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Fleur Noire】波巴洞的布萊克(更新至第十五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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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eur Noire 黑之花篇》波巴洞的布萊克
(原文已完結於批踢踢-HarryPotter版)


【預言家日報獨家報導】
【魔法界的盛事、歐洲三大魔法學校的友誼賽——「三巫鬥法大賽」,一度因死亡人數太多而停辦多年,終於將在今年重新登場! 由最公正無私的......】
 
才剛開學,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師生們就為了即將舉行的「三巫鬥法大賽」而興奮不已。
 
升上四年級的哈利,很快發現他即將遇見人生第二重要的轉折......

 
人物介紹

哈利波特 Harry Potter
十四歲,額頭上有一個閃電形的傷痕,霍格華茲魔法學校四年級生,霍格華茲的風雲人物。

跩哥馬份 Draco Malfoy
十四歲,跋扈的富家子弟,跟哈利在學校裡是死對頭。

綴歌布萊克 Draco Black
來自波巴洞的十七歲神祕少女,似乎是史萊哲林的跩哥.馬份的姊姊,不知為何使用的是「布萊克」這個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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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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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名為綴歌布萊克的女孩 #1
II.衝突 #2
III.第四位鬥士 #3
IV.榛木魔杖 #4
V.第一項任務 #5
VI.未竟之語 #6
VII.耶誕舞會(上) #7
VIII.耶誕舞會(下) #10
IX.麗塔史譏的獨家新聞 #11
X.煉金術師與他的夥伴 #12
XI.月下的冰晶 #13
XII.第二項任務 #14
XIII.馬份家的女兒 #15
XIV.第三項任務 #16
XV.『The Moon』 #17
10

本文作者

  • 不尋常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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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名為綴歌布萊克的女孩】



那天,校園中彌漫著愉快期待的氣氛,波巴洞與德姆蘭的客人即將抵達,因此大家都不是很專心上課,當下課鐘聲提前響起,所有學生都依照指示匆匆回到學院交誼廳放下書包、課本,再到入口大廳集合。


「衛斯理,把你的帽子調正!」麥教授厲聲喊道。
「芭蒂小姐,妳必需將妳頭上那個可笑的東西拿下來。」


只見麥教授比平常還要更急躁,就連平時喜歡賣弄的跩哥也顯得更加緊張。


「你知道,我父親本來希望我去念德姆蘭,因為他認識那裡的校長......」他不斷跟潘西吹噓著自己與德姆蘭的淵源,聽的哈利連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說真的,他幹嘛不要去讀德姆蘭,這樣霍格華茲會清靜很多。」榮恩在哈利耳邊低語道。


哈利不能同意更多了,如果霍格華茲少了跩哥馬份,那該是多開心的事,馬份與石內卜是他唯二覺得霍格華茲討厭的地方。



在約定的時間來臨之際,率先抵達的是波巴洞,她們坐在一輛由飛天巨馬所拉的馬車上飛抵霍格華茲,校長美心夫人那高大的身材令哈利聯想到海格。

波巴洞的學生們穿著精美而具有時尚感的制服,水藍色長裙襯托著腰部的玲瓏曲線,披肩外套在脖頸處打了一個結,延伸到小臂處,讓這些女生們多了幾分英氣。

唯一可惜的是,她們的面容則都被斗篷與圍巾遮擋著,難以看清真容,但這些服裝充滿異國感的女孩子已經引起了霍格華茲的男士們無限遐想。

少數一兩個波巴洞男生則被華麗地忽略了。

而後抵達的是德姆蘭,搭乘一艘看上去彷彿沉船殘骸的帆船從黑湖破水而出。
校長卡卡夫穿著銀白閃亮的皮裘,一口黃板牙,身材削瘦,目光冷酷而精明。

魚貫下船的德姆蘭學生因為穿著毛皮製成的斗篷而顯得比較魁梧,不同於波巴洞,這些看上去嚴肅剛毅的男生臉上倒是沒有任何遮掩,不過這裡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最後一個下船的學生經過哈利他們身邊時,雖然只有驚鴻一瞥,但是哈利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輪廓。

因此,當榮恩低聲在他耳邊通風報信,他只覺得多此一舉。


「哈利,那是喀浪!」



-



進入餐廳後,德姆蘭的學生略微猶豫後,選擇了史萊哲林的餐桌。喀浪坐在離馬份不遠的地方,而後者帶著得意的神情俯身向前攀談,看得榮恩酸溜溜地說了不少尖刻的話。

而波巴洞已經在雷文克勞餐桌邊落座,這些露出真面目的女孩們四處打量著餐廳,目光中滿是好奇。
不過有兩個人依然用圍巾和披肩裹住頭。

當鄧不利多宣布宴會正式開始後,眼前的餐盤突然裝滿了食物,哈利從沒見過這麼豐富多樣的菜色,許多料理都帶有明顯異國風味。

正當哈利他們邊吃邊聊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


「對不起,者些bouillabbaisse你們還要嗎?」


那是進入餐廳後,唯二仍包著斗篷的波巴洞女生。

她現在終於脫下了包在頭上的圍巾,一襲銀金色的長髮垂到腰際,配上一對深藍色的大眼睛和整齊潔白的牙齒,是一名不多見的大美女。
榮恩的臉突然漲成紫色,支吾了半天楞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要了,拿去吃吧。」哈利將那盤菜推到女孩面前。


當女孩回到她的座位時,許多男孩紛紛轉過頭來,不少人和榮恩一樣,彷彿突然喪失了語言能力,只是張著嘴巴愣愣地看著她。


「我告訴你,那可不是普通的女孩!霍格華茲哪裡找得到這樣的超級大美女。」榮恩把身子側向一旁好看清那個女孩。


「霍格華茲的女孩已經很不錯了。」哈利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張秋恰好跟那個銀髮女孩只隔了幾個座位。

此時,那個銀髮女孩正與一名背對哈利的金髮女孩說話,而她們兩個就是原本唯二沒有露出真容的波巴洞學生。

不知道是不是哈利的錯覺,那個金髮女孩的背影讓他有點在意,可是他卻又說不上來原因。


「哈利,你看。」旁邊的妙麗突然用手肘輕輕頂了哈利一下。


「馬份的樣子很奇怪。」順著妙麗的指示看過去,只見馬份正露出驚愕不已的神情,活像是見鬼了一樣。


而他身旁的潘西等人則是一副困惑的表情,他們的目光正好盯著那個銀髮女孩的方向。


「我敢說,她是一個迷拉。」目光仍然無法從女孩身上移開的榮恩低聲說道。


「她是才有鬼哩。」妙麗尖酸刻薄地說。


接下來他們兩個開始爭論不休,但是哈利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的目光一直飄到那個金髮女孩身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



宴會在鄧不利多宣布完三巫鬥法大賽的報名規定後,告一個段落。

哈利在餐廳門口與穆敵還有卡卡夫發生了一段小插曲,在他離去之際,瞄到了馬份似乎在一旁與那名波巴洞金髮女孩搭話。

一股強烈的好奇心讓哈利放慢了腳步,假裝有東西沒拿,偷偷返回餐廳。


「這麼久沒有見面了,不說點什麼嗎?」那名女孩的聲音堅定而充滿自信。


哈利總覺得馬份在那個女孩面前有點抬不起頭。


「妳怎麼沒跟父親說妳會來,我以為...」馬份囁嚅道。


「我的事不用知會他。」一談到魯休斯,女孩的聲音瞬間變得有些冷漠。


「那至少母親...」


「我警告你,什麼都不準跟他們說!」女孩兇悍地威脅道。


神奇的是,平常跋扈慣了的馬份居然完全不敢違逆她。

又說了沒幾句,馬份便被那女孩趕了回去。

接著...





「聽夠了嗎?」女孩清冷的聲音喊道。


哈利頓時一陣緊張,不確定她說的是否是自己。


「還是要我去把你揪出來,黑髮男孩。」


哈利知道自己的行跡已經敗露,只好硬著頭皮從柱子後走了出來。這時他才能好好打量面前的女孩。

一襲淡金色的長髮散發柔和光澤,淺色的雙眸中充滿一股強烈的自信,一個綠色的髮圈撥開瀏海,露出飽滿的額頭。

她看起來高雅而漂亮,十六七歲左右的樣子卻有著一股不符合年紀的成熟氣質。

但出乎意料的是,女孩沒有生氣,反而臉上掛著微笑,瞇眼凝視著他。

哈利突然覺得有一顆石頭重重掉入他的胃裡,那種感覺甚至比他去年第一次見到張秋時還猛烈。


「我...很抱歉。」他用有些茫然的聲音說道。


「哈利波特,我想見你很久了。」女孩的目光從哈利綠色的眼睛,漸漸移到額上的疤痕。


「呃...」哈利此時真希望自己能擠出別的話,而不是只會發出一些讓自己顯得很蠢的音節。


這時,哈利莫名覺得眼前的女孩看起來有些熟悉,尤其是臉部的輪廓,讓他想到了一個人,突然,他總算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意這名女孩了,她那特別的髮色,哈利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我是跩哥的...算是姊姊吧。」女孩似乎看穿了哈利的想法,開口說道。


「噢...」哈利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對眼前的女孩說些什麼,顯然,以他的立場說些跟她弟弟有關的話題似乎不是很理想。


「他的事歸他,我的歸我自己。」她淡淡地說道。


「咦?」哈利感到一陣疑惑,接著悚然一驚,難道眼前的女孩可以讀心!?


「不可以探聽女孩的秘密,這是成為紳士的第一步喔!好了,早點去休息吧,晚安。」女孩說完,又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那個...請等一下,馬份小姐?」


「布萊克。」女孩頓住了,但是沒有回頭,輕輕地說道。


「呃?」


「綴歌.布萊克,這是我的名字。」她回頭給了哈利一個淘氣的笑容,讓後者感覺自己臉紅了。


「我允許你可以叫我綴歌。」 她伸出一根纖細修長的玉指,抵在嘴唇上,顯得無比魅惑。


「不過只能私下這樣叫喔!」


「好。」望著女孩輕快離去的背影,哈利傻愣在原地好一會兒,直到管理員飛七氣沖沖地趕人,才回過神來。


「她叫做綴歌嘛...」回程路上,他喃喃自語道。


帶著微快的心跳與略紅的臉頰,哈利快步跑回葛萊分多塔,結束這特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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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I. 衝突】

 
 
充滿濃郁薰香、令人頭腦發脹的占卜學教室是哈利最討厭的地方之一,僅次於魔藥學的地窖,而崔老妮每每看到哈利,那套神神叨叨的騙子把戲也讓他感到厭煩。
 
因此,當下課鈴聲響起,一離開占卜學教室,哈利便如釋重負地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重新感受自由的美好。 
不過,在前往午餐的路上,遇上了一點小插曲。
 

「你爸上報紙囉,衛斯理!」馬份手裡揮舞著一份『預言家日報』,故意大聲吼著,好讓入口大廳的所有人都能聽到。

 
聳動的標題與搧風點火的文字,用醜化的方式將報導中人醜化成一個個丑角,以滑稽的模樣呈現在報紙上,這便是知名記者麗塔史譏的報導。

 
「報紙上還登了照片呢,一張你母親站在房子前的照片,這玩意兒也配叫做房子?你母親怎麼不去減減肥呢?」馬份不懷好意的笑著,雙眼閃爍著惡意的光芒。

 
榮恩氣得臉色脹紅、渾身顫抖,所有的人都盯著他瞧。

 
「夠了,馬份。」哈利冷冷地說,接著轉過頭看著榮恩。
「別理他,我們走吧。」

 
「喔,對了,你今年暑假不是住在他家嗎?那你告訴我,他母親真的是那種肥豬樣,還是這張照片拍的不好?」在他們轉身之際,馬份在背後大聲喊道。

 
「那你的母親呢,馬份,她臉上的表情活像是隨時都聞到臭味一樣,還是她只有跟你在一起時才會做出那種怪相?」哈利反唇相譏道。

 
「不准你污辱我母親,波特!」聽到哈利的話,馬份的臉頓時變得跟榮恩一樣紅。

 
「那就閉上你的臭嘴!」哈利說完,隨即轉過身去。

 
『砰!』

 
有好幾個人放聲尖叫,哈利感覺有某種東西擦過他的臉頰,就在他連忙把手伸進長袍尋找魔杖時,又傳來一聲響亮的砰聲,帶著憤怒的嘶吼嗓音響遍了整個大廳。
 

「你好大的膽子!」

 
哈利回過身來,只見穆敵正一跛一跛地走向大理石階梯,掏出的魔杖被握在手中,杖尖緊緊對著一隻趴在地板上瑟瑟發抖的純白雪貂,那正好就是馬份剛才站的位置。
 
大家全都嚇得愣住了,入口大廳陷入一片死寂,除了穆敵之外,沒人敢動上一下。

 
「他有傷到你嗎?」穆敵嘶啞著問著哈利。

 
「沒有,只差一點。」哈利搖了搖頭。

 
「不准碰他!」穆敵突然大叫。

 
「碰…碰什麼?」哈利感到很困惑,他不明白穆敵是指什麼。

 
「不是說你—是他!」穆敵突然往後一指,正準備把雪貂抱起的克拉頓時整個人僵在原地。

 
穆敵開始走向克拉、高爾和雪貂,雪貂發出驚恐的吱吱叫聲,隨即一躍而起,飛快竄逃著。

 
「休想跑!」穆敵怒吼著,再度用魔杖指著那隻雪貂,在穆敵的咒語作用下,牠被迫飛到了十呎的高度。

 
「我生平最看不慣在背後暗算別人的傢伙!」穆敵暴怒的喊著,並做出一個手勢,似乎是準備將那隻雪貂狠狠撞向地面。

 
當那隻雪貂被魔法操控飄浮之際,一道銀光打斷了穆敵的咒語,隨著劈啪一聲,恢復人形的跩哥重重跌落在地上,垂落的金髮遮住了他通紅的面頰,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個出手的人。
 
是一位波巴洞的金髮女生。
 
穆敵緩緩轉過身,雙眼打量著這個膽敢出手的姑娘,沈默的姿態充滿了令人膽寒的嚴肅,不過,當事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她冷冷地看了跩哥一眼,接著毫不畏懼地迎上穆敵的視線。

 
「隨意用魔法體罰學生,還是在客人面前,這樣不太好吧。」綴歌的聲音很平淡,但是說出的話卻有些盛氣凌人。

 
「霍格華茲的做事方式可輪不到外校生插嘴。」穆敵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面前毫無懼色的少女。

 
「他剛被指定為替波巴洞介紹霍格華茲的嚮導,教授就立刻出手『教學』,這就是霍格華茲的待客之道嗎?」綴歌瞥了跩哥一眼說道。

 
綴歌一點也沒有要退讓的意思,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下壓制了穆敵的氣勢。
 
穆敵眯起了眼睛,他也不是被嚇大的,然而被一個年輕的學生這樣搶白,這對他也是頭一遭,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地針鋒相對。

 
「阿拉特,這裡是怎麼了?」

 
在一觸即發之際,敏銳察覺這裡氣氛不對的麥教授走了過來。

 
「在教學。」穆敵沉聲說道。

 
「教學?」環顧了四周一眼,看著身陷騷動中心的穆敵、馬份以及那位波巴洞的學生,不太確定剛剛發生什麼事的麥教授狐疑重複說道。

 
她看向了事件的中心,那個波巴洞的女生,綴歌向麥教授輕輕一鞠躬,用她始終平淡的嗓音開口。
 

「麥教授,您好,我是波巴洞的綴歌布萊克,來請一位學生替我們當嚮導介紹這座充滿歷史的學校。」綴歌不卑不亢的說,一點也沒有把剛剛的衝突放在心上。

 
「鄧不利多教授有特別說過。」麥教授點了點頭,看著穆敵說。

 
迅速觀察了現場的狀況後,對於剛剛可能發生的事,她在心中有了個底,但是既然沒有真的發生大事,她希望所有的事情就此打住。
 
她剛剛的話是在暗示穆敵就此收手,不要讓人看了笑話。

 
「波巴洞的布萊克小姐,妳很不錯。」

 
「您過獎了。」綴歌的語氣毫無波瀾,既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也沒有任何一點自得意滿,自始至終都一樣平淡。

 
穆敵冷哼了一聲就踏著一跛一跛的步伐離開了。
 

「沒事就散了吧。」麥教授下達指示後,也跟著離開了。
 

她需要再跟穆敵了解一下實際情況,在沒有釐清來龍去脈之前,她也不想霍格華茲在外人面前被看笑話。
 
綴歌強勢的作風讓剛剛在場的學生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是一個不好惹的女巫。
 在眾人的注目之下,仍處於目光焦點的綴歌走到了哈利的面前,接著,低下了頭。
 

「我為我弟弟剛才的行為向你道歉,這不是一個純種巫師該有的行為。」


出乎眾人意料,剛剛還有些盛氣凌人的綴歌竟然向哈利道歉了,原本
一些霍格華茲學生還不怎麼喜歡這位波巴洞女孩喧賓奪主的態度,這下也不得不在心中重新審視對方了。
 
不過更讓人震撼的是,她剛剛稱呼跩哥為……弟弟?
這可是年度八卦等級的話題,這女生到底是什麼來頭?

 
「呃…不,沒事,都過去了,那個……」突然被道歉的哈利有些彆扭的說,他突然意識到剛剛跟馬份發生衝突時,自己下意識嘲諷回去的話,所指的人也是綴歌的親人。

 
這讓他有些尷尬,自己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只見過一次,但在綴歌的面前就有點憋扭。

 
「波巴洞的綴歌布萊克。」綴歌突然伸出了手。

 
哈利覺得有些莫名,昨晚綴歌不是已經跟他說過自己的名字了嗎?
 
雖然心中帶著困惑,哈利還是伸出了手,與綴歌伸出的手交握,看著幾乎平行的視線,哈利彷彿可以在那雙淺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霍格華茲的哈利波特。」

 
片刻後,綴歌收回了手,臉上綻放出一個微笑,僅僅只是嘴角的弧度輕揚了幾分,就讓她原本周遭冰冷的氛圍,彷彿湧現一道如沐春風的溫和氣息。
 
本就是位外貌標緻的冰山美人,這一笑讓她多了幾分『人』的感覺。

 
「我很期待未來在霍格華茲的日子。」說完,她目光一轉,看向一旁的馬份。

 
「跩哥,走吧。」

 
「…嗯。」

 
蒼白的膚色此刻臉頰染上了暈紅,跩哥面紅耳赤地跟著綴歌離開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但卻也讓他感到畏懼。
 
他沒想到那位穆敵教授這麼雷厲風行,更讓他覺得難堪的是,這一切全都被綴歌—被自己的姊姊看在眼裡。
 
在綴歌與跩哥離開後,所有人這才竊竊私語著剛剛的事情。

 
「原來她是跩哥的姊姊。」
「沒聽過馬份家有女兒啊…」
「她剛剛說她的名字是布萊克,也許是表姊?」

 
他們談論著這個剛出爐的八卦,那位敢於衝撞教師,卻又能放低姿態道歉的波巴洞女生,給了他們很深刻的印象。
 
綴歌.布萊克,這個名字就這樣進入了人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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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II.第四位鬥士】



波巴洞的馬車由十二匹天馬拉動,淺天藍色的外型與波巴洞的學生制服完美搭配在一起,一致的整體感兼具了時尚、美觀與傳統,巨大的馬車甚至能讓校長美心夫人毫不費力的進出其中,內部更是與其他魔法建築一樣,被施展了延伸空間的魔法。
 
事實上,與其說是馬車,或許用行動別墅來稱呼會更恰當一些,這次來此參加三巫鬥法大賽的波巴洞師生們理所當然地住在裡面。
 
 
 
中午的騷亂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鬧劇,綴歌下午離開了城堡,返回馬車的路上,她順路繞到了霍格華茲特別搭建的馬廄去探望那十二匹天馬。
 
在距離她們的馬車不遠的空地上,一棟外表有些粗糙,但是結構結實的馬廄出現在綴歌的視野中,她愉快地哼著歌,踏著輕快的腳步,蹦蹦跳跳地跑向了馬廄。才剛靠近,一股帶著橡木香氣的濃醇味道撲鼻而來,那是上等純麥芽威士忌才會有的味道,也是這些天馬最喜歡的飲料。
 
天馬休憩的空間被打理得乾淨明亮,精心準備的飲食與牧草按時更換,看著牠們慵懶享受的模樣,緊繃的神經總會不由自主地放鬆。

她一直都很喜歡看這些奇獸自然生活的樣子。
 
淺色的高大身軀兩側收攏著羽翼,夢幻般的藍色羽毛像是童話故事才有的美麗顏色,滑順的白色鬃毛垂落在脖頸兩側,紅色雙目看到來此的綴歌,這些天馬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親暱。
 
牠們是美心夫人最喜歡的寵物,神符馬,也是綴歌最喜歡的波巴洞奇獸,她走向前,伸出了手,準備撫摸這些美麗的天馬。
 
突然,一道聲音從後方傳來。
 

「牠們很漂亮,對不對。」

 
綴歌收手回過身,看見一名與美心夫人一樣高大的粗野男子正提著水桶站在不遠處,雜亂的毛髮下,一對黑甲蟲般的眼睛閃爍著光芒。
 
綴歌對他有印象,他是霍格華茲的獵場看守人,海格,在這段期間被鄧不利多指定負責幫忙照顧這些神符馬的人。
 
海格緩緩走了過來,看著這個獨自跑過來的波巴洞女孩,眨了眨眼睛,隨後露出了微笑。

 
「我幾乎沒有看過這麼漂亮的神符馬呢,牠們在波巴洞一定受到很好的照顧。」海格笑意盎然地說。

 
「當然,我們給牠們的照顧是最好的。」綴歌有些驕傲的說。

 
海格走入柵欄,替每一匹天馬更換草料與飲水,並用毛刷細心地為牠們清潔身體,只見天馬們瞇起了眼睛,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
 
從海格雙眼散發的神采與動作間不經意的溫柔,綴歌感覺得出來,海格並不覺得些工作是種負擔,相反地,這名獵場看守人很享受與這些美麗的生物互動,眼前的景象讓綴歌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會用真心對待奇獸的人不會是壞人…』)

 
綴歌不由得想起了一位『老朋友』跟她說過的話,眼前的粗野男子對奇獸的愛或許不輸於那位『老朋友』呢。
 

「時間不早了,妳應該要回去了。」看著慢慢變暗沉的天色,海格提醒道。

 
綴歌輕輕點頭,並向海格道別,雖然沒有說過幾句話,但是她記住了這名獵場看守人。



 
-



 
「妳又跑去看那些天馬啦,以前在學校妳就跟喜歡搭們。」

 
波巴洞的寢室是兩人一間,洗完澡回到寢室後,綴歌的室友正坐在桌子前,對著鏡子打理自己的容貌,透過鏡子的反射,那名室友頭也不回的說道。
 
她有著會讓每個女人忌妒、每個男人回頭的容顏,一頭銀色的美麗秀髮有著柔順光澤,纖塵不染的精緻五官如同跌落凡塵的精靈,藍色雙眼更是天生自帶一股說不出的媚意,彷彿其中蘊藏著深邃漩渦,會讓每個與之對視的靈魂深深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她是綴歌的室友,花兒.戴樂古。

 
「對啊。」

 
綴歌取下了自己的髮圈,甩了甩頭,掀起一波波白金色海浪,嬌嫩的唇瓣發出引人遐想的呻吟,伸了一個懶腰,隨後用有些沒形象的姿勢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窩聽人說妳今天跟沃格娃滋的那些人有點衝突,搭們沒對妳怎樣吧?」花兒停下了動作,轉過身看著綴歌問道。

 
花兒的炯炯目光中有著明顯的高傲,如果波巴洞的人被欺負或是被看不起,花兒的脾氣可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柔和,骨子裡尖銳潑辣的個性讓她像是一朵帶刺玫瑰,輕視她的人絕對會倒大楣。
 
與花兒當了六年的同學、室友兼好友,綴歌自然清楚花兒的個性。
 

「只是有點看不慣一位教授的行事風格而已,算不上什麼衝突。」想到中午的那一幕,綴歌冷哼了一聲,語氣隨意地說道。

 
「窩就知道,者些人一點都不懂得什麼是優雅,搭們太沒文化了。」花兒點了點頭,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輕視。

 
「霍格華茲也是有一些不錯的人啦。」想到了今天遇見的海格,綴歌並沒有一竿子打死所有的霍格華茲師生。

 
兩人閒聊了一陣子後,綴歌這才起身,坐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與化妝品,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開始梳理起來,金髮少女有著不輸花兒的美貌,不施脂粉的皮膚依然如雪一樣淨白,光滑柔嫩、吹彈可破的雪肌不知羨煞多少女孩。
 
然而,最吸引人的或許是那雙眼睛,平淡中透著一股慵懶,彷彿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可是當你被那對眸子凝視時,卻又會有種靈魂被看透的赤裸感,彷彿心中所有的念頭都無所遁形,那是一雙寧靜卻會說話的眼睛。
 
看著鏡中的淺色雙眼,她想起了早些時候,那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黑髮身影,綴歌緩緩握住自己的右手,那時握手的觸感依稀還殘留在手掌上。
 
她總算見到哈利波特了,自從—
 


「妳覺得誰會是鬥士啊?」花兒有些漫不經心地突然說道。

 
「波巴洞不是我,就是妳吧。」綴歌回答,她與花兒是這六年中,波巴洞最耀眼的雙花,各自有擅長的領域,而她們兩人也是美心夫人這次寄託最多希望的學生。

 
「其他學校呢?」花兒又問。

 
綴歌沉吟了一會,德姆蘭給她印象比較強烈的人…

 
「德姆蘭……維克多.喀浪。」綴歌一邊梳理自己的頭髮,一邊看著鏡子回答著,德姆蘭的人看似沉穩嚴肅,但綴歌知道,那些人骨子裡都只是大男孩罷了。

 
喀浪或許是因為見慣了國際比賽的大風大浪,在抗壓上有著同齡人難以比擬的優勢,站在一群男生中間,即使話不多,也依然是最顯眼的那個人。

 
「窩也覺得會是搭……沃格娃滋呢?」就算是不怎麼關心體育賽事的花兒也有從同學口中聽過這位大名鼎鼎的年輕新星。

 
綴歌的手停了下來,接著又好似沒事一樣,繼續把部分尚有些凌亂的髮絲捋順,凝視鏡子裡那雙淺色的眼眸,有些莞爾地搖了搖頭,將剛剛存在了一瞬間的荒唐給驅逐出腦袋。
 
興許,人在睡前總是容易胡思亂想吧。

 
「不知道呢。」

 
花兒並沒有追問,這只不過是兩人睡前的聊天話題罷了,像普通女孩一樣聊著稀鬆平常的八卦,這也是兩人多年來的相處習慣了,事實上,也唯有她們才能這般與彼此相處。
 
美麗的外表總是伴隨著許多沒辦法擺脫的標籤,很多時候,她們必須比別人更努力才能擺脫別人擅自強加的印象,再沒有比她們更了解彼此處境的人了。
 

「反正到時就會知道啦。」花兒聳了聳肩,鑽入了被窩。

 
看著率性的花兒,綴歌給了她一個微笑,花兒不拘小節的一面一直是她蠻欣賞的特質。

 
「呼啊,對了,妳想好要修什麼課了嗎?」花兒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眼睛。
 
 


 
波巴洞與德姆蘭的這些學生可不僅僅只是來參加火盃的候選者,她們同時也有著留學生的身份,可以自由選擇要參加哪些霍格華茲超勞巫測課程,對這些年輕的學生來說,會是一個非常難得的魔法交流經驗。
 
