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身邊沉沉睡去，臉上帶著欣喜與幸福的微笑。
此時的我仍無法入睡。
在我進了新家，一隻貓頭鷹送了信給我。
信封是淡淡的草綠色，上面有我喜歡的四葉草。
我悄悄地，打開膠水黏著處。
草綠色的信紙滑出信封，我輕輕打開。
在深夜裡，獨自一人，讀著。
妙 麗 ， 我 的 小 公 主
Hermione, My Princess
■本篇獻給八月二十一日出生的樂樂與克莉絲 祝妳們生日快樂■
這是一封格蘭傑先生寫給女兒的信
親愛的，我的女兒：
請原諒我在信的一開始，先為自己找了藉口。
我從很早以前，甚至是妳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想寫信給妳了，我甚至在心裡下定決心，在每一年妳的生日，我都要親手寫一封信給妳。
在我的誓言立下後沒多久，妳誕生了，妳來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而我，卻立刻違背了我的誓言。
我甚至在妳呱呱落地時，自己仍在看診──我記得那是一位棘手的病人，他的齲齒過多，前幾日才拔去沒多久，傷口居然嚴重感染──我抽不開身，只能由護士雪莉阿姨，代我將妳的母親送到醫院。
於是，我失去了參與妳誕生的那一份機會。
一直以來，在妳眼中，父親或許是個嚴肅、不茍言笑的角色吧？
而我與妳，雖為父女之稱，卻沒有妳和妳的母親那般親近，雖然妳的母親也是名牙醫，但她總是抽出許多時間陪妳。
每當我深夜，回家，總能見到還未入睡的妳們，在床邊談著彼此的心事──
妳的母親會以溫柔的口氣回答妳（這和她跟我說話時的語氣差很多）所有妳好奇的事情，有時，我會忍著一身疲憊，在妳門外偷聽：今天考試妳考了滿分、今天賽跑妳得了第一名、今天妳看到哪個妳喜歡的男孩……
妳滔滔不絕地說著，喜悅總是沒有離開妳的面容，妳笑得那樣燦爛，把我心上所有牽掛、疲憊，一併笑開了。
通常接下來的故事發展，是聰明的妳發現我的存在，故作生氣地把我趕走，要我別偷聽妳們女孩的私密故事。
我好想，多參與妳的生活，妳的世界，妳的一切。
在妳剛學會走的時候，我和妳、妳的母親，常常到商店街逛逛。
那時候，妳對掛滿整間商店，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衣服毫無興趣，只是拎著我或妳母親的衣角，不斷提出問題：為什麼衣服上有小卡片？為什麼小卡片上有數字？為什麼店員阿姨的桌子會有一台吐錢的機器？
我不敢否認，當時的我對於妳的問題沒有任何耐心回答，幸好有妳的母親，她總是溫柔地告訴妳任何事情。
事實上，那個時候的我，最大的興趣與最小的幸福，就是為妳挑選新衣服、新鞋子、小帽子，我想將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上可愛的洋裝，在陽光下奔跑，在我的肩上喊我一聲：『爸爸』，而且我會在那瞬間，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妳在學校，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妳為此感到驕傲、感到榮耀。
每回，妳拿著成績單或是獎狀、獎牌回來，我總是毫不吝惜地把所有讚美都送給妳，而妳，會以最美麗的笑容回贈。
不久之後，我感受到妳因為我的讚美，慢慢養成一股自信過滿的習慣。
不只一次，學校老師告訴我，妳在學校幾乎沒有朋友，因為妳太驕傲。
我不相信老師所說的，在我眼中，妳永遠是最棒的、最好的女孩，其他同學不過是認為比不上妳、只不過是羨慕妳罷了。
我盲目的，將自己的觀念，默默傳送給妳。
在妳小學畢業那天，妳領了全校第一名的獎，卻哭著向我跑來。
妳抽噎地說：『所有小朋友都幫好朋友準備了交換禮物，祝福他們，只有我沒有。』
