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綠茵中心】 The Year (完成於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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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糟的一年,也是最好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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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茵 (Greengrass)
妙麗在考普等巫測時隔桌的同學,有位叫月桂.綠茵的女孩,這是我們在書中唯一見到的綠茵家族人物。
跩哥.馬份後來娶了一位名叫翠菊.綠茵的女人,正是月桂.綠茵家中最小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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ꂦꈤꍟ 喪禮 #1
꓄ꅏꂦ 分院 #2
꓄ꃅꋪꍟꍟ 又一個,黑魔法防禦術老師 #3
ꎇꂦꀎꋪ 責任 #4
ꎇꀤꃴꍟ 醫院廂房 i #5
ꎇꀤꃴꍟ 醫院廂房 ii #6
ꌗꀤꊼ 叛徒與耳語 #7
ꌗꍟꃴꍟꈤ 衝突 #8
ꍟꀤꁅꃅ꓄ 勞動服務 #9
ꈤꀤꈤꍟ 剎比的邀請1 #10
ꈤꀤꈤꍟ 剎比的邀請2 #11
꓄ꍟꈤ 縛狼汁 #12
ꍟ꒒ꍟꃴꍟꈤ 狼人 #13
꓅ꅐꍟ꒒ꏝꍟ  道歉 #14
꓄ꃅꀤꋪ꓄ꍟꍟꈤ 離別 #15
綠茵 #16
後記 #16
37

本文作者

  • 梅林第二級
  • 141  2103

計算機 @josephine42

12
ꂦꈤꍟ 喪禮

母親死了。
她是在睡夢中離開的。

月桂和翠菊站在母親的棺木前,手裡各拿著一枝白玫瑰。
看著那張已經被病痛折磨許久的臉龐,此刻終於一臉平靜安詳,彷彿只是睡著一般,月桂知道自己不應該,卻仍不禁鬆了一口氣。
在母親生前,幾乎每次進到母親的臥室,她們總是得面對母親因痛苦而猙獰的表情。
看著她一天天衰弱,往日的美貌不復存在,她們和父親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個事實對總是能在政界和家裡頭呼風喚雨的父親來說更是痛苦,儘管他在女兒們面前很鎮定,但那都只是偽裝出來的,看著他的妻子如此,他簡直快發瘋了。
這對月桂來說也不好過,她必須強壓住逃離母親臥室的衝動,她必須要像父親一樣鎮定,因為翠菊就站在她身後呢。
如果她轉身逃開了,翠菊就得直接面對母親--沒錯,這正是月桂認為的,翠菊需要月桂替她擋著一切,不然憑翠菊一個人,她哪有辦法承受呢?
而且--
逃避是軟弱的,月桂深知也痛恨這點。
她必須堅強,因為她是綠茵家的長女。

月桂把玫瑰放進棺木裡,然後帶著翠菊站到一旁。
不知幸還是不幸,但至少月桂是稍微感到慶幸的。
她不必和翠菊解釋一些『母親只是睡著了』或是『她要搭著船到很遠的地方旅行』之類的謊話。
翠菊的年紀以及同樣病痛纏身的經歷造成的思想早熟,已能讓她理解死亡是怎麼回事了。
所以她們只是靜靜地站在父親旁邊,聽著那些參加喪禮的客人對他們說些無關緊要的安慰話。聽著聽著,月桂心中逐漸泛起尖銳的憤怒,她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突然間,她變成那個覺得母親只是『睡一覺』的傻女孩,她只要衝到棺木前,用力對著裡頭的人大喊大叫,這樣她就能把死亡嚇跑,母親就會醒來了。
就在月桂被這股莫名其妙的想法撕扯時,一旁的翠菊忽然拉住她的袖子。這讓月桂忽然回過神來,低頭看到妹妹面色蒼白,一隻手按著領口,喘不過氣來的模樣。
她已經很習慣處理關於翠菊的各種突發狀況了,但是在喪禮看到翠菊的臉幾乎比棺木裡的母親還要蒼白,這仍讓月桂不禁害怕,而害怕則是驅逐了她內心裡的憤怒。月桂迅速地冷靜下來,將翠菊帶離喪禮現場,將她安置到樓上的房間。喂了幾勺魔藥後,看著翠菊的情況逐漸緩和下來,並且逐漸因魔藥的副作用而陷入半昏迷狀態。

就在她以為不會在有其他突發狀況的時候,她卻看到淚水從翠菊的眼角滑落,然後她看到了翠菊在半睡半醒間啜泣著。
「噢,翠菊......」月桂將妹妹扶起來,讓妹妹倚進她懷裡。
「我很害怕,月桂,我很害怕......」翠菊很少向別人傾訴自己對病苦的恐懼。她從出生就被疾病糾纏,大小病痛不斷,一路跌跌撞撞地活到十一歲,那種多少次走在懸崖邊的感覺,就算不用她親自訴說,月桂也能懂。
「不要怕。」月桂說,緊緊環住妹妹纖弱的身體。「不要怕。」
但她何嘗不是在對自己說話呢。
母親死時,月桂沒有哭,在葬禮上,她也沒有哭,不管何時,她們身邊都有太多人了,她怎麼可以哭呢?
可就在這個昏暗的小房間內,她們依靠著彼此,沉浸在無聲的哀傷中,終於痛哭出聲。月桂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哭泣的,翠菊又是何時開始嘗試拭去自己似乎流不盡的淚水,轉而安慰自己的姊姊。
她們哭著,在不可名狀的失落中,深深感到一種哭泣的需求。

計算機 @josephine42

10
꓄ꅏꂦ 分院

喪禮過後,人們還是要繼續前進。
九月開學後月桂和綠茵還是回到了霍格華茲。

坐在大餐廳裡的月桂看到人群中的翠菊,擔憂的心情又再次浮現。
她看起來太瘦弱了,而且臉色也不太好。也許再休養一年會比較好?月桂盯著妹妹的臉,習慣性地評估著翠菊蒼白的臉色。也許在其他人眼裡,翠菊的臉色就是屬於病態的蒼白,可是月桂長年照顧她,已經十分有經驗了。她可以很輕易地分辨出翠菊的臉色是屬於病發時即將昏倒的蒼白,還只是平常那一般不舒服的蒼白。
接著,月桂又審視著翠菊周遭的一年級生,看到一個站在翠菊旁邊顯得有點浮躁的男孩。她忍不住想著:萬一這個男孩撞到翠菊怎麼辦呢?要是翠菊被這小子撞倒而受傷怎麼辦?然後月桂又看向前方的麥教授,突然覺得她的臉實在太嚴厲了,要是她嚇到翠菊......

「我希望翠菊會被分到史萊哲林。」潘西盯著站在餐廳中央的一年級生們,微微側過頭對著月桂不懷好意地說。
月桂聽出潘西話裡的暗示,內心湧起了不滿,但仍收回了黏在妹妹身上的目光,臉上掛著恰如其分的笑容。「我妹妹當然會被分到史萊哲林,不然你以為她會去哪?」
在學校裡,月桂和潘西是屬於同一個小團體的。雖然號稱他們是一夥人,但月桂知道這些人對她來說實在稱不上是朋友。
他們只是因為家庭背景相近,又同樣地以自己的古老血統為傲才會聚在一起。事實上,她們都巴不得知道對方的糗事和醜聞,好做為見面時互相貶損的談資。
就像現在,潘西總是喜歡拿翠菊那較為反叛的一面作為她四處八卦的新資料。
潘西聞言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凡事都可能會有例外。」
「唯獨這件事不會。」月桂回以微笑。「別為此掛心了,帕金森,我知道你是關心,但傳出去可不好聽。難道你以為馬份夫人會喜歡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到處長舌的女孩嗎?」
聽出月桂話語裡的威脅,潘西悻悻地閉上嘴,轉頭看向斜對面馬份。不過馬份此刻並沒有注意到潘西的目光,他也在看著那群一年級生,很專注的樣子。
他在看誰?月桂納悶。就她所知,馬份家一直都是獨子,沒有其他旁系成員,應該沒有值得他關心的人物才對。
這時,翠菊轉過身來,往史萊哲林餐桌的方向搜尋月桂的身影,在看到姊姊後朝她揮了揮手。
月桂也用力揮手作為回應,心裡卻隱隱地因為潘西的話而擔心著。

翠菊是月桂所認識的女孩裡最特別的那個,也是最好的那個。
她聰明,有想法,反應快。
但可惜的是她從小身體孱弱,一天裡有大半時間只能待在床上休養。
只能待在房間裡的翠菊,卻有更多時間可以思考更多事情。
畢竟思考是不受病痛限制的一項權利。

讓翠菊如此不同的,不僅僅是她很聰明,總是能思考很多事情,也因為她從來不會乖乖接受大人塞給他們的一切知識。

她對一切都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月桂喜歡聽翠菊反駁那些家庭教師,然後看著那些大人被翠菊的問題逼到棄甲投降,這是月桂想做卻不能做的。同樣的情況套用在月桂身上卻是「不可以」。她的所有言行都必須恰如其分,不多不少。她不能想笑就笑,不能想哭就哭,不能對事情有不符合大人期望的異議。她只能成為最好的、最優秀的,只因為父親和家族對她有更高的期望。

然而翠菊就不同了。大家會因為翠菊的身體情況而包容她的一切行為,就算她的問題和言論不適當,他們也只會說一句「可憐的孩子」,然後就當作童言無忌蒙混過去。
翠菊是她們家的「小反叛者」,母親生前總是會這樣暱稱她。
就在月桂乖乖地接受麻瓜和麻瓜出身者都是渣滓這類觀念時,翠菊卻會要求大人提供證據,要他們確實提出造成差異的原因。
「會魔法和不會魔法就能有這麼大的差異嗎?」
「他們真的愚昧無知嗎?」
「如果麻瓜他們真的那麼傻,那為什麼他們還能製造出在天上飛的東西?」翠菊指著天空中隆隆飛過的一架麻瓜機器,回頭就詢問那個已經被她的問題搞得汗如雨下的家庭教師。「那不是魔法嗎?」
「好了,翠菊,我們還是先來看看這些變形咒語吧。」坐在書桌前的月桂替家庭教師解了圍。「今天來看看如何把楓葉變成一只玻璃杯吧。」
雖然月桂喜歡翠菊的各種奇思妙想,但是當翠菊問出那些有關純種和麻瓜的問題時,月桂反而希望翠菊趕快閉嘴。
翠菊好像不知道自己的這些問題有多麼不受她的圈子歡迎,而且有多麼危險。
在月桂的十二歲生日派對上,翠菊反駁了潘西所說關於麻瓜出身者都是竊取了巫師的魔法的這一理論。雖然是反駁,但是翠菊陳述的語句詼諧有趣,一點也不惹人反感,甚至像馬份那樣極度擁護純種理論的人都覺得有趣--除了潘西。
自此,翠菊就被潘西視為眼中釘。只要一有機會,潘西就會在馬份等人面前重新宣揚一次翠菊的言論,用她那噁心誇張的語氣模仿翠菊。
月桂本以為馬份-那個尖下巴、總是說話刻薄的男孩-也會跟著潘西起鬨,但是出乎意料的,每次他只要碰上潘西批判翠菊的話題時,都只是冷冷一笑,帶著他的兩個跟班扭頭離去。久而久之,潘西知道這個話題是無法引起馬份的注意了,也就漸漸地不在他面前提有關翠菊的事情。
但她仍是喜歡用這類暗示的語氣想激怒月桂,處處傳遞著翠菊是個純血叛徒的訊息,不過月桂總是有辦法讓她閉嘴,如果她還不知收斂,月桂就會給她顏色瞧瞧。

