否有任何相關的線索嗎?」詹姆若有所思地說,「這可真是個不算小的工程呢。」

  「要不要先把寢室裡的地磚一塊塊掀起來找找呀,說不定寶劍就鑲在某塊地磚底下呢。」天狼星嘲弄地說。

  詹姆正要開口接著天狼星的話繼續說下去,寢室的大門外正巧在同時傳來了一陣鬧哄哄的嘻鬧聲。幾名高年級的男生們嘻嘻哈哈地走過男孩們的寢室門前,聽上去他們似乎才剛結束了一場十分有趣的派對活動,笑鬧聲中不時夾雜著醉醺醺的咕噥,以及重物拖行的聲音,貌似是喝掛了不少人。
  天狼星不以為然地瞥了寢室大門所在的方向一眼,略帶稚氣的英俊臉蛋上滿是不屑。

  「真好呀。」詹姆突然說,「說不定我們之後也會像這樣呢。」

  「我倒不希罕。」


  『班,把他長袍脫下來吧,他看起來快吐的自己全身都是了。』

  『霍─格華茲──霍格華-茲──』
  走音的霍格華茲校歌歌聲當中夾雜著零散的片段對話,兩者全偷偷穿過寢室大門底下的縫隙溜進突然變得十分安靜的宿舍裏頭,緊接著是一陣叮叮咚咚的碰撞聲。
  『快走!!他要吐了!!』

  『霍-霍霍霍──霍格華茲──嘔───嘔嘔嘔──』

  天狼星皺著眉頭瞪了門外一眼,「什麼玩意兒?」喝醉了還堅持要唱校歌的究竟是有什麼毛病,霍格華茲確實是個好地方,但他還真的無法理解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才有辦法讓一個人在喝到爛醉的狀況之下還堅持要唱完整首校歌。
  不幸的是那位不知名的高年級男生似乎喚醒了詹姆記憶中的某一個部分,在門外的吵鬧聲終於逐漸遠去之後,他也不自覺的開始哼起了霍格華茲校歌。天狼星嘗試阻止了他幾次,但效果明顯有限,詹姆依然故我地哼個不停。

  「真是夠了。」他大聲抱怨,目光轉向雷木思,「我們上次聽見這首歌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開學宴會吧。」雷木思想了想,「在分類儀式結束後。」

  「喔,分類儀式。」天狼星撇撇嘴,「你沒說我都差點忘了那頂會唱歌的帽子。」

  詹姆殺豬似地歌聲突然戲劇性地停了下來,這突如其來的體貼讓天狼星與雷木思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動作往他所在的方向望去,只見詹姆瞪大雙眼,一雙暖棕色的眼裡全是狂喜。
  「分類帽!」他狂喜地說,「對啊,分類帽!」

  「那是你的品味?拜託,老兄──喔──」突然意識到詹姆所指的是什麼的天狼星也跟著瞪大眼睛,「莫非你──」

  「沒錯──」詹姆興奮地滑下床鋪,「你們還記得當初開學宴會上分類帽唱了什麼嗎?於是葛來分多便將我從頭上摘下──,就是這個!它就是關鍵點,我敢保證它一定可以給我們跟葛來分多寶劍有關的線索。」

  「悠久之事,其間必有相關…」雷木思喃喃自語道,視線飄向了公孫溭已經拉起的帷幕上頭。

  天狼星繞過半個寢室興奮地擠到詹姆床鋪邊的椅子上坐下,「所以,我們要開始計畫了嗎?」

  「那是自然。」詹姆得意洋洋地說,彷彿自己剛提出了什麼可以拯救世界的點子似的,「但首先呢,我們得先知道這頂帽子平常都被收在哪兒,這樣才好知道該從哪兒開始下手。」

  「校長室呀,那東西就放在校長室裡。」天狼星說,看著同時轉向他的詹姆及雷木思,「開學沒多久之後我曾經有次被帶到那裏過,那時候就在鄧不利多的辦公室架子上看見那頂帽子就擱在那兒呢。所以要下手的話,就是先從那兒了吧?」
  他們倒是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開學後的某一天裡沃波嘉‧布萊克本人居然親自出現在霍格華茲的餐廳裡,高傲的表示要將被分類到葛來分多的長子辦理退學手續帶回自行宅中教養,當下的那股震驚感他們至今想起仍是覺得記憶猶新。也不曉得鄧不利多當時究竟是用了何種方式才成功說服了這名憤怒的婦人,成功讓她放下不讓長子繼續再待在霍格華茲『丟人現眼』的念頭。

  天狼星皺眉,「幹什麼都那樣看著我呢?我臉上有東西嗎?」說著還抹了把臉,「校長辦公室在三樓,入口就在轉角處附近一只石像鬼後頭,我記得當時聽他們說的通關密語好像是…哭蜜糖吧?應該是這個。」

  「好!」詹姆興沖沖地從書包裡拉出一張被壓的半爛的空白羊皮紙平攤在床上,又拉出一隻羽毛筆,十分豪邁地就在紙上開始畫起了一張平面地圖,「假設這是三樓的平面圖,樓梯在這兒,你說的轉角是這個嗎?」他指著地圖中一處轉角問。

  兩個男孩興奮地擠在一塊討論,不時伸出手來在那張爛兮兮的羊皮紙上寫下更多註解,雷木思在附近聽了一會,看上去似乎是沒有打算要加入的意思。彼得及公孫溭的床鋪帷幕已經拉起,彼得那兒甚至已經傳來明顯的鼾聲了,半晌後雷木思終於決定還是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抱著準備作為換洗用的睡袍就往寢室的浴室所在處走去。

麻油雞 @leetone1207

4
Ch7 樹下的鬧劇


  要說魔藥學是所有課堂當中最好聊天的一門課,這話實在說得一點都不算過份。
  魔藥咕嘟嘟冒著泡的聲音迴盪在整座地牢當中,空氣中則飄散著朦朧的蒸氣,只要音量並不是太誇張,要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小聲聊天對大部分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可惜的是這大部分的人之中似乎不包含了詹姆‧波特,那個鏡片被蒸氣給糊成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的孩子。

  「所以你說…」他一邊嘟噥著一邊拔下眼鏡胡亂在長袍上抹了一下,「就在天文學課結束之後,咱們就繞開那些要回交誼廳的人,披著隱形斗篷到三樓走廊…」

  「不是『我說』。」天狼星懶洋洋地糾正到,「是『我們』討論,你這樣要是被聽見了,所有人都會以為是我帶壞你盡在你旁邊出些餿主意的。」

  詹姆抬頭做了一個非常驚訝的手勢,「難道不是這樣嗎?」他震驚地說,天狼星面無表情地朝他臉上扔去一塊溼答答的水蛭皮。詹姆大叫一聲往後跳開,聲音大到在瞬間就吸引住了全班的注意力。圓潤的史拉轟挺著一顆大圓肚匆忙從教室的另一端趕了過來,「發生什麼啦?」他喘吁吁的問道。

  「詹姆在跟我打賭他能用切刀尖端接住水蛭皮呢,教授。」天狼星搶在詹姆開口前立即說。詹姆滿臉嫌棄地繞過了安靜躺在地上的那片水蛭皮,一邊使勁克制自己不要在此刻衝上前去對天狼星進行反擊,「不過他太緊張了所以出了一點失誤。」

  史拉轟皺眉,「課堂上可不要盡是搞這些東西,你們的魔藥進度到哪兒了啊?」說著還探過頭去端詳天狼星與詹姆的大釜,看見裏頭沸騰的液體是完美的草綠色之後他才眉頭一鬆,「不愧是波特跟布萊克家的孩子。」他讚嘆道,似乎沒發現天狼星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陰鬱的神色。詹姆見狀飛快地向雷木思以及公孫溭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黑髮男孩心領神會地右手一揮,手邊一壺盛裝著新鮮月見草汁液的玻璃瓶就這麼掉落到冰冷的石板地上,清脆的玻璃碎裂聲硬是在地窖裡撞擊出了巨大的回音。

  「這又是…」史拉轟聞聲立刻轉身,肇事者公孫溭滿臉不好意思的朝他揮了揮手。「抱歉,教授。」他真誠地說,「我一時疏忽…」

  莉莉不以為然地側頭看了傳出騷動的方向一眼,史拉轟已經離開了詹姆與天狼星那兒,轉而走到公孫溭與雷木思那組的桌邊,「愛現。」她忍不住咕噥,一邊粗暴地搗碎缽裡的月見草,「小勒,你剛剛是說缽要側著一點拿才比較好搗出汁嗎?」

  「是,稍微側著一點,不,妳這樣太斜了,再平放一點…」

  腳步聲逐漸遠去,四周再度恢復成只聽得見魔藥咕嘟的冒泡聲與附近同學的私語聲,詹姆才又再度湊了過去,「走啦。」

  「我知道。」天狼星慢條斯理地攪拌著他的魔藥。

  「他走啦。」詹姆又說。這下天狼星終於抬起頭來了,他皺著眉頭順著詹姆的視線方向望過去,「我知道。」他又回答了一次,「你想說什麼?」

  「晚上的計畫呀!」詹姆壓低聲音興奮地說,「校長室裏頭是什麼樣子,萬一我們摸進去的時候鄧不利多剛好在裡面──喔,我們有隱形斗篷!」他像是突然似地嚷道。

  天狼星憐憫的盯著他,「鄧不利多是有一隻寵物鳳凰,我上回見到牠的時候看起來精神不錯,照時間推下來這幾天可能剛好也接近重生日了。」

  「那不正好嘛!你瞧,連梅林都在幫助我們!」

×

  「左,右,右,跳,不行,那個高度除非你有辦法瞬間把自己埋進土裡,不然只彎腰一定是躲不過的。」莫考利冷靜地說,他的長袍及領帶都被扔在一旁的草皮上,襯衫的袖口高高捲起,幾人此刻就站在渾拚柳附近的草皮上,正忙著指導站在最前方的潘吉。

  坐在一旁的蕾文娜直到吞下最後一口他們從餐廳帶出以做為午餐的三明治之後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莫考利立刻回過頭來,一邊的尼爾斯兄弟也將目光投向她。
  她擺擺手示意潘吉後退,後者立即順從地往後走了幾步。「你習慣會先觀察它枝條的動作,再加入自己慣性的預設去判斷該做什麼對吧?」她邊說著也脫下自己的長袍扔到一旁,伸展著手臂朝那株看似完全靜止不動的怪樹靠近,「那樣的話你永遠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總是會躲不過去,真正要躲的話你得先搶在對方行動前先去摸清楚對方所有可能的動向──」她繼續向前走去,原先靜止不動的渾拚柳突然間好像被賦予了靈魂一般地動了起來,粗壯的枝椏在半空中瘋狂地揮舞著,速度快的在揮舞的間隙之間還能不時聽見空氣劃破的颼颼聲,粗暴地想攻擊眼前這名身型纖細的不速之客。

  但蕾文娜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毫無畏懼地又更往前走了幾步,粗壯的枝椏不時從她身邊揮過,但完全沒有任何一次有辦法成功的攻擊到她。就像她所說的,她似乎有辦法能在枝椏朝自己揮過來以前就搶先一步看清楚渾拚柳的動向,絲毫不費力的閃過每一次都是狠狠朝她身上砸過來的攻擊,纖細的身子隱沒在狂亂舞動的枝椏與散落的樹葉之間,遠遠看著在其中的她就像隻高雅輕盈的精靈。

  「確實得像那樣。」一邊的莫考利就笑道,「每一個動作出來以前,主幹體本身一定會有一個連接的動作,包含了這棵樹也是一樣,它往左揮之前連接處會先往右偏了一點,但不單只是往左,也有可能往左上、往左下、左邊平行,就是得抓住這點,還有它揮動那個瞬間──」他抬起下巴往蕾文娜所在的方向點了點,一段特別粗大的枝椏正往她的腰部所在位置惡狠狠地掃去,她優雅地往後一翻,單手撐地順著瞬間的力道又將自己的身體給撐起,所有的動作在短短幾秒之內一氣呵成,她的臉上卻仍舊沒有出現一絲倦色。

  「好了,行了,蕾文。」莫考利喚道,蕾文娜應了聲,沒幾下便閃過渾拚柳所有的攻擊,毫髮無傷的回到幾人身邊。

  「怎麼樣?看清楚了吧?」她說,「你要練反應速度的話就得先從看穿對方的招式路徑開始。」

  「別說的好像那麼容易一樣啊。」克羅姆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們從小就受到這種訓練,我們可不是啊,一般人要練成這樣得花多少時間呀。」

  潘吉瞄了自己哥哥一眼,「這話你就最好保證別讓祖父或是姑姑聽見。」

  「你是站哪邊的啊?」克羅姆嚷道,「不然你再上去試一次看看,我倒要看看你剛才吸收了多少。」

  潘吉冷冷瞥了他一眼,並沒有接話。莫考利在一旁看了直笑,才正要開口緩和氣氛時克羅姆又搶著開口:「唉,我可沒說,還是你要我替你說?我沒關係的。」

  「不麻煩了。」潘吉說,沒好氣地瞪了克羅姆一眼,又再度朝已經靜止下來的渾拚柳緩緩靠近。

  但在一旁的克羅姆仍舊碎念個不停:「上去就上去有什麼好怕的,就算眼球被打出來老爺子都有辦法能救。」

  「他會怕呀?」蕾文娜湊過去問道。

  「倒也不是怕。」克羅姆仔細想了一下,又朝蕾文娜展開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他在回憶妳剛才示範的動作呢。」

  「克羅姆!」已經完全隱沒在狂亂舞動的枝椏間的潘吉發出一聲憤怒的狂吼。


  和煦的陽光灑在臉上,天狼星閉著眼睛享受這難得的清閒時刻,一邊暗自在心底盤算著該用什麼方式翹掉下午的藥草學。然而他的安寧時光並沒有持續的太久,原先待在湖邊附近正忙著拿石頭扔大烏賊的詹姆又哇哇大叫地朝他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
  「天狼星!」他興奮地大吼,「天狼星,別睡啦,快起來!」

  他在心裡狠狠咒罵一聲,張開眼睛不耐煩地朝詹姆所在的方向望去。

  「你看那裡!」詹姆的鏡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天狼星幾乎沒辦法看清楚他的眼神,不過沒關係,反正看太清也不是什麼好事,他啐了一口,撐起身子扭頭順著詹姆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們周遭已經有好幾組人紛紛將頭轉向渾拚柳的所在位置,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既困惑又莫名其妙的表情,甚至還有一些人已經起身朝渾拚柳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樹的枝椏還在瘋狂地舞動,每一記搥到泥地上的攻擊都撞擊出了沉悶的巨響。

  誰也沒發現雷木思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更白了,「怎麼回事?」公孫溭皺著眉頭問道,「麥教授不是說過那棵樹很危險不准靠近了嗎?」

  「走呀,去看看,去看看。」詹姆興奮地在原地小跑步起來,「快點,快起來,我總感覺那裡有什麼有趣的事情要發生。」


  往渾拚柳靠近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三三兩兩的以渾拚柳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半圓。前方的人群突然傳來一陣歡呼,伴隨著稀稀落落的掌聲,彷彿是有人剛結束了一場特別精彩的表演似的。走在前方的詹姆興奮地又加快了腳步,天狼星也跟著小跑步起來。
  「你還好嗎?」公孫溭停下腳步問雷木思,「你臉色白的非常不對,你知道嗎?」

  「我?我…我不知道。」雷木思下意識地伸手摸著自己的臉,「但我沒事,謝謝你。我們走吧,他們都快跑不見了。」

  克羅姆學著剛才蕾文娜示範的動作,驚險地下腰閃過一記渾拚柳朝他腦門直直揮過來的重擊,又單手撐著自己全身的重量順勢往後一翻,整個人毫髮無傷的離開渾拚柳的攻擊圈內。
  他高舉雙手接受周遭圍觀群眾的歡呼,潘吉嘆了一口氣。

  「鬧著玩呢。」蕾文娜靠到莫考利身邊就說,「人越來越多了。」

  莫考利嘻嘻笑著回了聲是啊,一邊肩膀又輕輕推了身旁的蕾文娜,示意她看向人群中最喧鬧的那個地方。

  幾個看起來特別聒噪的小男孩幾乎已經要按耐不住,彼此不斷推擠著要再更往前一點。「試試看啊!」人群中有個聲音大喊道,周遭響起了此起彼落的附和聲。

  「看樣子我們好像激起了雄性動物想在雌性面前展現自己男子氣概的情緒了。」克羅姆不知何時悄悄退到了伊西多羅家的兄妹身旁,滿臉不知悔改的笑道,「聽起來就那小子最想出來,心裡糾結的不得了。」

  他們順著克羅姆下巴點的方向望去,一名身材嬌小的一年級男生就站在那兒,一頭金髮在午後的陽光照射下閃爍著點點璀璨的光芒,他緊張地眨著那雙清澈透明的湛藍色眼珠,眼神不斷在渾拚柳以及他左邊的一個女孩身上不斷游移。

  「你就不怕弄出事嗎?」潘吉雙手抱胸冷冷地說。

  「怕什麼,這不是有我們在嘛。」

  詹姆奮力的擠進前方的人群當中,「怎麼回事?發生什麼啦?怎麼這麼多人在這裡?」

  「波特!」一個聲音喊道,「他們在玩呢,看誰能毫髮無傷地躲過渾拚柳的攻擊!」

  「這麼好玩的事啊!」詹姆一聽立即興奮地嚷道,跟在後方的天狼星此時也終於來到人群聚集處,「那現在呢?」

  「現在推代表上去啊,剛才尼爾斯家的那個克羅姆挑戰過了,毫髮無傷!」

  正說著,離他們幾呎遠的地方就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一個瘦小的身影在人群的簇擁之下緩緩地走到了圍觀人群的最前方。葛來分多的一年級新生達維‧哥傑繃著臉走向前,藏在斗篷底下的雙腿不住地劇烈顫抖著,他不斷在心裡祈禱著千萬別被其他人發現。
  尤其是她,那個有著一頭黑色捲髮,笑起來臉上還有酒窩的赫夫帕夫一年級女孩。
  莫考利吹了聲口哨,「有膽識。」他讚嘆道,「可惜沒腦袋。」

  圍觀的人逐漸變得越來越多,周遭也越來越吵鬧,蕾文娜的臉上已經開始出現不耐煩的表情,「這真是一齣鬧劇。」她老大不高興的抱怨道。

  好幾件事情在同時間發生,達維緩緩地朝渾拚柳靠近,公孫溭與雷木思也在這時終於來到詹姆及天狼星附近,蕾文娜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渾拚柳的枝椏又開始狂亂地舞動起來。
  枝椏狠狠地朝達維的雙腳掃了過來,他嚇得下意識一跳,枝椏幾乎是貼著他的腳底掃過。人群中發出了稀稀落落的歡呼及掌聲,這一次的成功閃避似乎讓他的信心大增,他嚥了口口水,又更往前走近幾步,準備好要面對即將要來的挑戰。

  天狼星皺眉瞪向朝渾拚柳越靠越近的達維,「真不是我要詛咒他,但我總覺得待會好像會出什麼事。」

  雷木思鐵青著臉看著渾拚柳越發狂暴的動作,心裡猶豫著究竟該不該去阻止這場愚蠢的試膽活動,天狼星方才的一番話完全說中了他的心情,一定會出事情的,他焦躁地想著,又要努力壓抑著不讓自己的不安太顯露在臉上。
  彷彿是要印證少年們剛才的預言似地,圍觀人潮發出的歡呼突然安靜下來,原先已經回頭撿起自己長袍披上的蕾文娜也忍不住回過頭來想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伴隨著重物摔落在地的悶哼、女孩們劃破天際的尖叫聲,瘦小的達維從正面被渾拚柳毫無減緩的攻勢擊中。粗壯的枝椏高高舉起,他瘦弱的雙手死死地抓著粗糙的樹皮,渾拚柳則是更憤怒的甩動起所有的枝椏,像是在驅趕圍繞在自己周圍的小蟲般。

  潘吉嚴肅地繃著臉,「得了吧。」他低聲說,「該把人弄下來了吧。」

  莫考利雙手環胸笑了起來,「在這種眾目睽睽之下嗎?那個可憐的一年級男孩也在這呢。」

  「他不是正在樹上嗎?」

  「不是那個。」莫考利又笑,「我說的是路平。」

  四人之間的氣氛突然安靜了一下,潘吉噢了一聲,沒再接話。

  瘦小的達維依然死死地掛在渾拚柳舞動的枝椏上頭,但他的雙手似乎開始逐漸沒了力氣,小小的身軀已經快要承受不住枝椏不斷的掙扎。不過半秒的時間而已,伴隨著眾人的一聲驚呼,達維的身體像個破布娃娃似地摔落在地上,毫無反擊能力。較細的枝椏接二連三地狠甩在他臉上,女孩們放聲尖叫,四周很快就亂成了一團。

  「我就說會出事吧。」天狼星咒罵一聲。一邊雷木思的臉色慘白到了極點,而達維先前注視著的那名赫夫帕夫一年級女孩則害怕地哭了起來。

  一個陌生的女孩尖聲高喊著找教授過來,莫考利嘆了一口氣,將魔杖收進長褲的口袋裡。

  蕾文娜瞥了他一眼,「救人?」

  「造孽太多,偶爾也要做點好事。」莫考利雙手合十虔誠地對著她說,並在她的白眼目送下哈哈大笑地往前走去。
  幾名女孩發瘋似地對著他尖叫不要過去,但莫考利充耳不聞,他仍舊踏著十分自信的步伐朝渾拚柳靠近,枝椏橫掃過去帶起的陣風將他的頭髮吹得紊亂,但他絲毫不以為意,

  「他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現了。」克羅姆打趣地說,蕾文娜翻了個白眼。


  遠遠的就看見渾拚柳附近圍了一大群人,賽佛勒斯.石內卜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要被樹下的動靜給吸引過去,莉莉在他身邊仔細地翻閱著魔藥學課本上的註解,半晌後才終於注意到石內卜的不對勁。
  「那兒有什麼嗎?」她困惑地問,「你想過去看看?」

  石內卜扭過頭來盯著她,幾秒之後才又開口:「妳要過去看看嗎?」他將問題拋還給莉莉,「萬一…那兒起了什麼糾紛或是決鬥,那在校規裡是不允許的。」他飛快地補充道。

  莉莉一雙慧黠的翠綠色眼睛狐疑地瞇了起來,她先是看向渾拚柳的方向,又將視線轉回石內卜臉上,「所以你要去找教授嗎?」

  「剛才看見波特那行人也過去了。」石內卜說,看見莉莉不悅的皺眉之後又立刻接著開口:「那棵樹不是特別危險嗎?鄧不利多還特意宣導過不准靠近的,要是被發現波特那行人又跑去那兒做了什麼…」

  莉莉唉了一聲,「也是,不能再放任他們這樣四處搗亂了。小勒,你去通知教授吧,我先過去看看。」

  石內卜緩緩地點了點頭,蠟黃的臉上悄悄浮出了淡淡的紅暈。

  在莉莉終於趕到人群附近時,圍觀的人群已經亂成一團,女孩們的尖叫聲接連著響起,她奮力擠過躁動的人群來到隊伍最前端,在看見眼前的景象之後忍不住也發出一聲驚呼。
  達維.哥傑瘦小的身子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長袍上滿是泥巴與破洞,他原本整齊的一頭金髮此刻毫無生氣地皺成了一團。兩名高瘦的男孩蹲在他身邊,她看不見達維臉上的情況,但傷勢似乎十分嚴重。

  克羅姆一手覆在達維那雙滿是鮮血的眼睛上頭,鮮紅的血液已經順著男孩蒼白的肌膚一路滑進了他的頭髮裡,混雜著枝葉與泥土,男孩此刻的模樣看上去顯得十分悽慘。
  「我真沒想過會變成這樣。」克羅姆壓低了聲說,覆在達維雙眼上的手心之中有一股鵝黃色的光芒逐漸匯聚起來,「還真的差點就瞎了呢。」

  男孩蒼白肌膚上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癒合,莫考利蹲在一邊看著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達維就搖頭,「這年頭的孩子都太衝動了,自己也該衡量一下能力。」

  「求偶中的雄性動物可是沒有智商可言的呢。」

  莫考利眨眨眼睛,「這年頭的孩子都太早熟了,魔法部應該想想辦法。」


  石內卜跟在麥教授與龐芮夫人身後匆忙趕到樹下時,原先的圍觀人潮已經散去大半。瘦小的達維依舊不省人事的躺在草地上頭,尼爾斯兄弟分別蹲在他兩旁替他檢查傷勢,伊西多羅家的兩個孩子則是已經穿回斗篷揹回書包,一副隨時都準備好可以走人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喔,天啊──怎麼又是你,波特──」麥教授氣喘吁吁地開口,視線轉了半圈,落到了被兩名少年擋住了大半的達維的雙腿上,「梅林的鬍子!這孩子是怎麼──喔,帕琵,我想妳得快點過來看看──」