我的心在絞痛，我才發現多年來，我害慘了你，我的權威和自傲，一點不漏地完全教育了妳。
我記得那天，我沒有說半句話，只是抱著妳，摸摸妳的頭，慢慢地走回家。
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也許，妳需要的是大哭一場。
我從未見過妳哭，妳是那麼的堅強、勇敢。
但是自那天以後，妳學會掉淚。
那陣子我一直擔心妳升上中學，又會重蹈小學時的痛苦。
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七月，妳收到一封由貓頭鷹帶來的訊息，我們全家正在吃早餐，那隻貓頭鷹嚇得我們翻倒了餐桌──
呵呵，妳還記得吧？
牠將信扔給妳，妳高聲尖叫：『這是給我的信？一隻貓頭鷹送信給我？』
那是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院的入學通知單，嗯，我終於順利唸出這所巫師學校的名字了。
也許是妳的自信和聰穎，說服我和妳的母親相信有這一所學校的存在。
在我們準備好同意入學信，貓頭鷹再度拜訪，並捎來厚厚一本注意事項。
我才知道，這所巫師學校在蘇格蘭愛丁堡，而妳必須每年花上十個月的時間，住在那裡，這段求學歷程，長達七年。
我不能接受，我還對妳大吼大叫，亂發脾氣，妳嚇壞了。
我的歇斯底里非常愚眛，我只是無法接受有那麼多時間見不到妳，無法待在妳身邊照顧妳，我甚至在深夜落淚。
哈哈，現在想起來，一切都很好笑。
拗不過妳那麼想去的固執，聽不進我們父母任何意見的妳，在挑了魔杖後果真施展課本上的魔法給我們看。
妳想證明，這些不是童話，是真的。
其實，我們一直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我的反對，只是建構在不希望妳離開的個人私欲上。
可是，妳走了。
為了妳的快樂，我不想再見妳哭泣，我讓妳走了。
去那一所遙遠的巫師學校，我甚至無法從地圖尋找到它。
求學期間，妳不斷寫信，告知我們妳的一切。
一開始，妳說妳跟小學時一樣，交不到朋友，同學當面說妳很討人厭。
我和妳的母親都為妳感到擔心，一直想接妳回來，讀一般的中學，將來當位律師或醫生。
可是妳拒絕了。
在萬聖節過後，妳告訴我們，妳交到兩位朋友，這是妳第一次交朋友。
妳說一位是魔法世界的英雄，打敗過像恐怖組織一樣的大壞蛋，他叫作哈利波特，既勇敢又聰明。
另一位男孩滿頭紅髮，他們全家人都是巫師，名字是榮恩‧衛斯理，妳說他既幽默又真誠。
他們倆在妳日後的校園生活裡，佔了很大的位置，他們與妳相處的時間，比與我相處的時間還要久。
他們說不定比我還要了解妳。
我開始害怕，有一日，他們會搶走妳，而妳將不再回來。
妳的學校每一年都有危險的事發生，而妳總是不在事發之時告訴我們，總要事件落幕後才把一切說明白，讓我們嚇出一身冷汗。
守護寶藏的毒藥關卡、毒蛇的殺人事件、瘋狂殺人魔逃獄、大魔王復活……妳手舞足蹈地告訴我們一切。
妳在說故事時，極力讚美哈利波特，這位活下來的男孩，每當我好奇地詢問：
『那榮恩呢？』妳才會說：『喔，他也有幫點忙。』
妳的母親喜歡開玩笑，說哈利快成為我們家一份子了，還慫恿妳帶他來我們家吃飯。
在妳四年級時，妳說有一位保加利亞的巫師運動國手喜歡妳，妳害羞的說他是全世界球迷的偶像，但是，妳又說妳只想和他當好朋友。
我這才發現，妳已經長得那麼大了，那對我一直要妳戴牙套的門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縮小了，妳變得亭亭玉立，也學會打扮自己。
我體悟到：妳在我身邊的時間，已剩不多了。
妳五年級時，要求前往對抗大魔王的正義總部，妳說妳想幫助巫師世界，我和妳的母親擔心妳的安危，卻無法阻止妳。
因為妳長大了，妳有自己的理想。
後來，正義的巫師，與魔王在政府裡打了一架，妳還受了點傷，可是，妳覺得這樣的傷，很值得，因為妳保護了妳想保護的事物。
