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世代-生活即是一切/路平這個姓氏】 (更新: 二十三章(下)-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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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疾,雨溪現身! @kitty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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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esandy3633
抱歉又拖到了今天才來回復呢,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從這裏回起吧。
三年前的還不算是黑歷史啦,畢竟是SANDY用心寫成的文章麻‵
說起來昨天回顧了一下魔生同人,總算是下定決定重寫大網了呢--希望能夠把以前卡住的部分弄好吧。
那個配對麻W……應該說,我尊重SANDY筆下的角色的行為、而我也正好很喜歡她呢XD
我還記得當年有點可怕的(?)聊天內容XD,也很感謝SANDY對於狼人的注解~之後寫的同人,也有好大一部分對角色的了解是來自於這兒呢W
而對於狼人這些世界觀的設定總是這麼有趣呢,也希望以後有機會來請教看看SANDY囉!

概念化學的話有機會去看看!(加入書單ING
不過還是等我先補完所有題集才說(茶)
說到需要食物那個倒是會想到那個岡普變形定律XD
不過我更偏向人類是「被燈所照亮」的東西吧W,這樣的照亮包括了光與暗,伴隨着光的可以是光、也可以是暗,這樣的變化,果然很「人」呢。
科學要是個人的話,大概會是個天然呆的可愛小哥哥吧W
我家的新孩希瑟也是那種直率的感覺……突然想知道斯卡曼德和希瑟會有什麼樣的故事W

其他的還是等我下一次乾脆把全部章節的回覆一次處理(?)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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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ttychan
雨溪!嗨~抱歉我也是忙忙的QQQ

也謝謝說不算黑歷史畢竟是我用心寫成的QQQQ

魔生同人文重寫的話則是祝福順利呢~
而關於自己的配對設定嗎XD"先謝謝雨溪對於我的角色尊重跟算有喜歡~ 不過其實近期在寫雷木思賀文也是有考慮要微調之類XD"(也偷偷透露所以這篇下次更新大概會是雷木思生日後XP)
哀這個詳細大概在私訊談~
同人本身有興趣也可以一起討論WW
也謝謝稱讚對於狼人的註解的稱讚~也很高興聽到說有幫助到角色了解>///<(覺得這大概是作為粉絲很榮幸能做到的事情之一XD"
也認同真的有趣xD"而我覺得這個興趣正也是讓這篇文章繼續的很大動力XP(設定狂XD"
接下來要努力補漏洞的是化獸的設定~~
也歡迎未來一起繼續討論;D

概念化學超讚的XP我覺得看過之後會對化學有個蠻清楚的基礎的了解~
補習題則是加油唷~~
然後查了一下岡普變形定律竟然是HP的XDDD" 覺得友也挺合理的~畢竟能餵飽自己那也不需要很多其他東西了XP
人被燈照亮的說法則是太酷>////<的確人始終是有變化跟許多機制的,不單只是發出能量而已
天然呆小哥哥>//////< 好可愛跟貼切的說法XD"覺得會想認識XDD 我想科學總是讓人對於美或是有趣有全新的定義XD"
斯卡曼德的話我在想或許可以有機會見到露娜的先生或是孩子之類W感覺會很有趣WW

最後慢慢閱讀沒問題喔~
也再次感謝雨溪的閱讀以及期待你的回覆;D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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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上)

天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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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進路平家大約半年,雷木思終於釋出更大信任。
 
願意留下海倫娜讓我照顧。
 
雖說也是有些不得已,是因為替老鄧出公差由於較為危險才只好把孩子都留下,但是對我來說
還是頗感欣慰。
 
一直以來雷木思跟女兒的特殊羈絆,無形之中我跟羅伯弟好像被分成另外一組。
 
並不是說會感到太介意,只是如果只能如此還是感到頗為可惜。
 
在跟羅伯弟談過後他特意到樓上看書留下我與她。
 
想特別與他相處除了出於從未有過之外,事實上不久前的談話提起了與她聊天的興趣。
 
波特,我原本以為會更久才有機會再聽到。
 
有時真是不可思議。
 
直到一次海倫娜在餐桌提到我才知道原來他們之前曾是麻瓜學校的同學。他們不只成了朋友,即使海倫娜已經換學校就讀但是兩人仍持續與對方通訊。
 
不過見面倒是從離開學校後就沒有,晃眼也已經過了一年。
 
但聽到這點當下最令我驚訝也疑問的仍是哈利住處的家庭可是出了名的糟糕,怎麼可能還可以通訊?
 
海倫娜臉上溢滿十足的驕傲。
 
她拍拍父親的背,說道:
 
「是爹地超級勇敢而且很酷的行為讓德思禮不敢隨便!」
 
雷木思害羞地低頭,摸摸鼻頭。
 
不過那淺淺似有似無由嘴角透出的驕傲說明一切。
 
「不得不這樣做!要不這樣哈利什麼也不能做!我不希望看到他如此。」
 
面對女兒,毫不掩飾慈愛與驕傲。
 
「小海也是很勇敢的孩子,如果不是她哈利大概要在達力的陰影底下更久。」
 
「陰影?」
 
雷木思將手肘稱在桌上,雙掌交疊,下巴撐在上頭,臉色鐵青。
 
「哈利承受了很多,」
 
他停頓片刻,緩緩地吐出每一個字,好似每個都被綁上鉛塊似的。
 
「我想所以我們只能盡力彌補。」
 
「什麼?!」
 
要不是羅伯弟及時抓住我幾乎要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雷木思擺出一個銳利的眼神,令我背脊發涼。
曾有那麼一個星座,一輩子都如此由上往下看我。這令我相信雷木思絕對是在這幾年這幾年磨出來的,只是他應該未曾使用在孩子身上。
 
他嘆了口氣,移開眼神然後找女兒坐在自己腿上。
 
緊緊的抱著她。
 
「我當然也不甘願……,但我們沒有太多能做的,只能盡我們所能。」
 
接下來雷木思跟海倫娜,又跟我敘述了許多過往發生的事情與他們所知。
 
除了令我更加了解狀況與起了非見哈利不可的想法之外,亦令我對海倫娜這孩子提起好奇心。
 

我與海倫娜一起坐在客廳沙發。
 
她抱著娃娃,身子微微陷進沙發中,看起來一派輕鬆。
 
我則是一手食指輕敲著扶手,另一隻抓著椅墊邊緣。有些不確定要怎麼開始才好,實在太多想說,但也不想要顯得太粗魯無禮。
 
「海倫娜!嗨!」
 
海倫娜轉過頭來,臉上掛著微笑。
 
「嗯?叔叔!」
 
雖然十一歲幾乎是兩倍的年紀,但還是不禁讓我想起過去。
 
「化獸的部分有沒有進展?」
 
她點點頭,一臉興奮,也坐直了。
 
「那些現象不只越來越常出現,有時候好像還能控制了!有時候甚至會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匹狼!」
 
她將狼人娃娃舉起,讓娃娃在想像的草原中奔馳。
 
「現在基本上只剩下等暴風雨降臨?」
 
「是的!」
 
她稍微伸回雙臂鬆開雙手讓娃娃落入自己懷中,然後將其抱緊。
 
「太好了!」
 
她擺出那我看了七年的溫柔笑容。
 
這一瞬間,內心有種想拍拍她肩膀的衝動,但是我遲疑了。
 
「是啊!」
 
有些尷尬,只好趕緊換話題切入重點。
 
「是說……」
 
我搔搔後腦杓,即使已經開頭但仍還在決定要怎麼表達。
到底要問她覺得什麼是朋友、談談自己朋友的經驗還是直接提哈利?
然後我想回那些無憂無慮的曾經,跟朋友間不曾需要多餘的計較。
 
「嗯?」
海倫娜頭歪向一邊,耐心等待著。
 
「海倫娜……你,你覺得朋友是什麼呢?」
 
燦爛笑容浮現,一手伸出食指在空中揮舞。
 
「哈利!」
 
她毫無猶豫。
 
「哦?那你覺得你跟哈利之間是甚麼樣子的呢?」
 
她將頭側著靠在娃娃頭上。
 
臉上帶著那傻笑,雙眼沒有特別聚焦的夢幻表情。
 
「很開心!什麼都不用想、不擔心~」
 
這句話說明了一切,令我雀躍不已。
 
下一刻在我回過神我已經將手給搭在她的肩上。
 
正想道歉並且把手收回,她挪動身子讓我們並肩坐著。
 
她凝視著我,臉上仍掛著笑意。
 
那墨綠雙眸映著純真與信任。
 
「你知道,叔叔以前也有過這樣的友誼呢!」
 
這些字句很自然地從口中滑出。
 
她睜大雙眼,綠寶石閃爍著光芒。
 
「我知道,是跟爹地、哈利的爸爸還有彼得叔叔?」
 
聽到彼得我的眼皮跳了一下,想起目前只有羅伯願意相信事實。
 
我想依照這孩子跟父親這麼親近還是先不要一直強調好了。
 
反正免不免罪,此刻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
 
「是的!你真是反應快的孩子~」
 
這次是在我應過來前我已經拍了她的頭。
 
她的雙眼瞇起。
 
「謝謝!」
 
然後不知怎的我輕輕地順起她頭髮。
她的頭髮蓬鬆又柔軟。
觸感可跟絨毛比擬。
 
「叔叔,你們關係又是如何?爹地又是怎麼樣的呢?」
 
聽到這問題,一股溫暖流進胸口。
 
那因為後來種種風浪而越漂越遠的過去一瞬間被帶了回來。
 
她滿臉期待。
 
想了想我決定說出我從未想過除了羅伯弟之外也能跟其他人分享的。
 
「叔叔想先跟妳說以前我是怎麼樣的!以前我跟爸媽還有弟弟住在家裏頭!」
 
她向我微微的鞠了個躬,換上敬重的表情。
 
「哇!你也是哥哥呢!跟羅伯哥哥一樣!」
 
「對啊!不過呢在我的家裡所有的事情,甚至怎麼想都有一套規定,大家都要遵守!」
 
她的表情垮了下來,眉頭緊皺,頗為可愛。
那純真以及皺眉的方式也跟他如出一轍,令我反倒覺得有種可愛。
 
「什麼?」
 
「是的!而到最後我因為覺得很荒謬而不想遵守,其實這讓我跟所有家人關係破裂……」
 
我嘆了口氣,稍微灣向前,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臉。
 
同時她伸手溫柔的拍了拍我的背。
 
重新坐直,我們雙眼再次對上。
 
她臉上寫著溫柔。
 
「謝謝妳!」
 
她搖搖頭。
 
「不會!阿,對了……」
 
她忽然跳下沙發,將放在桌上托盤裡的兩個杯子倒放過來,裝了兩杯水。
 
然後遞了一杯給我。
 
「謝謝!妳真好!」
 
我啜了幾口,然後將杯子放回桌上。
 
接著她原本想重新爬上沙發,但才爬一半她滑了下來。
 
「叔叔?」
 
「嗯?」
 
她眼睛不時飄到地上,臉有些泛紅。
 
「我可以坐在你的腿上嗎?」
 
這令我笑了出來,覺得很可愛原來是在害羞這個。
 
「當然!」
 
於是我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腿上。
 
這一切順利到令我懷疑自己是否在夢中,這是多麼不真實。
 
「孩子……你不會怕我嗎?」
 
我忍不住提問。
 
她將頭歪向一邊,一臉困惑。
 
「怕?為什麼?」
 
「因為……」
 
我抬頭看向天花板,吊燈的光有些刺眼。
 
「……我是壞人阿?」
 
重新與她對上眼,她看起來更困惑了。
 
然後他搖了搖頭。
 
「其實……叔叔的出現的確讓爹地很傷心跟有好複雜的心情,現在他有時候也還是會,有時候……」
 
她擺出嚴肅的表情。
 
「有時候他甚至還會說他不確定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會不會發生壞事之類的,但……」
 
這令我有些坐立難安,我趕緊拿水杯喝幾口水潤潤乾枯的喉嚨。
 
「但是到最後,他總是又會說他還是很高興有機會再見到你,也很謝謝你們帶給他的所有。還有也好謝謝現在的幫忙!」
 
她笑笑。
 
「所以我想我也沒有理由把叔叔看成壞人吧?」
 
眼角一股溫熱,我伸手抹去。
她轉過身來,抱住我。
 
「謝謝你。」
 
她鬆開懷抱抬起頭,那眼神是多麼的溫柔。
 
這個孩子,果然是他們倆的。
 
「謝謝你,其實……也是碰到你的父親跟哈利的爸爸,才讓我了解原來人之間是可以如此無憂無慮!」
 
「真好呢!」
 
她又將頭給靠在娃娃的上頭,好不可愛。
 
「那些真的是很重要的時光……」
 
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臉蛋。
 
是多麼的細緻跟溫暖。
 
「你的父親……是個像妳一樣溫柔的好孩子!常常在我們太衝動時都會記得給我們一些不同的意見,而有時候會有很獨特的幽默感……」
 
紅暈在她的雙頰浮現,而聽到句子後面她的眼神充滿好奇。
 
「獨特的幽默感?」
 
「哈!是的!他每次都帶著本書閱讀,而有時候他的聲音會從書後面悠悠冒出!」
 
我們一齊哈哈大笑。
 
「不過阿,總覺得他這幾年其實有了很大的改變呢!」
 
「改變?」
 
「是的,他變得更加穩重,而且勇敢!有了你們之後讓他改變很多……也相信尤其這幾年他跟妳與他的共同經歷應該也是很大的因素……」
 
她點頭。表情變得微妙,有嚴肅有落寞。手還握成了拳頭。
 
「是的,……」
 
這幾乎是雷木思提到狼人時一般的刺痛。
 
「最糟的時候我們幾乎只能吃很少,而且電跟水不一定有。」
 
這句卻是平靜。
 
「但是叔叔,我覺得對我來說那些都沒有關係!因為重要的是即使好困難我都有他可以一起!」
 
她應該是看見我的表情因此趕緊補上以及配上笑容。
 
「爹地還花好多時間跟我在一起!教我好多好多!」
 
雖然這清楚說明她們是如何的親近,但在這一刻我卻覺得與她之間的距離比原本還近。
 
過去會有距離難免,畢竟雷木思是自己人生如此重要的人,即使過了五六年,有時候還是難免會有。
 
羅伯內心的掙扎並不難了解。
 
「妳知道,當年我們也是為了陪妳的爹地而練成化獸?」
 
她點點頭,雙眸像是霍格華茲的青草地上映上最美的星夜。
 
「嗯!,爹地也跟我說過!他因為這個所以更加謝謝跟珍惜大家!」
 
「我想……」
 
我竟被這孩子的眼神給停住。過了半分我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
 
「我想,至今我還是很高興曾經這麼做!這是身為朋友至少我能為他做到的!」
 
海倫娜再度抱住我。
 
她的擁抱是如此溫柔又溫暖!
 
也不禁勾起我的想像如果是妹妹說不定結局就會不同?
 
「謝謝你!叔叔!」
 
我搖頭。
 
「不,我也好謝謝妳跟妳的爹地!他也給了我新的生命,而理當願意獻上自己的。」
 
我摸摸她的頭。
 
「也非常謝謝你們願意讓我住在妳們家呢!讓我們一起努力讓妳爹地不要那麼辛苦然後可以開開心心!」
 
她抬起頭,星空依然,不過掛著最甜美的微笑。
 
「好的!不過我想應該是我們家!」
 
我笑笑,有東西在眼裡打轉,滿是說不出的感動。
 
「謝謝妳!海倫娜妹妹!」
 
心中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在此刻好像終於正式由訪客晉身這一家的一員。
 
猶如實現原本如像在銀河系另一端一般飄渺的夢,縱使跟原本想的有些不同,但卻更加的甜美。
 
其實我原本是想細談哈利的狀況的,但是就先收著也許也無妨。而也許在這階段找雷木思談更適切。
 
有時候沒有按照計畫不全是壞事情呢!
 
不過,這一切可又曾按照計畫走了呢?

--
小後記:

這篇寫了好久,一回頭就是兩個月~
在有了正在進行中的論文經驗以及閱讀米蘭昆德拉為小說下的註解之後,真覺得再度驗證有時候視野的擴大會讓自己感到更加不足xD
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會想慢慢繼續寫作,尤其這篇也繼續寫下去W
我想對我來說總是起了個頭就收不回去了!對我來說一部分的思緒總是放在構思這篇故事未來的篇章與任何可能性W
此外對我也還是有情感上的重要性吧!我想已經由一種解憂的夥伴,轉變成內心一片小天地吧;D
那麼就下回再與大家相見了(揮手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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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下) 


天狼星


來到費太太的住所,一股包心菜味竄入鼻中。
 
這發酵酸味與泥土澀混合而成的氣味似防護罩一般籠罩公寓,好似在向看扁該料理的世界宣戰。
 
梅林!
 
每次那群德斯禮出去狂歡,哈利真的就只能被發配到這裡來?!
 
身為我們一大兩小加上一條狗團隊領隊的雷木思上前按了電鈴。
 
「來了!」
 
一個沙啞卻又宏亮的女聲傳出,聽上去像隔了些距離。
 
也許他們坐在客廳等待?
 
腳步聲緊接著出現,有兩對。一對在毛毯上拖曳擦出規律的沙沙聲,另一對則是輕如小松鼠的小碎步,並且緊緊跟在後頭。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發出哀號似的嘎吱聲。
 
出現在門後的是那似乎十年如一日的費太太以及……
 
「好久不見了!」
 
海倫娜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上去抱住毫無疑問是哈利的孩子。
 
但,這……真的是他?!
 
縱使一時毫無頭緒應該從何處整理這駭人的資訊,但我很清楚內心隨之燃起的憤怒烈火。
 
即使哈利能與海倫娜開心地聊天、打鬧,有著一般孩子的互動模式,也一點也無法掩蓋那身破爛鬆垮的衣服、因營養不良微微下凹的兩頰、瘦小的身軀以及散發一種沒有人會想去動的東西的儲藏室專有霉味的事實。
 
唯一能夠讓人提出好奇心的大概是脖子上圍著的圍巾,明顯比任他身上任何物品都還要新,配色也與葛萊芬多出奇的相像。
 
同時間費太太跟雷木思也正在對話,主要是費太太在說話,雷木思則是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專心聆聽,眉頭緊皺,面有難色。
 
這令我更加火大,明明這些都赤裸地呈現在眼前還不做些什麼?還能以這樣這只是一件小事的態度處理?
 
「獸足,還好吧?」
 
羅伯弟蹲了下來,柔聲關心。輕柔地順著我背上的毛。
 
「不。」
 
他點頭。
 
「我也不敢相信,一個孩子竟然真的這樣長大!」
 
「讓我們向前一些?我想看看這孩子。」
 
「好!」
 
羅伯重新起身,拿起韁繩。
 
我們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動。
 
那熟悉的雜亂黑髮、臉型隨距離縮短變得越為清晰。
 
每個凹凸、細節都撥動心弦。美,卻也帶著滿滿哀戚。
 
哈利先注意到我,那消瘦、蒼白的臉上綻出驚奇。
 
好似這一切皆可一笑置之。
 
「哇!這是你們家養的狗?!好大隻喔!!!」
 
海倫娜稍微側向一邊讓我加入。
 
她蹲下來輕輕地搔著我的耳後,愉快地說:
 
「對啊!不過更準確說是我們的家人!我們有時候叫他獸足!」
 
我舔舔她的臉以示感謝,她開呵呵笑了起來。
 
她拍了拍我的頭後幾下重新站起,讓我與哈利單獨面對面。
 
哈利蹲了下來,我們終於四目相對。
 
那雙透徹的藍眼珠流露著那孩子才有的最純粹的驚奇,當仔細觀察能看到背後更帶著一種同年紀孩子大都還未發展的機靈與溫柔。
 
他是詹姆跟莉莉的完美組合,無庸置疑,但僅是這樣簡單的接觸,也足以令我稍微了解這幾年的生活是如何將他塑造成獨立但卻孤寂的孩子……。
 
又加上他的圍巾邊緣好像又透出一點點紫色?!
 