  龐芮夫人緊張的在達維身邊蹲下,尼爾斯兄弟適時地讓出了空間好讓她能夠替這可憐的孩子做更詳細的檢查。

  「你們得好好想想要怎麼解釋這個狀況。」麥教授氣勢洶洶地說,視線在仍留在現場的幾人臉上轉了一圈,「波特,布萊克。」

  「這件事跟我們無關啊,教授!」天狼星不滿地嚷嚷,「我們來到這兒的時候達維已經站在渾拚柳前啦!都還來不及阻止他就被這棵瘋樹給拋飛了,這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

  詹姆在一旁聽的連連點頭:「就是說啊,教授!」他大聲附和,「我們都還來不及阻止他,他就自己上去了。」他強迫自己暫時忽略掉躲在麥教授的影子裡藉著陰影冷冷嘲笑他的石內卜,在學院導師面前出手攻擊其他學院的學生可算不上是什麼有勇有謀的事情。

  麥教授一言不發地冷冷瞪了兩人一眼,又將視線轉到了一旁的雷木思與公孫溭身上。她深色的眼珠裡迅速地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神色:「你們怎麼說?你。」她加重語氣,目光停留在公孫溭的身上。

  公孫愣愣地指著自己:「我們嗎?」在看見麥教授點頭之後,他想了想才又緩緩開口:「我們原本只是打算在湖邊曬曬太陽,後來突然聽見樹下這兒起了一陣騷動,才想說不然過來看看發生什麼了也好。誰知道剛擠過人群來到最前面的時候就看到這孩子站在離圍觀群眾起碼10步遠的地方,看起來似乎是想去挑戰這棵樹,然後就變成這樣了。」他聳聳肩,看向附近滿臉事不關己的莫考利,「還是伊西多羅去把哥傑給拯救出來的呢。」

  莫考利心裡瞬間閃過了幾十句詛咒公孫溭的惡毒話語,逗的仍蹲在地上的克羅姆忍不住笑出聲來。誤以為他是在嘲笑哥傑慘樣的龐芮夫人責備般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克制住嘴角的弧度不讓他上揚的太明顯。

  「伊西多羅?」麥教授狐疑地瞇起眼睛,「是這樣嗎?」

  「此話絕對不假,教授,莫考利可厲害的呢,妳都沒瞧見他那個動作有多麼的輕盈靈巧--」

  「謝謝你的說明,公孫先生。」麥教授說,目光轉向另一邊的伊西多羅兄妹。並不是沒有耳聞過這個家族的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兄妹倆機靈歸機靈,到目前為止倒也沒惹出什麼太過分的麻煩。她先是想了想才又說道:「你們幾個,今晚到醫院廂房報到,勞動服務三天,先回去上課吧。」然後她瞪向滿臉期待、以為也可以被輕判的詹姆以及天狼星,「你們勞動服務一個禮拜,怎麼偏偏每次你們到哪兒問題就跟著出到哪,要罰幾次才有辦法學會不搗蛋。」

  「這不公平--!」
  「教授,這真的跟我們沒有任何關聯!!」

  「都還在看什麼?還不快點回去上課!」


  蕾文娜聽見之後立即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早先就說過不只一次她最討厭被捲進這種與自身無關的事情裏頭,其他人受到什麼樣的傷害對她來說從來就不是什麼值得放在心上的事。另外三名男孩見狀也跟在她後頭一起離開,只留下滿臉忿忿不平的詹姆與天狼星在那兒,激動地想替自己申辯。


  「教授!」

  「你們還不離開,是沒看到葛來分多的學院積分被扣覺得不舒心嗎?」麥教授冷著臉瞪著幾人。雷木思與公孫溭見狀立刻上前連拖帶拉的將兩人給帶走,以免他們再次闖下更大的禍,葛來分多的學院積分可再禁不起太大的打擊了。

  「好了,詹姆。」公孫溭壓低了聲音說,「現在不是跟麥教授爭論這事的時候,我們回去吧。魔藥學已經快要遲到了,我可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又要害葛來分多被扣分了。」
  詹姆滿臉不情願的被公孫溭半拖半拉的給帶離開現場,跟在後方的天狼星與雷木思也是沿路不斷走走停停、艱難地往前邁進。
  怯弱的彼得不曉得從何時開始慢慢地跟在了一行人後方,他緊抓著自己的書包背帶,時不時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著,像極了一隻膽小的小老鼠。細小的腳步聲驚動了走在他前方不遠處的雷木思,他先是回頭瞟了一眼跟在後方的是誰,然後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好讓彼得跟幾人之間的距離不至於拉得太大。

×


  月光灑落在因年久磨損而逐漸開始發禿的絨布地毯上,寬敞的圓形寢室或坐或站著五名男孩。詹姆神秘兮兮地從枕頭底下拉出他的隱形斗篷,臉上還掛著一抹大大地、不懷好意的微笑。

  彼得將棉被拉高至可以蓋住頭的高度,只從邊緣偷偷掀了一小角好奇地看著寢室中的狀況。
  「詹姆,我不認為那是個好主意。」一直安靜坐在自己床位上的雷木思終於忍不住開口,「這要被逮到可就不只勞動服務了。」

  「說什麼呢,雷木思,難道你不想知道葛來分多寶劍的下落嗎?」詹姆義正嚴詞地反問。原先站在出入口的天狼星也回過頭來說道:「上回不是就說了嗎?現在唯一最有可能知道寶劍下落的就屬曾經待在高錐克‧葛來分多頭頂上一陣子的分類帽了呀,不找它問問的話我們還能問誰呢?」

  雷木思頓時啞口無言,只見詹姆披上隱形斗篷,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睛,「放心吧,我們不會被逮到的。」他掀開斗篷一角好讓天狼星可以也跟著鑽進斗篷底下,兩名黑髮男孩興奮地不斷發出低呼。
  「祝我們好運吧!」


  他們一路無阻地下到交誼廳,三三兩兩的高年級生分別聚集在不同的角落聊天,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畫像洞口前,周遭倒是完全沒人發現畫像洞口突然間自己開啟又關上。

  他們在胖女士的哇哇大叫聲之下歡快地踏入空無一人的走廊,一路暢行無阻地來到三樓校長室入口處附近,又躲進陰影處等著一臉幽怨的血腥男爵拖著鐵鍊緩緩穿過牆壁離開後,這才又鬼鬼祟祟地溜了出來。附近的畫像都在沉睡當中,前後左右又聽不到任何疑似腳步聲的聲響,兩人互看了一眼,邁開腳步迅速移動到了校長室的入口石像前。

  「你說待會要是上去之後發現鄧不利多人就坐在辦公室裡的話…」詹姆小聲道。

  「不會的,那個雷文克勞的三年級生不是說看見鄧不利多外出了嗎?他不會那麼快就回來的。」天狼星說,想了想又忍不住補了一句,「大概吧。」

  但詹姆似乎沒聽到他最後補充的那句話,他雙眼中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光芒,「你說那通關密語是什麼?哭蜜糖?」

  「誰在那裏?」守在辦公室門口的石像鬼瞪著眼前空無一物的空氣問道,「又是哪個幽靈嗎?皮皮鬼!」

  詹姆冷不防地扯下隱形斗篷的兜帽,突然出現漂浮在半空的兩顆頭顱似乎將那石像鬼嚇得不輕,他緩了半秒才再次開口:「學生這時間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你們要進校長室做什麼?」

  「我們沒做錯事卻被罰勞動服務心理不平衡啊,特地來找鄧布利多申訴的。」天狼星立即說。

  石像鬼狐疑地盯著他,「校長目前並不在辦公室裡。」

  「那正好啊!」詹姆嚷道,又立刻驚覺自己說錯話似地收斂起表情,「我是說,鄧不利多現在既然不在辦公室的話,那我就不用擔心待會一進去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才會讓他覺得我確實有在反省自己。」

  「好了好了再嚷嚷下去全霍格華茲都要知道你來找鄧不利多申訴了,你到底放不放我們進去啊?哭蜜糖。」

  石像鬼又狐疑地盯著他們兩個看了一會,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往後退開一步。

  順著上升的石頭階梯一路來到鄧不利多的辦公室門前,兩個男孩眼底全是遮掩不住地興奮光芒。
  「鄧不利多應該不會在裡面吧?」詹姆又壓低聲音問了一次。天狼星翻了個白眼,毫不理會的逕自推開了眼前那扇緊閉的辦公室大門。

  圓形的室內空間內空無一人,他們並肩走了進去,除了數量可觀的藏書與許多有趣的精密儀器外,掛在牆上的部分歷屆校長畫像們正紛紛皺著眉頭瞪著這兩位不請自來的男孩。
  「有什麼事嗎,孩子?」阿曼多‧狄劈的畫像忍不住問道,「這時間你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鄧不利多並沒有提到今天會有兩個孩子會來到這裡,你們是違反校規偷溜下床了嗎?」埃拉在旁跟著接到。兩名少年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想法在瞬間達到了共識。
  「晚安啊!」詹姆笑嘻嘻地回應歷屆校長接踵而來的各種質疑,天狼星則趁著這個時候快速地在牆上尋找分類帽所在的位置,「其實我們這次來就是想找個東西,是有些問題在心裡憋著久了,不問實在難受,所以想來這裡找個答案的嘛。」

  「找什麼答案呀?」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問道。

  「詹姆,在那。」詹姆還來不及回答,天狼星立刻低聲喊了他過去。就在兩名男孩左手邊高處的書架上,骯髒破舊的分類帽就靜靜地擺放在那兒。

  那個慵懶聲音的主人又咂了咂嘴,「找分類帽啊?怎麼?不滿分類儀式的結果嗎?」

  天狼星絲毫不理會畫像主人所提出的任何疑問,只是自顧自地朝書架走去,一邊的詹姆好奇地跟了過去。他們墊起腳將分類帽從書架上勾了下來,雙手興奮地微微顫抖,完全沒想到事情居然進展得如此順利。
  後方的空間突然傳來一陣輕柔的啼叫,他們回過頭去,這才看見鄧不利多的寵物鳳凰佛客使正站在牠自己的漆木上,眨著那雙美麗的眼睛困惑地看著倆人。
  「我們就戴一下,就戴一下,沒其他意思。」詹姆立刻說,佛客使像是回應似地又啼叫了一聲,但並沒有任何其他的舉動,看似默許了兩人荒唐的行徑。天狼星只等了半秒,確定周遭沒有其他的威脅之後立即將帽子戴到了自己頭上,寬大的帽沿幾乎將他的頭給完全蓋住,視線立即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幾秒之後,一個似曾相似的聲音突然從他腦中響起:「你在做什麼,布萊克?對分類有任何疑問嗎?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還是同樣覺得除了葛來分多,你在史萊哲林也可以獲得相當高的成就…」

  「絕對不要史萊哲林。」天狼星相當堅定地說,感覺分類帽似乎因為他的反應愣了一瞬,他又緊接著問,「你曾經是屬於葛來分多的帽子嗎?」

  「千年以前,確是如此。」

  「那你可曾見過葛來分多的寶劍?」

  「見過。」帽子回答,天狼星一喜,但分類帽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他感到喪氣,「但也已經將近千年沒再見過。」

  「所以連你也不知道那把寶劍現在在哪兒嗎?」

  分類帽沉吟了一會,「並非如此。」它隱諱地說,「那把寶劍向來只有最有勇氣的葛來分多傳人才有資格擁有。」

  「最有勇氣的葛來分多傳人?」

  「最有勇氣的葛來分多傳人。」

  「怎麼樣才算是最有勇氣的葛來分多傳人?」

  「布萊克,我不能告訴你,你得自己去摸索。」分類帽高深莫測地說,「最有勇氣的葛來分多傳人。」它又強調一次。



  「每個線索都在說這句話。」天狼星生氣地抱怨,「又不好好提究竟怎樣才算是最有勇氣的葛來分多!」
  詹姆同樣皺著眉頭也在沉思,倆人方才無視一直試圖朝他們口中問出些什麼的菲尼亞‧耐吉的大聲抱怨,偷偷摸摸的退出校長辦公室,此刻正藏在隱形斗篷底下鬼鬼祟祟地靠著牆壁朝葛來分多交誼廳所在的方向走去。月光穿過玻璃窗輕柔地撒在了走廊老舊的地毯上,暈染出了一圈層溫柔的光圈。

  「還是我們得先做些什麼可以證明我們很有勇氣的事情?」詹姆說,「譬如該如何毫髮無傷的穿越渾拚柳一類的事?」

  「別傻了,那伊西多羅不就早該拿到了嗎?」

  「也對,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證明有勇氣的事?魁地奇?」他見天狼星不回答,又提出了幾項天馬行空的想像,天狼星幾乎是一個個全都給否決,一直到最後兩人終於走回胖女士畫像的面前,仍舊是一個看似可行的結論都還沒討論出來。

  穿過畫像洞口回到溫暖舒適的交誼廳當中,方才離開前聚集在此的學生們已經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懶洋洋地趴在寫字桌上的伊西多羅兄妹與潘吉,他們面前的桌上各堆著幾篇半完成的報告與參考書籍,但除了潘吉外,另外兩位兄妹倆看似完全沒有想再繼續寫下去的打算。
  他們聽見畫像洞口的開關聲後紛紛扭過頭來,在看見詹姆與天狼星一前一後的走進交誼廳時也沒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晚安。」莫考利說,「這麼晚了還上哪去啊?」

  「沒又被扣分了吧?」蕾文娜撐著下巴問道。

  「我們這回可是進行了一項相當偉大的冒險,」詹姆驕傲地說,「而且沿路都沒被逮到。」

  「這麼厲害啊?所以去哪了?」

  兩名男孩在靠近三人的位置處各自拉了張椅子坐下,邊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示意兄妹倆更靠近些,「我們剛才溜進校長室啦,還記得前陣子提到的葛來分多的寶劍嗎?」這話題可讓伊西多羅家的孩子起了興趣,他們立即推開桌上所有的報告,整個上半身都快趴到桌子上了,就只為了再聽更清楚一些,「所以我們溜進去問分類帽了。」

  「分類帽?」莫考利皺眉,想了一下又說道,「喔,我都忘了它確實曾經是屬於葛來分多的帽子,所以它有說了什麼?」

  「一句話。」詹姆伸出一根手指,煞有其事地看著兄妹倆,「只有最有勇氣的葛來分多傳人才有資格擁有。」

  潘吉面無表情地坐回了身子,看樣子是同樣也對這句話感到相當不耐煩,只有莫考利饒富興味地撫摸著下巴,與一邊同樣一言不發的蕾文娜迅速交換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

麻油雞 @leetone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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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8魁地奇球賽
 
 
  倒是個相當晴朗的日子,高高懸掛在天空中的太陽曬得第一溫室裡的氣溫可說是相當的溫暖宜人,所有人都紛紛脫下了外罩的長袍外套,捲起制服襯衫的袖口,專心地處理著今天各自分配到的白鮮。
  那是一株外貌相當平凡無奇、但卻散發著一股淡淡神奇香氣的植物,第一溫室裡種植的白鮮生長狀況相當不錯,深綠色的葉片每一片都飽滿圓潤。芽菜教授站在溫室最前方,她的面前擺著一株肥碩的新鮮白鮮,旁邊則擺著一個體積不小的土黃色袋子,而那袋子正散發出一股奇妙的味道,就是他們今天必須在這堂課上完成的作業:替第一溫室裡的所有白鮮施肥。
 
  芽菜教授拍了拍擺在她手邊的那個土黃色袋子,「龍糞!」她大聲地說,「味道聞起來確實不算太討喜,但是以肥料來說,龍糞絕對是最優秀的,也是所有肥料種類當中我最喜歡的一種了。」
  豈止不討喜,那味道實在不討喜到了極點。班上的女生們紛紛發出不滿的嗡嗡抱怨聲,混雜著芽菜教授的指導以及喝止大家繼續抱怨的警告,無疑是給詹姆一行人提供了極好的討論機會。
 
  芽菜教授正忙著在指導著以莉莉為首的幾名女孩該如何仔細撥開白鮮骨幹根部的嫩芽,以最不會傷害到植物本身的力度將適量的龍糞舖上可以讓白鮮充分吸收到養分的位置,彼得也在今天第三次打翻了他面前那袋龍糞,深棕色的塊狀物體撒了出來,最可怕的是它們還帶了點黏性,就這麼不偏不倚地濺到了公孫溭的工作袍上。
 
  「你說,究竟要怎麼才算是最有勇氣的葛來分多傳人?我這幾天可是想了很久,究竟是要怎麼樣的行為才算是真正的葛來分多傳人。」附近的公孫正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詹姆則完全不管不顧,只忙著湊到天狼星附近壓低聲音問道,「如果想辦法在分類帽面前吞下這些東西應該也算夠有勇氣吧?」
 
  天狼星面無表情的瞥了詹姆一眼,「我想你可能搞混了勇氣與愚蠢之間的分界。」
 
  「那不然又該如何?」詹姆不滿地抱怨道,「我提出了這麼多想法都被你回絕了,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有沒有什麼可行的厲害方案啊。」
 
  「你當真沒想過嗎?」天狼星慢悠悠地開口,「霍格華茲這個地方能冒險的地方應該多了去了吧?」
 
  「能有什麼呢?惹火飛七?進廚房大鬧一頓?把校長室砸個稀爛?魁地奇競賽上使出最刁鑽的手段?單槍匹馬闖入女生宿舍?無傷通過渾拚柳?夜闖禁忌森林?這些我都說過了,你每個都說不好不是嗎?」詹姆嘟囊著,「我就覺得夜闖禁忌森林這主意挺好的。」
 
  「你哪有跟我說過夜闖禁忌森林。」天狼星說道,「這主意不是挺好的嗎?」
 
  「沒有嗎?」
 
  「沒有,你是夢到了吧?」
 
  詹姆咂巴著嘴,鏡片後方的一雙棕色眼睛閃耀著光芒,「不管是不是夢到的,你也覺得挺好對吧?禁忌森林。」
 
  「真的挺不錯的。」天狼星誠心說,「就可惜了雷木思今天不在,他總能發現一些我們都沒有察覺的小細節。」
 
  從入學以來身體一直都算是相當孱弱的雷木思今天又請了病假,他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回到葛來分多的宿舍來,但兩人倒也沒多想什麼。詹姆這幾個月來時常在內心感嘆,心思細膩的雷木思若是有朝一日能夠將身體完全養好,他與天狼星一定有辦法可以帶領雷木思體驗更不一樣的學生生活。
 
  「確實相當可惜,有他的話我們應該更能清楚的知道闖進禁忌森林之後我們有可能會遇到什麼樣的東西。」
 
  「你這話什麼意思?」天狼星警覺地問道。
 
  「你不想早點拿到那把葛來分多的寶劍嗎?」詹姆反問,「既然我們終於有個共識了,越早行動不就等於我們越有機會可以更早地拿到這把劍了嗎?」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天狼星在心中暗自想著,雖然連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究竟為什麼會這麼想得到那把傳說中的寶劍,或許是出於雄性動物內心那讓人難以理解的想證明自身的衝動,亦或是其他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原因,總之,他與詹姆終於在這件事上取得了共識。
  「不過話又說回來,禁忌森林裡面到底有些個什麼東西,連我們都不清楚了,他又怎麼會知道?」
 
  「哎,你說的對,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詹姆拍了一下桌子,聲音引的附近的幾組學生都抬頭看了他一眼,「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他或許應該可能說不定會知道?」
 
  天狼星翻了個白眼,正想回他幾句,剛才被詹姆拍桌吸引過來的芽菜教授就在此時走了過來,準備好好關切關切這幾個一年級生的狀況。
  她一邊翻撿著男孩們剛剛施肥的成果,詹姆與天狼星則使勁在芽菜教授面前擺出自己最純良的表情,「做得挺不錯的。」半晌之後芽菜教授終於說,「之後在課堂上可別只顧著聊天啊。」
 
  「是的,教授。」詹姆溫順地說,鏡片後方的一雙棕色雙眼閃閃發光,彷彿充滿了求知慾,「教授,我們剛剛其實只是在討論,因為一直以來都有點好奇,像白鮮這樣的植物,除了溫室之外還有其他更適合它生長的地方嗎?譬如禁忌森林之類的?」
 
  「除了溫室之外?這東西其實也不難照顧,附近的禁忌森林裡確實可能就有一些,不過要培養成品質與數量都可供魔藥上使用的白鮮,目前為止主要都還是以人工培養的為主。」芽菜教授說,眼睛瞇了起來,「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我們只是剛好在打賭,會不會禁忌森林裡也剛好就會有這些植物。」天狼星立刻接口,人畜無害的表情,「這些植物如此迷人,但組合在一起的森林卻被警告說相當危險,這究竟是為何?」
 
  「禁忌森林裡危險的可不僅僅是植物,那裡面特殊的生長環境所構築成的整體環境才是導致它變得危險的主要原因,你們可別想偷偷闖入啊。像你們這樣的學生霍格華茲歷屆可多了去了,每年總是會出點狀況,你們可別學之前的學生們一樣叛逆。」芽菜教授拍了拍手上的泥巴,那張溫和紅潤的圓臉上鮮少地出現了嚴厲的表情,「那裡面可是真的相當危險,成年巫師單獨進入都還不一定能夠完全應付得過來。」
 
  「包括鄧不利多嗎?」
 
  「當然不包括鄧不利多,他可不是一般的成年巫師。」
 
 
  下課的鐘聲響起,公孫溭氣急敗壞地脫下正散發著一股奇異氣味的工作袍,在他一邊的彼得則慌張地不斷道歉。幾人稍微將一團亂的狀況整理好之後便一起出發走向餐廳,詹姆相當識相地沒有在這時繼續提出剛才課堂上的話題,但看上去仍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們在一片喧鬧當中踏進了充滿食物香氣的餐廳,魔法天花板上是在這個時期相當難得一見的藍天白雲,搭配著餐桌上還正冒著熱氣的午餐,讓底下已經餓到不行的學生們忍不住紛紛發出感激的咕噥。
  除了公孫溭。
  黑髮男孩在剛坐下沒多久後就感受到了從周遭左右傳來的奇異目光,雖然脫掉工作袍了,但屬於龍糞肥料特有的一股氣味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處理掉的。他惡狠狠地瞪向一邊看似已經快要哭出來的彼得,一邊在心裡強迫自己快點動腦想想到底有什麼符咒是可以將自己從現在這窘迫的狀況下給解救出來的。要是雷木思這時候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什麼味道?」蕾文娜的聲音從公孫溭背後傳來,他尷尬地回過頭去,視線正好與蕾文娜對上,「你剛才摔進什麼地方了?」
 
  「是我…」彼得怯生生地說,「我剛才在藥草課上不小心打翻龍糞到他身上了…」
 
  蕾文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轉瞬之後又換成了相當同情的哀傷面容,「可憐的孩子,龍糞的味道就跟它的製造者一樣,可沒那麼好對付啊。」
 
  「我知道。」公孫溭的表情已經生無可戀,「我快點吃一吃等等就先回宿舍洗個澡換套衣服吧。」
 
  「你還吃得下去啊?」蕾文娜腳步一跨就坐到公孫溭一邊的空位上,她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不知何時掏出來的魔杖就這麼抵在少年的脖子上。公孫溭的動作突然凍結,有些緊張的看著表情晦澀不明的蕾文娜,「不至於吧。」他可憐兮兮地說,「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妳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蕾文娜並沒有接話,她只是默默地收起魔杖,用表情示意公孫溭可以開始吃東西了。反應不過來的黑髮少年還愣在原地,完全搞不懂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一邊的彼得「咦」了一聲,才終於稍稍將他的意識喚回來一點。
 
  「味道不見了。」彼得說,還向著空氣中嗅了幾下,像極了一隻正在探索新世界的圓胖寵物鼠。
 
  公孫溭半信半疑地拉起自己的制服襯衫湊到鼻子前用力地嗅了幾下,「好像還真的沒了」,他低聲咕噥,衣服上只剩下一股極淡的沉水香味道,那是他每天晚上都會點著入眠的熏香,幾乎都要成了自己的代表氣味了。他轉頭感激地看著已經拉過一大盤烤牛肉開始大吃的蕾文娜,相當真心地跟她道了聲謝。
 
  「沒什麼。」蕾文娜頭也不抬的說,她眼裡現在似乎只看得見面前滿滿的食物,「我只是不希望有任何狀況去影響我吃飯的心情。」
 
 
  坐在離幾人沒幾個座位遠的詹姆及天狼星反常的完全沒有過來湊熱鬧,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掃空自己盤子裡的食物之後立即起身離開,兩人沿路上還不停地在低聲交談,像是又再忙著打什麼鬼主意。
  「雷木思不在…不然我想他一定有辦法…」
 