妳六年級時，陷入愛情苦惱，但妳只與妳的母親討論，我卻無從過問。
在六年級的課程結束，妳哭著回來，妳說妳不回學校了，妳說最偉大的巫師已經死了，妳說學校已經解散了……
我們想安撫妳，希望妳別再回巫師世界了。
妳卻告訴我們，妳要繼續戰鬥，如果不戰鬥的話，失去的東西將會更多，妳說不對抗他們的話，就連我和妳的母親，都會遭到毒手。
戰爭期間，妳只寫了一封信，說妳和哈利波特在一起對抗魔王。
之後，了無音訊。
生死未卜。
妳不知道，當妳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的心情有多麼激動！
妳穩重地告訴我，魔王已經死了，和平歸來了。
我緊緊擁抱妳，深怕妳再次離開。
但是，妳卻告訴我一個、痛徹心扉的決定。
妳為此將永遠離開我。
離開妳的家。
妳愛上一個男孩。
那個男孩不是哈利波特不是榮恩‧衛斯理。
是一個在妳求學時，總說他壞話的壞學生。
他有個奇怪的名字：跩哥‧馬份。
戰爭後妳第一次回家也是最後一次回家。
那一次妳牽著他的手，十指交扣。
妳說，妳們要一起重建妳們的學校。
妳說，妳要嫁給他。
妳說，妳很幸福。
妳說，妳愛他。
他的白色臉龐給了我溫暖微笑，金色頭髮像陽光一樣溫暖。
他說，他會好好照顧妳。
他說，他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他說，他會改過。
他說，他明白自己以前有多麼愚蠢。
他說，他愛妳。
我答應了妳們的婚事。
唯一的條件。
當妳穿上雪白婚紗那一刻，請妳擁抱我，與我合照，再喚我一聲爸爸。
我為妳蓋上頭紗，妳羞卻地低下頭。
然後，我牽著妳的手，帶妳步入禮堂。
我們站在牧師之前，看著紅色長毯那一端，妳這輩子最深愛的人，瀟灑走來。
我想起以前的我。
妳的丈夫，是不是會變成和我一樣的人？
和我一樣愛妳？
妳們說了我願意，交換戒指。
接吻。
掌聲、歡呼、祝賀。
我哭了。
全場的貴賓笑著，我卻哭得無法停止。
我將臉埋在教堂長椅上，哭聲卻大到嚇跑教堂外那群純潔的白鴿。
妳將捧花扔出。
它落在一位紅髮女孩手中。
他，跩哥，抱起妳，搭上巫師所使用的馬車。
我捨不得妳。
我比任何人都還捨不得妳。
妳真的要離開我了。
看不見的馬兒起步前，妳要我到妳窗邊。
妳在我的額上給了深深一吻。
這是妳予我的第一個吻。
妳說：『謝謝你，爸爸。』
有人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
我深深相信著這種說法。
馬車漸行漸遠，我的腦海中，卻一直印著妳的身影。
懷中的妳、哭泣的妳、歡喜的妳、每一個妳……
不斷交替，像淚腺的開關，影像一閃過，我便哭得更加嚴重。
最後，畫面在妳穿上我為妳挑選的小洋裝時，靜止。
一絲花香飄落，妳的笑容綻放。
在我心裡，妳永遠不會長大，妳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是我最深愛的公主。
妙麗，我的小公主。
祝妳生日快樂。
祝妳幸福。
爸爸，
永遠愛妳。
■M.S.Zenky後記■
八月二十日十一點多，我進到我媽房間找浴巾，瞄了一眼電視，是個談話性節目，一位年輕女演員在說她和她父親的感情，她說到每個父親都喜歡把女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個小公主一樣。
然後，我就去洗澡，就誕生這一篇賀文。
這是一封父寫給女兒的信，是她嫁作人婦時的信，也是女兒的生日禮物。
只是想要，讓明明就存在戲份卻少到不行的牙醫，格蘭傑先生出來說點話。
真是孩子氣的老爸啊！（茶）
原諒某ｚ同一天只寫一則賀文！而且還寫了書信散文體！
最後，祝樂樂和克莉絲，生日快樂！
【這是2005年寫的賀文，的確是跩妙配對呀，不過主角是妙麗的爸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