實在無法置信,當年大家的小寶貝,是在愛與祝福的包圍下誕生的,至今竟淪落至此……
 
所有負面情緒如空腹的胃液在胃裡翻攪,洶湧、灼熱與刺痛。
 
我恨不得在這條麻瓜街上直接變回人形並且衝上前用雙臂抱住他,說我好愛他……,然後就這樣把他帶走,一起浪跡天崖。
 
「我也可以摸摸嗎?」

他撇開視線,轉向雷木思。
 
我也看過去。
 
雷木思以略為僵硬的溫柔的笑容迎接,並且回應:
 
「當然可以!」
 
依照對他了解,可以從他表情中這非常些微的僵硬看出他的內心潛藏一絲不知所措。
 
他一定清楚我在想什麼。
 
必須說他是對的,但我畢竟也是懂得分寸的。
 
「哇!太好了!謝謝叔叔!」
 
哈利臉上盈滿笑意,伸手向前。
 
同時海倫娜移到一旁,到父親身邊。
 
海倫娜笑著說了幾句,雷木思拍拍女兒的頭,然後他們一齊看了過來。
 
哈利慢慢地伸出手,看上去有些緊張,停在我的頭上方,似乎有些猶豫。
 
我趕緊將脖子往上伸一些讓自己的頭去碰到他的手。然後吐吐舌頭,給他微笑。
 
碰到的那一刻哈利抖了一下,但下一刻放心的摸了起來。
 
他的觸摸有些小力卻十足的溫柔。他不時用指腹輕抓我的頭頂或下巴,不時用手掌順著毛摸。
 
「哇!你果然也是海倫娜家的人呢!一樣好好!」
 
他是如此開心,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稍微向前傾,舔了舔他的臉。
 
哈利開心的呵呵笑著。
 
再度四目相接。
 
忽地,他一臉哀傷。
 
「要是……,我可以跟你們一起住就太好了……」
 
他的音量很小,是只有我能聽到的。
 
這讓看到他那一瞬間就有的衝擊感與其他種種情緒一瞬間回歸原位。
 
我好想變回原形跳上去。
 
「最近其實真的變得有點辛苦……好想跟大家說……,但是我在找時機跟想怎……」
 
最後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撲向前。前腳搭載他肩上。
 
「噢!謝謝你!你們最棒了……好高興有機會認識到海倫娜……」
 
雖然乍看好像達成目標,但這只是讓情緒更為混亂而已。
 
好想變回原形。
 
我退了一步,回頭看向羅伯原本站著的位置,但卻不見人影。
 
正當慌張開始蔓延,那熟悉的觸摸如及時雨化解危機。
 
是羅伯弟。
 
朝夕相處,讓我們都練成一種感知對方情緒的能力。
 
這就是兄弟吧?
 
「爸,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我們是否差不多要出發了?」
 
他重新拿起那幾乎只是裝飾用的韁繩。
 
雷木思點點頭,尷尬一笑,用唇型說了"謝謝"。
 
「是的!」
 
「哇!我們要去哪裡?」
 
同時間哈利興奮的向海倫娜問道。
 
「等會就會知道了!!這天我也是期待好久了~」
 
哈利看上去又更開心了,幾乎快跳起來。
 
「太好了!那我們走吧!」
 
興奮之下,他牽起了海倫娜的手。
 
理解到這點他趕緊把手放開並且擺出要道歉的動作,不過什麼都來不及說海倫娜又重新牽起他的手。
 

噗、噗、噗。
 
公車晃呀晃的離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家看上去不是很起眼的二手書店,大概跟破釜酒吧的門面有得比拚。
 
"遨遊橫豎間"
 
在有些斑駁的藍色油漆橫木上嵌著金色的店名。
 
這是雷木思常帶孩子來的地方,而老闆是一個移民自哥倫比亞的親切年輕人。
 
在我成長的環境,書是一種壓迫,是為未來以設好的道路而用;對這些孩子來說
書是知識的載具,帶他們看得更遠,想得更廣。

雖然在雷木思的教育上跑跳有時相對沒有那麼被重視令人有些擔憂,有點兒書呆,但是以目的來看確實仍然挺好的!而且也挺符合他個性,書在他孤單的童年當中必然占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啊!是路平家呢!歡迎歡迎!」
 
坐在櫃檯高腳椅上看書的老闆傑克抬起頭來熱情招呼。
 
「今天有什麼特別要找的嗎?」
 
傑克向上梳的黝黑劉海、圓滾滾的棕色大眼又露齒的笑,令帥氣的他帶著幾分瘋狂。
 
雷木思讓出位置,讓哈利站在中間,並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今天我們主要來讓這孩子挑書!他是我們家族朋友的孩子,哈利!」
 
傑克稍微向前傾,向哈利伸手。
 
哈利看向雷木思,看到他點頭後才與老闆握手。
 
老闆臉上掛著親切的微笑,伸出另外一隻手疊在握住的手上頭,包覆住哈利的手。
 
「你好!孩子!歡迎來到我的書店!希望你能從中找到珍寶!閱讀是帶你進入全新的世界,從中你能看到你從沒想過的、看到從未看到的,這個世界會從此變得不同!」
 
哈利點點頭,帶著靦腆的笑。
 
「好的!謝謝你~」
 
老闆將手給伸回,雙手插腰。臉上是對孩子充滿驕傲的表情。
 
「真是禮貌的好孩子!與你有緣的書會特別幸運!」
 
海倫娜用手肘輕輕撞哈利的手臂。
 
「哈利!我們去找吧!」
 
哈利牽起她的手。
 
「老闆謝謝你!那我們去找書了!」
 
「好的!祝福你們找到喜歡的~」
 
「嗯!」
 
下一秒他們消失在書櫃之間。
 
「唉!」
 
老闆輕嘆,同時闔上自己在看的書。
 
是一本關於海洋的書籍。
 
「真的很謝謝你們的支持!在這個時代人們對於書的興趣或是對於舊書實在都不如以往了。」
 
「我想……」
 
羅伯開口,但是發現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他身上似乎反而變得害羞。
 
他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但仍稍微低著頭。
 
「我想可能是因為流行文化的衝擊以及社會運動,搖滾、反戰運動、太空競備等等!純粹的知識…….」
 
雷木思靠了過來,雙手搭上羅伯的肩。
 
與羅伯交換笑容。
 
一瞬間羅伯站的更直,音量變大,聽上去也更有信心。
 
「純粹的學習更像是在挖掘及培養內在為出發點,所以有時候或許必較沒那麼吸引。」
 
傑克發出豪爽的笑,雙眼閃亮。
 
「說的好!羅伯!你以後一定可以很了不起~或許幫大英帝國攢個諾貝爾獎?」
 
雷木思樂極了,原本他在兒子肩上的手向前伸了些,稍微將他推向自己,用單手抱住他。
 
羅伯滿臉通紅,低頭靦腆笑。
 
「謝謝你!我會努力的……」
 
他像娃娃一般抱住自己父親的手、一般的珍惜,更將頭靠了上去。
 
老闆也理解他們需要私人的時間於是把注意力轉向我。
 
我以搖尾、吐舌頭回應。
 
他跳下椅子,繞過櫃台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他熱情的用雙手摸,舒服到令我翻過身。
 
整個世界都顛倒過來。
 
「獸足也真是好孩子!真是一個很棒的家庭!」
 
他又嘆了口氣。
 
「能夠看到別人因為自己而多那麼一點幸福真是生命中最快樂的事情之一!」
 
他笑笑,不過後面猛烈的咳了幾聲。
 
「沒有什麼比活的刺激、有意義更棒了!」
 
他忽然停止了舒服的摸摸,我左右扭了扭身子想吸引他注意力,但是顯然沒什麼幫助。
 
那雙眼透出哀傷。
 
「這輩子唯一讓我有些後悔的大概是從來沒有機會與自己的孩子有連結吧!對他們來說我更像一個叔叔而已呢……」
 
他聳聳肩。
 
「或許在他們的文化中叔叔是爸爸也說不定吧?」
 
我重新站了起來,用前腳搭上他的肩,舔舔他的臉。
 
他不只重拾笑容,還笑了起來。
 
我稍微向後,將前腳擺在他腿上。
 
他摸摸我的頭,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我。
 
「也是,未來還有好多要走呢!我也還有這一切可以努力!」
 
他抬頭看看四周,雙眼流露滿滿驕傲。
 
再度摸摸我的頭,然後握住我的腳掌,上下移動像是在跟我握手。
 
「你也要過得開心喔!也務必繼續帶給這家人幸福!」
 
我輕輕地吠了幾聲回應。
 
老闆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打開那本海洋的書繼續閱讀。
 
我轉頭看向路平父子。他們仍然輕輕交談著、在對方的耳邊呢喃。
 
父子臉上都溢滿幸福。
 
想回過去那一連串的掙扎與誤會,對於現在兩人終於能向一般的父子相處特別感動。
 
兩人果然都是深愛對方的,而此刻在雷木思臉上的表情是過去學生時代少有也難以想像的。
 
這樣一幕也許點到自己的內心酸楚,但我終究還是替他們高興,替自己的家人高興。
 
看到自己深愛的人們幸福也是種福氣對吧?
 
我伸直前腳趴了下來。一邊思考一邊漫無目的看著那表漆層露出裏頭木頭的櫃台以及堆在一旁的書籍。
 
要是也可以讓哈利擁有這些該有多好……。
 
正這麼想著的同時哈利跟海倫娜半跑半跳著回來,開心極了。
 
我起身,向後轉過去。
 
哈利懷中抱著兩本書,一本上面寫著"小王子",封面是一個穿著有著對比非常強烈顏色非常濃烈有著紅色內裡藍色長袍套裝的小男孩,肩上帶著兩顆星星,而手上握著一支像星星形狀棒棒糖的魔杖。
 
「很有眼光呢!這兩本都是好書!」
 
檢查書況的同時老闆愉快的說。
 
書頁快速被翻過的聲音是如此清脆,如秋葉婆娑。霜淇淋的香氣飄散於空氣中。
 
雖說如此,但是單看封面真有點難以相信。
 
「尤其小王子我英文跟法文版都看過二十遍呢!真是好書……」
 
哈利一臉驚奇。
 
「也太厲害了!謝謝妳推薦這本,海倫娜!」
 
「不客氣呢!就說超讚的吧!連老闆都這麼喜歡~」
 
掂著腳尖雙手搭在櫃檯邊緣並且將下巴稍為靠在桌緣的兩人為了轉頭與對方交談得將腳給收回來。而雙腳收回來後手卻仍然伸著放在桌上的畫面,好不可愛!
 
看到哈利能保持這樣的笑容令安心了些。
 
但願能持續一整天!
 
「謝謝你們!歡迎再次惠顧!不要忘記自己的夢想與追求快樂喔!」
 
他向我們揮別。
 
離去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他發現我,想我眨了眨眼然後他用西班牙文說:
 
再會!要過得開心喔!
 

 
接著我們來書店附近的一間簡餐店。
 
連如此平凡的店對於路平家仍是一種奢侈。這點雷木思特別令人佩服,他沒有因為我的資助改變,仍然幾乎只花在必要的地方。
 
哈利坐在海倫娜跟雷木思中間,我則是跟羅伯坐在一塊。
 
點菜討論的時哈利只是將頭給埋在菜單並且小聲的說想要小份的炸魚薯條。
 
見此雷木思向他補充想要什麼都能點,但是哈利只是害羞地搖頭。
 
「這樣好了!今天讓叔叔幫你挑好了!不如吃大份的,再配個你想喝的飲料與餐後甜點如何?」
 
他仍然盯著菜單,雙頰透出紅暈。
 
「謝謝叔叔!」
 
雷木思伸手拍拍他的頭。
 
「不會!」
 
最後哈利決定點蘋果汁然後跟海倫娜一起分一個三層聖代。
 
「這條狗還使真是漂亮又乖巧呢!」
 
點完餐,服務生向我看了過來,臉上又是驚奇又興奮。
 
之前在碰到這些事情時都覺得十分厭煩,尤其人們因為我是狗就好像自動跟我很熟的心態跟隨之而生的表情與行為,但了解人們對寵物就這樣後我漸漸開始能夠接受並且習慣。事實上現在有時當被稱讚還會有些開心,即使是那些給所有寵物狗俗到不行的稱讚。
 
對一般人來說這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一個小小樂趣吧?仔細想,這可也是一件很珍貴的事情。
 
「謝謝你!」
 
回應的同時羅伯輕輕地順著我的毛髮。
 
這樣躺在椅子上並且將頭靠在朋友兒子的腿上在幾年前聽起來可能荒謬,但隨著時間推進,悄悄的已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總比在陰暗潮濕又充滿怪異碎念與尖叫的環境好吧?
 
尤其這幾年經歷令我更加深刻感受,能夠這樣做個一般人,享受平淡,無論就哪方面來說都是一種奢侈的福。
 
服務生轉身而去,口中輕鬆地哼披頭四有名的"昨日",不管歌詞內容自個而哼著愉悅。
 
不一會兒除了冰淇淋餐後外餐點很快就陸續上齊。
 
「哈利,最近還好嗎?」
 
這問題的出現,令空氣一瞬間沉重許多。
 
即使答案明白卻無法幫忙。
 
哈利坐直身子,強顏歡笑。
 
強來,即使再為燦爛都掩不住背後真實的情感。
 
「恩…….我想應該還好!倒是好開心還是可以跟你們再一起!跟海倫娜還有她的家人!」
 
「我們也開心喔!」
 
海倫娜搭住他的肩,滿臉笑意。
 
但果然還是掩不住。
 
哈利開始低下頭、嘆氣。
 
然後沉默不語,身子微微顫抖。
 
海倫娜皺著眉頭,輕輕拍著他肩膀,似乎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讓我來。」
 
雷木思溫柔的示意哈利,讓他坐上自己的大腿上。
 
「謝謝。」
 
語氣略哽咽。
 
然後一陣沙沙聲響起,哈利側過身縮成一團,靠在他的身上。
 
他輕輕地順著哈利的頭髮。
 
這樣的溫柔顯然對哈利已經有些超載,他將自己給縮得更小。
 
我跳了起來,想衝上前,一心覺得事到如此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我想好好的抱抱他、安慰他,給他全部我所能提供。
 
被拆穿又有什麼關係?大不了記憶咒?大不了回阿茲卡班?
 
但馬上被羅伯給抓住。
 
「稍微等等。」
 
羅伯臉上寫滿信心,還對我點了點頭。
 
「哈利,…….」
 
他輕喚。
 
哈利緩緩地抬起頭。
 
他們對了幾秒,雷木思把他抱得緊緊,然緩緩開口。
 
「哈利,無論如何都要記得都有人在你背後支持著、愛著你……」


他用那纖細的手指撥開擋在哈利眼前的劉海。
 
「即使我們有時候必須分開甚至遙遠……」
 
哈利點點頭,但低落的情緒配上那微凹的雙頰令他看上去比原本更加糟糕。
 
雷木思低下頭,思考時舌頭在雙頰間滾動讓臉頰一下鼓起來一下又縮回去。
 
「甚至阿,有一個叔叔其實也好愛你跟好在意你呢…..他雖然因為工作必須在好遠好遠的地方……但也是一樣深深的愛著你,也好想認識你呢! 」
 
當他說一半轉身從桌上抽一張衛生紙的時,他刻意看過來對我眨眼。
 
我點頭示意,內心滿是驚喜。
 
他以微笑表示接收到我的感謝。
 
他用衛生紙的輕柔的點著他的眼角。
 
「我知道你有時候可能會感覺好孤單好孤單…..叔叔希望在那些時刻你能因為想起我們而感到堅強!」
 
他放下衛生紙,輕撫哈利的臉、頭髮。
 
「叔叔,謝謝你。」
 
哈利轉頭,把它給埋起來。
 
隨之而來的是模糊的哭泣聲。
 
有時候哭泣會被看成一種軟弱,但是在我來看會選擇釋放出來更是一種信任、安全感的表示。
 
如果不信任、感到不安全何來表現出藏在心底最那最直接、未經修飾的情感反應?
 
雷木思換動作用像是抱寶寶的方式抱著他,並且盡全力輕輕搖晃。
 
此時頓悟,羅伯是正確的。
 
我想這就是為人父母,當真正有過孩子才更知道怎麼疼惜他們。
 
而雷木思懂得疼孩子。
 
我轉向羅伯,對他吐吐舌頭。
 
他放下插著炸魚塊的叉子,瞇眼微笑,伸出雙手搓我的臉。
 
「爸爸果然還是有一套對吧?」
 
「沒錯!」
 
我用我能最輕的聲音回應。
 
「哥哥,我想這就是爸爸的愛!」
 
他的嘴角微微勾著,眼睛直視前方。
 
「以前,不得不承認我以為父愛有唯一的形式,只有對妹妹那樣的愛才是最好的也是我應該追求的…….」
 
他搖頭,並且用拳頭輕輕敲了一下自己頭。
 
「後來我了解到也許愛是有許多形式的,而且每個都是獨特的!就像對你對我也好重要了……」
 
他將臉湊近,我們鼻子碰鼻子。
 
他臉上的小雀斑清晰可見。
 
「雖然有時候有些忌妒或是不平衡是難免的,但是,總是要學會理解跟珍惜自己擁有?」
 
他向前抱住我。
 
「謝謝你,我想我終於看到爸爸對我的愛。」
 
過了一陣子哈利平靜下來,他們重新對視。
 
「叔叔……事情是這樣的….」
 
他的聲音顫抖並且有幾分虛弱。
 
「雖然姨丈跟阿姨有讓我少做一點事情,表面態度也變好一些,但是有一次……」
 
他停頓下來,可能在考慮要不要說下去。
 
過了幾秒他點點頭,稍微抬頭把圍巾解開,也拉起了袖子。
 
底下滿是瘀傷、大小傷口與結痂。
 
「達力可能心情不佳不知道向父母告什麼狀,告狀後雖然我有被罰節食但是並不滿意。」
 
他趕緊將圍巾與袖子復位。
 
「雖然近期只有一次,但是實在有點慘。不過久了應該就忘了……」
 
這令我又氣到差點真的就要跳上去,但是在最後一刻出於對於雷木思的信任我決定待在原地。
 
雷木思雖然一臉慘白,但是仍然滿是溫柔,一樣盡全力輕晃哈利。
 
「實在很抱歉我們一時不能把你帶離那裏……,但是我們一定會盡全力陪著你,而……」
 
他轉向海倫娜。
 
「也許某一天你們又能夠成為同學呢?對不對?」
 
「沒錯!」
 
她的臉上也是掛著溫柔,雖然也沒能完全掩住底下的哀傷。
 
「哈利,不要忘記你有我們!如果有困難下次也都要說出來喔……」
 
哈利臉上綻出笑容,點點頭。
 
「我會的,謝謝你們!」
 
然後又把頭靠回胸前。
 
最後飯局基本上在這樣很溫馨的調子下結束。在要啟程要打道回府那一刻一抹憂鬱立馬顯現於哈利的臉上。
 
不過雷木思的鼓勵加上與海倫娜牽著手他平靜了下來,他更保證會繼續努力勇敢面對。
 
最後在與海倫娜擁別後,看著他駝著的背影漸行漸遠然後消失在門後。
 
內心盡是酸處。
 
大家似乎也是,回程沒有人大聲說話,僅是在耳邊輕聲交談。
 
"命運,為何要如此捉弄大家?"
 
