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fying Gravity
戰爭在每個人身上留下傷痕,看得見的或看不見的,而看得見的傷痕往往比看不見的傷痕還要容易治癒。人們可以輕易地否認隱藏在心底的傷痕的存在,卻不能漠視顯現在外表的傷痕。
而或許是因為戰爭後大家急於恢復以前的生活、急於從谷底再次升起,飛向不再熟悉的那片天空,故意對心裡的傷痕視而不見,才導致聖蒙果魔法疾病與傷害醫院的心理諮詢門診門可羅雀。
潘娜洛普‧清水諮商師翻了翻她今天的預約門診名單。
0人。
明天的預約人數也是0人。更準確的說,一直到禮拜五,她的預約人數都是0人。
今天是禮拜一。
潘妮嘆了一口氣,在戰爭結束之後已經過了一年多,但至今為止要求心理諮詢的人是少之又少,她目前的病患人數只有兩個人。
難道人們真的都沒有任何創傷嗎?還是只是在逃避問題呢?
潘妮將空白的預約名單折起,並放到書桌一角,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拋到一邊,並利用空閒時間來讀本書(別忘了,她可是個雷文克勞)。
正當潘妮準備翻開哈洛德‧德雷頓所寫的《有趣心理學病例》時,門診室的門被大力推開。
來人一位矮胖的中年男子,他面色漲紅,用力拉著一位正在努力掙扎的年輕男人,艱鉅地拖著他走進潘妮的診療室。老實說,潘妮對中年男子的力氣感到驚訝,因為他拖著的那個人,體格明顯比他強壯許多——就算隔著上衣,潘妮仍然可以辨識出年輕男子手臂上突出的肌肉。
矮胖男子看到潘妮後似乎對自己的狀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挺直身軀(不過一手仍緊緊抓著年輕男子),稍微拉了拉領帶後問:「這裡是心理諮詢部門沒錯吧?」
「是的,請先到櫃台掛號。」潘妮說,嘴角因為終於有病人上門而忍不住上揚。
這時,被抓著的年輕男子現在停止了掙扎,他憤怒地大喊:「我沒有生病!我不是瘋子!」潘妮覺得男子的聲音似曾相識。
矮胖男子的脾氣跟他的同伴一樣火爆。他提高音量回道:「那你為什麼不在下一個球季上場?你很清楚你的體能狀況極佳!」
兩人互相怒視了幾秒後,矮碰男子冷冷地說:「你要不就給我好好地接受心理諮詢,要不就給我退出泥水池聯隊。知道了嗎?木透。」說完他大力踏著步伐離開診療室。
木透?他說
木透?
潘妮這時第一次把目光放在年輕男子身上,他正懊惱地扶著頭,嘴裡喃喃地抱怨著,俐落的棕色短髮只比學生時期稍長,如果要說畢業後他有什麼改變的話,那就是他的體格因為專業魁地奇球員的訓練而變得更加強壯結實了。
「奧利佛‧木透?」潘妮不可置信地說。
年輕男子抬起頭來,潘妮輕易地辨識出那張學生時期時常在走廊及球場看過的臉孔。
「潘娜洛普‧清水?」奧利佛‧木透在看到潘妮後大喊,「你怎麼——你在這裡工作?」
潘妮點了點頭。
「那你一定要讓我快點離開這裡,」奧利佛快步走到潘妮的桌前,「我真的沒事……」
診療室的門再度被推開,一位穿著萊姆綠袍子的護理師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方才的中年男子。