「翠菊.綠茵。」
月桂看到翠菊的臉被覆在分類帽的陰影下,不禁嚥了嚥口水,心臟怦怦直跳。
像是過了一世紀,她才聽見分類帽大喊:
「史萊哲林!」
月桂所在的長桌爆出一陣熱烈歡呼。
翠菊下了台階,朝她的方向快步而來。

月桂站起來迎接她。

不過,即使翠菊有那麼些缺點,月桂還是很以自己的妹妹為榮。

計算機 @josephine42

9
꓄ꃅꋪꍟꍟ 又一個,黑魔法防禦術老師

從外表上來看,路平教授實在很難給人可靠的感覺。

三年級的第一堂課,月桂坐在黑魔法防禦術的教室裡,默默打量著眼前這個衣著邋遢的教授。
這是月桂入學以來第三個黑魔法防禦術教師了,而前兩個教授所帶給她的教學體驗實在稱不上太好,甚至用悲劇或笑話來形容也不為過,所以月桂也不敢對眼前這位路平教授抱有太大期望。
「瞧瞧他的衣著,」潘西對著另一個女孩說道,一點也沒有掩飾音量的意思。「他一定要穿得像個乞丐嗎?」
說完,在月桂後方的兩人吃吃竊笑起來。
月桂敢保證這樣的音量路平教授已經聽到了,而且一清二楚,但是他仍然保持著溫和的微笑,將他破爛的公事包放在講桌上,向他們宣布他今天要為大家上一堂實習課。
這項宣布讓所有人幾乎是同時擔憂地面面相覷。他們從沒上過一堂實習課,但是他們曾聽說上學期有位老師把綠仙帶到葛來分多的課堂上,把牠們放出來後卻無力制止,還造成大混亂的消息。身為史萊哲林,他們當然很樂意聽到葛萊芬多被綠仙弄得很狼狽,但如果這種事情要在這學期的這堂課上重演一次,那是萬萬不可的。
接著,他們便聽見路平教授一派輕鬆地說:「麻煩你們跟我來,只要帶上魔杖就行了。」
潘西張大嘴,做出一個無聲的口型,似乎是在說:『還真的要實習嗎?』
隨後,他們跟著路平教授來到教職員休息室。
那是一個狹長的房間,幾張不成套的老舊椅子擺放在兩側,露出中央一塊空曠的木板地。房間最裡面的牆壁擺放著一個不斷晃動的衣櫥,隨著晃動將牆壁撞得砰砰作響。
「別擔心,這就只是個簡單的練習而已。」路平教授安撫著學生們,不過月桂同其他學生一樣,一點也不感到安慰。
她看了看路平破舊的袍子,上面有許多補丁,忍不住懷疑,如果這個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真有那麼點水準,那在接受教職前,他應該有辦法找到一份薪水足以負擔一件新長袍的工作吧?
「這裡面是一隻幻形怪,」路平教授說,「今天我們要來練習一個能對付幻形怪的簡單咒語。在這之前,我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什麼是幻形怪?」
問題一出,立刻有幾隻手舉起,其中自然也包括月桂。
「嗯,好,這位--?」路平教授指著月桂。
「月桂.綠茵。」月桂先報上名字,然後才將課本上關於幻形怪的解釋背出來。
「解釋的真好,我都不敢說我能一次把幻形怪的特性講得這麼完整。」路平教授稱讚道。
月桂微微一笑,反倒是潘西在她背後冷哼一聲。路平教授假裝沒聽到潘西的冷哼,繼續解說其他遇到幻形怪的情況,比如人多時面對幻形怪,其實對巫師女巫來說是十分有利的,因為幻形怪會被太多的恐懼搞糊塗,反而不知道該變成什麼。
月桂一邊聽著路平教授地講解,一邊在內心評斷著這個老師。儘管外表看起來不可靠,但在講課時他卻不會有奎若的畏縮,或是洛哈的自負,路平教授的語調很平穩,也很自信,就像那種真的知道自己在教什麼的老師。
其間有些人舉手詢問更多關於幻形怪的問題,路平教授也耐心而有條理的一一解答,一點也不會像二年級時的洛哈那樣,遇到一點額外的問題就答不上來,還因此惱羞成怒。光是這點,路平教授在月桂心目中的教師排名就開始蹭蹭蹭地上漲。
理論結束後,路平教授就讓他們練習『叱叱,荒唐!』,然後讓他們排著隊一一個上前,對著幻形怪使用那個咒語。
「你們可以發揮點想像力,看看有什麼方式能讓你們恐懼的事物變得比較滑稽......」路平教授說。此話一出,立刻增添了許多樂趣,每個人都躍躍欲試。就連原先和克拉高爾咬耳朵的馬份也收起嘻笑的神色,開始思考著待會該如何表現。
月桂排在隊伍裡,思索著自己最害怕的東西是什麼?蜘蛛嗎?還是木乃伊?或狼人?魔法世界有太多巨大而危險的生物了,月桂敢說她對那一大半危險的生物都感到畏懼。他們半推半擠著前進,忽然隊伍停了下來,月桂一頭撞上前面一個男孩的背部。
「喂--」那個男孩不滿地抱怨著,轉過身,但不知為什麼後面的話語卻突然打住了。
「抱歉。」月桂揉揉自己的鼻子,向對方道歉。但是過了很久,她都沒聽到對方有半點回應。
她抬頭看了一眼,想確認是誰這麼傲慢--他是個皮膚黝黑的高個子,顴骨很高,有一雙細長的鳳眼。
「我很抱歉,剎比。」月桂語氣不大好地重複一次。
如果月桂再早些抬起頭看見剎比那時的表情的話,就會發現他那雙鳳眼因為認出排在後方的人是她而微微瞪大,以及回過神來時有些侷促的神情,還有他是如何狼狽地壓抑住差點出口的諷刺話語,這一系列行為幾乎破壞了他原先一臉的傲慢。
「哦,沒關係。」剎比說。說完,他很快地轉向前方,還硬生生地和月桂拉出一段距離,彷彿她是某種帶有傳染病的生物,而他一點也不想靠近她。

計算機 @josephine42

7
ꎇꂦꀎꋪ 責任

絕對是被剎比搞了這一齣,才會讓她根本沒時間去思索自己最恐懼的事物是什麼,以及要怎麼樣才可以讓恐懼的影像變得滑稽點。
她花了太多時間關注剎比與她刻意拉遠的背影和距離,苦思自己是哪裡得罪他了。
只是被撞到背部而已,需要這麼小氣嗎?
這些無意義的苦思卻讓月桂吃了苦頭,很快地,在剎比把報喪女妖變成一個穿著誇張禮袍,塗著厚粉的聲樂家,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後,月桂更是推翻了之前「設定的恐懼」,因為她發現這些都不足以勝過剎比。
然而,她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尤其當月桂看到眼前幻形怪幻化出的影像時,她的腦筋一片空白,根本無暇去思考怎麼樣『搞笑』。

那是一個被白布蓋住的人形軀體,非常嬌小,就像小孩子的。不等月桂上前去掀開那塊布,只見那片覆蓋著的布料緩緩褪去,露出底下一個棕髮的女孩--
是翠菊。
眼前的景象是她從未預料到的,卻是把她心中最深層的悲傷和恐懼給殘忍地挖出來。那一瞬間,月桂聽到了一長串淒厲的尖叫聲,過了幾秒她才發現那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這不是真的。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幻形怪。
可她終究是偏過頭,不忍心再去看幻形怪化成的翠菊屍體,眼淚漸漸地在眼裡聚積,月桂對著幻形怪舉起魔杖。
她的手抖了半天,卻一個完整的咒語都念不出來,所有的字詞都被哽在胸中,能通過喉嚨的只有不間斷的啜泣聲。
此刻全班一片鴉雀無聲,他們大概都被她的尖叫聲給嚇傻了,唯獨路平教授很快地走上前,拿出魔杖,堅定而清晰地說:「叱叱,荒唐!」
翠菊的屍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銀白色球體,而路平教授再次揮動魔杖,銀球化作一陣煙霧消失了,然後她聽見路平教授對著班上宣布:「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下課吧!」
月桂現在覺得好難為情,好丟臉,她不敢去直面班上其他人的反應。而且現在她的眼淚根本停不下來,就像上次她還沒有哭夠一樣,她低著頭,緊緊閉上眼睛,臉皺成一團,眼淚還在撲簌簌地流著,聽著其他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只是有個人似乎還站在原地,那穿著男學生皮鞋的雙腳似乎比其他人立刻轉離方向的雙腳都要遲疑。
但是月桂只是背過身去,背對那個人,她只希望對方留下來不是為了能看更多笑話,更是不是為了把這件事的更多細節傳出去,要是讓翠菊知道就更難為情了。終於,她聽到那個留下的男學生也離開了。
這時路平教授走到她身邊。
「那是我的錯,」月桂哽咽著說,「如果翠菊死掉了,那都是我的錯--」說到這裡,她又忍不住嚎啕大哭。「母親會怪我的--因為那是我的責任,我應該要保護她--」
「月桂,沒事的,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一隻幻形怪。」路平教授冷靜地說,同時堅定而輕柔的拍著她的背,直到月桂的啜泣聲變成一個響嗝,直到她的心情平復下來為止。
「我好丟臉。」月桂終於感覺自己能夠正常呼吸和說話了,只是她的聲音仍然聽起來很奇怪。而且她這麼說,乍聽之下好像只是一個不足在一的小擔心而已,但月桂很清楚現實會怎麼發展。
等她回到史萊哲林交誼廳,這一定又會變成另一個被拿來取笑的事件。
她想起自己所受的禮儀訓練,忽然有一種功虧一簣之感。
她應該要更冷靜地處理這件事的,而不是像一個孩子一樣大哭。
「這不丟臉,月桂,這只是種情緒的發洩而已。」路平教授沒有嘲笑她,而是非常慎重的跟她這麼說:「甚至我覺得,很糟或很委屈的時候,哭泣是一種支撐的力量。所以,」啪地一聲,月桂嚇了一跳。路平教授不知何時拿出一塊超大巧克力,將它掰成兩半,並遞給她其中一半。「想哭就哭吧,你真的不必每一次都很堅強。」
月桂接過那塊巧克力,眼淚又湧了上來,但她用袖子抹乾了眼淚。儘管路平教授這麼說,如果能夠不哭她還是不會哭的。她又看了看路平教授,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浮上,尤其當他說著剛才那句話時,就好像他很能夠理解月桂必須背負的東西--
就好像他們都有自己必須獨自背負的秘密。



要期望在黑魔法防禦術發生的事情不會被當成說嘴的談資實在太天真了。
至少月桂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似乎大部分的人都不覺得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有什麼好拿來開玩笑的。
等月桂回到史萊哲林交誼廳,剛才在場的多數人表現得就像剛才他們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就連一向樂得在大家面前重複月桂糗事的潘西也是心不甘情不願地瞪了她一眼,走到月桂面前,遞給她一包面紙。「喏。」她見月桂沒有立刻接過,就把面紙塞進她手裡,然後跑到馬份和諾特附近打轉。
既沒有人嘲笑月桂,也沒有人多嘴跑到翠菊面前說些什麼。
很有默契地,這件事就在所有人有志一同地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地過去。