這樣的哀怨再次於心中徘徊。
 

事後,家裡面。
 
一個寧靜的夜晚我們並肩坐在書房。
 
我在食指與中指間旋轉一塊從拚一半的玻璃獸骨架來的骨頭。
 
這塊骨頭長的很有意思,看起來不屬於任何一處。形狀似三腳架,每個角的厚度與形狀又不同。
 
「謝謝你。」
 
「嗯?」
 
他沒有轉頭,仍然持續寫字。
 
「這麼用心的照顧哈利還想到辦法提我。」
 
雷木思蒼白的臉頰透出紅暈。
 
他停下寫字,將與毛筆輕地向上提一些以移開書頁。
 
「七年多了,我漸漸習慣這角色了。」
 
我爆笑,用手肘輕輕推他。
 
「你啊!已經是很不錯的了!根本不需要謙虛!比起……」
 
 苦笑幽幽傳出,但我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
 
我伸手搭住他的雙肩,輕輕的晃他。
 
「你知道嗎?我覺得你當時想太多了。」
 
我放下我們中間比較靠近的一隻手,讓另外一隻搭在外側肩膀上的手可以稍微向內使力讓他靠近自己一些。
 
「對於什麼?」
 
他終於轉過頭來,一臉困惑。
 
我動動搭在他肩上的手掌拍了拍他,又笑了幾聲。
 
「羅伯弟啊!」
 
他皺眉頭,搖頭。
 
「就是阿,漸漸的我也了解到,無論我與他之間關係如何,你身為他父親還有你對他的情感是無可取代的!」
 
這次除了透出紅暈,他的雙瞳放大。
 
用餘光瞥見他羽毛筆筆尖的墨水快滴了下來,我趕緊把筆從他手中抽出,插回墨水瓶中。
 
「謝謝!」
 
他過了幾秒才緊張地回頭看,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是很棒的父親,月影。」
 
我放下手上的骨頭。
 
「作為你的孩子再幸福不過,我相信羅伯也是漸漸有了解到這點。而羅伯……對我來說更是弟弟吧!」
 
我又發出爽朗的笑聲。
 
「我啊!從沒有機會好好學怎麼當哥哥,現在有這個緣分真是幸運。」
 
雷木思點點頭,然後輕嘆口氣。
 
「是呢!但是,必須說有時候的確也把自己看的重要了…..似乎越來越像他……」
 
這個他毫無疑問是他那父親。
 
「哪有!我倒覺得你一點也不像!你正常多了!事實上除了那毛茸茸的小麻煩你可很正常的!」
 
雷木思的表情忽然由極度哀傷轉成極度喜悅,然後忽然像前傾將我給抱住。
 
好不思議,這完全不像他。
 
他雙手抓住我的肩膀,臉上擺著一副快要哭出來但仍強笑而扭曲著臉的搞笑表情。
 
「正常?!活了這麼久從來都想不到自己有天可跟這個字有任何連接……真的……」
 
我搔搔後腦杓,將視線撇到一邊。
 
「沒有拉!就真的是這樣啊!」
 
我吐吐舌頭。
 
「實在看過太多瘋狂,最後只想珍惜正常。」
 
這次換他用手肘推了推我。
 
「你知道,對於你的出現我終究是蠻高興的。」
 
「是嗎?」
 
他優雅的抽出手帕在臉上清點幾下,留下全然平靜的神情。
 
「嗯!是的!我在想……也許可以把這一件事情看成是能一瞥過往的碎片、由碎片的延伸出的或是遺落的夢。但是我更想把他看成某種新的開始!畢竟好多都不同了!……」
 
他皺了皺眉,望向天花板。當重新低下頭臉上充滿信心。
 
「而雖然我說還是不確定是否要相信你的故事,但是願意給你一定程度的信任。」
 
我拍拍他的肩,點頭以向他致意。
 
「謝謝你!」
 
已經好久沒有被以正常人看了,遑論大家都相信我背叛的人。
「不!也謝謝你!這一刻能跟你坐在這裡……也許已經是一種福氣。時間總是不斷地推進,沒有人能料到什麼事情會發生。的確能確知、感受並且珍惜的唯有只有此時此刻。」
 

 
「對了?對於暴風雨你怎麼想呢?準備都差不多了吧?最近好像不太有機會討論到。」
 
安靜了一陣子後我突兀的提問,突如其來的聲響令他抖了一下。
 
這個問題我越想覺得越要問,也許會破壞氣氛,但不問又覺得不對。
 
「準備是都完成了,一樣只要繼續保持運動……」
 
他低下頭,腳踩上椅子的橫梁雙手緊抓著自己的膝蓋。
 
「或許,是我在逃避…..」
 
過了一陣子他從新抬起頭。
 
「真的要說,我想自己仍是害怕吧?」
 
他輕咬著下嘴唇。
 
「不希望家人受傷……我不能再失去他們……」
 
他轉身看向夜空。
 
「不知道失去與他們之間的一些時間而確保他們的安全是否才值得呢?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挺自私……」
 
我拍拍他的肩。
 
「別傻了,一切都會平安過去的!」
 
他轉過頭,一臉狐疑。
 
我向前撲上去把他抱住。
 
「你的孩子都不是簡單的孩子。像是羅伯,這段時間真的成長了好多!他還學會父親的愛是可以多樣並且獨特的!超不可思議的好嗎!我相信小海也是吧?而且也是他們為了陪伴你而願意去冒險的啊?」
 
過了幾秒他也伸手回抱,也終於平靜下來。
 
「對呢!」
 
他微微點頭,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一齊等待暴風雨降臨……」


後記:
即使接近期末是最災難的時刻還是寫出來了xp
總覺得寫文尤其寫HP是能夠平靜心靈的事情呢>///<
HP的魔力總是如此深刻W
感謝,也下回再見~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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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上)
 
羅伯
-
 
我瞇著雙眼仔細觀察那裝在鍋緣缺了些角白蠟大釜裡融著我髮絲的化獸用魔藥,鼻樑都快要貼了上去。
 
水面微微的左右搖晃,有時中央會捲起小型的漩渦。
 
而理論上液面應該在風雨到來的那一刻才會有明顯顏色變化,出乎意料的是我發現似乎時而會有不同顏色閃過。
 
有灰、黑與藍,但不見紅。
 
紅也許像羞怯的孩子,一定要在那關鍵一刻才甘願展現自己。
 
「哥哥你看!大釜中的液體,會左右搖晃,有時候還會起漩渦,這一陣子液面好像都挺不平靜的!有時候好像還可以隱約看見不同顏色閃過?有灰色,黑色與藍色?但沒有紅色?」
 
哥哥湊近,很順的把一隻手搭在我肩上。
 
他也跟著瞇起眼仔細觀察。一條有著優雅自然捲的髮束垂在他的雙眼間。
 
我們距離之近,幾乎可以感受對方的呼吸。
 
在這些時刻令我感到既不可思議也有些許畏懼。我竟然能跟一個人如此親近,一個如此穩重、聰明又瀟灑的男士。
 
我竟然有榮幸當作他的弟弟。
 
那認真的樣貌,說是帥氣的定義都不足以形容。
「哇!老弟你的觀察真入微!」
 
他驚呼,拍了拍我的頭。
 
他的讚許令像是花中的那一點蜜,甜而珍貴,我的臉不自禁泛起紅暈。
 
「事實上不平靜的液面之前也有發生過,我們一直不確定是否是真確。畢竟三鍋都是在同一時間與地點,我們很難判定。但這樣看來也許這真的是一個提示。」
 
他重新坐直,在記錄所有我的化獸訓練狀況筆記本裡寫下 "不平靜的液面的預告:預示著重要之日的到來。與之前現象一致。"
 
寫一寫他將筆給夾在鼻下與上唇之間。雙眼望向天花板,摸了摸下巴。
 
「不過顏色我倒不是很確定,有可能是魔藥本身有這樣的現象、有可能是你那還未穩定的魔力的力量當然也有可能只是魔力過於興奮讓你這樣認為。但我相信以你的角度看到這些顏色是真確的…..」
 
他又將眼睛飄向了天花板。
 
然後默不作聲低頭在筆記本寫下"不同顏色的液面?透著不同顏色的光?是預知還是潛意識的踹測?"
 
「你知道雨燕這種鳥類嗎?」
 
在點下句點之後他忽然抬起頭問到。語氣異常的平靜,即使問題本身看來突兀,也變得一點也不會了。
 
他的眼神更是在告訴我這非比尋常。冷酷中閃著一絲熱切。配上被疏的整齊並且各束都翹著美麗的弧度的黑棕捲髮、一襲黑色與深紫色搭配的沉著細套裝令哥哥十足像貴族家中的公子。
 
「有聽過,但是所知不深。」
 
他掛著微笑,輕嘆了口氣,並且用一種藏著愛戀的平靜語氣念道:
 
「雨燕掠過夜裡最亮的星,停留於明盤照應下路旁那一串串的羽扇豆。」
 
這令我更加不解。
 
「其實,有時候我還真希望你母親還在。」
 
在我能夠回答前,他迅速的將將羽毛筆丟回墨水瓶中,然後將筆記本蓋上。
 
「怎麼說呢?」
 
他眼神中的冷酷退去,讓溫暖躍升為主人。
 
「她,總是是如此特別的存在…….超越那些世俗俗的要命觀點的特別……」
 
他撇開視線看向窗外。我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的放大了些。
 
「有時候最意想不到、最平凡的其實最為深刻……」
 
我點點頭,忍不住將手肘撐在桌上,手撐著頭帶著滿滿的愛戀的回想。
 
「直到現在當感到害怕的時候我還是會想起她。她那溫柔哼著搖籃曲的歌聲、溫柔的半月雙眸、清麗的臉龐以及插在耳後的魔杖的畫面總會浮現。」
 
那樣純淨、平靜,曾是我的全世界。
 
「雖然她的樣貌漸漸變得有點模糊,但是那畫面對我仍是平靜的來源。」
 
當我回神過來,迎上的是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實,這是我替雷木思感到高興的原因!他其實非常成功……」
 
雖然口氣平靜,但他那似乎眼神透露更多。
 
至此,我想他曾經愛戀我母親的這點是好無疑問的。
 
或許我應該感到驚訝或對於他的表現感到厭惡,但實質上我卻一點也不會。
 
反而會覺得說挺自然、溫馨的?
 
為什麼呢?
 
「怎麼說?」
 
哥哥會願意說出內心想法嗎?
 
「其實……」
 
最後一個音節都未消失,他就低下頭,用手捲著自己的頭髮。
 
「哀,其實有些不確定現在說這恰不恰當……」
 
他的聲音非常的輕,應該不是說給我聽的。
 
我也因此沒有做回覆,但我確定自己應該是不會覺得不恰當。
 
「好!」
 
在與自己對了句話幾句之後,他大聲的說,而且還掛著一種壞笑。
 
然後重新抬起頭。
 
他滿臉通紅。
 
「偷偷說,其實,以前露西曾經跟我曾有做過男女朋友。」
 
「真……」
 
他趕緊伸手摀住我的嘴巴,神情緊張。
 
「當然是真的!!只是,後來當然是雷木思與她共結連理囉!」
 
由於沒有真的太過驚訝,尚存的理智反而想到另一種挺打趣的可能性!
 
「這麼說,哥哥曾經可能是我的父親囉?」
 
他狂笑,仰頭完笑不完,換低頭。
 
好一陣子他才停了下來,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
 
當他終於笑完,臉上換做掛著一種夢幻似的傻笑。
 
「不!各種方面都不會是!一來我也不覺得自己會多適合為人父……,二來我們根本與那一步差上十萬八千里!」
 
他皺起眉頭,也換上一種苦笑。
 
「我啊,連哥哥都幾乎沒當好了,根本差的遠!我還是把握這個機會當好你的哥哥就好!」
 
他拍拍我的肩,然後捧住我的臉頰。
 
嘆了口氣。
 
「其實我還是很想我弟弟的……即使我們從來沒好過,但是始終是弟弟吧?」
 
他全身滿是哀傷,連背都不自禁駝了下去。
 
我趕緊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然後他甩了甩身,像剛洗完澡的狗兒要甩掉毛間的水似的甩掉鬱悶。重拾那溫溫的淺笑。
 
「年輕的我當然也有幻想過跟露西走更遠甚至共度一輩子,但是年少輕狂,滿腦幾乎沒有半點切合實際的想法……」
 
我不自覺地牽起他捧住我的臉頰的那隻手。
 
他的手說來奇特,雖然也是許多粗糙的地方,但那粗糙底下似乎藏著稚嫩的基底?
 
他對此似乎頗開心,看著我們牽起的手,他牽得更緊了些,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我啊,真的這輩子當兒子、哥哥、長子與男朋友似乎沒一個當好過的……..現在我想當好哥哥便足夠了……」
 
當重新開口,他的眼神是多麼堅定,但又帶著幾分傷悲。
 
然後又皺起眉,稍微轉頭看向天空,捻了捻下巴。
 
「我原本想說什麼……」
 
當他又轉回來,他的雙眼發著光。
 
「我想說露西這樣的女孩,最後跟雷木思一起始終是很棒的一件事情!」
 
他用那熱切的雙眼望著我,令我不好意思起來。
 
我稍微撇開視線,看向他那身雖然簡單但又不失優雅的套裝。
 
哥哥為人父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如果他是我爸爸我除了會跟他有段毫無尷尬的關係也許也會能長得跟他一樣帥氣?
 
「很高興聽到,他的母愛的溫暖仍然留在你的心中。在你心中延續下去。或許她的溫柔以及細膩亦是……」
 
說的同時他一邊的眉毛微微挑起。
 
「我想,這點比什麼都重要…….你的母親沒有白活……她那不渝的情感,在死神之前把你父親推開,救了一條那我們都鍾愛但是從來都低估自己價值的靈魂。」
 
他瞇眼笑著,看上去十分溫柔。對於一切似乎是毫無遺憾。
 
「也許有機會你應該找雷木思好好談談!我相信當真正放開去談雙方都可以有所獲得!而照上次帶哈利出去來看,我看到你與他的互動也已經好許多了!或許是時候了……」
 
一時間,我反而有些無法承受那雙眼眸流露的情感。
 
我猶疑了,並且將視線撇開。
 
不知道為何,對於與父親之間的這段關係還是有那麼些畏懼。
 
的確我能感受我們的距離有不斷的在拉近,我也能理解他對我的愛、驕傲以及疼惜,但是……有時候仍然覺得有一道難以躍過的障礙。
 
是陌生?還是因為我們太過相向?
 
忽然哥哥將我給抱在懷裡。
 
我差點彈了起來,不過下一刻馬上轉了四分之一圈側身縮在他懷中。
 
「我啊,真的這輩子當好你的哥哥就滿足了!不見得每個人都適合為人父的!而你啊,有機會當你父母親的孩子真的非常非常珍貴!而有幾會跟雷木思這樣的人作為父子就應該要好好珍惜…….雷木思,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爸爸……」
 
說到爸爸的部分,他的喉嚨似乎卡了一下。迫使他只好停頓下來,低下頭整理自己。
 
他將頭給靠在我的肩上。
 
由他那微微加快的呼吸以及變緊的懷抱來看他似乎正在經歷某種痛苦的情緒。
 
獵戶座的冷酷與不知所措對他來說恐怕始終是深刻的傷。
 
他吞了吞口水,平靜下心情才又重新開口。
 
「跟你說,其實雷木思內心自卑的很…..,雖然身為父親很多時候對外他必須有個樣子,但是他其實也非常需要情感,事實上我也相信在他的內心必然跟任何人一樣也有對於愛與被愛的一切渴望及熱切…… 如果你們能在多與對方靠近些 那有多好!」
 
抬起頭,他的神情又變得如此熱切,令我停駐在上頭久久不去。
 
「趁風雨來前趕緊找個機會找他吧!我相信很快大家就能踏著肉墊在草地上一齊奔跑!讓那一刻變得更加難以忘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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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木思
 
這幾天又是狼人期,即使有縛狼汁壓抑細胞的破壞式的變異,令我免於承受那些苦痛,但身體上的不舒適與痛處還是令我會忍不住胡思亂想。加上根據天狼星的報告,風雨似乎已經在門外,準備伸手敲門,令我感到又更加徬徨不安。
 
剩下的大概僅有緊抱住女兒的力量。
 
感受女兒的溫度、呼吸、生命,心終於能在狂暴的風之間找到平靜。
 
「小海…….,最近……我其實常常想起你的母親」
 
胸前一陣騷癢,讓我無法控制的狂咳了起來。
 
小海有力的拍著我的背幫助我將剩下的不舒服全部咳出來。
 
咳完全身痠痛,身上每條肌肉都被拉傷似的。像落入水剛回復意識那種一手抓住生命的懸崖似的吸著空氣。
 
我的眼睛裡溢滿被逼出來的淚。
 
我重新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看著她那被橘色撒著橘色夜燈的臉龐。
 
她的雙眼像在晚霞中掛在天邊綠色的日與月。
 
「也許,是時候跟你討論了…… 」
 
雖然這麼說,但心底卻也仍舊滿著歉疚以及對自己的厭惡。
 
眼前的女孩在這個世上也才要七年,無論臉的樣貌與身型都仍然無比稚嫩。
 
但卻因為我、我的身體以及疏失,一路走來迫使她要有異於身型的氣力、粗糙的雙手、成熟的心靈、在眼神中抹上一層現實以及要面對隨時都可能走火入魔的修行。
 
原本以為我可以在將這一切藏在心底更久,這一刻為何來臨之快?
 
一時間,話語沒有一個出的來。
 
我以為至少要等到她成年才會需要坦白,至少等到我盡了父親的義務之後。
 
現實上,一轉眼所有的事情就都要她負擔,她甚至願意替我走火入魔。
 
覺得自己好渺小,雖然身為一家之主但卻空有名號。
 
忽然胸前又一陣攢動,令我嚇出一身冷汗,我以為自己又要狂咳。 
 
不過這次迎來的是溫暖的臉頰靠了上來,還配上圍住脖子的大大擁抱。
 
然後親了親我的臉頰。
 
「爹地!」
 
因為互相依靠,她的聲音顯得宏亮。
 
「如果現在不想說,或是還是太傷心沒有關係喔!!」
 
她抬起頭,臉上寫著滿滿的溫暖。 這是如此純粹而聖潔,只有心面對另一顆心時才能夠顯現。
 
我搖搖頭。
 
「不能再逃避了……我想也的確已經可以跟小海談了……」
 
我吞了吞口水,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她。
 
「小海,當初其實是因為妳的母親我才留下這條小命,她……替我擋下了索命咒。我……..」
 
小海咬起嘴唇,點了點頭。然後向前再度將臉頰靠在我臉上。
 
「過了這麼久,我仍舊還覺得自己十分差勁,要受大家幫助這麼多就算了,在最關鍵時刻竟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也是如此巴比才會被留在瓊斯那這麼久……」
 
她沒有回覆,只有雙臂抱的更緊,我們身子貼得更緊。
 
「有時候我還真不知道如果反過來那麼大家會不會更幸福呢?沒有狼人……」
 
她用力的搖著頭,摩擦使我們的臉頰發熱。
 
她將自己的頭抬起來讓我們雙眼對上,那對眼珠子像裹著糖衣般透亮。
 
「不阿……好難想像沒有你……」
 
她又靠上我的臉頰,輕聲哭泣。
 
流下的淚阡陌滑過我的臉頰。
 
我柔柔順起那美麗又健康的棕色頭髮,靜默回想這七年。
 
我的確一手擔起所有事情將她養大。但另一方面,這本來就是我份內的工作不是嗎?我賦予她生命,理應有這份責任。
 
認真說起來這也並不是太過崇高的一件事情。
 
反而,我變的愈加需要她。
 
從露西離世之後我們就形影不離。
 
她,是我生命的延續,替我過那沒有狼人的人生;她,是我的小天使,重新牽起孤單的手伴我走過所有的開心與辛酸,現在則是無怨無悔的照顧虛弱的我。
 
我才意識到,不只她的生命裡不能沒有我,我亦不能沒有她。
 
這七年如果沒有她,對我來說更加無法想像。
 
辛苦的確也不是沒有,但是喜悅與陪伴帶來的安全感卻遠超過於其帶來的負面效應。
 
也許我比她需要我更需要她。
 
因此在雨點聲已經響起之際,我更加害怕。
 
如果他因為我的自私而換來一身畸形那生活會變成如何?
 