「清水諮商師,這是你的病人木透先生。」她說,有點害羞地看著奧利佛,臨走之前還要求他在一本魁地奇雜誌的封面上簽名。封面上的奧利佛一手拿著掃帚,露出大大的笑容,還朝鏡頭調皮地眨了眨眼。
當護理師開心地拿著簽名離開了之後,矮胖男子走到潘妮桌前。
「你好,我是泥水池聯隊的經理,我叫亞爾。」他伸出手,潘妮和他握手後,他指著旁邊的奧利佛說:「而這是泥水池聯隊的守門員奧利佛‧木透。」
「我們認識。」奧利佛咕噥道。
亞爾瞪了奧利佛一眼,繼續說:「很好。那清水小姐,你應該知道,當奧利佛‧木透不想打球時會是多麼糟糕的一件事。」
不想打球?上個月,經過戰爭後漫長的修復期之後,職業魁地奇委員會終於宣布魁地奇冬季聯盟賽會再次舉行。而潘妮記得幾天前在魁地奇周刊中讀到泥水池聯隊的守門員奧利佛‧木透因為受傷,本季將不會出賽。
亞爾看到潘妮疑問的眼神,補充說:「他向球隊請了長假,而我們對外的說法是他因傷缺席。」
「每個人都有想要休息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奧利佛不服氣的說。
「你——」
「亞爾先生,」潘妮打斷他們的談話,「我可以先跟木透先生單獨談談嗎?在治療開始前,我需要先評估一下他的狀況。」
亞爾點了點頭,給了奧利佛一個「你最好乖乖待著」的眼神後走出門外。
潘妮示意奧利佛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所以,奧利佛,你為什麼不想打球?」潘妮在奧利佛坐下後問。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我想要休息一下。」奧利佛說,但是潘妮從他刻意迴避的眼神中了解事情不是那樣。
「那麼,你休閒時都在做些什麼?」
「我——看些書、偶爾和朋友聚會,和正常人一樣。」奧利佛低下頭,開始玩起手指。
潘妮沒有點破他的休閒沒有包括他所鍾愛的飛行,而是繼續問問題:「那你常和朋友們聊天嗎?像你的室友們?」
奧利佛依然低著頭,聲音比剛才小多了,「沒有,他們都要練習,很忙。」然後他抬起頭來看著潘妮說,「好了,潘娜洛普,這到底結束了沒?你我都很清楚我沒有生病。」
「叫我潘妮就好。」潘妮糾正,「結束了,你可以去請亞爾先生進來了。」
奧利佛高興地看了潘妮一眼,然後飛快地衝出門診室,拉著亞爾回來。
「潘妮認為我沒有病,所以我可以回去了吧?」奧利佛驕傲地說。
亞爾一臉懷疑,但潘妮在他來得及開口前便搶先說:「奧利佛,根據我的評估,我覺得一個禮拜最好有兩次諮商時間。那麼,禮拜一早上和禮拜四早上如何?十點到十二點。」
亞爾先生同意地點了點頭,奧利佛則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你剛剛說我沒事!」
「我沒說你沒事,我只說我初步的評估結束了。」潘妮說,一邊懷疑葛來分多人的智商,「禮拜四見。」
「聽到了沒?禮拜四你最好出現,不然就等著離開球隊吧!」亞爾對奧利佛說,聲音裡充滿勝利的喜悅。
奧利佛垂頭喪氣的離開,在踏出門前還不忘哀怨地瞪了潘妮一眼。
潘妮回給他一個微笑。
得來不易的病患怎麼能讓他溜掉呢?
