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多深刻的愛,才會讓一個人寧願愛人恨自己也不願她為自己流淚?
霍格華茲校長室中,站著兩個人。
霍格華茲校長:阿不思‧鄧不利多蒼老的臉上,不見昔日慈愛的微笑,那藏在半月鏡片後的淡藍眼眸,也不再閃閃發光。他臉色凝重地看著男孩。
男孩頂著一頭雜亂的黑髮,和一雙澄澈的綠眼,臉雖蒼白,但帶有無比的決心。
「你確定非要這麼做不可嗎,哈利?」鄧不利多嚴肅地說。
哈利點點頭,「教授,我們都明白現在他的勢力已足以推翻魔法部,要是不阻止
他,恐怕連霍格華茲也有危險。」
「沒錯,可是--」鄧不利多遲疑地開口,佛地魔害死了哈利的親人,就連雷木思
也在對抗他中身受重傷,這樣巨大的仇恨容易蒙蔽哈利的雙眼,讓他變成一個只為報仇而活的殺人機器啊!
「在經過這麼多事之後,我現在只希望能親手解決佛地魔。」哈利平靜地說,「為
了魔法界,也為了我自己。教授,我決定了,請你答應我的請求。」
鄧不利多擔憂地看著他,他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嗎?哈利現在一心一意只想報仇,看來自己再多說也無濟於事。
「... ...好吧,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回來,這裡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謝謝教授,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說完,哈利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鄧不利多看著他離去,心中思潮翻湧。他疲憊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來,蒼老的臉龐在心裡的負擔又增加了以後,顯得老態畢露。
這樣做,真的好嗎?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有一股強烈的不好預感,像是有什麼事將要發生... ...
「你覺得呢?佛克使。」鄧不利多似對停在他桌上的鳳凰鳥兒說話,實則喃喃自
語。
佛克使昂起美麗的頭,輕聲鳴叫了一聲,然後飛到鄧不利多的膝上,輕輕倚著他。
希望你能擺脫這沉重的仇恨枷鎖,它只會一寸寸不著痕跡地將你捆綁,至終做繭自縛啊...
╳×╳
湖光閃爍,波光粼粼,坐落在霍格華茲校園裡的湖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十分璀璨奪目的光芒。
湖邊樹下,兩個相依偎的人影凝望著湖,始終不發一語。
「... ...哈利,你找我來該不會就是坐在這兒而已吧?」妙麗‧格蘭傑問,輕輕撫摸著哈利俊逸的臉龐。
「不是。」哈利答道。
「那...是什麼事呢?」
哈利臉上忽然現出一種掙扎的表情。
「... ...妙麗,我想了很久,我想我們並不適合。」許久,他緩慢地開口說道。
她渾身一震,退開他的懷抱,「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我們不適合當情人。」哈利刻意忽略妙麗臉上的震驚、不敢相信、悲傷,也忽略了心像玻璃碎裂般裂開的聲音。
「不!你騙我,」妙麗淚水滑落下來,「昨天我們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今天你就要跟我分手?」
哈利勉強自己忍住想上前緊緊擁抱她的衝動,他強迫自己狠下心來說出每一句話,這樣才能讓妙麗死心。
「因為我厭倦了。」哈利刻意用不耐煩的語氣說。「我厭倦妳了,懂嗎?」心在淌血...就像妙麗臉上的淚水般,一滴滴地落下...
為了不再看見妙麗的淚水,哈利轉身離去,不理會她的哭喊,到最後,他是用狼狽的奔跑回城堡的。
╳×╳
葛萊分多所有的六年級生都清楚地發現到,名人哈利波特與高材生妙麗‧格蘭傑明顯的變化。
原本臉上總是帶著有禮的微笑,開朗俊逸的哈利,變得冷漠。一天說出口的話不到五句,即使開口了,也總是簡短的幾個字。
原本充滿自信、走路抬頭挺胸的妙麗,變得沉默寡言,終日不發一語。
但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他們不再膩在一起了。
以往的哈利與妙麗,甜蜜的羨煞旁人,兩人幾乎沒有分開的時刻。而現在,卻形同
陌路人。只要有哈利在的地方就見不到妙麗,有妙麗的地方也絕對見不到哈利。
像現在,妙麗拿著一本書窩在葛萊分多交誼廳的扶手椅上,愣愣地瞪著它。清麗的臉龐上有幾條明顯的淚痕,臉色蒼白的嚇人,原本閃爍著自信光芒的眼也黯淡無
光。
金妮‧衛斯理心疼地看著她。才短短幾天,妙麗就瘦得抓不出幾兩肉,總是在沒人注意她時,臉上又滑落幾條淚,眼睛紅腫得嚇人。
輕嘆口氣,金妮坐到她身旁,安慰地攬住她瘦削的肩頭。
「發生了什麼事?」
妙麗茫然地抬起頭來看她,「什麼事?」
「別告訴我妳眼睛進了沙子,這已經騙不了我了。」金妮搖搖頭,拒絕她剛要說出口的藉口。
妙麗沉默地看著她,臉上泛過一絲猶疑。
「妳跟哈利鬧翻了,對吧?」金妮不死心地再問。
聽到「哈利」二字,妙麗心裡劃過一陣似被利刃劃過的痛楚,眼淚再度落下。這兩個字、金妮臉上的擔憂讓她徹底崩潰。
她突然抱住金妮,在她肩頭失聲痛哭。
「金妮,他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錯什麼,讓他這樣對我。他說他厭倦我
了,難道我真的那麼無趣嗎?」
金妮呆了。她是想過他們一定是吵架了,但卻沒想到竟鬧到分手的地步!
