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Fleur Noire】波巴洞的布萊克(更新至第十五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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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V. 第三項任務】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終於來到了三巫鬥法大賽的第三項任務,讓我先在這裡向各位報告目前的積分排序!」貝漫被魔法放大的聲音轟然作響。
 
 
「首先,積分排名第一的是代表德姆蘭的鬥士,維克多.喀浪!在第一項任務精彩地用『結膜咒』擊退龍的防守,第二項任務熟練運用半身變形術成功拯救人質,風格簡單而直接,不曉得今晚是否能延續一貫的好表現領先到最後,他的積分是……九十分!
 

卡卡夫得意地看了鄧不利多與美心夫人一眼,霍格華茲的觀眾席上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與尖叫聲,多數來自自主成立「喀浪俱樂部」的那些女生。
 
喀浪只是蹙著眉頭往觀眾席看了一眼,就繼續專注在即將到來的比賽中。
 
 
「第二名是代表霍格華茲的鬥士,西追.迪哥里!第一項任務運用變形術分散龍的注意力,第二項任務透過『氣泡頭咒』與完美的判斷避開大部分危險,謹慎中帶著果決,挾帶主場優勢,或許能在最後關頭超前翻盤,他的積分是……八十七分!

 
身為最多人支持的鬥士,觀眾席的歡呼喝采聲把禁忌森林的鳥兒給嚇得紛紛振翅飛向天空。
 
西追本人開朗地笑了笑,伸手朝觀眾席揮揮手,深呼吸後,重新把目光拉回比賽。
 
 
「緊接著的是第三名,同樣代表霍格華茲的鬥士,哈利.波特!第一項任務靠著精湛的飛行技巧閃過龍的防守,第二項任務藉著『魚鰓草』克服了水關的障礙,出乎意料而大膽,讓我們繼續期待這名最年輕的鬥士是否會再次帶來驚奇,他的積分是……八十五分!

 
不亞於西追的歡呼聲來自腥紅色裝飾的葛來分多,他們熱情地為自己的代表鬥士獻上最熱烈的應援。
 
 
「最後是代表波巴洞的鬥士,綴歌.布萊克!第一項任務精準掌握龍的習性,放鬆綠龍的警戒,第二項任務靠著煉金術技驚四座,只可惜有些時運不濟,細膩又勇氣十足,想必今晚也會讓我們大開眼界,她的積分是……八十二分!
 

觀眾席響起了一陣禮貌的掌聲,不過,花兒激動的聲援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綴歌往觀眾席看去,看到了不顧他人目光的花兒,正興奮地朝她揮手,有這樣的朋友其實很幸運呢,綴歌嘴角勾起了微笑,舉起手朝花兒揮了揮。
 
在花兒附近,馬份夫婦坐在鬥士家屬席,同樣微笑地看著她。
 
 
「積分最高的鬥士擁有率先進入迷宮的優勢,巡邏人員會隨時在外面巡邏,如果鬥士不幸遇到了會使他們退出比賽的狀況,他們將會朝天空射出紅色火花,我們會立刻派人救援,但這也代表著任務失敗。」貝漫為觀眾解說著這次任務的內容。
 
「第一個抵達迷宮中心並且拿到獎杯的人,就是三巫鬥法大賽的獲勝者,同時,所有鬥士都會被轉移出迷宮……現在請第一位鬥士喀浪準備好,注意聽我的哨聲!三— 二— 一!」
 

貝漫吹出了短促的哨音,喀浪快步走進了迷宮內,沒多久就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會緊張嗎?」

 
在綴歌閉上眼睛默默等待時,一道聲音傳來,她有些奇怪地睜開眼睛往旁邊望去,是西追向她搭話。

 
「你不會嗎?」綴歌微微一笑反問道。

 
「會。」西追倒是很老實地承認了,這讓綴歌稍稍有些意外。
 

「老實說,妳們三人的表現都讓我大開眼界,我認為不管是誰獲得冠軍都很正常。」不論是喀浪、綴歌,甚至哈利的表現,西追都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做不到他們所做的事情。

 
他沒有像哈利一樣另闢蹊徑地想到要利用飛天掃帚或是藥草,也沒有像喀浪一樣大膽到直接用咒語正面對抗龍或對自己施展變形術,更沒有綴歌那種遠超同齡人的奇獸知識與煉金術知識。
 