***
「我們來談談吧。」潘妮說,臉上掛著有禮的笑容。
坐在她對面的奧利佛不滿地嘟著嘴,雙手交叉在胸前,鬱悶地瞪著地板。
禮拜四早上十點,奧利佛準時出現在潘妮的門診室(雖然是在亞爾的脅迫下),潘妮把這視為一個好的開始。
「提到魁地奇會讓你想到什麼?」潘妮無視奧利佛的面部表情,語氣輕鬆地問。
奧利佛抬起頭,沒有回答問題,反而開始環顧四周。心理諮詢的門診室或許是聖蒙果裡面唯一不以白色為基調的房間。潘妮在布置她的診療室時特意使用米白色的壁紙讓診療室顯得溫暖些,擺設風格也盡量簡約,沒有多餘的裝飾。她的辦公桌位在窗邊,旁邊則有諮詢時坐的沙發。此刻,早晨的陽光穿透淡黃色的窗簾,將室內的一切都染上溫暖的光輝。
奧利佛打量完門診室後才再度開口。他聊天似地問道:「你做這工作多久了?」
潘妮本來想要忽略奧利佛的問題,要他專注在療程上。但是她看到奧利佛眼中的堅持。那是葛來分多的堅持,她之前也曾在派西眼裡看過。
她想起之前老師們說當心理諮詢師要跟病人相互信任,以讓病人打開心房。而看來照奧利佛‧木透的狀況,她必須要從最基礎開始。
於是,潘妮以輕快的語氣說:「四年了。從霍格華茲畢業以後,我便開始接受成為諮商師的訓練。不過,直到今年我才完成訓練,成為主治諮商師。」
「我該不會是你的第一個病人吧?」奧利佛打趣地說。
「事實上,是第四個。」潘妮說,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是,我敢保證我和那些經驗老道的諮詢師一樣,別忘了,我是個聰明的雷文克勞。」她有些驕傲的補充。這是真的,一般的訓練要花四年,而她只用了花三年就完成了。
奧利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往身後柔軟的沙發靠了靠。
「你為什麼想當諮詢師?」他問。
「我?」潘妮對奧利佛的話語感到驚訝。她想了想自己在進入聖蒙果前的感受,以及成為諮商師的那一天。話語自然地脫口而出:「我從小就喜歡傾聽,並給予他人意見,也喜歡解決問題時,別人露出的笑臉。另外,我也覺得人的心理異常有趣。因此,還有什麼比結合這兩者的諮商師更適合我呢?」
「你是很多話也很喜歡給別人意見沒錯。」奧利佛戲謔地說。
「總之,當我穿上袍子的那刻起,我就知道這是我真正想做的。」潘妮忽略奧利佛的評論,繼續問道:「你呢?有這種感覺過嗎?」
奧利佛收起原本掛在臉上的微笑,陷入沉思,方才敘舊的輕鬆氣氛被沉默取代,就連原本溫暖的陽光也突然顯得黯淡了些。
「是有過這種感覺。」最後他說,聲音沉重的像掛了鉛塊一樣,「只是,我現在覺得這種感覺是會消失的,不是永久的。」
在這之前,潘妮對奧利佛‧木透最大的印象是七年級魁地奇比賽時。她還記得,比賽前他因為緊張而身體緊繃、握住掃帚的手甚至微微顫抖著。但是當哨音響起,他跨上掃帚、離開地面的那一刻,臉上卻掛著微笑。那不是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的驕傲笑容,是因為單純喜愛魁地奇而露出的笑容。
「提到魁地奇……果然還是想到飛行啊。」奧利佛輕聲說,眼睛直直盯著前方。
潘妮驚訝的發現,奧利佛以前只要提到魁地奇就會閃閃發亮的雙眼現在只剩一片黑暗。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奧利佛‧木透被戰爭改變了多少。
***
潘妮整個下午都沒有病患,因此有許多時間來思考早上和奧利佛的諮商時間。提起魁地奇時的奧利佛,看起來既失落又哀傷,他的模樣在她心頭揮之不去,佔據了潘妮的整個心思,以至於她沒聽到門外急促的敲門聲。當來人失去耐心,直接打開診療室的門後,潘妮仍然盯著桌面發呆。
「潘妮?