計算機 @josephine42

8
ꎇꀤꃴꍟ 醫院廂房 i

日子並非一直都很糟。
月桂甚至有一種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漸變好,步向正軌的感覺,尤其是她注意到翠菊發病的頻率有所緩和時,她更是如此確信著。
因此,即便知道等會是那個巨人(她懷疑)海格的奇獸飼育學,更糟的是還要跟葛來分多一起上課,這卻一點也不影響月桂的心情。
「你今天心情很好,月桂。」翠菊在早餐時間看到月桂容光煥發的臉時這麼說。
「你怎麼不說我可能是用新的保養品了?」
翠菊微笑低頭舀了一口麥片粥,「我還是能分辨出你是真的高興,還是塗了很多層粉,親愛的姐姐。」
月桂在她旁邊坐下,佯作慍怒道:「我頂多塗一層,剩下的就是靠我天生麗質。」
「是、是。」翠菊說。「那是為什麼高興呢?交男友了?你不是對去年宴會上那個佛力家的男孩有興趣嗎?」
「不要這麼八卦,」月桂拿了一個奶油麵包,撕開。「我高興是因為你。」
翠菊拿著湯匙的手頓了頓,過了一會才帶著笑問道:「為什麼?」
「你不覺得你最近的狀況好很多了嗎?進醫院廂房的次數比我預估的要少。」
「真過分,月桂,你還預估我進醫院廂房的次數?」翠菊瞪大眼睛。
「別介意,想想你來到霍格華茲後,身體就好很多了,難道不該開心嗎?上次你進院廂房是什麼時候?好久之前了,兩個禮拜前是嗎?」月桂開心地看著手裡的麵包,然後說出了她的推測:「接下來的間隔會是三個禮拜、四個禮拜......搞不好是學校的家庭小精靈有什麼秘方,能夠讓人變健康呢......」
她咕噥了一陣,忽然注意到翠菊並沒有附和她,於是便好奇地看向她。只見翠菊臉上還是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像月桂那般為她自己的身體狀況高興。
「你還好嗎?」月桂伸手輕拍著自己的妹妹,然後伸手捏了捏翠菊的臉,硬是把她的嘴拉成一個笑。「樂觀點,翠菊,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搞不好你明年就能去報名魁地奇球員的選拔了。」
被月桂這樣一弄,翠菊才像是將思緒從很遙遠的地方拉回來一般,對她的話作出點反應。
她輕輕地拍掉姊姊的手。
「太誇張了,你明知道我對魁地奇沒興趣......」翠菊淡淡地笑著,雙眼因而彎成兩道弧度,整個人沐浴在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就像月桂一樣對之後的日子充滿期待。



奇獸飼育學不是場災難,馬份才是。

月桂看著在地上打滾還不斷喊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的跩哥.馬份,內心實在是湧不出一絲憐憫。
她差一點就可以讓那頭分給自己的鷹馬對自己鞠躬了,如果不是馬份突然慘叫驚嚇到牠,月桂是能夠成功的。雖然她也懷疑第一堂課就讓他們接觸鷹馬是不是太高難度,不過她翻了翻從圖書館借來「不會咬人」的課本,發現比起無聊的黏巴蟲,她倒是寧可冒一點風險。
海格將馬份扛起來,跑上通往城堡的斜坡,一路上伴隨馬份的叫喊。

月桂斷定這門課是到此為止了,故慢慢地跟在人群後面往城堡走去。
「......會受傷,只因為他是個聽不懂警告的智障。」月桂走到半途,經過一片草坪時,突然聽見一個傲慢的聲音這麼說。儘管這個評論是如此地毫無同理心,而且和周遭一派指責海格不是的聲音是如此格格不入,月桂卻發現她真是認同不過了。她看向聲音的方向,原來是布雷斯.剎比正在跟潘西說話,後者一邊走一邊哭,好像此生即將與馬份陰陽兩隔了。
「我要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沒事!」潘西哭叫著跑向大理石階梯。
剎比聳聳肩,然後,忽然看向月桂的方向。那一瞬間,他們四目相接,又很快地移開彼此的目光。
月桂前往城堡的腳步不自主地加快。

計算機 @josephine42

7
ꎇꀤꃴꍟ 醫院廂房 ii

月桂早該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她看著桌上那封寫到一半的信,內容有關翠菊的近況。
月桂上一封信寄得太早,因為她希望那封信能為這個家帶來一點快樂的消息,然而她過早把翠菊的身體狀況看得太過樂觀。
現在她得為她的魯莽付出代價。
月桂已經可以想像父親收到信時會時什麼反應了。
他會責怪月桂的粗心大意,肯定也會覺得她不可靠--那瞬間,月桂發現自己很自私地只想到她自己會受到怎樣的責備。
是啊,她是個壞人,是個很自私的人。
如果是翠菊的話,就不會只想到她自己。
於是月桂咬咬牙,坐下來專注地把那封信寫完。

「不要擔心,你妹妹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月桂將信寄出後回到醫院廂房,就遇到龐苪夫人這樣對她說:「她已經睡著了,不過我可以破例再讓你待在這裡......」她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鐘,計算著時間。「十五分鐘。」
「謝謝你,龐苪夫人。」月桂感激地說。

月桂走到翠菊病床旁地矮凳邊上坐下,就這樣呆呆地望著她蒼白的睡顏。
回想早先她收到教授的通知時,翠菊的同學是如何形容他們發現翠菊的情況。
翠菊是在距離醫院廂房約十幾公尺的路上被發現的,發現她的那個葛來分多男生叫什麼?圓圓胖胖的......噢,奈威隆巴頓,他跟月桂同年級,是個十足的闖禍精,但也是個善良單純的人,所以月桂不認為是他做出什麼對翠菊不利的事情,而其他人,她也不覺得他們有那個膽子敢對綠茵家的人動手。
至此,只剩下一個月桂不得不去承認的事實,這也映證出她是多麼粗心。
月桂知道這自己不該去懷疑翠菊的話,她一直很相信她,也認為如果有任何狀況,翠菊應該會第一個通知她,但是看到翠菊這副模樣之後,她還是忍不住懷疑翠菊的病情並沒有像她所見的那樣「有所改善」。
她起身走到龐苪夫人對外的辦公桌,看到那本記錄每個病人住院時間的紀錄簿就放在桌上,於是她忍不住打破一個淑女該有禮儀,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去翻閱那本簿子。
而後她所見的紀錄果然驗證了她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翠菊的病情並沒有變得比較好,她只是很多次都在感覺即將病發時,背著她來到醫院廂房。
幾乎是每天,翠菊都會來醫院廂房報到。一天一次已經算是少了,問題是她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待在醫院廂房裡。別說這樣能上到什麼課了,這情況簡直比待在家裡靜養還糟!
一股沮喪的無力感再度襲來。

她終究是沒能夠做好那個姊姊的角色嗎?

她終究是沒能保護好翠菊嗎?



隔天月桂一踏進醫院廂房,就聽到馬份正在和翠菊說話。
「混血巨人跟狼人一樣惡名昭彰,他們幾乎都智力低下,我爸說霍格華茲真是越來越糟糕了,當初我真應該去德姆蘭......」
翠菊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她用一如既往的溫和語氣對馬份說了些什麼,只聽馬份提高了音量,似乎很不認同,但是又不想對翠菊的話語表現得太過反對。
「......你不應該老覺得那些人有什麼好,那個白癡巨人還害我的手臂受傷了!」
月桂走近,他們還沒注意到她。只見馬份一邊伸出裹滿繃帶的手臂給翠菊看,一邊擺出某種裝模作樣,類似征戰英雄歸來的悲壯感。
「你不該說海格教授是巨人,」翠菊微微皺眉,「他只是長得高大些了......你不是說海格教授只可能是喝了催生素嗎?」
「可是你看那個大塊頭--」馬份還想辯駁,但他看到月桂的表情只好改口:「好吧,催生素就催生素。」
「那很痛吧?馬份。希望你有好一點了。」月桂帶著微笑走近他們,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她還在為昨天發現的事實心煩意亂。而心裡越憤怒、越不平衡,月桂越能笑得燦爛,但她還沒忘記應該要修飾言語中不雅的部分,她差點把昨天從剎比那聽到地話語重述出來。「你會出意外還真是令我意外,我以為你是個會聽懂人話的人......海格教授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鞠躬,難道需要我拼字給你聽嗎?」
月桂本不想帶著這股怒意來探望翠菊,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那本病例紀錄,以及翠菊現在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什麼事都不需要擔心的樣子,月桂突然覺得非常生氣。
「月桂......你怎麼了?」翠菊顯得很擔心。
月桂沒有理會她,繼續說:
「還有,我不認為混血巨人和狼人能混為一談,明明狼人更危險--說白了,魔法部早該對這些既沒有靈魂、邪惡又危險的生物作出處置--」月桂一股腦地說著,只是想把反駁馬份的那些蠢話當作發洩情緒的出口,只因為她不想和翠菊解釋「她怎麼了」,只因為她不想讓翠菊知道她在生她的氣--或是對她自己生氣,但還沒說完,藥品室突然發出玻璃碎裂的聲音。
一個人從專放藥品地房間走出來--是路平教授。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平常陰鬱,但是看到他們這些孩子,還是露出了個溫和的微笑,陰霾也因此驅散了一些。
月桂再怎麼憤怒,也是沒忘了禮儀。她站起來,向路平教授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而馬份則是直接露出輕蔑的表情。
「請問教授是要找龐苪夫人嗎?」月桂問。
「啊,是的,」路平教授若有所思地緩緩說道。他打量著月桂,沉吟了一會,有瞬間,月桂幾乎以為他是要對她剛才所說的話做出任何批評,但是沒有。「我想,我還是晚一點再來找她好了,既然她目前不在這裡--那麼,我得回去工作了--」
他的話似乎還沒有說完,就連再見也忘了說,就這樣往醫院廂房外走去。
月桂突然有種感覺,她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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ꌗꀤꊼ 叛徒與耳語

月桂沒有向翠菊解釋自己為什麼在醫院廂房會有那樣失常的表現,可能是因為翠菊也沒有問,所以月桂覺得自己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也可能是因為,翠菊是她妹妹,所以月桂覺得,即使她不解釋,那也沒關係。
雖然月桂沒向翠菊解釋,但她卻向馬份道了歉。為的是她在醫院廂房給他難堪。
不過,月桂沒期待馬份會原諒她。因為在月桂眼裡,跩哥馬份就是那個整天把「我爸、我爸」掛在嘴邊,還動不動就炫耀家族財富的被寵壞小孩,而她從小就認識了馬份,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氣,他不是那種會輕易原諒別人的人,證據就是她不小心折了他母親種植的一大片荊花的其中一朵,他可是連著幾年都不跟她說話。
也是那時候開始,月桂發現要去喜歡一個人,而那個人也剛好喜歡你實在太困難了。再過幾年,她發現自己對跩哥的「喜歡」是很容易隨著時間淡去的情感,而人生,還有其他事情遠比她的「喜歡」要更重要。
「我原諒你。」馬份漫不經心地說,手裡的羽毛筆沒停過。他正在寫那份關於幻形怪的章節摘要。說到幻形怪,月桂不可避免地想到在課堂上發生的那些事。
「謝謝你,馬份。」月桂淡淡地說。
「因為翠菊希望我能原諒你。她說你最近很緊繃,」馬份又說。「畢竟經歷了那麼多事......」
聽到這句話,月桂突然感到眼睛一陣刺痛。她趕緊低下頭,將眼睛閉上。翠菊總是會原諒她的任性,她總能原諒並體諒她的不安,即便她是個不稱職的姊姊。
「不會吧,你又要哭了嗎?月桂.綠茵。」馬份突然轉過頭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於是他一點也不體貼地說:「你真的很愛哭。」
「才沒有。」月桂再次抬起頭,她眼中的眼淚已經被壓抑住了。