截至目前的比賽,西追自認他的表現可以說是最中規中矩的一個,可能也是最沒有記憶點的一個。

 
「你現在的分數可還領先我跟哈利喔。」綴歌提醒道。

 
哪怕西追如此認為,然而事實是,他靠著中規中矩的表現,穩健中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績,這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做到的事情。
 
如果要評比綜合能力的話,西追有可能是他們四人中最優秀的。
 
第二聲哨音響起,催促著西追進入迷宮。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最後一項任務了……很高興能認識妳們。」

 
進入迷宮前,西追爽朗地笑著,向綴歌點了點頭,也向哈利眨了眨眼,接著,深深吸了口氣,大步走入迷宮。
 
現在只剩下綴歌與哈利了。
 

「你好像沒有前兩次那麼緊張了,哈利。」綴歌轉頭看向哈利說。

 
相比前兩次臉色慘白或氣喘吁吁的樣子,哈利雖然看上去緊張,眼神卻比前兩次還要堅定許多,內心的踏實感反應在整個人的氣質上,這讓哈利下意識地不再那麼畏縮,綴歌對他有些另眼相看。

 
「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所有準備,我知道我盡力了。」哈利點點頭。

 
相比前兩次摸不著頭緒的不踏實感,這次至少哈利覺得自己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努力,而且穆敵教授說的沒錯,他對於這種闖關類型的考驗並不陌生,所以這一次的任務,是哈利最有底氣的一次。
 

「這樣啊,那就加油囉。」綴歌瞇著眼睛笑著說。

 
她是知道的,哈利並非自願參賽,在火盃選出鬥士的那一晚,她曾悄悄利用破心術的力量窺視哈利的心靈,對於後來針對哈利的那些不友善與質疑,她都看在眼裡。
 
三巫鬥法大賽對未成年的哈利來說是非常嚴苛的考驗,而那一晚感受到的惡意,至今綴歌依然沒能猜出究竟來自誰,畢竟那時眾人的情緒都很激動。
 
後來柯羅奇先生的怪異舉動一度讓綴歌以為是他,但是隨著柯羅奇再次銷聲匿跡,那種疑雲密佈的感覺仍然揮之不去。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最後一項考驗了。

 
「綴歌!」哈利忽然叫到。
 

「嗯?」

 
「我……雖然是莫名其妙被迫參加三巫鬥法大賽……但是,我很高興我變成了鬥士。」哈利凝視著綴歌,語氣誠懇的說。

 
「為什麼?」

 
鬥士代表的可不僅僅是權利,還有相應的義務,更不用說哈利成為『第四位鬥士』所受到的矚目跟質疑,以及隨之而來的批評如雪花漫天。
 
這樣的頭銜不要也罷,綴歌自己對於參加比賽的興致本來就不高,她寧可拿這個虛名去交換平靜的生活。
 

「因為—」

 
第三次哨聲響起,打斷了哈利要說的話,他深深吐了口氣。

 
「嗯,先這樣吧,我該進去了。」哈利說。

 
「祝你好運。」

 
「謝謝,妳也是!」

 
只剩下綴歌一個人了。
 
獨自等待了一段時間後,第四次哨聲被吹響,綴歌深呼吸之後,大步踏進了迷宮,踏進可知也不可知的第三項任務。
 





 
 
當綴歌一踏進迷宮的領域,所有的觀眾喧鬧聲瞬間消失,只剩下空無一物的寂靜與孤獨從四面八方環繞。
 
在這樣的環境待得越久,沉默的壓力會越來越沉重,隨時緊繃的神經一旦鬆懈,意外可能就在下一個轉角發生,這才是迷宮最可怕的地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綴歌的錯覺,她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搖了搖頭,甩開這些念頭,可不能在還沒開始前,就先被自己疑神疑鬼的想法給絆住腳步。
 