  「他不是通常過幾天就會回來了嗎?也許我們可以考慮暫緩計畫等他回來再跟他一起?」
 
  「這也是一個辦法,雖然我真的很想盡快將計畫付諸實現──」
 
  男孩們跳上入口大廳的大理石階梯,一路腳步匆匆的往葛來分多塔走去,他們的計畫已經逐漸有個雛形出現了,兩個人臉上全都是興奮得幾乎要發光了的表情,恨不得能現在就立即衝進禁忌森林大鬧一翻。陽光穿過玻璃窗灑落在走廊上,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聊天嬉鬧,詹姆與天狼星的腳步也越走越快,最後他們甚至跑了起來,在經過二樓走廊轉角的時候詹姆三步併作兩步的跳上階梯,一面還不忘轉頭看向後方的天狼星:「你想我們要不要也找公孫一起去──」他尾音未落就覺得自己似乎撞上了一個什麼軟軟的東西,一聲細微的悶哼同時響起,緊接而來的是幾件重物落地的聲音。
 
  跌坐在地上的莉莉吃痛地握著自己剛才不小心被書角壓到的手背,紅髮女孩皺著眉抬起頭來想看清究竟是誰這麼冒失突然就從後方衝了出來,在看清來人的面貌之後表情又是瞬間一變,清澈的翠綠色眼裡立刻被滿滿的責備給盈滿。
  一邊的賽佛勒斯立刻蹲下身子幫莉莉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詹姆則是從始至終都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還跌坐在地上的莉莉。直到莉莉讓賽佛勒斯攙扶著站了起來,旁邊的天狼星也忍不住出聲提醒,詹姆才終於回過神來。
 
  「你發什麼呆啊?」天狼星問道,一邊繼續邁開腳步往葛來分多塔的方向走去。
 
  詹姆甩甩頭,「沒什麼。」他說,也跟上天狼星的步伐,「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你說到要不要也找公孫那傢伙一起去。」天狼星白了他一眼。
 
  「欸,對,沒錯,」詹姆又笑起來,「你覺得呢?他看上去不是好像還真的有點本事嘛!」
 
 
×
 
 
  好天氣一直持續到兩天後的早晨,葛來分多交誼廳一大早就聚集了不少興奮的學生,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戴上了最能代表葛來分多的腥紅色飾品,嘰嘰喳喳的在交誼廳等著自家的球員們下樓準備與他們一起前往餐廳用餐。
  本學期的第一場魁地奇賽就是由葛來分多對上赫夫帕夫,大早上的餐廳氣氛明顯與前幾天完全不同,甚至連今天早上才剛出院回來的雷木思也罕見地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抬頭望著上方的魔法天花板發呆。
 
  天氣真好。他心中默默想著,龐芮夫人原先是想明天再放他出院的,說他這次的狀況實在不好,但又拗不過小男孩的苦苦哀求,畢竟這可是他打入學一來的第一場魁地奇球賽呢。看著雷木思可憐兮兮的模樣,龐芮夫人只能嘆口氣,一大早硬是盯著他喝下一大杯魔藥後才不太情願地放他出醫院廂房,一面還不忘叮囑他可千萬不要興奮過度以免影響了那些才剛癒合的傷口。
  大病初癒的雷木思很快就發現自己這次的回歸似乎對詹姆與天狼星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們比往常看見他的時候都還要更加興奮,一早看見雷木思踏進餐廳的那刻還高興得簡直像是恨不得要爬到餐桌上歡呼似的,惹得不遠處的莉莉又對著他們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他們到底為什麼總有辦法這麼吵?」莉莉生氣地瞪著那些吵鬧的一年級男生。
 
  「男孩子嘛。」蕾文娜蠻不在乎的說,她現在只想好好享用擺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大盤煎培根。
 
  「別的一年級男生也沒像他們吵鬧成那樣,還一天到晚闖禍。」莉莉看上去似乎真的相當不高興。
 
  「髮夾很好看,襯妳的髮色。」蕾文娜突然沒頭沒尾的說道,舉起手中的銀叉比了比自己的腦殼。莉莉頓時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那個新買的紅金色小髮夾,話題在瞬間的急轉彎讓她突然感到有點反應不過來,但她最終還是笑了起來,開心的向蕾文娜說聲謝謝。
 
  「話說回來,莫考利不也是球員之一嗎?」莉莉左右張望著,「我聽說魁地奇是個相當危險的運動,妳不擔心他嗎?」
 
  「沒那個必要。」蕾文娜瞥向坐在右手邊不遠處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任何人去擔心呢。」
 
  她這一番話倒是沒說錯,由一大群人簇擁著坐在餐桌中心點的莫考利今天穿著一件合身的紅金色毛衣,老神在在的拉過一大盤香腸就往自己面前的空盤中猛添。他是真的餓了,不同於坐在旁邊的幾名看上去顯得緊張兮兮的隊友們幾乎一口都吃不下去的樣子,他看上去絲毫不受任何影響,轉頭又拉過另一盤吐司與炒蛋繼續往自己的盤裡添菜。
 
  「你胃口可真好。」一直默默看著他不停替自己添菜的搜捕手巴頓說道,「你都不會覺得緊張嗎?」
 
  莫考利抬頭看著他,嘴裡還不停地咀嚼著一大口炒蛋,待終於嚥下去後才回道:「我?」看見巴頓無語的點點頭,莫考利又問:「為什麼要緊張?」
 
  這話倒是回得讓巴頓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看著左右兩邊的隊友們不是面無表情地翻攪著自己盤子裡的食物,要不就是乾脆連動都沒動就只是慘白著一張臉坐在餐桌旁一口都吃不下去,對比面前這名少年大吃大喝的模樣,他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能回什麼,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面前空蕩蕩的銀盤,直到莫考利再次開口:「你們再什麼都不吃的話,待會還有力氣比賽嗎?」
 
  「我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去。」追蹤手多琳乾巴巴地說,她一頭深棕色的長捲髮在腦後綁成了一束高高的馬尾,臉色差的幾乎半點血色也沒有。莫考利困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坐在附近的隊友們,除了巴頓正試著讓自己吞下一個三明治之外,其他的隊友們全都癟著嘴看著他們,面前則都是一口都沒動過的早餐。
 
  他實在是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面,但這種狀況似乎在每個學期剛開始的第一場比賽都會重演一次。莫考利嘆了口氣,匆匆將自己盤裡的食物全掃進嘴裡,還刻意放慢速度等巴頓終於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後才撓撓鼻子,向隊友們比了一個可以準備出發了的手勢。
 
  眼見自己學院的球員們都紛紛起身準備朝魁地奇球場移動,大多數的葛來分多學生們也跟著站起身來開始動作,莫考利在走過蕾文娜背後時還不忘伸手揉揉小妹的頭,將小女孩特地起了個大早整理的辮子給揉的一團亂,然後在蕾文娜的咒罵聲中哈哈大笑的領頭踏出了餐廳大門。
 
  陽光很好,氣溫也相當涼爽宜人,可以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最適合打魁地奇的日子。球員們紛紛轉向球員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其他人則繼續朝球場所在的方向前進,莉莉相當興奮地不停左右張望著,過去只有在書上看過這個巫師的球類競賽,這還是她第一次可以親眼看見這個比賽是如何進行的。剛才在餐廳的不開心早已被她拋到腦後,她跟在蕾文娜的腳步後方爬上看台,發現另外三個學院的學生們也都已經差不多全都來到球場上準備觀賽了。
 
 
  詹姆一行人擠到了看台最前方,男孩暖棕色的雙眼裡寫滿了毫不掩飾的興奮,他雙手緊緊抓著看台扶手,臉上的笑容就跟今天的天氣一樣燦爛,「告訴你們,我明年一定也會進球隊的。」他自信滿滿地說。
 
  「喔,是,我們都知道你會的。」天狼星懶洋洋地回道,一邊瞇眼環視著周遭的人群,然後他毫不費力的就在他們所在的這個看台最後方發現海格的身影,「欸。」他開口喚道,一邊的詹姆與雷木思轉過頭來,順著他的視線方向望去。
 
  「海格?」雷木思說道,「怎麼了嗎?」
 
  「欸。」詹姆也有點迷茫,但他在瞬間就會意過來天狼星想表達什麼,「對啊!海格不是獵場看守人嗎?就住在禁忌森林旁邊。」
 
  天狼星轉頭對他扯開了一個意有所指的微笑。
 
 
  球賽準備開始的叮叮聲從球場中央的播報處傳來,觀賽群眾們的情緒也逐漸開始升起,「早安!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歡迎來到霍格華茲本學期的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我是今天的播報員羅伯特。」一個輕快的男聲響起,同樣來自葛來分多的四年級生羅伯特拿著魔法麥克風站在看台中央的計分處,一頭濃密的紅色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今天的魁地奇學院杯由葛來分多對上赫夫帕夫,好了,現在雙方的球員都已經準備好了,讓我們先歡迎赫夫帕夫的球員進場──」看台上的赫夫帕夫學生們紛紛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一群穿著黃色球袍的球員們抓著掃帚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踏進場中,「然後是葛來分多的球員進場──」
 
  以天狼星為首的一群人在周遭學生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中緩緩地朝海格所在的位置靠近,球賽似乎在他們移動的過程當中正式開始了,他們聽見羅伯特的聲音突然停了一下,然後是胡奇夫人宣布比賽正式開始的哨聲。
 
  「麥克搶到了快浮!快浮落入了葛來分多手中──麥克抱著快浮一路往前衝,然後──哎呀,漂亮!麥克相當俐落的躲過了凱伊的偷襲!然後麥克轉身──快浮現在傳到了莫考利的手中!」
 
  葛來分多在開場不到五分鐘的時候就已經投進了本次比賽的第一顆進球,詹姆忘情地停下腳步跟著周遭的學生們一起歡呼,回過神來才發現天狼星與雷木思的身影早已隱沒在人群當中。他撥開人群有些艱難的繼續向看台後方擠過去,好在海格的塊頭夠大,醒目的指標讓他不至於被埋沒在人群中迷失了方向,沒多久他就再次在人群當中看見兩位好友的身影。
 
  「你們為什麼不等等我啊──」詹姆擠過人群對著天狼星嚷道,後者聞言轉過頭來,毫無悔意地朝他聳聳肩。
 
  「我才想說怎麼沒見著你呢!」海格在看見詹姆之後立即笑道,「所以你們這次是不是又想做什麼壞事了啊,嘎?」
 
  「怎麼會呢。」天狼星接道,他雙手插在口袋中,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就是好奇,上回在森林裡遇到那個我們也看不見長相的什麼騎士墜鬼馬之後我們就一直念念不忘呢。」
 
  「啊,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上次那個女孩呢?沒跟你們一起過來啊?」
 
  天狼星抬起下巴朝最靠近看台的欄杆處指了指,「那兒吧。」
 
  赫夫帕夫緊接著也終於也投進了他們在本次比賽的一顆球,分數已經拉到30比10,葛來分多小幅度領先當中。海格興奮的跟著人群大吼大叫了一會,才像是再次想起身邊的幾名男孩一樣,那雙甲蟲般的黑色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所以,你們這次是對禁忌森林裡面的魔物產生了好奇心了是吧?我可告訴你們啊,那裡面很危險,就算你們知道了裡面到底有什麼,以未成年巫師來說還是沒辦法對付的。」
 
  「你們總說很危險,但是到底危險在哪兒啊?裡面難道是有龍嗎?」詹姆搶著問。
 
  「那倒不是,龍一般是不會出現在這種離校園這麼近的地方的,鄧不利多與魔法部也不會允許。」海格笑道,「但跟龍差不多危險或是更兇猛的猛獸可是不少呢。」
 
  「所以到底有什麼,難不成是狼人嗎?」天狼星又說,他背對著雷木思以至於完全沒發現雷木思雙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慌,海格似乎也被他的問題嚇了一跳,話梗在喉間頓時擠不出半個字來。
  「倒也不是──」幾秒後他才終於緩過情緒,拍拍天狼星的肩膀若無其事地笑著說,但笑得實在有點欲蓋彌彰,「狼人的事情倒沒聽說過,不過裡頭可是有人馬,偶爾也有獨角獸會出沒呢。」
 
  天狼星的眼睛狐疑地瞇了起來,但他還來不及開口詹姆就搶先說道:「聽起來也還好啊,獨角獸不是不太會主動出現在人類面前嘛!」
 
  「人馬對於巫師可是沒什麼好感的呢。」
 
  「但人馬不是不會攻擊動物幼崽嗎,包括人類。」天狼星又說。
 
  海格嘆了口氣,聰明又反應快的孩子雖然討喜,但在這種時候還真是相當難纏。他還在思考著到底該舉什麼例子讓面前這幾個小男孩打消念頭,「裡頭可是還有紅軟帽呢,還有綠仙,最喜歡捉弄像你們這樣誤闖的孩子們了。」
 
  「說不定還有長毛邁克布恩呢。」一個笑意盈盈的聲音從附近傳來,不知何時靠過來的蕾文娜突然從海格的另一側冒出頭來,「或是凱美拉?食童魔?像你們這樣的小巫師應該會很受食童魔歡迎吧,肉又嫩又多汁的。」說著還伸出手來模仿魔物的爪子在空中撓了幾下,「一口一個。」
 
  「妳在這呢!」海格驚喜地說,他似乎很開心蕾文娜替他補上的那些魔物,忍不住連連點頭附和,「她說的沒錯,禁忌森林裡難對付的魔物可多了去了,要是你們真的亂闖遇到了食童魔可怎麼辦才好喔。」
 
  「妳不是在前面跟伊凡在看比賽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天狼星皺眉看著蕾文娜就問。
 
  「我剛才就看見你們幾個鬼鬼祟祟的擠到後面來找海格,過來看看你們又想搞什麼把戲。」蕾文娜雙手環胸,「這次又想去哪啊?禁忌森林?」
 
  「我們就是好奇嘛。」詹姆又再次搶在天狼星前面嚷道,「妳上次不是也在禁忌森林附近閒晃嘛!」
 
  「我那是剛好散步到了那附近。」
 
  「嗯哼,剛好散步到那附近。」天狼星嘲弄地說,蕾文娜將目光轉向他,淡色的眼睛深處似乎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不是很在意,」蕾文娜的雙眼瞇了起來,「但我不喜歡你說話的語氣。」
 
  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甚至連詹姆也頓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去緩頰,他與雷木思尷尬的互看了一眼,直到海格跳出來替他們打了個圓場。「怎麼啦這是!」他哈哈大笑著拍拍天狼星的肩膀,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年級生還不熟悉環境,難免會走錯地方,這事往年經常發生也沒什麼,但禁忌森林裡可是真的相當危險,你們可千萬別動歪腦筋啊!」
 
  「現在是──巴頓?喔天啊,巴頓似乎是發現金探子了!」羅伯特透過轉播放大了好幾倍的聲音從看台中央傳來,相當即時的化解了此刻瀰漫在這群人當中的尷尬氣氛,他們全都抬起頭來向著球場中央望去,屬於巴頓的那顆小小紅點正從半空中直直往下俯衝,隱隱約約似乎能看見半空中一顆極小的金色光點一閃而過──
 
  赫夫帕夫搜捕手的位置原本就離巴頓有段距離,但他仍舊試圖奮力往巴頓的方向衝過去,「抓到了嗎?抓到了嗎?現在巴頓伸出手了──然後──然後──哎呀!巴頓抓到了!葛來分多得到了150分!」羅伯特興奮地抓著麥克風大吼大叫,「比賽結束,葛來分多220分對上赫夫帕夫的50分,葛來分多獲勝!!」他看上去似乎樂壞了,整個人差點就要跳上播報台上跳舞,坐在他旁邊的麥教授看上去同樣也樂得不得了,她甚至開心到暫時忘了該去喝止羅伯特不該如此得意忘形。
  看台上的葛來分多學生們還在大聲歡呼,莉莉在狂喜當中回頭,卻沒見著原本應該站在一旁的蕾文娜,她連蕾文娜是從何時離開的都完全沒有察覺到。愛麗絲與瑪麗及辛蒂在她旁邊開心的抱在一起尖叫,絲毫沒有察覺到莉莉的情緒轉變,紅髮女孩著急地扭頭看著後方喧鬧的人群,然後她找到了,蕾文娜臭著臉從擁擠的人群當中鑽出,一頭極淡的棕色長辮因為受到推擠導致有些毛毛躁躁的翹起。她老大不高興的邊解開自己的辮子邊往莉莉一行人所在的方向走來,一邊還不忘回頭狠狠瞪著後方一個莉莉看不清的位置。
 
  「妳剛才去哪兒啦?」莉莉在蕾文娜終於走近之後立即問道,「我甚至都沒發現妳是何時不見的。」
 
  「沒什麼。」蕾文娜低頭忙著順著自己的長髮,準備重新替自己綁好辮子,「就是去看看那幾個麻煩精又打算做什麼。」
 
  莉莉皺眉,「妳說波特那群人嗎?」
 
  蕾文娜點頭,莉莉立即大翻白眼,「所以他們又想幹什麼了?」
 
  「我暫時不能確定,只能肯定會帶來很大的麻煩。」她們邊說著邊順著逐漸開始散場的人潮離開球場。比賽比預期的還要早結束,距離午餐開始都還有一段時間,莉莉在咒罵完詹姆一行人之後眼見蕾文娜似乎沒什麼反應,於是將話題轉為叨唸著她今天的預定行程,但聽上去就是打算整天泡在圖書館裏頭,看能不能一口氣把所有未完成的報告都寫完。蕾文娜依然沒有回答,她現在滿腦子只有剛才在看台後方發生的事。她知道那片林子裡有什麼,而且那是萬一被發現的話會非常麻煩的東西。如果那幾個少年的計畫真就如同她所想的那般,那麼她現在最應該要做的事就是想辦法阻止他們這件計畫的進行。
 
  詹姆一行人刻意放慢了腳步慢慢走在離人群稍微有段距離的地方,他們一遍遍仔細的重複著計劃的流程,誰也沒發現同樣也刻意放慢了腳步走在離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名史萊哲林少年。
  「好,所以現在計劃就是先想辦法把分類帽弄到手,然後我們就帶著那頂帽子去禁忌森林裡──」
 
  「分類帽?」原先一直一言不發的公孫溭終於開口,「這跟那頂帽子有什麼關係?」
 
  「畢竟它過去曾經是葛來分多的帽子啊。」詹姆說,「我是覺得如果我們要先做什麼充滿勇氣的事情才能拿到葛來分多的寶劍的話,帶著它一起去至少也有個見證對吧。」
 
  這都什麼跟什麼,公孫溭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幾名西方少年,聽上去雖然好像有點道理,但他總覺得這群人的目的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達到。帶著那頂破帽子去做見證之後呢,難不成還要伸出雙手等著帽子突然吐出什麼勳章給他們嗎?他突然對自己沒有經過深思就應下這幾個室友的邀請這件事感到相當不安,正準備卜卦算算這趟冒險究竟是吉是凶,一旁的雷木思終於看不下去小聲開口安慰,試圖讓這個焦慮的東方少年安下心來。
 
  但公孫溭辦不到,他對雷木思的善心表達感謝,記憶深處卻也在同時浮現出他在臨行前師傅告訴過他的那番話。
  「這都是你的命中注定會遇到的。」白髮蒼蒼的老人和藹地看著他,嘴裡說出的話卻彷彿是在判他死刑,「你必須得渡,沒有別的路可走,有人需要你救,而可以渡你的人也在那裡。」
 
  黑髮少年抬頭看著天空,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最終全部都濃縮成了一口氣,重重的從少年的嘴裡吐出。
 
  「唷唷唷──」公孫溭的情緒都還沒有完全緩過來,附近的天狼星突然高聲喊道,「看看這是誰啊?鼻涕卜?你為什麼總是有辦法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呢?」他嘲弄地說,附近三三兩兩的傳來幾聲附和的訕笑。
 
  「史萊哲林的宿舍難道是沒有浴室嗎?你為什麼不考慮先洗洗自己那顆油膩膩的頭再出來啊?」詹姆雙手插在口袋裡,也跟著回過頭去取笑道。
 
  賽佛勒斯·石內卜原本蒼白無血色的臉龐此刻漲紅得就像是被人迎面賞了一巴掌似的,他手伸進長袍內瞬間就抽出魔杖,憎惡的指向眼前那兩名不懷好意的少年。但他的魔杖幾乎在剛指向詹姆鼻頭的那瞬間就被天狼星的一發咒語給打掉,英俊的黑髮男孩懶洋洋地看著他,「還想動手啊?」他挑釁地說,「我是不反對啦,你可以試試?」
 
  一些走得比較慢的學生們此刻都已停下腳步在旁邊等著看這齣即將上演的好戲,賽佛勒斯迅速地瞥了自己魔杖落地的地方一眼,心中開始評估起該如何衝過去撿回魔杖再對著眼前這兩個人下詛咒的最短距離。他的魔杖飛到了左前方,好死不死掉在了一個離詹姆相當近的位置,自己就算用最快速度衝過去,就布萊克剛剛下咒的那個速度,他衝過去的過程應該也夠讓他瞄準後再繼續發出至少兩記詛咒了。
 
  圓胖的一年級男孩走到了他的魔杖旁邊,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彎腰撿起。彼得水汪汪的眼睛先是看向表情憤怒的賽佛勒斯,然後又轉向神情輕蔑的詹姆與天狼星。
  「不要用你們那髒手碰我的魔杖。」賽佛勒斯使勁地用最凶狠的語氣說,但詹姆聽見後只是挑眉,示意彼得把剛剛撿起的魔杖交給他。
 
  「我想應該要先讓你知道一件事,就是這裡還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
 
  「你覺得自己凌駕在規則之上是吧?」賽佛勒斯嘲笑道,「看看你們讓學院丟的那些分數,葛來分多這場比賽贏的分數你們又打算在幾天內丟光啊?」
 
  詹姆的魔杖尖端瞬間湧出一股強力水柱猛地衝向賽佛勒斯的面門,後者突然被水嗆得一個踉蹌,就這麼直接往後倒去,整個人狼狽不堪的跌落在泥地裡痛苦的摀著臉。天狼星放聲大笑,周圍的圍觀人群見狀也跟著笑起來,「洗洗你那張臭嘴吧,鼻涕卜。」他大聲嘲弄。
 
  「你們這又是在幹什麼!」從隊伍前方循聲趕來的莉莉尖叫道,她衝到賽佛勒斯身邊試圖扶起他卻被推開,於是立刻站起身來擋在少年身前,惡狠狠地瞪著詹姆一行人,「你們到底有什麼毛病?欺負人很好玩嗎?你們這些自大──又自以為是的混蛋!」她看見詹姆手中抓著不屬於自己的魔杖,賽佛勒斯的魔杖她一眼就能認出來,「還給他!」
 
  「唷唷唷。」天狼星不以為然地笑起來,「到底是誰先打算要對人下惡咒的啊?」
 
  「還給他!」莉莉又尖聲叫道,詹姆滿不在乎的將魔杖拿到眼前端詳了一下,最後才不情不願地將魔杖扔到莉莉腿邊。
 
 
×
 
 
  雷木思回過頭看著正狼狽地從滿是泥巴的地上站起的賽佛勒斯,一股沉重的罪惡感重重地壓在他的心上。他確實也不喜歡這個陰沉的史萊哲林少年,不為別的原因,就因為他打從在霍格華茲特快車上與詹姆及天狼星結下樑子後的種種作為,以及在同堂上課的課堂上總是竭盡所能的刁難並且羞辱他們周遭較為弱小的同伴。他明白不該以外表去評斷一個人的好壞,但撇除這個因素,賽佛勒斯到目前的所作所為實在也讓他無法認同。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阻止詹姆對賽佛勒斯出手,但自從他的五歲生日過後,詹姆是除了父母與鄧不利多之外第一個對他釋出善意的人。這段友誼的到來讓他久違的感到了快樂,良心與難能可貴的友誼擺在一起,他寧願選擇後者。
 
  他的視線落在了同樣走在幾人身後不遠處的彼得,圓胖的男孩獨自一人低著頭默默地走在後頭,偶爾會抬起頭來用相當崇拜且欣羨的眼神看著他其他的幾位室友們的背影。
  雷木思頓時感到有點於心不忍。
 
  他停下腳步,對著後方的彼得露出微笑,「你有受傷嗎?」雷木思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就剛好可以讓前方的詹姆與天狼星聽見的程度。
  兩名黑髮少年也跟著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彼得頓時像隻受到驚嚇的寵物鼠僵在原地,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面前四名少年身上來回轉著。
 
  「問你呢,你有沒有受傷啊?」公孫溭替雷木思再問了一次。
 
  「我嗎?沒有……我沒有受傷……」
 
  天狼星已經感到無趣的轉過身要繼續往前走去,但詹姆卻開口問道:「你為什麼總是會淪為被史萊哲林那些人欺負的對象啊?」
 
  彼得垂著肩膀,雙手緊緊拉著自己的長袍衣襬,「我不知道……」他看上去好像已經快哭出來了。詹姆嘆了口氣,也轉過身準備跟上天狼星的腳步,但他在轉身時視線恰與一旁的雷木思對上,暖棕色的眼裡已經完全沒有剛才的狂妄與不屑,他對著雷木思擺擺手,然後轉頭就走。
 