翠菊對每件事都會提出疑問還不是最糟的,更糟的是,才剛入學的她還被捲入了純種家族和麻瓜出身者的對立中,這絕對是月桂最不想看到的--明明連自己都顧不好了,為什麼還要去插手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呢?
「你知道翠菊都在做些什麼嗎?」一個同樣出身於純種家族的學姊這樣問她。
月桂不安地將手背到後面,扭曲著手指。

前一刻她和翠菊還坐在交誼廳的爐火前,月桂誇讚了翠菊的懂事。
因為翠菊聽到後面跩哥.馬份和西奧多.諾特在炫耀他們倆人是怎麼教訓那個爆竹奈威的過程,她雖然感到不滿,卻沒有像在家裡那樣想反駁什麼就說出口。她直挺挺地坐著,雙手攢成拳,壓抑著想要起身反駁地感覺。月桂靜靜地看著翠菊如何做出選擇,最後,翠菊鬆開手,如一只洩了氣的皮球。
「這樣很好,翠菊,很多時候我們就是不該插手那些事情。」
「即便那不對?」翠菊又看向一個坐在角落的男生--那是她們這一屆唯一一個被分到史萊哲林的麻瓜出身者,如果他有足夠的警覺性,那他應該很快就明白不要把自己的身世到處宣揚。可是他的反應就是不夠迅速,因此被知道是麻瓜出身後,免不了就是被排擠、被無視。
「嗯?」月桂緊張地放下手裡的杯子。「什麼不對?」
她擔心翠菊又會說出類似置疑純種優越理論的話語,或者,在這段時間,翠菊已經不小心被其他學院的學生影響了,而開始認為他們被灌輸的想法是不對的......不論是哪個,月桂調整了坐姿,身體前傾,擺出備戰姿態--
都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欺負人是不對的。」翠菊說。
「什麼?」月桂不是真的沒聽見,她只是沒反應過來。
「欺負人是不對的。」這次翠菊說得大聲了點。
後方的馬份和諾特應該是聽到了,他們原先熱烈的交談聲戛然而止。但這還不是最糟的,就連交誼廳裡其他學長姐也往她們的方向看來。
「頭轉回去。」月桂看都沒看,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她的聲音很平靜,也不算大,卻能讓人清楚聽見她的命令,以及聲音裡的不容置疑。她不會用這種語氣和翠菊說話,但是在史萊哲林,月桂卻沒少使用這種充滿威儀的語調。
她知道馬份和諾特照做了,其他人也是,還騰出了更多空間給她和翠菊。因為他們在接到月桂命令的下一刻就站起身,離開了交誼廳。
「階級,」月桂嘗試向翠菊解釋。「我們劃分出階級。你不覺得大多數學生很尊敬你嗎?那是綠茵這個姓氏帶來的好處,這個姓氏帶來的權力以及它高人一等的意義,讓你在學校能過著比別人更加舒適的生活。那是什麼原因讓我們的姓氏為我們帶來如此重大的利益?」
翠菊眨了眨眼,似乎還在消化這些訊息。月桂突然覺得有點希望,她也許可以在這次談話裡,將翠菊那些不適當的觀念一舉矯正過來。
「界線,我們用行動劃清界線。」她繼續解釋著這些已經刻印在她骨子裡的東西,憑著記憶裡,那些大人交給她的規則。
「這是父親教你的嗎?」翠菊問。
「呃,算是。」父親特地請了家族長老來教導她。
翠菊低下頭,摩娑著自己的袍子。父親嚴肅的形象對她們姊妹倆都有很深的影響,即便是翠菊,在面對父親時也不敢輕易去置疑他。
「即便父親這麼說。」翠菊說。「我也不想要貶低別人來提高自己的身價。」
「但是你需要。」月桂說。「我們必須劃清界線,這樣那些人才不敢隨便對待我們。那些麻瓜和麻瓜出身者都很低賤......他們都是群欠教訓的......」
「月桂.綠茵。」
月桂回過頭,看到一個學姊站在她們後面。
「出來一下,我要跟你談談。」



而下一刻,她就得站在這裡聽別人向她告狀。
月桂站在交誼廳入口旁,和那位級長學姊。
「你知道我們很困擾吧?她這樣是把矛頭對向自己人不是嗎?」她沉默了一會後才說。「翠菊這一路走來不容易,但這不也代表她更該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可你知道她都在做什麼嗎?」
月桂當然知道翠菊大概都做了些什麼。她插手了不該管的事情,她阻止了校園裡因血統紛歧而產生的霸凌事件,她打小報告,她找來教授阻止他們。
當然,月桂不知道的可能還有很多,因為她所知道的也不過就兩三件而已,但是這對他們的圈子來講,已經是很嚴重的背叛了。
「我不清楚。」月桂說。
突然間,月桂覺得翠菊好像也沒有做錯。
但如果翠菊沒錯,那為什麼她自己現在會站在這裡,聽著學姊訓話呢?
「不清楚?」學姊露出一個「你在耍我嗎?」的笑容。
「但我正在教導她正確的觀念--」月桂很快又說。「如果她做了什麼錯誤的事,我會糾正她的。」
「那樣很好,畢竟外面都傳得不大好聽,你不會希望翠菊被當成純種叛徒吧?」
「純種叛徒?這樣說也太過分了。」月桂苦笑。
「外面說得更難聽。」學姊說。「你是個好姐姐,月桂,所以你更應該做好你該做的事情--管好翠菊,不要再讓她說些不合身份的話,做不合身份的事情。」
說完,學姊轉身對著石牆念了通關密語:「純正。」一扇隱匿在石牆中的石門靜靜滑開,月桂站在原地。
「我晚點再進去。」月桂對著學姊說。
後者傲慢地看了她一眼,走進入口,同時拋下一句話:「對了,月桂,祖母要我傳達:她很想念你,希望你哪天能去看看她,不過那個小叛徒就不用來拜訪她了。」
聽到叛徒一詞,月桂內心一震,瞪大了眼睛。
她急急地辯護道:
「翠菊她不是--」
話未畢,石門就重新闔上,將月桂和她的話隔絕在外。
月桂吐了口氣,突然覺得好累,就倚著牆,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
只要一下就好。月桂想著,她覺得好沮喪。如果連綠茵本家的祖母都知道了翠菊的事情,並且也認為翠菊是叛徒的話,是不是會有更糟的事情會發生呢?
搞不好會被家族驅逐......一個糟糕的想法蠢進月桂的腦海裡,她微弱地哀嚎一聲,將臉埋進屈起的雙膝之間。

為什麼最近就沒什麼好事發生呢?

「綠茵。」一個陌生的聲音說。
過了一陣子,月桂抬起頭,認出了眼前這個和她同年級的男生。雖然他們屬於同學院,三年來都在同間教室一起學習,在交誼廳也見過不少次,但交談次數卻屈指可數。
也難怪她很難辨認出他的聲音。
「剎比。」月桂有點反應不及地眨眨眼,然後這才意識到她可能擋住交誼廳入口了。於是她掙扎著想站起來,可是沉重的雙腳卻不聽使喚,月桂一個沒站穩,眼看就要像一旁傾倒--突然,她感覺到右手臂被一股強而有力的手給拉住,那股力道雖然有力卻十分小心,似乎是不想太過粗魯而弄痛她。
「謝謝。」月桂在剎比鬆手後,往後退了幾步,靠在另一邊冰冷的牆上。
剎比沉默地點了點頭,然而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月桂面前駐足了一段時間。
這一小段時間的沉默讓月桂覺得莫名其妙,她看著剎比的臉,發現剎比也只是盯著她,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
一直到月桂低頭,中斷了與剎比的視線交流。他這才與月桂錯肩而過,逕自對著石牆說了通關密語後走進交誼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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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ꌗꍟꃴꍟꈤ 衝突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月桂一闔上寢室的門便盡量用和緩的語氣質問翠菊。
翠菊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姊姊,眼裡有一種抗拒的執拗。
「你不怕惹上麻煩嗎?」月桂知道自己一定會認輸的,但是這次她一定要知道翠菊這麼做的理由,翠菊很聰明,她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才是最好的,可她卻選擇這些吃力不討好的方式,所以月桂不能就這樣讓她蒙混過去,她得知道為什麼,然後把翠菊的行為矯正過來。
「理由,翠菊。你不會希望我寫信給父親吧?」她搬出了父親,這的確是有一點點奏效的。
因為翠菊在盯著她很久後,終於挪開視線,望向窗外幽深的湖底。
「我害怕這些事會留在我的記憶裡。」翠菊輕輕地說。
月桂心裡充滿疑惑,但是她閉上嘴,壓抑住本欲出口的疑問,以免打斷她的話語而導致翠菊不願說下去。
「你說的對,月桂,這會惹上麻煩,而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可是,如果就以這樣的理由為藉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我一定會後悔的。」翠菊說。「我的時間恐怕也比不上你們要長,我沒辦法用時間去沖淡一切,這也代表,如果我錯過些什麼,那種遺憾就會更深刻。」
月桂鼻尖一酸,那種一切都抓不住的恐懼再度回來了。她深知翠菊的目前狀況,她害怕失去翠菊,但是月桂也不想就以這樣的理由絆住她,限制她去做這做那,去體驗一個健康的人應該體驗的人生,可是她真的好害怕。她將手伸進口袋,捏緊了口袋裡的信......父親的回信正在月桂的長袍口袋裡,月桂已經看過了,裡面恐怕不會是翠菊希望的消息。
「不後悔嗎?」月桂輕輕問。
「因為也有不讓自己後悔的做法,所以我才會選擇去做。」翠菊微笑,「你口袋裡放著什麼呢?月桂。」
翠菊突然這麼說,讓月桂嚇了一跳。翠菊總有些神奇的能力,能看出月桂是否在說謊,還有她偷偷藏了些什麼東西,但翠菊總是說月桂太好猜了。
「我去活米村買的,」月桂從左手邊的口袋裡拿出一和經過精細包裝的巧克力,「很好吃。」她用有些乾澀的聲音補充。
因為月桂看到翠菊接過巧克力後,還在望著她插著右手的口袋,月桂只好把鬆開那封信,將手拿出來--空的。
「你還有東西沒拿出來。」翠菊說。
「沒有其他東西了,翠菊。」月桂堅定地說,她不想把父親的信拿出來,暫時不想。她還打算寫信向父親爭取一點機會和時間。月桂深知如果讓翠菊知道父親打算讓她休學,她一定會失望的。她好不容易來到霍格華茲,如果接下來的時間都要回家休養,那這輩子不是只能關在房間裡了嗎?
......就像母親那樣。即便她臥病在床,也渴求著外頭的陽光。如果身體允許,她會坐在窗邊,看著花園裡盛開的花以及陽光。有時月桂會覺得害死母親的也許不是疾病,而是因為她不再能接觸外面的風與陽光,她就像那些急需陽光卻缺乏陽光照拂的花一般,痛苦地枯萎。
現在,他們也打算對翠菊做同樣的事情嗎?
「好吧。」翠菊有點懷疑地應答,最後,她還是沒再堅持下去。
這讓月桂鬆了一口氣。



「綠茵!」
月桂剛從圖書館走出來,一隻腳已經踩在台階上,懷裡抱著一堆書,循聲回頭,看到剎比正站在她身後,似乎有點喘的樣子,手裡只拿了一本書。
「剎比。」她調整了一下懷裡那疊搖搖晃晃的書,收回腳,將整個身體轉向剎比的方向。
「回交誼廳?」剎比問。
「對。」
沒想到剎比這次只是盯著她看了一會,便接過她懷裡的書。
「不、不用了,剎比。」月桂對剎比突如其來的行為感到有些驚嚇,但是剎比很堅持。
然後他將原先手裡的那本遞給她。
「先幫我拿著,回到交誼廳後再換回來。」他說。
「好、好吧,謝謝你。」月桂說。「話說回來,感覺最近很常遇到你呢。」
聽到這句話,剎比的步伐好像加快了,他一下子就超越月桂,領先她五六步的距離。
月桂對這樣的差距倒是不急,她低頭看了看剎比借了什麼書--《穿越歷史魁地奇》。
不知道為什麼,月桂看到那本書突然有些好笑。
她以為一向傲慢的剎比和其他男孩子都不同,不會喜歡魁地奇之類的事物,大概也瞧不上。所以看到他借這本書,讓月桂有一種新奇的感覺。
「你笑什麼?」已經往前走了幾步的剎比發現她沒跟上,一回過頭便注意到她臉上的笑意,原本僵硬的臉部表情顯得更加侷促不安了。
「你喜歡魁地奇嗎?」月桂走上前與他並肩而行。
但是剎比僅是露出不解的表情,接著冷冷地看了那本書一眼。「不,我不喜歡。」
月桂不禁疑惑,不喜歡那借這本書做什麼?