我好糟糕……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還糟糕…..
 
我是低賤的狼人,保護不了愛人又要女兒為我鋌而走險……
 
「……我……」
 
我眨了眨眼,試圖防止潰堤。吸了吸鼻子。
 
「不能再失去妳。」
 
我們雙眼再度對上,她非常冷靜,雙眸閃著堅毅。
 
「不會的……我相信會好成功的!而且爹地……」
 
她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媽媽不在了,我在想雖然說我不是但是我可以盡量幫忙……」
 
堤防終於把持不住,洪水滔滔流下。
 
我們緊緊依偎著對方。
 
淚水的長河像匯入海中,交融在一起。
 
形體內心與生活也跟著合為一體。
 
「小海就是小海,是我最愛的寶貝與天使。而妳也已經做了好多了…….」
 
淚水替眼前的景色加上了美麗的邊框,讓小海變成完全的焦點。
 
啊!她是多麼的純潔美麗……
 
我從來不知道,這樣的髮色、碩大的鼻翼以及極度向內凹的下唇也能如此美麗,動人。
 
這不是露西,而是我們的孩子,是一個獨特的女孩。
 
「爹地也是最最最重要跟跟最好了!」
 
也許露西不在了,但也是她共同賦予孩子生命以及留下我這條卑微的小命的。
 
她,讓給予我這個榮幸,讓我們未來還有太多可以走。
 
太多去冒險闖蕩、可以去體驗、可以去愛。
 
也許過去的痛苦並不會淡去,就像疤痕一樣永遠標誌在那。
 
自己是多爛也從來都證據瀝瀝。
 
但是我可以選擇把它包含在內心的平衡之中,與所有的開心幸福一起,結合成一種平靜繼續向前走。
 
痛苦是必然的無法避免,但是也無須讓它佔據所有的生活時間。
 
如果只是懊悔於過去,那麼恐怕永遠只會陷在其中,而且越陷越深。
 
「小海?」
 
「嗯!」
 
她的臉因哭泣而紅通通的。
 
「當初與妳的母親在一起就是因為跟她在一起,自由、未來與人生這些遠大的字眼突然都變得明確並且令人期待….. 跟她在一起,我不是誰……只是那個"自己"…… 是一對看出去這個世界的眼眸以及意識……」
 
她終於重拾笑容,看起來是多麼的開心與純真。
 
我伸手順著她的劉海輕輕拍拍她的頭。
 
「小海也是我的平靜……妳讓我想起了她,妳的可愛、溫柔、聰慧以及堅毅。」
 
我笑笑。
 
「但是當然小海終究是小海,是我們生命共同的延續……是我的女兒,但,更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對我來說最珍貴也的與妳在一起……妳,海倫娜.路平!」
 
我們重新對上眼,我拿起我的手帕,輕輕的擦去小臉上的欄杆。
 
「我當然好想念好想念妳的母親,也沒有一天不停止自責,但她終究是無可取代的……

 
她看起來一臉失望,將頭給低了下去,撇開視線。
 
我伸手輕輕抓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
 
「但是相對的,妳,也是無可取代的喔!這六年,這些時光,是我們一起度過的阿!這些時光對我也是一輩子的寶藏阿……..也許我甚至有些害怕有一天它會消逝……」
 
我閉上眼睛,咬了咬嘴唇,內心暗自譴責自己的胡思亂想。
 
然後,一個輕輕的吻落在我的臉頰上,頭髮則是被溫柔的撫摸著。
 
重新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自信又美麗的大女孩。
 
「小海阿!我從來不把自己的命看得多重要,有時候更替人感到困惑…… 露西與妳都讓我人生多了麼一點價值,也敢去愛了一些….. 甚至讓我理解 有時候也許痛苦但是更重要的是帶著這些所有的痛苦與開心繼續向前!視痛苦為砥礪幫助自己成長,視開心的事情為生命的滋潤以及意義!有時候我還是好痛苦,但是也因為妳而有太多安慰…….」
 
聆聽當下她的表情是如此溫柔,展現無比的包容。
 
令我能終於能微微感受到自己是被愛也是有那麼點值得的。
 
「太好了!」
 
她充滿活力的點著頭,頭髮一下被甩向前,一下向後。
 
然後停在那由老磚頭迸出一角的笑。
 
「我想我已經準備好了!無論化獸帶來的結果如何……」
 
我微微向前傾,在她臉頰上獻上一個吻。
 
 
小海點頭,滿是笑意的臉歪向一邊,好不可愛!
 
「我也是準備好了!好期待能跟爹地在滿月夜下一起吃飯、玩耍還有睡覺!」
 
語畢,她再次撲向我,我們緊緊貼著對方。
儘管還是害怕,但是也理解有些只能交給命運了。
 
如果有什麼憾事發生,我也不會忘卻這一刻所帶來的滿足與喜悅。
 
也清楚無論如何我都還是會愛著她。
 
最重要的莫過於我們知道我們珍愛的都是對方,外面再怎麼變化也無法撼動。
 
我準備好了。
 

仔細想來內心似乎還存有一塊說不上來的空虛?
 
是錯覺還是真實存在呢?

小後記:
總覺得創作有時候是非常個人的~是由心所出發的~
創作過程中心感到愉悅與滿足是非常重要且可貴的;D
當然繼續上的磨練也是要不斷努力就是W

此外是說這一篇其實讓我對於新的故事封面有構想呢>////<如果有順利創作出來跟完成再貼上來了W

先這樣!下次再會囉~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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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章之前,來分享主角與本篇新的意義:

羅伯.約翰.路平,
雖說是個哥哥,在現實上但卻比小海出生整整晚了七八年。
意義上也是到了現在回想才有更明確的意義。(尤其在經歷上學期的各種掙扎,還有在閱讀米蘭昆德拉的"生活在他方"之後。)
仔細想,他正是在我高三壓力鍋時重新拾起原文版HP時所出生的。
他與父親因而是被隔開幾年的!
而不過個性上他與父親是相向的,像是他們都是敏感與帶著自卑。
他與父親因而是可以談話,也有足夠的距離給理性與坦承但是卻少了跟父親小海之間那份情感。
他本身比較偏向雷文克勞,積極求知,對於這世界總是有各種疑問,總希望去挖掘許多不同角度,但有時候卻總對於人的東西沒什麼了解或是把握。

仔細想了想他來看他與參與魔法世界的方式,正好有點像現在回來看HP是類似的~
是一個加進比較多理性思考與觀察的方式~

而海倫娜呢?
海倫娜.瓊斯.路平回頭則幾乎是十年前出生的了。
是由最初閱讀HP找到的那份歸屬感、愛、溫暖以及信心而生。
當然還有最重要是對於雷木思的喜愛。
是個十足的葛萊芬多!只要能付出能做的就都會全力以赴!希望能當溫暖人心的小天使!

但怎麼說兩人終究都是路平,我想代表的是對於這角色不變的喜愛跟初衷吧!
代表過去跟現在始終是有連結!即使兩人再不一樣,都仍然是家人~
兩人代表的情感與理性,也都是對一個人來說非常重要的呢!
也如同學院也只是大概看哪個頃向較為凸顯而以,其實當然什麼特質也都存在兩人心中!只是比例差異跟需要時間去挖掘;D

不過我會說也許小海在我心中仍是更加有一個分量XD(也許跟他關係上也一直都會是,不論好壞)
除了時間久與內心的小小的空虛之外,還有就是情感的重要性W
情感給我的感覺是可以溫暖、浪漫、滋潤生命但也始終充滿神秘感的XD"
因為他包含的是所有能言喻或不能言喻的東西W
也始終是寫這篇文的動力跟初衷XD
也就像小海,當年我也是從他最初看到這些溫暖、堅強、不屈不撓以及給人幫助的W

也許說到底羅伯比較像一個觀察者,而小海比較始終是身在其中XD

而對於寫文跟本篇意義,
那時候單純是為了逃避現實的苦痛於缺憾而寫。
現在其實因為當初這個動機還開始慢慢接觸與了解文學跟文字其中的奧妙。
而其實當然常常還是會怨自己能力有限吧XP
但是對我更重要的是我覺得寫得挺開心的~
對我現在來說除了也是實現內心的小宇宙之外,也是想加入一些生活、個人思考這樣W
也就是像一間實驗室吧W 去實驗思想、人生以及如何寫文章~


當然也是一樣希望給喜歡的角色多些幸福溫暖囉W

而最後一切還是能夠回到"生活即是一切"這個綱領,對我來說這篇文章既是自己的生活也是故事人物的。




而一路當然也要非常感謝朋友跟讀者的支持,沒有你們也許我也不會這麼有動力寫下去吧!
我覺得事情是很容易用忙碌當理由去掩蓋或是放棄的XD

特別感謝:雨溪(@kittychan)、嘉嘉(@plussquare、計算機與
與紅茶

此外當然還要謝謝仙境這個平台一直都存在在這裡~謝謝跳羊~
讓我可以PO出自己內心的小宇宙>////<(發廚+私心的XD)
甚至將近十年前的文大概也還在XDDD"(很好XDDD


我想這篇文大概只要還沒寫完,我都會繼續寫下去;只要仙境存在,都會繼續被發上來!!

(當然還有就是我該還人家的也得還!我不會忘記的!)


文末附上一張覺得目前最接近小海的想像圖:
Faceapp x David Thewlis x Antonio Banderas x女化 x ibisPaintX x 觸控螢幕電繪筆(自己畫) 製成的ww


也許有機會再來做做看羅伯的XD"


下回再見拉;D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2

第二十二章 (中)


羅伯
 
「請進!」
 
這一晚,我帶著緊張的心情,來到爸爸書房門前。
 
除了關係上,也希望談話本身能改善或改變些什麼。
 
腋下還夾著一本書,是傑克倫敦所撰寫的"野性的呼喚"
 
書,儼然已成生活的一部分。自幼縱使有與自己年紀接近的史蒂芬哥哥(實際上是舅舅)為伴,但畢竟大多數人年紀差異都還是太大早已離家,而史蒂芬自己成為最後留在父母身邊尚未飛離的雛鳥,備受寵愛,而我內心也深知自己不屬於那兒,因此最後伴著我的仍是書。
 
它不只陪伴,更帶給我許多思考與想像。
 
不過似乎也帶來些困惑,但也許事情總是都有兩面的吧,知識也是。
 
聽到爸爸輕快的語調,令我鬆了口氣。
 
我小心翼翼的旋轉門把、推開門。
 
爸爸用那溫暖的笑迎接著我,如此重量令我頓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門開一半,手仍在放手把上。
 
意會到這點,我趕緊動作。我有些窘迫將門輕輕帶上,然後把書輕放在桌上並且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
 
見到書,他揚起眉毛。
 
「恩……還喜歡嗎?」
 
他拿起書,轉到背面讀起書後面的介紹。隨著往下閱讀他皺起眉頭,一臉陰沉。
 
「還挺好看的!事實上我還已經看過好幾遍!主角巴克當在火堆邊休息意識迷茫時,會看見另一個世界的輪廓,那個由天上的星、生物的氣息所建構而成的自然世界。」
 
或許這樣太失禮了。但是想到化獸,想到上次哥哥用顏色聯想可能的物種,我忍不住想讓狼這個主題占據我的思想。
 
想像化身為狼在大自然間奔馳的所會看到的風景以及心境。
 
「厄……爸爸!」
 
我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背,但是又顯得有些尷尬。
 
幸好在尷尬之時他趕緊行動,對我擺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恩,是的?」
 
我也是試著尷尬的說明。
 
「很抱歉我不應該帶這本書來的…..會看這本書只是因為最近化獸這件事情在我心頭上…..」
 
說的時候備感心虛,也覺得頗喪氣,跟爸爸的關係始終如此,如此存在難以言喻的距離與尷尬。
 
「……這本書讓我思考動物跟大自然之間的關係...... 而狼…..」
 
說一半我尷尬地發現自己的手還懸在半空中,趕緊收回。
 
「對我來說始終是跟爸爸的連結吧……而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化身為狼……」
 
爸爸終於再度露出那溫暖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把手搭在我肩上。
 
「不,沒關係…… 事實上,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他把書疊在自己看了一半的書上,我瞥見那是叫做"化獸-危險藝術"一書。
 
我們原來都想著同一件事情。
 
這令我放輕鬆了一些。
 
「好的!」
 
我們靜靜的對視、打量著對方。
 
他伸手摸著我的臉龐。
 
他的手有那麼點的冰冷、粗糙。但對我來說始終充滿溫暖。
 
我沉浸在這一時刻,放掉腦袋所有的想法。
 
這樣的片刻,即使簡單,常常勝過千言萬語。
 
「當你主動說希望空出時間與我談話時,我很開心!」
 
他的雙眼閃著熱切的光芒。
 
「我正也想找你聊聊,」
 
他轉過身,看了一下放在桌上的舊茶壺與那些雖然缺角卻印著秀氣花樣的茶杯。
 
「泡杯茶吧?我這裡有些早餐茶!」
 
我笑笑。
 
「好啊!」
 
他抽出他的魔杖輕輕在茶壺壁上點了一下。壺嘴馬上冒出陣陣白煙,輕輕地往上飄,毫無負擔。
 
那魔杖是如此簡約優雅,一道刻痕清楚的將魔杖給分成兩部分、符合手型的凹痕以及那月亮似的尾。
 
命運是如此鍾愛玩笑,點醒他痛處的東西竟然標誌在對巫師來說如此必要的東西上頭。
 
「好了,請用!」
 
回過神,那特有濃烈的茶香撲鼻而來。
 
「謝謝!」
 
我小心翼翼用一隻手接下碟子,另一隻手握住茶杯地耳朵。
 
避開缺角啜了一口,那代表大眾階級的粗糙口味在嘴中散了開來,溫暖流遍全身。
 
喝茶除了口味之外,更重要的是能夠帶來平靜,讓人專注在眼前的事物。
 
轉身輕輕地拿著碟子將整杯茶給放在桌上。
 
「我啊……,對於你回家始終是很高興的!自從分離的那一天,我沒有一刻是不期待你的歸來!」
 
他帶著夢幻似的眼神說著。明確表示這曾是他深切的夢。
一夢就是五年。
 
對此我都感到有些害羞、不值,但也有些擔憂,不確定這場談話是否有辦法達成它的目的。
 
「我也是,每天都會打開放在床前的那封信來閱讀,知道我也是屬於某處的……」
 
他揚起眉毛,似乎有些訝異。
 
我點頭,向他進一步表明我的心情。
 
「是的,雖然以普遍標準來看,瓊斯家十分健全連家人間的互動也很不錯,我也能感受奶奶及爺爺都盡量維持平等,但是畢竟仍然有許多差異,而我也終究不是他們兒子,所以最終我還是覺得蠻孤單的…..」
 
其實這段話說出來令我自己都有些訝異,不知從何來的勇氣。
 
我趕緊再啜一口茶。
 
爸爸以認真的神情聆聽著。
 
「而說老實話……」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看到他如此真實、溫暖與正常的在我身邊,我實在有點難開口。
 
我將頭給低了下來,避開眼神接觸令我勇敢一些。
 
「其實我多少也感覺的到爺爺對於爸爸的無法原諒也好或是輕視……他們當然應該沒有因此而在意識上對我有差別待遇,但是我認為這影響了我對他們觀感,或是令我覺得特別孤獨……」
 
我重新抬起頭,希望傳達給他一種堅定的精神。
 
而他的確帶著一種哀傷。
 
「是爸爸及所有有關灰狼以及狼人的書籍帶我撐過這一切……。」
 
他雖然帶著笑容,但是眉頭微皺。
 
我理解這大概始終是種怪方式吧,他最痛苦的點竟然是我了解他的通路。
 
我趕緊提起茶杯啜一口茶,希望能恢復一些能量以繼續下去。
 
「其實,有一段日子我曾深陷自我認同的危機,我不知道自己是誰……那時候我幾乎不是反覆讀著那封信,就是沉浸於書中世界……」
 
從他的神情來看,我猜測他曾經也有碰過這樣的時刻。
 
「最後我了解到也許雖然一時半刻找不到答案而我也始終對於這世界感到困惑,但是我卻非常開心地知道我有很棒的父親跟母親……」
 
我給他大大的笑容。
 
然後,不過想一想覺得不太對,撇開眼神,抓了抓頭:
 
「抱歉啊!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還很…….」
 
「不會的!」
 
他立馬接上,然後向前給了我一個吻,並且將我給擁在懷中。
 
我閉上雙眼,感受他的呼吸、氣味、溫度以及這無與倫比時刻本身。
 
「我啊…… 」
 
他溫柔的聲調,從頭頂傳下來。
 
「倒是,曾經……好一段時間過不去…..」
 
他充滿歉意。
 
「沒關係!」
 
重新抬起頭,趕緊解釋道:
 
「天狼星哥哥對我固然重要…..但是始終是哥哥吧?」
 
他開心的點著頭,伸手摸我的頭。
 
我明白這是他擔心很久的事情。
 
「噢!小海……」
 
然後,他莫名的鬆開擁抱,向後退了一些。
 
手掌壓著額頭。
 
「抱歉……,我把你……」
 
我理解他在說什麼,而老實說這一點與這個畏縮令我感到十分落寞。
 
我蠻想要逃開,躲一個沒有人的角落。
 
但相反的,我卻鼓起勇氣伸出手臂,微微顫抖,然後小心搭上他的肩。
 
這令我驚奇的發覺原來我的勇氣來自於某人,而我說話時更成為他的代言人。
 
「不!沒有關係的~」
 
連說話都變得更加有勇氣。
 
他轉頭,擺著悲慘的神情,像自知闖了大禍的孩子一般,懇求原諒。
 
「我知道……厄……妹妹對爸爸很重要!我知道你們共同……」
 
說一半我的眼神也是飄離,不好意思看著他。
 
很遺憾,哥哥帶給我的勇氣也僅止於此。
 
「共同走過許多路吧……我相信她一直都是非常好的得力助手…..」
 
想到這我自己反而很想嘆氣,深覺自己非常無用。
 
我轉過身面對著書房的窗戶。
 
面對著熱鬧的星夜,我卻感到如此孤獨。
 
啜了一口茶,茶的苦澀差點令我把它吐了出來。
 
我趕緊吞下,把茶包拿起然後抬頭拿茶壺,想多加點水減低茶的濃度。
 
拿茶壺時看了他一眼,他看上去是沒有那麼悲慘,但無疑充滿歉意。
 
噢!我把談話帶向很糟糕的地方了!
 
盯著這深紅色的茶,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心思開始飄到讚許這紅色是如此的美麗、深不可測。
 
然後我想起一本來自遙遠海島國度的故事還有上次哥哥的暗喻。
 
「魯賓花……一種羽扇豆屬的開花草本植物」
 
我重新看向他,嘗試用平常並且帶有幾分樂趣的語氣分享。
 
這果然引起他的興趣,他將視線擺回我身上,揚起一邊眉毛。
 
「在那島國的本土語言聽說又像"路邊的花",但雖然像在路邊一樣,但是如果仔細去了解,會知道他其實非常的美能有好幾種不同顏色,而且非常有用,據說茶農會在冬天無法種茶的時節種它,而夏天要開始種茶時再將它給翻到土裡成為養分……」
 
我試著擺出他的招牌微笑,希冀自己的笑容至少有一點他的魔力。
 
「我覺得這跟爸爸一直帶給我的精神也很相像……溫柔美麗與默默付出!」
 
我們終於重新對上眼,他也重拾笑容。
 
他再次把我抱在懷裡。
 
「謝謝你!小羅勃~」
 
「不客氣!爸爸~」
 
我也再次接受他的懷抱,閉上眼睛感受。
 
仔細回想在書中,在那樣的教育之下,他們從來沒有機會伸展自己,孩子也僅能憑一首歌去回憶母親……而我有如此溫文儒雅又淵博的父親,應該感到知足了吧?
 