  於是雷木思鼓起勇氣對著彼得伸出手:「走吧。」
 
  彼得愣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他。
 
  「走啊。」公孫溭又不耐煩的說了一次,「一句話別總是要人說兩次啊。」
 
  圓胖的小男孩趕緊提起長袍下擺匆匆跟上,他低著頭,眼底湧出了不曉得究竟是欣喜或感激的淚水。
 
 
 ×××



看看這波疫情對我做了什麼,讓我閒到都有時間可以重新開始寫文章了
如果看完會覺得這個詹姆怎麼這麼煩,這個天狼星怎麼這麼邱,這兩個人為什麼感覺好像有點討人厭愛出風頭又莫名其妙
那我會很感激,因為這就是我想表達的,被寵壞的11歲小男孩甲與從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家庭出生的11歲小男孩乙
他如果不夠白目自大討人厭,那麼莉莉一開始為什麼會這麼討厭他們討厭到有辦法罵出一大串
原著小說大家都看過,記憶片段當中的詹姆還真的是很莫名其妙,但就是要討人厭才能體現出後期的成長有多麼充滿魅力又難能可貴

如果看完會覺得蕾文娜到底為什麼這麼跩,到底為什麼都不想理別人在講什麼,到底為什麼管這麼多
那我一樣也會很開心,因為這也是我想表達的,她的家庭教育跟一般巫師家庭不一樣,她的成長環境就是這樣,很邱,但邱的同時也是人家有本事邱
她不是管很多,她是只會管有可能會影響到她的事情
講完這段突然很怕被黑名單不知道為什麼

這篇我可能會寫得很慢,慢到常常會忘記自己上一張在講什麼(?)
但如果像近期這樣因為現實各種因素影響之下多出了很多時間也許會寫得比較快一咪咪

麻油雞 @leetone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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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9 竊取分類帽
 
 
  獲得同儕接納的彼得自從上一場魁地奇比賽結束後,整個人明顯變得快樂許多,這幾天以來他總是安靜地跟在以詹姆及天狼星為首的那個小團體後頭,像條不起眼的小尾巴。除了不時會關心他狀況的雷木思之外,另外倆人似乎也在幾天後逐漸開始習慣這個小跟班的存在了。
  詹姆口中那個偉大的葛來分多傳人計畫預計在兩天之後的宵禁時間正式執行,根據他們連續好幾天空閒時間都輪流披著隱形斗篷鬼鬼祟祟地潛入教職員休息室偷聽那些教授們的對話,並順便藉此機會打聽看看是否有任何與禁忌森林有關的消息後所蒐集到的情報顯示:鄧不利多預計在兩天後出發前往魔法部,而且似乎沒過個三兩天是不會回到霍格華茲的。
  而在後續正式定下行動日期以前,詹姆跟天狼星也已經至少連續三天晚上都披著隱形斗篷在宵禁時間偷偷摸摸的溜出交誼廳,去四處蒐集他們認為可能會用得上的情報。舉凡向霍格華茲的畫像們打聽歷年來有無聽說過任何關於禁忌森林的傳言,以及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度偷溜進教職員辦公室翻看有沒有什麼也許派得上用場的資訊。
 
  『相當危險!』掛在北塔牆上的第16幅畫像告訴他們,『年輕人,相當危險,那裏可是相當危險的啊!』
 
  『所以到底哪裡危險了?』天狼星暴躁地對著畫像說,『每一幅畫像都說很危險,然後你們一個都說不出來那片林子究竟哪裡在危險?』
 
  畫像當中的男子舉起他手中的羽毛筆點了點畫框邊緣,『那裏就是相當危險,危機四伏,充滿著各種兇惡的魔獸!』
 
  天狼星大翻白眼,拽著詹姆轉頭就走。
  『再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他不耐煩地說,『葛來分多塔問過了,最遠的西塔也跑過了,北塔的畫像也這樣說,真是夠了。』
 
  『那我們就去主塔吧。』詹姆毫不氣餒地說,他眨眨眼睛,『飛七的辦公室我們可還沒去過呢,再不然,也許那些家庭小精靈會知道些什麼?』
 
  天狼星讚許地看著他,他怎麼會漏掉飛七的辦公室呢?既然禁忌森林是個學生不被允許進入的地方,但師長們又紛紛表示歷屆一直想闖進去的學生可多了去了,那麼這些違反校規的歷屆學長姐們最有可能會遭受到的處罰就是被送到飛七那兒去領罰吧。他們相互擊掌,絲毫沒有猶豫,轉身立刻就朝著主塔所在的方向走去。
 
  宵禁時間的霍格華茲城堡內安靜得嚇人,不同於白天時候的喧鬧,空曠的入口大廳安靜到彷彿都能聽見在空氣中流動著的魔法氣息。兩名11歲的少年躲在隱形斗篷底下肩併肩鬼鬼祟祟的踏進入口大廳,就如同他們原先預料的,這裡暫時沒有任何人在活動的跡象。他們心領神會的朝飛七的辦公室所在位置走去,辦公室的大門虛掩著,他們相當輕易地就鑽過大門縫隙鑽了進去。
  還是一樣的狹小骯髒的環境,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異的煎魚氣味,室內唯一的光源只有天花板上懸掛著的那盞老舊吊燈,上面還掛著飛七經常細心擦拭保養的手銬與腳鐐,「他真的是個心理有問題的老變態。」天狼星盯著那些刑具就忍不住說道,詹姆在旁咯咯直笑。
 
  「這時間也太好了,連他那隻醜貓都不在。」詹姆邊說著就要掀開隱形斗篷朝右手邊的木頭文件櫃走去,「我們分頭行動吧。」
 
  也不知道到底在飛七的辦公室裡翻找了多久,天狼星煩躁地扔下手上那疊不曉得是從第幾個抽屜當中翻出來的羊皮紙,「19701218日,唐恩雅各,葛來分多,因為試圖闖入禁忌森林破壞植物被罰了一個禮拜的勞動服務。」他看向詹姆,「這已經是我所能找到最近期的紀錄了,1970,甚至還在我們入學之前。」他大翻白眼。
 
  「欸,我這有更近的呢,你聽聽。1971529日,馬文·史賓森,赫夫帕夫,周末被逮到闖入禁忌森林欲進行不當實驗,導致右腳骨折,左側嚴重擦傷,被罰了一個月的勞動服務。」他抬起頭看著天狼星,「不當實驗,都搞成骨折了還被罰了一個月的勞動服務──」他咂咂嘴,「不得了喔,不得了。」
 
  「怎麼,你怕了嗎?」天狼星斜睨著詹姆,詹姆正要回嘴辯駁,天狼星又隨即示意詹姆閉嘴,警戒地扭頭看向緊閉的辦公室入口。詹姆立刻將手中的羊皮紙記檔胡亂地塞回文件櫃當中,走到天狼星旁邊攤開隱形斗篷將兩人的身影給藏住。他正要低頭檢查斗篷是否有將兩人的身影給完全藏好,辦公室大門就砰的一聲從外頭被推開。
 
  飛七抱著拿勒絲太太一臉警惕的走進辦公室裏頭,他狐疑地盯著眼前看似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雙眼瞇了起來,「我可記得我離開之前是刻意沒有把門給帶上的。」他向前走了幾步,隱形斗篷底下的兩名少年則使勁地憋氣試圖將自己的體型縮到他們所能縮的最大範圍。飛七懷裡的拿勒絲太太打從一進辦公室開始,那雙危險的紅色眼睛就一直死死的盯著少年們所站在的位置不放。那隻醜貓實在太討人厭了,天狼星忍不住恨恨地想,但腳下仍不忘放輕了力道小心翼翼的跟詹姆一同緩緩地朝辦公室出口靠近。
 
  已經走到辦公桌旁的飛七還在咕噥著什麼,並時不時抬頭狐疑地打量著四周,「總覺得好像聞到什麼小鬼頭身上那討人厭的味道。」他抱怨著,一邊將拿勒絲太太放下。
 
  天狼星的手此時已經能摸到門把了,「欸。」他用手肘輕撞了詹姆一下,「我碰到門把了,你抓著,待會我去引開他的注意力,然後你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門打開,我們就這樣一路衝回交誼廳。」
 
  拿勒絲太太輕盈地從辦公桌上跳到了地上,她抬起頭來,對著兩位少年所在的方向叫了一聲,房間內三個人的動作瞬間頓住。飛七順著愛貓的視線望去,什麼都沒看見,但似乎坐實了他的猜想,「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那兒啊?親愛的。」他說道,雙眼危險的瞇了起來,「妳是不是看見了什麼啊?」
 
  「不,你來開,我有東西可以引開他們的注意力。」詹姆壓低了聲音急促地說,伸手從口袋裡頭掏出了一顆小小的深灰色球形物體。他半蹲下身子,手上的圓球順著他的手勢滑落到地面上並一路朝辦公室內部滾了過去。那一人一貓的注意力瞬間都被這顆看似憑空出現的圓球給吸引,天狼星立刻抓準了這短短幾秒的時間,拉開了門拽住詹姆的胳膊就往外衝了出去。甚至在離開時都還不忘將辦公室大門給甩上,但他甩得實在太過大力,老舊的木門又砰的一聲彈開,瞬間充滿了整個辦公室內部的灰色煙霧也跟著外洩了一點──
 
  爆發出的腎上腺素讓少年們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就爆衝上了二樓的階梯上方,都還來不及喘口氣,天狼星就忍不住好奇地探出頭來看著底下辦公室的狀況,灰色的煙霧不斷地從辦公室裏頭竄出,夾雜著飛七劇烈的咳嗽與咒罵。他側耳細聽,沒有除了飛七的聲音之外沒有任何動物的聲音,真希望那隻醜貓是已經暈了過去。
  滿臉發光的詹姆也跟著湊了過來,「怎麼樣?」他興奮地問,「效果如何啊?」
 
  「棒透了!」天狼星真心地說,「那是什麼東西?真的棒透了!」然後他大笑出聲。
 
  「我自己研發出來的胡椒丸啊!正愁該去哪裡找人做實驗呢,這不,就有人自己撞上來了!」詹姆嘻嘻笑道,「我這次胡椒可是加碼放了十足十的份量呢,那東西夠他們咳上好一陣子了,而且還能暫時性的奪走他們的視覺。」
 
  「你這東西還剩多少?賣不賣啊?」天狼星感興趣地問道。他們轉過身去,相當熟悉地朝葛來分多塔的方向走去。
 
  「你喜歡啊?你喜歡我送你啊!我那可還有很多呢。」
 
  少年們一路相當興奮地討論著研發惡作劇商品的新計畫,好在也是一路無事,除了剛才突然出現攪局的飛七與拿勒絲太太之外,他們在後來回到交誼廳的路上都沒再遇到什麼狀況。
  他們完全無視胖女士的大聲抱怨自顧自地爬進了畫像後方的洞口,雖然外頭已經是宵禁時間,但交誼廳內部此刻還是聚集了不少人。幾名高年級生佔據了爐火前最大的那張鬆軟扶手椅正在高興地聊著什麼,然後他們毫不費力的在距離男生宿舍入口處最近的那張桌子旁發現了正在埋頭寫報告的幾名室友。
  遠遠就看見兩人走近的彼得立即收拾出空位,詹姆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在彼得旁邊的空位上坐下,雷木思這才從寫了一半的變形學報告當中抬起頭來,「回來了?」
 
  「猜猜我們剛剛做了什麼?」詹姆喜孜孜地說。
 
  「你們做了什麼呀?」彼得好奇的問道。
  
  「我們剛才可讓飛七跟他那隻該死的醜貓吃了點苦頭呢。」詹姆從口袋中又掏出那些胡椒丸,「就靠著這個東西。」
 
  彼得好奇的接過一顆到手中端詳,坐在他斜前方的天狼星咂咂嘴,環視了一下四周,「公孫那傢伙呢?」
 
  「樓上打坐呢。」雷木思回道。話正說著,畫像洞口處又再度從外被打開,天狼星的目光不自覺的轉了過去,想看看是誰居然有辦法比他們還要晚回到交誼廳裡。
  入口處看似空無一人,就連坐在爐火前的那幾個高年級生都沒發現剛才發生了什麼,然後莫考利與潘吉的身影就這麼憑空出現在幾人面前。英俊的淡棕髮少年仔細地摺疊好他手中那件顏色奇異的斗篷,天狼星心裡一驚。站在棕髮少年身邊的金髮少年則是甩了甩頭,視線先是與他們對上,然後面無表情地轉向天狼星背後的某個位置,臉上的表情登時變得相當和煦。
 
  潘吉抱著一個鼓鼓的紙袋走向了天狼星背後的那個位置,那兒發出了一陣感激的咕噥,蕾文娜推開攤在桌上的課本,清出了一個位置好讓潘吉可以將手中的紙袋放到她面前。紙袋裡裝滿了食物,蕾文娜周遭的女孩們在聞到香氣後紛紛圍了上去,吱吱喳喳的討論並看著潘吉一一將食物給拿出來擺放好。
  蕾文娜捏著眉心,視線瞥向坐在她左手邊的莉莉,「妳不吃點嗎?」其他女孩們在拿到自己的食物之後紛紛散開回到原先待的角落繼續未完成的作業,蕾文娜將一份炸薯條推到莉莉面前,紅髮女孩從書堆中抬起頭來,似乎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半秒過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真的有點餓了,小聲道了聲謝謝便接過去吃了起來。
 
  「沒遇到什麼事吧?」蕾文娜先是慢條斯理的吃下半大顆蛋糕之後才開口問道,潘吉沒有回答,只是轉頭看向正準備從蕾文娜手中奪走剩下那半顆蛋糕的莫考利。
 
  「沒有,能有什麼事?」莫考利忽視蕾文娜對於食物被搶走的大聲抱怨,幾口就將那半塊蛋糕吃了個精光,還相當滿意的舔了舔手指,「不過這麼說來倒是有件事,我們剛剛從入口大廳那裡上樓的時候聽見飛七咳得好像要死了一樣。」
 
  「也不到要死了,那聲音聽上去最多就是嗆壞了而已。」潘吉忍不住糾正。
 
  這番話瞬間吸引了天狼星的注意力,他轉過身去,相當感興趣地看著莫考利,絲毫沒發現坐在他對面的詹姆此時卻相當反常地趴在桌上一言不發,但一雙眼睛卻一直死死盯著莉莉的背影不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不是有意要偷聽的。」他說,面前幾人將視線轉向他,「但是你們剛才是不是說聽到飛七咳得相當厲害。」
 
  「是的。」莫考利說,「聽你這口氣,你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我如果說,那是我們做的,你們會信嗎?」他指著自己跟詹姆,稚嫩的臉上全是喜悅的光芒。
 
  「你們做了什麼?」蕾文娜問道。
 
  「給了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小驚喜。」天狼星眨眨眼,他故意忽略一旁的莉莉在聽見這番話後轉過頭來狠狠瞪著他的眼神,表情看上去有些洋洋得意。
 
  蕾文娜手撐著下巴,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小男孩,「話又說回來,你們手上不是也有一件隱形斗篷?這幾天晚上你們也沒少披著那件斗篷出去鬼混吧,你們到底又在計劃什麼?」
 
  「是又怎麼樣。」天狼星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們到底為什麼就這麼想拿到那把該死的寶劍?而且分明有其他更保險的方式不是嗎?」
 
  「反正跟妳說了妳也不會懂,這就是男人的浪漫啊。」天狼星又道,一邊的莫考利忍不住笑出來,似乎是覺得有點荒謬,「而且一開始的時候妳不也是有意在引導我們嗎?聖誕節的時候妳還給我寄了一本亞瑟王神劍的童書不是嗎?」
 
  蕾文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是送了你那本書沒有錯,但我當初可沒料到你們居然會想採取這麼愚蠢的方式。」
 
  「什麼方式?」莫考利忍不住問道。
 
  「他們想闖進禁忌森林呢。」蕾文娜不耐煩地說,莫考利與潘吉在聽見這番話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了一瞬。「你們是認真的?」潘吉終於開口說道,「那片林子裡的東西可遠遠不是你們幾個一年級生可以應付的。」
 
  天狼星惱怒地瞪向蕾文娜,透過眼神在狠狠責怪她的多嘴,隨即又轉向潘吉,英俊的小臉蛋上寫滿了不耐,「那又怎麼了?這回連你們都要來警告我們說裡面有多危險,但又說不出究竟危險在哪裡嗎?這話我們可聽得夠多了,早就麻痺了。」
 
  「不只是危險,你們很可能進去之後就出不來了。」潘吉說,觀察著天狼星臉上的表情,「現在的禁忌森林大概是這百年來最危險的時刻吧,不想死的話你們可以去試探看看,我不反對。」
 
  天狼星的表情稍微動搖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又緩過神來,態度仍然相當強硬地看著他們三人,「聽你們這話的意思,你們是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了?到底是什麼倒是說出來聽聽,我就不信裡面還能有什麼比龍還要更難對付的東西。」他瞪著蕾文娜伸手拉過桌上一盤小零食到面前就開始吃起來的樣子,敢情這小女孩壓根就沒把他的反抗情緒當成一回事過。蕾文娜吃了幾口後終於感覺到他的視線,那雙藍灰色的眼珠轉了過來,眼中不帶任何情緒,冰冰冷冷的,像是在看某種低階生物的鄙視。
 
  「有什麼這件事我們可不好說,但出不來這件事是目前暫時可以肯定的。」莫考利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就笑道。笑什麼笑,天狼星心中不滿地想,但他還是忍住沒有把這番話說出口。莫考利雙手環胸側著頭,無視垂落到眼前的幾縷髮絲,他的腦子轉的飛快,短時間內就理解出了眼前這幾個一年級小男孩的計畫。
  無非就是闖進禁忌森林試試膽子好證明自己是個充滿勇氣的葛來分多吧,還真的是葛來分多,莫考利內心有些自嘲地想到,行動總是搶在腦子轉動之前。他抬起頭來跟蕾文娜與潘吉迅速地交換了眼神,「這樣吧,剛好我們現在也有空,不然你就跟我們說說你們這個計畫的詳細具體內容究竟如何,怎麼樣?」他頓了頓,為了足夠取信於眼前這個防衛心全開的小男孩,他又補上一句,「我們之前也是沒少在那片林子裡鬼混過,也許可以給你們方向。」
 
  「你們經常在禁忌森林裡鬼混?」天狼星狐疑地重複道,原先一直側耳偷聽並假裝一直在做自己事情的莉莉與雷木思也終於裝不下去了,他們紛紛擱下羽毛筆與課本,也跟著側過身來好奇地看著正在進行著某種非法討論的一群人。
 
  「是的,基於某些原因,我們之前確實相當常會出現在那片林子裡。」莫考利承認,「但那也是一段時間之前的事了,就如同潘吉剛才說的,現在的禁忌森林大概是這百年來最危險的時刻,成年巫師尚且不一定有辦法對付了,更何況是你們一群未成年小巫師。」
 
  「那你們為什麼都沒被逮到?又為什麼會知道現在的禁忌森林是百年來最危險的時候?」詹姆忍不住搶在天狼星前開口問道,他終於從莉莉的背影當中回過神來,剛才一行人的談話也不曉得有沒有被他完全聽進去,「我們剛才可是去飛七的辦公室翻過檔案了,完全沒有你們的相關紀錄啊。」
 
  「我們可沒蠢到會被飛七那個老傢伙逮住手腳。」蕾文娜冷冷地說。莫考利彈了彈手指,嘴角依然掛著一絲笑意,「原來你們剛才是去飛七的辦公室裡幹這件事啊?不過那倒不是重點,我是看著你們幾個筋骨奇佳,將來定會是大有出息,現在如果因為一些愚蠢的原因折在這裡就真的太可惜了,才會想給予你們建議的。如何,要不要跟我們說說你們的整個計畫,也許我們可以給你們指點迷津。」
 
  詹姆巴巴地看著滿臉笑容的莫考利,似乎對這提議感到相當心動,但天狼星立即轉過頭來朝他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要他什麼都別說。他看著眼前這三人的態度就感到特別不爽,尤其是蕾文娜,原先還以為她也會是個跟自己一樣的同類,但現在看來不過就是個自視甚高又愛多管閒事的小女孩,仗著自己長得有幾分好看就這麼頤指氣使的,這種狀況下他才不樂意將計畫全盤對他們托出,那感覺好像在示弱似的,間接承認了自己不如這個小女孩的劣等感讓他感到特別不舒服。
 
  莫考利也順著詹姆的視線轉向天狼星,他淡淡一笑,做了個願聞其詳的手勢,「如何?這樣你們既能在保有刺激感的同時,又能兼顧到自己的人身安全,我們也不會干涉你們的計畫內容,只是給予建議,這提議不虧吧?」
 
  「虧!」天狼星突然拉高了音量說,這當然虧,虧大了,「我們有自信能夠確保好一切的細節的,你們可別想用那種自以為是的過來人態度來干預我們的計劃。」
 
  「自以為是?到底誰才自以為是?你們到底想害葛來分多因為你們被扣掉幾分才開心。」莉莉終於忍不住開口。她實在忍不住了,這幾個男生的態度到底為什麼會這麼惹人厭,蕾文娜確實是有些尖銳,但莫考利從一開始到現在的態度可沒讓她感到有任何不妥。這些笨蛋難道真的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適時止損嗎?
 
  「妳又怎麼知道我們就一定會被扣分了?」天狼星不滿地回嘴道。
 
  「是啊,萬一小命都沒了,或許教授們會看在你們連命都沒了的份上特別網開一面反而給葛來分多加上榮譽同情分呢。」蕾文娜挖苦地說,「還能當作你們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刻燃燒自己為葛來分多點燃的榮譽之光呢,挺好的不是?這一生當中至少也替葛來分多貢獻了幾分。」
 
  天狼星瞪著她,而蕾文娜也毫不退讓的瞪了回來。

這小女孩的嘴實在惡毒,全身上下一股被慣壞的氣息,肯定從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當中,要什麼有什麼,從來沒有人會不順她的意這樣一路長成如今的這副模樣的吧?
  啊,是了,他突然想起來蕾文娜曾經說過他們家族也經常受邀出席過幾場那些所謂的貴族宴會,想必跟他一樣也是個出生在所謂『純血貴族』家庭的孩子吧。他不清楚除了英國當地之外的純血巫師家族究竟會如何教育自家的小女巫,但這種出身的女孩子他見得多了,就算現在個性叛逆一點又如何呢?本質都是一樣的吧,她到最後終究會成為一個受父母操弄的提線娃娃。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潘吉彈了幾下響指,眾人紛紛將視線轉向他,「好了。」他道,「這麼聽起來,你們是打定了主意要靠自己的計劃進去了?」
 
  「沒錯。」
 
  「我會替你們祈禱的。」他嘆了口氣,湖綠色的眼中是不太真誠的同情。談話到這裡似乎是告個段落了,氣氛相當不快,幾人紛紛閉上嘴巴,女孩們老大不高興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身就準備要上樓,天狼星一行人也轉回身子回到最一開始的姿態。蕾文娜將書包甩上肩膀,臭著臉走到莫考利身邊朝他伸出一隻手來。
  莫考利低下頭看著蕾文娜,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了剛才折好收進去的那件隱形斗篷,「妳知道該怎麼做。」他說。
 
  「需要我一起去嗎?」潘吉也走了過來輕聲問。蕾文娜抬眼看了看他,又轉向莫考利,「我會給你們留下訊息。」說完她便轉過身去,迎上正站在女生宿舍樓梯口等著她的莉莉,嬌小的身影一下就消失在了拱形門的後頭。
 
 
×
 
 
  時間的流動是一種相當抽象的感受,這種感受套在不同的人身上會顯現出相當極端的不同反應。就如同當你越是期待一件即將到來的計劃,那麼從這計劃距離真正被實施的前幾天開始,當事人便會覺得時間流逝得特別緩慢。但反過來說,如果你相當害怕要準備去執行某件事,那麼在那個預定日期即將來臨的前幾天,當事人通常會特別憤恨為什麼這時候的時間流逝就會讓人感到如此快速。
  沒有例外,人人平等。公孫溭乾巴巴地坐在學院餐桌旁,思考著到底該用什麼理由躲開那幾個好室友們今晚準備要執行的那個計劃。
 
  前兩天晚上聽說他們與班上的女孩子們在交誼廳大吵一架後,他的內心就燃起了一股難以明說的期待之火,這兩天他一直暗自盼望著詹姆與天狼星會不會因為吵完架後就突然想開,意識到這個計劃背後的危險性究竟有多超乎他們所能負荷的範圍。他硬是強迫自己忍受了兩天這兩撥人之間的各種針鋒相對,祖師爺保佑,詹姆與天狼星雖然明顯是腦袋聰明天賦絕佳但又容易衝動誤事的兩大代表,但對面那兩個小女巫也絕對不是什麼讓人省心的刺頭。
  他幾乎是食不知味的強迫自己吞下足以支撐自己渡過這個注定難熬的夜晚所需的晚餐分量(那比平常還要多上將近一倍),詹姆他們還坐在他身旁興奮的討論著晚上的行徑路線,沒有人發現到這個可憐的中國男孩正在盡自己最大努力發出無聲的求救訊號。
 
  為什麼要答應,他在心底對著過去的自己哭喊道,但沒有人回應。想也知道不會有任何回應。
 
  計劃是這樣的:今早已經向麥教授打聽過鄧不利多這兩天確實不在校內,所以他們會在宵禁時間開始之後披著隱形斗篷先溜到校長室,想辦法偷出分類帽之後就直接朝禁忌森林的所在位置出發。至於萬一真的遇到什麼可以證明自己勇氣的狀況後該又該如何?分類帽上畢竟沒有眼珠,頂多就是兩個長得像眼窩的摺痕,他不曉得,也許就戴著吧,不然你還打算能怎麼使用一頂近千年前的老舊帽子呢?
 