回交誼廳的路上他們沒講幾句話,只是用沉默填充於他們之間。剎比本身就不是常發表自己意見的人,而面對月桂時,他似乎更加小心翼翼了。可能是沒有聊天拖延腳步的關係,他們倒是很快就抵達了交誼廳,至少月桂感覺從圖書館到史萊哲林交誼廳的路途似乎縮短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走進交誼廳,可是眼前的景象卻讓月桂不禁提高音量大聲質問,並且第一反應就是抽出魔杖,一個咒語彈開了那個史萊哲林男生揪住翠菊頭髮的手。
但是翠菊要跑向月桂時,卻被前些日子對月桂訓話的學姊扯住後領。「咳咳!」領子勒住了翠菊的脖子,她發出喘不過氣的聲音。
「放開她。」月桂命令道,心切的她在說話的同時就扔了個咒語過去。
她們的堂姊聳聳肩,一揮魔杖就彈開月桂的咒語。「你怎麼不問你妹妹都做了什麼事情呢?」
順著堂姊的目光看過去,這時,月桂才注意到那個縮在角落的麻瓜出身者。他的領帶歪了一邊,魔杖被折斷了,書頁和筆記在他身邊散落一地。月桂不用多問,就知道這可能又是另一場翠菊插手阻止的事件。
而其他人,他們明明就在附近,可是談笑的聲音卻不絕於耳,好似壓根沒注意到這裡的情況。月桂求助般轉身,發現剎比不見了,她的那疊書被整齊地擺放在靠近入口處的桌上。
月桂閉了閉眼,重新整理思緒,驅散那種被拋下的感覺,才回頭重新面對學姊。
「我說過她讓我很困擾吧?」學姊,不,應該稱她為月桂和翠菊的堂姊,這麼說。
「我知道了。你可以先放了翠菊吧?」月桂說。
「好、好。」她將翠菊往前一推,翠菊踉蹌幾步,然後白著一張臉跑向月桂。月桂想將她擋在身後,但是翠菊選擇站在她旁邊,即便她握著月桂的手抖個不停。
「我本來不想直接說的,可是啊,翠菊,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有點誇張嗎?」她一邊搓著自己一側的長髮髮端一邊說。「身體不好就該好好休養,乖乖待著,但你只會闖禍,出事就靠月桂罩你,還老是跟自己人作對......你要這樣,不如放棄綠茵這個姓氏好了。」
接著她看向月桂,見她因為壓抑憤怒而鐵青著臉,便冷笑一聲。
「這都是你的錯,月桂。」她伸手將一頭金色長髮梳攏到一邊。「就因為你一直袒護她,她才會這麼不懂事,你連這點道理也不懂嗎?」
她重新甩動那頭長髮,繼續說:
「你以為我喜歡講這些難聽的話?如果不是看你們這副德行,我才不想理你們。再一年我就要畢業了,麻煩你們不要讓我這麼困擾......」她睨了眼那個瑟縮在史萊哲林角落的麻瓜出身者,又看了看翠菊,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喂,拿出你的魔杖,」她對翠菊說。「攻擊他,隨便一個咒語都行,證明你有點用處行不行?」
翠菊搖頭。月桂握著魔杖的手緊了緊。
「不願意嗎?好吧,那我也只好跟祖母說了。等她和其他人開會後,大概就會決定你的去留了,你這個背叛自己血統的--」
一束紅光打中了那個麻瓜出身者。他手裡那隻折斷的魔杖飛了出去,而他自己也離地飛起,撞到牆上,然後再滑落到地板上。髮際滲出一道血痕--他已經昏了過去。
翠菊倒抽了一口氣,不可置信地看著舉起魔杖的月桂。
「月桂......」她低聲驚呼。月桂無法辨別出那聲音裡摻雜著什麼,翠菊對她很失望嗎?她不贊同嗎?這是一定的,因為就連月桂也覺得自己很噁心。
她無數次想過父親所說的『用行動劃分出他們和麻瓜出身者的界線』,她也無數次想過自己可能會怎麼做?但實際動手後,只有一種很糟糕的感覺從她握著魔杖的手蔓延開來。她放下舉著魔杖的手,用另外一隻手緊按住它,她的手抖得厲害,不過她不想讓任何人注意到。
她們的堂姊倒是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本來我是想讓翠菊來的,不過由你來也可以。做得好,月桂--」忽然,她志得意滿的聲音突然消失。只見她異常驚恐地看向月桂後方。
「是挺熟練的一個繳械咒,不過,我更希望綠茵小姐可以跟我解釋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在他們背後柔聲說道。
月桂轉過身去。映入她眼簾的,是那一席黑袍,以及一張蠟黃的臉、尖尖的鷹勾鼻和油膩膩的其肩黑髮,這是她們的學院導師,賽佛勒斯.石內卜。
順便補充一句,他現在正處於震怒之中,雖然他臉上的的表情依舊陰沉而難以猜測。
而月桂避開石內卜教授的視線時,正好看到剎比站在石內卜身後,一臉凝重,但是更多的是帶著少見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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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ꍟꀤꁅꃅ꓄ 勞動服務

如同月桂所想,石內卜的確沒給她特殊待遇。
從一年級開始,石內卜教授從未顯示出他很好相處、很和善或很寬容的跡象。因此,即使月桂在他的課堂上搞砸了幾鍋魔藥都沒有受到一點斥責,即使月桂的魔藥學成績最後都會有莫名高的分數,她仍沒有那個膽量像馬份或諾特那樣,對自家學院院長抱持一種認為他好說話的態度。
所以,當月桂面對眼前那三桶需要剝殼的甲蟲時,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她每天都要花上一兩個小時處理三大桶蛞蝓、甲蟲和黏巴蟲。而每當將近月圓時,工作量和難度就會加倍,她必須要處理大量且昂貴的藥材。石內卜的脾氣在這段日子裡就會變得特別暴躁,所幸月桂處理好的藥材並沒有太多毛病可以讓他挑剔。可是每次處理完那些龍鬚、火心等高級藥材後,月桂都會累到不行,幾乎是回到寢室匆匆梳洗後就睡下了。
日子一下變得很充實,多數是因為她忙到沒時間東想西想。她本就不想常常想起母親,也不想跟翠菊談起她,儘管翠菊常常會有意無意地提起母親,目的可能是希望月桂也能跟她談談,這樣也許兩人都能好過點。
翠菊總是比月桂更能面對那些痛苦的、已逝的美好,如果能夠和她聊聊母親的事情,也許能讓翠菊比較開心,但是月桂不想。每當提及母親,就會提醒她心中缺失的那一塊,想起母親太痛苦,可是忘記她也不容易,索性就讓生活的規律與忙碌佔據一切,而她也盡全力投入其中。

除了處理藥材之外,月桂還有另外一項勞動服務,就是在月圓之後的幾天替路平教授整理上課用的資料。
『月圓之後。』石內卜教授還這樣跟她強調,『不要忘記了, 綠茵小姐。』
月桂還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石內卜教授這麼愛在她面前強調『月圓』這一詞。
『月圓』在魔法界也是十分敏感的字眼,尤其常與狼人這個族群聯繫在一起。狼人這一族群在魔法社會中是極具威脅的存在,他們常被描述成邪惡、無靈魂,而且毫無節制殺戮的怪物,因此不只巫師女巫會從小學習如何辨識並且殺死狼人,整個巫師社會也是瀰漫著各種敵視狼人的氛圍。正是在這種氣氛下,月桂更不認為鄧不利多會冒險請一個狼人來當教授,而且狼人在不被允許入學的情況下,根本也沒有資格成為教授。所以月桂認為月圓只是個方便做確認的時間而已。

「呃。」月桂停下腳步,輕呼一聲。
她看到了波頓,那個與翠菊同一年級的麻瓜出身者,也是前幾個禮拜前,在交誼廳被她的繳械咒打飛的人。
也許是出於愧疚。雖然波頓額頭上的傷和腦震盪已經被龐苪夫人治好了,月桂近期仍會盡量避開交誼廳,減少遇到他的機會。她已經成功躲過波頓好幾次了,且除了交誼廳比較容易遇到外,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會在偌大的校園裡遇到他,可他現在正朝她迎面而來。
月桂環視周遭,這條通往黑魔法防禦教授辦公室的走道狹窄又沒有遮蔽物,也沒有地方可以躲避,所以她只好站在原地等著波頓通過。
果然,他認出了她之後也微微一楞,緊接著露出防備的神情,另一隻手則伸向長袍口袋--月桂暗罵一聲,她就知道會這樣!
「波頓先生,請等一下。」
月桂和波頓同時放開了按在魔杖上方的手,看向正從辦公室大門探出頭四處張望的路平教授。
「剛才的有個概念我解釋錯了。抱歉,最近腦子不太好使......」路平教授走近波頓,並且拿出另一張羊皮紙當場跟波頓討論起來。
月桂則站在旁邊安靜地等待。
自那天以來,月桂對波頓感到有點抱歉,也終於記住了他的名字,貝爾.波頓。否則在這之前,她根本不在乎,也根本去懶得記住他叫什麼,因為貝爾就是一個在錯誤的地點出現的錯誤存在--只是她最近開始不那麼認為了。
就算她對波頓感到抱歉......但要去向他道歉,這仍是月桂做不出來的事情。跟馬份道歉還比較容易,可是跟波頓道歉......她猶豫了好一陣子,在她心裡,禮貌只能用在馬份等人身上,可是要她去向一個麻瓜出身者道歉或道謝,她就是做不來。
一直到波頓結束討論後離開,月桂都只是靜靜地看著而已。
「啊,綠茵小姐,」路平教授看了看月桂又看了看遠去的波頓,沉吟了一會,似乎是看出了些什麼。月桂心想石內卜教授應該有告訴過路平教授她對波頓做過了什麼事,只是她尚未收到任何來自路平教授的指責。「請進,真是每次都麻煩你了。」
月桂跟著路平教授走進辦公室。她注意到牆角放了一個巨大水槽,有一張慘綠的臉貼在水槽玻璃上,正惡狠狠地對著月桂露出它綠森森的牙齒。
「滾帶落。」月桂反射性這麼說。
「沒錯,非常聰明。」路平教授讚賞地說。「這是下堂課的主題,史萊哲林的進度有點落後......我想你也能告訴我該怎麼對付--」
「使用抽離咒,但這種咒語在水下會變成炙熱的水柱,又或者,」月桂走近水槽,將臉貼近玻璃,直直盯著那隻水鬼的眼睛,緩緩說:「折斷牠用來抓握的手指--石內卜教授代課的時候從沒讓我們實習過,真無趣。」
滾帶落似乎聽懂了月桂的話語,或者從語調中領悟出威脅性。牠對著月桂齜牙一陣,然後就竄進角落的一團水草裡。
「我是個很壞的人。」月桂喃喃道,腦海裡忽然浮現波頓離去的樣子。
「不是。」路平教授站在她後方這麼說,這讓月桂嚇一跳,訝異於路平教授的聽力敏銳度。雖然月桂很好奇,他怎麼能認定她「不是」壞人,但她卻只是搖搖頭,路平教授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喝杯茶好嗎?」他轉身用魔杖輕敲水壺,壺嘴立刻冒出蒸氣。「剛好龐苪夫人還給了我一大塊廚房特製的檸檬蛋糕,不介意的話,你也來點吧。一個人吃真的太多了......」
他將茶包放入熱水壺中,並且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紙包,拆開上面的細麻繩後,露出底下黃澄可口的蛋糕。他切了一塊蛋糕,盛進一個缺口的小盤子裡。
「謝謝。」月桂不好意思地接過蛋糕和茶,將它們放在一邊,先處理起手邊的事務。
等她把講義分類排序完成後,茶已經冷掉了,路平教授又揮動魔杖,讓杯裡的茶水重新熱起來。
月桂默默地吃起茶點,在這一小段時間內喘口氣。
雖然勞動服務充斥著各種負面意義,但如果是遇到路平教授的話,一切似乎就變得可以忍受。
她特別喜歡這一小段相處的時間,倒不是因為她可以和路平教授討論什麼話題,也不是因為路平教授看起來賞心悅目-事實正好相反,每次在月圓後見著他總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破舊的長袍顯得比往常都要更寬大,雙眼下方有很深的黑影,而且就如之前面對波頓那樣,他的反應變得有些遲緩-而是因為路平教授給她的感覺就像一個老朋友一樣,月桂不會覺得自己被批判評價,像隻專供人觀賞的動物,也不會覺得自己必須要負擔什麼。這是一段她可以不會備感壓力,只需要靜靜享受時間流逝的時刻。

