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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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你想過我們之間的婚禮嗎?」
  午後的陽光透過窄小的窗子灑落穀倉,金黃色的麥子與蓋勒特的頭髮瑩瑩發亮。
  問句過份地突然使得阿不思錯愕了一下。他轉頭,蔚藍色的雙眸與對方相望。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結結巴巴地回道:「沒、沒有。」
  但他其實有。
  阿不思想過,如果他們能一直走下去,相攜相伴,他們最終還是會走進婚姻中——哪怕世間並不允許,他們也無所畏懼。他絲毫不懷疑他或者蓋勒特會有喜歡上別人的可能。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年輕時遇到太過驚才絕豔的人,往後種種不過浮雲萬千。他們都對彼此有足夠的信心也對自己擁有足夠的自信。不會有比他們更適合對方的人了。於是只要沒有意外,他們能夠牽著彼此的手直至一方生命終結是必然發生的事——不管阿不福思有沒有在後頭嚷嚷說哥哥居然要跟男人結婚。
  「是嗎?」蓋勒特側躺在穀堆上,半仰視著阿不思。他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你可真是令我傷心,阿爾,你居然沒有規劃我們的未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蓋爾。」阿不思說,他找不到適合的詞彙去形容現在的狀態。他要怎麼和蓋勒特說剛剛那句沒有只是一時的不敢承認呢?蓋勒特那樣聰明的人,分明就知道他肯定是有思量過的,卻偏偏喜歡他將話說出口。好吧,誰讓自己喜歡的少年是個愛捉弄人的壞傢伙呢?阿不思在心底嘆氣,「你明白的。你怎麼老愛這樣曲解我的意思呢?」
  「我想聽你說。」蓋勒特伸手,覆上阿不思的。「我想聽見你真實的聲音。」
  「得了吧,你就是個壞傢伙,和阿不福思說的一樣。」他沒好氣地道。
  「嘿,阿不思・中間名很長的・鄧不利多!你怎麼能和你的弟弟站在同一陣線呢?那個渾身羊臭味的、離不開哥哥和妹妹的小弟弟,我的天啊。你真是——好吧,誰讓你們都是鄧不利多呢,格林德沃就是可憐的、卑微的少數族群。」
  他刻意誇大的口吻與當中毫不掩飾的嘲諷厭惡使阿不思發笑,蓋勒特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像是要把自己的委屈放大到淋漓盡致。
  「或許等到哪天格林德沃先生能夠順利記住我那很長的中間名時,我就會選擇投靠他的。」阿不思刻意將下巴仰起,做出一副驕矜的模樣。
  「或者是⋯⋯將這位鄧不利多先生也變成格林德沃先生!啊哈,瞧我有多麼聰明,這樣格林德沃與鄧不利多陣容的人數就平等了,或許能再加上一個小鄧不利多女士,我相信她會比較喜歡她大哥,嗯?」蓋勒特一個起身,翻身壓倒了原本坐著的阿不思。他原本握著的手並未放開,倒是確實地支住了對方。「這樣,這位鄧不利多先生願意嗎?」
  「請容我提醒,你可與你口中的那位『小弟弟』年紀相差不大。」阿不思揚起微笑,陽光在蓋勒特的背後,模糊了蓋勒特的稜角。「這樣說起來我倒是像在犯罪了。」
  「你可不是在犯罪麼?你是個賊,阿爾,你偷走了屬於德國俊美少年的心,你還違法侵佔了裡頭的每一寸。滿滿當當的你,我可是要告你的啊。」蓋勒特俯身,在阿不思的耳邊說道:「至於小弟弟麼,如果你希望我在床上喊你『哥哥』我可是絲毫都不介意的。」
  「你真是惡劣,蓋爾。」
  「是的,我從不否認。」