 
  小女孩站在通往女宿階梯的轉角處,這兒有個懸空的小平台,站在那兒可以俯瞰到整個交誼廳的現況。她面無表情的站在轉角的陰影處,冷著臉緊盯著畫像入口處的位置。
 
  「他們確定是今晚要去,對吧?」莉莉站在高幾階的石階上,雙手緊抓著蕾文娜的肩膀。
 
  「是的。」蕾文娜回答。
 
  莉莉低頭看著蕾文娜一身的裝扮,她那頭既非棕色也非金色,反倒是介於這兩色之間一股極淡的金棕色長髮在腦後綁成了一束高高的馬尾,身上的制服也換成了一套輕便的休閒打扮。她穿著短褲,一雙線條相當勻稱的白皙雙腿上套著一雙她平時上課時經常會穿的黑色靴子,雖然身型嬌小,但看上去卻一點也沒有任何弱不禁風的瘦弱感。
 
  「妳會跟著去,對吧?」莉莉又問,「就算妳知道那真的相當危險?」
 
  「是的。」
 
  「我也要去。」莉莉立刻說。蕾文娜轉過頭來看著她,藍灰色的眼睛瞇了起來,「不行。」她堅決地說。
 
  「為什麼!妳不能自己去,妳不是也自己說了這相當危險嗎?我跟妳一起去至少也有個照應啊!」
 
  「不行。」蕾文娜又說,上下打量著莉莉,「我自己去尚且有能力可以保護好自己,多帶妳去的話我可沒把握能保護妳也不受到傷害。」
 
  「我可以保護好自己的。」莉莉著急地說,「真的,妳不是也說過我挺有天賦的嗎?我不會扯妳後腿的,而且要是真的被教授還是飛七給逮到的話,我的印象分數…應該可以更好的確保我們兩個可以平安脫身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一邊偷偷打量著蕾文娜的反應。但後者還來不及仔細思考評估並回覆,畫像洞口處就從外被推開,幾個男生吵吵鬧鬧地爬了進來。
 
  蕾文娜扭頭看著入口處,確認來者確實是詹姆一行人,她擠了擠莉莉示意她再往上站個幾階,然後轉身壓低了嗓音飛對著莉莉道:「那妳必須保證妳全程都會緊跟在我後方,並且不會亂碰任何東西。」
 
  「我保證。」莉莉舉手認真做發誓狀。蕾文娜皺著眉頭瞪著她幾秒,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從懷裡抽出隱形斗篷將自己與莉莉一起蓋住。
 
 
  「嘿,彼得,你又沒把門給關好了!」寢室內的天狼星嚷道。宿舍的木門確實只虛掩著,留下了大約可供一個體型嬌小的人可以側身通過的空間。離門邊最近的彼得聞言應了一聲,他轉過頭看著木門,心裡有些納悶自己剛才明明確實是有感受到門關上的實感才鬆手的啊,但思緒很快就被詹姆與天狼星興奮的大笑聲給帶離,他再度走到門邊確確實實地將門給關上,這回還不忘順便上了鎖。
 
  詹姆站在天狼星一旁呼喊著要他們都過去,他將隱形斗篷攤開在床鋪上,環視著同在寢室內的另外四名室友。旁邊的天狼星毫不在乎的開始換起衣服,雷木思與彼得看見後也各自走回自己的床鋪邊改換上另一套更方便活動些的裝扮。
  「你們再過來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詹姆招招手,幾名已經各自換好衣服的男孩們又靠了過去,他擺弄著幾個人各自站定的位子,又轉身抓起隱形斗篷試著蓋在大夥身上。
  斗篷畢竟大小有限,五個躲在斗篷下的男孩們艱難的小步移動到鏡子前,清楚的看見無論是任何角度,他們的雙腳都已經全部都暴露在外。
 
  天狼星嘖了一聲,「這不行啊,要是被看到保不准會被覺得霍格華茲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只有腳的多腳幽靈啊。」
 
  「幽靈是不會有影子的。」公孫溭說,頗有幾分無奈地看著幾人腳下的影子,「而且幽靈起碼會是半透明的。」
 
  「那這下怎麼辦?誰能想辦法把自己的體型再縮小一點的?」天狼星問道,沒有人回答他,斗篷底下的五個男孩面面相覷。出師不利啊,這都還沒出去就先遇上了一個他們完全沒思考過的大問題。
  然後公孫溭嘆了口氣,「不然這樣吧,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他強忍著不要讓自己語氣中的欣喜之氣太過明顯,「不然也沒辦法啊,斗篷塞不下五個人,你們又都期待這麼久了,總不能讓你們失望。」
 
  「公孫…」雷木思同情地看著他,「不然我退出吧,你們一起去,我沒關係的,等你們回來跟我分享我也會很高興的。」
 
  公孫溭無法分辨雷木思是真的擔心他會寂寞,還是只是識破了他的陰謀,他極力擺出自己最真誠體貼的表情搭住雷木思的肩膀,「真的沒關係的,我可不是在客氣,你們去吧,我會在宿舍為你們這次的冒險順利誠心祈禱的。」他鑽出斗篷外,少了一個人之後斗篷果然可以順利的遮掩住四名男孩的身形,公孫溭還繞著幾人站著的那個地方繞了一圈,仔細上下打量,「看吧,確實是完全遮住了,果然這樣才是最適合的。」
 
  詹姆拉起斗篷一腳,相當感動地看著此刻表情相當豁達大度的公孫溭,「對不起啊,結果最後突然出了這麼個狀況,但謝謝你這麼善解人意,你人真的太好了。」
 
  「沒事,都是朋友,這算什麼呢。」公孫溭微笑,接著他低頭看了看手錶,「時間快到了吧,你們是不是差不多要出發了?」
 
  他目送著四位室友們步出寢室大門,臉上原本帶點無奈的微笑在木門闔上之後瞬間變化成了一個大大的、完全就是發自內心的愉悅微笑。他強忍著不要再這時歡呼出聲,但還是忍不住哼起了小調。
  真是個天上掉下來的大禮,還在躊躇著該如何裝死躲過,老天就真的給了他一個這麼順理成章的好台階可下。他腳步輕快地走回自己床邊,準備要再度換下剛剛才換上的外出服。
 
  「停下。」蕾文娜一把扯下她跟莉莉身上的斗篷,公孫溭回頭的那瞬間差點就要尖叫出聲,這兩個女孩是何時在這裡的?何時?剛剛的事情她們全都看見了嗎?
  「我讓你停下呢。」蕾文娜彈彈魔杖,公孫溭剛才掀到肚子上的衣服又縮了回去,「他們那裡滿人了,我們這可還有空位呢。」
 
  他看著蕾文娜手中的另一件隱形斗篷,幾乎就要哭了出來,「不是吧?」他帶了哭腔的說,「妳們放過我吧。」
 
  「可沒那麼容易。」蕾文娜走上前一把抓住他,他微弱的反抗了幾下,但蕾文娜的手勁比他預期的還要大上許多,完全就是不容他反抗的氣勢,「小道士會點防身的法術吧?如果你還想他們能活著回來,就閉上嘴安靜跟著我們走。」
 
  公孫溭哭喪著臉被蕾文娜拉到門邊,隱形斗篷那絲滑的觸感再次從頭頂傳來,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是被挾持了啊。
  但很快他就覺得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壞事,比起剛剛五個男孩全擠在同一件斗篷底下的窘迫,這回他跟兩個女孩共擠一件斗篷,不只空間上大了許多,周遭的空氣似乎也變香了。他們三人躲在隱形斗篷底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階梯,好在今天交誼廳裡的人不多,沿路上並沒有遇到太多的阻礙。除了中間一度遇上在走廊上蹦蹦跳跳又高分貝尖叫試圖引起騷亂的皮皮鬼、以及大吼大叫地朝皮皮鬼衝過去的麥教授之外,他們沿路上並沒有再遇到其他的突發狀況。
 
  「他們待會打算怎麼做。」蕾文娜突然問道。
 
  「我才跟他們說不去了,結果現在還被妳們挾持出來,如果又把他們的計劃抖出來,不就是坐實了背叛的罪名了嗎。」公孫溭可憐兮兮地看著蕾文娜,但他身旁的那個女孩臉上完全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相當冷然的看著他。
 
  「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弄死你。」
 
  「他們會先去校長室偷出那頂分類帽然後出發去禁忌森林。」公孫溭立刻說。
 
  莉莉朝他投去一個相當睥睨的眼神,「他們的愚蠢計劃跟那頂帽子又有什麼關係?」
 
  「詹姆說,他相信帶著分類帽到現場,帽子會指引他們該如何得到他舊主的那把寶劍的。」
 
  莉莉大翻白眼,但蕾文娜卻陷入沉吟。
 
  校長室入口處的石像鬼此刻是醒著的。
  公孫溭正準備開口問蕾文娜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就抓著兩個同伴的手一路後退到了牆邊,並向他們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等他們出來。」蕾文娜輕聲說,「我們會一路跟在他們後頭。」
 
  莉莉看著入口處的石像鬼,心裡一直有股莫名的異樣感懸在那兒,她有些摸不著頭緒,不清楚這股異樣感究竟從何而來,但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她側頭看著蕾文娜與公孫溭都專注地盯著石像鬼的方向,幾秒過後,她終於意識到那股異樣感究竟從何而來。
  「我有個問題。」她壓低了聲音說,另外兩人的目光朝她投來,「他們出來之後,我們又該如何知道他們走的究竟是哪條路?他們也有一件像這樣的斗篷不是嗎?」
 
  「這妳不用擔心,我有辦法。」蕾文娜說,又對著想要繼續發問的莉莉示意暫時安靜,讓她仔細去聽。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到了幾人的耳裡,然後石像鬼緩緩向一邊滑開,蕾文娜輕拍兩個同伴,三人同時動了起來,悄聲無息的在看似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緩緩前進。


×××


實在在家待太久了時間變得太多只好把時間花在這裡了,好久沒有一個月內更新了自己都覺得好害怕
本來以為這次可以一萬字以內結束結果一個不小心太囉嗦又變成這樣了,
這次依然試圖寫出女主角個性不好又驕縱討人厭的感覺,還有11歲的少年少女在這個時期通常都會互相討厭的那種相處模式,希望有成功
如果有什麼想法或心得都歡迎留言跟我說,不要害羞讓我知道你的想法

感謝耐心閱讀至此的大家

麻油雞 @leetone1207

4
CH10 不速之客
 
 
  朦朧的銀白月光灑落在森林裡,輕輕柔柔的,如夢似幻。莉莉.伊凡跌坐在地上,忽然對眼前的景象莫名產生了一種夢境般的錯覺,要不是從膝蓋處傳來的劇痛不斷地提醒她這不是夢,她還真的很想狠狠掐自己大腿一把試圖將自己從這場惡夢當中喚醒。
  耳邊不斷傳來打鬥的聲音,莉莉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眼前一片混亂的狀況實在完全超乎她原先的預料之外。她只意識到自己跌坐在地上,左膝的褲管在膝蓋處已經磨破了一個大洞,小腿則是出現一條相當深的縱向傷口,布料下露出的傷口很深,此刻正不斷地冒出血來。
 
  她試著拍開沾黏在傷口處的碎石與草葉,一抬手才發現自己的手肘處也全是破皮與擦傷。怎麼摔得這麼重的,她忍不住想,又轉過頭去看,發現自己的褲管與鞋子都已經沾滿了泥巴。
 
  「妳沒事吧?」公孫溭著急的聲音從她上方傳來,莉莉循聲去看,只看到中國少年正擋在她身前,他的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無數張黃色的長方形紙張,此刻正低下頭來關切地看著她。
 
  「沒事,小擦傷而已。」莉莉回道,傷口處傳來的撕裂感痛得她齜牙咧嘴的,公孫溭立刻伸手過來扶她,「蕾文娜呢?」
 
  公孫溭指向他們眼前,莉莉轉過頭去,然後又再度震驚地瞪大眼睛。
 
  她原本不是只是想一路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的偷偷跟在詹姆一行人後面,試圖阻止他們再度犯下任何會讓葛來分多被扣到可能會首創負分機制的愚蠢行為嗎?
  但就在剛才從被某種不知名的生物劃傷了腿、她踩空摔倒、吃痛地跌坐在地上一直到公孫溭伸手扶起她的這段極短的時間之內,這裡到底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狀況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詹姆一行人在進入禁忌森林之後便立即扯下了身上的隱形斗篷。但悄悄跟在後頭,以蕾文娜為首的三人則依舊披著斗篷,小心翼翼地與他們保持著約30公尺左右的安全距離。
  約莫走了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吧,路上什麼東西都沒有,他們甚至都還能聽見前方的詹姆與天狼星發出感到無聊的抱怨聲。不可否認,連莉莉自己也感到有些沉悶,這跟她原先想像當中的禁林冒險劇本可不太一樣。
 
  她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蕾文娜一直試圖引導詹姆一行人朝某個方向走去,但隱約有察覺蕾文娜的表情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凝重。「怎麼啦?」她輕聲問道。
  蕾文娜沒有看向她,只是嘖了一聲,「這群人也太失控了吧。」她幾乎是咬著牙說的,說完還抬頭看了看天空,這種毫無章法漫無目的的探索幾乎要讓她發狂。
 
  環繞在四周的樹種逐漸有變得越來越粗的跡象,穿破泥地的粗壯根部所蔓延生長的範圍也變得越來越廣,可供幾人平穩站著的落腳處範圍變得越來越小,他們甚至得逐漸開始邁開腳步、手腳並用的上下攀爬才跟得上腳下的地形起伏。莉莉藉著蕾文娜的攙扶幾下爬上了一株特別粗壯的大樹根部,「還行嗎?」蕾文娜問道,莉莉點點頭,但額頭已經開始滲出些微的汗珠。
 
  「喔,嘿!你們瞧!我想我終於發現了一些東西!」前方的天狼星大聲說道,他指著自己右前方的一棵樹興奮地說。距離有些遠,又礙於光線的關係,蕾文娜一行人所站得位置實在看不清楚。
  莉莉皺著眉瞪著天狼星手指的那個方向,連個影子也沒見著!只感覺到小腿突然有些發癢,她看也沒看就伸手去拍。
 
  前方的四個男孩突然同時高舉著魔杖警戒著右前方的那個點,同時伴隨著莉莉一聲吃痛的驚呼,蕾文娜與公孫溭立即轉過身去,兩人又同時被眼前的畫面驚得愣了幾秒。
  一隻寵物貓般大小的大蜘蛛八腳朝天地仰躺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樹根最底部掙扎,莉莉抬起手來,上面滿是鮮血。她連忙低頭去查看自己的小腿,強烈的刺痛感瞬間向她襲來,她雙腿不住一軟,整個人就這麼滾了下去。莉莉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擋,多餘的動作牽動到肢體,導致她又狠狠地撞上粗糙的樹幹後才重重摔到滿是落葉泥巴與樹根的地上,離剛才被她拍飛的那隻蜘蛛不過幾釐米的距離。
 
  詹姆一行人可不傻,她們發出這麼大的聲響自然也傳進了少年們的耳裡,天狼星臉上的表情顯得毫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一定有人會跟過來。詹姆微微踮起腳尖想看清剛才發出聲音的究竟是誰,雷木思則仍然警戒著他們右前方的那塊陰影處。
  彼得抖個不停,他害怕地看著雷木思的背影,又看向剛才傳出聲音的那個方向,「那是什麼東西?」他害怕地問,但沒有人回答他。
 
  眼看著行蹤已經完全暴露,再耗下去顯然也沒什麼意思,蕾文娜直接一把扯下還蓋在她跟公孫溭頭上的隱形斗篷,舉起魔杖立刻就轟飛了在莉莉旁邊掙扎的那隻大蜘蛛。
  「路摸思。」公孫溭的魔杖尖端亮起來,連帶著照亮了三人所站的這個位置四周,除了剛才被蕾文娜轟走的那隻蜘蛛外,還有兩隻體型差不多的蜘蛛也正在逐漸朝莉莉靠近,公孫溭立即甩出兩張符紙到蜘蛛身上。牠們瞬間被點燃,發出了相當高頻率的唧唧叫聲,瘋了一樣地朝來時的方向逃走。
 
  「蕾文娜?公孫?你們也來啦!」詹姆又驚又喜,雷木思則轉頭對著他們急急地說了什麼,天狼星看上去有些不情願,但下一秒四個男孩還是以相當快的速度朝女孩們所站的位置退了過來。
  危險的喀嗒聲隨著少年們的靠近跟著傳進蕾文娜的耳裡,她扭頭瞪著雷木思剛才一直在警戒的那個位置,瞬間表情一變。她從口袋裡掏出一瓶深棕色的玻璃瓶塞進離她最近的公孫溭手中,「你保護好她,把這個點在她傷口上,不用多。」
 
  「那妳去哪兒?」公孫溭焦急地問,但話一出口他就沉默了。他轉頭就看見詹姆一行人剛才站著地位置此刻已經被無數隻蜘蛛給覆蓋住,那數量少說也有數百隻,每隻的體型還都跟剛才偷襲莉莉的那隻蜘蛛差不多大小──甚至更大,公孫溭幾乎也要腿軟跟著滾下樹根。那無邊無際的蜘蛛海令人毛骨悚然,配上蜘蛛們不斷發出的喀嗒咬合聲,他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竄起來了。
 
  彼得已經嚇到說不出話來了,另外三名男孩在看清了蜘蛛的數量之後也是愣在了原地一瞬之間突然不曉得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好。蕾文娜在塞藥給公孫溭之後立即像是離了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瞬間就發出好幾道咒語擊退了幾隻差點就要碰到少年們的蜘蛛。
 
  「你們是死了嗎?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她吼道,接連著又擊退了幾隻撲過來的大蜘蛛。少年們隨即回過神來也開始反擊,但四周的蜘蛛數量實在太多,他們一邊回擊一邊後退,很快就要退到公孫所站的那個位置前方。
 
  才剛擊退一波蜘蛛,後面立即又有更多的蜘蛛補上,彷彿無窮無盡。彼得好像已經哭出來了,他的魔杖尖端只能虛弱地炸出稀疏的點點紅色火光,似乎光是站著對他來說都已經十分勉強。
  公孫溭依照指示在莉莉的傷口上點上藥水,莉莉吃痛地皺眉,但剛才還在冒著血的傷口很快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在癒合。
 
  天狼星眼明手快地炸飛一隻從樹枝上垂下來正往詹姆腦門靠近的蜘蛛,剛抽回手的瞬間又發現自己的右上方也垂下一隻,而且更大,牠躁動的巨鉗甚至離天狼星不過才幾公分的距離。這邊的蜘蛛到底都是吃什麼長大的,暴食咒嗎?他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就趕在一切之前搶先行動,頭下意識地往左一偏,只感覺一陣勁風吹過,原先還站在他們四人面前的蕾文娜以極快的速度轉過身來側腿一踢就將差點咬到天狼星的那隻巨大蜘蛛給踢飛。她的鞋尖離天狼星的面門不過一釐米的距離,只要再往前一點,天狼星的鼻子很可能在剛剛就會被她給踢斷。
 
  「妳做什麼呢?」他張大眼瞪著蕾文娜,可真是驚險。
 
  蕾文娜沒有回答他,只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後方的莉莉與公孫溭。莉莉四肢上的傷口已經癒合,此刻正張大了嘴愣神地看著他們幾人所在的方向,明顯也是被這驚人的蜘蛛海給嚇壞了。
  無窮無盡的蜘蛛海仍舊不停地從四面八方冒出,幾人的臉上已經開始顯露出疲態,雷木思三人甚至接連著被蜘蛛咬傷了手腳,卻還是咬著牙死撐著不退。
 
  莉莉緊抓著公孫溭的手臂,「我們得上去幫他們啊!」她崩潰地說。
 
  「跑啊!」蕾文娜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她尖聲喊道,「跑,順著來時的方向跑!快點!我殿後!」
 
  公孫溭沒有猶豫,莉莉還在崩潰地喊著蕾文娜的名字,他一把抓住莉莉的手就轉身準備朝著來時的方向狂奔,彼得彷彿看到一線生機似地撐起身子艱難地跟上,最後只剩天狼星與詹姆還站在原地遲疑著不肯逃走,雷木思臉上的表情也相當為難,他們怎麼也沒辦法在這麼可怕的環境下丟下一個女孩子去獨自面對這些排山倒海般來襲的蜘蛛大軍。
 
  「你們不跑還在幹什麼!」蕾文娜吼道,她魔杖尖端爆出的火光幾乎沒停過,四肢上也在剛才的打鬥中出現了幾道被蜘蛛劃傷或咬傷的痕跡。
 
  「要走一起走!」詹姆也吼道,跟著衝到蕾文娜一旁跟她一起對付那些無窮無盡的蜘蛛,「丟下一個女孩子在這裡我們還算什麼葛來分多!」
 
  心中莫名湧起奇異的感覺,但更多的是一股無名火蹭地燒了起來,如果不是這些不聽勸又固執己見的傢伙堅持要來這鬼地方,她現在至於這麼忙碌嗎?蕾文娜咬牙,這些蜘蛛實在煩人,跟這些青春期的男孩們一樣。
  她將魔杖舉到嘴邊,另一隻空著的手擋在了離她最近的詹姆胸前,男孩們瞬間停止所有的動作,三雙眼睛困惑又緊張地看著她。
 
  「我警告過你們了。」蕾文娜說,然後是一陣強勁刺眼的火光,她從嘴裡吐出了一陣灼熱的鮮紅色火焰。火焰透過魔杖無限地擴散再放大,一條如全身著火般的鮮紅色火龍就這麼憑空出現在幾人眼前,將他們全都繞進了一個巨大的火圈當中。高溫使得他們面前的空氣都扭曲了起來,冲在前方的蜘蛛們全都燒了起來,空氣中滿是奇怪的燃燒氣味與蜘蛛們瘋狂地唧唧怪叫,剩下的蜘蛛們也紛紛退到了火焰的範圍之外。
 
  詹姆瞪大了眼睛,臉上全是狂喜,「這是什麼!」他滿臉發光地看著蕾文娜,「妳應該早點拿出來的!」
 
  「走。」蕾文娜看也沒看他就說,「快走,這撐不了多久的。」說著她就轉身朝剛才公孫溭三人離去的方向狂奔而去,詹姆一行人也立刻跟上。他們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公孫溭剛才所站的樹根高處,再回頭的時候剛才的火焰已經明顯小了許多。
  公孫溭幾人早已跑的不見蹤影,蕾文娜停在了原地,頭有些痛,她轉向詹姆,「你帶頭跑,我殿後。」
 
  才剛親眼看見她吐出了一條火龍的三個少年此刻也不擔心這個女孩會沒有辦法對付這些蜘蛛了,她現在已經是這一行人裡頭最有辦法應付眼前這種狀況的人了。詹姆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越過蕾文娜跑到了隊伍的最前端,另外兩名男孩也邁開腳步跟上,但三人仍舊時不時會轉頭確認墊後的蕾文娜有無確實跟上。
 
  方才那道火龍已經消耗掉她相當大量的精力,蕾文娜的氣有些喘,但還不至於應付不過去。直到後方強烈光線逐漸暗了下去,幾人的四周也逐漸恢復了平靜,詹姆這才稍微放慢了腳步,表情開始變得困惑起來。
 
  「怎麼回事?」蕾文娜警覺地問道。
 
  「好像不太對勁。」詹姆回答,「我們來時走的是這條路嗎?」
 
  「你是什麼意思?我們迷路了嗎?」
 
  「不……」他指著地上的腳印,「我是跟著他們留下的痕跡跑的,但是妳看這兒,我們剛才來的時候有經過這裡嗎?」
 
  蕾文娜不可思議地看著詹姆,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臉色逐漸變得鐵青。
  方向確實錯了,錯得離譜。敢情那個領路逃跑的公孫溭是個路痴啊!蕾文娜已經覺得自己快崩潰了,果然只有她一個人實在太難完全控制住這場面了。
 
  「這下可怎麼辦?」天狼星開口問道,他喘得似乎有些誇張了,「我們總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吧。」
 