她們也可以自由進出圖書館借閱書籍,不過要借閱禁書區的書籍依然要有超勞巫測指導教授的許可才行。

 
奇獸飼育學煉金術。」綴歌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淡淡的說。

 
「嗯,我想也是……」花兒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聊著聊著,她就先進入了夢鄉。

 
「晚安。」看著先一步睡去的室友,綴歌便關掉了燈光,漆黑的房間只剩下輕柔的聲音低聲呢喃著。
 


 
 
***
 
 


 
三巫鬥法大賽的鬥士將由最公正的裁判—帶有契約魔法的火盃—負責選出,一旦被選上,就不能中途退賽,必須執行完所有任務,而完成工作的火盃將再次封印,直到下次三巫鬥法大賽再度開啟為止。
 
在波巴洞與德姆蘭抵達的當天,兩校的鬥士便已全數將名字投入火盃之中,霍格華茲的學生則在隔天陸陸續續投入自己的名字,從火盃解開封印起算,兩天後的晚上,便是人選出爐的時候了。
 
三校師生齊聚在餐廳中,屏氣凝神地準備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波巴洞的鬥士……是綴歌.布萊克!」

 
活潑舞動的藍白色火焰,轉成赤色火舌,逐一噴吐出各校代表,火盃選擇了綴歌成為代表波巴洞參賽的鬥士。
 
綴歌優雅地起身,轉頭看向自己的好友,花兒臉上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對綴歌吐了吐舌,扮了一個鬼臉,用她的方式祝綴歌好運。
 
接著,在喧鬧與興奮的情緒中,綴歌沿著雷文克勞與赫夫帕夫中間的通道,走向隔壁的房間,那是一個比較小的房間,率先被選中的維克多.喀浪正弓著背靠在爐火架旁邊,雙手抱胸,不發一語地沉思著。
 
綴歌走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等候最後一名鬥士被選出以及正式比賽前的規則宣布。
 
不久後,隔壁餐廳又傳來一震轟鳴聲,想必是最後一名鬥士被選出了,門被打開,走進來的人是一個綴歌不認識的男孩,他向綴歌與喀浪點頭致意,綴歌也回了一個微笑給他。
 
那個霍格華茲男孩沒有坐下,而是站到爐火旁,負手站著凝視壁爐,三個剛被選中的人各懷心思,房間又陷入了寂靜,只有爐火的劈啪聲伴隨著沉默。
 
又過了幾分鐘,門再度被打開了,這次進來的人依然只有一個。
 
是哈利波特。

 
「什麼事?」綴歌問道。

 
她以為哈利是來通知她們其他消息的,但她隨即發現事情不太對,哈利的臉上帶著震驚而茫然的表情,那表情就彷彿是他剛被通知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似的。
 
不等綴歌開口詢問,哈利的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校校長、魯多貝漫、巴提柯羅奇、麥教授、石內卜教授魚貫進入這個房間,原本的空間立刻顯得有些擁擠。
 
在一陣混亂的爭執中,綴歌她們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哈利會出現在這裡……
 
 

三巫鬥法大賽創辦以來,史無前例的第四位鬥士。

 
 
看著被圍在中心、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的哈利激動地否認自己用任何方式將名字丟入火盃中,綴歌敏銳地察覺鄧不利多在詢問時,傳來了微乎其微到幾乎會被忽略的心靈波動,那種感覺她很熟悉。
 
於是,她悄悄『解放』了一些力量。

 
猜忌、懷疑、不信任、憤怒……周遭的種種負面情緒順著開了口的心靈湧入,龐大而複雜的思緒一時讓綴歌有些頭昏腦脹,她深深吐了一口氣。

 
她能感覺到哈利的心靈並沒有任何說謊的聲音,單純而透亮,那是無辜者的心靈。
 倚著美心夫人放在她肩上的手,綴歌輕輕揉著皺眉心,她還是不太喜歡在這種場合施展破心術,對她的心靈負擔太大了。
 
在綴歌閉眼之際,鄧不利多朝她投去了隱諱的一瞥,湛藍的眼睛閃過一道光又迅速隱沒。
 
眾人的爭執有越演越烈的傾向時,如同嘶吼般的嗓音打斷了這場爭吵。
 

「少在那邊虛言恫嚇了,卡卡夫。」隨著穆敵一步步走入房間,沉悶的咚咚聲在室內迴盪。

 
「我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穆敵。」卡卡夫語帶輕蔑的說,但雙手卻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這很簡單,把波特的名字扔進火盃的人很清楚,只要火盃吐出他的名字,他就一定得全程參賽。」穆敵平靜的說。

 
「事情很明顯,有人想讓沃格娃滋比別人多一份機會。」美心夫人毫不掩飾她的不滿。

 
「我同意妳的看法,我準備向魔法部以及國基巫師聯盟提出抱怨—」卡卡夫接口說道。

 
「這裡唯一有理由抱怨的人是波特,不過,我可沒聽到他說過一句話。」穆敵吼道。

 
「他有什麼好抱怨的,為自己的學校爭取榮耀、接受喝采,這難道不是無數學生的夢想,甚至願意為之付出生命嗎。」卡卡夫不屑的說。

 
「也許,有人真的希望波特為它而死。」穆敵的這句話讓現場陷入了戲劇化的沉默。

 
一種微妙的氣氛在突如其來的靜默中發酵,不過須臾竟讓原本仍在不斷爭論的對話變成疑雲密佈的詭譎,彷彿有一塊無形的布幕掩去在場之人的呼吸。
 
穆敵看似荒誕的話,這一刻竟彷彿充滿了魔力,就好像有一隻眼睛從高空俯視在場之人,而他們都是那一個個身不由己的棋子,正準備一腳踏入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一種宛如針刺的感覺爬上了綴歌的背脊,令她寒毛直豎,在一片迷霧般的懷疑與不安之中,她感受到了曾經熟悉無比的感覺,惡意。
 但那種感應稍縱即逝,短暫到綴歌甚至懷疑那只是她的錯覺。
 
看了看眾人,包括鄧不利多在內,似乎沒有任何人有跟她一樣的感應,綴歌便默默壓下心中的驚疑,默默旁觀著事態發展。
 
幾番未果的爭論後,事情有了定案:哈利波特必須參賽。
 
這個既定事實無疑讓波巴洞與德姆蘭的校長暴跳如雷,但是在火盃的契約約束之下,拿不出任何好方法的兩人只能怒氣沖沖的帶著自己的鬥士離去,今晚他們是別想睡個好覺了。
 
離開之際,綴歌回過頭看了室內最後一眼。
 

「哈利、西追,我很確定葛來分多與赫夫帕夫的學生們正等著你們回去,我要是剝奪……」在鄧不利多慰問自己學校的鬥士時,似是心有靈犀,哈利迎上了綴歌的視線。

 
一抹微笑爬上了綴歌嘴角,美麗的雙眼向哈利眨了眨,接著,一邊聽著怒氣沖沖的美心夫人用法語抱怨,一邊緊跟著她的腳步離去,結束了這高潮迭起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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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V. 榛木魔杖】
 

 
 

火盃甄選環節,峰迴路轉下以選出第四名鬥士而戲劇性告終後,疑雲與傳言不斷流竄在這場萬眾期待的比賽。

不知何時,哈利波特作弊的流言蜚語竟在這所平靜的學校中廣為流傳,似乎人們只在意結果而下意識忽略了這在概率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然而,牽扯到「那個活下來的男孩」,貌似很多事情的合理性不會太被深究,人們只在意哈利波特到底又要做出什麼驚人的事情。



這天,四位鬥士被集合了起來,準備進行比賽前的魔杖檢測儀式。


「聽說妳也參加了奇獸飼育學的超勞巫測班?」

 
在等待評審們抵達的時間中,西追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向綴歌與喀浪打招呼,一向沉默的喀浪只是點了點頭,便一如往常地獨自窩在角落,一臉神情陰鬱的模樣。
 
而綴歌禮貌地回應了西追的問候後,兩人便攀談起來。
 
 
 
自從火盃選出鬥士之後,又過了好幾天,波巴洞與德姆蘭的學生們紛紛參與了幾堂他們所選修的超勞巫測課程,加入這些霍格華茲的高年級班級,一同鑽研更高深的魔法,在課堂上,三校學生也漸漸從全然的陌生中,慢慢產生了一點點交流。
 
關於這些外校生的傳聞,也在高年級學生間開始流傳。
 

「也?」綴歌問,西追點了點頭。

 
「我也有選修奇獸飼育學的超勞巫測,但我們年級不同,所以...」西追聳了聳肩,一個六年級,一個七年級,他們的上課班級是不同的。


綴歌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麼西追要開起這個話題,她眨了眨眼,等待西追的下文。


「聽學長們說,妳很了解奇獸。」其實用『了解』算是有點輕描淡寫,眼前的少女在第一堂課的表現可是讓人刮目相看。



只要掌握好鷹馬的習性,受過訓練的巫師都能在單獨面對面的情況下獲得這種奇獸的信任。

......但不是任何巫師都能獨自一人馴服一整群的鷹馬,那天,看著五六匹鷹馬同時對著這名金髮女孩鞠躬,負責教課的葛柏蘭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有人教導過我。」綴歌並沒有打算否認什麼,只是點點頭。


「斯卡曼德先生嗎?」不過西追的話讓綴歌瞬間睜大了眼睛。


「我父親是魔法部奇獸管控部門的主任,所以我多少知道一點這方面的事情,斯卡曼德先生馴服奇獸的方法很特別,所以聽到別人的描述,我就猜想是不是這樣。」西追咧嘴一笑。


「我很佩服斯卡曼德先生,能像他那麼熱愛奇獸的人很少見。」西追的話讓綴歌的嘴角不自覺浮現一絲微笑。


「是的,他真的很特別。」綴歌說。
 

看著這名英俊帥氣的大男孩,雖然彼此是競爭對手,但西追爽朗的笑容實在很難讓人討厭,這是一名很有魅力的男生。
 
 

 
在兩人談笑之際,最後一人總算姍姍來遲。
 

「啊!他來了!第四名鬥士,過來,哈利,快過來呀,我們要舉行魔杖檢測儀式了,其他評審馬上就到!」貝漫的大嗓門昭示了最後一名鬥士的到來。

 
原本一臉無精打采的哈利,走進室內後,環顧了一圈,看到綴歌的瞬間,臉上似乎多了那麼一絲喜悅,但是看到她與西追正在聊天,那一絲喜悅又很快隱沒下去。
 
西追與綴歌站在一起的樣子讓哈利情不自禁生出了一點點忌妒。
 
綴歌自不必多說,在燈光下的金髮彷彿散發著柔亮的微光,淺色的眼眸內斂著寧靜的情感,只要看到一眼便令人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只要嘴角牽起微笑,周遭的空氣彷彿都會跟著跳躍。
 
另一邊的西追則非常有鬥士風範,一頭黑髮、灰色眼睛、端正的鼻梁,長得英俊挺拔、一表人才,濃眉大眼的他在這段時間與喀浪是學校的兩大偶像,隨便一個微笑都會讓無數少女心花朵朵、小鹿亂撞。
 
這樣的兩人站在一起,遠遠看過去是那麼相配,彷彿天造地設的一對似的,這讓哈利的心情莫名變更差了。
 
 

 「我可以在儀式開始前先跟哈利談一會兒嗎?」不過在哈利打招呼之前,一個說話速度快速,圓滑中透著一股狡詐的聲音突然說道。

 
《預言家日報》的記者,麗塔史譏,下巴厚實寬闊的大臉頂著一頭精雕細琢的華麗鬈髮,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副鑲著珠寶的眼鏡,奢華浮誇的鏡框不僅一定程度上凸顯了犀利的目光,也讓整個人的氣質更尖銳了一些。
 

「最年輕的鬥士,這可以讓這篇報導增色不少呢。」麗塔說著,眼中散發著興奮的光芒,像是聞到血味的鯊魚一樣。
 

看著不由分說被帶到掃帚櫥櫃訪談的哈利,綴歌眉頭一皺,剛剛那名記者整個人突然充滿著讓綴歌不太喜歡的氣息,她的情緒中透著貪婪的氣息,在哈利出現之後,更是明顯不少。

 
「妳很在意嗎?」西追的聲音將綴歌拉了回來。

 
「不,沒什麼。」綴歌收回了目光,淡淡說道。

 
西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兩人的對話該結束了,綴歌的注意力已不在這個地方。
 
 
 

不久之後,三巫鬥法大賽的評審班底再度齊聚,不過除了三校校長、貝漫、柯羅奇先生之外,還有一名白髮老人也跟著進入了房間。
 
他睜著無色的眼睛笑著向房間裡的其他人點點頭,便默默走到角落的窗邊,倚著透窗而入的陽光,欣賞著窗外的校園與風光。
 
鄧不利多看了看眾人,發現少了一個人的他,視線從綴歌她們身上移到了掃帚櫥櫃,帶著微笑走了過去,拉開櫥櫃的門。
 

「鄧不利多!你好嗎?我希望你已經看過我在今年冬天寫的那篇文章?」麗塔的聲音從櫥櫃內傳出來,不見任何一絲驚訝與窘迫,但綴歌能感覺到麗塔的情緒有了波動。

 
「那真是一篇迷人的嘲諷文章,我特別欣賞妳說我是個報廢老瘋癲的那一段。」與麗塔相比,綴歌從鄧不利多身上感受到的是平靜,如同大海一樣的平靜,靜得連一點漣漪都不曾出現。

 
「我只不過是想要指出你有些看法的確是有點跟不上時代了,而街上有許多巫師全都—」與情緒的波動相反,麗塔的臉上到是沒有露出任何一絲窘迫。
 

「我是很樂意聽聽看這種無理的行為背後究竟有什麼動機,麗塔,但我想我們必須把這件事留到稍後再繼續討論,檢測魔杖儀式快要開始了,要是我們有一位鬥士還躲在掃帚櫥櫃裡面的話,儀式就沒辦法開口舉行。」鄧不利多面帶微笑,還禮貌地鞠了一躬。

 
雖然沒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氣息,但這位身上巫師的身上彷彿有某種魔力,即便他沒有說出任何威脅的字眼,他也能輕易讓人閉上嘴巴。
 
哈利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快步走到了準備給鬥士的椅子上坐下,他深深吐了口氣,下一秒,他才發現自己坐到了綴歌旁邊。
 
綴歌對哈利微微一笑,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胃彷彿有某種重物突然落下。
 

「容我向各位介紹魔杖製造師奧利凡德先生,他將會仔細檢查各位的魔杖,好在比賽開始前,先確保這些魔杖處於最佳狀態。」鄧不利多坐到了評審桌,他伸出了右手,向在座的所有人介紹剛剛開始便一直靜靜待在窗邊的老人。

 
奧利凡德先生走到了房間正中間,無色的雙眼逐一掃過四位年輕的鬥士,他的目光落在了最旁邊的喀浪身上。

 
「喀浪先生,請你過來。」他說。

 
喀浪起身,垂頭彎腰的走向奧利凡德先生,他遞出他的魔杖後,把雙手插到長袍口袋裡,站在一旁蹙眉凝視。
 

「呣……這應該是葛果羅威的作品,他的確是一位優秀的魔杖製造師,但他的風格呢…我卻從來都不……不過…」奧利凡德先生仔細品評著喀浪的魔杖,像是在品評一件藝術品一樣。

 
「角木與龍的心弦,十又四分之一吋長,杖芯會和現任使用者產生強烈的連結,個人化的風格在這種組合上會變得非常耀眼,這是一根優良的魔杖。」奧利凡德點了點頭。

 
他揮舞魔杖,一聲如槍響般的爆炸聲之後,一大群吱吱喳喳的小鳥從魔杖尖端飛出,穿越剛剛被開啟的窗戶,飛向自由的藍天。

 
「那麼接下來是的迪哥里先生。」奧利凡德將魔杖還給了喀浪,視線飄向下一個人。

 
接過西追的魔杖後,奧利凡德這次比剛剛看得更仔細了。

 
「啊,這根是我的作品,十二又四分之一吋長,梣木與獨角獸毛,沉默卻堅定的組合,在目標明確的人手中,它會發揮最強大的潛能……你有定期保養,是吧?。」奧利凡德有些得意的說著。

 
「昨天晚上才剛替它打磨上光。」西追咧嘴笑道。

 
「我記得裡面的獸毛是從一頭出奇漂亮的公獨角獸身上拔下的,少說也有十七呎長,我拔下牠的尾毛之後,牠氣得差點用角刺我呢。」奧利凡德微微一笑,彷彿又看到了那頭獨角獸氣沖沖的樣子。
 

奧利凡德用西追的魔杖射出淡淡的銀色煙圈,緩緩飄過室內,接著滿意地將它回給了西追。

 
「再來是…波特先生,是的,是的,是的,我記得非常清楚。」奧利凡德無色的雙眼突然綻放出閃亮的光芒。
 

哈利同樣也記得當時得情景,他的記憶清晰得就像昨天才發生似的,在他十一歲生日當天,海格帶他去奧利凡德的店去買魔杖,他們先丈量了身體尺寸之後,就開始試魔杖,感覺像是把整個商店的魔杖試過一輪,最後才好不容易找到一根適合他的魔杖。
 
奧利凡德檢查哈利魔杖的時間要比前面長了不少。

 
「冬青木與鳳凰尾羽,十一吋長,充滿了挑戰性的組合,魔杖的意志比別種組合還要來得更加獨特,也更難與巫師匹配,力量強大卻很難駕馭。」經過許久的檢查後,奧利凡德才緩緩開口。

 
用冬青木魔杖召喚出一道酒泉之後,奧利凡德將它歸還給哈利,並表示這根魔杖依舊完美無缺,最後,輪到了唯一的女性鬥士。

 
「是的……布萊克小姐。」奧利凡德微微一笑,接著他說出的話讓其他人露出了有些詫異的表情。

 
「我仍然記得妳踏入我店裡的那一天,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在波巴洞讀書的綴歌,竟然是在奧利凡德購買她的魔杖,這個事實就連美心夫人也感到訝異,只有哈利暗自點了點頭。
 
綴歌說過她是跩哥的姊姊,所以她如果以前在英國生活,去奧利凡德購買魔杖也不是那麼令人意外的事,不過…
 

(話說回來,綴歌好像沒有說過她是跩哥的親姊姊還是表姊?)

 
「當時承蒙您關照了。」綴歌微笑著點點頭並將手中的魔杖遞給奧利凡德。

 
奧利凡德接過魔杖之後,仔細端詳著,不,或許該說『感應』著。
 
相比其他人的魔杖檢測都是用肉眼觀察,這一次,奧利凡德卻是閉上眼睛在檢查綴歌的魔杖,像是在感受魔杖的魔力波動,又宛如在聆聽魔杖低語的聲音。
 
然後,他慢慢睜開眼睛,笑容中充滿了……寬慰?

 
「是的,九吋半長,榛木與獨角獸毛,虔誠而忠貞的組合,並不是力量最強的魔杖,但在能駕馭自己情感的人手中,能發揮出無比優秀的魔法。」奧利凡德說出這段話時,他滿意地看著綴歌,話中似乎意有所指。

 
綴歌微微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麼,兩人的互動讓人生出了無限的遐想,當初購買魔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奧利凡德讓綴歌的魔杖噴出銀色光澤的煙霧,銀霧以眼淚形狀滴落,在地上濺起,漾出點點銀光飄浮,寧靜而不張揚,相比剛剛的三根魔杖,這一幕散發一種優雅的美麗。
 



奧利凡德將魔杖還給綴歌後,就退回了角落,最後,眾人又花了半個小時拍下各種照片,這才結束這場魔杖檢測。
 
看著走在前方的綴歌,金髮隨著步伐掀起一陣陣波浪,哈利覺得綴歌身上的謎團更多了,越是知道她的過往就越是覺得迷霧重重,究竟綴歌是個怎麼樣的女生呢?
 
在哈利胡亂想著的時候,綴歌半回眸地凝視哈利,一根青蔥玉指輕輕抵在微啟的朱唇上,留給哈利一個魅惑的側影。
 
哈利覺得自己的臉紅了。

 
(『不可以探聽女孩的秘密,這是成為紳士的第一步喔!』)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綴歌曾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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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第一項任務】
 
 
 
 
『親愛的綴歌:
 
      恭喜妳成為代表波巴洞參賽的鬥士,魯休斯跟我都為妳感到驕傲,跩哥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這個好消息,我們會再好好唸唸他的!鬥士要執行的任務比較危險,請妳以自己的安全為第一優先,有任何需要我們提供幫助的地方,隨時可以告訴我們!
 
      祝妳一切安好!
                                 水仙』
 

「…《預言家日報》真是多管閒事。」看著手中的信,綴歌嘟嚷著。
 

在魔杖檢測的隔天,當綴歌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報紙上時(雖然只是在最後一行被草草帶過),她就知道遲早會接到馬份夫婦的來信,本來還不太希望他們知道這件事的…
 
幽幽嘆了口氣,綴歌將信紙收入長袍口袋,瞥向史萊哲林的餐桌,跩哥正一邊讀著家裡寄給他的信,時不時用有些畏縮的眼神偷偷瞄向綴歌,顯然是水仙在寄信給綴歌的同時,也寄信『唸』了跩哥一頓。
 

「一大早的,怎麼就嘆氣啦?」花兒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對於綴歌收到信之後,莫名嘆氣而感到疑惑。

 
「沒事,接到家裡的關心而已。」綴歌說。

 
「有時真是搞不懂妳,如果是窩,知道自己成為鬥士後,一定會立刻通知窩的家人,搭們會為窩感到驕傲的。」花兒毫無心機的說著。

 
綴歌給了花兒一個苦笑,她知道花兒的個性,看似美麗成熟的外表下,其實是個沒什麼心機的急性子,心直口快的她也常常因此得罪不少人,本質上,花兒就是個單純的傻大姐。
 
綴歌還挺欣賞花兒的這種直率,有時也挺羨慕的。

 
「對啦,搭們有說妳們第一項任務要做什麼嗎?」花兒好奇的問道。

 
「沒有耶。」綴歌搖搖頭。

 
「要是能知道就好了。」花兒嘟著嘴碎唸著。

 
「是啊。」綴歌倒是看得比較開,既然都說是要考驗鬥士們的膽量了,那就見招拆招吧。



 
***



 
「綴歌,妳們第一項任務要面對龍。」
 

星期日早晨,美心夫人突然把綴歌拉到一旁,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綴歌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美心夫人說的內容是在指什麼,龍?

 
「可是…」綴歌有些遲疑的說,照理來說,美心夫人應該是不會知道的。

 
「我親眼看到了。」然而美心夫人的語氣是那麼信誓旦旦,她眨了眨黑長睫毛的眼睛,在綴歌肩上拍了拍,便轉身離去,臉上的微笑像是勝劵在握一樣。

 
美心夫人非常有自信,這一關,波巴洞贏定了。
 
在美心夫人身後,一抹憂慮爬上綴歌的眉梢,下意識輕咬著唇角,內心陷入了半是驚訝,半是猶豫的掙扎中。
 

「不曉得其他人知不知道這件事…」

 
(『不可以將破心的力量恣意用來窺視人心。』)

 
腦中浮現了曾經的教誨,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些許煩亂的情緒整理回心靈深處,再次睜眼,目光又澄明如昔,就算不使用破心術,還是可以透過其他蛛絲馬跡確認別的鬥士知不知道這件事,尤其是……
 
想起自己好友的決斷力,綴歌搖了搖頭,拋開腦中縈繞不去的猶豫,決定將心中的念頭付諸實行。
 
 
 

 
懷著想探查其他鬥士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好奇,綴歌在城堡逛了一整個早上,最後,總算在下午時,在圖書館中遇到了哈利波特,好巧不巧地,另一名鬥士喀浪也在這裡。
 
哈利此時正與一個有著蓬鬆褐色頭髮、眉頭深鎖的女生一起抱著幾本厚厚的書,兩人面帶愁容,用極快的速度翻閱這些磚頭書,彷彿他們不是要閱讀,而是要從書中找到某種特定的、他們所需要的訊息。
 
而在不遠處,喀浪的面前也放著幾本書,但不同於哈利專注在書中,神情陰鬱的喀浪卻會在看書的時候,偶爾朝哈利他們投去一抹憂鬱的視線。
 
看著眼前的三人,綴歌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的想法,忍住了使用破心術窺探這幾人心思的念頭。
 
她無聲地從後方接近,透過書架間的縫隙,遠遠望去,看到了哈利面前的書單,《為忙碌朋友提供指引的基本魔法》《怪獸與牠們的產地》以及……《為龍癡迷的人》
 
看到這個書單,心下瞭然的綴歌悄悄退去,並不是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既然這樣就讓事態自然發展就好。



 
***



 
星期一,第一項任務的前一天。
 
甫結束超勞巫測課程的綴歌,剛從城堡外回來便遠遠看到了走廊另一端的哈利,正準備揮手時,卻看到哈利帶著專注的表情,迅速朝著反方向跑去,而他的目標赫然是另一位鬥士西追的方向。
 
哈利的表情有些起伏不定,藏著一絲絲掙扎,又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感到有些奇怪的綴歌,悄悄跟了上去。
 
只見哈利偷偷跟著西追與他的朋友們繞過了幾個走廊,接著,手伸進長袍摸索,掏出自己的魔杖,仔細瞄準前方的目標。西追的背包應聲裂開,羊皮紙、羽毛筆、書本掉了滿地,還摔碎了好幾瓶墨水。
 

「你們先去上課吧,跟孚立維教授說我馬上就到。」西追擺擺手,示意他的同學先去教室,而他獨自留下來收拾殘局。

 
在其他人都離開後,哈利收起了魔杖,快步沿著走廊向西追走過去。
 

「嗨,哈利,我的背包裂開了,所有的……」西追看到哈利打了聲招呼,看著自己新買的課本,有些懊惱的說。

 
「西追,第一項任務是龍。」不料,哈利卻突然語出驚人。
 

「什麼?」西追抬起頭來,眼中充滿了詫異。
 

「龍,一共四隻,一人對付一隻,我們必須設法從牠們眼前通過。」哈利壓低了聲音,用極快的語速說道。
 

「可是…你確定嗎?你是怎麼知道的?」西追的臉上帶著懷疑,哈利並不怪西追,換作是他,突然聽到西追跟他這麼說也會覺得可疑。
 

「這你就別管了,並不是只有我知道,綴歌跟喀浪應該也都知道了,美心夫人跟卡卡夫也看到了那些龍。」哈利迴避了西追的問題。
 

星期六的晚上,海格突然要哈利穿上隱形斗篷偷偷跟他進到森林裡,他們在森林深處見到了為第一項任務而準備的龍,不過海格並不僅僅只帶哈利去看龍而已,美心夫人也跟他一起同行,而哈利在悄悄返回城堡途中,撞見了鬼鬼祟祟跟蹤海格與美心夫人的卡卡夫。
 
如果他實話實說,會害海格惹上麻煩的,再說,他覺得西追應該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西追凝視著哈利的雙眼,神情認真的問道。

 
哈利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西追會問他這個問題。

 
「這…這樣才公平嘛,現在我們大家全都曉得了,所以我們全都站在了同樣的起跑線,你說是不是?」哈利說,而西追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不定,他不知道該相信哈利,或是進一步追問哈利消息來源。
 

在不遠的轉角藏身處,背對著兩名男孩,側耳傾聽的綴歌卻感受到截然不同的東西,距離比較遠的她因為聽不太清楚對話而解放了自己的破心術。

 
(他…沒有說實話?)