「魯賓花,有一本同名小說,我讀過英文譯版……爸爸,仔細想我還有你……有這樣的你,也許也是很幸運了……」
 
「謝謝你…….」
 
他哽咽,又將我給抱得更緊。
 
這時,只剩下我們的呼吸聲、家裡其它人偶爾發出聲響、風聲、枝葉摩擦的沙沙聲以及外頭偶爾呼嘯而過汽機車的引擎聲。
 
在此時這樣的親密更具意義,尤其因為他不再只淪為形式上的或是被誤會。
 
過了好一陣子,我們才又重新面對面看著對方。
 
「爸爸?」
 
他輕輕摸著我的臉龐,他的表情更是散發滿滿的暖意。
 
「是的?」
 
「有時候,你會不會對於這世界感到很困惑呢?好像有時候事情總是沒有一個答案……或是說有時總是會自己不足或是錯誤的……而當與人互動或看到別人之間的互動更深感如此…….」
 
他點頭,然後低下頭,眉頭緊皺,咬著嘴唇。
 
然後轉身啜了幾口茶。
 
小心翼翼的將茶杯給放在盤子上,清了清喉嚨才開口回應。
 
「小羅勃……..這個世界是如此龐大…..每個人都只能以自己的視野與短暫的一生去看、去體驗這個世界……」
 
然後他有些慌張地搓著自己的雙手。
 
「很遺憾的我認為因此很多時候是沒有標準的答案的…….人與人之間更是……人心本身是複雜的……而當有了厲害關係或是固化想法則是更加困難……」
 
他輕撫我的臉頰。
 
「我想,也許最好的就是開放心胸,去學習去聆聽不同的東西與想法!」
 
他笑笑。
 
「其實這樣也是在建立自己的人格,你從中漸漸建立或是修正你的想法,也了解什麼不該多想,什麼事該去珍惜的……」
 
然後他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當然,有時候不去多想是很困難的……相信你也知道…….」
 
我笑了出來。
 
「是的!」
 
他也是難得笑出聲來,他的笑聲有如夏風拂過風鈴般那般清脆。
 
然後他又擺出了嚴肅又帶點哀傷的神情。
 
「其實啊!這些問題以前也是困擾爸爸好久……尤其關在家裡那段日子我總是自暴自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也怨恨為什麼這種事情降臨在我身上…..」
 
他嘆了口氣。
 
當我正想開口回復,他又繼續說下去。
 
「想不到,也要讓你受這樣的苦,真是不好意思阿……我原本希望能夠帶給你更不一樣的……」
 
我搖頭,堅定地看著他。
 
還一手粗魯的搭在他的肩上,摸著他後頸已泛著蒼白的頭髮。
 
「不,爸爸的辛苦是無庸置疑的…….我啊真的要說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好怨的!我也至少有吃有得穿跟睡覺!我會被留在那裏從不是你的錯…….」
 
我停頓了一下,思考要不要說下去。
 
而我想既然要說就勇敢說出來吧……
 
「我甚至覺得媽媽的去世也不是爸爸的錯,我相信也是他願意保護爸爸的吧?」
 
他哭了出來,唏哩嘩啦的。
 
我抱住他,也跟著流出淚來。
 
我想這些在他心裡應該擔了很久,說出來也好。
 
也不忍看他總是自個兒默默的擔著各種東西,連跟我之間的關係也要當負擔。
 
而爺爺那邊沒有人願意支持他就算了,我來當支持他的。
 
「謝謝你們…… 不嫌棄我……」
 
這時候我想,我是不可能取代爸爸跟妹妹之間的關係的,那是如此獨一無二的關係與情感,也許就好像哥哥提醒我他不可能代替爸爸一樣。但是也不能代表我沒有一個位置,而即使還沒弄清楚,但是我是他兒子自始至終都是無庸置疑的。而目前能做的也許是不讓他感到遺憾或是之間有太多不舒服。
 
其實,好像也不需要要求太多……這樣就足夠了。
 
「好像,有時候好像只要能夠做自己就足夠了……」
 
我輕輕地說。
 
「…..是的。」
 
「爸爸!」
 
「嗯!」
 
淚汪汪的的眼珠子向水晶球般晶瑩剔透,但是裏頭帶著不是未來而是當下的情緒以及那讓眼眸充滿淚水的對方。
 
「我想我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
 
「嗯?」
 
「我想成為化獸師也是我能為你做的那麼一小點回饋!」
 
他點點頭,閉上雙眼,淚水又淌了下來。
 
「謝謝你當時即使我被留在瓊斯家始終帶著信中一樣的精神!我很高興能回到家!很高興是你的兒子!以後讓我們大家一起在月夜下陪伴對方!」
 
「歡迎回家!兒子!」
 
我們再度相擁。
 
這一次又抱了好久好久。
 
在瓊斯家的經歷讓我了解,擁抱看似簡單,但其實是也可以很複雜。有時候有些人就是不擅於或是不喜歡透過擁抱或甚至接觸表達情感的;時候擁抱也可以是不知道如何表達情感而做的就像一開始我與爸爸之間。
 
而今天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什麼是真正帶著情感的接觸還有有時候這份情感也可以有許多不同樣貌。
 
一個角度看也許不能如妹妹跟爸爸那樣親密是種遺憾,但另外一種角度看每一段關係都是獨特的,我要找到獨特並且珍惜。
 
好高興有你,爸爸!好高興我能夠作為一個路平。
 
也許有天能成為像你一樣的人就好了!


愈加躁動不安的液面及體內的細胞以及夏日極不穩定的天氣都直指著一個事實-關鍵時刻將要來臨。


小後記:
這篇可能還會再做微調,但是想先修改到一個程度放上來!
我覺得比較不會最後又往別的方向改然後我也可以安心一點準備星期二論文報告!
然後一部分靈感來自HP3喔!
而讀者有任何想法都歡迎喔!!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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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下)


羅伯

 
已經連續幾天都下著雨。
 
雨水從天空傾瀉下來的刷刷聲與敲擊物品的滴答聲一起縱橫編織夏初時節。
 
神奇的是天仍然一片乳白,醞釀著。
 
連夜晚都被蒙上一層灰。
 
我用拇指與食指抓住瓶口加厚的部分提起那小玻璃瓶,隔著書房的窗戶讓當背景觀察它。
 
深藍與灰加深了液體的顏色。
 
那只有一口分量的灰色液體隨著瓶子自然流動如小鋼珠似的在瓶底左右翻滾。
 
縱使對於終要成為化獸師這點感到期待,但一想到這一次的滿月夜說不定就是最後一次與存有父親意識的狼人在一起這件事時,不禁擔憂起來。
 
這意味著多了管住他的責任以及可能要再重新認識新的一個陌生人?
 
責任既是光榮也是負擔。
 
我為能夠被信任交付責任感到光榮,但失敗的害怕卻揮之不去,時刻壟罩著自己。
 
每認識一個人對我都彷彿來到一個新的星系,對方是如何的未知、魅力而自己又是如何的渺小。
 
這個滿月夜夜深大家都紛紛打起哈欠跑去休息。
 
獨留下我與化為狼人形態的爸爸在書房。
 
「在想什麼呢?」
 
牠平靜問到,那雙琥珀色的狼眼因爸爸的心靈而變得十分平靜、人性。
 
一隻前腳在我的肩上。
 
我仔細觀察牠身上各個細節,一方面是好奇,另外則是了解很快很能不再有機會。
 
那原本應長滿毛髮但卻只有分開長小小搓毛髮又好似有皮膚病的而乾癟、坑坑巴巴有些地方還因乾燥而成鱗片狀又灰撲撲的皮膚、駝著的背、似人類卻又接著長著利爪的手掌與腳掌變形體的過長四肢、凸出來的肋骨、骨盆、脊椎骨、幾乎只像包了一層皮的骨頭的尾巴、潔白的利齒、濕潤並且能細分成一塊一塊組織的鼻頭、蝙蝠似的一對大耳、背上的毛髮、頭上那維可以讓人辨認是爸爸的劉海及疤痕。
 
如此令人心醉神迷。
 
相較之下書中記載的狼人大都是全身覆長毛並且如金剛一般強壯,敘述也都是根據那些樣本所寫,想來實在毫無準確性,並且十分遙遠。
 
「變身成完全狼人之後你會到哪裡呢?」
 
那雙眼眸變的兩顆黑洞似的,沒有光能夠逃過他的重力。
 
「就好像被囚禁在看沒有邊界的黑暗之中。假若原本就被囚禁在房間中,那等同於是被丟入第二層的囚禁。有時候是既上更是三層囚禁-心靈、房間、社會。」
 
我不安的吞了吞口水。
 
光是被囚禁就已經非常不得了,何況是兩層、三層?
 
但好奇心還是超越恐懼恐懼,於是我繼續問下去。
 
「那麼爸爸認識牠嗎?牠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牠看上去有些困惑,花了點時間思考。
 
「你是指狼人的"意識"?假設我們可以如此稱呼。」
 
「是的!」
 
牠搖頭,並且嘆了口氣。
 
「雖然我曾經有過透過他的視線看到外面的經驗,有時候也可以從共用的腦袋接收到一些零碎的執念但除此之外我並不認識,認知也有限……」
 
「執念?」
 
「是的!我會稱那為執念是因為那些一短劇或是單詞呈現的意念常常是表現狼人存在的目的,不是"可贈的人類"、"殺光它們"就是"我要血/肉"、"活著就是為了殘殺"之類的……」
 
我打了冷顫,他竟能如此平靜的敘述。
 
即使談話已經可怖到一個程度,但這卻令一個很好的問題顯現。
 
這並非只是一般那種粗糙或是廉價的恐懼,更是一種嘗試理解未知,向黑暗開拓視線的超然所帶來的不安。
 
我繼續問問題。
 
「爸爸,你覺得狼人存在的意義什麼呢?為什麼他對人類帶著如此的怨恨?並且崇向暴力呢?」
 
他皺起眉,低下頭。
 
「老實說,我並不確知準確的答案。但我猜測也許可能是狼人的病毒為了尋找下個宿主的機制,也可能是帶著受害者被轉換成狼人的怨念?」
 
這回答激盪出新的觀點。
 
「對呢!狼人是病毒每個月逼迫細胞轉換成不同的形態。那麼假若狼人類似意識的東西真的存在,那也是病毒創造的?也許像投影?」
 
牠的雙眼亮了起來,似乎對此頗感興趣。
 
「也許是更接近病毒寄生神經跟頭腦,其力量足以讓一個人進入另一個意識狀態。我不太認為病毒有這個能力憑空創造意識,即使有魔法參與在其中……」
 
他頓了頓,帶著溫柔中帶著幾分憐憫的神情,問道。
 
「你害怕跟他處不來?」
 
我點頭,然後低下頭伸手抓起自己的頭髮。
 
他將我給抱得更緊一些,爪子的尖端離我的臉頰只有幾吋之遙,稍微撇過頭就有見血的可能。
 
「我相信你可以的!當你化為動物時那那深深烙印於病毒基因編碼中的恨意就不會被啟動,剩下的就像是跟新的陌生人互動與相處!」
 
他將脖子身長,將他的額頭靠在我的。
 
那皮膚如有砂紙粗糙並且如冷血動物的外皮般冰冷。 
 
而能如此靠近一匹狼人更是不可思議。
 
毛孔、白色死皮的疤痕或是傷口全都一覽無遺。
 
牠的呼吸非常的重並且混濁。
 
濃厚的腐臭氣味飄在空氣中。
 
「你是個好孩子、機靈又可愛!要對自己有信心!鼓起勇氣!」
 
我的臉開始發燙。
 
黑色的瞳孔直直地看著我,我可以在裏頭看到我的倒影。
 
我伸手抱住他。
 
「謝謝!我……會試試看的!」
 
然後我從新坐直,伸手念起下巴,思考有什麼能說的。
 
「對了!爸爸!上次讀危險的藝術有讀到什麼嗎?」
 
牠點頭,但是眼神中的光像是一片葉子沉入水中一般緩慢的被黑暗給吞噬。
 
正當我嘗試猜測是什麼事情時,牠猛烈的搖了搖頭,然後雙眸閃著滿滿的熱情。
 
「小羅勃,我想讓你知道無論如何我當年都很高興做出要有孩子的決定。」
 
狼人笑的方式似乎是微微張開那血盆大口。
 
有點可怕,但我因為能理解爸爸想表達的所以不致於害怕。
 
「每次讀到狼人相關研究,研究者總是都會附上社會觀感以及沒有子嗣阻礙研究發展……」
 
我笑笑,輕輕摸著牠的口鼻部。
 
「我也很高興!……」
 
牠的音量逐漸轉小,一個表情猶如一縷輕煙稍縱即逝。
 
即使有些好奇,但我決定不多追究。
 
我再度向前抱住牠,頭靠在那隨著每根肋骨上下起伏並且有著嚴重皮膚病的灰皮上。
 
聆聽那混濁的呼吸、緩慢的心跳、濃厚的體味、鱗片似的觸感以及爸爸毫無疑問的存在。
 
細細品嘗這與父親的珍貴以及頗奇異時刻。
 
爸爸並不需要完美作為裝飾,我就是喜歡他的整體。
 
除了我們之間這份特殊的情感,其他都不重要。

風、雨水與閃電同時使勁的演奏,激昂的奏著一首十足展現大自然力量的交響曲。
 
原本應該直接落在地面的雨水被狂暴的風吹起,使之像是散彈一般不斷打在身上,同時強光不停閃過,震耳欲聾的大鼓聲總是緊跟在其後。
 
 
全身濕透,頭髮瘋狂的吹。
 
能見度只有幾十公分。
 
原來這就是化獸師之路的最後一道試驗。要獲得能透過自我意志自由轉換成野生動物的能力,就必須先經過大自然的認可。
大自然將我們置於他佈下的戰場。
 
我與妹妹背對背緊緊挨在一起。爸爸站在妹妹面前,與站在對面的哥哥一其伸長手臂搭在對方肩上在外圍用人肉牆保護我們。
 
我將那裝著魔藥的小玻璃瓶舉在眼前,魔藥如鮮血一般腥紅。
 
是血光之災還是浴火重生?
 
「你們都準備好了?」
 
雖說爸爸應該是用喊的,但我只能隱約聽見。
 
我轉頭看向妹妹。
 
即使距離不遠,他的魔藥小瓶的輪廓已經看不清,剩下漂浮在他手上幾公分的紅點。
 
妹妹也轉過頭來。
 
她的表情十足堅定,絲毫沒有為風雨所動。
 
我們向對方點頭致意,好似像巫師決鬥前一般。
 
不一同的是我們可敬的對手是大自然而非對方,目的也絕非是戰勝。
 
也許魔法能夠實現許多不可思議,但終究是以整個宇宙為前提。
 
魔法亦誕生於空無,臣服與存在之下。
 
「好了!」
 
我們異口同聲道。
 
我的心怦怦的跳著,加入交響曲的行列,與雷公並肩坐在同一區塊。
 
我將手給向後伸,找到她的手。
 
碰觸也好,希冀能再多尋求那麼一點慰藉。
 
在我來得及動作前,她迅速的牽起我的手。
 
緊握了幾下,然後鬆開。
 
內心帶著一種類似對上級的敬佩的感謝。
 
「好!那麼 開始倒數……三…..」
 
這次換哥哥負責喊,他的聲音也是幾乎快被淹沒。
 
與先前排練相同,兩聲清脆的"啵"同時發出。
 
同時,爸爸與哥哥也拆開他們的拱橋而我們四個人兩兩一組朝反方向快速的跨了四大步。
 
我與哥哥四目相望。
 
那肅穆而堅毅的眼神亦是在瘋狂中的寂靜。
 
「二……」
 
我們往反方向又快速跨了三步。
 
我集合起全部的勇氣並且將注意力移到魔藥上。
 
對比背景的無序,眼前的水晶瓶自成一個世界。
 
「一!」
 
我閉上雙眼,張大嘴,將液體給倒入口中。
 
那一口劑量的魔藥如絲綢一般滑順,一下就溜進喉嚨,只在舌尖留下一點苦澀。
 
下一個瞬間,全身像是被點著了一般開始燃燒,每滴血液都在沸騰;心跳之快,像是計畫逃離胸腔似的。
 
四周變得過於明亮、鮮豔,令我閉上雙眼。
 
每一個元素都被轉到最大聲,全部的感官都受到強烈的刺激。
 
在如此痛苦之下我什麼都無法思考。
 
我只知道我的雙腳癱軟令我跌在地上。
 
頭十分暈眩,胃狂暴的翻攪。
 
最後逼得我側身往地上躺,捲縮在地上。
 
汗像是雨一般下著。
 
樂曲不只來到最高昂的段落,我還幾乎一屁股坐在指揮台上。
 
忽然一頭帥氣的黑狼的影像浮現在眼前。
 
正對這痛苦開始感到麻痺並且想針對這匹狼作思考時,一道強光閃過,一頭狼人正張著大嘴朝著我來…..
 