潘妮!」派西‧衛斯理的聲音將潘妮從思緒中拉回,她驚訝的發現前男友派西正站在她的辦公桌前,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你還好吧?」派西關切地問。
「我沒事。」潘妮回過神,暫時把奧利佛的事放到一邊,「倒是你,怎麼會來呢?」她知道派西在魔法部的工作愈來愈繁忙,而且他一般也不會特地來醫院找她。
「我——」派西開口,卻突然間漲紅了臉。他習慣性地推了推角框眼鏡以掩飾窘態,邊試圖用平穩的聲音說:「奧黛莉的生日快到了……」
「而你不知道該買什麼給她才好?」潘妮得盡力掩飾笑意。奧黛莉是派西的麻瓜朋友。經過派西的一番努力,他們最近終於開始約會了。
派西現在連耳根都變成跟他頭髮一樣鮮豔的紅色,「嗯,沒錯。」他小聲地說,找了張椅子坐在潘妮對面。「我希望能送給她一份很棒的禮物。」
「唔......」潘妮見過奧黛莉幾次面,她想了想那位活潑的女孩會喜歡什麼樣的禮物。
「手錶怎麼樣?價錢合理又實用。」她建議。
「可是她好像很中意她現在的那支錶,」派西蹙著眉頭,「我想或許要送別的比較好。」
潘妮又陸續提了幾個意見,但派西都不盡滿意,每次都能找到理由反駁潘妮的提議。派西在這方面有著異常的堅持,總是要求完美,不過潘妮覺得無論怎麼樣的禮物,奧黛莉都會喜歡。
「手環?不,這不好,奧黛莉覺得手環會妨礙她工作……」派西喃喃自語道,「但項鍊又太過正式了……」
「書怎麼樣呢?」潘妮問,一邊將辦公桌上的物品稍作整理。她已經有點累了,想盡早離開診療室。
「奧德莉好像有幾本一直想要的小說卻騰不出時間買。」她說,想起自己上次和奧黛莉的談話。
派西眼睛一亮。「沒錯!就是這個!」他大喊,「謝啦,潘妮!」他接著開始咕噥著一些難以辨識的詞語,像是「麻瓜書局」或是「換麻瓜錢」之類的。
潘妮高興地看著派西神采飛揚的樣子,驀地想到了奧利佛——派西在霍格華茲的室友。
她知道要怎麼在諮詢時間之外幫他了。
「派西!」潘妮大叫,打斷了派西的自言自語,「你最近有跟奧利佛‧木透聯絡嗎?」
派西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沒有,怎麼了?」他疑惑地問。
「我覺得你最近可以去關心他一下。」潘妮婉轉地說。「順便敘敘舊,你們以前不是室友嗎?」
「也對,因傷不能出賽對他那樣的魁地奇狂熱者來說,一定很難熬。我想他大概會想出賽想到瘋了。」派西打趣地說。
潘妮抿了抿嘴,輕聲說:「據我聽到的不是這樣。他不是因傷不能出賽——至少不是外表的傷。」
潘妮的弦外之音實在太過明顯。派西瞪大眼睛,震驚地說:「奧利佛是你的病人?」
「基於和病人的保密協定我不能告訴你,」潘妮盯著辦公桌說,「但就像我說的,我覺得你應該跟他聯絡。他需要一個不在魁地奇圈子裡面的人。」
派西的目光變得關切,「那我要做些什麼呢?」他說。
「跟他聊天,只是不要聊魁地奇的事,」潘妮說,「或是跟他出去玩也可以,就像......」
「就像你之前幫我做的。」派西說,藍色眼眸裡悄悄蒙上了一層悲傷的陰影。
「……嗯。」潘妮低聲回答。
「我知道了。」派西輕聲說,「我會幫他的。」
***
「——當派西看到站在他背後的是某個魔法部的高官時,他又突然變得超級正經,」奧利佛笑著說,「好像剛剛咧嘴大笑的是另一個人一樣。」
潘妮也跟著笑了,奧利佛則繼續興高采烈地說著他這個周末和派西去活米村逛街時的趣聞。
派西真的再次跟奧利佛聯絡了,有時甚至會放下工作陪他出去走走。
距離奧利佛的第一次諮詢已經過了三個禮拜,奧利佛不再排斥來到潘妮的診療室,諮詢過程的氣氛也變得輕鬆許多。潘妮會聽奧利佛分享他生活中的趣事,並適當地給予評論。
或許表面上看來並不明顯,但潘妮覺得自己的方式奏效了。派西讓奧利佛能暫時抽離魁地奇的世界,而諮詢時間則能讓奧利佛盡情地傾訴,將心中所有的情緒釋放出來。
當然,現在所做的事看來是在逃避問題,但潘妮認為讓奧利佛離開讓他恐懼的事物一段時間,能讓他回想起快樂的感覺,然後當他們再度面對同樣的傷口時,就不會那麼脆弱了。
或許再過一陣子,就可以再次碰觸奧利佛內心根本的問題。
「派西根本沒什麼變哪!」潘妮在奧利佛描述完派西如何在魔法部高官面前試圖展現自己優秀的才能,卻壯烈地失敗的故事後笑著說。
奧利佛臉上也掛著笑容,但看著潘妮的眼神卻變得正經許多。潘妮看得出有個思緒在困擾著他。