 
綴歌不明白哈利為什麼要對西追說謊,而促使哈利說謊的根源,從哈利的心靈深處傳出來的波動……彷彿透明琉璃的波紋讓她感到陌生,是一種與她習慣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情緒。
 
一陣熟悉的咚咚聲從旁邊的教室傳出,進入走廊的瘋眼穆敵,魔眼往綴歌的藏身處瞥了一眼,接著看向面前的兩個男孩。
 

「跟我來,波特。迪哥里,你走吧。」穆敵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呃,教授,我應該去上藥草學—」做壞事被抓了現行的哈利,內心忐忑不安的開口,試圖從現場開溜,但是穆敵的回答讓他明白,剛剛的一切全被撞見了。

 
「這你不用管,波特,請你跟我到辦公室來。」穆敵說完,便一跛一跛地領著哈利離開了。

 
在所有人都走遠之後,綴歌這才從角落現身,深深看了哈利垂頭喪氣的背影一眼,踏上相反的方向離去。

 
(哈利波特……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有趣呢……)



 
***



 
萬眾矚目的第一項任務於星期二揭開了序幕。
 
場地設置在禁忌森林邊緣,不用說,當然是為了那些龍,鬥士們在賽前被集中到一頂小帳棚裡,等待的時間似乎特別漫長,西追不停地來回踱步,喀浪比平常還要陰鬱,哈利的臉色蒼白地嚇人,就連喜歡奇獸的綴歌都一言不發地坐在角落,看著自己交握的手指,彷彿雕塑一樣。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要面對又是另一回事了,在生物的層面上,單個巫師若遇上一條成年巨龍,能全身而退幾乎是最好的結局了,如今,這些年輕的鬥士卻必須獨自面對這些具有威壓感的傳奇生物,沒有臨陣脫逃都算是非常有勇氣了。
 



「好,大家全都到了,現在該為你們提供最新情報了。」突然走入的魯多貝漫,看著四位彷彿待宰羔羊的鬥士,用一種與現場氣氛極其不符的歡樂語氣說道。
 

穿著他的舊黃蜂球衣,貝漫拿出了一個紫色絲綢袋子,並走到四人中間。

 
「每個人從裡面取出一個玩偶,那就是你們等等必須去對付的東西,你們的任務就是取得金蛋,那麼我想—」貝漫的眼神從四人身上一一看過去,最後落在了綴歌身上。

 
「女士優先?」

 
綴歌將手伸入一臉笑咪咪的貝漫湊過來的袋子,並從中抓出她摸到的第一個東西,一個小巧精緻的威爾士綠龍玩偶,脖子上有著小小的數字『二』。
 
喀浪抽出了腥紅色的中國火球龍,數字三。
西追配到的是美麗的瑞典短吻龍,數字一。
 
最後…
 
哈利拿到了剩下的玩偶,看起來非常危險的匈牙利角尾龍,數字四。



 
「好,大家都拿到了,你們抽到的玩偶就是你們必須去對付的東西,數字代表你們的上場順序,現在,我得先離開去做現場實況報導了,迪哥里先生,你第一個出場,只要在聽到哨聲時出場就可以了,現在……哈利……我可以很快跟你談一下嗎?」貝漫在離去前,忽然看著哈利說道。
 

臉色死白的哈利便跟著貝漫走了出去,不久又回到了帳篷內,臉上的神情少了幾分緊張,卻多了一點點的……困惑。
 
哨聲響起,西追起身,死死抓著自己的魔杖,連呼吸都有些顫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踏出了帳篷。
 
幾秒鐘之後,遠處傳來一陣熱烈的喧嘩聲,那代表西追已經進場了,現在正在跟龍玩偶的活生生版本正面交鋒,當然,是大了幾百倍的版本。
 
對於坐在帳篷中等待的鬥士而言,這遠比旁人以為的更加煎熬,遠處傳來的每次驚呼代表了緊張的瞬間,緊隨其後的喝采證明了西追仍在奮戰,而貝漫時不時穿插的播報更讓餘下的三人對賽場上發生的一切充滿了遐想。


 
「喔喔,就差那麼一點,真是驚險萬分!」
「他這個舉動實在是太冒險了!」
「好一個妙招!!可惜沒有成功。」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在一陣令人屏息的沉默之後,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響徹雲霄,這只代表了一件事,西追已經成功突破龍的防守並取得金蛋了。

 
「真的是表現非常出色,現在我們請評審給分!」貝漫吼道,不過他並沒有喊出分數,興許評審是用舉牌的方式給分吧。

 
「一個人通過,還有三個人要上場,布萊克小姐,請妳出場!」
 

綴歌聽到貝漫的聲音後,站了起來,吐了一口長長的氣,然後昂起頭,以驕傲的姿態踏出帳篷,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離開帳篷前,綴歌回頭瞥了一眼,哈利悄悄握起拳頭,祝綴歌好運,綴歌給了哈利一個微笑,接著,轉身跨步離去。
 
這不是她第一次面對龍,但不管是第幾次,力量上的懸殊差距總是會讓人在這些美麗而強大的傳奇生物面前感到緊張與畏懼。
 
剛剛在帳篷中時,她看著手中的玩偶,腦中早已反覆思索了無數遍關於威爾士綠龍的知識。
 
 
(『威爾士綠龍是所有龍中最不愛惹麻煩的一種,牠們性格溫馴,叫聲非常獨特,是一種非常優美動聽的聲音。原產於威爾士,全身佈滿了平滑的綠鱗,體型相較其他常見的龍,屬於比較嬌小的龍種。』)
 
 
相比其他人抽到的對手,綴歌已經是籤運最好的了。
 
穿越了樹林,從圍欄的開口處走了進去,踏入賽場的那一刻,強光讓綴歌用手遮擋住刺眼的光芒,她瞇起了眼睛努力看清周遭的一切。
 
用魔法搭建起來的高台上,成千上百雙眼睛注視著她,圍欄的最盡頭,威爾士綠龍看著闖入的不速之客,發出了危險的低吼聲。
 
牠蹲伏在地,雙翼微張,口中似有點點火光,躁動不已的牠用尾巴拍打著大地,發出沉悶如轟雷的威嚇,在綠龍的身下,綴歌隱約看到了一點金色的光輝,那就是她的目標。
 

「吼!!」發覺眼前的陌生人凝視著自己的蛋群,綠龍非常不高興的吼叫著,試圖將綴歌趕出牠的領地。

 
當真正面對龍的時候,綴歌腦中早已不再有那些緊張的念頭,取而代之的是…


 
「好美…」綴歌低語著。

 
光潔的鱗片在陽光下閃耀著渾厚的光芒,比青草更深沉的綠色洋溢著自由的氣息,盤踞在地的綠龍如同精心雕刻的大理石,身體的每一處凸起與皺褶都藏著造物主的鬼斧神工,若能看到牠們展翼飛翔的身姿,不知又將是何等光景。
 
這一刻,比賽的念頭被綴歌拋在了腦後,她感嘆於眼前的美麗生物,情不自禁地想要再多靠近一些。

 
「喔,我不曉得這麼做算不算聰明。」從沒看到有人在龍面前做出這種舉動的貝漫,播報的語氣中帶著疑惑。

 
只見綴歌用魔杖在自己的喉間輕輕一點,接著,彎下上半身,露出白皙的後頸,雙手展開如同一隻飛鳥一樣,整個人以毫無防備的姿勢暴露在龍的視野中。

 
「吼…」饒是如此,綠龍仍然沒有放鬆警戒的意思,碩大的黃色眼睛緊緊盯著綴歌的一舉一動。

 
在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的緊張氣氛中,突然,清亮的龍吟在徐徐微風中震顫,如同弦樂器的優美音形透過空氣播散,溫柔地在每個人耳際低吟呢喃。
 
那聲音滿懷著對生命的敬畏,也蘊含著對世界的包容,閉上眼睛,彷彿黑暗中有一束光,降下天籟。

 
(『在龍的世界中,屬於嬌小龍種的威爾士綠龍,在脆弱的孵蛋期為了避免被攻擊,常會見到數條母龍一同築巢,共同守衛蛋群。落單的綠龍母親容易陷入焦慮,這往往導致牠們的蛋孵化失敗。牠們有時會對著蛋唱歌,研究發現,這些母親所唱的歌曲能有效降低不安與緊張,也會增加蛋孵化成功的機率。』)


 
綠龍眼中的怒意漸去,看著邊唱歌邊靠近的嬌小人類,困惑佔據了牠的心頭,為什麼這名少女會發出同類的聲音呢,難道她也是一條龍嗎?
 
對聲帶施展了部分變形術,得以用龍鳴唱歌的綴歌在不斷靠近的過程中,語調慢慢變化,安撫躁動與平息憤怒的聲音,越發柔和,聲音的魔法輕易穿透堅硬的龍麟,直接作用在綠龍的心靈,無形的力量化為寧靜的安眠曲,讓綠龍的眼瞼慢慢下垂,直至打起瞌睡。
 

「喔,就快成功了!現在小心一點兒…」貝漫屏住了呼吸,他從沒看過有人能這樣馴龍,刻意壓低的聲音,讓在場的觀眾也跟著一步步靠近的綴歌而懸了起來。

 
目標已經近在咫尺,只要再走個幾步,綴歌就會成為最快闖關成功的鬥士了。
 
陷入淺眠的威爾士綠龍,不曉得是本能察覺到不對,或是做為母親的潛意識發揮,趴伏在地的牠挪了一下身軀,將自己的蛋給護住,雖然這並不妨礙綴歌拿取金蛋的角度,不過她的身形卻僵住了片刻。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原本輕柔的歌聲驟然多了一個尖銳的不協調音,聽在綠龍耳中不啻於平地乍響的雷聲,牠的眼睛猛然一睜,本能感到威脅的牠警覺地怒吼,雙翼一揮將周遭的一切給遠遠推離身邊。
 
猝不及防下,被擊飛出去的綴歌雖然幸運地找到一旁的石堆掩藏住身形,但是長袍已被被撕裂,粗糙的龍麟在纖細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正汨汨流血的擦傷。

 
「我的天哪,我以為她贏定了呢!」貝漫遺憾的說著,周遭的觀眾也發出了為綴歌感到可惜的嘆息。

 
因疼痛而表情微微扭曲的綴歌緊緊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居然在最後一刻分心了,暗暗責怪自己太過大意,從死角觀察憤怒的綠龍,她知道同樣的魔法已經不能再次使用了。
 
綴歌瞄了一眼自己正不斷流血的手臂,一旦綠龍冷靜下來,血腥味會立刻暴露自己的位置,如果繼續拖下去,她必敗無疑。
 
腦中快速閃過數個可行方案,最後綴歌雙眼一轉,決定賭一把。
 
她撕下已然破裂的長袍一角,往自己的手臂一擦,傷口傳來的疼痛讓她齜牙裂嘴的差點發出聲音,接著,她對著一旁的石塊與長袍施展變形術,將長袍變形為一隻烏鴉,石塊變形為龍蛋的樣子,然後,讓帶著血腥味的烏鴉叼著偽裝的龍蛋,從藏身處往反方向飛出。

 
「吼!!」

 
威爾士綠龍看到一個黑影叼著自己的龍蛋從旁邊竄出,血腥味影響了牠判別那顆龍蛋是不是自己的蛋,見那個黑色的偷蛋賊即將跑遠,憤怒的龍已經沒有時間細想,雙翼一展,衝向了漆黑的身影。
 
利齒迅速而毫不留情地一咬,在沒有傷害到蛋的情況下,完成了精準的一擊,然而,嘴巴並沒有傳來撕裂血肉的觸感,只有沾了血的布條掛在牠的嘴角。
 
牠困惑地看著那顆不是龍蛋,只不過是一塊石頭的偽裝物,回身一看,正好看到準備奪取金蛋的綴歌。
 
盛怒之下的綠龍,張口就是一道火焰。
 

「呀啊啊啊啊!」人群傳來驚恐的尖叫聲,從他們的角度,只看到綴歌的身形被火焰給淹沒。

 
貝漫的眼睛飄向了一旁的評審,只見鄧不利多正用嚴肅的表情看著賽場,但是他阻止了馴龍師準備干預比賽的舉動。
 
火焰噴吐結束後,只見綴歌整個人瑟縮在蛋群之中,手中的金蛋正在閃閃發光。
 
在千鈞一髮之際,綴歌縱身一撲,她知道綠龍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帶著怒意的吐息,如果噴在蛋上,會讓龍蛋因為承受不住火焰的衝擊而碎裂的。

 
她賭贏了。

 
她的裙子雖然被燒掉了一小片,但她畢竟沒有受到傷害,而且還成功取到了金蛋,波巴洞的鬥士完成了她的任務。

 
「波巴洞的鬥士成功取到了金蛋!」貝漫扯開喉嚨喊道,群眾為驚險過關的綴歌獻上熱烈的歡呼。
 




一旁的馴龍人在比賽結束的瞬間,立刻衝入賽場,制伏暴衝的威爾士綠龍,一片混亂中,綴歌被帶到另一個帳篷接受治療。
 
剛剛因為腎上腺素而緊繃的神經一旦放鬆下來,濃濃的疲倦感便瞬間湧上,綴歌坐在帳篷裡用帆布隔出的小空間,被一位面有慍色的護士長治療。
 
一邊感受著傷口傳來的刺痛與灼熱感,綴歌閉上了眼睛,回想著剛剛執行任務的一切,最後,畫面定格在她的魔法失控的那一幕。
 

「……我真是個笨蛋。」對於突然分心的自己,綴歌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綠龍下意識去保護自己孩子的畫面,始終在綴歌腦中,揮之不去。



-

第一項任務積分
西追(霍格華茲)-40
綴歌(波巴洞)-42
喀浪(德姆蘭)-45
哈利(霍格華茲)-45 最速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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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I.未竟之語】
 
 
 
 
「什麼同伴?」哈利一臉疑惑地看著不耐煩的麥教授。
 

變形學的課堂練習做完後,在即將下課前的自由空檔,哈利因為與榮恩用假魔杖打鬧而被麥教授喝止。
 
麥教授佈達了有關耶誕舞會的一些事項之後,單獨將哈利給叫了過去,就在哈利心裡思忖著自己不曉得會不會因為剛剛的玩鬧被麥教授處罰時,麥教授要說的卻是另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

 
「你耶誕舞會的同伴,波特,你的『舞伴』。」麥教授狐疑地打量著哈利,似乎是以為他在故意耍寶。

 
哈利感覺到自己的臉變紅了,腸子彷彿突然絞在一起似的。

 
「我不跳舞的。」哈利立刻表示。
 

「這是傳統,三巫鬥法大賽的舞會向來都是由鬥士以及他們的舞伴負責開舞,你是霍格華茲的鬥士就必須盡身為學校代表的義務,所以趕快去替自己找個舞伴吧。」麥教授堅決的表示。

 
「可是—我不—」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麥教授打斷了哈利,用一種沒得商量的語氣結束了對話。



 
-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艱鉅的任務,哈利寧願再去面對一次角尾龍,跟牠大戰幾回合,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下去邀約女生…
 
他只是個十四歲的男生耶!



 
今年有非常多的學生登記要留在霍格華茲過節,哈利以前從沒見過這種狀況,幾乎所有四年級以上的學生全都會留下來過耶誕節,在他看來,這些人好像全都為了即將到來的舞會而興奮不已,或者應該說,幾乎所有的女生都是如此。
 
哈利突然發現霍格華茲好像到處都是女生,她們在走廊上交換情報並吃吃傻笑,討論她們要在舞會時穿什麼樣的衣服,在男生們嘗試邀約時尖叫大笑。
 

「她們為什麼老是要成群結隊行動,這樣我們怎麼有辦法趁她們落單時去邀請她們呢?」在大約十來個暗暗竊笑的女生從面前經過並盯著他看時,哈利忍不住向榮恩抱怨。
 

「乾脆拿一個套鎖過來怎麼樣呀?」榮恩給了一個毫無營養的建議,哈利還了他一個沒好氣的白眼。

 
「你想好要邀請誰了嗎?」榮恩問。

 
哈利沒有回答,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想邀的是誰,但他就是沒有辦法鼓起勇氣展開行動……綴歌比他高了三個年級,長得非常漂亮,身為波巴洞鬥士的她在私底下非常受男孩子歡迎。
 

「聽我說,你不會碰到困難的啦,你可是鬥士耶,而且才剛打敗了一條角尾龍,我敢打包票,一定會有一大堆女生排隊等著你邀請她們參加舞會哩。」榮恩拍胸脯保證道。

 
哈利心裡非常懷疑。
 
 



 
***


 
 
 
「我要讓那個帥男孩約我當舞伴。」順著花兒的視線,霍格華茲的西追正與他的朋友們在圍牆邊談笑風聲。
 

綴歌嘆了口氣,就跟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樣,花兒對帥哥總是很有興趣,這段時間,除了德姆蘭的喀浪之外,霍格華茲的西追無疑是人氣最高的男生。
 
西追不僅身材高大、笑容陽光、外貌英俊,在各種場合的應對上,也都相當得體,總是風度翩翩的他在待人接物方面,比喀浪優秀了許多。
 就算是競爭對手,綴歌也必須承認,西追的確是一名非常有魅力的人。

 
「那就去吧。」看著充滿自信的花兒,綴歌實在想像不到這個世界上會有能夠拒絕花兒的男生存在。

 
花兒眼睛一轉,視線落到一副事不關己的綴歌身上。

 
「那妳呢?」

 
「嗯?」
 

「妳要找誰當妳的舞伴?」

 
「…再說吧。」綴歌淡淡的說。

 
不像花兒,綴歌對這種社交活動可說是興趣缺缺,要不是依據傳統,鬥士需要負責開舞,綴歌甚至不怎麼想參加。
 
實在不行的話……就叫跩哥陪她跳一支舞吧。
 
這次換花兒嘆氣了,自己的好友各種方面都很好,但是在這部分就跟冰山上的高領之花一樣,這六年來,波巴洞的男生可能有一半被她這種冷淡的態度傷過心吧。


 
嗯,另外一半是被她傷的。
 


 

 
***



 
 
 
「哼,解毒劑沒加毛糞石,波特零分,跟他父親一樣粗枝大葉……」
 

這天,剛結束解毒劑測驗的魔藥學教室,石內卜在所有學生離開後,獨自留在地窖內紀錄剛剛的課堂成績。而他最大的偏好自然是給哈利一個大大的零分。
 
就在他一邊碎唸,一邊打成績時,門扉被推開,一名不屬於這裡的人走了進來。石內卜不太高興地轉身,帶看清來人之後,目光中閃過疑惑,不明白為何對方會在這個時候獨自來這裡。

 
「好久不見,老師。」站在門口的是波巴洞的綴歌。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石內卜眉間的皺褶稍稍舒緩了一些,他遞過去一道詢問的目光,等著綴歌表明她來此的目的。
 

「我應該要更早來找你的。」綴歌有些歉意的說。

 
石內卜依然保持沉默,那並不是原因。

 
「當年,沒有你,我就不會在這裡了。」綴歌嫣然一笑,眼睛瞇成了彎月。

 
石內卜閉上雙眼,腦中思緒飛馳,時光恍如倒轉到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是呢……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異常蒼老的老人牽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的手,緩緩向他走來,不該是那個年紀會有的空洞出現在那位女孩的眼眸中,那是某種觸及了靈魂根本的東西,經歷了失望、悲傷、絕望、放棄抗爭……然後是如同深海,毫無任何光亮與聲音的死寂。
 
通常會用一個詞彙來形容這種狀態:黯然。
 
這樣的神情居然出現在一個小女孩的臉上,那一刻,石內卜突然對女孩感到深深的憐惜,這樣的神情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
 

 
(『賽佛勒斯,有一個女孩需要妳的幫助。』)
 
(『我沒辦法幫助任何人。』)
 
(『不,世界上只有你能幫助她。』)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比誰都知道該怎麼關閉心靈。』)
 
(『……』)
 
(『去法國吧,那裡有一個孩子需要你,她跟你也有一點點關係。』)
 
(『…我認識那個女孩?』)
 
(『你見到她就會知道了。』)
 
 

「妳是—!?」石內卜蹲了下來,黑色的眼睛平視那雙淺色眼眸,沒有欣喜也沒有好奇,只是用一樣的平靜,在相同的情緒中,遙望著另一個孤獨的靈魂。

 
在看到女孩的瞬間,石內卜就猜到她的身份了,她的五官與髮色是那樣明顯,雖然消息被封鎖了,但他還是知道一點點皮毛的,眼前的女孩就是『馬份家不見的女兒』。
 
老人蒼老的手輕輕拍了拍年幼的手,給予了鼓勵。

 
「……綴歌。」有些膽怯的聲音說道,軟軟的嗓音帶著自我約束的情緒,很好聽。

 
 
(『她被詛咒折磨著,放任不管的話,她活不過這幾年的。』)
 
(『什麼樣的詛咒?是黑魔法還是血咒?』)
 
(『控制不了的才能只會帶來的災難,尚未成長健全的稚嫩心靈會被”真實”給摧毀的,她是一個天生的破心者,賽佛勒斯。』)
 
(『……我知道了。』)

 

 
石內卜明白鄧不利多所指的,折磨女孩的『詛咒』是什麼了。
 
看著有些害怕陌生人的綴歌,石內卜沉吟了一會兒,僵硬的臉頰牽扯了許久未曾使用過的肌肉,自從與莉莉決裂後,這麼多年來,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微笑。
 

「綴歌啊,是個很美的名字。」石內卜輕聲說著,他伸出了手,溫柔地看著小綴歌。

 
看著懸在半空的大手,綴歌看了老人一眼,從老人的眼中,看到飽含鼓勵的目光,於是,綴歌一手抓著老人,一手向前方緩緩伸了出去,最終握在了那隻大手上。

 
「這段時間,我會擔任妳的老師,我會教妳關掉那些聲音的,妳可以叫我……賽佛勒斯。」
 
 



 
無法關閉破心術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呢?
 
也許生命會變成充滿雜音的世界吧,無數心靈的雜音不斷湧入,需要的、不需要的情緒被一股腦地傾倒,那樣的世界很可怕,石內卜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他不曾擁有過這種才能,所以無從了解那是什麼感受。
 
但他明白被強加不需要的情緒是什麼樣的感受,來自父母親不必要的爭吵給了他黯淡無光的童年,需要悉心呵護的心靈如果被投放到壓抑的環境中,被自己刻意壓制的魔法會吞噬掉稚嫩的心靈,最終在爆發中走向毀滅。
 
他為女孩築起了心靈的牆壁,為她脆弱的心靈建立了一道保護的高牆,隔絕了內與外的連接,讓她的心靈能重新屬於自己。
 
當年紀尚幼的綴歌第一次感覺到世界如此安靜時,她留下了真誠的眼淚,衷心感謝著石內卜帶給她的一切。
 
面對這個喜極而泣、抱著他大哭的小女孩,早已心死多年的石內卜,心中的某一塊死寂之地不自覺透進了一點陽光。
 
也許,即便莉莉死了,活著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意義在的。


「賽佛...勒斯...?」

「妳—!?」
 
 
 
 
異音讓回憶突然像是鏡面破碎,一點一點剝落,露出了被回憶短暫覆蓋的現實,再次睜眼,回憶中的小女孩已然長大成人,不僅如此,還成為了一朵明豔驕傲的花。

那之後過了多少年呢?
這個女孩過得好不好呢?

停滯的時間再次被銜接,石內卜用魔法檢視著綴歌的鎖心術,同出一源的魔法輕易就能發現蛛絲馬跡。他所掀起的心靈海浪不斷拍打在鎖心術築起的防壁上,堅定的意志緊緊封閉著通道,不讓外面的東西進去,但更重要的是……

 
『不讓裡面的東西出來』

 
石內卜仔細端詳眼前的女孩,後來,聽說她過上了平凡的生活,能正常上學,也交了朋友,在學校表現還很傑出。
 
誰又能想像得到,綴歌.布萊克曾經差點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呢。
 
 
「我有一直遵守我們的約定。」綴歌的聲音忽然帶上了一絲緊張。
 

一抹詫異出現在石內卜微微張大的雙眼,接著又歸於平靜。

 
「這樣啊…」看著眼前流露出一絲不安的綴歌,石內卜喃喃低語著。

 
「謝謝妳這麼重視我們的約定,妳一直都很努力呢。」在那瞬間,石內卜的手忽然動了一下,像是想要輕拍眼前之人的頭,但在最後一刻,想到綴歌已經不是個孩子了,而又停止了動作。

 
但是他的動作被綴歌注意到了,輕咬了一下唇瓣,幾度猶豫後,深吸了一口氣,綴歌會選在這個時候來找石內卜是有原因的。
 
來到霍格華茲的這段時間,她早就注意到石內卜總是獨來獨往,不喜歡與人接觸的他,一直用高傲與冷漠的形象拒絕其他人的理解與體諒,沉默寡言的他與當年相比沒有絲毫改變。
 
但綴歌是知道的。
 
雖然這個念頭很奇怪,但她還是希望能說出口,不是有什麼驚世駭俗的想法,也許僅僅只是想將什麼給重新連接起來而已。

 
「你可以陪我跳舞嗎?」綴歌有些艱澀的詢問。

 
地窖陷入了沉默,石內卜的表情波瀾不驚,他的目光深沉而深邃,剛剛的邀約竟好似沒有在他心中激起一點漣漪。
 
反倒是綴歌問出口的那瞬間就後悔了,也許她不該這麼突然的,但木已成舟,她並不是那種會沉浸在懊悔中的人,她堅定地迎上石內卜的目光,毫無閃躲的意思。
 

「妳長大了。」然後,石內卜給了一個莫名的回覆。

 
「所以,你的回答是……」既然都已經開口了,那麼至少要得到答案,於是綴歌又問。

 
「那不是我該參加的活動,妳啊,去找一個看得順眼的男孩子陪妳開舞吧。」石內卜搖了搖頭,拒絕了綴歌的要求。

 
他伸出了手,輕輕拍了綴歌的頭,一如當年一樣。
 
 



 
-



 
 
 
「綴歌,我可以跟妳說句話嗎?」
 

離開地窖,在返回馬車的路上,綴歌被突然出現,有些氣喘吁吁的哈利攔了下來。
 
猶豫了好幾天之後,哈利終於下定了決心,趁著早上的衝動還沒消退,他立刻把所有的情緒化為動力,不然再繼續遲疑下去,他依然什麼也不敢做。下午的魔藥學一結束,他就立刻衝出教室,想要在平常會看到綴歌的地方等她,但在城堡裡繞了好幾圈,卻始終沒有看到佳人倩影。
 
有些沮喪的哈利只好在入口大廳附近等,綴歌如果要回波巴洞的馬車,一定會經過這裡。萬幸,他在這裡找到了綴歌。

 
「好啊。」綴歌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哈利走到旁邊一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

 
哈利轉身望著綴歌,感覺胃部一陣詭異的痙攣,像是突然浮空下墜的感覺一樣,他感到自己說不出任何一句話,綴歌站在面前,平靜地看著他,他必須要說點什麼,他必須要開口邀她。
 
舌頭還來不及就位,哈利就脫口而出了。

 
「妳—妳要跟我參加舞會嗎?」哈利的臉變燙了,他覺得自己的臉一定很紅,這讓他除了緊張之外,還多了羞恥的情緒。

 
但有些東西,說出口之後,反而輕鬆很多。
 
凝視著緊張到呼吸有些急促的哈利,不安的樣子彷彿等待審判的犯人,綴歌腦中迴盪著剛剛石內卜所說的話。
 
 
『妳啊,去找一個看得順眼的男孩子陪妳開舞吧。』
 
 
也許,這樣也好。
 
幾秒鐘的思索對哈利而言卻像是好幾分鐘一樣漫長,當綴歌嘴唇輕啟的剎那,哈利感覺自己的心臟快從胸口跳出來了。
 

「可以。」綴歌微微一笑。

 
驚喜在哈利的臉上綻放,這一刻,他忽然有種想放聲長嘯的衝動,綴歌答應成為他的舞伴了!