第二波疼痛毫無預警地撲了上來,就像在兔洞前已守候許久那飢腸轆轆的獵食者看準時機撲了上來。
 
飢渴的地獄之火正在抽乾我身上每一個細胞中的能量。
 
身子開始變的僵直然後無形的力量開始扭、拉扯以及拳打腳踢。
 
像是白紙要被扯成兩半。
 
一陣歡呼傳過來,虛無飄渺,似有似無。
 
令我懷疑是否是腦中的幻象。
 
緊接著不知何來卻十分清晰的嘶吼.蓋過所有其他聲響。
 
嘶吼仍然持續著,令我十分困惑。
 
霎時,激昂的樂音如踩了緊急煞車一般嘎然而止。
 
陷入全然的靜止、黑暗。
 
然後像是有人轉動收音機停在特定頻道,潺潺的流水與鳥叫聲由無法辨識沙沙聲隱隱顯現。
 
「白雪般的花兒、願你盛開與成長……生生不息……」
 
隨著熟悉的曲調,其它的知覺也開始回流。
 
午後溫柔陽光的照映在我臉上,微小塵粒於光線中飄然起舞。
 
然後我發覺原來自己的頭靠在一對熟悉而柔軟的大腿上。
 
這雙腿雖然歷經風霜,仍然保有柔軟以及雪白的基底。
 
「是妳?媽媽?」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持續哼唱。
 
我好奇的轉過頭看。
 
那長髮如記憶中一樣,像兩條流金瀑布由肩膀一路瀉流而下,倘在胸上。
 
但她卻身著霍格華茲學生服,西裝與短裙配上雷文克勞的領帶以及葛萊芬多的級長徽章。
 
脖子上那同心圓墜鍊閃閃動動人,鑲在純銀底盤上的寶石的每一個切面都自成一個宇宙。
 
不料她的臉卻被陰影給遮住了,為上頭的一棵大樹所遮蔽。
 
由於太過於好奇與內心長久的渴望令我坐了起來。
 
「梅林!」
 
看到"他"的樣貌我忍不住驚叫。
 
下意識向後移了一些,忍不住揉一揉雙眼再確認。
 
他看上去更像稍微被女化的爸爸而非預料中媽媽,而且跟我年紀相仿。
 
「你是誰?」
 
他的嘴上掛著信心十足但又神秘的淺笑。
 
揚起眉毛反問:
 
「你是誰?」
 
語調基本上跟爸爸雷同,但混了一些丹尼爺爺的口音及多了幾分空靈。
 
「羅伯.瓊斯.路平!」
 
我倉促回答,因為還有更迫切的問題在後頭。
 
「這是哪?我死了嗎?還是變成怪物?」
 
他咯咯笑了起來,沒有答覆。
 
是史蒂芬哥哥的聲。
 
我左右觀望。
 
原來自己身在一片草叢間,不遠處有一幢小房子。
 
房子是傳統的鄉間小屋。由剩餘的稻稈壓製而成的屋頂、米白色的外牆、淡綠色的圓形窗戶以及原木條製成的木門組成。
 
嘎吱。
 
木門微微開了一條縫隙。
 
「孩子!晚餐準備好了!趕快進來吃晚餐~」
 
這有些沙啞的語音有點熟悉又有些陌生,一時間實在想不起是誰。
 
忽地,像正在穿越時空似的,天地物換星移。
 
一瞬之間由午後來到夜晚。
 
原本女孩所在的位置發現以被一位棕色頭髮並且看起來一樣與我年紀相仿的男孩取而代之。
 
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天空。
 
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不只是滿月夜,還是萬里無雲且滿天星斗。
 
月光照亮他的小臉,星空點綴他的眼眸。
 
他的臉上帶著全然的平靜。
 
是那種表露不為命運所動的堅毅的平靜。
 
當我正想走近搭話,他卻轉過頭來,一臉哀傷,並且伸著手臂張著手掌柔聲叫喊:
 
「不要靠近!!」
 
語氣充滿對於自己的厭惡。
 
這次毫無疑問是爸爸的聲音。
 
他開始瞳孔放大、全身僵直…… 衣服發出撕裂聲,身體開始伸長、長毛….. 。
 
目擊這一刻的同時,我的身體又開始發熱。
 
不過這與喝下化獸魔藥後一刻所帶來猛烈的灼熱不太一樣,相較於沸騰這比較像是感到害羞時臉部的溫度。
 
一聲高昂的狼嗥,表示狼人做完轉換。
 
雖然眼見這匹狼人與爸爸轉變而成的頗為相像,但是年輕了一些,身型也健康了些。
 
我想要逃跑,但是我的腿好像釘在地上,無論嘗試幾次還是停在原地。
 
狼人已轉過身來,站在我面前。
 
那雙黃色的眼眸直直地盯著我看,目光有如雷射槍一般銳利。
 
溫度開始直線上升。
 
「你以為可以否認自己的一部分嗎?」
 
狼人怒吼。
 
這憤怒如在火上加了油一般,溫度回到剛喝下魔藥那一刻一般猛烈。
 
「你知道我獨自在黑暗中多久?你們又是如何唾棄我?」
 
牠向前撲來,展開攻勢,朝我瘋狂揮動牠的利爪。
 
利爪每刺入我的身體一次,就產生一股劇痛。
 
我感到害怕極了,但是因為無從閃躲,只能任牠宰割。
 
殘酷的是我甚至連閉上雙眼逃避的選擇都沒有,只能直盯著那雙除了證明身體還在運作的渺小的火苗之外不帶任何靈魂的殺戮之雙眸。
 
「狼因為優美、孤寂才令人欽佩?」
 
牠張開那充滿銳利尖牙並且散發腐臭的血盆大口。
 
頭歪向一邊,滴著口水,越來越靠近。
 
然後朝我的脖子咬下……
 
疼痛感直線上升,回到捲曲在地上時那樣的激烈。
 
眼前被如暴風中那化獸魔藥一樣腥紅夜體給蓋過。
 
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我往後倒下,並且不斷的往下墜落…..。
 
沸騰的高溫以及劇烈的疼痛雙管齊下。
 
究竟是要恢復意識了抑或死神要來迎接我?
 
如果這是死神替我下的關卡,難道我失敗了嗎?
 
死亡是如何呢?
 
是下一個旅程的開端嗎?
 
我準備好了嗎?
 
我是否有選擇權呢?
 
我要徒勞的抓住生命,亦或放棄掙扎?
 
大家是否會為我傷心? 
 
會不會為我哭泣呢?
 
我可以再見到母親了嗎?
 
那熟悉的旋律再次響起…..
 
「小小的又白白胖胖的;純潔又聰穎的……」
 
我要到天國了嗎?
 
這是否就是生命盡頭最後的回音?
 
是……嗎!?
 
這歌聲如前面風暴中爸爸的呼喊那樣的飄渺、遙遠。
 
而且似乎不再是記憶中的母親所唱,是一個男生?
 
男聲? 
 
梅林!是爸爸的聲音!
 
梅林!
 
忽然之間猶如醍醐灌頂一般,一切都變得明白。
 
狼人為何如此憤怒?
 
牠是誰?
 
那男孩子是誰?
 
那怪異的女生又是誰?
 
全都獲得解答。
 
「我明白了……」
 
我大喊。
 
「你,就是我!」
 
我停止墜落。
 
痛苦與灼熱也開始消退。
 
「你和我,既是媽媽、爸爸也是從爸爸那遺傳而來的狼人因子。」
 
不只色彩回到了眼前,我還發現我緊緊抱著那棕色頭髮的孩子。
 
遠看不覺得,當抱在懷裡才知道這孩子原來非常的年幼。
 
又或許這孩子並非真實的孩子,而是我的內心狀態的投影?
 
驚恐時我會自我膨脹或是自暴自棄,讓自己看起來比原本還要老成或是失去理智?
 
而現在反映的是那脆弱、惶惶不安需要安慰的一面,所以才會如此渺小。
 
我摸摸他的頭。
 
「謝謝你,我了解到即使是狼人因子,最終也是我的一部分。」
 
孩子抬起頭,臉上掛著最可愛的笑容。
 
跟妹妹的如出一轍。
 
「謝謝你當初選擇不顯現出來!現在,假設我沒有要死去的話,我將要成為化獸師。你願意祝我一臂之力嗎?」
 
「我願意!」
 
這一次是我自己的聲音。
 
雖然這並非平時我會回答的方式與速度,但是的確是我的聲音。
 
星夜退去,孩子也消失了。
 
那潺潺水聲與鳥語再度回歸。
 
我回到最初那撒著美麗陽光的午後,草原中的樹陰下。
 
另一個自己佇立於眼前,並且與我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
 
他仍然帶著小男孩臉上一般的自信。
 
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在那白皙的皮膚披上一件橘色外衣。
 
「我是誰?」
 
他開口,用的是自己的聲音。
 
見到應該是自己的臉、嘴唇在眼前活生生的展現、開合以及蠕動,真是一個有趣又有些古怪的體驗。
 
然後向幻燈片似的,媽媽、爸爸、怪異的女孩、棕色頭髮男孩、小男孩以及狼人照順序在眼前閃過,最後又回到自己。
 
「我是羅伯.瓊斯.路平!」
 
他回答,表情無比堅定。
 
然後一陣狂風吹起,在他身上聚集成一個小龍捲風。
 
當風暴慢下來並且散去,一匹黑狼取而代之,龐大而優雅。
 
牠擁有一雙美的令人窒息的異色瞳,左祖母綠右天藍。
 
「這就是……?!」
 
「我。」
 
黑狼輕輕答覆,然後朝我走近。
 
不斷的靠近,在我思考要如何做反應時,他經消失無蹤。
 
又是潺潺的流水聲。
 
我睜開眼,似乎處於一個白色世界。
 
光線一時太過刺眼逼得我閉起眼。
 
過幾秒我重新緩緩的睜眼,讓自己適應光線。
 
我看到幾乎純白的天花板。
 
又是潺潺流水,就在耳邊。
 
轉過頭去看,我看到一雙滿是傷口並且瘦弱的手,賣力的擰著抹布。
 
大量的水由旋緊的抹布滲出來滴滴答答流回水盆。
 
爸爸的衣服看起來比原本更破舊、髒污,皮膚十分蒼白,頭髮散亂。
 
將頭轉向另外一邊我看到另一個一身白衣全身包紮並且正在熟睡的孩子。
 
這似乎是在聖檬果醫院。
 
「你終於醒了!!」
 
爸爸的聲音是如此溫柔。
 
即使驚叫聲也是。
 
眼淚幾乎快被逼了出來。
 
「梅林!」
 
爸爸眼睛腫得不像話,眼袋都多了許多黑眼圈,雙頰多出更多傷口,而以鬍渣生長狀況看來應該也有一陣子沒刮。
 
他用冰涼的抹布輕輕擦著我的臉,看上去快哭了出來。
 
「對不起……讓你受這麼多苦……我差點以為要失去你……差點…..」
 
爸爸俯身向前緊緊地把我抱住,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臉埋在他那點綴著灰白的棕色頭髮中。
 
冷水則是使他的臉顯得更為溫暖。
 
我沉浸於這溫暖、熟悉的氣味以及情緒中。
 
「我有成功嗎?我昏睡了多久?妹妹呢?」
 
過了好一陣子,我們稍微平靜下來後我問。
 
我們對試著,他無聲看著我,雙眼開始滲出淚水。
 
有些直接滴下來,有些聚集在鼻尖,到一個大小才一起滴下。
 
過了好一陣子才開口。
 
「有,你有成功!」
 
他刻意壓低聲音並且沙啞地說道,充滿驕傲卻也十分痛苦。 
 
「只是看到你在初次變身時如此痛苦、狼人一般的轉換方法以及淒厲尖叫都……實在令我無法承受…….在變成一批與獸足體型類似的黑狼後你就昏了過去…..」
 
他說不下去。
 
緊咬嘴唇,搖搖頭。
 
然後又滴下幾滴眼淚。
 
又沉默了好一陣子。
 
「我們在把你變回原形之後先讓你在家裡休養,不料你的狀況越來越差……不但發高燒口還不斷痛苦的翻來覆去……我們一致認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因此就冒著風險把你帶來聖檬果治療!這樣前後總共過了兩個星期……梅林……幸好你還活著,老實說比起失去你我真的寧願不要這一些……」
 
他又停了下來。
 
這次我仔細觀察他的雙眸。
 
其展露的一切人性、溫暖與傷感楚楚動人並且引人傷感。
 
對比狼人那殺紅眼狼人的冷酷,令我打起冷顫。
 
「妹妹的話……噢!是不是太冷了?」
 
他從櫃子裡拿了一件棉被替我蓋上,即使我已經蓋了另外一條被子並且已經感到夠暖和。
 
但我不想推辭,也許應該說我無法推辭這樣的情感。
 
他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伸手輕輕撫著我的臉。
 
「妹妹的話跟獸足一起在家,她雖然很成功但是一樣需要許多休息。事實上也許他平時照顧我也非常辛苦,所以這對他來說更是必須的休息!而獸足你也知道不方便出門,所以最後我們決議由他照顧妹妹,我照顧你!」
 
等等,兩個星期?
 
「爸爸,不過過了兩星期不是代表月圓又快到了?你的身體還好吧?」
 
我十分擔心,特別是他看上去又是如此憔悴。
 
他搖搖頭,然後向前輕輕的在我的額頭吻了一下。
 
「我還可以,感謝梅林石內卜願意再幫我調製直到狀況穩定,而且獸足也一樣可以照顧我!所以小羅勃,你現在的職責是好好休息,養好身子……」
 
他那慈祥的笑,感激並閃著淚光的雙眸。
 
讓我深深感嘆!能夠如此活著真好!
 
我含著淚水,閉上雙眼休息。
 
是死神給我機會還是我撐過去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未來要好好的活。
 
他輕撫我的頭髮。
 
開始哼唱……
 
「雪絨花、雪絨花……每天早晨你向我打招呼……」
 
他那溫柔並且準確的哼唱,漸漸遠去。
 
但這次我不害怕,我知道我會能夠再聽到更多。
 
夢中我再度與母親相遇。 

不過與其說母親不如說是照片中的那年輕的雷文克勞級長。

在霍格華茲的大餐廳中。
 
她的身旁還帶著一個年輕俊俏的舞伴。
 
是同屆葛萊芬多的級長。
 
他的頭髮是如此的厚實,留著一頭捲著美麗自然捲一頭搖滾明星似的髮型。
 
他優雅向女孩伸出邀請的手。
 
帶著傷疤的臉因為那深情的眼眸與勾起的嘴角所展現的信心而變的帥氣十足。
 
「Shall we?」
 
他用沉穩且充滿磁性的嗓音問到。
 
女孩點頭帶著紅透的雙頰嬌羞的點頭,並且牽起男孩的手。
 
他彎下腰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他一隻手插著腰,領著女孩轉身。
 
兩人轉向對方,牽起對方空出的另外一隻手。
 
隨著悠揚的樂音開始向右滑步,然後同時向不同方向轉了一圈。
 
男孩回到一手插腰的令一手牽著女孩的姿勢。
 
接著他們的手臂高舉在空中,並且一起向左移動,女孩以兩人高舉的手為圓心優雅的旋轉起。
 
當它們來到舞池最左方女孩停下他手牽起跨在胸前女孩的左手臂,另外一手牽起她伸過來的右手,兩人面對同方向向前,繞了舞池半圈,回到右方。
 
接著兩人重複了重新面對面,男孩向左跳幾步,女孩向右、男生靜止女孩轉圈、牽著一隻手前後擺盪以及伸長雙臂左右舞動的循環。
 
之後兩人鬆開雙手。
 
男孩開始拍打節奏,女孩開始跳起踢踏舞。
 
然後男孩開始向前走,女孩跟在後頭,伸出左手。
 
男孩伸出右手牽起從後面伸過來女孩的手。
 
兩人轉了半圈,右手牽起高舉在空中,男孩左手摟著女孩的腰。
 
兩人轉了幾圈又回到同樣的動作,這動作令兩人靠的如此的近,兩人滿臉通紅、喘息。
 
最後在情緒高昂與賀爾蒙的催化之下,他們放下高舉的手臂,互相擁抱、親吻。
 
這不再只是那於五年級舉辦或是命定的舞蹈,更是讚頌生命之舞。
 
這支舞象徵我出生的必要條件,此刻正祝賀我重獲新生。
 
接下來的日子無論好壞我都準備好了,我也必定會加倍珍惜。
 
「給予我的家鄉永恆的祝福…..祝福……」

--
後記:
兩人終於成為化獸師了(灑花
是否代表兩人的幼童時期(?)也將邁入中後期了呢?

期待在下章與大家再會!

附註:
雪絨花是來自經典音樂劇《真善美》的曲目!
在這裡把他當作露西的愛曲~年分上也差不多!



劇情後面兩位級長共舞亦是來自同一齣音樂劇,在電影版本中那亦是極具決定性的一幕!



"我是否有選擇權呢?
 
我要徒勞的抓住生命,亦或放棄掙扎?
 
大家是否會為我傷心? 
 
會不會為我哭泣呢?"

這幾句則是受悲慘世界"Drink with me"一曲影響!

還有另外個作品寫阿茲海默症的歌所寫的生命盡頭的回音!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1

 四周年


要如何慶祝我想了很多,但最終最主要的我想還是回歸文字的部分。

本篇意義亦可以回歸本文的標題"生活就是一切"。

最初這個平行時空對我來說有著逃離現實或是一個可以造訪的烏托邦的意義,但是寫到後來我反而更是反映生活碰到的事情、困難、應著它們而生的思考或是任何其他的思考與問題的試驗場所。

當然我相信始終尚有非常多可以加強,像是敘述、故事結構或是人物對話等等的,但是一路寫來我真的寫得很開心,即使要花上許多寶貴時間構思、打字、修改我從不後悔。

我覺得自己很享受慢下來,擺脫時間的束縛,細細感受並且建構出一個篇章的時刻。

那是感受生命、情感、自我的時刻。

無比的清晰。

並且事實上有很多靈感在腦中閃過,但是最終實現或說被留下的,是出於那深沉的熱忱、渴望以及把它實現出來的苦力。

因此,即使是必然不完美或是好壞起起伏伏,對我它始終存在的意義以及靈魂。

也如小王子中所提到,這朵玫瑰的重要性來自於自己投入的精神與力量。


其實,前一陣子我掙扎了許久在思考要不要把最新寫完的修改或是甚至整篇重修改過一遍?

但是後來決定繼續往前走,正如拋下過去的不快與它們和解,看清楚過去與現在的好與壞理解並且接受自己一般。

這些過去的文章正如雨溪說是過去的軌跡,是成長紀錄也是當下的思考。

現在是看清楚自己,站穩腳步並且繼續向前走的時刻。

此外我也深刻理解到,無論表達、呈現、感受或是思考的能力固然都是可進步的,但是最終最重要的還是自己做事情的初衷以及是否真正放心力去做。

所做出來在當下有這樣的坦然也許便足夠。

真的很高興在忙碌間始終有這個宇宙、故事、仙境這個平台以及朋友們的陪伴。

我覺得這四年一路走的值得。

小海、雷木思跟羅伯,對我來說帶著這個世界的好與壞、家一般的引導與依靠以及夢想!

希望即期待未來還有機會繼續跟有緣的朋友們分享這些美好、情感與各種對事情的疑問、看法或是反思W

覺得未來無論自己成為什麼人,終於找到獲走出一個專業,這一塊必然都會是對我很重要或是給了我很美好的回憶。

覺得也許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

但是當然對於寫作技巧、感受力或是思想等等我也都會繼續努力累積以及學習。覺得在創造上,不斷追求更完美的表現都是必然的!而不過去盡力表現出來的那個時刻如上述真的是同時美好不真實但卻又十分清晰的。

令人沉醉於其中。

十分感謝一路走來支持的讀者與朋友或是任何有緣人!

其它的慶祝可能是下一章,亦可能是新封面圖!在敬請期待了~





最後再分享一張嘉嘉(@plussquare)送我的畫(有經過作者同意才Post),其主要的意義為"相互的感謝"QQ
是大家互相感謝另一個人在生活中給予對方正面的影響。
也非常切中這篇文的本意以及我想對讀者或是朋友所說,所以在此分享:)
而配上與同樣想感謝的雨溪(@Kittychan)的聊天,都令我了解到能在另外一個生命中留下任何一點印記或是正向的推動力都間接更加證明了自己的存在以及令人愉悅。 
事實上也令我覺得有時候比什麼都值得!