抬頭瞄了一下高掛天穹的星座,判斷好方向之後,綴歌開始往北方前進。
 
她很快就遇到第一個難關。
 

『喀喀!』

 
一頭足足有十呎長,外型看似巨大蠍子的生物橫在路中央,厚重的甲殼閃爍著暗沉的金屬色澤,長長的螫刺舉起到弓著的背上,以充滿威脅性的架式擋住了綴歌前進的道路。
 
面對這隻外貌充滿雜交特質,且明顯無法溝通的混種生物,綴歌也感覺有些棘手,這應該就是跩哥曾跟她抱怨過的生物了吧,名為『爆尾釘蝦』的生物。
 
成功存活的混血種通常會有比較強大的力量,因為不容易被原生種群體所接受,難以發展正常社交的混血種,習性通常也比較暴躁,充滿攻擊性。
 
躲開了爆尾釘蝦發射的火焰,數個方案在綴歌腦海中快速閃過。
 

(無特殊偏好的雜食性,無法用食物誘惑……未形成群落,非群居生物,無有效溝通方式……眼睛偏小,推測輔助性質居多,並非純靠視力行動……)

 
以『消火咒』偏轉數道襲來的火花,綴歌且戰且退。

 
(天敵未知……畏懼生物未知……沒有試探性攻擊,生物階層觀念可能未知……攻擊方式,雙邊巨螯、尾部螫刺、火花……移動方式,直行速度中等,足部結構推測,橫移轉身能力較弱……底部甲殼較薄弱……)

 
很快地,一套臨時應對方式就在綴歌腦海中成形。
 
只見綴歌利用彎道不斷讓爆尾釘蝦必須停下來轉彎,幾次之後,爆尾釘蝦已經暫時消失在背後,但牠想必不是靠視力追擊獵物的,因為綴歌依然能感覺到牠還在追逐著自己的軌跡。
 
不過,這仍在綴歌的意料之中,她用魔法變出一雙鞋子,接著施法讓鞋子跟著自己的頻率自動奔跑著。
 
接著對準了一個T字型路口,邊跑邊放慢輕腳步聲,然後整個人躲進彎道,利用籬笆盡量隱藏自己,讓鞋子發出巨大的腳步聲將爆尾釘蝦往入口的方向引去。
 
當兇惡的爆尾釘蝦追逐著聲音從路口衝過時,綴歌這才放鬆了剛剛緊握住的魔杖,萬一爆尾釘蝦不是靠聲音捕獵的話,她勢必得要正面迎擊了。
 
這是蠍類奇獸都有的共同特性,視力不佳的牠們通常是靠身上的感覺毛去偵測獵物的動向,所以只要能產生誤導性的聲音,往往就能引開這些獵手的注意力。

 
「好了,繼續前進吧。」剛開始就順利解決一個難關的綴歌,為自己打氣後,再次往迷宮深處走去。
 

連續解決了康爾瓦郡綠仙與亨即砰之後,前面傳來的細碎聲音吸引了綴歌的注意力,一道光芒突然從轉角出現,是另一名鬥士,喀浪。
 
第一位進入迷宮的鬥士居然在這裡跟綴歌相遇,是喀浪的進度嚴重落後,還是綴歌已經追上微小的領先優勢了呢?
 

「喀浪?」綴歌試探性的呼喚道。

 
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喀浪的眼神有些迷茫,該不會眼前的大男孩其實有隱藏的路痴屬性吧。
 
在喀浪抬手的那一瞬間,綴歌就感覺到了不對,彷彿惡意的煙霧突然化為實質的利箭朝她射來,縱使綴歌沒有施展破心術,過於針對性的心靈波動還是讓她的本能向她示警。
 
心靈上的感應帶動整個人寒毛直豎,綴歌險而又險地避開了喀浪突然發射的昏擊咒。
 

「你做什麼!」綴歌氣急敗壞的吼道。

 
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突然遭遇喀浪的攻擊,但是面對綴歌的斥喝,喀浪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舉起魔杖繼續朝著綴歌發動攻擊。
 
連續的幾次犀利攻擊讓綴歌有些手忙腳亂,幾乎找不到尋隙反擊的機會,只是單方面被壓制。
 
……她對於惡咒或反制咒一直都不太拿手。

 
「…這是你逼我的。」被壓制的綴歌也有些窩火,她是不太擅長決鬥沒錯,但並不表示她會任人宰割。

 
一怒之下,解放破心術力量的綴歌再度聽到了心靈的聲音,在遠離人群的迷宮中施展,聲音不再雜亂無章,零星而清晰的幾個聲音不斷傳入她的心靈,這讓她有足夠的心力專注在眼前之人的心聲。

 
『咄咄失!』
『咄咄失!』

 
出乎意料的是,綴歌居然聽到了兩個聲音,一個是喀浪的,一個從比較遠的地方傳來,這一楞神的功夫讓她差點又被昏擊咒給擊中。
 
居然會有兩個聲音,這是怎麼一回事?
 