 
「那我們……耶誕舞會見了。」哈利慢慢倒退,臉上有著止不住的笑意。

 
「耶誕舞會見。」綴歌點了點頭。

 
哈利再次傻笑,回過身開始在走廊上奔跑,心中的喜悅終於是忍不住了,這一刻,整座城堡彷彿都隨著他一起跳躍。
 
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有鼓起勇氣實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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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II.耶誕舞會(上)】
 
 

耶誕舞會前,霍格華茲下起了初雪,城堡與校園都覆蓋上一層厚厚的積雪,淡藍色的波巴洞馬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灑滿糖霜的大南瓜。
 
隨著日期越來越接近,學生們的情緒也越來越高昂,許多教授所幸都在最後一週直接讓學生們自習,走廊的盔甲被打掃的煥然一新,槲寄生花圈與其他聖誕裝飾點綴了這座千年城堡。
 
不僅如此,廚房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每天的餐點都增加了好幾道異國料理(對波巴洞跟德姆蘭而言,則是家鄉菜),整個霍格華茲似乎打定主意要讓這次的耶誕舞會在遠道而來的客人心中留下最好的印象。
 
 
 

聖誕節當天,原本接連幾天都是瑞雪紛飛的陰霾轉成了蔚藍萬里的晴空,冬日暖陽曬著大地,白雪映照陽光而顯得閃閃發亮。
 
沒有任何行程的早上,學生們悠閒地享受過節的氣氛,或是窩在溫暖的交誼廳,或是三三兩兩在校園中漫步,幾個比較淘氣的學生甚至在雪地裡打起了雪仗。
 
大約下午五六點的時候,女士們紛紛回到了房間,開始為舞會梳妝打扮,晚些時候,即使是最懶惰的男生也必須回到寢室換上各自的禮服。
 
一時間,寢室裡充滿了五顏六色的繽紛,換上禮服的男生們一臉不自在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哈利調整著黑色的領結,白色襯衫套上一件淺灰色背心,皮帶在腰際收緊了腰身,緊身的黑色西裝褲讓他的下半身看上去更加修長,酒瓶綠的禮服在肩膀的部分做了處理,讓哈利的身形挺拔了許多。
 
凌亂的頭髮沒辦法像其他男生一樣整理成滑順的髮型,整體造型仍然讓人眼睛一亮,整個人看上去儼然有著小大人的感覺,果然是人要衣裝。
 
凝視著自己還略有些稚嫩的臉龐,哈利不是沒想過跟衛斯理雙胞胎要一點老化藥,好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男子氣概一些,但最終還是作罷了。
 

(『你想和他們一樣,在跟綴歌跳舞時突然長出大把鬍子嗎?』)

 
妙麗的話讓哈利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他抵達入口大廳時,那裡已經擠滿了人,五彩繽紛的禮服讓哈利看得有些眼花撩亂,不同學院的舞伴們相約於此,在人群中尋找著彼此。
 
哈利東張西望了幾分鐘後,這才確定綴歌還沒出現,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鐘,哈利不禁暗暗鬆了口氣,如果他比綴歌晚到的話,那可就有點丟臉了。
 

「不知道綴歌會穿什麼樣的禮服。」等待之際,哈利一邊看著其他人的裝扮,一邊暗暗猜想著綴歌會穿什麼樣的禮服參加舞會。

 
距離八點還有幾分鐘時,今晚的女主角才姍姍來遲。

 
「哈利,抱歉,稍微有點耽擱了。」等待已久的嗓音突然從後方傳來,哈利連忙起身,回頭一看。

 
那一眼,讓哈利忘記了呼吸,他從沒看過這麼美的女孩。
 
淡金色的雕花紋路在胸前順著高低起伏而蜿蜒迴轉,白皙臂膀半遮半掩在黑色薄紗袖口後面,不知名的暗金色花飾項鍊點綴在脖頸間,令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看清了,怕唐突佳人,看不清,又好似沒注意細節處的用心。
 
腰際開始向下的裙折,如同層層疊疊的浪濤,浪花撩亂之際,兩條纖細勻稱的玉足踏著繫帶舞鞋破水而出,轉身搖曳間,隱隱有海潮聲流動,像是漆黑渲染了翡翠,又彷彿幽黯透出了螢綠,黑與綠完美融合在她的身上,她好似天生就該駕馭這兩種顏色,嫵媚而不失高貴。
 
在一片暗色調的視覺中,一抹白金色宛如貫穿宇宙的星河,奪目而燦爛,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那一抹乍現的光而存在,當她微笑時,所有的星辰都將黯然失色。

 
「等很久了嗎?」綴歌笑咪咪地問道。

 
右邊的頭髮撥到了耳後,小巧的耳廓上配帶著三根黑色羽毛的配飾,看上去猶如清麗脫俗的仙子,帶著一絲俏皮闖入凡塵。

 
「不—不會,呃,妳很漂亮。」這一刻,哈利深刻感覺到自己的語彙能力實在是差勁至極。

 
綴歌又對哈利微微一笑,她的目光從哈利雙眼移到他身上的酒瓶綠禮服,最後落在他的脖頸間。
 

「不要動。」綴歌輕聲說著,不等哈利反應過來,雙手搭上哈利的脖前,替他將有些皺褶的衣領重新調整好。

 
看著近在咫尺的臉蛋,哈利覺得頭有點暈,此時好似連呼吸都是種褻瀆佳人的行為,他的臉燙到彷彿能煎蛋了。
 
視線不知道往哪邊擺的時候,不斷從口鼻竄入的幽香更是讓哈利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起來。

 
「好了—你怎麼了?」綴歌有些奇怪地看著哈利,後者的臉已經紅到彷彿能滴出血了。

 
「啊?喔,沒事。」哈利說著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回答,他的腦袋短暫喪失了思考的功能,好在綴歌並不以為意。

 
「鬥士請到這兒來!」遠處傳來了麥教授的嗓音。

 
「走吧?」綴歌側眼詢問道。

 
「恩,走吧。」哈利真希望自己可以不要顯得那麼蠢。



 


 
 
麥教授囑咐鬥士們站在入口兩側,讓其他人先進去,鬥士與他們的舞伴必須等到所有人都坐好之後,再列隊走進餐廳。
 
當綴歌的手挽上哈利的手臂時,他的大腦又當機了好幾秒,回過神後,為了避免不自在的情緒累積,他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鬥士身上。
 
西追與他的舞伴張秋站在門的另一邊,當哈利的視線看過去時,他們倆人都對哈利笑了笑,作為魁地奇賽場上的老對手,哈利跟兩人都有一定的交情,而張秋也是他暗戀的對象。
 
但是看到張秋挽著西追甜笑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哈利的心中沒有任何一絲妒意,反而覺得這樣的兩人看上去還挺班配的。
 
而後,哈利的目光落在喀浪的女伴身上時,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那是妙麗,但是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妙麗。
 
她顯然在頭髮上動了一點手腳,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蓬亂毛躁,反而變得光滑閃亮並在腦後挽成一個優雅的髮髻,輕柔飄逸的藍布裁製成帶些許皺褶的禮服,甚至連她的儀態看起來也跟平常很不一樣。
 
她對哈利露出了微笑。

 
「嗨,哈利!」

 
當餐廳大門敞開時,所有人開始紛紛從他們身邊經過,那些自稱喀浪俱樂部會員的女孩用憎恨的目光瞪著妙麗,史萊哲林的學生也都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妙麗,說不出任何平時會說的刻薄言語。
 
不過,馬份的注意力倒是沒有在妙麗那邊,他跟一個二年級的史萊哲林女學生一起經過時,驚訝地張嘴看著綴歌,臉上寫滿了震驚的他看著自己姊姊的舞伴居然是自己的死對頭哈利,一時間竟說不出任何話來。
 
等所有人都進入餐廳就座後,麥教授領著鬥士們進場,餐廳的牆壁上全都覆蓋了一層燦爛的銀霜,繁星點點的星空天花板下,數百條槲寄生與常春藤編成的彩帶縱橫交錯地懸掛著,百來張點著燈的十二人座小餐桌取代了原本的學院長桌。
 
鬥士們走到評審所在的主桌,原本應該在此的柯羅奇先生沒有出現,一名紅髮年輕男子代替了他的位置,而哈利似乎認識那個人。
 

「派西!」

 
「哈囉,哈利,我升官了!我現在是柯羅奇先生的私人助理,我代表他來這裡參加舞會。」

 
派西坐到哈利身旁後,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近況,從他的話中,綴歌大致了解了柯羅奇先生沒能出現的原因,似乎是健康狀況出了問題,貌似還跟一個叫做『詐詐』的家庭小精靈有關。
 
今天的耶誕餐點不像平常那樣,食物直接出現在空盤中,取而代之的是對著菜單喊出自己想要的菜色,相應的食物就會被召喚到自己的盤中,這種點餐方式讓霍格華茲師生們感到無比新鮮。
 
在刀叉與餐盤清脆的碰撞聲此起彼落地成為今晚的主旋律時,眾人也趁著這段時間與自己的同伴交流。
 

「波巴洞的聖誕節,餐廳會擺滿不會融化的魔法冰雕,我們也會請木仙子唱詩班在宴會上唱小夜曲伴奏。」綴歌分享著波巴洞的生活,與霍格華茲截然不同的校園讓哈利忍不住想像綴歌在那之中的樣子。

 
「那妳覺得霍格華茲的聖誕節怎麼樣?」

 
「感覺很不一樣,該說是更有古老歲月的感覺嗎,充滿了古樸厚重的氣息,我並不討厭。」

 
「我們入學時會用分類帽分類到四所學院,妳們也會有類似的儀式嗎?」

 
「我們的方式是……」

 
在聊天的過程中,哈利慢慢變得比較沒那麼緊張了,他驚訝地發現與綴歌聊天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困難,兩人的交流可以說是很自然而然的互相分享,並不會讓人感到刻意。
 



 
 
當桌上的食物被一掃而空,時間也差不多之後,鄧不利多站起來,並請學生們也跟著起立,他揮動魔杖將所有餐桌退到牆邊,餐廳的右手邊憑空變出一個高高的舞台,舞台上放著一套鼓、幾把吉他、一隻長笛,和幾根蘇格蘭風笛。
 
『怪姊妹』在熱情的鼓掌聲中走了上台,她們留著毛茸茸的亂髮,身上的黑長袍也帶著刻意設計成破破爛爛的不羈風格,餐桌上的燈已全數熄滅,鬥士們率先走入昏暗的舞池中,怪姊妹演奏出緩慢而哀傷的旋律,宣告今晚的舞會正式開始。
 
哈利的手搭上綴歌的腰,另一隻則跟她輕輕交握,隨著悠揚的音樂在舞池中慢慢旋轉。
 
他的目光直直定在綴歌的雙眼中,淺色雙眸蘊含笑意回望,哈利也笑了,這一刻,周遭其他人彷彿不存在,真想就這麼跟這個女孩伴著音樂一直跳舞下去。
 
有些事情並不需要太過刻意,放鬆了情緒,身體就會自然而然地跟著流露的真情而動作,有些東西教了一千遍還不如實際做過一遍,隱藏在靈魂中的本能會引導自己。
 
鬥士開舞後,越來越多人跟著鬥士們一同進入舞池起舞,他們不再是注意力的焦點,也有了更多餘裕去享受當下的氛圍。
 
輕倚著彼此,每一個動作都能感受到對方傳來的回饋,一人進,一人退,簡單的舞步建立了肢體語言的默契,在舞池中迅速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周遭的目光都不再重要,哈利甚至沒有注意到其他人跳得如何,在這一刻,他的世界就只有綴歌。
 
但舞曲終究會結束,隨著最後一絲顫音拉長至所有音符消散,『怪姊妹』在鼓掌中停止了演奏,哈利還有些意猶未盡,暗暗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些。

 
「你還挺會跳的嘛。」綴歌笑著說。

 
「妳帶得好呀!」哈利也咧嘴一笑。

 
在兩人共舞的過程中,綴歌是負責帶舞的那一方,不過哈利很驚訝地發現,自己完全跟得上綴歌的節奏,兩人的頻率出乎意料地相合。
 
音樂再度響起,這次的節奏比剛剛的第一首舞曲快得多。
 

「繼續?」綴歌笑著問道。
 

「走吧!」哈利也燦爛的笑著,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舞會是這麼好玩的事情。

 
會場的氣氛慢慢變得熱烈了起來,節奏開始加快的音樂挑起了眾人的情緒,加大的肢體動作刺激了血液循環,體內的賀爾蒙放大了感官刺激,學生們不自覺地跳到忘我,彷彿平時加諸在身上的限制被移除似的,這一刻,只需要放縱地盡情沉浸其中。
 

「現在,準備好交換舞伴了嗎!我數一二三,請與你們最近的人交換舞伴吧,一、二、三!」主持人的聲音在舞池的情緒嗨到一個高點之後,高聲宣布舞會進入下一個環節,交換舞伴。

 
「啊!」
「咦?」

 
在一陣混亂中,哈利下意識握住某人遞過來的手之後,這才發現是自己認識的人。

 
「嗨,哈利!」那是張秋。

 
一雙烏黑的眼睛盈滿了秋波,紅撲撲的臉頰與明眸皓齒的笑容讓張秋本就國色天香的魅力又增添了幾分,一種久違的感覺從哈利胃部開始發酵。
 

「這個舞會好棒呢!」張秋帶哈利跳著輕快的舞步,興奮的說著。

 
「呃,對啊。」

 
順著音樂,張秋與哈利自然地擺動著身體,接著一個旋身,往外輕跳,哈利伸出了手又將她輕拽了回來,張秋另一手順勢劃出半圓,向外伸出後,再旋轉著回歸。
 
她笑得是那樣燦爛,並不因為舞伴換成了別人而感到不自在,相反地,張秋開心的盡情用肢體去釋放自己的情緒,對比平時總是顯得壓抑的她,能看到她這樣展現自我的機會並不多。
 
張秋愉快的情緒感染了哈利,在這種場合,自己一個人默默感到尷尬似乎很沒有必要,也許就跟著放鬆,一起沉浸在舞會的氛圍中,享受這種愉悅就好。
 
輕快的旋律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跳,但又何妨呢?跳舞本就不是為了比賽,只要跳的開心,就算舞步跟節奏完全對不上也沒什麼關係。
 


舞池中可以看到各種創意至極的舞步,喬治跳著某種像是森巴與恰恰融合的自創舞步,引得一旁的觀眾不時傳來驚呼,弗雷與莉娜瘋狂地旋轉著,就連奈威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但他也跟金妮一起用有些奇妙的節奏跳著他們自己的舞,似乎大多數人都沉醉在這場舞會之中。
 
在哈利與張秋的不遠處,兩人原本的舞伴—綴歌與西追—則是另一種極端,在佛朗明哥風格的快節奏下,兩人彷彿鏡像一樣,身體同步律動在每一個音樂節拍上,手如蝴蝶翻飛,足若驟雨踏踐,她們的舞步是如此優雅,充滿著豐富的生命力,又像是在訴說對生命的感嘆。
 
神情專注在當下,專注在音樂中,專注在每一分每一秒,不斷穿梭彼此的身影,若即若離而又藕斷絲連,像是棋逢敵手的舞者,雙眼燃燒著熊熊火光,誓要用舞步征服對方。
 
一曲結束,眾人為這些熱情投入的舞者們熱烈喝采。
 
綴歌與西追額間冒著細汗,全身散發熱氣,剛剛跳得太過投入著實消耗了不少體力,兩人銳利的眼神稍觸即分,短短剎那間,彷彿有火花冒出。

 
「挺行的嘛。」

 
「過獎,妳的舞步才真的令人驚嘆。」

 
同為鬥士的兩人有些惺惺相惜,但更多的是不想輸給對方的驕傲,縱使平時總是以優雅大方的形象示人,但剛剛那支舞讓綴歌與西追明白了一件事……在某種意義上,兩人是有些相像的。
 
西追紳士地向綴歌鞠躬,接著便走入人群,重新去和自己的舞伴會合了。
 
看著穿越人潮走來的哈利,因剛剛的快舞而臉上有些紅潤的綴歌示意哈利一起到旁邊的座位上稍作休息,哈利走到附近的餐桌,拿回兩杯無酒精氣泡飲料。
 
數分鐘後,他才越過洶湧的人群,回到綴歌旁邊。

 
「謝謝。」綴歌接過了飲料,喝了一口。

 
「我剛剛看到你的朋友好像在吵架。」綴歌突然說道。

 
「什麼?」哈利愣了一下。

 
「一個紅髮男生和褐色頭髮的女生。」綴歌說。
 

「噢,是榮恩跟妙麗,他們怎麼了嗎?」哈利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麼榮恩跟妙麗要吵架。

 
「兩人在爭執關於女生當喀浪舞伴的這件事,兩人看起來都不太開心,女生往裡面走,男生剛剛走出去了。」綴歌搖了搖頭。

 
哈利聞言,露出了有些擔心的表情。
 

「那我去找一下榮恩,妳要先自己在舞會裡嗎?」哈利雖然想繼續跟綴歌待在一起,但此時,他更加關心自己的朋友發生了什麼事。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剛好想要出去透透氣。」綴歌想了想,決定到戶外逛逛。

 
「嗯嗯。」哈利點頭說道。

 
綴歌朝哈利伸出了手,哈利愣了一下後,馬上會意到自己該伸手拉綴歌起身。
 
綴歌看著面露擔憂的哈利,咬著下唇猶豫片刻後,還是把剛剛讓她有一點點在意的事情問了出口。
 

「他們剛剛有說到金蛋的事情……聽起來你還沒解開線索?」綴歌輕聲問道。

 
這其實是個有點過界的問題。

 
「噢,呃…」哈利有些尷尬,他想到綴歌的身份也是鬥士,如果老實跟她說自己的任務進度,好像不太好。

 
「我有點頭緒了…」哈利說謊了,他其實對於那個金蛋一點頭緒也沒有。

 
那個金蛋一打開就不停尖叫,第一項任務結束後,他有打開過幾次,接著,因為時間還很充足,他就把金蛋丟在自己的行李箱底下,直到剛剛綴歌提起時,哈利才想起金蛋的存在。
 
綴歌深深凝視著哈利有點心虛的表情,即使不用破心術,她也知道哈利大概還沒解開金蛋的線索,她自己倒是在打開金蛋的瞬間就理解了。
 
想起了哈利告訴西追第一項任務的事情,一時間,思緒百轉的綴歌最終輕嘆了一口氣,她不可以做出會傷到他人自尊的事情,有些事,即使心知肚明卻還是必須保持緘默的。

 
「抱歉,當我沒問吧。」綴歌結束了這個話題。

 
「噢,好…」哈利說。

 
氣氛忽然有一點點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兩人並肩離開了舞池往中庭而去,一個要去尋找榮恩,一個想到戶外透氣,但此刻,兩人的心思卻都有些不在原本的目的上。

梅林那是我的褲子xD @Snoopy_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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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o710369
哈囉哈囉~
我很喜歡你的故事時間背景
是在火盃的考驗啊!我個人最喜歡的就是火盃的考驗啦!
還有馬份竟然性轉了耶🤣
大大的文筆真的很好
我會在持續關注你的文章的!

see the star @yoyo710369

1
@Snoopy_love
謝謝你的支持,火盃是原作很豐富的一集,個人當年喜歡火盃篇不同於密室的疑雲密佈,而是某種顯而易見的陰謀在眾人面前展開卻什麼也看不見的緊張感,以及最後峰迴路轉的結局。

雖然這個故事不全聚焦於馬份的性轉,跩哥依然有著他的角色在,但在故事誕生之前的起點,的確是從馬份性轉的概念開始萌芽,經過網路上一群同樣熱愛寫作的人集體創作後的激盪,以及慢慢沉澱下來的餘燼才有了這個故事,我個人對這個故事的情感很複雜,也希望能將這份情感寫進這個故事裡面。

最後再次謝謝你的支持。

see the star @yoyo710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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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II.耶誕舞會(下)】
 
 
 
兩人走下前門石階時,玫瑰花園中那些振翅飛舞的仙子光暈,在她們前方一明一暗的閃爍發光,花園環繞著一叢叢灌木矮牆、一條條裝飾華麗的迷蹤小徑,還有一座座巨大的石雕像。
 
從中央的噴泉位置隱約傳來淙淙水聲,人們成雙成對地散坐在石雕長椅上,試著尋找榮恩的哈利穿越其中一條玫瑰小徑,往深處走去。
 
但是隨著他們的不斷深入,人影越來越稀少,哈利這才慢慢發覺花園的氣氛有些曖昧,他忽然意識到在別人看來,貌似是自己把綴歌給帶到這種適合幽會的隱蔽場所,注意到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不妥的哈利,結結巴巴地想要嘗試向綴歌解釋。
 

「呃,綴歌—」

 
但不等他說些什麼,綴歌忽然伸出手指抵住哈利的嘴唇,嘟起嘴唇示意哈利噤聲。

 
(「噓。」)

 
側耳傾聽的綴歌沒有注意到哈利的臉突然變紅了,她只是很專注的聆聽著剛剛聽到的細微聲音,一個她很熟悉的聲音。
 

「我看不出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伊果。」令哈利感到不快的聲音從旁邊的花叢中穿透而來。

 
「賽佛勒斯,你可不能就這樣蒙上眼睛,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啊!」與平時的冷傲不同,卡卡夫此時的聲音顯得焦慮不安,並且刻意壓低音量,生怕被人聽到。

 
「這幾個月來,它越來越清楚了,我並不否認,我開始有點擔心—」

 
「那就逃吧,我會找藉口替你掩飾的,不過我自己要繼續待在霍格華茲。」石內卜唐突表示。

 
兩人前進的腳步聲突然停止,下一秒,一旁的玫瑰花叢毫無徵兆的被炸開。
 

「赫夫帕夫扣十分,法賽特。雷文克勞同樣也扣十分,史賓特。」從石內卜的聲音聽上去,他的臉色應該難看至極。

 
繞過轉角,滿臉不高興的石內卜高舉著魔杖,看到綴歌與哈利後,黑色的雙眼流露出一絲詫異,在他身後的卡卡夫神情有些慌亂,並不安地用手指捲著他的山羊鬍。
 
石內卜沉默的目光從微微笑的綴歌身上移到了一旁的哈利,心中不滿的情緒忽然又拔升了不少。
 

「波特,你怎麼會在這裡?」石內卜說。

 
「出來散步,這可沒違規吧。」哈利沒好氣地說。

 
「…那就繼續往前吧。」
 

擦身而過之際,石內卜再次停下腳步,冷傲的目光斜瞪了哈利一眼。

 
「葛萊芬多扣五分。」






 
看著那討人厭的背影,突然被扣分的哈利有些不服氣地想要辯駁什麼,但想到綴歌就在旁邊,深呼吸後,終於還是將這口氣給嚥下去了。
 
看著石內卜與卡卡夫的身影消失在另一個轉角,哈利不高興地撇撇嘴,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莫名其妙被扣分,還是在綴歌面前,多少讓他感到面子有些掛不住。
 
綴歌眨了眨眼睛,盯著神情不滿的哈利。
 

「你很討厭他嗎?」綴歌忽然問道。

 
「石內卜?」哈利說。

 
綴歌點了點頭,淺色眼眸認真地凝視著哈利,看得哈利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說明他跟石內卜的關係。
 
不想自己在綴歌面前顯得太過小心眼,哈利沉吟了一下後,決定簡單帶過兩人糾結的部分。

 
「可能合不來吧,從第一天見面開始,我們就不太喜歡彼此了。」與其說是不喜歡,不如說是憎恨吧,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石內卜這麼討厭他,哈利在心中暗暗想著。

 
從相遇的第一天起,哈利就親身體會了石內卜對他的恨意,但他真的不知道這股恨意從何而來,反正也不重要,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這樣啊…」綴歌低聲說。

 
「怎麼了嗎?」反倒是哈利有些疑惑,不明白綴歌為什麼會提起這個話題。

 
「沒事。」綴歌說。

 
氣氛忽然陷入了沉默。
 
踏著月光與難言的情緒,走在前面的哈利不知不覺間,心思已經從找榮恩變成思索剛剛的對話,總覺得他應該可以回答得更酷更大氣的,感到懊惱的同時,又悚然一驚。
 
綴歌似乎非常能察覺別人心裡想法,那他剛剛的念頭是不是全部被後面的佳人給察覺了?
 