「別哭,哈利絕不會厭倦妳的。你們兩個的感情大家都知道,不會說變就變的。」
她柔聲安慰,眉頭緊蹙。為什麼哈利要這樣說呢?有什麼理由讓他非跟妙麗分手不可?他倆的確是相愛的啊,為何要這樣折磨彼此?
「但是,他跟我分手了!他不要我了啊...」妙麗繼續哭著,根本聽不進金妮的安
慰。
「不可能的。他一定有苦衷。他還是愛妳的。」看著哭泣的妙麗,金妮只能先安慰她,什麼事也沒辦法做。
「我真的不懂...」她哽咽地說。想起哈利,心像有萬把刀在割。聽見他低沉的嗓
音,那撕裂她心的痛楚又纏繞上身... ...
╳×╳
相較於妙麗的痛哭失聲,哈利臉上雖沒有眼淚,卻籠罩了深沉的冰霜,讓人還沒接近他,就被他懾人的氣勢震得不敢上前。
葛萊分多男寢室裡,哈利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榮恩‧衛斯理看著他臉上的冷肅,心裡沒來由地升起一抹怒氣。
「你那什麼鬼樣子?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把你拋棄妙麗的錯給敉平了嗎?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榮恩憤怒地低吼。
哈利望著盛怒中的榮恩,一語不發,翠綠眸子閃過一絲心痛。
這樣也好。這樣我死時,他們就不會悲傷,甚至會開心地慶祝。他寧可讓榮恩和妙麗憎恨他,也不願意看到他們的淚水。
多麼矛盾?為了不讓他們難過,因此讓最重要的人恨自己,多麼可笑又矛盾的想
法。
「隨便你。我厭倦了她是事實,」哈利話說得十分輕佻,心卻在泊泊地淌血,「我
不想整天對著一本活字典--」他話未盡,榮恩便忍無可忍地朝他臉上狠狠揮了一拳,一條鮮紅的血從他嘴角流下。
「不准你這樣說妙麗!」榮恩大吼。
哈利抹去嘴角的血,刻意擺出一抹毫不在乎的笑容,「怎麼,心痛了嗎?你可以去
安慰她啊!她現在正需要人安慰呢。我知道你喜愛她很久了,就讓給你吧,如
何?」
榮恩臉一陣青一陣白,雙拳緊握,忍耐已到達零界點。他再度朝他臉上揮了一拳,
然後退開一步,神情冰冷地看著他。
「哈利波特,我們的友誼隨著這一拳結束。我終於了解你是個怎樣的人,看來我誤會麗塔了,她說的都是事實。我們竟然愚蠢得相信你!」
哈利不在乎地聳聳肩,「無所謂。我早就不想跟你們這窮鬼跟麻種混一起了。」
「我永遠都不會再跟你說一句話。」榮恩惡狠狠地拋下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哈利確定榮恩已離開寢室後,臉上的冷漠才全數消盡,換上的是令人心酸的悲哀。
我不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如果你們原諒我了,那我死了你們一定會傷心的。
我寧可你們恨我一輩子,也不要你們為我傷心一輩子啊... ...
╳×╳
利用幾天的時間,哈利終於讓榮恩跟妙麗憎恨他。
在一個微冷的早晨,他悄悄離開霍格華茲。
站在霍格華茲大門口,哈利深吸口清晨冰冷的空氣。再見了,老霍格華茲、朋友
們...妙麗,這一去,很可能不會回來了,再見了。
再望了最後一眼霍格華茲,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
在鳳凰會的幫助下,哈利順利地打敗所有的食死人。在剩下佛地魔一人後,大家全退了開來,留給哈利與佛地魔一個空間。
「沒想到你的魔法進步得這麼快。」佛地魔冷冷地說,腥紅的雙眼直視哈利。
哈利毫不畏懼地回瞪他,「這樣才有辦法親手解決你。」
佛地魔仰天大笑,殘酷冰冷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就憑你?你的魔法進步歸進步,但也只讓我殺起來不至於無聊罷了。想殺我?你還有的等呢!」
「試試看就知道!」哈利大吼,「啊哇呾喀呾啦!」
在哈利喊出來的同時,佛地魔已敏捷地閃了開來。
「嘿嘿,怎麼,這就是苦練的成果?啊哇呾喀呾啦!」佛地魔尖聲大喊,綠色光束朝哈利急射過去,哈利連忙側身一避,有驚無險地避開那道奪命光束。
「咒咒虐!」佛地魔再度大喊,這次哈利閃避不及,被酷刑咒打個正著!他緊咬雙唇,強忍住那椎心的痛楚,一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佛地魔不放。
「很痛,是吧?」佛地魔輕撫魔杖,柔聲低語。「當初,我每天至少會被這咒語打上十次。那痛,我了解的。」
哈利痛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他最鄙夷的眼神瞪著他。
「現在,我就好心點,幫你解脫如何?」
心一慌,哈利知道他要下手取自己性命了。不!他不能比他先死!