 
 
場外的觀眾席上,跟前一項任務相比,不再有即時影像能讓觀眾隨時查看自己支持的鬥士,取而代之的是不斷播放之前兩項任務的精彩瞬間,在代表每位鬥士的巨幅布幔上,則是攻略迷宮的進度條,以及用文字敘述鬥士所遭遇的關卡。
 
沒有畫面的比賽,看似沒有那麼精彩,透過文字轉述的不確定性與想像卻讓人更加提心吊膽了。
 
此時,喀浪已經從原本的第一名落到了與綴歌並列的第三名,後來超前的哈利一躍而上,以微小的幅度領先西追,成為第一名。

 
「噢噢,看起來德姆蘭與波巴洞的鬥士似乎發生了意外的遭遇呢!」看著綴歌與喀浪的進度短暫重合了一陣子後,貝漫愉快的說。

 
他是支持哈利的,對於目前的狀況,他感到非常滿意。
 
另一位評審美心夫人斜眼看了卡卡夫一眼,平日一向倨傲的卡卡夫難得露出一種接近慌亂的神情,這讓美心夫人得意一笑。

 
「綴歌加油!幹掉那些男生!」觀眾席上,花兒高聲疾呼著,毫不吝嗇地展現她狂野的那一面。
 

不遠處坐著的衛斯理太太與比爾為之側目,在鬥士家屬的觀眾席,魯休斯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可是他的注意力卻似乎不是在眼前的比賽上。
 

「魯休斯,怎麼了?」察覺丈夫有些不對勁的水仙低聲問道。

 
「沒事…只是…」魯休斯抹了一把額前出現的細汗,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壓抑著什麼。

 
水仙將手覆在魯休斯的左手上,從剛剛開始,魯休斯的左手就不時抽痛著,顫動雖然細微,又怎麼逃得過結褵多年的妻子法眼。

 
「難道是因為……『他』?」水仙低聲詢問著,聲音中帶著些微驚恐。

 
魯休斯的左手有著什麼,兩人都非常清楚,這幾個月,越來越清晰的圖案讓他們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像今天這樣的劇烈反應……
 可能代表著有什麼要發生了。

 
魯休斯深呼吸後,拍了拍水仙握住自己的手,可能得早點做準備了,萬一事情真的如他們所想的一樣……
 不能第一時間趕到的下場,他們都很清楚。

 
「我該走了,女兒就拜託妳了。」魯休斯低聲說道。
 

水仙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話到嘴邊卻吞了下去。

 
「注意安全。」目送自己的丈夫身影消失在通道另一端,水仙將目光拉回比賽,雙手交握著,默默祈禱。

 
祈禱自己的家人能平安歸來。
 
 

-



迷宮中,兩位鬥士的遭遇,短暫卻激烈,開啟破心術的綴歌擁有了預判的優勢,饒是如此,也不過勘勘打成了平手。
 
而且,喀浪傳來的重音讓綴歌心裡的疑竇不斷擴大,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成形。
 
一次的咒語對撞後,趁著爆炸餘勢未消,綴歌趕緊找了一條路脫離戰鬥,一邊奔跑,一邊驚駭地想著那個可怕的念頭。

 
(怎麼可能?難道真的有人用『蠻橫咒』控制了喀浪?可是,會是誰?)

 
不該對人施展的三大『不赦咒』,如果是『蠻橫咒』,就能合理解釋喀浪的異常與奇怪的聲音了。
 
但是看不到目標的情況下,僅僅依靠破心術接受到的聲音,綴歌無從判斷那是來自哪個人的聲音,如果自己有好好學習掌控破心術,或許就能知道兇手是誰了。
 
就在綴歌倔強地咬著下唇,懊惱不已時,前方卻有一個驚喜在等待著她。
 
再度陷入寂靜的迷宮,隨時可能在轉角有出乎意料的相遇,而當一個人影出現在綴歌視野中時,腎上腺素未消的綴歌反射性舉起魔杖迎敵,欲發的魔咒卻在最後一刻消散。
 
那是一位黑衣女子。
 
在迷宮中,不合理通常代表著極度危險,本該當機立斷選擇戰鬥或逃跑的綴歌,雙腳卻像生了根一樣定在原地,睜大的雙眼中寫滿了驚駭,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讓綴歌的魔杖不自覺垂落,甚至隱隱有些顫動。
 