懷著忐忑不安,哈利小心翼翼地往後偷瞄了一眼,卻發現綴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此時的她看著遠方,但心思卻不在這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繼續往前走,走到一座巨大的馴鹿石像前方,從雕像上方冒出高高噴起的泉水,兩個高大的人影坐在一條長椅上,欣賞月光照耀下的晶瑩水花。

 
「從看到妳的第一眼我就曉得了。」如此巨大的身影除了海格與美心夫人,再不會有別人了。

 
稍遠些的小徑叢邊,花兒與一名霍格華茲男生的身影半露半掩,不過,她們......大概不會有心思注意到別的事。
 
哈利呆住了,這可能不是可以隨便闖過去的場合,他想趕快帶著綴歌離開這裡,但是綴歌皺起了眉頭,悄悄往花兒的方向靠近,嚇得哈利連忙拉著綴歌躲到一旁的雕像身後,在綴歌驚詫的目光中,對她無聲搖搖頭。
 

「你曉得什麼,矮格?」美心夫人柔柔的聲音透出一絲愉悅。

 
哈利一點也不想聽到這些話,他知道海格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定很不願意被人偷聽。
 

「我只曉得妳跟我是一樣的……是妳的父親,還是妳的母親?」

 
「窩—窩不知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矮格…」

 
「我是因為我母親,她是英國剩下的最後幾個,當然,我已經不太記得她了……她早就離開我,懂了吧?那時我大概才三歲,不過呢,其實她本來也不是很有母愛,嗯……這不是她們的天性,對吧?不知道她後來怎麼了……我只曉得她可能已經死了……」

 
原本準備跟著哈利一起悄悄離開的綴歌不知為何腳步慢了下來,莫名回過身的她,一言不發的凝視著海格,只見海格帶著醉意的粗野臉龐上,有點溫柔的笑意掩藏著無法掩藏的苦澀。

 
「她離開的時候,我爸的心都碎了,我爸很瘦小,我六歲時,只要他來煩我,我就可以直接把他整個人拎起來放到櫥櫃上,這總是可以逗得他哈哈大笑。」美心夫人什麼話都沒說,而海格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自顧自說道。

 
「我爸撫養我長大,但在我上學唸書的時候,他就死了,以後我只好想辦法靠自己過活,而鄧不利多真的幫了我很多忙,他對我真得很好,他是……」海格掏出了一條銀色大手帕,擤了一下鼻子。

 
「好了,不管怎麼樣,我說的夠多了,那妳呢?」面對海格的問題,美心夫人突然站了起來。
 

「這裡冷得要命,窩想回去了。」美心夫人嗓音冰冷的說。

 
「咦?不要走,我—我以前從來沒碰過另一個。」海格茫然地說。

 
「另一個什麼?」不只聲音,美心夫人的眼神好似染上了一層寒霜,但海格好像一點也沒感覺到。

 
聽到這裡,試圖讓自己分心的哈利終於把注意力從雕像上一隻外型奇特的甲蟲身上拉回來,他倒抽了一口氣,心裡暗自希望著海格不要在大庭廣眾下說出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他的祈禱並沒有用。
 

「當然是另一個巨人混血兒啊。」哈格說。

 
「你竟敢說這種話!窩這輩子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污辱,巨人問血兒!moi…窩只是—窩只是骨架比較大!」美心夫人尖聲喊叫著。

 
她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晚,驚動了在不遠處的花兒,哈利看到她們兩人從玫瑰叢裡跌出,以為自己被抓現行的她們有些狼狽地落荒而逃,看起來是沒有注意到剛剛發生的事情。
 
美心夫人氣沖沖地離去,一群五彩繽紛的仙子被她嚇到飛出花叢,一時間,漫天都是夢幻般的繽紛光點在閃耀,但哈利一點欣賞的心情也沒有。
 
獨自呆坐在長椅的海格,看著美心夫人離去的背影,光線的角度讓他的表情被隱沒在陰影中,過了大約一分鐘之後,他才大步離去,踏入漆黑的校園,往他的小木屋而去。



 
確定周遭沒有其他人之後,哈利輕輕拉了拉綴歌的裙角,因為綴歌看起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盯著剛剛海格與美心坐著的地方,淺色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絲低垂的情緒。
 

「綴歌,他們走了,我們也走吧…」哈利小聲地說。

 
但綴歌並沒有移動,仙子光暈如同群星飛舞,在皎潔的月光與童話般的螢光映照下,身著禮服的綴歌宛如現實不該存在的女神,深邃而美麗無邊。
 
哈利覺得這一刻的綴歌卸下了某種防衛,卻瞬間遙遠得讓人難以親近,眉宇透著憂傷的她像個普通少女,懷著一個少女會有的憂愁,可是那憂愁卻巨大到彷彿能將人給吞噬。
 

「綴歌,妳還好嗎?」看著突然陷入沉默的綴歌,哈利有些擔心的輕聲問著。

 
哈利明顯可以感覺到綴歌突然變得低落,但他卻不知道為什麼。

 
「他還真堅強。」綴歌的聲音幽幽傳來,但她的目光仍然看著那片空曠。

 
「嗯。」哈利點點頭算是回應了綴歌,從哈利認識以來,海格始終像個率真的大孩子,會哭會笑會犯蠢,堅強這個字眼用在海格身上,哈利覺得一點問題也沒有。

 
「他吃了很多苦吧,因為他在一般人眼中是那麼的不一樣,比我—我們辛苦多了。」綴歌頭也不回地說。

 
「有些人會用他不一樣的地方去嘲笑他,但我覺得海格就是海格。」哈利永遠都忘不了,當年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個巫師的時候,那個在暴雨交加的夜晚,突然來拜訪的巨人,用溫暖的微笑祝他生日快樂。

 
縱使海格魁梧的身形在德斯禮一家眼中看上去是那麼生人勿近,哈利最有印象的卻是在濃密雜亂的鬚髮之下,那雙如黑甲蟲般閃耀的眼睛,洋溢著和藹的笑意。
 
在那一刻,雖然海格對哈利來說還是個陌生人,他卻不可思議地認為可以信任海格,也許是因為善良是一種能超越語言隔閡的魔法吧。
 

「你真的…很不一樣。」綴歌的聲音細如蚊蠅,這句話貌似不是要對哈利說的,而是要對著她自己再次確認的說道。

 
那雙困惑的碧綠眼眸注意到了綴歌從剛剛開始一直在撫弄脖頸的項鍊,三瓣花飾造型有著暗金色的金屬光澤閃耀,不知道是不是哈利的錯覺,他隱隱覺得第一眼似乎有看到某種暗沉的紅色一閃而逝,想要再細看時,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百合花飾的外型源自鳶尾花,有著自由與光明的涵義,是象徵法國的國花,在煉金術符號中,代表了復活與生命,我的老師將這條項鍊留給我作為紀念。」也許是注意到哈利的視線,綴歌忽然低聲呢喃。

 
「你的老師是?」哈利暗自猜想不曉得是不是波巴洞的某位老師,這樣會送給綴歌和法國有淵源的禮物就不奇怪了。

 
綴歌用指尖輕輕摩娑著百合花飾項鍊,理應是冰冷金屬的觸感卻不可思議地傳來溫暖,從那之後,已經兩年多了呢。
 
時間過得真快啊…

 
「我要跟你道歉。」綴歌的話讓哈利愣住了,他不知道為什麼綴歌要突然向他道歉。

 
「我的老師選擇毀了魔法石,即使死去也要保護的人,我一直很想見見他,想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綴歌面無表情地轉向哈利,淡漠的眼中映照著哈利因驚訝而微微張開嘴巴的表情,片刻後他才陡然一驚。

 
(『哈利波特,我想見你很久了。』)

 
「妳的老師是……」『魔法石』這個名詞從一年級過後,哈利就沒有再聽過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再度被人提起。
 

重點是如果將『魔法石』與『死去的老師』連結在一起,那哈利只會聯想到一個名字,而這個聯想讓他寒毛直豎。
 

「最偉大的煉金術師,尼樂.勒梅。」綴歌的聲音很輕,卻彷彿轟雷在哈利心中乍響。

 
這一刻,哈利有種很不真實的感受,以為離自己很遙遠的莫名就近在咫尺,一年級時,他試圖保護魔法石不被佛地魔偷走,最終差點失敗。
 
哈利想起了鄧不利多在病房曾說過的話。
 
(「我跟勒梅談過了,我們都同意毀掉魔法石是最好的辦法。」)
(「他們還存了一些長生不死藥,足夠他們把事情安排妥當,然後,是的,他們會死。」)
(「對一個真正健全的心智而言,死亡只不過是下一場偉大旅程的起點。」)

 
那位只聞其名卻素未謀面的煉金術師,其門徒卻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該表示歉意嗎?
 
哈利幾度張嘴,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空氣,想傳達的情感怎麼也無法化成語言,說到底,哈利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事實吧。
 
他彷彿在這瞬間認識了綴歌更深的一面,但是當環繞著她的迷霧散去之後,綴歌卻離他更加遙遠了。
 

「我並沒有覺得失望,我是說真的,你是個很好的人。」背對著月光,陰影隱藏了部分的面容,綴歌牽起唇角,給了哈利一個微笑,但是那一絲微笑卻讓哈利莫名揪心。

 
「謝謝你,今晚我很愉快,但我要先回去了,晚安。」綴歌垂下了視線,也不讓哈利挽留,一個人收拾著心情,獨自踏上返程的道路。

 
「綴歌…」

 
綴歌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剩下哈利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原本還很愉快的舞會,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下半場的舞會,有些失落的哈利獨自默默待在角落,等著跑不見人影的榮恩自己回來,看著其他人玩得十分愉快的神情,突然覺得舞會也沒有原先那麼有趣了。
 
怪姊妹在午夜結束了最後的演奏,所有人都依依不捨的離開,哈利很高興能夠回去寢室睡覺,踏著低落的步伐,哈利一直在思索著稍早的舞會究竟是哪邊出了差錯。
 
哈利的情緒是如此低落,以至於西追在最後叫住他,叫他找時間帶著金蛋去級長浴室時,他完全沒領會到西追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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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X.麗塔史譏的獨家新聞】
 
 

 
「葛柏蘭教授……怎麼會是您來照顧神符馬呢?」

 
耶誕舞會後,跟平常一樣來馬廄看望神符馬的綴歌有些驚訝的看著來人,平常總是會在這裡照顧這些天馬的巨大身影被一位老女巫給取代,是奇獸飼育學的葛柏蘭教授,她也是綴歌參與的超勞巫測班負責教授。

 (霍格華茲的教師制度中,授課教授並不一定只有一位,由兩位甚至以上的教授負責同一個科目並不罕見,有時教授們會分別帶不同的年級,有時則會將同一個年級分成兩班進行教學,工作的分派會由校長評估後決定。)
 

「海格身體不太舒服,他的工作暫時由我代班。」葛柏蘭看著綴歌說道,她看似嚴厲的目光閃過一絲柔和,綴歌在課堂上的優秀表現給了她非常深刻的印象,葛柏蘭教授挺喜歡這個波巴洞的學生。

 
「這樣啊…」綴歌說。

 
雖然葛柏蘭教授如此表示,但是綴歌腦中卻浮現了前一晚在耶誕舞會上不小心撞見的事情,她認為海格會在這個時間點請假恐怕跟昨晚的事情有關。
 
凝視著陷入沉思的綴歌,葛柏蘭忽然打斷了綴歌的思緒。
 

「布萊克小姐。」

 
「是的,教授?」綴歌看向葛柏蘭,不曉得她要跟自己說什麼。

 
「妳有興趣來當我的助教嗎?」葛柏蘭拋出的話太過出乎意料,以至於綴歌愣了一下,不曉得該回什麼。

 
「我也上了年紀,要再額外負荷海格的工作有點吃不消,如果妳有興趣的話,想不想在這段時間來當我的助教,體驗看看霍格華茲的課堂教學呢?」葛柏蘭循循善誘著,她的語氣很平淡,目光卻藏著一絲期待。

 
偏過頭想了想,綴歌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放棄就太可惜了。
 

「好啊!」

 
「那今天下午我們一樣在這裡碰面吧。」葛柏蘭欣喜的說。

 
「今天要上的課程內容是什麼呢?」綴歌問道。

 
即使對奇獸的知識已讓同齡人望塵莫及,綴歌還是不想毫無準備就擔任助教,她希望能夠做最萬全的準備。

 
「今天下午的奇獸飼育學,我要帶學生們學習的奇獸是……『獨角獸』。」



 
-



 
下午,葛柏蘭帶著一群四年級的學生,經過小木屋來到了神符馬牧場。
 
綴歌遠遠望過去,哈利與跩哥赫然在列,看來這是一堂兩所學院合上的課程,綴歌在心中暗暗想著,不過此時,哈利的臉上帶著些微怒意,緊跟在葛柏蘭教授身後,試著向她追問些什麼。
 

「喔喔喔喔喔!」好幾名女生突然指著牧場邊緣的一棵樹驚嘆出聲。

 
一頭高大美麗的獨角獸被栓在森林邊緣,那頭獨角獸是如此潔白瑩亮,相較之下,甚至連周遭的雪地都顯得灰撲撲的,牠用金色的蹄子緊張的刨抓地面,高高昂起長著尖角的頭顱。
 
綴歌走到牠面前,溫柔地安撫著因為學生的吵雜聲音而顯得不安的獨角獸。

 
「綴歌?」
「姊!?」

 
人群中,哈利與跩哥驚愕地看著出現在這裡的綴歌,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裡看到她。
 
綴歌朝他們兩個眨了眨眼,伸出手指,示意他們噤聲,不要多問。

 
「男生退到後面去!獨角獸只喜歡被女人摸,女生全都排到前面來,然後……」

 
葛柏蘭教授大聲指示著女生們靠近獨角獸,而男生們則被要求待在外圈,以免激怒獨角獸,綴歌站在獨角獸旁邊,協助葛柏蘭帶領這些女生與獨角獸互動。
 
百忙之中,綴歌卻注意到一件事,身處外圍的跩哥在人群外悄悄走過去哈利旁邊,一臉壞笑地從長袍口袋中拿出一份報導給哈利。
 
本就不太高興的哈利仔細閱讀那份報導後,表情變得氣憤難耐,有些針鋒相對的兩人讓綴歌感覺自己或許該過去看看。

 
「……什麼叫做被一隻黏巴蟲狠狠咬了一口?牠們根本就沒有牙齒。」即使壓低了聲音,哈利質問的語氣依然散發著滿滿的怒意。

 
「我想這應該可以讓那個大白癡的教書生涯宣告結束,巨人混血兒……而我居然還以為他只是小時候吞了一整瓶生骨藥呢,所有的媽咪和爹地聽到這件事都會很不高興的,他們會擔心自己的孩子會被他吃掉嘛,哈,哈……」跩哥眼中閃爍著惡意的光芒。

 
「那邊的人可以專心聽課嗎?」

 
突然想起的嗓音讓兩人嚇了一大跳,哈利與跩哥連忙轉頭,看到不太高興的綴歌正站在他們身後,清冷的目光讓兩人一陣哆嗦,不敢再繼續吵架。
 

「交出來吧,我要沒收跟課堂無關的東西。」綴歌伸出了手,跩哥與哈利下意識對看了一眼,接著,哈利將他手中的報紙交了出去。

 
綴歌沒收了報紙之後,示意兩人站到人群前面去聆聽葛柏蘭講解獨角獸的眾多神奇特性,不敢違抗綴歌的哈利與跩哥只能依言照做。
 
看著兩個男孩的背影,綴歌搖了搖頭。
 男孩子就是這樣,相比女生,男生實在是單純許多,喜歡或不喜歡非常分明,而且他們總是笨到不太會隱藏情緒。
 不過這麼率直單純也是男生很可愛的一面。
 
瞄了一眼剛剛讓兩人起爭執的報導,斗大的標題寫道:『鄧不利多的重大失誤』
 
被勾起好奇心的綴歌快速瀏覽了短短幾秒鐘,尖酸刻薄的用字遣詞讓綴歌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鄧不利多、海格、哈利、跩哥……看來這所學校裡的故事遠比她想像的還要更錯綜複雜。
 
葛柏蘭開始一一抽點,檢驗著學生們是否有好好吸收剛剛所教學的重點,看著似乎還不需要自己協助,綴歌的注意力再度移到報紙上。
 
數分鐘後,看完報導的綴歌對麗塔史譏的觀感已經非常差了,而且報紙數頁後的《女巫專欄》還有驚喜在等著她…
 
 
 
『哈利波特的初戀情事』
 
他或許跟別的男孩很不一樣—但同樣也必須面對青春期所有的苦澀傷痛,麗塔.史譏報導。自從父母親悲劇性的死亡讓他痛失摯愛之後,現年十四歲的哈利波特原本以為,他可以在浪漫的耶誕舞會之夜,從來自波巴洞的綴歌.布萊克身上尋得缺少的靈魂慰藉。但他卻完全沒有料到,等待他的或許是一場命運對他的玩笑,而他充滿失落的生命,是會迎接宿命般的相遇,又或是將再度遭受一波情感上的重擊?
 
綴歌.布萊克,這名來自波巴洞,外貌出眾卻深藏不漏的女孩,越是深入越會發現她身上隱藏著極其複雜的身世,根據傳聞,她的姓氏來自於古老的純種家族—布萊克家族,卻有著馬份家族特有的白金色頭髮,自小生長在法國的她其實是已故的煉金術師,尼樂.勒梅的學生,而她與小哈利波特之間受人關注的命運,早在他們相遇之前,便已經注定了這場宿命的邂逅。
 
『我的老師選擇毀了魔法石,即使死去也要保護的人,我一直很想見見他,想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並沒有覺得失望,我是說真的,你是個很好的人。』
 
比哈利年長一些的布萊克小姐,似乎在這段關係中占據了主導地位,而她天生散發的魅力更是令哈利波特著迷不已。
 
『她當然很漂亮,而且她非常聰明,你不可能在她面前藏著小心思,有時會感覺她像是有讀心術一樣……某些情況下有點可怕……不過她是個好姊姊。』一名不願具名的霍格華茲四年級學生表示。
 
或許自小缺乏母愛呵護的哈利波特能在比他成熟的女性身上找到他不曾感受過的關愛與包容,所有為哈利波特祝福的人,必然會深深希望,情竇初開的他不會再次感受到離別的痛楚,希望這名充滿神秘色彩的少女會是值得他去愛的女孩。

 
 
 
「什麼鬼啊…」
 

看完了這篇報導,綴歌瞪大眼睛,不自覺脫口而出。


 


 

***



 
 
 
自從耶誕節結束後,又過了一段時間,這天是霍格華茲的學生被允許前往活米村的日子。
 
本應和其他人一樣去《三根掃帚》、《蜂蜜公爵》、《桑科的惡作劇商店》等地方的哈利、榮恩、妙麗,此刻卻出現在活米村的邊緣。
 
蜿蜒的小路向著荒涼鄉野而去,他們之前從沒走到這裡過,整座活米村是坐臥在一座山的旁邊,一頭大黑狗在村莊的邊緣等他,並引導哈利向山腳走去。
 
一路上,高低起伏的碎石路讓他們走得滿頭大汗,大約走了半小時後,大黑狗帶著他們鑽進一個陰暗涼爽的洞窟。
 
當哈利三人全部穿越洞口時,大黑狗已經消失,一名穿著破破爛爛灰色長袍的成年巫師正凝視著他們,洞窟裡面,高傲的鷹馬巴嘴睜著兇惡的橘眼,盯著許久不見的三人。
 

「雞肉。」天狼星興奮的喊道。

 
哈利打開背包,拿出了準備好的一袋雞腿跟麵包遞給天狼星,後者立刻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
 

「謝了,我大半是靠吃老鼠過活,我可不能在活米村偷太多食物,會被人發現的。」天狼星抬頭朝著哈利一笑,哈利也咧開嘴,卻笑得相當勉強。

 
「你一直都在這裡嗎?」哈利好奇的問道。

 
「盡我做教父的責任啊,別替我擔心,我現在可是一隻可愛的流浪狗呢。」天狼星仍然在微笑,不過看到哈利臉上憂慮的神情,他終於變得嚴肅了一些。

 
「我想要就近監視,事情越來越可疑了,這些日子以來,只要有人把《預言家日報》丟掉,我就會撿來看,照上面的新聞來看,顯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擔心。」

 
「要是你被抓到怎麼辦?要是有人看到你怎麼辦?」哈利神情認真地凝視著天狼星質問道。
 

「反正這附近就只有你們三個跟鄧不利多知道我是化獸師。」天狼星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說。

 
榮恩用手肘輕輕頂了哈利一下,指了指地板上散落的幾份報紙標題:
 
『巴提.柯羅奇的神祕怪病』、『魔法部女巫依然下落不明』、『哈利波特的初戀情事』

 
「上面寫得好像柯羅奇就快死掉似的。」看完了第一份報導,哈利緩緩表示。

 
自從第一項任務之後,哈利就不曾再見過柯羅奇先生了,整個三巫鬥法大賽的事情似乎都移交由派西負責。
 

「我哥哥是他的私人助理,他說柯羅奇是工作過度才會生病的。」榮恩告訴天狼星。

 
「我之前近距離見到他時,他的確是滿臉病容,就是在火盃吐出我名字的那天晚上。」哈利說。

 
「你哥哥是柯羅奇先生的私人助理,那有辦法問問他最近有沒有見到柯羅奇?」天狼星看著榮恩問道。

 
「我試試看,但我得小心一點,免得被派西認為我在刺探柯羅奇的隱私。」榮恩不太有把握的說。

 
「順便問問有沒有任何關於柏莎.喬金的線索。」天狼星指了指第二份報導。

 
「聽說還沒找到。」哈利搖搖頭,稍早他們有在活米村有見到貝漫在《三根掃帚》,那時就有聽到他們在說這件事。

 
「報導上說柏莎記性很差,但我記憶中的柏莎可不是這樣,可說是完全相反,她這人很煩,記得一堆八卦卻從來不曉得該在什麼時候閉嘴,或許魔法部就是因為這樣才對尋找她的這件事不太上心,但過了這麼久卻沒有任何消息還是太詭異了。」天狼星的語氣透著一絲憂慮。

 
魁地奇世界盃決賽出現的黑魔標記、魔法部女巫神秘失蹤、巴提柯羅奇的反常行為、哈利的名字被火盃吐出……
 
種種事情都讓天狼星非常擔心,一張巨大的陰謀網正慢慢在哈利身旁收緊,他卻還找不到蛛絲馬跡,這也是為什麼他決定就近觀察的原因,他想待在霍格華茲附近,關注所有事情的風吹草動。

 
「你們該回學校了,注意聽我說,我不要你們偷溜出學校來看我,派出貓頭鷹就行了,要是有怪事發生,我希望你們第一時間通知我,絕對不要擅自離開霍格華茲,如果有人想攻擊你,這等於是為他創造絕佳的機會。」這是哈利第一次看到天狼星露出這麼明顯的擔憂。

 
「我知道了。」哈利點點頭,答應了天狼星,後者仔細端詳著這張令他感到懷念的堅毅臉孔,片刻後,露出了微笑。

 
「對了,你知道綴歌.布萊克的事情嗎?為什麼報紙上說她的名字來自布萊克家族?」在離去前,哈利問了他一直想跟天狼星求證的事情。

 
原本又開始吃東西的天狼星聽到這個問題放下了手邊的食物,擦了擦嘴巴,露出沉思的表情。

 
「嗯…這有點複雜,我當時已經逃家了,所以細節也不是很清楚。」天狼星沉吟著,瞇起眼睛回想當年的狀況。

 
哈利神情專注地盯著天狼星,期待著他能為自己揭開一點點關於綴歌身世的神秘面紗,身為最後的兩位布萊克,天狼星肯定會知道一些哈利所不知道的事情。
 

「當年,我聽說我嫁出去的堂姊將一個女兒過繼給了另一個人,但是卻協議要讓女孩保留『布萊克』的姓氏,那女孩後來聽說是被帶去國外了,我從沒見過她,但我想那個女孩就是綴歌。」天狼星語帶保留,他的確是聽過一些傳聞,但也僅止於聽過而已。

 
畢業後,選擇逃家的他,已有多年不曾與布萊克家族的人聯絡了,甚至連自己親弟弟過世的消息也是後來才從別的管道聽說這件事,那時,自己的弟弟都已經過世好一陣子了。

 
「所以,綴歌真的是馬份的親姊姊,而且……原來你跟馬份是親戚。」哈利喃喃自語著,接著,又轉頭看向天狼星說道。

 
「純種家族之間都是互相通婚的,因為選擇真的不多,多少會都有點關係,茉莉是我的遠房表姊,亞瑟則是我被逐出門的遠房表哥。」天狼星聳聳肩,看向一旁的榮恩,跟哈利解釋純種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可是,為什麼會讓綴歌姓布萊克,而不是跟著過繼家庭的姓氏呢?」哈利對這點感到不解。

 
「嗯,這我就不清楚了,這一點的確是蠻奇怪的。」天狼星搔了搔頭,這種事情的確不常見,沒有內幕消息的話,想破頭也不會明白箇中原因。

 
有時,古老的家族之間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協定,如果這樣的協定與孩子有關,比較常發生在家族的戰略聯姻上,透過『過繼』或是『指腹為婚』的契約約定,從而讓兩個家族在戰略上能形成同盟。
 
當然,也是會有一些例外狀況,然而,對於綴歌被過繼的這件事,天狼星是徹頭徹尾的局外人,自然也無從猜測起。
 

「不過她是煉金術師的門徒嘛…」瞥了一眼前陣子撿來的報紙,『哈利波特的初戀情事』的報導中,最讓天狼星在意的其實是煉金術這件事情。

 
「這件事很奇怪嗎?」感覺天狼星有些欲言又止,哈利開口問道。

 
「倒也不是,只是在想她想尋找的『真理』會是什麼。」天狼星說。

 
「真理?」哈利眨了眨眼睛,煉金術對他來說是個非常陌生的領域,聽著天狼星的說明,他內心能感覺到,綴歌神秘的那一面正在慢慢被揭開。

 
「每個煉金術師都在尋找可以去解釋一切疑問的真理,用一生的時間去研究自己的主題,而每個人獲得的答案也都不盡相同,這通常也會是煉金術師最大的秘密。」天狼星說。

 
「祕密…嗎?」哈利反覆咀嚼著這個詞彙,屬於綴歌的秘密會是什麼呢?

 
在哈利與天狼星對話時,榮恩悄悄靠向妙麗,面色不解的問。

 
「妙麗,煉金術不就是那個跟魔法石有關的東西嗎?」

 
「嚴格來說,魔法石只是煉金術的一部份而已,古典煉金術的至高成就是做出魔法石,但對煉金術師來說,把過程記錄下來的重要性一點也不亞於研究所產生的結果,所以煉金術也被稱為『通往真理的學科』。」妙麗反射性的解釋。

 
「這麼厲害的魔法為什麼霍格華茲沒有教?」榮恩好奇的問。

 
「你在說什麼,霍格華茲有教啊?」妙麗睜大眼睛,吃驚地看向榮恩。

 
「那我們怎麼沒有學過?」榮恩更困惑了。

 
「因為那是要六七年級才能選修的課程啊,麥教授以前在課堂上有說明過,你都沒在聽嗎?」妙麗隨後又搖了搖頭,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似乎沒有必要問出口。

 
「沒有啊。」榮恩理直氣壯的回答。

 
「唉…」妙麗嘆了口氣。

 
「那我們負責教煉金術的教授是誰?」榮恩又問。

 
妙麗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給榮恩,他根本完全不想動腦袋,只想從妙麗身上得到答案,這種問題,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了。

《現任霍格華茲校長,被公認為當代最偉大的巫師,廣為人知的貢獻包括:1945年擊敗黑巫師葛林戴華德,發現龍血的十二種使用方法,與研究夥伴尼樂.勒梅在煉金術方面有傑出成就,愛好是室內樂與十柱球。》
 

「除了鄧不利多教授,霍格華茲還有人比他更適合擔任煉金術的教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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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煉金術師與他的夥伴】
 
 
 

『煉金術是什麼?』

 
黑板上寫著斗大的標題,一名銀髯長鬚的巫師笑吟吟地望著班上的學生,屈指可數的人數便是霍格華茲這一屆的煉金術研究生。
 
變形學、魔藥學、古代神秘文字研究、算命學、天文學的成績都要在傑出以上才能選修的科目,自古以來,只有極少數的巫師有資格踏入研究煉金術的大門,這是通往真理的魔法。
 

「永久性的物質轉換。」其中一名學生舉手回答。

 
「非常好,這是變形學與煉金術的根本差異。」鄧不利多點頭稱許,他又轉頭看向其他學生,目光中飽含著鼓勵,示意他們繼續回答。

 
「目的是煉製能解答一切的萬靈丹,能點石成金並讓人長生不死的魔法石。」另一名學生說道。

 
「啊,魔法石—煉金術的至高造物……無數煉金術師前仆後繼、夢寐以求的成果。」鄧不利多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感嘆,片刻後,他又示意其他學生表達看法。

 
「研究事物本質的魔法。」又一名學生提出了他的看法。

 
「理解萬物的構成,再將其重組為需要的物質,這的確也是煉金術的要點。」鄧不利多給予肯定的表示。

 
但這下反倒讓學生們感到困惑了,如果這些都是煉金術的話,那煉金術究竟是什麼?
 