也許無法留下象化石般雋永的印記,那必須要有多重恰當的條件,但在此時此刻能在不同生命中留下一點什麼我覺得也值得了。

我覺得這也是我寫本篇的態度之一。



1/10/2020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3
第二十三章(上)
 
羅伯
 
在經歷那場身死交關後,時間的流動變得不怎麼相關,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實卻又空幻。這不相關性令我尋到內心的平靜或是更為貼切的說:回到原點。
 
許多那些被生活的忙亂所隱藏的思緒因而紛紛湧上。
 
體溫微微悶燒、輕微恍惚狀態下更加刺激了內心的思考。
 
時而不切實際、時而不理性、時而哲思,總的來說十分混亂。
 
有時想著痛苦、後悔或是仇恨,有時想愛、著活著或是人生的意義,除了對於自己更是對於爸爸、哥哥或是媽媽的。
 
午後柔和的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
 
爸爸的側臉因為背光而變偏暗,但那雙眼仍閃著生命、堅韌與智慧。
 
「爸爸!」
 
趁他剛看完一段文字我呼喚道。

我用使不太上力的手臂勉強將自己給撐起,有些緩慢、勉強,但仍然不是不行。
 
他毫無猶豫、使命必達般的迅速站起來幫助,臉上帶著溫柔。
 
在幫我將枕頭立起來讓我靠著的時候他柔聲回應:
 
「是的?」
 
也許前一陣子令他太過擔心,他的下眼袋仍然發腫,眼白更是佈滿血絲。再配上疼惜我的眼神實在令人有些不捨與難為情。
 
我越過他的眼神,將視線聚焦在後頭的窗戶,只敢間接窺探他,說道:
 
「這段時間,很謝謝你們這樣勞心照顧跟奔波,我希望自己沒有太讓你們擔心……」
 
他的額上添了些難為情的皺褶,雙頰染讓淡紅。
 
「怎麼會呢?」
 
他傾向前輕輕擁了我一下,然後一邊順著我的頭髮一邊用那放大,寫滿憐憫的瞳孔看著。
 
我還是不太敢長時間與他對視,背景那單一的人工陽光成了逃避的好藉口。
 
「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倒是,你還好嗎?」
 
他稍微拉長脖子好讓我與他對上雙眼,十分堅持。
 
我只好照做,將眼神下移,讓我們兩個人都能在正常狀態平視對方。
 
他的神情多了份嚴肅,清楚告訴我他只要真正的答案。
 
「你的身體或是心理感覺還好嗎?」
 
左手不自覺地搭上自己的右手臂,低頭看看自己。
 
我的右手背仍然插著點滴針,身上仍然穿著那白色並且寬鬆的住院服且仍蓋著厚重棉被。
 
輕輕嘆了口氣。
 
但,我仍抬起頭帶著笑容回應。
 
「看起來有點狼狽,但是身體上有慢慢感覺比較好了!」
 
他似乎有稍微被娛樂到,嘴角笑了笑,微微低下頭。
 
「這樣看來的確不用多久就能回家了!」
 
然後又回復到嚴肅的神情,問下一個問題。
 
「心情上呢?」
 
一時間各種感覺與近期的思緒蜂擁而上,要回復還真不知道要先挑哪個……
 
他輕輕地用手掌搓我的背,柔聲道:
 
「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或是太累也許可以先休息休息!或許我也不應該這樣給你壓力……」
 
他的手背貼上了我的額頭。眉間閃過一絲擔憂。
 
「不,」
 
我急著接上,同時我很不好意思地拉下了他貼在額頭上的那隻手。
 
他顯然有些吃驚,開口準備說些什麼。
 
但由於這一刻我已經等待許久,我不希望機會溜走。
 
「我想我可以的!只是要讓我想一下……」
 
我牽起他那準備抽走的手,並且盯著他的手背看。
 
我喜歡這樣的距離,不會近的緊張,卻一樣的溫暖。
 
「……或許可以加上我的幫忙?」
 
光束與他的嗓音共同由上撒下,配上光束令他的語音好似晨鳥啁啾。
 
「嗯!謝謝爸爸~」
 
我點點頭重新與他對上眼。
 
我靜靜的看著,等待。
 
「好!那……你的感覺是不開心?或又是其他的感覺呢?」
 
當時身體所承受的刺痛、灼熱與夢境中接觸到所有帶來痛苦與害怕的元素一齊湧現,互不相讓。
 
像把龐大、刀間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利劍,將我逼回那極為痛苦的時刻。
 
無形火猛烈的燃燒,吞噬著我的心智。
 
它們一步一步逼近我,我一步步牆角後退……。
 
我雙手抱膝,將頭埋入膝蓋中。
 
"伊~"
 
椅子在塑膠地板上拖曳發出尖銳聲響,然後是病床彈簧被壓縮嘎吱聲與床墊下陷。
 
他從側面坐上病床,繞過點滴管坐在我後頭,並且將我擁入懷中。
 
一隻手臂包住我,並且讓我靠在他的胸膛。
 
另隻手在找尋我的手之後,緊緊將他牽起。
 
那規律的起伏令徬徨的心找到暫時的居所,好似在危機四伏的陰暗洞穴中被一個防護罩給包住。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一定令你嚇著了……」
 
此刻我終於有勇氣真正與他對視。
 
那深刻拖動臉部肌肉的微笑慈祥與眼皮半闔底下的眼珠慈祥滿溢。
 
「……你也許痛苦、也許困惑,但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記得,我在這裡。在你的身邊陪伴著你度過這一切。」
 
安詳與平靜的眼神之下,似乎藏著什麼秘密。
 
跟爸爸走比較近也將近半年,似乎已形成某種直覺。
 
他彎下腰在我的額頭上送上一個吻。
 
與此同時我的內心起了一些問題,許多是值得思考及爭辯的,但是仔細想想還是優先解決這些令人煩擾的事情好了。
 
我理解到我無法獨自面對這些內心的惡魔。
 
需要他人伸出援手,領我跳脫這沒有出口的迷宮。
 
「在昏過去的時候,我碰到好多不同東西,由生活中所出現過的元素混雜在一起……你、母親,我或是妹妹等等的,不過這些當然都不是影響我心情的地方,事實上在碰到母親我還有些高興,好久好久沒有看到她了……」
 
我輕輕地哼起歌來。
 
「她類似這樣輕盈哼唱著雪絨花……」
 
爸爸的微笑退去了點,眼睛微微瞇起,形成半月狀。
 
「你哼的真好聽!引我想起很多事情……」
 
一股溫暖湧上心頭。 
 
此刻好似在林間撞見棲於枝上休息的天堂鳥,擾動任何空氣分子都會令其溜走。
 
「…… 然後,」
 
畢竟還是下定決心並且希望能夠解決,我鼓起勇氣繼續下去。
 
雖然見爸爸臉上的神情轉為嚴肅的確有些可惜。
 
忽地,我打了個冷顫。
 
「是不是有些冷?」
 
但在我來的及回答前,爸爸已經伸手拉起滑下去的棉被,蓋在我身上,並且仔細地將我裹在其中。
 
「謝謝你!」
 
他用溫暖的笑容回復。
 
儘管我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向下滑,還是持續說下去:
 
「場景來到那片在丹尼爺爺家附近的大草原,在蔚藍的天空下一個棕色頭髮的孩子正低頭啜泣……當我靠近他的時候,一瞬間時間轉為黑夜,他口中喃喃重複著一些我已經記不太清楚的話,但是照聲音聽起來他不只傷心而且還很生氣,當我正想上前關心他的時候,他已變成狼人並且臉部扭曲……,」
 
我再次顫抖。
 
「牠向我嘶吼"你怎麼可以不接受自己?"還有"不那麼好的的就不是自己的一部分嗎?",然後他撲向前……」
 
我閉上雙眼,轉身躲進名為爸爸胸膛的庇護所。
 
他的擁抱也變得更緊些。
 
「我的腳被釘在地面上,無法逃脫,眼睛更是無法闔上,我被迫親眼目睹一切。他用的爪瘋狂揮向我,攻擊。我感到非常痛又非常燙,然後我開始墜落……帶著一切所有的疼痛、害怕以及自我懷疑……」
 
那些畫面又清晰的在我眼前播放一次,我嚇得睜開眼來,冷汗直冒。
 
爸爸忽然轉過身去,外頭刺眼的光芒照了進來,雙眼被迫閉了起來。
 
然後我聽見潺潺的流水聲。
 
「來,喝點溫水……」
 
重新睜開眼眼前出現由玻璃杯盛裝的水,杯子內壁起了白霧。
 
接下杯子啜了幾口。溫水由嘴經由喉嚨溜進身體,不只一股暖意擴散,也暫時給昏厥的我一刻的清晰。
 
爸爸的手又貼上額頭。
 
「等一下答應我一定要好好休息……這樣我們才能快快回家!」
 
我點點頭,然後趁這短暫的時刻還未溜走,我趕緊切回正題。
 
「後來我想可能是因為我了解到那是中是我自己並且願意接受,回頭我發現自己正擁著那狼人,更確切說是恢復成孩子樣貌的狼人。然後那孩子一開始像小時候的你又開始不斷在許多元素間變換,最後變成自己。變成自己之後,場景也回到了一開始的藍天白雲。他又變換成一披非常優雅帶著黑色毛皮的狼並且朝我走過來……」
 
爸爸擺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重拾笑容。
 
「那應該是你的化獸沒錯了!你也已經見過真是太好~」
 
接著他又再度緊緊抱著我,讓我的頭貼在他的胸膛上,同時幫我將水給放回床邊檯子上。
 
「不過,令你一個孩子接觸經歷這些東西真的……辛苦了。」
 
那慈祥的聲漣漪似的由一小點擴散開來。
 
「即使是大人也會害怕……」
 
雖然說那些痛苦似乎沒有減少太多,但我覺得好像多了些勇氣去面對甚至忽略它。
 
或許我能令刺骨般的痛轉變為被牙籤輕戳一下的感受。
 
此刻不用靠溫水也能保留那珍貴的清晰。
 
「爸爸?」
 
我抬起頭看著他。
 
「嗯?」
 
「這個經歷其實令我十分好奇,你會後悔或是仇恨嗎?」
 
我頓了一下,有那麼點害怕自己問了不太好的問題。
 
見他揚起的眉上與眼中的好奇,令我放心許多。
 
「爸爸會因為痛苦而希望一切或讓你痛苦的事情沒有發生或是希望去傷害那些傷害你的人或事情嗎?」
 
我補充說明。
 
「我其實還有好多想法在心頭好想提出討論,但是我發覺這些情緒似乎仍是讓我最難受的。痛苦並且常常一陷進去就走不出來。什麼也不用做,也什麼都舞法想……」
 
他皺起臉來思考,伸手與我相握。
 
那些刻痕變得更深,他低下了頭,並且將手給握緊了些。
 
一時間角色轉換過來,我卻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但在我意識過來之前他似乎已換上笑容,並且開始用一種平靜而真誠的語氣娓娓道來。
 
「我不能否認我感受不到痛,或是沒有那些念頭……,事實上我甚至認為有時候多苦痛甚至是不會隨時間消逝……」
 
他再度闔上眼皮,秀出漂亮的睫毛。
 
「如果不做出行動,他們的確會長期折磨著你的心智,陰魂不散。有時它們在他們沒來由地忽然跳出來的時候更是無法應付……,這些攻勢十分的劇烈,忠實重現那些在最脆弱低潮時這些是情帶來的情緒高峰。非常容易令你向下沉淪……」
 
他點起頭來。
 
「是的,我曾經放縱自己在活在那樣的痛苦中。捲縮在滿是爪痕與血的潮濕木頭地板上,流著淚抑或是帶著滿懷憤恨的猙獰樣,怨念自己的不幸與不值。好像前進沒有意義,因為我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並且搞成這樣都是為人所害……」
 
他重新睜開眼,他的瞳孔像是在平靜的海上那點點繁星的靜謐液晚,完美的兼容平靜與感性。由側面打來的最後一絲暮光在他的半邊臉上溫柔的灑上一片橘。
 
「但是,我後來了解到這並沒有意義。尤其後來發生的各種美好更是支持並且強化這觀點。」
 
光線即使光線正漸漸轉暗,他卻愈發堅強。
 
隨著最後一絲白天消逝燈管的白光替代陽光成為主要光源。
 
「只有自己能真正替自己做決定並且付諸行動。如果自己放棄自己,甘願自己變成仇恨與悔恨的怪物,那麼沒有人能夠救的了。也許一切也就真的在這裡停滯或甚至向下沉,將自己封閉於情緒的漩渦之中。唯有當真正靜下來檢視自己,看到並且接受那些好與壞進而認識自己之後始能真正繼續向前。」
 
他伸手輕撫我的臉龐。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對爸爸來說-很大一部分是受了劫盜們,你的母親還有你們的幫助。因為你們,那些對於過去的悔恨、仇恨抑或是看爛自己都顯得十分多餘。」
 
那大大的笑容,在臉頰兩邊推出了小酒窩,眼角則是爬滿彩帶。
 
「也許對於事情本身感受上的劇烈程度沒有被削減,但是我得到了與之共存或是放下它向前走的力量。」
 
他停頓下來,直直望著我。
 
他的手指輕輕滑過我的臉頰,帶來溫暖並且柔柔的觸感以及難以形容充滿內心各式的正面情緒。
 
這些情緒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個美好的集合,我失去分離並且形容那些情緒的能力。
 
他的眼睛又是那麼的令人著迷。
 
儘管在平常的情況下我都習慣性迴避任何人的眼神,甚至與爸爸對望也是,但總有少數幾個時刻我自己能夠毫無畏懼的與他對望。
 
不再懷疑這些眼神總是掃描著、批判、帶著嘲笑抑或是自己配不上對方的高貴。
 
這是其中一個。
 
「我理解到更重要的是鼓起勇氣,挺起胸膛。向前走、走入陽光,開始為自己而活,開始做與思考重要的事情,同時也享受並且期待各種美好的事物。而如果夠幸運還能夠付出自己的一部分,令世界或是一個人也好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改變!」
 
他有些激動,雙頰透著紅暈,眼珠子亮的似兩顆水晶,閃爍著炙熱的光。
 
「為自已而活,也包含不過度專注與他人競爭,不只比不完,也沒太大意思。」
 
他笑笑。
 
「活得開開心心、做一個抱持正向想法的人並且努力實現自己絕對沒有比活的痛苦容易,但是為什麼要努力朝這目標做?」
 
「因為這樣活更好?」
 
「是的!」
 
他十分興奮。在我的額上放了一個吻,然後緊緊將我擁住。
 
「我的孩子,我希望未來你們也都能這樣開開心心的,找到自喜歡做的事情,追尋想要的生活!對我們做父母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值得高興的了……但也別忘記,我都會在這裡當你的後盾,聽你分享開心或是與你分擔不開心!」
 
我們再次相望。
 
「你跟妹妹打從一開始就願意走這條路已經令我非常驕傲跟有說不盡的感謝……也非常抱歉令你經歷這些……」
 
他的眼角開始有小小的水珠形成,不斷脹大,最後滑落下來。
 
「哈!真不好意思。」
 
他低下頭,抽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這次我想到可以要怎麼做了。
 
「爸爸!……」
 
他抬起頭,看上去十分失志,也許一部分出於原本就疲憊不堪的樣貌。
 
「……謝謝你!我了解了~那未來要鼓起勇氣一起努力跟開心地走下去喔!」
 
我伸手向他擺出打勾勾的姿勢。
 
他重拾笑容,一時變的有精神多。
 
「小羅勃……」
 
他看上去十分替我驕傲,又快流下淚來。
 
他也伸手與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我搭應!」
 
兩手以小拇指為軸轉半圈並在一起,大拇指向蓋章似的貼在一起。
 
在那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太記得了,只記得那清晰的感覺一下子就像絲綢般由指尖留過,一不留神已經消失無蹤。
 
朦朧間感受的到那柔軟的枕與溫暖與特殊的氣味圍繞並且守護著我。

-
後記:
繼幾個月前麻生的一大堆風波還有這些日子適應新的課業內容過後終於又復出拉~
寫完這篇真的希望自己也能放下過去的所有不開心與痛苦,為自己而活並且有機會就為別人付出~
另外偷偷說原本真的想寫得很深,但後來覺得還是先討論我覺得最主要的阻礙其他就留給未來故事孩子大一些了XD"
而且後面還有很多其他想寫~
對我來說這篇文總是還是內心中的一個小宇宙,十分溫暖也令我思考許多東西~
希望大家還喜歡了:)
下回或是有新的封圖再見~也會繼續努力寫跟創作的~(我的目標是至少要寫到哈七後呢(x
也祝福各位生活都是開心順利!!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3
二十三章(中)
天狼星
 
「想像妳身處那邊際的荒野,那在體內的古老因子被喚醒,於細胞內竄動。」
 
海倫娜雙手伸直,雙腿彎曲,雙手膝蓋接觸地面。
 
她仰起頭拉伸脖子,然後將上軀幹給拉起。
 
好一個伸展與無聲的長哞。
 
「感受體內的能量流動,試著把它們均勻分散於身體各處……」
 
她點頭表示有聽到,雙眼仍緊閉著。
 
她深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三、二……」
 
在一過一半秒後她的軀幹與四肢開始拉長、手指皺縮,搖身一變為一匹幾乎完美的年幼灰狼。
 
這次尾巴小了些,時間也仍有些延遲。
 
但是以才練習一星期多來說已經很不賴。而我猜測也可能是先前正式成為化獸師前所做的那些練習有發揮效用,孩童的學習力可真不是蓋的。
 
照這樣進度看大概不用多久就可以完成基本的訓練。
 
「叔叔,這次如何?」
 
她轉過身來前腳踩在我身上,吐著舌頭。
 
我摸摸她的頭,給她鼓勵的笑容。
 
「很棒喔!只差一點點。這樣看來也許再一兩個月也許就能完成化獸的基本訓練。」
 
說的同時,我伸手從後面抱住她然後用魔杖在她肩膀上點了點。
 
她馬上變回原本的小女孩的樣貌。
 
她雖然微微喘著氣,但是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
 
「來,先喝口水!」
 
我將她那上頭印著三隻卡通鴨的馬克杯遞給她。
 
「慢慢喝喔!」
 
她雙手接下,輕輕說了聲謝謝,然後喝起水來,喉嚨起起伏伏。
 
從她喝完水道我幫她將水杯給放回客廳桌上,她那水汪汪的大眼都盯著我看。
 
她的雙頰帶著微微的紅暈。
 
我拿出毛巾幫她擦去額上的汗。
 
「我想今天練習的也差不多了?可以休息了!」
 
「是啊!」
 
她點點頭,接下毛巾擦了擦整了臉。
 
「謝謝叔叔你的幫忙!」
 
擦完她將毛巾給仔細的折疊好,交給我。
 
我幫她放到桌上。
 
當我把伸的老長的手臂收回時我才忽然想起我們好像還坐在地上,而客廳的東西則是為了練習除了桌子都被移動並且整齊的排列於房間兩側。
 
看了看四周,不禁笑了起來。
 
「不知道如果就這樣留著你爹地會怎麼反應呢?」
 
海倫娜也跟著笑了。
 
算了吧!還是不要鬧他!
 
「等我整理一下!」
 
「好的!」
 
她帶著笑聲回應。
 
伸了伸懶腰後,大力的揮動手上好久不見的夥伴指揮家具們一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然後半跌坐的坐回沙發上,將她放在一旁,最後一手搭在沙發的椅背上。
 
她的嘴巴張的老大,雙眼發亮。
 
「叔叔你真的好酷!」
 
我拍拍她的頭。
 
「謝謝妳!妳也很酷喔~」
 
她的臉透出紅暈,大大的笑意。
 
對於表現出自己沒有太多猶疑。
 
「……真的是很酷的孩子呢!」
 
其實雖這麼說,但其實內心有幾分酸處,有些希望她當孩子就好。
 
要是可以我好想就讓她只管盡情的玩就好,由我們照顧她、給她安全感與愛。
 
但也許她誕生時命運就已經為她鋪了路。
 
靜下來看著她的臉龐,思緒也跟著移動到更嚴肅的話題。
 
也許是時候說些重要的事情。
 
 
在路平家也住上一段時間了,但我始終還是跟她有一段距離。
 
這一次也許是打破這點的好機會。
 
其實我也明白一部份也許出於雷木思想保護孩子,但我試著不去這樣想。
 
也也許只是她們關係就是如此緊密。
 
她某種程度比過去的我與雷木思都還要幸福,但是另一方面又比我們都辛苦。
 
這苦澀感持續在思緒打轉。
 
有趣的是,同時她也只是靜靜地看著,轉過來的頭歪向一邊,眼裡充滿好奇。
 
這些辛苦給她粗糙的手,卻也賜予她堅毅與更深邃的眼神。
 
「孩子……,」
 
這些思考我我想到了個也許有幾分奇怪但也很直白的問題想問。
 
其實也許我能問出更好的問題,但是這個問題不知怎的還是被放在最前位。
 
或許自己壞事的這想法令我恐懼。
 
對於過去布萊克家中不介意,但是這家又不一樣。
 
我順手拿了杯子喝了幾口水。
 
清了清喉嚨,用很正式的口吻問道:
 
「有一件事令我挺好奇,妳會介意我就這樣闖入妳的生活嗎?」
 
我其實大可以問她覺得喜不喜歡我,但也許與其如此我更希望詢問由她為主的問題。
 
也許未來會再改變,但是現階段有這樣的交流也許也是有其重要性。
 
她的小臉皺了起來,停頓了幾秒後她大幅的左右搖頭幾次,十分明白的表現。
 
然後擺出燦爛笑容。
 
「一開始我還有點不習慣家裡忽然變得好多人,不只是我跟爹地而已,」
 
也是,畢竟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她跟月影一起單打獨鬥。
 
我其實有那麼點害怕就這樣打亂了這段珍貴的父女關係。
 
「而且叔叔這樣跑出來又讓爹地是那樣的不開心……他變得好傷心、好擔心……,有一段時間他總是那樣緊緊抱著我……」
 
我移了移我的屁股,也把原本撐在椅背上的手收回。
 
不自覺的將腰打直,並且起了想反駁的念頭。
 
但真要說又有什麼好反駁的呢?
 