  片刻靜默,阿不思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向對方投降道:「那麼——好吧,我認輸,蓋爾,我有想過。我確實想過。但我猜測的畫面是你和我在這穀倉裡,阿不福思會不甘願地牽著他的山羊作為我們的伴郎,亞蕊安娜會開心地將自己裝扮成個美麗小公主。你可以邀請芭蒂達一起參與,我想她會樂意成為我們的見證人的。」
  阿不思伸出沒有被拘束著的手,輕觸少年的金髮。柔軟、光明,他捉住了其中一縷,就像是把希望握在手中一般。他不敢想像太多,阿不思的世界本來就也沒有多大,身上的男孩和屋裡的親人們就大致包含了所有。
  「然後我們會在這裡擁抱,在他們的祝福下結為伴侶。」
  空氣中的塵埃在話語中緩緩飄升,自門縫吹來的風輕輕地撫過他們的身軀。一切都慢了下來,午後的時光裡頭只有他們。只有阿不思・鄧不利多與蓋勒特・格林德沃,壓在自己身上的少年聞上去清爽,他們靠得太近了,連呼吸都是對方的味道,鼻息間都擁有著對方。阿不思喜歡擁抱,這比和對方上床更令他深深著迷。少年蹭著自己的脖頸,阿不思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大概會是饜足的模樣吧?他想,耳尖感受到他的吐息,縱使是從容如他,也難以掩飾自己耳朵的潮紅。
  蓋勒特低聲在阿不思的耳邊笑了起來,「我也有想過。我想的畫面是你愚蠢的弟弟——」
  「嘿,蓋爾。」
  「好吧好吧,阿不福思和亞蕊安娜必須得要參加,前者我可以允許他洗乾淨身上的羊味後再出現,後者我想大家都會同意讓我們的小天使成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姑娘。我要舉辦得非常盛大,讓全世界知道在這裡、在此處有兩位史上最優秀的男巫即將結合,他們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要告知眾人,阿不思・鄧不利多是屬於蓋勒特・格林德沃的。這樣就不會再有該死的、愚蠢的小黏巴蟲想攀上我的阿爾。這個穀倉太小了,我想蓋一座城堡,我會將它取名叫紐蒙迦德,我們會在那舉辦婚禮。他將會成為我們的房子。也許我能讓你帶上我們的小公主一起,那個山羊迷就自己在旁邊跟他吵鬧的山羊們住在一塊兒,餓了就去宰一隻加菜。黑,阿爾,不要扯我的頭髮,我還沒說完!」
  「誰讓你一直這樣針對我弟弟的,嗯?」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鄧不利多可團結啦,再扯下去我就要禿頭了,你不能這樣對我。我要繼續說下去:我想讓你穿上潔白的西裝——如果能夠是婚紗就更好了,但我猜你會不樂意。你的褐色長髮會很適合的,我想掀起你的白紗、不,還是別那麼快,我會先隔著那層朦朧觸碰你的臉龐,撫過你的輪廓,然後親吻你,最後才掀起你的蓋頭。你會是我的未來,阿爾,我會將你擁在懷裡,然後順著證婚人所說的,珍視、呵護、愛護你,為你戴上我們的戒指,就像現在這樣。」蓋勒特輕吻阿不思的耳畔,然後將相握著的手舉至阿不思與他之間,「戴上戒指,你可就跑不掉啦,鄧不利多先生。」
  他張口咬了對方的手指。
  阿不思感到一陣刺痛。
  左手無名指的位置就這樣被咬出了一圈牙印。
  「蓋勒特,你是不是傻子?這裡可不是訂婚的位置。」阿不思不滿地咕噥著。
  「我這只是彩排,阿不思。」蓋勒特說,「而我想跳過訂婚,直接與你成婚。不然到時候訂婚時你答應了,真的婚禮你又反悔了我要去哪裡找到我的小阿爾。」
  「胡說。」
  「好了,阿爾。我會去找到復活石鑲嵌在我們的戒指上,多麽有趣?當我手執接骨木魔杖、你的手指上有象徵復活的石頭,而我們能夠身披那件獨一無二的隱形斗篷,我們在一起,死亡都無法將我們分離。」
  阿不思憋不住自己的笑意。
  「雖然這聽上去有點愚蠢,但我想你是對的,蓋爾。這可真是件有趣的事。」
  「是的,然後我們就真能跟世界大喊,我們掌握了死亡。」蓋勒特學習著英國貴族的詠嘆調,怪模怪樣地說著。
  「但我想,那件斗篷可能無法同時遮掩住我們兩人。」阿不思說。
  「可以的,到時候我們就披著它,然後在阿不福思的面前讓你攀上愉悅的巔峰,你可得要忍住聲音啊。」
  「蓋勒特!」