鄧不利多的視線落在綴歌的身上,她是這批波巴洞的學生中,唯一一位選修這堂課的成員,波巴洞在煉金術的教學領域上一直都有獨到之處,相比霍格華茲與德姆蘭,波巴洞的學生會更早開始接觸煉金術的知識,包含實際操作。
 
但也因為如此,大多數波巴洞的學生會早早體認到他們並不適合學習煉金術,不過最終堅持下來的人,在煉金術的累積往往會比同齡的霍格華茲或德姆蘭的學生要更加深厚。
 
在煉金術的領域,頂尖的魔法人才,波巴洞佔了一半以上。

 
「布萊克小姐,妳認為呢?」鄧不利多詢問道。

 
相比其他的教授,鄧不利多更傾向引導學生們自己去思索與發表意見,而不是給予制式的公式解答。 
煉金術沒有固定的解答,同樣的材料在兩位煉金術師手上往往會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而他們據此推導的理論可能都是正確的。
 
說到底,煉金術在某種意義上或許都是殊途同歸的。

 
「煉金術是一場由理性走向靈性的旅程。」沉吟了片刻,綴歌清朗的聲音說道。

 
綴歌的回答在其他學生間引起一陣竊竊私語,她的回答是如此不同,讓其他人不得不試著深思藏在這句話背後的道理。
 
鄧不利多帶著半月形眼鏡的藍色雙眼帶著微笑,向綴歌輕輕點頭,示意她繼續發表看法。

 
「煉金術並不是那麼物質世界的領域,而是煉金術師透過研究的過程,尋找『形而上』的存在,物質轉換、事物本質,甚至魔法石(又稱賢者之石)都是煉金術的一部份,但煉金術更重要的是在建構真理的過程中,讓煉金術師昇華,成為『完人』。」

 
綴歌的看法彷彿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他學生私底下悄悄討論得更熱烈了些。
這是他們在霍格華茲沒有看過的說法,說不定這是波巴洞才有傳授的煉金術呢。 
這種知識的交流讓這些學生感到非常興奮。
 

「真可惜妳不是霍格華茲的學生,不然剛剛的發言可以替妳的學院獲得十分。」鄧不利多語氣輕鬆的表示。

 
綴歌眨了眨眼,不明白鄧不利多為什麼會這麼說。
 她剛剛發表的見解,有一半出自眼前的巫師,這是鄧不利多與勒梅一同在煉金術上的成就之一,用明確但又不會太過僵化的語言去定義煉金術。
 
鄧不利多單手一展,空氣中浮現了散發橘紅色光芒的線條,它們彼此互相組合,形成了文字。
 
 
 
空間、時間,這些在物質世界被巫師與麻瓜認為崇高的法則,在煉金術的世界並沒有意義,自古以來,煉金術師們透過煉金術追尋著各自的目標,而後這些『方法』被系統性的整理,慢慢變成了今日習以為常的魔法,例如:
 
物質轉化,變形學。
性質融合,魔藥學。
符號象徵,古代神秘文字研究。
神祕法則,算命學。
星相魔法,天文學。

 
 
 
「古典煉金術師認為物質具有靈魂,而煉金術師需要去感知事物的本質,善用靈魂的力量從看不見的宇宙中,提取所需要的物質,通過精神的力量,物質元素可能會昇華為不可見的元素,或者不可見的物質會凝結並變得可見。」
 

「他們相信一定有某種魔法粒子可以轉換世界上的一切,最終導出了一個結論,而這個結論讓大多數的煉金術師捨棄了自己所追尋的真理,轉而去尋找那個虛無縹緲的存在。」

 
隨著鄧不利多的解釋,空氣中的文字再度重組。

 
煉金術的三階段:溶解的黑色、昇華的白色、蛻變的紅色。那便是一切的解答,能點石成金、不老不死的魔法石(賢者之石)。

 
「古往今來,無數煉金術師耗費畢生的時間,只為了追尋黃金或永生這些虛無的念頭,而忽略了煉金術本應能帶來更崇高的理想,能實現慾望的石頭……」說到這裡,鄧不利多搖了搖頭。
「人類最喜歡去追尋那些自己不需要的東西。」他下了一個結論。

 
「但是教授,您的研究夥伴,尼樂.勒梅先生不是曾經煉製出魔法石嗎?」一名學生舉手問道。

 
「是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魔法石能帶來什麼樣的毀滅。」鄧不利多微笑著解釋。

 
「可是,魔法石明明能被用來完成很多事情,就算它很危險應該也值得冒著風險吧?」學生問道。

 
「魔法石代表著創造,太過強大的力量若沒有被正確引導,人心的慾望終將招致毀滅。」鄧不利多說完,微不可察地看了綴歌一眼。

 
接著,他笑吟吟地看向所有人。
 

「這個星期我要開給你們一個作業,『如果你們擁有魔法石,你們會如何使用』,希望下週能聽到每個人的分享。」

 
在鄧不利多佈達完作業之後,大部分的學生開始低頭抄寫備忘時,有一隻手舉了起來。

 
「是的,霍普小姐?」鄧不利多點名了發問的學生。

 
「教授,我有點不太明白布萊克同學說的『由理性走向靈性』是怎麼一回事。」被點名的學生問道。

 
「啊,這是個好問題,我想如果把解釋的工作丟給布萊克小姐,我這個老師就太失職了,這部分待會由我來說明,可以嗎?」鄧不利多有些俏皮地向發問的人眨了眨眼,不過在最後,他的視線看向了綴歌,徵求她的同意。

 
綴歌自然是莞爾一笑,那本就是鄧不利多與尼樂.勒梅的共同研究項目之一,若能由本人進行說明,自然是再好不過。
 
在抄寫的過程中,其他學生時不時偷偷瞥向綴歌一眼,她在煉金術的傑出表現讓這些心高氣傲的學生不得不承認,人外有人。
 不過綴歌依然如同往常一樣,只是掛著淡淡的微笑,既不興奮,也不冷漠,不論是被挑戰或是被稱讚,她的姿態永遠都是那麼自信優雅,像是誰都能看見但無人可褻瀆的高領之花。
 
看著這一幕,鄧不利多卻若有所思。
 


等到所有的學生都把筆記抄完之後,鄧不利多輕輕拍了拍手,原本仍懸浮在半空中的文字開始變化,橘紅色的光變成了柔和的白光,文字的線條慢慢勾勒出一個形貌,有些奇怪的樹狀結構散佈著好幾個具有力量的符號,每個符號的意義都不一樣,彼此連結的路徑也代表了不同的意義,光是凝視都能讓人感覺其中充滿了神祕而玄奧的魔法。
 

「煉金術師相信,原初的人類都具有神性,雙眼所見皆為本質而真理常伴,世間萬物乃至宇宙的所有定律本無善惡之分,直至人類墮落後有了『自我』這種概念才有所謂善與惡之分,當人類覺悟要回復完人境界,逆向提升的途徑就是『生命樹』。」

 
鄧不利多的聲音像是有某種魔法,隨著他的解釋,整班學生都隱隱有種感應,彷彿他的聲音在呼喚某種不可知的存在、某種超越維度的知識,某種人們以『真理』稱之的東西。
 
他的手輕輕一招,白色生命樹上頭的文字逐一變色,讓學生們得以閱讀它們所記載的訊息。

 
「《生命之樹Sephiroth》由十個節點(Sephira)、二十二條路徑(Pass)構成,代表著『創造』的藍圖,十個節點由上到下、由右往左分別為…」

 
 
Ⅰ. Kether,王冠,Crown
Ⅱ. Chochmah,智慧,Wisdom
Ⅲ. Binah,理解,Understanding
Ⅳ. Chesed,慈悲,Mercy
Ⅴ. Geburah,力量,Fortitude
Ⅵ. Tiphareth,平衡,Balance
Ⅶ. Netzach,勝利,Victory
Ⅷ. Hod,輝煌,Splendour
Ⅸ. Yesod,基礎,the Foundation
Ⅹ. Malkuth,王國,the Kingdom

 
 
「一派的煉金術師認為,煉金術是一場『精神旅程的象徵』,在探求的過程中,引領煉金術師從『無知』走向『啟發』,由『理性』走向『靈性』,由『墮落』走向『完人』,二十二條路徑也就是一般人熟知的大阿爾卡納(Major Arcana),真正的煉金術,便是將自己作為原料,以意志為光,以血肉為引,在生命的旅途中,昇華自己靈魂。」鄧不利多解釋道。
 

「所以,若以生命樹的概念來看,煉金術會從『王國』開始,在『王冠』結束嗎?」學生中有人問道。

 
「是的。」鄧不利多說。

 
「這樣……算是一種魔法嗎?」另一個學生問出其他人心中的疑惑。

 
沒有任何碰碰作響、光影變化、物質構成之類的,聽起來連揮動魔杖都不需要,只是一種抽象的理論概念,這樣怎麼能算的上是一種魔法呢?而且靈魂昇華又是什麼?法力會變得更強嗎?

 
「這當然算是一種魔法,但我想這個問題,我們就留到後面的課程吧,我再不放你們下課去吃午餐,龐芮夫人就要找我算帳啦。」鄧不利多微笑著表示今天的課程到此結束。
 

聞言,學生們收拾著包包開始往門口移動,一面興奮地談論著剛剛的課程,然而,在綴歌離開之前,鄧不利多卻叫住了她。

 
「布萊克小姐。」

 
「是的?」

 
「今天下午,如果妳有空的話,方便與妳討論一些事情嗎?」鄧不利多的話讓綴歌感到有點奇怪。

 
她想不到鄧不利多要私下找她的理由,但她還是答應了下來,畢竟眼前的老人不只是尼樂的朋友,更是聲名在外的偉大巫師,綴歌並不認為鄧不利多會謀害她什麼。

 
「那麼請妳下午兩點到八樓的石像鬼雕像,通關密語是『蟑螂串』。」



 
-



 
八樓的石像鬼雕像莊嚴地守護著校長室的入口,只有說出正確的通關密語,它才會讓人通過。
 
當綴歌依約出現在八樓並說出通關密語,石像鬼立刻活過來,跳到一旁,身後的牆壁出現足以讓海格通過的裂縫,穿越裂縫便是一道不斷向上的旋轉樓梯。
 
綴歌站上階梯,石梯就開始緩緩向上移動,最頂端是一扇光澤閃亮的橡木大門,她握住上面的黃銅門把,輕輕敲了敲。
 

「請進。」門後傳來鄧不利多的聲音。

 
踏入霍格華茲的校長辦公室,寬敞的圓形房間充斥著儀器運轉的細小聲響,規律的齒輪聲反而增添了室內的寧靜,旁邊數張細高腳桌擺放各種稀奇古怪的銀色儀器,牆壁掛滿了歷任校長的畫像,巨大的桌子後方有一頂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帽子,鄧不利多坐在桌子後方等候綴歌。

 
「請坐。」鄧不利多伸手指著旁邊的椅子。

 
綴歌入座後,一個茶壺自動飄到了她面前, 在兩個茶杯中斟了一杯香氣撲鼻的茶,其中一個飛到鄧不利多手上,看這架式,今天似乎不是要討論正事。
 
綴歌帶著疑惑接過了茶杯,一面思忖著鄧不利多的目的。
 

「尼樂如果看到妳成為代表波巴洞的鬥士應該會很高興吧。」

 
「我也希望他會以我為榮。」綴歌淡淡地笑著回答。

 
「他會的,我上次見到妳時,妳還只是個小女孩,尼樂當初跟我說他要收養一個女孩,老實說,我有點嚇到。」鄧不利多微笑著說起往事。

 
不過,鄧不利多的話卻讓綴歌大感意外。

 
「我們從前見過?」

 
雖然鄧不利多是尼樂的煉金術研究夥伴,但是那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在綴歌的記憶中,兩人只有保持定期通信而已,她沒有自己曾經見過鄧不利多的印象。
 

「他剛收養妳時,妳的情況不是很好,尼樂有請我提供協助。」鄧不利多表示。

 
綴歌聞言有些默然,在從石內卜那裡學會『鎖心術』之前,關閉不掉的破心術給她帶來了不少麻煩,那時她年紀還小,有段時間的記憶是混亂不堪的,若她真的見過鄧不利多卻忘記了,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繼父母的家族、道貌岸然的大人、隱藏在表面之下的扭曲惡意……
 
那段日子裡,她記不住任何一張靠近的臉龐,她分不出來那些表面的情緒與藏在心中的聲音,究竟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
 
在混亂不堪的醜陋世界中,她無聲地尖叫著,直到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為止。

 
「在他離開之前,尼樂有拜託過我,希望我能幫助妳控制妳的破心術。」看著視線垂落,默默不語的綴歌,鄧不利多平靜的表示。

 
「我已經可以關閉的我心靈了。」抬頭迎上鄧不利多的目光,綴歌有些執傲的說。
 

「是的,石內卜教授傳授的鎖心術有其獨到之處,但我想妳依然不能很好地控制妳的破心術,對吧。」鄧不利多的語氣是如此沉靜,以至於綴歌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是對的。

 
「妳聽過《魔法師的毛茸茸心臟》嗎?」鄧不利多忽然說。

 
「……」綴歌點了點頭,不明白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提起這個故事。

 
「跟石內卜教授不同,妳需要的並不僅僅是關閉心靈而已,將一切都隔絕在心靈之外,不會是最終的解答,妳擁有很罕見的力量,妳需要做的不是拒絕,而是接納,妳拒絕的其實是妳自己,妳並不需要扮演一個完美無缺的綴歌。」說到最後,鄧不利多幾乎是用一種惋惜的語氣在對綴歌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虛假的嗎?」臉上的表情褪去了幾分,綴歌的語氣變得有些冰冷。

 
「我要是這麼說就太無禮了。」鄧不利多搖了搖頭,接著,再度看向綴歌。
「我不確定妳過去經歷了什麼,但我猜從那之後,妳就捨棄了一部份的自己,只用自己想要的那一面活著,一直到現在仍是。」老人用蒼老而平穩的聲音陳述著。

 
「……」少女對以無言。

 
「我想這就是尼樂為什麼要教妳煉金術的原因,妳必須去追尋屬於妳的真理,屬於妳的答案,破心術會是妳拋不開的過去,面對這個事實,妳才能繼續前進。」

 
迎接鄧不利多的是良久的沉默,他並沒有催促,也沒有對氣氛的變化感到任何一絲尷尬,他只是雙掌合十,靜靜等著綴歌。
 
 
「破心術是種詛咒。」綴歌的聲音帶著一種深不見底的情緒低吟著。 
「我那時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為什麼我說出了別人傳來的心聲反而招來怨懟,後來我發現只要跟其他小孩表現一樣的情緒,大家就比較能接受。」
「不被需要的孩子總是會被放大檢視,我必需跟別人一樣,卻也必需跟別人不一樣。」

 
綴歌的臉上綻開了無比燦爛的笑容,而後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面容,最後恢復為最常現於人前的優雅微笑,傾城而清冷。
 但是,鄧不利多在她眼中看到的不是淡然,而是漠然,那才是真實的綴歌.布萊克。
 
對自身漠然以對,以上帝的視角操縱著『綴歌.布萊克』去處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既不存在於當下,卻也存在於當下。
 利用鎖心術隔絕了心靈,再將所有情緒抽離,內心宛如澄澈的無波水鏡,並非不好,但不該出現在她這個年紀。
 
年輕的靈魂若失去了被感動的能力,便會像《魔法師的毛茸茸心臟》一樣,本應熾熱的情感不再流淌於心臟,徒留風雪漫天的寂靜寒霜,獨自在自己的內心中困住自己。
 
鄧不利多在綴歌眼中見到了無邊的蕭瑟,如同當年一樣,雖然他可以透過破心術嘗試喚醒她的內心,但這麼做太過強硬,他不想冒著導致眼前的少女徹底封閉她自己心靈的風險。
 
石內卜保住了那一絲的火苗,可是依然有很大一部份隱沒在黑暗之中。
 
並非鄧不利多刻意選在這種時候才與綴歌接觸,而是最近的一篇報導讓鄧不利多有些在意,那篇報導裡的一句話讓他覺得應該主動做些什麼。
 

「我想跟妳談談關於尼樂毀掉魔法石的選擇。」鄧不利多的話讓綴歌睜大了眼睛,那雙淺色的雙眼第一次不再那麼淡定。

 
『我的老師選擇毀了魔法石,即使死去也要保護的人,我一直很想見見他,想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鄧不利多認為他有必要針對這句話作出解釋。

 
「哈利並不是尼樂選擇摧毀魔法石的根本原因,早在這之前,他就有這個打算了。」鄧不利多表示。

 
「你的意思是,老師他……早就有打算迎接死亡了嗎?」綴歌的眼神略微失焦,盯著空氣中的某一點吶吶說道。

 
「有太多人覬覦魔法石了,只要魔法石還存在一天,因魔法石而起的貪婪就永遠不會消退,不論是藏在古靈閣、霍格華茲,或是任何地方都一樣。」鄧不利多平靜地看著綴歌說。

 
「……」綴歌陷入了沉默。
 

「其實尼樂很害怕。」看著毫無反應的綴歌,鄧不利多在心中嘆了口氣,但他還是繼續把他該說的話說完。
「尼樂已經活了很長久的時間,看似可以自由選擇要在什麼時候死亡,但事實上,他沒辦法決定要在什麼時候結束,總是有太多的人事物牽絆著塵世的一切,讓他不忍離去。」
 

「就算是我……也沒能讓他選擇繼續活著嗎?」綴歌用細小的聲調,說出了一直深藏在心中的問題。

 
綴歌當然知道尼樂已經活了很久了,可是為了重要的人選擇活著,她以為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直到那天,尼樂突然跟她說,他會死。
那一刻,她嚇到久久說不出話來。
 
然後,她知道了魔法石在英國差點被偷走的事情,她聽說了有一個男孩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了魔法石,尼樂對她說,他不想再讓任何人因為魔法石而陷入危險。
 
所以,他覺得或許是時候了。
 

「他創造了魔法石,所以摧毀魔法石也是他的責任,但是,是妳讓他有勇氣去履行這份責任。」

 
鄧不利多的話喚回了一點點綴歌眼中的神采,但是那一絲光芒很快又被隱沒。

 
「因為他已經看到他的旅程會以另一種方式繼續下去,他的煉金術旅程因為一個原因,在他決定死去的好幾年前,早就已經完成了。」鄧不利多又說。

 
「……」
 

「妳,完成了他的旅程,他的煉金術尋找的真理是『生命』,尼樂在妳身上看到了生命的意義,死亡於他而言,不過是生命的另一種形式罷了。」睿智的藍色眼睛看著這名年輕的少女,她的身上承載著另一人深深的期盼。

 
鄧不利多說完,房間再度陷入寂靜,然後,綴歌張開了乾澀的嘴巴,喉嚨發出了有些乾啞的聲音,低沉迴盪的語調像是在傾訴,又彷彿在自責。

 
「老師很疼愛我,可是有時,我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被這樣疼愛,我曾這麼希望著……」

 
是的,她也曾深深如此希望著。
 深陷思緒漩渦的綴歌不再言語。

過了很久,見綴歌都沒有要說的意思,鄧不利多知道,該結束這次的對談了。
 
在綴歌離開後,鄧不利多嘆了口氣。
 

「妳又怎麼知道,尼樂選擇毀掉魔法石不是為了保護妳呢?」鄧不利多輕聲呢喃著,偌大的校長室此時已無人能給他任何回應。

 
這個無從下手拆解的結,即使是鄧不利多也感到棘手,不斷自我拒絕的綴歌,在尼樂死後,更宛如無根之萍,只要輕輕的一陣風便會熄滅。
 
突然一個人選在他腦海中浮現,這位德高望重的巫師嘴角揚起了神祕的笑容。

 
【有時候,我的腦袋靈光的讓我自己都會嚇一跳!】

 
「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果然還是愛啊,尼樂,你當年找出綴歌的身世後,便讓她定期返回英國的用意原來在這裡嘛。」
 

鄧不利多回到他的位置,拉開一旁的抽屜,拿出一張羊皮紙,用羽毛筆將上面的一個名字劃掉。

 
『綴歌.布萊克的任務人質 — 花兒.戴樂古。』

 
而後,他寫下了另一個名字。

 
『跩哥.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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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 月下的冰晶】
 
 



深夜,淒厲的哭嚎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一顆鬥士的任務金蛋在地板上滾動著,巨大的聲響立刻吸引了剛好在夜巡的管理員飛七。

 
「皮皮鬼!」

 
飛七踏著急促而凌亂的腳步,因盛怒而哮喘的怒吼嗓音正不斷逼近。
 
那麼這顆金蛋的主人去哪了呢?
 
在不遠處的階梯上,金蛋的主人哈利波特正披著隱形斗篷,一隻腳卡在會突然消失的惡作劇階梯,一張會顯示學校與人員位置的地圖落在他下方六階遠的階梯。
 
在這樣的深夜,哈利特意帶著金蛋、劫盜地圖、隱形斗篷溜出來顯然不是因為他想散步。
 
隨著第二項任務的時間越來越逼近,毫無進展的任務線索讓哈利越發感到焦急,最終,他想起了西追給他的建議,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那有什麼意義,但一籌莫展的他任何方法都得去嘗試了。
 
於是,在某天深夜,哈利偷偷溜到級長浴室,並且在那裡遇到跑來偷窺的廁所幽靈,愛哭鬼麥朵。
 
在麥朵的提示下,哈利學著西追的動作,把金蛋泡進了水中,金蛋的淒厲哭叫聲原來是人魚的聲音,一旦浸入水中,毛骨悚然的淒嚎變成了優美的嗓音,用歌聲唱著第二項任務的線索。

 
『鬥士要進入黑湖中,尋回被人魚偷走的珍貴之物』

 
終於有了一大進展的哈利卻並沒有太多勝利的喜悅,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在水中存活一個小時。
 
至於為什麼哈利今晚理應從五樓的級長浴室返回七樓的葛萊芬多塔,此時此刻卻出現在樓下的惡作劇階梯呢?
 
因為他在『劫盜地圖』上看到了兩件不尋常的事情:

 
其一,因為生病而消失許久的巴提.柯羅奇在地圖上出現,並且闖入了石內卜的辦公室。
其二,綴歌獨自一人在一樓中庭出現。

 
在下樓過程中,因為專心想著柯羅奇先生的怪異行為與綴歌的反常舉動,一時不察的哈利忘記跳過會突然消失的惡作劇階梯,接著,便是開頭的那一幕了。
 
整個人卡在樓梯的哈利只能眼睜睜看著金蛋把飛七給吸引過來,他唯一能慶幸的,就是隱形斗篷還披在他身上,他不至於會被發現。
 接著,哈利最不想看到的人,石內卜也出現了,他的臉上有著氣急敗壞的表情,不曉得是什麼事情觸怒了他。

 
「飛七,這是怎麼一回事?」石內卜問道。

 
「是皮皮鬼,教授,他把這個蛋從樓梯上丟下來。」飛七興奮地向石內卜告狀,他相信憑著罪證確鑿的證據,這次一定可以把皮皮鬼給趕出霍格華茲。

 
「皮皮鬼?但皮皮鬼無法闖入我的辦公室……」不過石內卜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口中念念有詞的他,憂慮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是皮皮鬼扔的,教授。」

 
「我的辦公室被人闖入了,我聽到聲音才趕過來的。」

 
「可是教授,皮皮鬼不可能—」

 
「我知道他不可能,飛七!只有巫師才能破解我下的保護咒,我要你幫我搜索那個闖入者。」

 
「可是,教授,這可是把皮皮鬼趕出城堡的好機會—」

 
在他們倆人對於是否抓捕皮皮鬼而爭論不休時,一陣沉悶的腳步聲讓他們兩人閉上了嘴巴。
 
『咚!咚!咚!』

 
「怎麼,這裡在開睡衣派對嗎?」人還未到,穆敵標誌性的嘶吼嗓音已然響起。

 
「皮皮鬼在這裡亂扔東西,然後石內卜教授發現有人闖入他的辦公室—」飛七急忙向穆敵解釋。

 
「閉嘴!」石內卜對飛七噓聲說道。

 
剛走入這條走廊的穆敵,魔眼迅速把現場的一切收入眼簾,他那可以透視隱形斗篷的魔眼馬上就看到了卡在樓梯的哈利,眼前怪誕的一幕,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穆敵也露出了一絲驚訝。
 
片刻後,他抹去臉上的驚訝,魔眼仍注視著哈利,正常的眼睛往石內卜看過去。
 

「我沒聽錯吧,有人闖進了你的辦公室,石內卜?」穆敵緩緩問道。

 
「這不重要,我敢說一定是學生,以前也發生過我私人儲藏室的魔藥材料不翼而飛,顯然是被學生偷去調配非法藥劑。」石內卜冷冷的說。

 
「你認為他們只是來都魔藥材料,嘎?你的辦公室應該沒有藏著別的東西吧?」穆敵說。

 
石內卜蠟黃的臉漲成了難看的磚紅色,太陽穴的青筋飛快跳動著。

 
「你知道我沒在裡面藏了什麼,你自己就非常徹底地搜過一次。」石內卜用一種柔和卻充滿危險的語氣說道。
 

「正氣師的特權嘛,石內卜,鄧不利多叫我盯著—」穆敵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鄧不利多很信任我,我絕不相信他會命令你來搜查我的辦公室。」石內卜從齒縫中迸出了一句,但是他的語氣卻沒有他一貫的的強勢,因為某種原因,石內卜似乎不太願意和穆敵發生衝突。

 
「鄧不利多向來很容易信任別人,他總是願意給人第二次機會,但我倒是認為……有些汙點是永遠洗不掉的,永遠洗不清的汙點,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嗎?」穆敵厲聲說。

 
石內卜猛然用右手抓住左臂前方,就好像那裡有某個東西傷到他似的。
 

「回去睡覺吧,石內卜。」穆敵放聲大笑。

 
「你可沒資格指使我,我跟你一樣,有資格在天黑後到學校裡四處閒逛。」石內卜悻悻然地說,語氣有些悶悶的,像是在生悶氣,轉身離開了這裡。

 
「好了,飛七,把那個蛋交給我。」穆敵接著看向飛七。
 

「不,教授,這可是皮皮鬼惡劣行為的鐵證哪!」飛七仍然不想放棄告狀的證據。

 
「這是他從另一個鬥士手中偷來的東西,自然應該物歸原主,把它交出來,快呀!」穆敵喝道。

 
飛七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交出了金蛋,抱著他的貓返回自己的房間,一路上不停地嘀咕著。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穆敵這才走向哈利,接著他看到了落在哈利前方的劫盜地圖,上方的資訊讓他起了興趣。
 

「這是什麼東西。」穆敵盯著地圖問道。

 
「霍格華茲的地圖。」哈利說,並暗暗希望穆敵可以早點把自己拉出來,他的腿已經開始痛到麻木了。

 
「梅林的鬍子啊!這…這張地圖可真是了不起,波特!」穆敵望著那張地圖輕聲喊著,魔眼像發了瘋一樣到處亂轉。

 
「它還蠻有用的…穆敵教授,你能不能幫幫我?」哈利說,他現在已經痛到流出了眼淚。
 

「什麼?喔,當然可以!」穆敵抓住哈利的雙手往上一提,哈利的腿終於掙脫了惡作劇樓梯,他立刻順勢爬到上面那級樓機,大口喘著氣,舒緩著腿部傳來的疼痛。

 
「波特,你該不會剛好看到那個闖進石內卜辦公室的人吧,你看清他是誰了嗎?」穆敵緩緩問道。

 
「呃,有啊,我有看到,那是柯羅奇先生。」哈利坦白承認。

 
「柯羅奇?你確定嗎?」穆敵的魔眼飛快的在地圖上亂轉,看起來好像突然有些驚慌,似乎柯羅奇出現在這裡對他來說意味著某種事情。

 
「非常確定。」哈利說。

 
「好吧,但現在他已經不在這裡了,柯羅奇……那真是非常……非常有趣……」穆敵依然盯著地圖,低聲說著。

 
接下來穆敵有整整一分鐘沒說任何話,死死盯著手中的地圖,哈利可以看出這個消息對穆敵來說意義重大,而他非常想要知道那是什麼。
 
哈利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膽量開口詢問,穆敵有點讓人害怕,不過從他當上鬥士以來,穆敵幫他避開過一些麻煩,也給過他很有用的建議。
 

「呃,穆敵教授,你覺得柯羅奇先生為什麼會想要去石內卜的辦公室?」哈利嘗試著問道。

 
穆敵的魔眼顫動著停在哈利身上,那是一種具有穿透力的銳利凝視,哈利不禁感覺到,穆敵好像正在評估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或是該回答多少。

 
「這麼說好了,波特,人們說瘋眼簡直像著了魔似的想要逮住黑巫師,但瘋眼跟巴提.柯羅奇一比,那可真是不算什麼,簡直就是望塵莫及。」穆敵最後低聲表示。

 
「穆敵教授,你覺得柯羅奇先生會不會是覺得有些事情不太對勁?」哈利又開口說道。

 
「比方說是什麼?」

 
「我不曉得,最近發生了一些怪事,《預言家日報》上面都有登……魁地奇世界盃出現黑魔標記,還有那些食死人什麼的。」哈利喃喃自語著。

 
他不敢說出太多,以免讓穆敵懷疑有某個在霍格華茲校外的人在替他提供情報,這說不定會讓穆敵開始逼問天狼星的行蹤。
 

「你是個機靈的孩子,柯羅奇可能也是這麼想的,非常有可能,最近到處都是奇怪的謠言,這讓許多人都變得緊張兮兮的……」穆迪那雙不對稱的眼睛睜得老大。

 
「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那些逍遙法外的食死人。」穆敵的目光重新回到地圖上,嘴角扭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他似乎不是在跟哈利說,而是在自言自語。

 
「我要問你一個問題,波特。」似乎終於確定了柯羅奇不在這座城堡的何角落,穆敵看向哈利,換上了比較公式化的口吻。

 
哈利的心沉了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穆敵就要問這張地圖是哪裡來的了,畢竟這是非常可疑的魔法物品,若是如實招供,遭殃的可就不只他一個人,還會牽連到其他人,衛斯理雙胞胎、他的父親,還有前任黑魔法防禦教授。
 
穆敵揮了揮那張地圖。
 

「這可不可以借我?」

 
「喔,好啊。」哈利如釋重負的說,他很喜歡這張地圖,但在另一方面,他顯然是欠穆敵一個大大的人情,對方沒有過問地圖的來歷對他來說再好不過。

 
「好孩子,這可以大大派上用場,說不定就是恰好我一直在找的東西,好了,上床去吧,波特。」穆敵嘶吼道。

 
他們一起踏上樓梯頂端,然後穆敵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看著穆敵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的另一頭,沒有過多猶豫,哈利又再度往樓下的方向而去,除了柯羅奇先生闖入石內卜的私人儲藏室之外,哈利還有另一件掛心的事情。
 
獨自在中庭徘徊的綴歌。



 
-



 
『我猜從那之後,妳就捨棄了一部份的自己,只用自己想要的那一面活著,一直到現在仍是。』

 
那天的話語在腦中迴盪,像是敲醒睡夢之人的警鐘,可是睜眼後,卻只看到無聲的淒雨,雨霧中再度模糊了世界的邊界。
 
如果鄧不利多所說的是真實,那麼自己又算是什麼?
 