她抬頭望了望窗外的天空,一彎新月悄悄掛上天空,伴隨著周遭漫天繁星。
--月圓之後。石內卜教授的話又悄悄浮現腦海,月桂嘴裡的茶忽然變得苦澀,一抹厭惡和恐懼湧上心頭,於是她趕忙嚥下去,順帶將杯裡的茶一飲而盡,以沖淡那種怪異的感覺。
路平教授又不是狼人。月桂在內心嘲笑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壓抑住自己的厭惡。而且狼人才不可能有資格被請來教書呢。

九點的鐘聲響起,那一壺茶也見底了。
路平教授就如之前幾次那樣,宣告他必須開始工作,月桂才把茶杯放下,走出辦公室。
「月桂,」路平教授關上門前,突然直呼她的名字。
月桂顯得有些訝異,她回過身,佇立於門口靜靜等待路平的下一句話。
他說:「我一直相信每個人都值得第二次機會。不論他們曾是個什麼樣的人,或曾經做過什麼樣的事情,任何人都值得第二次機會去彌補一些事情。」路平教授望著她,一瞬間他似乎要說些什麼,至少那瞬間,月桂以為路平教授會提起他自己,但他卻克制住了。「......所以你也該給自己一個機會。」
路平教授在說什麼,她很清楚。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她覺得路平教授的話帶有寬慰的作用,而且也不是第一次感覺到路平教授似乎能明白別人隱密的痛苦。
月桂垂下眼眸,然後抬眼盯著路平教授看了一會。
她很想說『好』或謝謝,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於是她只說了句:「晚安,路平教授。」



這次事件過後,堂姊那邊暫時是不會有更多動作了。她本來就只是要測驗她們姊妹對自己家族血統的忠誠度,而她就和家族裡多數大人一樣,最主要還是要測驗月桂。如果月桂表現不好就拿翠菊來開刀,所以月桂只要盡量讓她滿意就行。加上石內卜教授最近很嚴格地監管學院內部的情形,這真的幫月桂省了一個會被堂姊訓話的麻煩。

至於翠菊方面--慶幸的是翠菊並沒有受到懲罰。
儘管翠菊並沒有在這次事件裡受到懲罰,她卻消沉了許多。
她看到月桂依然會笑,可是姊妹之間出現了非常細微的變化,月桂感覺到翠菊似乎有意無意地將她排除在外,就向她心裡某扇門悄悄地對月桂闔上了。
這讓月桂很擔心,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而且勞動服務確實榨乾了她的精力,月桂每次回到寢室裡都很累了,她總是以此為藉口,告訴翠菊她為什麼會錯過醫院廂房的探訪時間。其實月桂知道,如果她用跑的,她還是有辦法趕上最後幾分鐘的探視時間。
她其實是在逃避。
以前不能逃避的事情,現在都能用忙碌為藉口而不去面對。
她很早就想這麼做了--逃避面對翠菊的病情,逃避聊起她們對母親共同的回憶等等,而現在,月桂認為,既然翠菊也在躲避她,那麼為什麼她不能這麼做?
就連馬份都注意到了翠菊的變化。
「喂!」某次月桂經過時,馬份突然從柱子後面竄出來,後面跟著高爾和克拉兩個跟班。月桂用眼角餘光瞄到後,不禁訝異於他們三個到底是怎麼塞進柱子後面那狹小空間裡的。
當然她也是聽到了那聲「喂」,不過她選擇不予理會。
一直到馬份在她後面喊道:
「月桂.綠茵!」
月桂這才轉過頭,看到馬份揮舞著他那隻實際上已經痊癒卻裹著層層紗布的手臂。他還是會往醫院廂房跑,但不是為了讓龐苪夫人檢查他的手才去的。
「有事嗎?」月桂明知故問。
「你跟翠菊是怎麼回事?」
月桂皺眉。「那跟你沒關係。」
「但是--但是她的情況很糟......」
月桂眉間的皺紋更深了,幾乎可以夾死蒼蠅。
馬份以為她不知道嗎?他以為她沒像之前那樣常跑醫院廂房,常把她自己所有私人時間都用在陪伴翠菊上,她就不在乎也不知道翠菊的情況嗎?不滿的情緒浮上,月桂覺得有點委屈,每個人都認為她應該要去做些什麼,如果少做了,那就是她的錯。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她說。
馬份一聽就脹紅了臉。
月桂朝他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你以為我喜歡管你們的閒事嗎!」馬份在她後面補上一句。

就這樣,綠茵姊妹在她們的首次冷戰中,迎來了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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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ꈤꀤꈤꍟ 剎比的邀請1

月桂想著這個聖誕節肯定是不能像以往一般了。
她站在二樓走廊,靜靜地聽著。以往母親不絕於耳的咳嗽聲已經停了,取代的是空蕩蕩的寂寥。當然,還有比寂靜更糟糕的事情,父親把母親的所有畫像都收起來了,包括他們的家庭畫像。這件事是在她們學期間完成的,父親甚至都沒有和兩姊妹商量。一直到她們回來,看見空蕩蕩、重新粉刷過,掩蓋住畫像痕跡的牆面,月桂才真正感覺到內心缺失的那一片是永遠不可能回來了。
想當然爾,這對翠菊造成很大的影響。
大多時候翠菊不會十分激動,畢竟那對她身體也不好,而翠菊本身也不是容易有過多情緒表現的人,但這次她卻在父親面前忍不住大哭起來,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醒了就要找母親,就算如此,父親也不所動。最後就連翠菊的哭泣聲也停了下來,背著月桂蜷縮在白色帳子半掩的大床中央,看起來十分弱小無助。
月桂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終於開口說了這幾個禮拜以來對翠菊的第一句話。
「翠菊,」月桂輕輕地問道,「你醒著嗎?」
翠菊動了動,拉開帳子,露出她的臉,蒼白又憔悴。突然間,她開始劇烈咳嗽,月桂立刻拿起床頭的的藥瓶用小湯匙呈了之後喂她喝下。過了一會,咳嗽停止了,翠菊精疲力竭地躺了幾分鐘。
月桂感到心疼,但又能怎麼辦呢?一邊是她最親愛的妹妹,一邊則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違抗的父親。她坐到翠菊的床上,躺下來,輕輕摟住翠菊。她們沉默了許久,才聽見翠菊低聲說:「母親還在的時候......」
月桂心頭浮現一絲抗拒,但終究是保持安靜聽下去。
「坐下來讀一本書,喝一杯茶,和她一起散步,那才是真正美好的時光......我們並肩坐著,分享日常瑣事,那才是我真正想念的......」她說完後,微微氣喘而咳了一陣。
「月桂,」翠菊在她懷裡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月桂的頸窩,低低地啜泣著。「我好想念她。」



月桂望著空盪的牆,雖然悲痛,可是她也無可奈何。
她站在這裡,曾經能聽見母親咳嗽聲的地方,忽然希望自己能再次聽見那樣的聲音,至少那代表著母親還在這裡。
「月桂小姐,有您的信。」家庭小精靈端著一個銀盤走到她旁邊,上頭放著三封信。
月桂拿起信件,其中兩張只是普通的賀卡,另外一張卻是生日邀請函,邀請人是布雷斯.剎比。其實剎比的生日是在九月初,但剎比夫人為了彌補沒幫兒子過生日的遺憾,或是覺得沒辦生日宴就少了機會炫耀自己的兒子,這才會把他的生日宴定在聖誕節假期裡舉辦。
一如前兩年,邀請函是剎比親筆寫的。
這是很難得的事情。
他的親筆邀請函只會寫給少少幾人,跩哥和潘西,若不是因為剎比夫人覺得人數太少不夠充面子,才另外印製出剩下的邀請函來,大肆邀請其他人,否則剎比的生日宴大概就只有個位數的人會去了。而自從月桂入學後,她也開始收到剎比的親筆函,翠菊則收到印製的邀請函。或許是差異太明顯了,這讓綠茵夫婦每次看每次都覺得剎比這孩子很有趣。
想到母親曾有的笑容,月桂知道這無關他人的錯,卻忍不住有點怨懟剎比不會看情況。
今年的宴會她肯定去不了了,因為一切都不可能和以前一樣了。

晚餐的時候,月桂沒有提起,父親卻突然詢問了關於剎比生日宴的事情。
「我不會去。」月桂斬釘截鐵地說。
「你會去。」
「不會,」月桂有些被自己反駁父親的勇氣嚇到了,她以前可不敢對父親說一個『不』啊。「都這個情況了,我應該要待在家裡--」
「什麼情況?」砰地一聲,父親重重地放下餐具。「今年一切照舊。」
母親都不在了,怎麼可能照舊!月桂握緊了餐具,在內心大喊。
在學校裡她避免想起母親,因為想起她太痛苦了,想起母親會讓她在課業上分心。可是回到家裡,這個被回憶環繞的地方,這個最容易想起她的地方,月桂又不被允許思念母親。
最終,她還是忍了下來。
「我會去參加的。」