  「我想我們得先想辦法找到他們……」雷木思也說,他的狀況同樣好不到哪裡去,總覺得胸口有股氣卡在那兒,憋得特別難受。剛才逃命的時候因為腎上腺素影響讓他幾乎感覺不到任何不適,但此刻停下腳步他才感到情況有些不對。腦袋有些發暈,他試著深呼吸,結果一口氣突然哽在了喉頭咳不出來,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瞬間跪倒在地上,按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雷木思!」詹姆緊張地大喊,但自己也絆了一下,一個趔趄也跟著摔倒在地上。然後是另一聲悶哼,天狼星也跌坐在地上,嘴唇蒼白得幾乎沒了血色。
 
  「你們是怎麼了?」蕾文娜突然緊張起來,她扶起雷木思,只看他蒼白的臉上全是冷汗,全身不自覺地劇烈顫抖著,似乎連呼吸都顯得有些吃力。
  中毒了。
  她瞬間會意過來,剛才那些蜘蛛全都是帶了毒的。這幾個少年們被咬了之後毒素滲進血液裏頭,經過了剛才那一番劇烈的奔跑,心臟的劇烈跳動加快了毒素透過血液輸送到全身的速度,這一個停頓讓他們的毒素幾乎在同一時刻全部炸開了。
 
  「我不曉得……」天狼星輕聲說,他此刻腦袋已經暈得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剛才那些蜘蛛是有毒的嗎?」
 
  「恐怕是的。」蕾文娜說,她用力按住雷木思的人中,男孩疼得皺眉,但眼神依舊相當渙散。她嘖了一聲,伸手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就朝自己手指劃了下去。
  一排細細的血珠立刻滲出,她用力擠壓自己手指上的傷口,更多的鮮血冒了出來,在她的指尖匯聚成了豆大的聚合體。蕾文娜捏開雷木思的嘴巴,將手指上的鮮血全滴進他的嘴裡,再起身朝同樣跌坐在地上的詹姆與天狼星走去。
 
 
×
 
  莉莉跌坐在地上,氣喘吁吁,她死死地壓著自己的胸口,全身克制不住的劇烈顫抖著,眼前的景象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公孫溭與彼得在她旁邊急得像是兩隻熱鍋上的螞蟻,卻一點忙也幫不上。方才一路只管沒命的往前狂奔,說是朝來時的方向,但公孫溭自己心裡其實也沒什麼把握,他的方向感一直都不是太好,向來只會照著固定的路線去走,如今闖進這片四面八方看上去全都一模一樣的森林,他對自己還真的沒什麼信心。
 
  他們一直到逃到了一個岔路口前才終於停下腳步,公孫溭心中再次大感不妙,就算方向感再差,自己也記得他們剛才來的時候可沒經過任何一道岔路口。絕對是走錯路了,這絕對是走錯了啊──然後是砰咚一聲,剛才一路被他拉著往前狂奔的莉莉再次摔倒在地上。
  莉莉張開嘴,原先漂亮的綠色眼睛此刻卻顯得陰暗晦澀無比,她虛弱地看著公孫溭,一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頸子。
  她快窒息了,嘴唇已經蒼白的幾乎半點血色也無,彼得在旁緊張地扶著她瘦弱的肩頭,急得又再次哭了起來。
 
  「怎麼辦啊!」他哭著說,「我們該怎麼辦,莉莉她──莉莉她──」
 
  「我不知道啊!」公孫溭也慌了,莉莉究竟是怎麼了,剛才有發生什麼事嗎?剛才有什麼是莉莉有碰到但他跟彼得卻完全沒碰到的東西嗎?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目光落到了莉莉被剛才受了傷的小腿肚的部位,腦袋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蜘蛛!」他大喊一聲,「是蜘蛛,剛才那些蜘蛛有毒!」
 
  彼得慌張地看著他,「莉莉中毒了嗎?」
 
  「恐怕是的。」公孫溭說,焦急地四處張望起來。他會解毒,但前提是他手邊必須要有東西,此時此刻自己手中除了蕾文娜剛才塞給他的那瓶白鮮香精外根本什麼都沒有。他低頭看著神情痛苦的莉莉,女孩的眼角已經噙出了淚,她伸出手來緊緊地抓住公孫溭的衣襬:「蕾文……」莉莉艱難地說,「蕾文……娜……在……哪裡……」
 
  「是啊……是啊……她應該會有辦法的吧……蕾文娜……」公孫溭焦急地四處張望,但四周什麼也沒,他覺得自己也快跟著哭出來了,「伊西多羅!伊西多羅在哪啊!」他幾乎是絕望地坐在地上嚎叫起來。彼得嚇壞了,此刻他也不敢鬆開緊抓著莉莉肩頭的手,深怕一鬆手這個女孩就會失去支撐完全倒在地上。他還是第一次這麼希望可以在違反校規的時候看見霍格華茲的教職員出現,隨便是誰都好,就算是飛七也行,只要能將他們從這裡救出去,就算要一路勞動服務到暑假前他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一陣雜亂又急促的腳步聲遠遠地傳來,公孫溭與彼得互看一眼,在確認不是自己的幻聽之後表情立刻變得狂喜起來。
  「是他們嗎?」公孫溭急急地問。彼得看著他,圓圓的臉上充滿了不確定,但眼底同樣是充滿興奮,「我不知道……但是……這裡除了我們幾個,應該就沒有其他人了……對吧?」
 
  黑髮少年又扭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是你們嗎?」他突然喊道,「是你們嗎?詹姆?蕾文娜?我們在這裡!莉莉快昏過去了,你們快點過來啊!」
 
  瞬間一個嬌小的身影領頭從一棵大樹背後衝出,確實是蕾文娜,她呼吸有些急促,但除此之外,她的狀況似乎好的不可思議。
  她在看清楚跌坐在地上的莉莉之後又立即朝三人狂奔過來,彼得與公孫溭立刻讓出一個位置給她。只看她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刀毫不猶豫地朝自己手指劃下,彼得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傷口很深,殷紅的鮮血立刻湧出,她熟稔地捏開莉莉的嘴將自己的血滴了進去,就像她剛才重複做過好幾次的動作一樣。
 
  以詹姆為首的三個男孩也跑了過來,他們的氣色看上去也不是太好,但臉上總歸是稍微有點血色了。
 
  蕾文娜剛收回手,公孫溭立即從口袋裡掏出她剛剛塞的那瓶白鮮香精,她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伸出手去讓他替自己治療指尖上的那道劃痕。
  「我實在沒辦法喜歡這東西。」她看著從自己傷口上冒出的白煙就說道,裂開的肌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但實在又沒有其他比它更有效的東西能取代。」她擺擺手,公孫溭起身走向剛才趕上的另外三位同伴,並一一將白鮮滴到他們所有的傷口上頭。
 
  詹姆齜牙咧嘴地看著正在癒合的傷口,「我也是,不管幾次,這東西的使用體驗都讓我感到相當差勁。」
 
  莉莉的身體已經不再顫抖了,呼吸也逐漸平穩下來,但雙眼仍舊緊緊閉著,看樣子一時半會之內是醒不過來的。蕾文娜抹掉她臉頰上一道未乾的淚痕,一旁的彼得還是不敢鬆開手,蹲在一旁焦急地看著她。
  天狼星靠了過來,他與詹姆交換了一個眼神,視線落在了蕾文娜的指尖上,「妳……」他遲疑地說,「妳是……」
 
  蕾文娜聞聲轉過頭來,順著天狼星的視線看過去,她舉起自己的手,不以為意的笑起來,「你們是憑著這個才意識到的嗎?」
 
  「為什麼不早點說。」天狼星咕噥道。
 
  「我還以為我們的這張臉應該已經相當明顯了。」她說道,「從你的生日禮物上還看不出端倪嗎?」
 
  「是什麼?」雷木思好奇地問。
 
  「妖吧。」公孫溭說,「我就說是吧。」
 
  「能別提妖不妖的嗎,好歹我剛才可是救了你們這些人的命,要沒我你們幾個早就中毒死掉了,還能站在這兒廢話嗎?」蕾文娜說,看上去可一點兒也不生氣,「況且帶頭走錯路的還是你呢。」她扭頭看著四周林子裡那看似深不見底的黑,心裡總有股不太妙的預感。
  這破事似乎不會只到這邊就結束,禁忌森林可是個待越久越危險的地方,尤其剛才被那隻火龍消耗掉的精力到現在都還沒完全恢復,要是再來個什麼突發狀況,她可真的沒把握能讓這裡的每個人都能活下來。
  真的應該一開始就讓莫考利一起過來的。
 
  莉莉依舊緊閉著雙眼半靠在彼得身上,大夥的狀況看上去似乎全都好不到哪裡去。雷木思背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他的衣服有幾處也磨破了,原先就存在他臉上的幾道舊傷疤此刻看上去更加深了他整體的疲憊感。時間已經是午夜,身體的疲倦在停下活動的那刻立刻洶湧地翻了上來,而除了這些之外,更多的是生理機能到了該休息的時間會自然產生的睏倦感。
  已經幾乎要筋疲力竭的幾人紛紛在原地坐下,抓緊這難得的安寧好好休整,體力能回復多少是多少,畢竟誰也不曉得待會需要面對的會是什麼狀況。
 
  蕾文娜起身獨自走到離幾人有點距離的一棵大樹下,頭頂上緊密交錯的枝椏之間只剩這兒還能看見一小塊的天空。她必須看見天空,只有這樣才有辦法判斷出他們現在究竟身在何方。
  四周實在太黑了,這些黑暗中究竟藏著什麼樣的危險,又有多少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暗地裡盯著他們這群未成年小巫師,連她自己都未必能清楚知道。蕾文娜抬起頭來,今夜的老天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舉辦一場只屬於月亮的個人秀,雲層厚到讓她完全看不見除了月亮以外的其他東西,她怎麼樣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需要這麼狼狽地去試圖判斷方位,心裡莫名地感傷了起來。
 
  腳步聲從她身後響起,蕾文娜轉過頭去,就看見天狼星雙手插在口袋當中,看似漫不經心地跟在她後頭一起走了過來。
  「你在這兒做什麼?」她越過天狼星的肩膀朝他後方望去,「不跟他們一起在原地休息一下嗎?」
 
  「那妳又自己跑來這兒做什麼?」天狼星反問。
 
  「我在找一個能看見星星的地方。」
 
  天狼星挑眉,「挺有閒情逸致的。」
 
  「找到星星,我才有辦法判斷我們現在究竟在哪裡。」蕾文娜說,上下打量著天狼星,「你應該跟他們一起休息一下。」
 
  「那妳呢?」
 
  「我撐得住。」而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搞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裡,只有搞清處自己到底在哪兒,她才能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天狼星抬高下巴,明顯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我也還撐得住。」
 
  蕾文娜看著他,忽然就笑起來,「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聳聳肩,「就是過來看看妳在做些什麼。」
 
  「我在找星星。」蕾文娜再次告訴他,說完也沒管他,逕自轉過身去繼續尋找能看見更多天空的地方。但她能聽見天狼星一路跟在自己後頭走動的聲音,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他是害怕自己會跑掉嗎?
  想到這裡她突然升起一股念頭,她刻意放輕腳步,趁著後方的天狼星還來不及跟上時迅速閃身躲進了旁邊的陰影裡頭。就看見從後方跟上來的天狼星明顯愣了一下,他甚至還有些著急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四處張望試圖尋找她的身影。
  藏在暗處的蕾文娜有些得意地笑起來,她安靜、仔細地觀察天狼星臉上的神情,半晌後才意識過來,對方似乎是真的在擔心自己。
  心裡頭有股古怪的感覺,看著天狼星那著急的模樣,她忽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她又再次裝作不經意地從陰影處走出,慢條斯理地走進天狼星的視線範圍內,假裝仍在仔細地尋找著能看到星星的位置。
 
  明顯感覺到背後那個男孩鬆了一口氣,蕾文娜癟嘴,頭也不回地順著來時的路走回到一開始的位置,這裡可以清楚地看見不遠處正在休息的一行人。
  「妳不找星星了?」
 
  「找不到,今晚天氣不好。」這倒是實話,她不免感到有些頹喪。自己的年紀的確還是太小了,很多東西都是現在的她還沒法全部掌握的。果然沒有了莫考利,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那怎麼辦?」天狼星又問,走到了蕾文娜身旁。
 
  「再試試其他方法吧。」蕾文娜說,她嘆了口氣,「我們回去吧。」
  她才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到後頭的天狼星語氣相當僵硬地喊住她,蕾文娜轉過身,只看見男孩彆扭地轉過頭去躲開她的視線,「……謝謝妳。」
 
  「什麼?」他終於瘋了嗎?
 
  天狼星裝作毫不在乎地聳肩,「妳剛才救了我們,如果沒有妳,或許我們真的有可能已經死定了也說不定。」他難得有些心虛地瞥了蕾文娜一眼,「而我上次還在交誼廳裡那樣說妳。」
 
  蕾文娜噢了一聲,突然也覺得尷尬了起來,「那沒什麼。」她擺擺手,「我只是……我……上次也確實不該用那種語氣跟你們說話的,是我的態度太尖銳了,我很抱歉。」
 
  「我也是。」天狼星低聲說,「我還覺得妳只是一個被慣壞又自以為是的大小姐,不過剛才看來--」他指著蕾文娜的手,「妳不是那樣的人,我不該這麼說妳的,抱歉。」
 
  「事實上,我也不能完全否認你剛才說的那番話。」蕾文娜也聳了聳肩。天狼星笑了起來,他搔搔頭,站在原地想了半晌,終於還是決定朝蕾文娜伸出一隻手,「我們之後可以好好相處吧?」
 
  蕾文娜挑起一邊的眉毛看向他,那股古怪的感覺又冒出來了,聽起來這段話才是天狼星一路跟著她走到這兒來的真正目的。她同樣伸手握住天狼星朝自己伸出來的那隻手,「我好像可以明白你為什麼會被分類到葛來分多的原因了。」她笑了起來,天狼星則頗有些得意地看著她。
 
 
  莉莉已經醒了,看上去恢復的還不錯。遠遠地看見天狼星與蕾文娜相安無事的並肩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回來時,她似乎還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蕾文娜來到她身邊蹲下,仔細地檢查起莉莉四肢上的傷口,狀況挺好的,看樣子剛才公孫溭確實還是有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務。
 
  「我們待會該怎麼辦啊?」莉莉壓低了聲音問道。
 
  坐在附近休息的幾人在聽見這話後紛紛張開眼睛,顯然是問到了點上了,蕾文娜與天狼星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她嘆了一口氣,看著所有人:「我這有個提議,你們願意聽聽看嗎?」
 
  公孫溭做了個悉聽尊便的手勢,其他人也沒有表現出反對的意願,蕾文娜稍微思考了一下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就開口道:「我剛才試著去看了一下,但發現今晚的天氣有點糟,我沒辦法知道我們現在究竟在哪兒。但這也不代表我們出不去了,我的建議是大夥就繼續留在這裡等著,大概再過不了多久莫考利就會出現了,他可以帶我們走出去。」她道,「而這也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方法了。」
 
  「那……」詹姆遲疑地說,「葛來分多的寶劍怎麼辦?我們可還沒找到呢。」更何況要是就這麼回去了,誰都無法保證下次究竟還要再等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再次偷偷運出這頂帽子去冒險,都已經走到這裡了,要是就這麼功虧一簣,詹姆的內心是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我是建議不要隨便移動,在這裡安安靜靜地等待救援,這才是可以增加你們生存機率的方式。」蕾文娜試圖放緩自己的語調,這幾人是不是忘了自己剛才差點要被蜘蛛毒素給毒死的事了,她看著詹姆手上一直緊緊抓著的分類帽,「而且你看你這帽子,結果特地偷出來了還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詹姆失望的努努嘴,「大概是力道不夠吧,還勾不到這頂帽子對勇敢定義的邊。」
 
  「你為什麼不乾脆試著戴上它呢,沿路都戴著?」蕾文娜接過分類帽到手上研究,「我後來想過了,你們的思考方向也許並沒有錯,就是方法太偏激了。這頂帽子也許真的就是那個可以召喚出寶劍的媒介,你何不戴著,說不定他會給你什麼指示或啟發呢?」
 
  「但一路戴著似乎有點蠢啊。」天狼星低聲說,詹姆朝他做了個鬼臉,但他並沒有反抗蕾文娜直接將分類帽戴在他頭上的舉動。
  看上去確實挺傻的,幾人看著詹姆戴上分類帽後的心思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處,天狼星甚至毫不掩飾的笑了起來。
 
  「如何?」蕾文娜忍著笑意問,「它有跟你說什麼嗎?」
 
  「沒有。」詹姆皺眉,「奇了怪了,它什麼聲音都沒有。」
 
  「還是你們偷到的是贗品?」
 
  「誰會無聊到連分類帽都要搞頂贗品出來?」天狼星問。
 
  「鄧不利多感覺就是會幹出這種事的那個人。」蕾文娜說,幾人面面相覷,瞬間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確實還真的挺有可能的。
 
  詹姆扯下頭上的分類帽到眼前端詳,「不會吧?要是真的是贗品那今天這趟不就算是白來了嗎?」
 
  「如果真的是假的,那我們該怎麼辦?」彼得可憐兮兮地開口問道,他好想回到葛來分多塔,好想回到自己溫暖舒適的床鋪睡一頓安安穩穩的覺。
 
  「不如這樣吧!我們還是一樣保持移動,但這次我們可以走得慢一些,這樣如果莫考利真如妳所說的出現了,他們也不至於找不到我們對吧?」詹姆滿臉發光地說,他還是不放棄想得到葛來分多寶劍的這個目的。
 
  蕾文娜深吸一口氣,身為一個伊西多羅,作為世人口中的掠奪者,她並不是不能理解這股幾乎病態般地想找到寶物的衝動究竟從何而來,但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告訴她,在尋寶之前,妳首先第一要確保的,是自己的小命。
  命沒了,再多說什麼都是沒意義的,人的一生中真正的意外只要發生一次就夠了,尼爾斯家的人對所謂的外人可沒這麼大的耐心。
  狀況已經走到她快沒把握能完全控制住的局面,憑她一個人要想辦法保住眼前六人的生命安全實在太難了,這已經遠遠超出她所能負擔的範圍了。她當初會跟著過來只是為了試圖將詹姆他們引導到離那片危險區域最遠的地方,這事不該流傳出去,也不該被任何局外人撞見,如果一切順利,那個最大的隱患遲早會被抹除掉的。但事情從剛才公孫溭走錯了路開始就已經完全脫離了她原先的掌握中,她首先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而這便是最致命、同時也最重要的一點。
  蜘蛛精尚且有辦法對付,其他魔物單以她現在的狀況也不是不能處理,但最危險的,也是她最擔心、最不希望被他們碰上的那隻……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該袖手旁觀,任由這些自以為是的小巫師去面對他們生命中的一場真正意外。但不行,她想起莉莉崩潰地要衝上前救她時的尖叫,還有詹姆剛才在蜘蛛海前執意不肯丟下她先逃走的景象,蕾文娜眨眨眼,天狼星在陰影下找不到她時臉上所浮現出的表情也在她的記憶中重新甦醒。
  這些人不一樣,跟她小時候碰上的那些在各種利益的博弈當中死鬥著長大的外人都不一樣,他們甚至在猜到了她的真實種族之後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排斥或圖謀不軌,這是她從未遇過的。
  那種古怪的感覺又冒出來了,蕾文娜終於意識到,那是她不希望他們在她面前死去的意思。
 
  莉莉小心翼翼的走到蕾文娜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襬,「不然這樣呢,蕾文?」她將魔杖放在自己攤平的手掌中,所有人的目光同時在她的手心中央匯聚成一塊,「指引我方向。」
 
  女孩手心中的魔杖開始慢慢旋轉起來,慢慢地,慢慢地……然後速度逐漸加快,越來越快,莉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慌失措,直到蕾文娜一把抓住她的魔杖強制停下了這場鬧劇。
 
  「那是怎麼回事?」天狼星震驚地問。
 
  「得。」蕾文娜深吸一口氣,「我們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

我本來還以為提到家族設定的地方應該不會很多,
但放任自己的角色們按照自己的個性去走的結果就是發現好像有點超出我原本估計的範圍
而且這篇還只有大概前面兩成是照著原本設定好的大綱去走的,後面已經偏離軌道到我快拉不住的範圍了,心好慌
一年級的部分大概15章內就會結束了

麻油雞 @leetone1207

3
CH11 葛來分多的傳人
 
 
  沒有人知道那把不斷旋轉著的魔杖代表著什麼,但源自生物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在內心清楚無比的告訴他們,眼下這塊土地絕對不是一個適合久待的地方。
  他們立即起身收拾好東西就準備要走,分類帽還是安安穩穩地待在詹姆頭上,幾人朝剛剛來時的方向才走了幾步,忽然就停在了一個點上。
 
  「又怎麼了?」走在隊伍最後方的蕾文娜問道。
 
  前面幾人齊刷刷讓出了一條路,蕾文娜一下就看見走在隊伍最前端領路的公孫溭。
  公孫溭也回頭看著她,似乎連他自己都意識到了問題在哪,這幾個夥伴們不信任他的方向感。但不怪他們,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走哪兒?」公孫溭反問。
 
  「好問題。」蕾文娜嘆了口氣,「按照道理你這背景的不是應該會隨身帶一塊東西嗎?我不曉得那叫什麼,像麻瓜指南針一樣的東西。」
 
  公孫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還真的就伸手從貼身的地方掏出了一塊扁平的板子。那板子上頭鑲著一塊八角形的水晶,男孩們一下就認了出來,那就是公孫溭在開學第一天晚上的時候在宿舍裡拿出來的東西。
  板子中央的指針跟剛才莉莉的魔杖一樣正在不停地瘋狂旋轉,公孫溭低頭看了一下,「真邪門,它也在轉啊。」
 
  「我看見了。」蕾文娜走到他身邊,接過公孫溭手上的板子看了一眼,「你就拿著走,走到上面的指針恢復正常為止就行了,這地方不對勁。」
 
  「真的沒問題嗎?讓他帶路。」天狼星就道,他看著公孫溭的眼神裡充滿了不信任。反倒是一邊的詹姆顯得躍躍欲試,似乎相當期待讓公孫溭領路會再遇到什麼危險,他也許就有機會可以實現夢想了。
 
  「哥們,相信我,我比你還怕。」公孫溭說,「但總不能我們每個人都捧著自己轉個不停的魔杖走吧,遲早會再走散。」
  他說的沒錯,這似乎確實是眼下最可行的方式了。天狼星閉上嘴巴,心裡總覺得有點不踏實,他瞥向站在右手邊的雷木思,後者似乎也跟他有一樣的想法,但他調適得比自己還要更快一些,對上天狼星目光的時候嘴角居然還掛著生無可戀的微笑。
 
  公孫溭已經再度邁開腳步準備朝右前方的方向走去,天狼星這時忽然又不樂意了,開口就道:「你為什麼會想選這個方向走?」
 
  「我往哪個方向走有差嗎?它還不都一樣轉個不停。」公孫溭舉起手中的板子讓天狼星看清楚,「不然你又打算往哪個方向走?」
 
  「我如果說那邊呢?」天狼星指著左前方的方向,公孫溭皺眉看著他,又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然後轉向蕾文那,蕾文娜做了個隨便都行的手勢。她的重點不在往哪邊走,而是要先走出這腳下這塊詭異的區域。
 
  「那就聽你的走這吧,但要再出事可就不是我的事了,這可是你選的。」他手插腰看著在場所有人,一副不然你們還想要我怎樣的氣勢,「你們也都親眼看見了的。」
 
  也不管前方那些邊走邊罵罵咧咧互相指責彼此運氣到底有多差的男孩們,被幾名同伴們有意無意地圍在隊伍中心的莉莉刻意放慢了腳步等待後方的蕾文娜走近,她小心翼翼地觀察周遭幾個男孩的樣子,確認他們應該是不會注意到兩個女孩間的悄悄話後才壓低了聲音說:「我能問妳個問題嗎?」
 
  蕾文娜點了點頭。
 
  莉莉躊躇了一會,似乎覺得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有點冒犯,她做了個怪表情,指著蕾文娜的手。
  蕾文娜舉起自己的手湊到莉莉面前,她哎呀了一聲,又把蕾文娜的手按下去,「我不是要看妳的手。」莉莉嘟噥道,「我就是想問……剛才我中毒的時候,妳是不是……用妳的血替我解了毒?」
 
  「妳那時候還醒著?」
 
  「模模糊糊的,但隱約可以感覺到周遭發生什麼,你們說的話我也聽得見,只是覺得聲音很遙遠,而且沒辦法回應。」莉莉說,「所以是真的吧?」
 
  蕾文娜點頭。
 
  「我還聽見他們兩個問妳說──妳是──」莉莉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就像深怕蕾文娜下一秒會突然因為感到被冒犯而朝她大吼大叫那般,「他們說的妳是……是什麼啊?」
 