『我想這就是尼樂為什麼要教妳煉金術的原因,妳必須去追尋屬於妳的真理,屬於妳的答案……』

 
修長而纖細的玉指在空中翻飛,彷彿在逗弄著微風,一股凜冽在她指尖捲動,帶起了無數細碎的晶瑩。
 
月下的冰晶透著一股美麗的寧靜,片雪凝結而成的結晶,每一片的紋路,既獨特又鮮明,在這個眼花撩亂的世界裡,註定永遠也不會找到與自己相同的同伴。
 
如同煉金術師一樣,每個煉金術師都在龐大的可怕孤獨中,找尋著真理與意義。
 
自己會不會也跟這些雪花一樣,等到有一天,飛累了,就輕輕降落在這片大地,在寂靜中融化,從此消逝無跡呢?
 
到時,會有人為自己這片無名雪花而垂淚嗎?

 
『破心術會是妳拋不開的過去,面對這個事實,妳才能繼續前進。』

 
綴歌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指尖輕輕點在聲帶上,勒梅並不只有給了她『煉金術』,他還教了綴歌另一個偉大的魔法。
 
 
 
在綴歌還小的時候,勒梅會帶著她走訪法國的麻瓜世界,那裡到處都是麻瓜,可是在那裡,綴歌聽到最多的聲音卻是「平靜」。
 麻瓜們聚集在一起,然後唱歌,或者聆聽音樂。
 
在那一刻,透過破心術,綴歌看到的世界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雜亂無序的眾多心靈隨著美妙的聲音漸漸變得平穩,與音符共鳴出相同的脈動,在樂聲的世界中,所有心靈忽然變得無比純淨。
 
美好的溫暖情緒不斷膨脹,最後圍繞著綴歌小小的心靈,像一隻無形的手溫柔地輕拍著她的頭,安慰著殘缺不堪的心靈,一滴淚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從她的臉上滑落,被一根已然衰老的手指給輕輕接下。
 
小綴歌抬起頭,看到那張慈祥的笑臉,用嘴唇無聲地告訴著她。
 

『綴歌,妳要記住,音樂是一種超越了所有雕蟲小技的魔法。』
 
 
 
沒有施展任何魔法,綴歌如同那些麻瓜一樣,用最原始的方式去表達情緒,朱唇輕啟、聲帶顫動,清新而空靈的聲音從口中傳出,溫柔的旋律響徹了中庭。 
 
聲音在空氣中振動,慢慢滲透進無形的高牆,一點一滴向著最深處傳達。
 
自我束縛的枷鎖,荊棘般的鍊條一根根垂落,如同萬年寒冰的心靈之壁,在冰晶紛飛之下,透出了一絲絲隙縫,深藏的心靈又準備再度解放……
 
原本應該要是如此,然而,綴歌的歌聲卻突兀地嘎然而止。
 
一解放習慣性封閉的心靈,天生破心者的綴歌立刻就發現,這裡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還有一個『觀眾』也在這裡。
 

「我們第一次見面好像也是這樣呢,哈利。」綴歌的聲音狠狠嚇了在中庭入口附近的哈利一跳,如夢初醒的他像是被逮到偷糖果的孩子一樣,不知如何是好。

 
哈利並不是故意要偷聽的,但是他剛走到中庭就覺得綴歌整個人散發的氛圍很古怪,他還在猶豫該不該貿然闖入的時候,綴歌突然就開始唱歌了。
 
他從沒聽過那麼美的歌聲,聲音直接穿透了他的心靈,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中洶湧醞釀,最終隨著歌聲一同蕩漾,即便是現在依然餘波未止。

 
「對不起,我—」

 
「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綴歌對著哈利微微一笑。

 
從鎖心術中解放的綴歌可以輕易分辨哈利是不是在說謊,她並不是單純說說而已,而是真的知道哈利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兩人安靜地凝視了片刻,頭腦有些混亂的哈利感覺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來打破眼前的尷尬。

 
「妳…妳怎麼會晚上獨自一個人在這裡?」哈利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道。

 
「思索一些事情,你不也晚上偷偷跑出來嗎?」再度用鎖心術封鎖破心能力的綴歌輕描淡寫地說。

 
她並不是一個會隨意使用破心術的人,不太能控制的破心術如果在人群眾多的地方使用,很容易導致她的腦袋被太多各異的情緒充斥,綴歌非常討厭那種感覺。
 
再者,心是每個人最隱私的領域,即便是這種只有兩個人的場合,她也不會濫用這種天賦去窺視人心。
 
但有些東西,不需要破心術也能知道答案,銀灰色的眼眸從哈利惴惴不安的臉上移往他手中的那顆金蛋,不難猜出哈利是為了研究金蛋的線索才偷溜出來的。

 
「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們第二項任務要做什麼了,對吧?」頓了頓,綴歌覺得應該不需要特別迴避這個話題。
 

哈利點了點頭,已經在級長浴室解開謎題的他,現在要考慮的就是怎麼在水中待上一小時了。

 
「你需要幫助嗎?畢竟你跟我們一直都不在同一個起跑點上。」綴歌說。

 
凝視著哈利仍帶有一點點稚氣的臉龐,想起了他曾為了堅持公平而告訴西追第一項任務的內容,出於某種不可知的理由,綴歌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而出。
 
猶豫片刻後,哈利堅定地搖搖頭,拒絕了綴歌的提議,他覺得自己應該要靠自己去想辦法,借助綴歌的幫忙,怎麼說呢,跟尋求榮恩或妙麗的幫助還是很不一樣。
 
見哈利堅持,綴歌也不會勉強,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但哈利的選擇讓她高看了哈利一眼,捷徑就在眼前,卻仍能繼續堅持自己的原則,這種意志並不多見。
 

「但你為什麼要帶著金蛋跑來這裡,我記得你的學院應該在比較高的樓層才對。」在霍格華茲也待了一段時間,綴歌多少知道城堡中的大致位置,其中就包括四所學院的寢室大約落在哪個地方。

 
怎麼想,哈利今晚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才對。

 
「我本來要回寢室了,可是我看到……」想了想,哈利覺得把這件事告訴綴歌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於是,他把自己看到柯羅奇的事情告訴了綴歌,弔詭的發展聽得綴歌連連皺眉。
 

「你說柯羅奇先生偷偷闖進石內卜教授的私人儲藏室?他不是因為健康不佳,連評審的工作都給助理負責嗎?」綴歌皺著眉頭說道。

 
耶誕舞會上,柯羅奇先生的私人助理,派西曾表示過,柯羅奇把大部分的三巫鬥法大賽評審工作都交給了他,柯羅奇本人則打算靜養一陣子。
 那又是為什麼哈利會看到柯羅奇出現在城堡中呢?
 

「看樣子,他可能沒有病到不能半夜跑來城堡裡吧。」哈利聳聳肩,柯羅奇神秘行為的背後,究竟藏著什麼動機,非本人實在是無從得知。

 
最近的怪事實在是太多了,柯羅奇只是其中一件而已,天狼星相信這一切背後有某個陰謀在推動,只要把這些事情連接在一起,就能揪出幕後黑手的目的。
 
不過到目前為止,不論是他還是天狼星都沒能找出這些事情之間的關聯性,最終也只能跟穆敵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一樣,「隨時提高警覺」。
倒是柯羅奇的詭異行為讓綴歌想起了另一個曾讓她有點在意的事情。
 
 
『也許,有人真的希望波特為它而死。』
 
 
綴歌還記得選出鬥士的那晚,穆敵的這句話讓現場陷入戲劇化的沉默。
 
在令人窒息的氣氛中,令綴歌寒毛直豎的針刺感,依然歷歷在目,她曾經對那種感覺熟悉無比,人心潛藏的惡意。
 但那種感應稍縱即逝,短暫到綴歌後來以為那只是她的錯覺。
 
現在看來,或許,真有其事也不一定,一個大膽的想法在綴歌腦中形成。
 

「如果,巴提.柯羅奇就是這一連串詭異事件的核心呢?」

 
「可是,這不可能啊。」哈利下意識說道,綴歌卻不像哈利這麼天真。

 
「人心是複雜而多面向的,不是每個人都跟他們營造的表面一樣,表裡不一的人太多了。」哈利總覺得綴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比平常更加冷淡一些。

 
也許,只是哈利的錯覺……嗎?

 
「綴歌,妳心情不好嗎?」

 
聽到這句話,綴歌突然睜大了眼睛。
 
那一刻,哈利從那雙美麗的眼眸中看到了驚訝,或許這不是錯覺。

 
「呃,如果我說錯了什麼,我很抱歉。」被那雙銀灰色的眼睛一言不發地凝視,害哈利暗暗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趕緊道歉。

 
盯著扭捏不安的哈利,這種無聲的凝視持續了一分鐘之後,綴歌望向了遠方,今夜的城堡與外圍的森林依然寧靜,倒是欣賞此時美景的人,內心並沒有相同的平靜。
 

「有這麼明顯嗎?」綴歌淡淡地說,語氣中有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失落。

 
就像耶誕舞會那晚一樣,看著明顯情緒不佳的綴歌,哈利卻辭窮得連一句安慰的話語都沒能說出來,幾度張嘴,可是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如果妳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想說,我很願意聆聽。」哈利嘗試開口道。

 
綴歌側過臉,給了哈利一個淺笑,又再轉頭看向夜色,今晚的天空沒有星星,只有一片深邃無光的黑暗。
 
不過,在沒有星星的天空中,月亮是如此皎潔,留給了無邊的黑暗,一種靜靜陪伴的溫柔。
 

「哈利,你......有想如果自己不是『波特』會是什麼樣子嗎?」不等哈利回答,綴歌就搖了搖頭,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衝動,莞爾一笑。
「不,沒事,當我沒說吧。」

 
一陣晚風吹來,捲起了綴歌的髮梢,她看著寧靜的森林,玉指將幾縷被吹亂的秀髮挽到耳後。
 
哈利總覺得綴歌凝視遠方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整個人的氣質空靈了一些,也離自己遙遠了一些。
  
月光下,少女的側臉是那樣迷人,那樣柔美,可是看在少年眼裡卻是那樣虛幻,那樣哀傷。
 
哈利想起了他曾在禁忌森林見過的那隻垂死的獨角獸,也是同樣虛幻,同樣哀傷,他那時從沒見過如此聖潔的美麗,現在也是一樣。

 
「我…」哈利的聲音把綴歌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我不曾想過如果我不是『波特』會是什麼樣子,可是我曾想過,如果我不是『那個活下來的男孩』,如果我的父母都還在,那一定是很美好的事情。」哈利說。
 

眼前男孩的話這才讓綴歌想起一件事,哈利從小就是個孤兒,他不曾感受過大部分的孩子應該感受到的,父母的愛。
 

「你…」綴歌說。

 
「可是,他們是為了保護我而死,雖然他們不在了,但是他們並沒有真正離開過,每當我需要他們時,他們的身影都會在我腦中變得清晰。」哈利說的是幾個月前,當他召喚出護法拯救了天狼星之後,鄧不利多跟他說過的話。

 
「我不曾想過如果我不是波特會是什麼樣子,因為我的名字來自於我的父母,他們的愛還在這裡。」哈利指了指自己的心。

 
風中的冰晶忽然變得狂亂,彷彿突然紊亂的呼吸,接著,隨著消散的魔力,點點飄散。
 
綴歌愣愣地凝視著哈利,她發現哈利遠遠超出了自己原本的想像,這個十四歲男孩的心靈竟然比大多數的成年巫師還要強大。 
這一刻,綴歌有種想用破心術去看哈利心靈的衝動,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看到非常純潔無瑕的靈魂,高貴而美麗。
 

「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堅強很多呢。」綴歌說。

 
「綴歌?」哈利不解的說。

 
「你以後一定會變成很棒的人。」綴歌對著哈利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一瞬間,時間彷彿被凍結似的。

 
「謝謝。」哈利仍然覺得納悶,不過看樣子,綴歌的心情似乎有變好一點。

 
「……不,謝謝你。」

 
「咦?為什麼要跟我說謝謝?」

 
綴歌縱身一跳,跳上了石階扶手,向前走了幾步後,輕旋轉身,整個人宛如夜晚的精靈,那絕美的笑靨在此時此刻的記憶中,銘刻了最美的瞬間。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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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II. 第二項任務】
 
 
 
 

哈利在圖書館中驚醒時,已經是早上九點二十分了,距離第二項任務開始的時間只有十分鐘。
 
他的臉刷一下變得蒼白,到最後他依然沒有找出怎麼在水裡待上一小時的方法,他當下心中的第一個念頭是,他不想去執行第二項任務了。

 
「多比知道哈利波特沒有找對書,所以多比替他找到了!」叫醒哈利的是家庭小精靈多比。

 
「你…你怎麼會知道?」哈利說。

 
「多比聽到一些事情,先生,他是個家庭小精靈,得走遍城堡去生爐火、擦地板,多比聽到麥教授、穆敵教授在職員休息室裡說話,提到下一項任務的事情……多比不能讓哈利波特失去他的『餵你』。」

 
多比從他的短褲口袋掏出一團看起來又黏又濕又滑,活像是灰綠色老鼠尾巴的東西。

 
「在你進到湖裡去以前,先把這吃下去,先生,這是魚鰓草,他能讓哈利波特在水裡呼吸,先生!」多比尖細的聲音叫道。

 
「多比,你確定這是真的嗎?」哈利急急問,他可沒忘記上一次多比企圖幫助他,結果害他整隻右手的骨頭消失。

 
「多比相當確定,先生!」小精靈認真的表示。

 
「謝謝你,多比,待會兒見了!」哈利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他向多比喊完,就開始全速在走廊衝刺,一步跨三級地跑下樓梯。

 
「祝你好運,哈利波特,祝你好運!」
 

多比的聲音從後方遠遠傳來,哈利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繼續高速向著黑湖狂奔而去。
 
 
 
 
 
湖的對岸排著一列列高聳的看台,台上坐滿了霍格華茲以及波巴洞、德姆蘭的學生,湖邊鋪著一張金色桌巾的評審桌,當哈利氣喘吁吁地趕到時,派西有點不太高興地站在那裡等著他。
 

「你跑那兒去了,就快要執行任務了。」派西的聲音有些不以為然。

 
「好了啦,派西,你先讓他喘口氣再說嘛。」笑咪咪的貝漫打圓場道。

 
美心夫人與卡卡夫則有些失望,失望哈利沒有因為遲到而喪失資格。
 
一番短暫的休息過後,在貝漫的播報聲中,第二項任務正式開始!


 
無暇顧忌另外三位鬥士究竟做了哪些事情,哈利心中想著多比的指示,一面涉水走進湖裡,從口袋掏出魚鰓草塞入口中。
 
哈利在刺骨的冰水淹到腰部時停下,把魚鰓草吞到肚子裡去,站在那裡靜觀其變。
他可以聽到觀眾的笑聲,他知道自己看起來一定很蠢,完全沒展現其他任何法力,只是傻楞楞地直接走到湖裡。 
他身上沒被水浸濕的地方被凍得佈滿了雞皮疙瘩,冷風吹過髮梢,他忍不住開始劇烈顫抖。
 
笑聲變得越來越響亮,史萊哲林更是發出陣陣奚落的噓聲。
 
突然,哈利感覺到彷彿有一個隱形的枕頭蓋住他的口鼻,他試著吸氣,但這卻讓他覺得頭暈目眩,他快要窒息了,他的脖子兩側突然感到一陣劇痛。
 
他長出魚鰓了!
 
哈利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這種情形下唯一合理的舉動,縱身撲進水中。
 
在離開陸地的最後一眼,哈利卻隱約感覺似乎還有某個人也在岸上。
 
 
 

看著哈利在短暫的掙扎後,潛入水中,綴歌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不同於施展氣泡頭咒的西追與部分變形術的喀浪,哈利還真的是另闢蹊徑找了一個特別的方法。
 
從剛剛開始,綴歌就沒有做任何特別的舉動,她只是舉起魔杖揮了揮,然後就在原地等待。
 接著,她聽到了期待已久的咻聲劃破天空朝著她飛過來。
 
這是她從哈利執行第一項任務時所獲得的靈感,在破解金蛋的線索之後,她就一直在為這一刻做準備。
 
接下來就是她的舞台了。

 
「那是什麼?」觀眾席上傳來了竊竊私語。
 

「不要去跟一個做好萬全準備的煉金術師為敵…」評審桌上,鄧不利多半月形眼鏡一閃,用沒人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自語,看著充滿自信的綴歌,他露出了有些緬懷的眼神。

 
「喔喔,波巴洞的鬥士又為我們帶來了驚喜,看來她是從哈利在第一項任務召喚『火閃電』的行為得到靈感!」擔任評審同時也負責播報比賽的貝漫高聲說道。
 

此時,所有的視線都在注視著對召喚物用魔法做最後調整的綴歌,如果她的煉金術造詣真有到那個水準,那現在這點落後根本不算什麼。

 
「波巴洞可真是出了一個優秀的學生,美心夫人。」評審區域,卡卡夫皮笑肉不笑的對著美心夫人恭維道。

 
美心夫人得意的笑著,她刻意看了鄧不利多一眼,不過後者只是笑瞇瞇地向她點頭。美心夫人撇了撇嘴,算了,畢竟在沒有過問太多細節的情況下,鄧不利多還是准許了讓綴歌在深夜時獨自外出,以準備第二項任務。
 
不過,她最驕傲的學生會讓鄧不利多後悔他的決定。
 
 
 




吃下魚鰓草的哈利此時正在水中看著自己的身體變化。

 在水中,他的皮膚看起來變成了鬼氣森森的慘綠色,手跟腳都長出了蹼,這讓他在水中能毫不費力的前進。原本冰冷刺骨的湖水,現在只覺得清涼舒適,每一口湖水都彷彿充滿生命的氣息一樣。
 
哈利也注意到他的視野變得非常清晰,完全不需要眨眼就能看到遠處的景象,似乎水中略顯昏暗的光線對現在的他來說恰到好處。
他划了幾下水,適應了現在的身體機能後,翻轉向下,朝著更深處的湖底游去。
 
當他迅速掠過一幅黝黑模糊的風景上方時,他開始感到一種窒息的寂靜。
 
在水中擺盪的雜亂海草叢林,以及散落著幽光閃爍石頭的寬廣泥原,從前方十呎外的黑暗中,一幅又一幅地浮現在眼前。越向深處游去,慘綠的湖光漸漸變成了詭異的灰光,無數雜質在水中漂浮,讓湖水既黯淡又不透明。
 
如果在這種地方遭到埋伏,那可真是一點反應的時間也沒有…
 

『吱!』

 
忽然,哈利感覺到有一雙指甲尖銳的手拉住了自己的腳,一股力量從下方傳來,打算把他拖進水草叢中。接著,又有另外兩股力量揪住他的長袍,在不斷掙扎而翻滾揚塵的湖水中,哈利總算看清了襲擊他的生物。
 
滾帶落,一種頭上長著尖角的小型水鬼,瘦長纖細的手指正有力地死抓著哈利不放,銳利的指甲在皮膚上,留下好幾道細小的血痕。
 
哈利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從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魔杖。
 

『嘶嘶退!』

 
哈利叫道,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從嘴裡冒出一個大氣泡,他的魔杖並未朝滾帶落發射火花,而是朝牠們射出一道看起來像是沸水的水柱,被擊中的皮膚上出現了紅腫的斑點。
 
淡淡的血腥味吸引了附近滾帶落群,在哈利的視野中,又看見了五、六隻滾帶落聚集而來。
 
身陷重重包圍的哈利此時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會的魔法完全沒有任何一個可以應付這種狀況,就在他開始感到絕望時,齜牙咧嘴的尖叫從後方傳來,其中一道拉住自己的力量頓時跟著一起消失。

 
『吱—!』

 
哈利回過身,看到一隻纖細的手抓住了其中一隻滾帶落的觸手,接著,輕輕一甩,反向作用的力量將滾帶落的觸手給輕易折斷。
 

『看見這些長長的手指了嘛,非常有力,卻也十分易碎,要對付滾帶落的訣竅就是抓住牠們的手指並且折斷它們。』

 
哈利忽然想起了三年級時,路平教授曾經教過的知識,他居然給忘了。
 
在灰綠色的水下世界中,金色的長髮如同周遭的水流波動著,看似瘦弱的少女卻用難以置信的力量擊退了幾隻打算一擁而上的滾帶落。
 也許是明白眼前的生物並不好惹,滾帶落群發出了威嚇的聲音後,帶著戒備慢慢退回牠們的棲地。
 

「綴歌?」哈利吐出了一個大泡泡,他的眼中滿是驚訝。

 
綴歌帶著微笑向哈利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落入湖底,邁開腳步向著深處而去,明明水中應該對她產生極大的阻力才對,但是看綴歌前進的樣子卻毫不費力。每跨一步都帶起湖底的泥沙與濁流,整個人用非常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水中前進,過沒多久就消失在哈利的視野中了。
 
哈利只好帶著疑惑,挑了另一個方向游去,繼續尋找人質之旅。
 
 
 
 


 
「你進行的怎麼樣?」感覺上游了好一陣子後,突然在耳邊響起的嗓音差點嚇得哈利心臟病發作。

 
他的目光四處搜尋,最後在不遠的前方看到了一個閃爍著珍珠白的透明身影,透光的身軀讓她在水下有些不太明顯。

 
「麥朵!」哈利驚訝的叫著,卻跟之前一樣,只是從嘴裡吐出泡泡。

 
麥朵看到哈利的樣子,咯咯笑著,似乎是覺得眼前的畫面很有意思。
 

「你到那兒試試吧,我就不過去了,我一靠近牠們就會游過來追我……」麥朵指著某個方向說。

 
哈利向麥朵豎起大拇指表示謝意,接著他就再度出發,並刻意游高一點,離水草一段距離,免得又遭到襲擊。
 
順著麥朵指引的方向,哈利感覺自己又游了二十分鐘後,他終於聽到了斷斷續續的人魚歌聲。

 
『你必須在一個鐘頭內四處尋晃,並讓我們奪去的事物重返故鄉……』

 
哈利加快速度往前游去,沒過多久,他看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出現在前方的濁流中。
 石頭上有著人魚的雕像,牠們手握魚叉,正在驅趕一個看起來像是大魷魚的生物,哈利游過岩石,向著人魚的歌聲而去。
 

『……你的時間已經去掉一半,別再拖延遊蕩,以免你尋找的東西在這裡腐爛身亡……』

 
在陰暗的環境中,哈利看見沾滿海藻的簡陋石屋,一張張的面孔在窗子後方凝視著他。
 
這些面孔跟級長浴室的畫像完全不一樣,真正的人魚有著墨綠色的皮膚與雜亂的墨綠色長髮,牠們的眼睛是黃色的,嘴中長著參差不齊的尖牙,脖子上戴著由貝殼、石頭組成的項鍊。
 
牠們在哈利經過時,斜睨著他,其中還有好幾隻手握魚叉,幸好,牠們似乎沒有打算攻擊哈利。
 越來越多的人魚從聚落中探出頭來,睜著眼睛凝視這名闖入的不速之客,越深入人魚聚落的中心,石屋的樣式也漸漸變得豐富起來。不同的水草妝點著花園,有些還用造型跟顏色奇特的石頭擺放成難以理解的藝術裝飾,甚至還有一戶家門的樁木前,栓了一頭滾帶落當寵物。
 
然後,哈利游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海洋版廣場的地方,幾根高大的柱子聳立環繞,正中央有一個高於湖底泥原的平台,後方矗立著一尊雄偉的人魚雕像,它的尾巴綁著四名人質,失去意識的四人在水中無力的漂浮著。
 
榮恩被綁在妙麗與張秋兩人中間,馬份在妙麗旁邊,四人彷彿陷入寧靜的沉睡,頭無力的垂落在側邊,嘴裡不時吐出一串串氣泡。 
四位鬥士各對應一名人質的話,他自己的人質應該是榮恩,張秋大概是西追的人質,妙麗是喀浪的人質,馬份肯定是綴歌的人質。
 
不過自己也不可能只帶走榮恩,眼睜睜放著其他人留在這裡,嗯,馬份就算了。
 
看著被綁住的人質,哈利忽然覺得有些為難。
 
 


 
「喔喔!最年輕的哈利波特是第一個找到人質的鬥士!」看台上,貝漫興奮的喊叫。
 

浮在湖面上的魔法螢幕正輪流播放著四位鬥士的畫面,第一個發現人質的鬥士是哈利,霍格華茲—尤其是葛來分多—的學生爆發一陣熱烈的歡呼。
 
此時,螢幕切換到了其他的鬥士身上。
 
頂著鯊魚頭的喀浪,靠著那張血盆大口,順利擊退了好幾個意圖不軌的生物,但是似乎因為外型的關係而被其他魔法生物當成威脅,在尋找人質的過程中,他遇到的阻礙是最多的。
 
頭上罩著氣泡頭咒的西追,五官看上去被怪異地拉長,靠著對奇獸的知識,他巧妙地選擇了避開滾帶落還有其他伏擊型生物的棲地,雖然繞了點遠路,但是沒有遇到太多阻礙的他,進度反而僅次於哈利。
 
然後是…

 
「唉,窩就知道…」花兒一臉被打敗的樣子扶著自己的額頭。

 
評審桌上的美心夫人在卡卡夫有些陰陽怪氣的低聲暗笑中,面色僵硬的看著螢幕上的畫面。
 
發現有一隻大魷魚身上有傷痕的綴歌,改變了前進方向,跑去試圖治療那隻大魷魚,面對靠近的陌生人,大魷魚毫不猶豫地逃離,嘗試追上的綴歌就這樣越追越遠,原本領先的綴歌瞬間變成落後最多的鬥士。
 
 



 
水底,利用「紛紛綻」切斷固定住榮恩的繩索,一手拉著人質的哈利卻不知為何仍在原地逗留,幾次張望之後,哈利再次舉起魔杖對準妙麗的繩索。
 
一旁的人魚守衛立刻衝上來,阻止了哈利。

 
「把你的人質帶走…讓其他人留下來…」其中一名壯碩的人魚用一種沙啞刺耳的嗓音說。

 
「不行!」哈利再次從嘴裡吐出兩個大泡泡。

 
「你的任務是尋回你自己的朋友…就讓其他人留下來吧…」

 
「她們也是我的朋友,而且……那一個我也不能見死不救!」激動地想解釋的哈利卻只是從嘴裡吐出一連串的泡泡。

 
滑稽的模樣惹得其他人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讓哈利開始覺得有些生氣,難道這些人魚要他當個漠視生命的人嗎?
 