離開了熱鬧的宴廳,月桂推開了一道厚重窗簾遮掩的落地窗,來到二樓平台。她通常不會這麼失禮的,但方才已被潘西冷嘲熱諷了一番,而她已經沒有心情像以前那樣忍受下去。
「我還以為某人不會來了呢。她不是應該還在母親的喪期嗎?」
月桂短暫且輕輕地閉了閉眼--她知道潘西只是因為忌妒才這麼說。
跩哥馬份老往醫院廂房跑的原因,潘西多少也猜到了點。她從以前就和翠菊處不來,尤其是翠菊吸引馬份的注意力後,她就更不喜歡她了,自然不可抑制地將這股怒火轉往月桂身上。再加上,剎比也不僅僅是把親筆邀請函寄給她和馬份而已,還寄給了月桂,這在無言中自然表明了剎比幾乎將月桂放在與他們同等重要的位置上。

月桂拿著果汁背倚著欄杆,抬頭對著天空悄聲說:「我也不想來啊。」
突然,她注意到了窗簾發出了動了動,剎比掀開簾子,推開了窗,也踏上了平台,正朝她走來。
月桂慶幸她剛才那句話是早在幾秒前講的,要是再晚一點,被剎比聽到就尷尬了。
剎比走到離她兩三步的距離後停下。他又開始盯著她看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月桂有些不好意思地攏了攏身上的白色絨毛披肩。
結果僵持了許久,最後剎比只說了句:
「很無聊?」
「沒有,只是累了。」
剎比點了點頭。接著他們之間再度安靜下來。
月桂發現剎比每次遇見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最近反常的舉動,她想理出一些頭緒來,但是她實在太累了,便作罷。
「你想待在家嗎?」剎比突然說。
「這時間點,我是想待在家的。」
「哦。」
剎那間,月桂想起自己是在和誰說話。她這樣不就是在跟剎比抱怨他的生日宴嗎?
「但我--但我不是覺得派對不好,」月桂立刻解釋道,「只是--只是我今年比較想待在家。」
「我懂。」
「我很感謝你邀請我,剎比。」
「我其實不想邀請你。」
這話讓月桂一下子就來勁了。
要攤牌嗎?這麼直接?原來剎比一直都很討厭她!那他那些反常的舉動都是因為--
「今年。」剎比又補上一句,月桂不安的情緒忽然因著這句話而平靜下來。
「我想今年你應該沒這個心情參加,所以我不想邀請你......我不想拿這種事情讓你煩,但是你父親告訴我她會希望一切照舊,因為她認為只有一切照舊,你們的生活才可以繼續下去。」
「她?」
剎比像是說錯話似地咬住嘴,然後小心翼翼觀察月桂的表情。他一面憂慮於自己是不是提到不該提的人,一面故作輕鬆地聳聳肩。
「我想......應該是指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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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ꈤꀤꈤꍟ 剎比的邀請2

月桂震驚地瞪著他許久,直到剎比一向冷靜高傲的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有些扭捏不安地撇過頭去時,月桂才回過神,注意到自己的失禮。
兩人盯著窗台下的因為魔法而生氣盎然的花園,以及噴水池,一時無語。

空氣中傳來淡淡花香,夜風吹的樹葉作響。
這時月桂用手帕掩住嘴,忍不住又連打了幾個呵欠。
「我想你該回家了。」剎比拋出這句,便領著她往隔壁的休息室走去。這間房間比較小,華麗程度卻與隔壁會場的裝飾不相上下。月桂站在這間金碧輝煌的房間內,望著中央擺著的剎比夫人雕像,頓時覺得所有壓力又再度湧上。月桂只在幾個場合裡見過剎比夫人,僅是遠遠一瞥,剎比夫人的美貌就令人驚艷不已,而這座雕像雖不及本人美麗,但倒是成功地把她的神韻都刻劃出來了。
剎比夫人的五官有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傲慢神情,她有羅馬人的五官,卻因為傲慢而顯得陰沉,那一雙鳳眼雖然嫵媚,卻也帶有一絲凶狠、嚴厲。儘管這些在月桂眼力看似缺點,卻仍有許多男人認為剎比夫人很吸引人,當然,這也表示她的美麗足以掩蓋過這一切。
可是對月桂來講,像剎比夫人這樣的母親卻是令人生畏。
月桂不禁同情地看向剎比,然而剎比只是神情平淡地從雕像旁走過,一如他看著母親偕同新任丈夫出席他的生日宴時那般平靜-近乎冷漠的神情-逕直走向連通呼嚕網的壁爐。
月桂跟著他走到壁爐邊,看著剎比從架上拿起一包呼嚕粉。
他們之間異常安靜,而隔壁會場的談笑聲穿透牆與門傳遞過來。
月桂抓起一把呼嚕粉,把粉末扔進火中。火焰發出一聲怒吼,在瞬間變成鮮豔的翡翠綠。
月桂抬起一隻腳,準備跨進壁爐--
就在這時,剎比突然拉住她空著的那隻手。
「怎、怎麼了?」月桂收回腳,訝異地看著他抓住她的手腕,卻沒有甩開。
他開口,聲音緊張而有些斷斷續續。
「我--也希望你能快樂,月桂。你--是個很好的人--我--我很喜--我--不論如何,你值得開心一點。」
他低頭鬆開了月桂的手,很快地背對月桂,頭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室,留下站在壁爐邊一頭霧水的月桂。
呆愣幾秒後,月桂踏入火中。
「綠茵大宅。」她說。
在被呼嚕粉綠色的火焰覆蓋住眼前的景象時,月桂想著: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啊?
雖然她好像隱隱約約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


月桂回家後一直思索著關於剎比所說的話。
父親會這麼執著一切照舊,甚至做出那些看似無情殘忍的行動,是不是因為母親的要求?
月桂很想詢問父親關於這一切,但她從不是個提出問題的人,這麼做也不合她的習慣。於是她只好繼續糾結下去。

假期最後一天,她又站在窗邊。
這裡可以看見花園裡一片白雪靄靄,這是母親過世前從未出現的景象。
母親生前總是花費大筆心力照顧綠茵家的花園,並且用魔法維持著花園一片綠茵如春,百花齊放的景象。母親生病後,雖然已無多餘心力照顧著花園,但是父親接手了母親的工作,以及她用心維持的花園,用他的魔法協助妻子。但是自從母親過世後,那一片違反四季運行的花園恍若隔世,月桂望著眼前被白雪覆蓋的荒蕪,難以再想像這裡曾是座花園。
她輕輕閉上眼,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落進深紅色的地毯,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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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ꍟꈤ 縛狼汁

聖誕假期剛結束的交誼廳裡還沒有多少人。
月桂決定回到寢室之前要先在爐火前坐一下。
月桂走向那座雕工華麗的壁爐,裡頭溫暖的爐火劈啪作響,因為大部分的人還沒回到學校,今天這一區顯得特別冷清。月桂看像自己的左方,那一排雕刻椅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綠茵。」忽然她的右後方有人出聲喚她。
月桂轉身。「剎比。」她端出那受過訓練的禮貌微笑。「你也在這。」
布雷斯.剎比正坐在她後面的雕刻椅上,半張臉被月桂站在爐火前的陰影給擋住,另外半張臉則映照在一旁慘綠的燈光下,看起來有種鬼魅之感。
剎比沒有應答,一雙棕色鳳眼盯著她,審視著月桂的臉。這番注視實在有些無禮,月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想確定上頭應該沒有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否則剎比盯著她這麼久是為了什麼?
「怎麼了?」月桂問他。
剎比雖然獨來獨往,但月桂確定他不是個寡言的人,至少他在出言諷刺馬份時,可不僅僅是一兩句話而已,可他每次遇見她總是很沉默。
最後剎比像是忍了很久,卻始終無法傳達出他的訊息一樣嘆口氣。
「坐下,綠茵。」這話中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了。月桂立刻意識到自己所站的位置正好擋住了剎比的爐火,這讓她只得紅著臉坐到遠離剎比的雕刻椅上。
月桂坐下後,剎比持續沉默著。這讓月桂想起一年級時,他們之間也發生過類似的場景--剛入學時月桂沒認識多少人,而她嘗試在這個交誼廳找到一席之地,好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被排擠在外的新生。那時她也是在這一區遇到了同樣獨自一人的剎比,認出剎比的她是該好好打聲招呼和自我介紹的,可是她卻因為太開心而說出了--
「你也在這裡!」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的月桂摀住嘴。
「你說什麼?」剎比問她。
月桂尷尬地笑著。「沒什麼,只是想到一年級的事情。我們第一次交談好像也是在這裡,不知道你記不記得--」
「記得。」剎比很突然地說,他的臉被爐火烤得紅通通的。「我記得。」
「這樣啊。」月桂沒來由地感到臉頰發燙,就連講話也變得有些沒底氣。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雙頰發紅,立刻起身,對剎比說:「我該去看看翠菊了,你也--別烤太久的火,今天挺熱的--」說到最後,月桂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得匆匆離去。



「請問這樣的甲蟲數量足夠嗎?」月桂拖著一桶已經處理好的甲蟲肉,另一手捧著切得十分平均的雛菊根,小心翼翼地走到石內卜教授旁邊。又是將近月圓,每到這時候月桂就不會再去路平教授那勞動服務,轉而開始協助石內卜準備一堆材料。
熬製神秘魔藥的石內卜顯得異常暴躁,尤其他似乎是趕在月圓到來之前,急著要把這份魔藥調製好。月桂這時可一點也不想成為另一個石內卜發脾氣的對象,最好要表現得機靈點。
「倒進來。」石內卜看了一眼後說。
「現在嗎?」月桂再次確認。她上次就是沒掌握好時機,差點毀了整鍋魔藥,搞得石內卜對她極盡嘲諷之能事。
石內卜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嚇得月桂立刻把手中的雛菊根和甲蟲丟進大釜。
大釜發出嗤的一聲,聽起來如同石內卜平時檢查學生魔藥時,會發出的不屑聲音。
裡面的魔藥開始轉成濃稠冒泡的灰色,看起來很像櫃子裡那些風乾後的山怪鼻屎。
石內卜小心地拿起一只高腳杯,將冒著熱氣的魔藥盛進去,同時示意月桂今天的勞動服務已經結束了。
「對了,綠茵小姐,我希望這幾個月的勞動服務沒有讓你忘記你的本業。」石內卜離開辦公室前突然這麼說。
「是?先生?」月桂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指你的黑魔法防禦術論文,我看過你提交的論文,仍然缺少了一些重要的項目。」石內卜說。「我希望你有用心在你的課業上。」
月桂眨眨眼,這份作業的截止日是昨天,她沒想到石內卜這麼快就把他布置的代課作業批完了。但是另月桂不解的是,她應該已經把所有狼人的特徵和如和殺死狼人的相關資料都寫進去了啊。石內卜是在雞蛋裡想挑出什麼骨頭嗎?
「請問是什麼項目呢?」月桂謙虛地詢問。
「比如你沒有提到最近的魔藥發明,縛狼汁。」石內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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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ꍟ꒒ꍟꃴꍟꈤ 狼人

如果提示這麼清楚,月桂還不知道路平教授是什麼的話,那可就愧對她這個全年級前三名的腦袋了。

路平教授是狼人。

月桂早有懷疑,甚至更種跡象就指出路平教授的真實身分,但是她潛意識裡不願意承認。
路平教授這麼溫和、友善,更別說他還是月桂這幾年遇過的防禦術老師中,教得最好的一位。他不只是在黑魔法防禦術的知識上讓人肯定,最讓月桂對他另眼看待得是,路平教授對任何學生都一視同仁,就算是奈威隆巴頓這樣能力低下的學生,他都不曾顯露出失望或是嘲諷。月桂小時候綠茵先生曾聘過家庭教師來指導她,她看過這些人是如何鄙視那些根不上進度的學生,知道他們如何在私下對那些學生冷嘲熱諷。這也是路平教授對她來說會如此特別的原因。
這樣的老師怎麼可能會是狼人呢?
她放下達摩克關於縛狼汁的配方論文,對照了她這幾天處理的材料,發現一項不少,不禁心緒紊亂。
她不願意相信,但是種種跡象又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
糾結了好一陣,最後巫師社會對狼人的偏見和恐懼戰勝了她。
一想到自己曾經根一個狼人待在同一個辦公室裡,月桂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她必須要採取行動。