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古老的黑魔法咒語,哈利揚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強忍著痛苦,開始低語唸出那段咒語。
「怎麼?在留遺言了是嗎?」佛地魔低笑。
哈利費盡力氣,唸完了咒語,舉起魔杖朝佛地魔發射一道深黑色光束。然後,他頹然地倒下,臉上滿是勝利的滿足。
毫無防備的佛地魔,被那道黑色光芒打中之後,濃重的黑霧開始籠罩住兩人。
「不!不會是那個咒語!你沒那個能力施它的!」佛地魔雖已認出哈利用了什麼
咒語,但過度的驚慌使他開始自欺欺人。
「你錯了,我就是用那個咒語。」哈利殘酷地說,「就讓我的命,讓你永遠無法再度復活!」
黑霧內突然射出無數的鋒利刀刃,往佛地魔與哈利身上割去,鮮紅的血流了一地,
但哈利卻絲毫不覺痛,心裡掛念的仍是榮恩與妙麗。
永別了,我一生的摯愛。
永別了,我一生的摯友。
永別了,鳳凰會的所有人... ...
爸爸、媽媽、天狼星,我們就快見面了,要等我... ...
佛地魔痛苦地尖聲大叫著,那絕望的聲音讓哈利有了愉悅的復仇快感。
黑霧外,金利與穆敵使勁抓住幾近瘋狂的路平。
「放開我!我們還能救哈利的,哈利還沒死!」一反從前的斯文,路平憤怒地大 吼。
「雷木思,你冷靜點!你明知道我們什麼也不能做!我們只能...看著他離去。」金利說到最後,仍忍不住哽咽起來。
「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死!」路平傷心地說。如利刃割過心口的痛劃過他胸口,
失去好友的痛苦回憶再度襲上他腦海。
相較於失控的路平,鄧不利多雖平靜,但那藍眼中也隱隱泛著淚光。
這樣,你就滿意了吧,哈利?
殺了佛地魔,報了多年的仇恨,這樣你就滿意了嗎?
明明不需要使用這個咒語,但你卻寧願同歸於盡...這就是你所選擇的嗎?
黑霧漸漸散去,在黑霧外的眾人很清楚地看見死無全屍的佛地魔,與倒臥在地上、
雖保留完整屍體,但卻體無完膚的... ...哈利波特。
即使堅強如穆敵,也忍不住這巨大的打擊,兩行淚水滑落他疤痕遍布的臉,低垂著頭,他不願讓人看見他脆弱的一面
╳×╳
佛地魔已死的消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魔法界。
許多人在歡呼之餘,根本沒想到這一切全是一個堅強勇敢、有大好前途的男孩,放棄了他珍貴的生命,只為了全魔法界的安定。
在高錐客洞的遺址,一場隆重、悲傷的葬禮舉行著。
在每個人蒼白、依稀有著淚水的臉上,都有深沉的哀傷、心痛。以妙麗和榮恩猶甚
在得知哈利的死訊後,他倆幾乎崩潰。
原來...哈利會刻意醜化自己、讓他們痛恨他,只是因為怕他們為他的死難過。
原來...哈利早就決定要獨自殺了佛地魔。
原來...哈利早已決定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魔法世界的安寧。
淚水無數次地滑落,他們卻無心擦拭,只是愣愣地看著哈利的墓碑。
英雄,終究成了英雄,但英雄究竟付出多少慘痛的代價,才獲得世人景仰,沒人去
了解。
一直默默無語的妙麗,此時掏出魔杖,指著自己的太陽穴,並對哈利的墓碑揚起一抹美麗、燦爛的笑容。「我來陪你了,哈利!」
眾人來不及阻止之前,她就輕聲唸出:「啊哇呾喀呾啦!」
柔軟的身子往前倒下,正好在哈利的墓碑前呈跪倒姿勢。
見狀,眾人的傷心又多添了幾分。一直隱忍住眼淚的麥教授,忍不住哭了出來。
榮恩只是往前打橫抱起妙麗的屍體,看著大家說:「我們應該把他們葬在一起。」
語氣有著強忍的哀痛。
從此,世上再也沒有哈利波特,與妙麗‧格蘭傑。只有屬於他們的故事,在魔法世界流傳著... ...
是最刻骨銘心的愛,才讓一個人捨不得心愛的人流淚。
是最深刻的友情,才讓一個人捨不得好友為自己傷痛。
是最溫暖的親情,才讓一個人不願意親人為自己痛心疾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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