  「妳覺得我看起來像什麼呢?」蕾文娜反問她,但臉上一點也沒有不高興的意思,莉莉暗暗鬆了口氣。
 
  「妳看起來就是人類嘛。」莉莉立刻說,「所以我才好奇,為什麼妳的血可以解那些蜘蛛的毒……」她看向蕾文娜,相當意外的發現她臉上此刻居然掛著貌似相當開心的微笑。她側過頭看著莉莉,「是啊,我是人類。」她真的笑得很開心,莉莉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麼開心的模樣,然後她朝莉莉靠了過來,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一半。」
 
  「一半?」
 
  「一半。」
 
  「什麼意思?所以還有另外一半是嗎?」
 
  「聰明的莉莉。」蕾文娜說,「還記得妳剛跟我們提起妳在書上看到葛來分多寶劍的時候,他們說了什麼故事嗎?」她的手指向走在前面的幾個男孩們,莉莉順著她所示意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五名男孩也都側過頭來看著她們,看樣子女孩們剛才的對話已經被他們聽去了不少。莉莉瞪了他們所有人一眼,尤其詹姆與天狼星臉上那彷彿早就洞悉一切的表情更是讓她感到火大,他們也不過就是比她提前了幾分鐘知曉而已。
 
  「我不記得。」莉莉沒好氣地說。
  (『相傳梅林並不是真正的人類,他的母親是某個國王的女兒,父親則是一種被稱為夢魘的魔物,那夢魘在他母親入睡之後進入她的夢中與她交合使其懷孕,之後生下的就是像他這麼一個半人半魔混血的孩子。他從父親那裏繼承了十分強大的力量,謠傳他甚至還能自由控制自己變成一隻巨大的獵犬或是雄鹿。』女孩們所處的位置附近突然響起一個似曾相識的嗓音說,然後天狼星的半顆頭猛地從一張背對他們的扶手椅後方探出來,他淘氣地朝女孩們眨眨眼,『我說的沒錯吧。』)
 
  「妳記得的。」蕾文娜看著莉莉臉上的表情變了幾遍就說。
  莉莉幾度張嘴試圖反駁,但看著蕾文娜臉上的表情,她又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連反抗的底氣都沒了。她強迫自己忽視葛來分多兩大丟分大王此時此刻臉上那討人厭的、得意洋洋的嘴臉,撇頭對著蕾文娜說:「好吧,我是記得沒錯,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難不成妳也跟傳說中梅林的血統一樣,是人類跟夢魘所生的半人半魔混血嗎?」
 
  蕾文娜思考了一會,莉莉原先還以為蕾文娜會立即否認她剛才的那番話,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蕾文娜居然做了個像是點頭又像搖頭的奇怪動作。
  她瞬間就懵了,「這是什麼意思?」
 
  「算是,也不完全是。」蕾文娜說,一邊伸手拍開一隻差點撞到她臉上的綠仙,那綠仙彷彿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嘰嘰尖叫著逃離,「我並不是父母親的其中一人是那所謂的夢魘,那已經是幾代以前的事了,但是血液裡的痕跡不會消失,我們終究不能算是一個相當完整純粹的人類。」她停頓了下來,「但也還是人類。」
 
  「所以……」莉莉遲疑地說,「就是因為這樣,妳的血才有這種作用嗎?」
 
  蕾文娜點點頭,正準備要再開口說些什麼,彼得也恰巧在同時指著前方的某處驚叫起來:「那裡有光!」他那雙疲憊的無辜小眼睛亮了起來,彷彿看見求生的最後希望,「你們看見了嗎?前面那裡,那裡有光!是不是莫考利真的來救我們了?」
 
  公孫溭瞇眼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朦朦朧朧之間似乎還真的有一個小小的光點在他們前方的樹林之間移動。「還真的是。」他邊說邊低頭查看著手中的羅盤,忽然就咦了一聲。
 
  「怎麼回事?」天狼星一聽見他那聲咦心中頓時警鈴大響。
 
  「我們還沒走出去啊。」公孫溭說著就讓天狼星看向他手上的羅盤。確實,上頭的指針依然在瘋狂地繞著圈子,半點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那麼那道光又是怎麼回事?梅林終於要來帶我們離開了嗎?」詹姆忍不住問道,臉上的表情卻顯得相當興奮。
 
  明黃色的光點在樹叢間搖曳,那絕對不是幻覺,彼得的雙腳開始不受控制地朝光線所在的位置靠近,其他幾人也紛紛跟上。
  除了他們魔杖尖端的光芒所能照射到的範圍之外,環繞在彼此四周的仍舊是一片絕對的黑暗,莫名的壓抑感始終盤繞在他們的心頭上沒有離開。那股不安的感覺讓此刻的幾人對於所有光線的好感度都無限放大了起來,任何只要不是由他們同行幾人身上所發出的光,都能讓他們覺得那彷彿就是此刻唯一可以照亮未來的希望之火。
  他們仍舊不停地在朝光線所在的位置靠近,但似乎永遠也追不上,每當他們往前走了幾步,那道光似乎也會跟著往後退上幾步。就這樣一來二去的,幾人逐漸朝森林的更深處走了進去。
 
  「真邪門。」公孫溭忍不住抱怨,「莫考利就非得要這樣引導我們嗎?」
 
  「等等。」走在最後方、一直瞇著眼睛仔細觀察四周狀況的蕾文娜終於開口,他們配合地停下腳步,只見棕髮少女的表情詭異地抽動起來,「你們沒看見莫考利的身影,只是看到了光就一直朝光的位置走去嗎?」
 
  男孩們面面相覷,紛紛將視線投向彼得所在的位置,圓胖的矮小男孩打了個哆嗦,本能地感覺到事情似乎有點不大對勁。他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起來,「我……我不知道……」他的聲音已經開始有點哽咽,在蕾文娜的注視之下全身都因為害怕而縮了起來,「妳不是說……莫考利會來嗎?我遠遠看著就以為那是他……」
 
  蕾文娜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到底得多沒有戒心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她越過所有人大步走到隊伍最前方,前面的那個光點感應到幾人的步伐也跟著停了下來,與剛才一開始一樣,那個光點始終與一夥人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固定距離。
  她專注地看著那個光點的所在位置,「那不是莫考利,他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然後她轉過頭來,臉色陡然一變,「那是一隻亨即砰,還有我們完蛋了。」
 
  亨即砰?幾人再次互相交換了困惑的眼神,唯獨雷木思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但是蕾文娜,亨即砰不是──」他的目光隨著蕾文娜一路迅速移動到隊伍最後方,臉色刷地一下瞬間變的一片慘白。
 
  一隻體型相當巨大的五足獸緩緩地從幾人身後不遠處的樹林深處走了出來,那體型看上去起碼得有一隻成年犀牛的大小,長著一張相當猙獰恐怖的臉,渾身上下都是紅棕色的粗毛,五條腿上則長滿畸形的肉球。而且牠此刻的心情似乎還相當不錯,彷彿自己只是趁著朦朧的月色出來在自家的後花園裡散散步。
 
  「那是什麼鬼東西?」天狼星喃喃自語道,「那就是長毛邁克布恩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被這隻五足獸突如其來的華麗登場嚇得暫時失去語言能力。前方的蕾文娜緩緩壓低身子,以極慢的速度再次將隨身攜帶著的短匕首給抽了出來反握在手中,然後放輕了腳步一步一步的逐漸向後退去。「全部人都往後退,別發出任何聲音,趁那傢伙還沒發現──」然後是一陣清脆斷裂聲,彼得的動作尷尬地定格在了半空,他腳下是一節被踩斷的樹枝。
 
  樹枝的斷裂聲其實並不大,但在此時此刻這種絕對安靜的環境之下,這一聲斷裂聲傳出的同時幾乎把在場所有人心頭上的那根弦也給踩斷了。那隻五足獸瞬間就轉過身來,凶狠的橘黃色眼珠在看見這群小巫師之後轉瞬之間就危險地瞇了起來。
  那哪是什麼小巫師,看在五足獸的眼裡,現在擺在眼前的無非就是一頓香噴噴的超級盛宴。
 
  五足獸瞬間就朝幾人衝了過來,速度快的他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們紛紛抱頭閃開,場面瞬間就亂成了一團。
  天狼星下意識地舉起魔杖要反擊,但身邊突然一個身影猛地撲了過來將他撞倒在地上,「沒有用的,咒語對牠起不了作用,要是把牠引過來更危險。」那是蕾文娜,她死死地按著天狼星的手,那雙藍灰色的眼裡此刻全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警惕。
 
  「那又該怎麼辦?」天狼星不滿地問。蕾文娜沒有看向他,她的目光一直緊盯著不遠處的五足獸,「想辦法不要死就對了。」她幾乎是在下一個瞬間整個人就用他無法理解的速度再次衝了出去。五足獸已經鎖定了獨自一人縮在樹下瑟瑟發抖的彼得,蕾文娜趁機跳到牠的背上,手中的匕首瞬間從反手變成了正手,猛地一下就往那隻五足獸的右眼捅了進去──
 
  瞬間深紅色的血花炸開,那隻五足獸吃痛地嘶吼起來,蕾文娜死死地握住匕首又連續朝牠的眼窩狂捅了好幾下,血花濺的她半張臉都給染成了紅色。五足獸也管不上面前那個看起來相當鮮嫩多汁的彼得了,牠揚起頭憤怒地大吼大叫,試圖將騎在自己頭頂上的蕾文娜給甩開。蕾文娜順著牠一次往後狠甩的力道向後跳開,單手撐著地整個人跟沒事似的安穩落地,雷木思趕緊趁著這幾秒鐘的時間上前將彼得給拖到樹叢後方藏了起來。
  五足獸的怒吼逐漸平息了下來,牠緩緩地轉過身去,右眼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個正不斷冒出血來的黑色大窟窿,僅剩的左眼則死死地盯著站在牠面前的蕾文娜,眼裡只剩下最原始純粹的殺意。牠咧開嘴,躲在樹叢裡的所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那張血盆大口,那完全就是真實意義上的血盆大口,裡頭全是發黃且鋒利無比的利牙,牠的牙齒幾乎每顆都帶著倒鉤,而這其中最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絕對是牠牙齒的排列方式。
  那些帶著倒鉤的牙齒在牠的嘴裡長成了螺旋的紋路,一圈一圈的,伴隨著牠每一口的呼吸劇烈地起伏著。五足獸眼中流出的濃稠鮮血染紅了牠大半張臉,原先就已經夠恐怖的長相此刻更是讓人幾乎無法直視。
 
  蕾文娜嚥了口口水,到了這時候其實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她的運氣居然有辦法背成這樣。打從一出發就沒有什麼事是照著她預料的路徑去走的,越不想遇上什麼就偏偏越是讓他們遇到了什麼,眼前這隻兇殘的猛獸可是M.O.M.分級中最危險的5X級別,是早已被認定毫無可能加以訓練馴服的可怕巫師殺手啊!她深吸一口氣,自己其實也沒什麼把握能夠獨自對付的了這隻五足獸,但如果只是要拖延一點時間估計不會是難事。
  她謹慎地打量起眼前的五足獸,只要再捅瞎牠另一顆眼睛狀況似乎就會轉向對她有利的那一邊了。但牠現在戒心已經全放在自己身上,要再捅牠的另一顆眼珠可能不會再像剛才那般容易了。
 
  去你的莫考利,她要是這次能平安闖過眼前這道難關,回去之後肯定要洋洋灑灑的寫一封長信回去跟他們的雙親哭訴莫考利究竟是如何的喪盡天良,根本沒有做到他對雙親說過會保護好妹妹的承諾。
 
  蕾文娜的腦中已經閃過無數個想法,但看在其他人眼裡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瞬間。五足獸再度發難,牠壓低了身子頃刻之間就朝蕾文娜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蕾文娜立刻撲向左邊,在極短的時間內躲到了五足獸右眼的視覺死角內,攻擊落空的五足獸立刻在原地轉旋身,牠再度咧開那張大嘴,一股腥臭無比的臭氣撲鼻而來,蕾文娜還來不及站起身,瞬間就被熏的一個趔趄,露出了短短幾秒鐘的破綻。
五足獸發出一聲興奮地吼叫就要再次衝上去撕咬面前的這個小女孩,但突然一顆石頭砸到了牠頭上,牠立刻轉過身去。天狼星手中還握著另一顆石頭,人就這麼尷尬地卡在一個投與不投之間的狀態。
 
  完蛋。這是他當時心裡唯一浮現出的一句話。
 
  然後又是另一顆,五足獸憤怒地轉身,這次是詹姆。接著是另一顆,雷木思也撿起了腳邊的石頭跟著扔了出去,然後是莉莉,接著公孫溭也跟著做了,彼得害怕地扶著樹幹站了起來,但也是相當夠意思的扔了一顆石頭砸到五足獸的身上。
 
  五足獸爆吼一聲,顯然已經徹底被激怒了。天狼星又扔出一顆更大的石頭,這次非常精準地命中了牠右眼的那個大窟窿。詹姆立刻放聲大笑:「就衝著你這一下,怎麼也得有個10分!」
  天狼星才正準備要回嘴,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這輩子可能再也笑不出來了,那隻負傷的五足獸張開血盆大口隨即就朝他撲了過去──
 
  夥伴們的驚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那瞬間他也只能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原來迎接死亡就是這樣的感覺嗎?這隻五足獸的嘴真的很臭,難怪剛才蕾文娜會被熏出破綻──
  他等了幾秒鐘,但自己卻沒有如原先預料的被從中撕咬成一半,反倒又是一個嬌小溫暖的東西撲上來將自己撞倒一邊的泥地上。天狼星的頭狠狠地撞到地上,這一下撞得他眼冒金星的,瞬間忘記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沒有人在尖叫了,他聽見同伴們的驚呼聲似乎轉變成了充滿希望的小聲歡呼。天狼星張開眼睛,毫無意外的發現這次撲上來將他撞倒的果然又是蕾文娜,她幾乎整個人全趴在天狼星身上,剛才打鬥中濺上的血跡有大半都沾到男孩身上了。她有點緊張地胡亂抹著天狼星皮膚上沾到的血,試圖將血漬從他的身上抹開,而那雙漂亮的藍灰色眼珠這回可總算有辦法轉過來好好看著他了。
 
  但這是為什麼?
  蕾文娜拉著天狼星起身,他直到這時才明白為什麼蕾文娜這回終於有辦法記得還要將自己從泥地上拉起了:另一個伊西多羅終於來了。莫考利一手緊緊攢著五足獸頭上的粗毛,另一手則是同樣緊握著一把短刀,動作活像只是日常在馴服一隻性子特別烈的野馬。
  那隻負傷的五足獸在原地瘋狂地掙扎起來,莫考利握著刀的那手高高舉起,下一秒便用盡全力捅進了五足獸的另一隻沒有受傷的眼裡。他這一下是用了死力,刀柄瞬間沒入了眼珠當中,當莫考利再次將刀身抽出的時候,他們甚至還看見刀刃處勾出了一條細長的、帶血的不明物體,似乎是某種器官組織。
 
  畫面相當噁心,但似乎也不難明白為何蕾文娜剛才會一直堅持要等莫考利來再動作了,他身上此刻散發的那股氣息在這種場合之下確實會讓人有種奇異的安心感。
 
  兩隻眼睛都已經瞎了的五足獸憤怒地大吼大叫起來,牠所有的行動也因為疼痛變得更加殘暴了。蕾文娜再度衝了出去,改換成了另一個人影朝天狼星走了過來,他扭過頭去,發現是面色不太好看的潘吉。他拽住天狼星的胳膊,仔細檢查他身上有無任何的傷口,確認沒有異常之後只扔出一塊毛巾給他,示意他將身上所有沾上的血汙全擦乾淨。
  「你最好別吃到那些血,那五足獸的血對你們這些人來說都是有毒的。」
 
  莫考利再次將刀捅進了五足獸的腦袋上,牠痛的尖叫,僅靠著兩隻後腿支撐就站了起來,瘋狂地甩動著自己的頭試圖要將莫考利給甩開。但他的手勁明顯比蕾文娜大上許多,此刻依然相當穩妥地跨坐在五足獸的頭上絲毫不受影響,然後蕾文娜迎面衝了上去,她在距離五足獸還有短短幾步距離的時候猛地一個發力高高躍起,雙手握住匕首,狠狠地捅進了五足獸的腹部位置。伊西多羅家的兄妹倆同時動了起來,他們各自抓著刀身已經完全沒入五足獸身體內的短刀,刺入、旋轉,然後猛力向下劃開再拉出──動作一氣呵成,五足獸發出一聲哀號,其中一隻腿霍地就朝蕾文娜所在的方向橫掃過來,女孩反應極快地雙腳一縮,整個人登時以一個正常人幾乎不可能做到的姿勢踩著五足獸的前腳向上翻起,三兩下就跳上了附近某棵大樹的枝幹上。
 
  那隻五足獸已經全身是血,腦袋跟腹部處都被開了一個大口,腳步也開始搖搖欲墜。莫考利翻身從牠背上躍下,蕾文娜也從樹上跳了下來,暗紅色的濃稠血液濺了他們滿身,但他們看上去狀況卻是出奇地好。兩雙相同的藍灰色眼睛裡閃爍著近乎妖異的寒光,本就是該活躍於夜晚的生物,此刻森冷的月色更是將他們的五官襯托得更加妖媚俊美起來。他們伸手抹掉沾到臉上的鮮血,黏腥的味道嗆得兄妹倆忍不住皺眉,但除此之外,他們似乎一點也不在乎。
 
  蕾文娜側頭看著莫考利,後者懶懶地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處一抹。
 
  他們再次提起刀走向已經奄奄一息的五足獸準備給予最後一擊,潘吉卻在同時大叫一聲:「小心!」
  兄妹倆同時做出了抵禦的姿勢,但尖叫聲卻是從他們背後響起。原先躲在樹叢後瑟瑟發抖的彼得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高高地拋起,摔落在地上的同時他也發出一聲淒慘的哀號,他的腿好像斷了。
  那是另一隻五足獸,體型遠比他們眼前這隻已經奄奄一息的五足獸更大,眼神也更加凶暴──
 
  「瞧瞧。」莫考利立即苦笑出來,「不是說只有一隻的嗎?」
 
  那隻新出現的五足獸迅即開始發動攻擊,牠朝離自己最近的公孫溭伸出一隻前腳,腳上畸形的肉球伸展開來,完全就是一隻特別噁心的人手模樣。牠輕鬆地提起公孫溭的衣領湊到自己面前端詳,男孩嚇得動也不敢動,然後牠懶洋洋地將公孫溭往旁邊一甩,男孩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朝雷木思的所在位置被甩飛了過去。緊接著是一聲悶哼,兩個男孩瞬間摔在了一塊。
  下一秒五足獸再次朝莉莉伸出一隻前腳,紅髮女孩嚇得臉色發白,雙腿忽然之間怎麼樣都使不上力。
 
  白光一閃,一把匕首猛地從旁飛出,狠狠地插進五足獸伸出的前腳內,伊西多羅兄妹正瘋了似的朝莉莉所在的位置狂奔而來。牠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相當感興趣地凝視著插在自己前腳上的那把匕首。
 
  這傢伙是有智慧的。伊西多羅兄妹腦中瞬間浮現出這個念頭,眼前這隻五足獸明顯與上一頭完全不在同個水平上。上一頭純粹為了獵食與疼痛而發動攻擊的野獸不管做出什麼動作都是有跡可循的,但現在這頭新的──自牠甫剛出現為止所做出的行為都不是為了捕獵,牠幾乎是以一個食物鏈頂層者在玩弄獵物的姿態,相當好整以暇的在戲弄著眼前的人類們。
 
  五足獸拔出了匕首,再度向莉莉伸出一隻前腳。詹姆突然從旁竄了出來用自己的身體橫擋在莉莉面前,五足獸不耐煩地揮開他,他又立即翻身過去死死地抱住五足獸的前腳不讓牠有機會碰到莉莉,接著張口就朝那隻長滿了紅棕色粗毛的前腳咬了下去。
  那頭野獸發出了一聲煩躁的低吼,抬起詹姆死死抱著的那隻前腳就往地上摔。詹姆吃痛地鬆手,嘴角已經滲出血來了,但隨即又撐著身體爬到莉莉前面,「不許碰她!」他大吼道。莉莉急得要哭了出來,天狼星此刻已經跑了上去準備要將莉莉拉開,那頭猛獸再次抬高前腳──
 
  終於趕上的莫考利猛地將短刀狠狠捅進那隻五足獸的鼻子裡,蕾文娜則趁著這幾秒鐘的時間衝上前提起詹姆的衣領就把他往潘吉所在的方向甩去,分類帽軟趴趴地掉在潘吉腳邊,接著是莉莉與天狼星也接連著被拋飛了過來。
  蕾文娜剛拋完他們就轉身要去撿自己剛剛擲出的那把匕首,他們還來不及在心裡感嘆這個小女孩的臂力之強大,潘吉就再度大喊起來──
 
  「蕾文!接著這個!」他邊說著邊朝蕾文娜所在的位置拋出了一把長劍,長劍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蕾文娜俐落的伸手接過,在看清楚劍柄上所刻的字後她的表情瞬間變得欣喜萬分,「你從哪兒弄到的?」
  鑲嵌著紅寶石的劍柄下方刻著葛來分多的名字,細長的劍身閃爍著一股完全不同於普通武器的森冷刀光,蕾文娜將劍舉到自己眼前細細打量,「好傢伙,這確實是萊格納克一世的作品啊!」
 
  「那把劍就是──?」莉莉震驚地瞪大眼睛。潘吉衝她點點頭,指著他腿邊那頂軟趴趴的破舊帽子,「剛才你們被拋過來的時候,我從這頂帽子裡頭撿到了那把劍。」他看著躺在一邊昏死過去的詹姆,「我想大概是他剛才的舉動觸發了什麼吧。」
 
  天狼星揉著剛才重摔到地上的手腕,有點勉強地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他隱約感覺自己的腳踝與手腕大概都已經脫臼了,痛得不得了。但這不是重點,他將目光轉向面前正在與另一頭五足獸纏鬥的伊西多羅兄妹,以及蕾文娜手中握著的那把細柄長劍,「那把就是葛來分多的寶劍嗎?」他不可思議地張開嘴,又看向潘吉腿邊看起來半點殺傷力也沒有的分類帽,「分類帽真的吐出那把劍了?」
 
  「看樣子你們這次的推論並沒有錯。」
 
  天狼星狂喜地笑了起來,他緩慢地挪動到詹姆身邊,忍著手腕處傳來的劇痛將詹姆拍醒,「你別睡在這兒啊,快醒來看看,快點,我們真的拿到葛來分多的寶劍啦!」他不斷地拍打著詹姆的臉,但剛剛連續接了幾記重擊的詹姆似乎已經整個暈死過去,對於外界的任何打擊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天狼星忍不住抬頭看向潘吉,「幫幫我?」
 
  潘吉嘆了口氣,他會跟過來可不是為了治療這些小鬼的傷口,只是為了確保他們最基本的生命跡象。但仔細想想確實詹姆剛剛被五足獸狠摔的那擊力道還真的不小,虧得他當下還有辦法支撐著自己身體起來橫擋在莉莉面前了,這行為確實能稱的上是勇敢,雖然也有些愚蠢。
  他在詹姆身邊蹲了下來,伸出一隻手覆在了男孩的額頭上方,「輕微腦震盪。」他簡短地說。莉莉不安地望著他,她雖然不喜歡這個昏倒的男孩,但怎麼說他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會變成這副德性的,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那她還不得愧疚致死。
  「但沒事,死不了的。」潘吉淡淡地宣布,像是看出了莉莉的心中所想。鵝黃色的光芒緩緩在他手心中匯聚起來,不過片刻,詹姆終於再次昏昏沉沉地張開眼睛。
 
  「我死了嗎?」這是他張開眼睛之後的第一句話。
 
  「是啊,我們都死了,而且你看我們在死後終於圓夢了呢。」天狼星說,手指向伊西多羅兄妹所在的方向,「我們這回可真的拿到葛來分多的寶劍了。」
 
  詹姆艱難地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轉過頭去,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任何東西,隨即又有另一個東西被甩飛過來狠狠地再次迎面撞上才剛甦醒的詹姆。
  蕾文娜反手握著葛來分多的寶劍,臉色極端蒼白。雖然有詹姆做為肉墊,但她在終於停止滑行的那刻還是立刻嘔出了一大口鮮血。女孩右手臂上是一條猙獰恐怖的巨大裂口,傷口極深,且她的傷口邊緣全是像被某種尖銳的倒刺硬生生由內向外撕扯出的不規則裂痕,白花花的肉幾乎全翻了出來,鮮血正不停地往外流出。她的側腰也受了傷,衣服被劃破,看上去是被五足獸的爪子猛力劃過的,但狀況至少比她的右手臂好上許多。
 
  他們全被蕾文娜的狀況嚇得說不出話來,潘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立即抽出魔杖就準備要先替蕾文娜止血。「治好她就立刻讓她回來!」莫考利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這東西不對勁,牠太聰明了,這隻不是我們收到警告的那一隻!」

 
 