「聽說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我,綠茵小姐。」
鄧不利多校長坐在辦公桌後方溫和地說。他的桌上擺放著許多精緻的銀色器具,月桂有些好奇地看著,直到鄧不利多的話語將她的注意力拉回來。
「沒、沒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報告。」月桂深深吸氣又吐氣。她不願意去找麥教授,她覺得麥教授大概會大津小怪,或是覺得她在說謊,而且麥教授是葛萊芬多的導師,就這點,月桂就有些不想依靠她。可她也不願意去找石內卜教授,因為她認為這樣就太順著石內卜的意思了。石內卜對路平教授似乎一直都很有意見,尤其是聽說了奈威隆巴頓幹的好事,他對路平教授的敵意又更深了,不免石內卜會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
因此,月桂覺得應該要找一個能夠公平看待事情的人來處理這件事。
可是真正面對鄧不利多時,月桂又發現她根本無法開門見山地把路平教授的事情告知鄧不利多。
最後她猶豫地說:「我想換個勞動服務的老師。」
鄧不利多挑眉,似乎認為這件小事應該輪不到他來處理。可出乎意料地,鄧不利多沒有叫她滾蛋去找石內卜解決,而是安靜地問:「為什麼呢?綠茵小姐。」
因為路平教授是狼人!
「因為、因為--」月桂緊張地揪著手指。「我、我可以去幫飛七先生擦獎盃、刷馬桶,但是我不想再去路平教授的辦公室執行勞動服務了。拜託您,校長!」
「發生了什麼事?綠茵小姐,是因為執行勞動服務遇到什麼困境?還是?」鄧不利多皺起眉,變得嚴肅。月桂猜想他可能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鄧不利多校長!」月桂鼓起勇氣。這次她一定會說出口,為了她自己的安全。
鄧不利多冷靜地看著她,那一雙藍眼睛的銳利視線透過鏡片,看得她無所遁形。月桂不確定鄧不利多是不是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但要是鄧不利多會破心術這種魔法的話,那似乎一點也不奇怪。
那這樣,鄧不利多是否知道路平教授是個狼人呢?危險又邪惡的狼人?
「路平教授他是--」
鄧不利多沒有插話,他很有耐心地等著月桂繼續說。
「他是--」
另一個想法竄進腦海。如果鄧不利多知道呢?那麼,路平教授不就是在鄧不利多的保證下進來教書的?
若真是這樣,那麼--
「他是--他--」
而且路平教授截止目前也沒有對他們做什麼有威脅的事情啊。
就算是邪惡的狼人,是不是其中也會有例外呢?
月桂往後一靠,嘆了一口氣。
「我不是想換勞動服務的老師,我只是覺得自己沒辦法同時應付課業和勞動服務,我--我只是覺得這種事說出來很丟臉。」
「我明白,有時候某些學生也曾向我反映過這類事,但你要明白,提出自己的需求絕對不是一件丟臉的事。」
月桂點點頭,繼續說:
「我查過規章,我的時數已經達到了魔法部的規定時數,照理可以達成某種具有教育性質的懲罰。」她突然有些沮喪,又有些鬆了一口氣。
「我已經知道自己犯的錯誤了,我以後不會再犯。」
她跑這一趟變得沒有意義了,甚至還多此一舉。鄧不利多肯定也這麼覺得,但是她感覺鄧不利多教授不僅沒有顯露出一點不耐煩,而且他的目光似乎還變柔和了。
只見他放下原先抵在下巴而交握的雙手,伸向抽屜,從中拿出一張紙。
「我想我能寫一封信給石內卜教授,告訴他這件事,綠茵小姐。」鄧不利多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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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ꅐꍟ꒒ꏝꍟ 道歉
月桂終究是沒把她的發現告訴任何人。
她不常是個公平的人,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她認為還是要給路平教授一個機會。
所幸她不必去勞動服務了,或許這是唯一的好處吧。只是石內卜對她似乎很不滿,而路平教授也稍稍對她不再來幫忙表達了一點惋惜(難道他想找機會咬她嗎?月桂忍不住這麼想)。


眼看著就要期末考了,在這之前,校園內又發生了幾件大事。天狼星布萊克闖進了葛萊分多塔,搞得人心惶惶。這是他們第一次集體在大餐廳裡過夜。「我希望布萊克趕快找上那個疤頭......」月桂聽到不遠處裹在睡袋裡的馬份正和克拉高爾咬耳朵。
「講那麼大聲簡直是個白癡。」她聽到剎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原來他就睡在她對面。
「我也這麼覺得。」月桂臉上悄悄浮現一個微笑,聲音裡也帶著笑意。
剎比突然安靜下來,就這樣靜默了一會。就在月桂以為剎比是不是睡著了,她聽見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似乎是剎比在睡袋裡翻了個身。
「很高興你也這麼認為,綠茵。晚安。」
「晚安,剎比。」



自從天狼星布萊克差點闖入葛來分多塔的事件後,校園裡巡防的催狂魔數量就增了一倍。
月桂不得不承認,催狂魔增加對她也是有著糟糕的影響。
她聽聞過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因為遇上催狂魔而昏倒的事情。一開始她以為那是不可能的事,看著馬份繪聲繪影的描述哈利波特昏倒的模樣,她也跟著感到好笑--因為她覺得不干自己的事,這麼軟弱的行為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
但是此刻,她卻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地,盯著那黑色的斗篷忽視了其他人,朝她逼近。
她聽到周遭的人群發出尖叫聲,但是胸中升起的冰冷正切割著她,月桂幾乎什麼事情都無暇顧及了。
母親去世前的影像正在她腦中播放著。為什麼她仍會感到這麼悲傷呢?她以為自己已經處理好這些難過的情緒了--
「疾疾!護法現身!」她聽到有人大喊,一團發光的白霧衝向襲擊她的催狂魔,然後......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月桂醒來時,發現正躺在醫院廂房裡。躺在床上的她感覺自己異常疲憊,全身都痛,而且非常沮喪,如同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一件事能讓她開心起來。
「你醒了,也許你需要來塊巧克力?」路平教授站在她的床邊溫和地說,並且遞給她一大塊巧克力。
月桂沒有接過,而是著急地問道:「我妹妹她--」
「她還在上課,我認為你可能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
「的確,我不想讓她知道......」月桂掙扎著起身,腦子仍感覺渾渾噩噩的,但是她依舊想起站在她旁邊的人是誰。
狼人。
一股古老而根深蒂固的恐懼攫住她。
這時路平教授伸手想幫她一把,想把她扶起來。
這太突然了。月桂並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只是迎著本能,害怕地大喊:「不要碰我!你這個--」
她及時抑制住了,並沒有完全說出那個名詞。但是路平教授應該是知道了她原本想說些什麼。
他停住了,一動不動。他盯著她的眼睛,清楚地看到月桂眼中的恐懼。
路平教授似乎是做了一番努力才能再次開口說話。「龐苪夫人等下會過來替你檢查,她會確定你沒有異樣後才會放你離開。」
月桂點頭。
路平教授盯著她,似乎還有其他話要說,卻始終沒有說出來。「我要先回辦公室去,因為有其他學生要來辦公室找我,你待在這沒問題吧?」
月桂搖頭。
然後路平教授默默地往門外走。一直聽到門被闔上的聲音,月桂才悄聲說:「教授,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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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ꃅꀤꋪ꓄ꍟꍟꈤ 坦白

月桂回到寢室坐下時,發現自己似乎坐到了什麼東西。
她將屁股下的東西拿起來一看,原來是達摩克的縛狼汁論文。她居然不小心壓皺了前幾頁,月桂連忙試著去撫平它們。
這時有幾句話吸引了她的視線。
「致我毛茸茸的朋友K--」月桂並須承認達摩克的這句話很驚悚。基於這篇論文的性質,這位毛茸茸的朋友很可能就是狼人。在巫師界,你要承認自己是個狼人並不容易,但要承認自己有個狼人朋友也絕非易事,這就根坦承自己是個狼人一樣糟糕。但是達摩克卻大方承認了這點,並且還有這麼一段文字:偏見源自於對未知的恐懼。對未知恐懼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偏偏這是人們最常做出的傻事。我們常常會因為恐懼而做出很糟糕的事,而偏見正是這些糟糕事物的幫兇......
月桂越往下讀著,越是感到難過。梅林,她到底都在做什麼傻事--
「月桂!」翠菊闖了進來。她從來不會這樣失態,至少在進門前她都一定會先敲門,此時她卻沒來得及保持這些禮儀。
看來她終究還是發現了月桂備催狂魔攻擊的事情。
「我聽說了那些事--聽說那些催狂魔--」
「我沒事,那些都過去了,幸虧路平教授救了我。」
「但是--」
「好了。」月桂打斷她。「我真的沒事,龐苪夫人也替我做過檢查了,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催狂魔沒對我有任何影響。」
「月桂!」
「唉,」月桂嘆氣。「先說好了,翠菊,這件事就先放在一邊。我有其他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
月桂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要翠菊也坐下來。然後她用魔法將門上鎖。
「這樣凱拉和雅妮就沒辦法進來了!」
「如果她們不知道怎麼解開這個咒語,那就叫她們去吃屎吧!」月桂突然不顧禮儀地這樣說,這讓翠菊嚇了一跳。
「月桂--妳怎麼了?」
月桂聳聳肩,突然間,她覺得一直以來地束縛似乎有些鬆開了。既然這樣,那她就要趁這個機會去做一些她一直無法下定決心的事。
「翠菊,現在這件事很重要,我只說一次,而你一定要記住。」
「什麼意思?」翠菊擔心地說問。「月桂,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但月桂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你是對的,翠菊,對麻瓜和巫師的觀點,你一直都是對的。」
「月桂--」
「而我也知道你跟我們不一樣。」月桂說。「遇到這種事情,你無法袖手旁觀。你總是會去質疑,如果看到不公義的事情你一定會站出來,如果你沒這麼做,你會自責、會難過--但我也必須告訴你,我無所謂。我可以被罵到最後一刻,因為這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要讓那些家族認為我們不是叛徒,但是你不行,你一定--要繼續保有這些特質。」
翠菊有瞬間睜大眼睛,緊接著卻低下頭。
「我不能。」她輕輕地說。「這樣不對,月桂,這些不該是你一人承擔。我太任性了,所以讓你很為難。可是我並不想任你感覺負擔,或是為難,我不想扯你的後腿。」
「我應該要保護你,這是我的責任。」
「我不需要你來保護我!」
月桂沉默了會。
「你知道嗎?真正讓你消極的,並不是你努力嘗試了還是失敗的現況,真正讓你消極的,是你所處的這個大環境。你被牽制太多了,翠菊--不,你聽我說,你說你不想錯過,你也說過因為有不讓自己後悔的方法,所以你才會選擇去做。對我來說,不會後悔的方式只有一個,而我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不感到為難--所以,」月桂把手按在翠菊瘦弱的肩上。
「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吧,翠菊,去堅持、去相信你認為正確的事,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因為只有你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