「怎麼了?」她詢問。
奧利佛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開口問道:「潘妮,我記得幾年前跟派西見面時,你們還在交往。但後來……呃,為什麼你們會分手?」
潘妮愣住了。她知道,以一個病患來說,奧利佛問的問題太過私人了。
奧利佛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失禮。「當然,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他急忙說。
「不,沒事的。這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祕密。」潘妮說。也許因為年紀相同又是舊識,經過三個禮拜的相處,她發現奧利佛除了是她的病患,也成為了她的朋友、一個能自在談話的對象。「我和派西分手是因為……他變了很多。」
潘妮停頓了下,並深吸一口氣。奧利佛看著她的眼神多了點關切,這讓潘妮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將自己的過去說出口。
雖然回想起一年前那段灰暗的日子對潘妮來說依舊不輕鬆,但若是連她都無法面對自己的過去,又要如何幫助奧利佛呢?
只要一開始回想,過去的回憶就又鮮明了起來。浮現在潘妮腦中的片段記憶逐漸連結成完整的故事,她盡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
「三年多前,當魔法部和預言家日報抹黑哈利波特還有鄧不利多的時候,我發現派西變了。他不再是我認識的派西了。對權力的慾望蒙蔽了他的雙眼,最後他甚至和家人鬧翻了。」
「我了解他當時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不過到後來我實在無法忍受。」潘妮低聲說,即便過了兩年,想起和派西分手的事仍然讓她心情有點低落。「我試著改變他的想法,但他還是一樣固執。最後,我就和他分手了。」
「當時我們還大吵了一架!」潘妮輕笑著說。「我曾發誓我永遠不要再跟他聯絡。」
「可是你們現在不是——」奧利佛疑惑地說。
潘妮幫他回答了問題。「一年多後,當食死人滲透魔法部時,派西幫我很大的忙。」
「當時,麻瓜出身的人都要接受審判,派西在我收到審判通知書之前就來找我。」潘妮閉起雙眼,那天派西站在她公寓門口的畫面仍歷歷在目。他微微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反抗上司的恐懼還是因為被傾盆大雨淋濕,但是眼神卻無比堅定。「即便知道有風險,派西還是幫助我逃離魔法部的追緝,並替我找到了藏身之處。」
「那之後他還幫了許多麻瓜出生的人。我們在康瓦爾的一座城堡有隱密的收容中心,裡頭都是被派西幫助的人。」潘妮勾起嘴角,苦澀的回憶到這裡終於開始摻了點甜味。「在跟派西分手時,我曾以為有些東西是復原不了的,但看來我錯了呢。」
「派西和你……你們兩個很堅強呢。」奧利佛說,臉上的微笑僵硬又勉強。他看向窗外,眼裡多了點沉重的情緒,混雜著想望與哀傷。
奧利佛看起來好脆弱。潘妮不禁伸出手,輕觸奧利佛的手背,手指滑過他因長久日曬而粗糙的肌膚。她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將手抽回。所幸奧利佛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對潘妮的舉動渾然不覺。
「不,我們並不堅強。」她說,不敢直視奧利佛的臉。指尖剛才碰觸奧利佛的地方熱得發燙。「每個人都有傷口存在,只是癒合速度不盡相同。看似堅強的人可能只是癒合的稍微快一點罷了。」
「是這樣嗎?」奧利佛皺起眉頭,「但若是傷口都癒合不了該怎麼辦?」他苦笑。
「我的工作就是讓它完全癒合。」潘妮堅定地說。
奧利佛依舊望著窗外,當他開口時,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
如果我不希望它癒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