其他鬥士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現在還沒看到人?
 
下一秒,他周遭的人魚興奮地指著上方,哈利抬起頭來,看到西追正往他們游過來。

 
「我迷路了!」透過氣泡頭咒,西追用唇語告訴哈利。

 
西追看了一眼人質的狀況,突然感到有些疑惑。

 
「綴歌跟喀浪還沒來過?」西追問。

 
哈利搖搖頭表示自己沒看到另外兩人,他心裡也暗暗奇怪,綴歌就算走錯方向,也不該到現在還沒看到人才對。
 
西追切斷張秋身上的繩索後,對著哈利指了指手錶,示意時間不多,再往上一指,就帶著他的人質開始往上游,不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
 
哈利環顧四週,靜靜等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照那首人魚歌的描述,只要超過一小時,人質就會死掉……
 
人魚們再度興奮的尖叫,一個鯊頭人身的生物,身上只穿了一件泳褲正朝他們游過來,喀浪顯然是對自己施了變形術,但卻不是很成功……或者很成功。
 
喀浪游近後,張嘴一咬將繫住妙麗的牽引繩咬斷,沒回頭多看一眼就迅速往上游走了。
 
現在該怎麼辦?
哈利焦急地想著,如果他可以確定綴歌會出現就好,但她卻依然不見蹤影……算了,反正是馬份。
 
他拉著榮恩開始往上游了一小段,又停了下來,回頭望了水底最後一眼,偌大的水之廣場,只有那名跋扈囂張的史萊哲林獨自等待著不知何時會來救他的鬥士。
 
閉上雙眼陷入沉睡的馬份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閉上嘴巴後,馬份看起來就沒有那麼惹人厭了。
幾顆泡泡從他嘴中吐出,越過他尖挺的鼻子、修長的睫毛、整齊的眉毛,再一路上浮,向著光與自由的方向而去。
 
(對馬份見死不救應該也還好吧?)

哈利繼續朝著上方游。
 
(反正像他這麼囂張的人,死掉也不可惜…)
 
一手拉著榮恩,一手滑水的哈利,速度沒有來得時候那麼快了。
 
(畢竟是馬份嘛……)
 
人魚在廣場四周巡游,持續注意著第四名鬥士的身影,哈利突然停了下來,在人魚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回頭對準繩索施展了『紛紛綻』。
 魔法準確地切斷了束縛馬份的繩子,人魚尖叫著打算重新將馬份給綁回去時,卻見哈利伸出魔杖對準了牠們。
 

「讓開!」

 
哈利只是從嘴裡吐出了一些氣泡,但他非常明顯能感覺到那些人魚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牠們的笑聲突然停止了。
 
黃眼睛定定地看著哈利的魔杖,並露出害怕的神情,哈利雖然是單槍匹馬獨對人魚大軍,但哈利看得出來,人魚對魔法很不在行,說不定沒比大魷魚高明多少。
 
哈利拉著榮恩游了過去。
 

「我數到三!」哈利舉起三根手指。

 
「一……」他放下一根手指。

 
「二……」他放下第二根手指。

 
不等第三下數完,人魚就尖叫著四散逃開,哈利伸出另一隻手拉住馬份的後領,然後奮力向上游。
 他拼命蹬著那雙如蛙鞋般的腳,但榮恩與馬份卻重得活像是兩袋裝滿馬鈴薯的袋子,拉得他直往下沉。
 
他望著天空的方向,明白現在必然還在水底深處,因為眼前的湖水是如此黯淡無光。
 
人魚也隨著他一起往上游,在哈利周遭自由自在地泅泳,冷眼看他拖著兩名人質拼命掙扎前進,也許,時間一到,他們就會將人質拖回水底,回到那暗無光日的聚落,然後……
 
天曉得他們會做什麼。
 
(只要再一點點……再一點點就好……)
 
前方的湖水隨著哈利奮力游泳而變得越來越明亮,他的雙腳肌肉感覺快抽筋了,雙肩也有些麻木,他的呼吸變得極端困難,他越來越清楚意識到,吸進嘴裡的水有多潮濕。
 
哈利踢動蛙鞋般的雙腳,卻發現它們已經變回了普通的人腳,他開始感到頭暈目眩,明明只差一點點就可以重新接觸到陽光與空氣,但是自己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繼續了。
 
他試著猛力吸入最後一口水,卻感覺肺部傳來痛苦的尖叫,他想咳嗽卻像是被死神緊緊扼住了喉嚨,他不能呼吸了!
 哈利開始在水中掙扎,他完全失去了方向,視野漸漸發黑,雙手也鬆開了原本一直緊緊抓握住的東西。
 
生命的氣息在逐漸遠離……
 
絕望之際,眼前忽然佈滿了無數氣泡,就好像有某種東西從底下噴出一大堆空氣似的,在頭暈目眩之中,陽光忽然散發出金色的耀眼光芒,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著他,也許這是天使在引導他去到天國?
 
金色的水草在眼前舞動,淺色的水波映著點點翠綠的水草,在遠處載浮載沉,哈利彷彿看到了綴歌的身影,向著黑暗不斷沉淪,他向綴歌伸出了手,卻只看見了她臉上的一抹深邃微笑
 
視野再度模糊,而後,又有一股力量拉著他向著光亮而去。
 

「呼啊!」

 
哈利感覺到自己的頭衝出湖面,凜冽甘甜的美好空氣再次充滿胸膛,原來呼吸竟然是這麼美妙的一件事情。

 
某種聲音開始越來越大,那是什麼聲音呢?
好像是叫喊聲,又像是鼓掌聲,是誰發出的?

 
「你差點就死了。」

 
哈利下意識看過去,那是從最開始之後,就沒有再見到過的綴歌。
 

「真是濕死了,你說是不是?」榮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離開水底之後,甫接觸到空氣,榮恩與馬份便從沉睡中甦醒。
 
揉了揉眼睛的榮恩,環顧了四週,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是你在我旁邊?」榮恩看著馬份,語氣不悅的說。

 
「離我遠一點,衛斯理。」馬份也十分不高興,剛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跟衛斯理家的人糾纏在一起,萬一被傳染了笨蛋病怎麼辦。

 
下一秒,他們同時發現各自的鬥士就在不遠處,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向著自己的鬥士游去。

 
「馬份,走開!」
「你才別妨礙我!」

 
哈利的記憶仍處於混亂之中,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綴歌又是在什麼時候趕上他的呢?是綴歌救了他嗎?
 懷著滿腹疑惑,哈利沉默地看著綴歌,盤算著該怎麼問出口。
 

「綴歌…剛剛…」不過,哈利還沒問完就被氣沖沖趕來的馬份給打斷了。

 
「波特,你離我姊姊遠一點!」馬份叫道。

 
「你是這樣跟救你上岸的人說話的嗎?」哈利沒好氣地反擊著,早知道剛剛就把馬份留在水底了。

 
「閉嘴啦,波特!」

 
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弟弟與哈利鬥嘴的綴歌,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濕漉漉的頭髮垂落在臉旁,被湖水凍得略顯蒼白的容顏,此刻彷彿像是雲層之中透出的那一絲曙光,宛如出水芙蓉的傾城一笑,讓哈利瞬間看呆了。
 

「你沒事就好。」綴歌突然伸手拍了拍跩哥的頭。

 
跩哥一臉憋扭,想甩開又不敢甩開,只是用細小的聲音低聲說著。

 
「姊,不要這樣…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看著這樣的跩哥,哈利感到很新奇,沒想到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也有這一面。

 
「哼,看什麼,波特,你沒死在湖裡真是太可惜了。」

 
但這不妨礙他仍然覺得跩哥很欠揍的事實。
 

「我們可以先回去岸上嘛,這裡好冷…」榮恩的聲音將三人給拉回了現實。
 
 



 
看著在前方游泳的跩哥,綴歌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在這項任務中,早早破解人魚線索的她,有大把的時間去準備『煉金人偶』—一種非常高深的煉金造物,外觀通常會像是金屬或石製雕像。
 
煉金術師可以利用這種人偶去執行一些特別危險的探勘或測試,也可以在上面附加一些簡單的魔法,特化這種人偶在某些方面的專屬功能。
 但是高昂的造價與操控上的不靈活成為非常大的限制,若煉金術師不在附近提供能源,人偶往往會耗盡動力而無法行動。
 
某些偉大的煉金術師會在特定地點構築魔力源給煉金人偶,只要魔力源沒有被破壞,煉金人偶在這些特定的地點,即使煉金術師不在,也能夠獲得源源不絕的動力,甚至有過了上千年依然能行動的人偶。
 
綴歌利用晚上的時間在湖邊獨自進行煉金人偶的製作與調整,讓人偶能在水中行動自如,再利用變形術慢慢調整人偶的外觀。接下來,她只需要在任務當天,施展『召喚咒』召喚人偶並依據當天的狀況進行最後調整,就可以讓人偶成為她的替身,進入水中執行任務了。
 
但是當她操控人偶抵達人魚廣場時,看著空蕩蕩的廣場,自己該營救的人質不知所蹤,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中滋生。
 
焦慮讓綴歌有些慌亂,她拼命消耗人偶的動力直至耗盡,只求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跩哥,最後,在鄰近水面的地方,看到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哈利與人事不知的跩哥、榮恩。
 
因為過度操作而漸漸喪失動力的煉金人偶,用最後的力量將哈利、跩哥、榮恩給推向水面後,緩緩下沉,雙眼失去神采,也許它將從此沉入暗無天日的湖底,永遠沒有再被發現的可能。
 
可惜了一個煉金人偶。
 
與人偶的連結一斷開,綴歌就奔向黑湖,跳入水中迎接三個男生,萬幸,他們都沒什麼大礙。
 
(總之,沒事就好…)
 
想著在湖中發生的一切,就是因為對奇獸的喜愛使自己分心,導致差點沒能找到跩哥,自己該分清楚事情的主次才對。
暗暗在心中怪罪自己的綴歌,也不禁感到慶幸,幸好這並沒有造成任何損失,她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我真是個笨蛋…」

 
回到岸上,等待結果宣判的綴歌,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嘆了口氣。
 
自己還不夠成熟呢,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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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項任務積分
西追(霍格華茲)-47 最速完成任務
綴歌(波巴洞)-40 並非自己找到人質,但是救下了差點逃不出水裡的三人
喀浪(德姆蘭)-45 第二完成任務
哈利(霍格華茲)-40 第一個找到人質,但是差點任務失敗

see the star @yoyo710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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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II.馬份家的女兒】
 
 
 
 
時間在一天天之中流逝,二月結束之後,三月接著到來,然後是四月、五月……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等待什麼一樣,這是綴歌在霍格華茲的日子中,最平靜的一段時光。
 
不同於初來乍到的新鮮感,以及後來準備第二項任務的繁忙,第三項任務並不需要解謎,會在日期鄰近時,直接由評審公布內容。
因此,在這段日子,綴歌充分享受著當一個純粹遊學生的時光。
 
其實霍格華茲也不錯呢,如果當初選擇就讀這裡,或許也會有愉快的回憶吧。
 




 
 
第三項任務的內容在五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公布,火盃主辦方將把魁地奇球場改造成迷宮(這讓哈利與西追有些憤慨),四位鬥士必須走到迷宮的中心,第一個拿到獎盃的人,就是這是三巫鬥法大賽的冠軍。
 
原本這並沒有任何特別的,只是當天結束後,哈利與喀浪不知為何留了下來,逗留在森林附近的他們遇到了消失已久的評審之一,巴提.柯羅奇先生。
 
據兩人所說,柯羅奇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而且還在哈利離開求援的時候,襲擊了喀浪,而後再度消失無蹤,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他。
 
這件事情讓火盃的賽事蒙上了一層陰影,山雨欲來,風先滿樓。
 



 
 
剩下的這一個月,會是鬥士們能好好準備的時間。
 
既然目標已經非常明確,那麼所有人就站到了同樣的起跑點,成敗全看自己的努力了。
 
綴歌偶爾會撞見哈利與他的兩個朋友利用空教室練習各種咒語,『昏擊咒』、『繳械咒』、『障礙惡咒』……
她遇見了不只一次,甚至到後來,哈利他們固定會在某間空教室進行咒語練習。
 
雖然綴歌覺得這有刺探情報的嫌疑,但是她喜歡遠遠看著他們,她挺喜歡哈利他們三人相處時的感覺,不同於她自己跟花兒的友情,那是另一種獨特的信賴關係。
 
而且,幾次驚鴻一瞥,綴歌不得不承認,哈利施展這些咒語的技巧很好,甚至比她還要好,那是一種天賦。
 
而她並沒有這樣的天賦。
 
 





 
相比哈利,綴歌這次並沒有花那麼多的時間為第三項任務做準備,有一個問題,或者說一個質疑在這段日子一直困擾著她。
 
她經常會獨自一人到高樓層的走廊,倚著欄杆,看著這片校園裡的風景,陷入思考,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在思考。
 
一枚花瓣飄到了她的掌中,指尖輕輕搓揉著芬芳的嬌嫩,即使是這樣美麗的花,也會有凋零的一天。
 
放開了手,任由殘破的花瓣隨風飄落,也許,鄧不利多說的沒有錯。
 
『我想這就是尼樂為什麼要教妳煉金術的原因,妳必須去追尋屬於妳的真理,屬於妳的答案,破心術會是妳拋不開的過去,面對這個事實,妳才能繼續前進。』
 
 
沒有什麼事物會是永恆的,如她的老師一樣,生命總會走到終點。
 
第二項任務時,當她看著跩哥應該要在的位置卻只剩下被割裂的繩索順著水流晃蕩,空蕩蕩的寂靜空間彷彿打開了她內心的某扇大門。
 

為什麼跩哥會視自己為姊姊呢?
家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自己……有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麼?
 
清風帶走少女無聲的嘆息,卻沒有抹去眉宇間的愁緒,淡淡的質疑迷惘了銀灰色眼中曾經的堅定,綴歌覺得這樣的自己很脆弱。
 
可是她卻沒辦法阻止自己。
 


 
 
***
 
 


 
六月二十四日,第三項任務當天早上,一個消息讓綴歌從準備執行任務前的緊張回到現實。

 
「綴歌,早餐後請到餐廳旁邊的房間,妳的家人會來看妳。」早晨,美心夫人對綴歌說道。

 
「家人?」綴歌重複唸著。

 
「我們邀請鬥士的家人到這裡來觀賞最後一項任務,會先讓妳們有時間打聲招呼。」美心夫人笑著說。

 
早餐過後,學生們陸陸續續離開,西追與喀浪率先走進與家人會面的房間,綴歌也起身準備過去,不過她看到哈利仍獨自一個人坐在原位。

 
「你…不過去嗎?」綴歌有些遲疑的開口。

 
她知道哈利是孤兒,這種與家人有關的活動對他來說,或許有著滿滿的孤立感吧,但就算如此,獨自一個人待在這裡也太過殘酷。

 
「我……他們不會來的。」哈利搖了搖頭。

 
他起身準備離開,前去圖書館在多複習一下魔法時,敞開的門突然探出了一顆腦袋,那是西追。

 
「綴歌?哈利?快進來啊,你們的家人在等你們。」西追說。

 
哈利與綴歌對看一眼,他感到一頭霧水,德思禮家怎麼可能跑來看他呢?
 
兩人越過餐廳,走進房間。
 
衛斯理太太與比爾就站在爐火前,笑吟吟地朝哈利揮手。
 

「給你一個驚喜,我們想到這兒來看你執行任務,哈利!」衛斯理太太有著溫暖的聲音,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是綴歌覺得眼前的人有種特別的魔力。

 
「你還好吧?查理也很想過來,但他抽不出時間,他說你在對付角尾龍的時候,表現得非常精采。」比爾與衛斯理太太一樣有著紅色的頭髮,紮成馬尾的長髮與牙齒耳環讓他頗有幾分不羈的氣息。

 
西追和他的父母就站在門邊,喀浪站在角落,正跟他有著一頭黑髮的父親用保加利亞語快速交談,在另外一張桌椅旁,有兩個人在那裡朝著綴歌微笑。
 

「綴歌。」美麗的黑髮挽成優雅的髮髻,雍容華貴的女巫正帶著溫柔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女兒』。

 
正是綴歌許久未見的『母親』,水仙.馬份。

 
「水仙媽媽。」綴歌的聲音有些詫異。

 
水仙走到綴歌面前,給了她一個擁抱,捧起她的臉仔細端詳著,似乎是想確認自己的女兒是否有在這裡受委屈的痕跡。
 
片刻後,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綴歌,妳瘦了。」不過,看著跟記憶中相比清瘦了一些的臉龐,水仙有些心疼的說。

 
「才沒有。」綴歌微笑著說。

 
「……沒關係,那你就讓他好好見識一下,小追,你以前不是打敗過他一次嗎?」房間的另一頭,稍微大聲的音量吸引了綴歌的注意。

 
「麗塔.史譏這個人就是愛譁眾取寵,到處興風作浪,阿默,這你應該清楚得很,你可是在魔法部上班欸!」衛斯理太太生氣地站到哈利與迪哥里先生中間,捍衛著哈利。

 
迪哥里先生似乎還想要說一些話,但是被他太太按住了手臂,所以他只是聳聳肩,看著哈利、比爾和衛斯理太太離開房間。
 
當阿默與魯休斯對上視線時,他微微向魯休斯點頭致意,在『奇獸管控部門』上班的阿默,自然認得這位在魔法部高層頗有影響力的純種巫師。
 
跟自己的兒子還有太太小聲囑咐了幾句之後,阿默便走過來攀談。

 
「幸會,馬份先生……這位是您的?」阿默看著眼前的夫婦與波巴洞的鬥士,內心有一個猜想,但是卻不敢確定。

 
「我跟水仙的女兒,之前長年在國外求學與生活。」魯休斯淡淡一笑,避免太過親近讓阿默找到機會再問更多,卻也不會顯得太過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聽小追說過,令嬡的表現非常精彩,跟兩位一樣優秀呢。」純種家族特有的淡淡倨傲,讓阿默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或許會踩到某條紅線。
 

「令公子也不惶多讓。」見阿默識相的帶開話題,魯休斯也不吝嗇於肯定。

 
兩位男人在那邊簡短寒暄時,水仙放開了綴歌,往後退了一步,目光從綴歌的頭一路看到腳。

 
「上次我寄的那些新衣服和零食,還夠用嗎,需不需要我再準備一些?」水仙說。

 
「很夠了,到現在都還沒用完呢,謝謝水仙媽媽。」綴歌說。

 
那些零食有一半進了花兒的肚子,至於新衣服,她還沒穿。
 

「可以帶我到校園中走走嗎?」水仙瞄了房間內一眼,難得的相聚時光,她不想跟其他人一起待在同一個房間內。

 
水仙希望有更多家人獨處的時間。
 綴歌點點頭,領著水仙往外面走。
 

「抱歉,要先走一步了。」見水仙示意,魯休斯迅速結束了與阿默的話題。

 
「您先忙吧,就不繼續打擾了。」阿默笑著說。

 
在馬份一家離開後,阿默睜著一雙銳利的眼睛,凝視那一家子剛剛離去的門口。
 

「小追,你說過她馴龍的表現很不尋常,對吧?」阿默拉了拉自己的兒子,向西追詢問著綴歌的事情。

 
他在信中曾聽西追提過,當時只是留了一個心眼,現在細細想來,有一個大膽的假設在他內心漸漸成形。

 
「綴歌?對啊,雖然是其他人告訴我的,但我從沒聽過有人能這樣應付龍,真可惜我當時沒辦法觀看她的比賽。」西追有些惋惜的說。

 
聽完西追轉述其他人的說法之後,阿默眼中精光一閃,他有某種猜測,但也就只是猜測而已。
 

「小追,你要多跟那個女孩接觸,『對你的未來有好處』。」阿默語帶深意的低聲囑咐著西追。

 
「爸…」西追有點窘迫,自己的父親真的是那個意思嗎?

 
阿默朝西追眨了眨眼,自家兒子這麼英俊帥氣,還很優秀,他覺得這是一個能跟馬份家搭上關係的機會。而且如果他所料不差,或許還有機會跟那位奇獸領域的泰斗也搭上關係。
 
將來西追如果願意進入魔法部,來『奇獸管控部門』跟他一起工作的話,這條人脈會大有幫助。
 
西追閉口不言,他還沒跟自己的家人說過自己正在跟張秋交往的事情。
 

「好了,阿默,不要一直在這話題上打轉,我們也去校園中走走吧。」一旁的迪哥里太太突然打斷道。

 
「好好好,當然,當然。」

 
見自己的老爸上一秒還在盤算些什麼,下一秒卻在自己的太太面前唯唯諾諾,連連點頭稱是,西追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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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帶著父母到校園中漫步的綴歌,下意識地帶著馬份夫婦來到了中庭,來到了她這段時間常常獨處的地方,母女倆倚著欄杆,凝望校園,魯休斯站在略遠一點的地方,看似注意力在其他方向,卻不時會回過頭望著自己的妻女。
 

「還習慣在這所學校的日子嗎?」水仙拉著綴歌的手說。

 
看著熟悉的風景,雖然霍格華茲對水仙、魯休斯這些純種家族出身的巫師而言,可能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畢竟他們也曾在這裡待了整整七年。
 就算摻雜著很多別的情緒,總歸是有一部份的回憶在這裡。
 

「雖然跟波巴洞很不一樣,但是這裡還不錯。」綴歌點點頭。

 
「當初本來希望妳能來這裡讀書,這樣就可以跟我們住在一起了。」水仙感嘆著,拉著綴歌的手緊了緊。

 
當年,年幼的綴歌在國外音訊全無時,她幾近崩潰,她瘋狂地要求魯休斯到國外尋找綴歌的下落,卻遭到魯休斯父親的反對。
 
時值黑魔王敗亡不久,馬份家不能在這種敏感時期掀起任何風浪。
 幾次激烈的爭吵後,水仙本以為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女兒,卻又在幾年後,失而復得。
 
她接到了石內卜的通知,告知他發現綴歌的下落了,得知女兒被勒梅收養,這次,任何人都擋不住水仙去見愛女的決心。
 
雖然因為一些因素,沒能接回女兒,卻得到了勒梅的承諾,會讓綴歌每年的七八月返回英國,與馬份家共同生活。
 只要綴歌平安,她就心滿意足了。
 
與水仙的平靜相對,綴歌平淡的表情下,那一絲漣漪卻越來越大。
 

「我…」綴歌張口欲言,卻不知該怎麼組織語言。

 
這裡的氛圍勾起了她的掙扎,到底,該不該問出口。
 
在陽光的照耀下,遠處的湖水波光瀲豔,閃爍的光芒映照在銀灰色的眼底,熠熠生輝。
 
幾番掙扎後,那個縈繞心頭已久的問題再沒能壓抑住,轉而化為具體的語言,撕掉了一直橫膈在綴歌與馬份之間的幕紗。
 原本在幕紗後掩飾著的一切,這一刻,坦然相見。
 

「為什麼當初要把我送走呢?」綴歌凝視著水仙,終於問出了她一直很想問,卻從未問出口的問題。



 
她有些害怕,害怕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她不想聽到的答案,也害怕……
 
這個問題會傷到眼前的母親。



 
水仙的笑容消失了,煎熬、痛苦、難過從她的眼中透出,卻又帶著一絲期待已久的釋然,她匆匆與魯休斯對視了一眼,後者對她點了點頭。
 顯然,馬份夫妻對於這個問題早已有了共識。
 
水仙回頭看向綴歌,那張與自己相像的臉龐佈滿了堅毅,要問出這個問題,想必綴歌也是經過很多考慮才下定決心問出口的吧。
 
其實,水仙也害怕綴歌問她這個問題,但至少,當這一刻到來,不閃不避地正面回答女兒的問題,是她的責任。
 
也是她的懲罰。
 

「那年,當我得知懷了妳的時候,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我的喜悅,我跟魯休斯遵循著布萊克家的傳統,選擇以永不沉沒的天龍座為妳命名。」水仙的聲音帶著緬懷,那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水仙不曾忘卻當時的心情,第一次發現自己要當媽媽的心情,那種肚子裡孕育新生命的體驗,每個媽媽都不會忘記。
 從女人變成母親,有時是一個過程,有時是一個瞬間,有時是過程中的每一個瞬間。
 

「我好期待妳的出生,我想為妳唱搖籃曲,為妳織就每一晚的夢境,我期待著能帶妳來到這個世界,牽著妳的手去認識這個世界,我想教妳學會怎麼說話,想聽妳叫我一聲媽媽。」水仙給了綴歌一個有些軟弱的微笑,因為這些都是她們本該一起擁有的美好。

 
水仙覺得是她虧欠了綴歌應有的幸福生活,如果當初,她再更勇敢一些,是不是綴歌後來就不會吃那麼多苦。
 
她是個失職的母親。

 
「那為什麼…」綴歌欲言又止地把剩下的話給吞了下去。

 
為什麼妳還是不要我了?
 

「我的姊姊,我從小到大從未看過她向人低頭,總是驕傲自信的姊姊,向我懇求著希望我能過繼給她一個孩子。」水仙同樣也忘不掉,她的姊姊在自己面前流露的軟弱。
 

「貝拉媽媽…」綴歌喃喃低語著。

 
水仙第一次看到那樣的貝拉,相比自己,貝拉婚後過得並不順遂,在兩人的定期通信中,水仙感覺得到貝拉過得並不開心,字裡行間充滿一股抑鬱的情緒,可能是壓力過大也有影響,貝拉連著幾次嘗試懷孕,卻都以流產作為收場。
 
每次貝拉與水仙相約回娘家,水仙總能感覺到沉重的氛圍,父親並不滿意自己的長女遲遲未能替夫家誕下繼承人,而這也帶給了貝拉更多不必要的壓力。
 
原本就沒有太多感情基礎的聯姻,那一刻,是如此搖搖欲墜,水仙擔心著自己的姊姊,恐怕在婚姻破滅的那一刻,會有什麼從貝拉的心中熄滅。
 
她應該要是一朵驕傲帶刺的花,她不該在沉重的壓力灌溉下凋零。
 
面對貝拉的懇求,水仙最終心軟了。
 
即使心如刀割,她還是答應把綴歌給了貝拉,不過,她跟貝拉約好一件事,她要讓綴歌保留著布萊克這個姓氏。
 
這是水仙唯一的堅持。

 
「所以,這就是真相嘛…」終於獲得了想知道的真實,綴歌卻比平常更加平靜,平靜到甚至有些面無表情。

 
面對綴歌的沉默,這次,換水仙問出她一直想問的問題了。
 

「綴歌,貝拉帶走妳的那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妳願意告訴我嗎?」水仙問道。

 
跟著貝拉一起去到法國雷斯壯家的綴歌,後來究竟過得如何?
在她音訊全無的消失直到被勒梅收養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直是水仙的心病,她看得出來這也是綴歌的心病。
 
但是不管水仙如何旁敲側擊,用任何管道去打聽,她始終無法得知究竟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迎接水仙的是一段良久的沉默。
 

「都已經過去了。」然後,綴歌躲避了水仙的問題。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不遠處,下課的學生們開始三三兩兩地在校園中出沒,屬於鬥士與家人的獨處時光該告一段落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妳們會留下嗎?」綴歌說。

 
「當然。」水仙理所當然地說。

 
看著綴歌漸漸走遠的背影,水仙突然叫住了綴歌。

 
「綴歌,不管發生什麼事,妳永遠是馬份家—是我的女兒,只有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水仙望著綴歌,目光中滿是深沉的情感。

 



沉默了片刻後,綴歌給了水仙一個微笑。
 
她是知道的。
 
對於這一點,或許,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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