也許查覺到此,孩子挪了挪身子向我靠近了些。
 
「但是,後來爹地又跟我說了好多好多過去的故事……有些以前聽過有些是新的,」
 
說著她的眼睛瞇成兩道月灣,擺著那溫柔的神情。
 
「當爹地在說那些故事的時候,他又變得好開心!雖然我沒有聽的懂全部可是我好喜歡他說故事的時候那些開心、溫柔的語調跟樣子……」
 
她的雙眼閃著十足的熱切。
 
「在過去你們真的幫了爹地太多……我想他還是很高興看到你的!也也許他這樣一開始才會想要找叔叔幫忙吧?」
 
「我可以把手臂搭載你的肩膀上嗎?」
 
十分突兀,但是基於禮貌我還是作出詢問。
 
她點頭。
 
我輕輕地搭了上去。
 
她不只沒有閃躲,還大方的牽起我的手。
 
我調整我的手臂繞過她的腰將我們牽起的手放在她大腿旁,讓她的手臂可以呈自然下垂。
 
「你的爹地真的是很好的朋友跟夥伴。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收容我進你們家。」
 
我說。
 
她笑笑,輕輕搖頭。
 
「不,也謝謝叔叔。」
 
無論神情與語調都告訴我她完全沒有在開玩笑。
 
也絕非為了應付才這麼說。
 
「除了爸爸那些開心的故事,這段時間我們的生活也因為叔叔的幫忙真的變的很好。吃了好多好吃的,修理好好多地方,也有新衣服可以穿!」
 
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的套頭毛衣,拉起衣擺仔細欣賞著。
 
似乎對於沒有脫線的衣擺特別滿意。
 
她重新抬起頭來從嘻笑的表情轉回嚴肅。
 
「當然還有就是在分攤滿月前後照顧爹地的辛苦,還有教我們化獸!」
 
我笑笑,對她眨眨眼睛。
 
「不客氣!不過我想對叔叔來說這些很多也都是應該的~」
 
她點點頭。
 
「嗯!所以我也覺得最後不會像叔叔那樣說的覺得跟不開心吧~哥哥也因為跟著你而看起來變得比原本更開心跟說更多話了呢!!叔叔似乎也變成哥哥的哥哥?所以我覺得可以說……」
 
她頓了頓,滿是笑意的臉抹上了股淡紅。
 
 然後鬆開手並且向我撲了過來,從側面抱住我。
 
我調整了一下,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我腿上。
 
她環抱住我,我用手輕輕捧住她的頭。
 
「我們因此多了個家人呢!」
 
家人……家人……家人……
 
這個詞語在我的腦中迴盪,撥弄那些塵封已久我不知存在的弦。
 
這一輩子我從沒機會從血親中體會到這層關係……,我曾以為在波特家是唯一最接近的機會……我不曾認為自己再有機會……
 
曾以為布萊克家裡那樣就是家……,家人就是冷淡與利害關係……
 
「謝謝叔叔,在這一陣子幫忙爹地這麼多還有照顧我!」
 
在一波波濤打擊之下我只能依稀聽到這句。
 
接著隱約感覺到一陣竄動,然後是一個柔軟的東西輕輕的碰上我的臉頰。
 
意識過來她獻上了她的吻後,我才愣愣的摸著那因為水分蒸發而有些冰冷的點。
 
「我們一起為未來努力吧!」
 
那個春季涼爽的夜浮現在我眼前。
 
火光清晰刻出月影的臉龐,孩子在我們懷中安穩休息。
 
這句話迴盪於耳邊,再清晰不過。
 
一瞬間世界好像都再也不同。
 
好像那些陰暗的日子都不曾發生,抑或舉無輕重。
 
這世界好像終於有我的一點容身之處。
 
這些時刻令我了解原來這就是家,這就是身為家中一份子的感覺。
 
而此刻我終於能真正在意義上成為這裡的一份子並且定下來。
 
在我終於回過神來想說些什麼時,孩子頻頻打著哈欠,眼皮快要撐不住。
 
也是,一早下來做了許多練習一定累了吧?
 
畢竟她還是六歲多的孩子啊。
 
「叔叔,我可以直接在這邊睡嗎?」
 
她輕飄飄、夢似的問道。
 
「當然啦!好好休息吧~你辛苦了。」
 
我回給幾乎已經睜不開眼睛的她笑容,並且摸摸她的頭。
 
「謝謝你……」
 
她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她低下頭,側過身翻了一下,不一會兒呼吸慢了下來,已沉沉睡去。
 
我也閉上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劫盜的那些時光。
 
我一直都更是跟鹿角在一起,因此那羞澀但是溫柔而帥氣的棕髮男孩幾乎都存在於記憶邊角,後來又多了那活躍的金髮女孩,他甚少單獨存在於場景中。
 
然後想起剛來到他們家時月影那驚恐的神情,以及用魔杖指著我心臟的警告。
 
「你敢動我孩子一根寒毛試試看!」
 
接著是後來用願意對用信任的眼神看著我的那成熟帥氣但有些距離的月影。
 
最後則是帶著跟當年那小男孩如出一轍的笑容與溫暖的小海倫娜。
 
還有那個春夜,月影的眼中飽含了所有人生的美與苦澀,沒有太多隱藏。
 
這次不再是邊角,而是佔滿整個畫面。
 
距離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減少了。
 
「我們因此而多了個家人呢!」 與 「我們一起為未來努力吧!」
 
在腦中清楚的迴盪、敲擊……
 
父女的聲線是如此相似,一樣的溫柔且堅定。
 
在一片腦內產生的印象及情緒的波盪中我可以感受到控制臉頰的肌肉收縮,連帶被拉起來的嘴唇上多了一股鹹苦味。
 

 
噠、噠、噠!
 
月影的腳步聲一出現在門邊,才剛跟我一起煮好晚餐沒多久坐下來休息海倫娜,眼睛亮了起來,跳起來奔向門廊。
 
喀!
 
們一打開的那一刻看起來再疲勞的他,眼睛都亮了起來,氣色紅潤許多。
 
他連鞋子都還沒脫就抱起女兒,輕吻她的左右臉頰。
 
下一秒兩人熱烈地對起話來。
 
這樣的畫面,總是勾出許多過去與感觸。
 
首先憶起的都是他與露西之間的互動。
 
他與她相處時都是如此,身體上再虛弱都總能忽然轉變成精神奕奕的樣貌。
 
對於過去日子的美好以及逝去的感傷會隨後而來。
 
但是現在不同了,我不會再躊躇於這樣的感傷。
 
也許時候到了。
 
過去的回憶不在只是傷痛,而是想起時自動轉化為臉上的一道笑容。
 
讓我帶著過去的暖,思考與感受現在進行式與打算未來。
                                         
「歡迎回家!夥伴~」
 
在他穿越門廊走向我站著的地方走過來時,我以這句話迎接。
 
他的臉被疲勞轟炸而變得可怖,但是藏不住那特有的帥氣。
 
我伸出雙臂擺出擁抱的姿勢。
 
他一開始還有些遲疑,但後來也是展開雙臂。
 
我們互相擁抱。
 
「歡迎你回家!夥伴~」
 
我說,並且輕輕地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背。
 
「謝謝你!獸足~」
 
他原本已經鬆開擁抱,但到一半他又重新抱住我並且輕輕的在我耳邊補上。
 
透過他的肩膀我隱約能看海倫娜臉上的表情,她的臉上看上去也是幸福滿溢。
 
對一個孩子來也許說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他們在餐桌前仍然熱切的與對方談天。
 
我靜靜的咀嚼我與海倫娜一起準備的食物,默默看著、欣賞並且享受這一幕。
 
過去幾年兩人並肩走過的苦日子,是孩子成長的環境,也影響兩人的關係與個性。
 
這樣的日子與父親都注定海倫娜不會是平凡的孩子。
 
我享受看著他們這份獨特的幸福,並且沉浸於其中。
 
此刻我一點也並不覺的孤單,反而感到十分平靜。
 
TBC.
-
後記:
說來始終還是把這個小宇宙放在心中//
若感到累了或是有得停下來的時候總是會回來探探!

我想這鐵定會是今年的最後一更,但絕對不是個結束的點!
也許如同今年之於我,對故事也會是個轉折點~
因為未來我也有希望繼續多多鑽研故事、語言、人與藝術表達等等等的事物~
希望未來能夠更好的把這些內心的世界更加具象化或是精彩的呈現出來!
也許可以說現在還在一個很初始、等級很普通的點吧XP

謝謝各位今年的陪伴!!

今年的亮點在由雷木思生日賀文看到未來的小海並且探索故事的定位或說想法、走完化獸師的路線以及最後把大家都串在一起找到了對彼此的信任、溫暖跟成了更是心靈上的家人,而非只是由血緣決定。

接下來故事中的人們可以,由新的這樣的組成一起面對未知的未來!

或許這些對我都是cathartic的一個過程、也許跟賀文表達的一樣是希望是一個彌補,也也許就是這故事也是辦著我成長,能往前寫下去真的是很開心的一件事情:)

再次感謝,無論對於故事本身還是讀者都是~

在本篇與各位明年再相見了:D
也祝福大家有個美好的年尾跟新的開始~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3
第二十三章(下)
伊凡.布落斯.瓊斯

親愛的岳母:

近來可好?

   首先在此想很高興的通知您孩子都成功練成了!雖然有些抱歉這中間都沒有與您聯絡,老實時說有時候我並不確定是否合適。
   這次有件事情必須麻煩您,雖說我們確實獲得成功,但羅伯在當下卻因有昏厥跟發燒的現象因而住進了醫院,而最近狀況終於穩定並且恢復到可以出院的程度。醫生說星期五可以出院。
  而近期由於你也知道的原因我只能臥床休息,可能無法親自去接他,更不可能派小海一個人去。
所以想詢問您是否能夠撥空幫我接孩子回家呢?

靜候您的回信,感激不盡!
-雷木思.J.路平 1986/4/21

    -
女婿稍早寄來的這封信令我納悶已久的問題浮上檯面。

即使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仍無法全然專注,不自覺的想著。

「讓孩子這麼拼命真的值得嗎?」

這問題令我的注意力飄向了一旁的照片,是小倆口在七年級接近畢業時並且由丹尼所攝的合影。

炎熱的夏天仍穿著學院袍的兩人互相搭著對方的肩,臉上掛著燦笑,並不時轉頭看向對方,親暱相擁、親吻。

生命無常,誰也想不到接下來的大戰會帶來如此的衝擊與規模。

一旁是各種家庭的生活照,是我、丹尼和所有孩子的回憶與走過的歲月。

目前年45,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也許就是自己的家庭與9個孩子。

最大的希望因此就是透過自己的努力令他們能夠在足夠的環境成長發展。

並且期望愛與教養能夠平衡、足夠,讓他們成為開心與正直的成人。

雷木思總地說是一個正值、善良且十分有能力的人,正因如此最後我不顧丹尼的反對同意這樁婚事。但是有時候我還是會問自己,究竟這一切值得嗎?孩子為什麼甘願做這些選擇呢?

巴比也是?海倫娜又是怎麼樣的一個孩子呢?



晚上回到家一如往常丹尼坐在沙發椅上閱讀。

我們的擔子因孩子一個個由霍格華茲畢業或邁入高年級而減輕,等史蒂芬入學我們就幾乎會邁入空巢期。

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自孩子出生後不斷地減少,直到現在才慢慢增多。

再為了生活忙碌忙碌二十年後,像個於完美物理假想是偕中陀螺不斷旋轉著,能有加入摩擦力的因素而緩下來,使周圍終於不再只是令人困惑的平行線條真好。

當心也緩下來才更能去體會及感受這些片刻的美好。

我走向他身後,環抱他的脖子。

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

他將頭像後轉,我兩相吻。

他掛著那中上階級淡雅的笑。

「回來啦!今天一切都還好嗎?」

我半開玩笑地轉了轉眼珠,聳聳肩。

「等等再說,史蒂芬還好嗎?」

說的同時我繞過沙發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我側身讓靠在他胸前,他伸手擁住我。

「史蒂芬今天跟我分享了他對於基礎邏輯學的觀後感!非常出色~現在應該在房間做自己事情~其它孩子目前還沒有捎來更新的消息。」

他邊說邊輕輕撫我那剪短又並不特別柔順的黑髮。

見他心情如此愉悅,我實在有些不忍破壞。

有些想就讓這一刻成為童話中的那些永遠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另一方面我別無選擇。

「雷木思捎來一……」

語音未落,就見他皺起眉頭。

他轉身把書合起,放在茶几上。

我遞給她水杯。

他啜了幾口,才低聲用一種平靜幾乎冷淡的語氣說:

「告訴我吧!」

我點點頭,試著讓自己的口吻平靜。

「他說孩子們順利跨過成為化獸師最關鍵那道門檻了!但是羅伯在變身當下可能身體受到衝擊有昏厥跟發燒的狀況然後住進醫院。」

前半段他的眼睛發亮,十分欣喜驕傲,但下一刻他的臉瞬間蒙上了一團黑霧,深嘆了口氣。

「為什麼他就不能提早告訴我們一些呢?或是就不要引出這些事情了……」

我可以想出好幾個理由回答他的疑問,但是我認為我們並不需要陷入這些爭辯。

我大概可以猜想出如果順著這條討論下去他的情緒反應、措辭。

「丹,我倒是很納燜……」

我伸手摸摸他的肚南。

「你不覺的孩子願意為他們的父親這樣做很特別嗎?如我所說明過,化獸師是必須冒走火入魔的風險而且其時必須經過我們魔法部相關部門登記的!」

他點頭表示聽到,雙眼閃著火光。

「我知道他們很愛他,但是我還是覺得一個父親要孩子這樣犧牲太超過……別提羅伯,海倫娜才六歲來著?他到底還要孩子做多少犧牲……」

他雖然幾乎沒有表情變化,但眼眶紅紅的。

「沒有了母親還不夠嗎……?」

「噢!過來~」

我趕緊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輕吻他的臉頰,擁住他、輕輕拍他的背,然後用手掌部分繞圈子按摩。

我明白對他來說這仍然是莫大的煎熬。

雖然很多父母不願明白表示自己有偏好,但潛意識上總會有的。

她自從出生那一刻就與父親形種超越連我都無法全然理解的神祕的連結。

即使是巫師界對於魔法的了解也只是其一小部分。

「雷木思他明明知道會這麼辛苦,卻還是選擇生孩子?」

我的手在他的背上持續繞著圓圈,無形中也提醒我個爭論已經太常如此。

「但是,這也是露西共同的決定不是嗎?你知道他們是如何相愛……」

他掙脫出我的擁抱,臉開始皺了起來,但沒過多久那些肌肉又放鬆了。

我們直直相望,

一時間他臉上的皺紋好像多了許多,也被刻的更深,眼角、眼袋、臉頰與額頭全都是。

他的眼眸少了幾分光芒,只被動的映著天花板燈光的倒影。

他那迷茫雙眸所帶的痛處令我的內心某部分好像缺了一塊,同時我也因其所帶某種魅力而深陷其中。

「她果然是我們女兒……無論如何最終都跟隨自己的真心……」

良久,他緩緩吐出這句話,雙眼盈滿淚水。

我微笑,再次緊緊把他抱在懷裡。

他頭髮專有的香氣撲鼻而來。

「是啊!想當初你家還多排斥我這個"幸運草女孩呢"~」

他也終於重拾微笑,抬頭輕吻我的下巴。

「妳這麼好,又增添上愛爾蘭口音那頭黑色秀髮!我怎麼錯過呢?」

「你真是的!」

我鬆開擁抱,這次換我躺在他的腿上。他伸手捲弄著我的頭髮。

「不過也是,也因為有這些孩子,露西的生命也才在身後得以延伸吧?」

「是阿!」

我附和,很替他所做的選擇高興。

看他在情緒的泥沼中打轉,並不比他還不痛苦。

「但是說回來他們為什麼如此深愛他們的父親呢?願意去做超越孩子應該做的那麼多……而且還是年紀那麼輕……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知道雷木思還是有不錯的地方,但是真的值得嗎?」

這給了我一個不錯的靈感,快七年了,應該是時候了。

「不如你要不要陪我去接巴比,藉機敞開心胸真正跟海倫娜與它們的父親聊聊認識呢?」

他了咬嘴唇。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嚇到他呢?他應該是又因為狼人之類的不舒服才會要你幫忙吧?」

我坐起來伸手捧住他的側臉。

「不用擔心,我都會在場!我們從醫院把巴比接回去之後才會回到他們家,到時候再說!」

他牽起我的手皺著眉頭靜靜地思索,過了一陣才終於點頭。

「好吧!我願意試試看!過了這麼久也許也是時候了……,當初我也許確實是嚴了一點……」

他低頭看著自己空出的手,掌心朝上,手指像是利爪般捲曲、肌肉承受十分大的張力,微微抖動。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成為那個樣子……我好像變成……」

我鬆手輕輕捧住他的臉,然後親吻他的側臉,另一手小心的由他的手背觸碰他的手,然後緊緊牽住那隻手。

「你不是怪物,這只是顯示你是人,有人性、情感、情緒。」

他的神情像面對獵食者的白兔般徬徨。

「真的嗎?」

「真的!」

我點頭。

「我明白你很痛苦,還有你為什麼那樣做……也畢竟你是我的寶貝啊!雖然我倒不見得同意你的做法~」

他苦笑,終於放鬆肌緊繃的肌肉。

向前頃親吻我的額頭並且把我擁入懷中。

「謝謝你!」

他嘆口氣。

「遇到你也許真是發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情之一……不會因為這樣而改變對我的想法……」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呼吸微微顫抖。

我輕撫他的頭。

「你也帶給我很多幸福呢!在我心中都你都是那可愛、幽默但有有些羞澀的牛津男孩。」

我們額頭相抵,凝視著對方。

「而我也欣賞你最終還是願意去反思跟嘗試做出調整改變……我知道對你很不容易。雖然我會建議要解決問題你也必須理解到你做出的傷害。」

他的臉紅透了,嘴唇皺了起來。

好一陣子沒看到他這樣流露情緒。

「我盡力,那要盡量阻止我生氣喔~」

他用一種很正經幾乎像是在做新聞播報時的口吻說。

這讓我噗哧笑了出來。

「當然好!梅林~誰喜歡你生氣呢?」

我們爆笑,雖然他的笑聲略帶了幾分尷尬。


於是當晚我寫了封回信:

致女婿:

  恭喜孩子們跨過最困難的一步!

  我可以幫忙,但是條件是我要帶丹尼一起去,而在你們家吃頓晚餐。
晚餐你不用擔心與再勞煩孩子,我會預先準備好帶去。

  七年了。我想是時候大家好好談談了,還有讓我們認識認識海倫娜了!
但也請不用過度擔心我都會再場!


  星期五早上先到你家見面做些準備還方便嗎?


-伊凡.B.瓊斯 1986/4/22



雷木思很快的就捎來回信。從字行間明顯感受看到他的緊張,但十分萬幸基本上仍表示同意。

「希望一切平和!」

他在信中如此結尾。

Mucker,我也希望呢。

T.B.C.

這是討論串底端!何不幫忙讓這串魔法煙綿延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