×××



沒創意的我繼續沿用了上一篇ieri 的部分人種設定但稍微做了一點改動,之前稍微提到過蕾文娜家裡從小給他們的教育就跟普通的巫師家庭不太相同
反正血統設定這個自己覺得也太好用了吧哈哈哈哈哈就乾脆不顧後果的繼續沿用這樣就不用再動腦了
The marauders短篇番外當中也提過這些家庭的背景大概是怎麼樣的
反正差不多就是從小就會一直被逼著要去激發出自己無限體能的那種,這部分之後會再慢慢提到,因為怕會不會有人覺得為啥這兩個才不超過15歲的兄妹有辦法打成這樣
因為人家設定家庭背景就是從很小的時候就要他們一直做這樣的事或是面對更殘暴的東西
魔咒打架可能不一定很厲害,但是他們拳頭互毆與身體能力是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另外關於五足獸,就是他們之前黑魔法防禦術上提到的長毛邁克布恩沒錯喔,也就是Quintaped
它其實原設定好像也沒這麼大隻,是我刻意放大再誇張化了
因為提到的部份太多了,一直長毛邁克布恩我感覺看了心裡很怪,後面就直接打五足獸了,不過兩個名字指的都是同一種怪獸沒錯喔

希乃ouo @lydia9224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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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etone1207
這裡更新了耶~ieri有要更新嗎ouo

麻油雞 @leetone1207

0
@lydia92240122 希乃ouo

ieri的部分最快最快的話也是週更喔,慢的話不一定
TM這篇才會比較不定時,基本上如果有寫完瞥過沒感覺什麼大問題都會盡快丟出來,大概是這樣

麻油雞 @leetone1207

3
CH12 那個變態
 
 
  涔涔冷汗不斷地從全身的毛細孔滲出,蕾文娜死死地咬著下唇,眼白不停地往上翻,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會突然在這裡倒下。一邊的潘吉很快就穩定了情緒,手裡開始不停地在為蕾文娜做治療的動作,半刻都沒敢停下來過。
  血終於止住以後他的魔杖尖端緩緩地順著蕾文娜手臂上那道巨大的裂口劃過,刺眼的藍光在他的魔杖尖端匯聚成了一個光點,但凡被那光點劃過的所有傷處都迅速開始復原,傷口最深處的肌肉組織開始有規律地重新接在了一起,然後一層層由裡向外的癒合,只在肌膚表層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色傷疤。
  蕾文娜終於閉上眼睛,長長地出了一大口氣,但她的臉色看上去依然相當糟糕。潘吉趕忙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瓶鮮紅色的小玻璃罐塞進她手中,蕾文娜接過就直接往嘴裡倒了一大口進去。
  「太多了。」潘吉將視線從蕾文娜腰際處的傷口移開,「妳不應該喝這麼多的。」
 
  蕾文娜隨手將玻璃罐拋還給他,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專注在自己側腰上的那道傷口,「我只能這樣,這隻長毛邁克布恩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我總感覺這隻很可能是他們背著所有人偷偷培育出來的東西。你們過來之前還有通知其他人嗎?」
 
  「莫考利在海格的小屋面前放了提醒,以防天亮之前我們還來不及出去。」他看著蕾文娜臉上的神色,咬了咬下唇,就問:「真的很不對勁嗎?」
 
  蕾文娜點頭,焦慮全寫在臉上,「我剛才跟牠打的時候,總覺得這東西好像聽得懂人話──莫考利讓我捅瞎牠的眼睛,我劍才剛舉起來,牠就已經將自己的眼睛給護起來了。」她頓了頓,「我覺得這狀況可能得需要至少一個艾亞克,光憑我們兩個現在的狀況要對付牠恐怕有點勉強,我們的速度還不夠快。」蕾文娜定睛看著他,「我們需要一個艾亞克。」
 
  女孩側腰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潘吉正準備要替她擦拭身體上的血汙,她抬手阻止。「好了嗎?」蕾文娜低聲問,潘吉收回了自己舉在半空中的手,默默點了點頭。
  「但妳至少得再等幾分鐘等血生成──」他尾音未落,蕾文娜就已經靠著葛來分多的寶劍撐起身子再度往莫考利所在的那個地方衝了過去。
 
 
  詹姆依然暈乎乎地躺在泥地上不省人事,剛才被飛過來的蕾文娜這麼重重一撞可把他的鼻血也給撞出來了,連帶著眼鏡也被撞歪,此刻正歪歪扭扭地掛在他的鼻樑上。天狼星手忙腳亂的在旁邊費了一番功夫才終於替他止住血,他本想開口抱怨,但在看到蕾文娜傷口的那瞬間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件事真的不能拿出來開玩笑。
  剛才暫時昏過去的雷木思與公孫溭已經醒來了,他們壓低了身形輕手輕腳地將被摔斷腿的彼得緩緩往後拖去,驚恐地看著正與五足獸打得不可開交的伊西多羅兄妹。兩人身上並沒有任何太明顯的外傷,莉莉在看見他們沒事之後明顯鬆了一大口氣。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公孫溭在認為自己終於安全之後立刻問道。「為什麼禁忌森林裡會有這種東西?」
 
  「這就是你們之所以一直想阻止我們闖進來的原因嗎?你們早就知道森林裡面有這鬼東西?」天狼星也忍不住追問。潘吉沒搭理他們,只是焦慮地咬著自己的手指,他現在可不能分心。他看見莫考利的臉頰上被五足獸的利牙劃出了一道口子,那頭野獸的利爪幾乎是貼著莫考利的腹部位置狠抓過去,蕾文娜一個翻身躍起,手中的長劍狠狠刺進五足獸的爪子裡,硬是將牠的其中一足給釘進了地上。
  瞬間莫考利手中的短刀也捅進了那頭野獸的腦殼裡,他以劍柄捅入的地方作為重心整個人又準備翻到五足獸的腦袋上,反手接住了蕾文娜朝他踢過去的另一把她的匕首,準備故技重施再次捅進五足獸的眼窩裡。
 
  但這頭野獸似乎早有準備,牠張開嘴爆吼一聲,用力地拉扯起被釘在地上的那隻腳,長劍被牠的動作拉扯得開始鬆脫,蕾文娜立刻上前死死地抓住劍柄。伴隨著再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牠將被釘住的那足硬是從泥地上給扯了出來,身子也瞬間向後用力一翻,似乎打算直接就這樣將莫考利拍死在自己背上。
  莫考利立即向旁邊一躍,落地後順勢又一個前滾翻將所有力道緩衝至最低,他與蕾文娜交換了一個眼神,兄妹倆在瞬間交換了手上的武器。
 
  一旁的幾人屏氣凝神地看著眼前這場大戰,身上任何的傷口痛覺似乎都暫時被拋到腦後。這對兄妹的戰鬥結果直接與他們幾人能否活著走出這片森林有著莫大的因果關係,儘管心裡還有著相當多尚未能獲得解答的疑問,但看著這裡唯一的知情人潘吉那副莫諱如深的模樣,幾人就算心裡再怎麼犯嘀咕,也只能暫時放棄追問的念頭。
 
  相較於第一隻出現的五足獸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被伊西多羅兄妹倆給聯合擊殺的過程,詹姆一行人就算再怎麼摸不著頭緒,也看得出來後面出現的這頭五足獸是明顯與前一頭大不相同了。前一頭才剛登場不到幾分鐘就立刻被蕾文娜捅瞎了一隻眼睛,莫考利出現之後沒多久又直接被這對兄妹倆聯手給開膛剖腹,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幾十尺遠的一個地方,沉默地等待著自己壽命的終結。但後來出現的這頭五足獸除了體型遠比前一頭還要來的更大之外,其他的層面也與前一頭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光憑牠能在剛剛那個瞬間咬上蕾文娜的手臂還硬是差點將她的半塊肉給扯下來就能看出,牠能在保持警戒的同時還有辦法對兩個小伊西多羅展開反擊,那對兄妹到現在都還沒辦法在這頭野獸身上製造出任何的致命傷。
 
  「該怎麼辦啊──」莉莉焦急地說,她雙手交握在下巴處做祈禱狀。那雙漂亮的橄欖綠眼睛裡盈滿了擔憂,目光幾乎完全黏死在蕾文娜的身上。
 
  「妳很擔心她嗎?」一個男性的聲音問道。
 
  「我怎能不擔心,蕾文一開始就說了怕自己沒辦法保護好我所以不讓我來,是我不管說什麼都非得要跟著她才勉強同意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啊!可是我們又能怎麼辦呢?那五足獸的皮膚幾乎對所有的魔法免疫不是嗎,光憑肉搏我們又不可能做得比他們兄妹還好,現在光是能保住命就已經是萬幸了。」莉莉暴躁地說,她看也不看剛才跟自己說話的人一眼,眼神始終緊緊黏在前方的蕾文娜身上。
 
  直到潘吉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迅速扭過頭來,他”wow”了一聲,表情顯得相當複雜,「你怎麼會在這兒?」
  幾人聞言紛紛跟著扭過頭去,就看見一個從頭到腳都完全裹在深色斗篷裡、身材相當高瘦的男子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他們後方。男子大半的樣貌被斗篷帽兜遮蓋的相當嚴實,他們只能看見他的嘴巴似乎正在咀嚼著什麼東西──
 
  那名男子指著前方與五足獸扭打成一團的兄妹倆,對潘吉道:「我上回見到小姑娘的時候,教了她一些可以找到我的小方法。」說著他就特別親熱的走上前去勾住潘吉的肩膀。潘吉全身僵硬,但貌似也不好回絕對方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只是動也不動地任由對方這樣勾著,「放輕鬆,尼爾斯,我們倆多久沒見啦?小姑娘跟我親近,可你們幾個男的怎麼每次見著我就彷彿是看見一個全裸的醜老巫婆在跳艷舞一樣,我真的長得有這麼不堪入目嗎?」他說著就伸手拉開了自己的斗篷帽兜,詹姆與天狼星立即鬼鬼祟祟地想探頭去看,到底是什麼樣的長相才會讓莫考利與尼爾斯兄弟每回見了都會露出那麼微妙的表情。
 
  「這不對啊。」詹姆一看就忍不住壓低了嗓音說道,「這欺人太甚了啊。」
 
  那名來者長得可一點也不到『不堪入目』這樣的程度,相反的,他長得倒是非常英俊。男子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一頭火焰般的紅色長髮在腦後隨意地紮成了一顆丸子,他有著一雙細長的鳳眼,群青色的眼珠在晦暗的月光下閃耀著妖異如寶石般的碎光,臉上則掛著相當桀驁不馴的微笑。
  天狼星瞬間理解了詹姆口中的「欺人太甚」究竟是什麼意思,如果長這樣都能被拿去跟裸體的醜老巫婆做比較,那確實是真的欺人太甚了,他這模樣要是擺到霍格華茲裡肯定會當場引發一場暴動。
 
  「你多心了,我們可從來沒有那麼想過。」潘吉微笑著說,「要先上去看看那頭五足獸嗎?我剛才聽蕾文娜說了,他們認為這頭五足獸情況相當不對勁,牠太聰明了,他們甚至認定這有可能是那些人暗地裡培育出來的東西。」
 
  「牠確實不是一般的五足獸。」那名男子說,「先讓我理理,咱們前陣子不是才收到消息,說德列島那兒被偷了一隻五足獸嗎?」他的目光落在遠處那隻已經快斷氣的五足獸身上,「我猜就是那隻對吧?」
 
  潘吉不緊不慢地點點頭。
 
  「進步不少啊。」男子一手靠在潘吉肩上,相當感興趣地搓著自己的下巴,「那麼這一頭──」
 
  「你有辦法處理嗎?」潘吉接著問。那名男子扭過頭來看著他,眼裡閃著促狹的笑意,「可以試試看。」
 
  「那你還不打算上去幫他們嗎?」
 
  「我想先知道──」男子感興趣地問,目光在面前的幾個負傷小巫師臉上輪流轉了一圈,「這些人是誰啊?」
 
  「蕾文的同期生。」潘吉雙手環胸,頗無奈地看著他。
 
  「同期生跟朋友不一樣嗎?」
 
  「蕾文是我們的朋友。」莉莉立刻說,「她是為了保住我們的命才會來這兒的,你能幫幫她嗎?」
 
  男子喔了一聲,饒有興味的上下打量著莉莉,「妳是個麻瓜出身的小女巫。」這句話是肯定句。莉莉小心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何會突然冒出這句話。那名男子看著莉莉的表情就忍不住笑起來:「所以小姑娘真的交到朋友了,是嗎?」
 
  「可以這麼說。」潘吉說。前方此時傳來一陣刺耳的刀劍碰撞聲,伊西多羅兄妹各自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彈飛出去,兩人身上的傷口都變多了,鮮血正不停地往外冒出,雖然都不是致命傷,但兄妹倆現在看上去活脫脫就是兩個血人,視覺效果還是相當駭人。
  「所以你要去幫他們了嗎?」潘吉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男子笑著解開身上的斗篷拋向潘吉,露出藏在底下那相當精實且毫無任何贅肉的身材。他站在原地開始活動起全身的筋骨,他的關節活動度大的異常,光只是熱身都能讓他把自己的關節掰成好幾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角度,全身的關節都發出『喀喀喀』的清脆聲響,那聲音傳進詹姆一行人耳裡,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只看那男子反手從後腰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長劍,旋即就加入了面前的那場混戰之中。
 
  莫考利在看清這名新加入的隊友長相之後明顯愣了一瞬,他迅速地看向蕾文娜,「怎麼回事?」
 
  「內爾瓦!」蕾文娜欣喜地喊道。那名年輕男子的移動速度極快,他藉著衝力踩著旁邊的樹幹三兩下就躍上了半空,手中的長劍瞬間轉了個方向,他在半空中朝蕾文娜擠擠眼,下一秒手中的刀就以一個相當匪夷所思的角度從五足獸的側面捅了進去。
  五足獸吃痛地怒吼一聲,接著那名叫做內爾瓦的男子又立刻將自己的長劍拔出,大量的鮮血順著刀刃的牽引噴濺出來,這一切全發生在不到短短幾秒的時間之內。內爾瓦在五足獸後方幾尺遠的距離平穩落地,手指劃過刀刃上的五足獸鮮血湊到自己嘴邊舔了一口。
 
  公孫溭發出作嘔的聲音,潘吉側頭看向他,「如果這樣就讓你受不了,我勸你從現在開始就把自己的眼睛蒙上,我是認真的。」金髮少年淡淡地說,「這人的風格向來就沒多少人可以接受。」
 
  內爾瓦站起身子,呸的一下將剛剛那口血吐出。莫考利謹慎地打量著他,「怎麼著?」
 
  「確實有股熟悉的臭味。」他擺擺手示意兄妹倆退開,「接下來應該算是私怨的範圍了,你們可不能阻止我。」
  他話音剛落,人瞬間提著刀就再次朝那頭五足獸撲了上去。莫考利趕忙上前拉著蕾文娜退回其他同伴們所躲藏的那個角落,他們紛紛給兄妹倆騰出了一個位置,潘吉也立即上前檢查起兩人身上的傷勢。
 
  「妳怎麼就把他叫來了?」莫考利任由潘吉擺弄著自己的雙手,難得嚴厲地瞪著蕾文娜,「妳要是找塔奇托狀況也許都還會比這好一些。」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周遭的一群小巫師。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啊?」天狼星忍不住插嘴,「為什麼你們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好像都不是很高興,但蕾文娜就不會?」
 
  兄妹倆同時轉向他,兩人詭異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蕾文娜才緩緩開口:「我小時候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就是由內爾瓦親自帶著的,所以我跟他親近,但莫考利並不是。」
 
  天狼星與詹姆迅速地互看了一眼,突然能理解為什麼這小女孩之前總會突然出現一些怪裡怪氣的邪氣舉動,估計就是被這個內爾瓦長期帶在身邊的後遺症。
 
  那頭五足獸再度發出了相當憤怒的吼叫聲,他們連忙轉頭去看,就發現不過才過了不到幾分鐘的時間而已,五足獸的身上就硬是被內爾瓦捅出了好幾個血窟窿,濃稠的鮮血不停地從那些個血窟窿當中湧出,疼得那頭野獸只能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尖叫,絲毫沒了半點剛才那囂張的模樣。那把造型奇特的長劍在內爾瓦手中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極度靈活地在持劍者的四肢之間流動著,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般,靈動的完全不像一把劍。五足獸就算再想迴避,那把劍似乎總有辦法探到牠的所有破綻並且迎面狠狠擊破牠所有對於求生的渴望。
  「你們要記得一件事。」內爾瓦突然大聲說,「要是碰上了任何需要迎戰這種大型魔物的情況,你們心裡得有個最基本的概念:首要該做的事就是先想辦法奪走對方的視覺,眼睛通常會是最脆弱最好得手的部分,而這足夠你們應付後續7成左右的狀況。」他用相當輕快的語氣說,彷彿自己現在只是在進行某種相當簡單的課堂演練給面前這幾個孩子們看。長劍在他手中打了個轉,那頭五足獸才剛張開嘴準備咬向內爾瓦,劍刃就在極短的瞬間之內從牠的右眼窩捅了進去,並一路捅進了左眼的眼窩之內。
 
  「奪走視覺之後,如果情況允許,再奪走對方的移動能力。」內爾瓦又說,那頭已經瞎了的五足獸在聽見這話的瞬間就停止了哀號,醜陋的頭顱四處轉動著,試圖在眼前的困境當中聽出一點內爾瓦移動的聲響。
  「唷,還挺聰明。」內爾瓦忍不住笑道,他翻身從樹上跳下,長劍就這麼由上而下的捅進了毫無防備的五足獸身體中央,狠狠地將牠釘在了地上。牠既恐懼又憤怒地不斷蹬著五條腿,試圖為自己掙出一條活路,內爾瓦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他轉向躲藏的幾人:「借把刀?」
 
  莫考利將手中的葛來分多寶劍拋向他,內爾瓦相當感興趣地將劍舉到自己面前端詳,「不錯啊,妖精打的?打哪弄來的?」
 
  「你面前這荒謬的狀況全都是為了得到這把劍才引起的。」莫考利沒好氣的說,內爾瓦聞言又笑起來,但也懶得再深究什麼。他舉起葛來分多的寶劍再次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那頭被釘在地上無法行動的野獸,劍刃捅進了五足獸其中一隻前足的關節處,那頭野獸哀號一聲,然後內爾瓦伸出手來──
 
  「我說真的,這是最後一次勸你們閉上眼睛。」潘吉淡漠地說。但來不及了,他尾音未落,內爾瓦就在幾人注視之下硬生生徒手將那頭五足獸的前足給扯了下來。五足獸的淒厲哀號幾乎響徹了整座禁忌森林,血濺得到處都是,內爾瓦那張英俊的臉上現在全是瘋狂的笑意,然後他轉向五足獸剩下的四隻腳。
 
  以彼得為首,公孫溭與雷木思兩人也都忍不住跟著吐了出來。莉莉緊挨著蕾文娜不停地發抖,慘白著一張臉同樣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詹姆與天狼星互看著彼此,兩張稚嫩的臉上全寫滿了震驚,他們似乎能明白為什麼莫考利與潘吉在看見內爾瓦出現之後會是那樣的反應了,剛才那畫面的衝擊程度估計能在幾人的心裡留下永久性的陰影。
 
  畸形的肉塊到處四散,幾分鐘前還相當囂張的那頭五足獸現在已經連個完整的形體都沒了,空氣中充滿了相當詭異的血肉與脂肪混合氣味,相當的噁心。內爾瓦走向伊西多羅兄妹一開始擊殺的那頭五足獸面前仔細檢查,在確認這頭野獸同樣也早已斷氣之後他才回頭拔起地上的兩把長劍,並將屬於葛來分多的那把拋還給了莫考利。
 
  「不錯啊。」他語帶讚許地說,「能做到這樣,你們真的長大不少。尤其是妳,小姑娘。」他在蕾文娜面前蹲下,伸出一隻血淋淋的手揉揉女孩的頭髮,將蕾文娜半頭淡色的長髮全給揉成了暗紅色。
 
  「你在吃什麼?」蕾文娜看著他的嘴就問。
 
  內爾瓦張開嘴讓蕾文娜自己看裡頭的狀況,他的舌頭中間被燒穿了一個洞,洞中央卡著一顆鮮豔的綠色糖果,「酷酸果。」說著他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顆糖果放到蕾文娜手心中,「給妳糖吃,獎勵妳進步。」
 
  「我不想吃酷酸果。」蕾文娜嘟噥。內爾瓦笑起來,將酷酸果收了回去,又改掏出另一種粉色的方形小糖糕放到蕾文娜手中,「那給妳椰子冰糕。」
 
  已經沒有人還有任何心力去追究為什麼這兩個人在這種情況之下居然還有心思吃甜食了,莫考利相當疲憊地嘆了口氣,「塔奇托最近在哪兒,你知道嗎?」
 
  「知道啊。」內爾瓦抬起頭看著他,「他在蒙古待了好一陣子了,我前幾天才跟他碰過面,他現在跟你們父親待在一塊。」然後他指著天空。
  原先灰暗的天空現在已經悄悄地翻起一抹魚肚白,這場凶險異常的夜間探險活動居然就這麼耗掉了幾人一整晚的時間。彼得拖著斷腿慘白著一張臉倒在地上,乾涸的嘔吐物還黏在他的嘴角處,圓胖的臉上滿是恐慌與不知所措。
 
  「我得走了,下次見面再教妳更多的東西。」內爾瓦拍拍膝蓋站了起來,潘吉將他的斗篷扔了回去。然後他又摸了摸口袋,從裡頭掏出了另外兩塊椰子冰糕,分別遞給了蕾文娜與莉莉。
 
  「你要上哪去啊?」詹姆忍不住問道。
 
  「我還有不少事要忙呢。」內爾瓦擺擺手,「有個人正在朝這兒靠近,腳步聲聽上去塊頭還不小,你們自己注意著。」
 
  蕾文娜看向莫考利,他示意沒什麼,「應該是海格,我們過來之前在他的木屋前給他放了個提醒。」
 
  「自己人啊?」內爾瓦就問。
 
  「我們總得給自己大半夜違反校規偷溜出來還捅了這麼大的一個簍子──」他指著面前那殘破的五足獸碎塊堆,「找一個能不至於挨太嚴重的罰,而且看上去還能證明我們也是付出不少代價的抵銷方式。」
 
  「那行啊,我再幫你們一次吧。」內爾瓦笑起來,他朝依然坐在地上的五個男孩走近,詹姆與天狼星立即擺出了試圖抵禦的姿勢。但內爾瓦完全無視他們所有的掙扎,伸出手朝男孩們的後頸用力捏下,兩個黑髮男孩白眼一翻,登時就昏了過去。
  紅髮青年轉向公孫溭,他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別過來啊。」公孫溭緊張地說,「你再過來我要叫了。」接著他也是瞬間癱倒在地上。站在他後方的莫考利收回手,面無表情地看著雷木思與彼得。


×××

原本想給這章正經的命名大概是戰鬥指導一類的名字
但內爾瓦這個角色從好幾年前一開始設定好的那刻起就已經決定這傢伙的人設會是個變態,而且之後出場的機會沒意外的話應該會很少,
既然很少就想趁著第一次讓他登場的時候好好地當個稱職的變態
原本還擔心會不會沒地方可以讓我描述這個變態,但就在放任角色走出自己的路之後意外的就迎來了一個機會,希望我有成功順利的描述出內爾瓦的變態度,
大概就是一個一直在烙人打架的學年的故事
但人家對女孩子還是很紳士的啦,不是那種會對女生毛手毛腳的變態
還有開始試著稍微縮減每篇的字數,改成增加章節的章數,雖然給每篇取名字真的很麻煩

自己坐在電腦前猶豫了很久,後來覺得取叫那個變態好像會讓我自己比較開心

希乃ouo @lydia9224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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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etone1207
看到麻油雞更新好開心呀~
其實麻油雞每篇文都那麼長看得滿爽的(小聲說

麻油雞 @leetone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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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dia92240122

是希乃吧?(還滑上去確認一下帳號XD

哈哈哈哈哈謝謝你,看到留言我也很開心
知道有人會期待對我來說真是莫大的鼓勵

字數的部分,雖然前面每篇好像篇幅都很長,粗略看了一下發現前十章幾乎每章幾乎都破萬字,我每次看就每次反省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囉嗦
不過看到希乃說看得很爽就笑出來了XD
部分是因為考慮到篇幅太長怕會不會讓看得人覺得壓力很大,但我想說的話又很多,後續每章大綱塞的東西也是一堆
怕這樣下去沒完沒了,所以才想說後面會盡量控制每篇大概6000~1萬字左右(總感覺範圍好像還是很大),但增加章節
類似換包裝不換內容物的概念啦希望還是可以保留如希乃所說的爽快感,章節加多就是減壓並延續爽快感

這次一樣感謝希乃的留言喔

希乃ouo @lydia9224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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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etone1207
麻油雞回話了!!!

好期待之後的章節~
麻油雞大大加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