  第一個發現阿不思和他的摯友關係模糊的人是亞蕊安娜。
  她恰巧出現在穀倉外,聽見了大哥和對方的談話。她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哪怕她知道這不是一位淑女該做的事情。她聽見了他們的規劃,她想,那位德國少年肯定是知道自己在外頭。
  姑娘並沒有告訴她的二哥,而是悄悄地將這消息給瞞了下來。聰明的雷文克勞明白,知道太多事情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她看得無比清楚,關於阿不思、關於蓋勒特。
  但這並不妨礙她偶爾的調皮與對他們的真誠。
  她隨手編織了一個槲寄生花環放在倉庫的門上,她知道他們會看見。
  這或許是身為妹妹的體貼吧?她清楚阿不思為什麼會與蓋勒特交好、明白為什麼大哥會陷入這段情感不可自拔。她明白這些都是因為自己,都是因著對生活感到疲倦而起的情慾。亞蕊安娜相信阿不思知道這是段不健康的關係。但也沒有什麼是能夠稱為健康的,生命也就這麼短,為了一個好與不好而去折騰彼此反而更加浪費所有。阿不思是快樂的,蓋勒特也是。這樣就夠了。
  她並不在乎兄長們與誰在一起,而這個誰又是怎麼樣的人。但她不想他們受傷——即使這是必然的。但既然明知會受傷卻仍是自主踏入火坑,那麼,亞蕊安娜想,她只能幫助他們在火坑裡不要那麼痛苦。
  世界已經對他們足夠苛刻了,她想對他們好一點。這是她摯愛的人們。
  在槲寄生下,她祈禱,或許能夠讓他們好運些。
  如果能夠掌握死亡,沒有事物能夠將他們拆散分離。這對他們也是好事。
  而阿不福思知情後的抓狂就不在亞蕊安娜的擔心內,她相信自己的長兄會有辦法解決的。
  鄧不利多家的小公主一直以來都是睿智的,就和其他的鄧不利多一樣。



  最後他們還是沒有順利辦成他們之間的婚禮。
  世界還是殘忍了些。
  對他們的溫柔也死亡了。
  於是他們最後分道揚鑣。
  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在兩人的爭執結束後,那座城堡建成了,關著史上最危險的犯人,也是當初提出建造的少年。
  再過了更久、更久以後,在新的黑魔王失敗而又再度出現的時候,已然垂垂老矣的白巫師套上了別人的指環,上頭有著死亡與復活。
  岡特戒指被施下了黑魔法,能夠吸引人將它戴上。
  當魔藥教授質問為什麼會中計時,霍格華茲的校長只是苦笑。
  他見到了當初言談裡的婚禮。
  他的少年親手為他戴上戒指。
  他心甘情願地迎向死亡。

fin.




睽違多年想起了自己的仙境帳號,回頭把近期的文搬上來。
順道提一下,這篇會收錄在新刊《For the Greater Good》,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在623的怪產only看到它(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新刊還在修羅中,希望順產。仙境的大家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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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平凡麻瓜
  • 5  12

尤妮和崔老尼教授一起喝下午茶 @Imaunicorn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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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nie906
我也是!之前很少看兩人的文章,我深刻認為我現在必須去找找了(全面!地毯式搜索!

那時忘了說真是抱歉,
寫得很棒喔!阿不思和蓋林的溫柔繾綣、歲月靜好*

筆芯!

這是討論串底端!何不幫忙讓這串魔法煙綿延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