女人緩緩轉過身,雪白的肌膚從凌亂的黑髮下透出,帶著淺笑的薄唇卻莫名有股冷意,毫無波瀾的漆黑雙眸凝視著綴歌。
 
在視線對接上的那一刻,綴歌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被揪住了一樣,跳動與呼吸突然變得艱難。
 
不,她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不可能的……這該是一隻幻形怪,只是一隻幻形怪罷了。

 
「叱—叱叱,荒唐!」綴歌尖叫道。

 
但是魔咒並沒有發揮作用,以往忠實可靠的榛木魔杖,在這一刻卻無法回應主人,紊亂的魔力無法驅使咒語,綴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人緩緩開口。

 
『看看我……因為妳,我變成了什麼樣子……』

 
女人的聲音在迷宮中迴盪,時遠時近的回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包圍了綴歌,讓她無處可逃。

 
「不,不是這樣的!」
「叱叱,荒唐!」

 
另一邊的綴歌卻只是拼命地嘗試施展一次又一次的咒語,但每徒勞無功地施展一次,她的聲音就小上幾分,每嘗試一次,她的堅強就薄弱幾分。
 
她無法用咒語驅逐幻形怪!

 
『為什麼要使用破心術……妳難道不知道我就是因為這樣才被妳害慘的嗎……』

 
「我……我沒有…」綴歌的聲音開始發顫,一股寒意竄上,讓她劇烈的顫抖著。
 

『我恨妳……是妳……是妳拖累了我!』

 
「不…不是的…」
 

『綴歌.布萊克……』

 
「這不是真的…哈啊…我要冷靜…冷靜…」心神俱震的綴歌,呼吸變得淺而急促,她感到頭昏腦脹,身體彷彿失去了力氣。

 
她努力試著冷靜,卻感覺有越來越多雙眼睛從黑暗中凝視著她,那是種帶有審慎意味的目光,不過,她早已不再是那個弱小的女孩了。
 
她已足夠堅強,堅強到足以擺脫那段充滿壓抑的時光,她遇到了很疼她的勒梅夫婦,她遇到了對她展現溫柔的石內卜,她遇到了此生的摯友,她……
 

『如果沒有妳的話—!』

 
嘎然而止的嗓音與記憶中的聲音重疊,這一瞬間,彷彿有什麼東西衝破了束縛,如滔滔不絕的洪水,以雷霆萬鈞之勢傾瀉而出。
 
欲裂的頭疼讓綴歌再也忍受不住,發出尖叫之後,便暈了過去。
 
 



 
「綴歌?」西追喃喃念著。

 
剛剛的聲音無疑是綴歌沒錯,可是稍早誤觸魔法陷阱的西追持續了好一陣子的幻聽,現在對於迷宮中的風吹草動已經充滿了不信任感,他本該不理會尖叫聲,繼續往目標前進的。

 
(『小追,你要多跟那個女孩接觸,對你的未來有好處。』)

 
父親的話言猶在耳,片刻猶豫後,西追決定掉頭。
 
循著聲音的來源走去,當西追走到事發地點,卻看到了自己的『恐懼』。
 
自己的父親與母親正趴在一具倒臥血泊中的屍體上,傷心欲絕的大哭著,那具屍體赫然是西追自己。
 

「叱叱,荒唐!」

 
在一聲響亮的啪聲之後,幻形怪砰然爆炸,化作一縷淡淡的輕煙,現場只剩下一名金髮少女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綴歌!」

 
西追快步跑去,拍著綴歌的肩膀,試圖確認她的安危,所幸,綴歌的眼睛顫動了幾下後,吃力地睜開來。

 
「你……」

 
「呼,我是西追,妳還好嗎?」見綴歌沒有生命危險,西追鬆了一口氣。

 
只是遭遇幻形怪的話,不至於遇到什麼生命危險,但是讓西追感到不解的是,僅僅只是幻形怪,難道綴歌對付不了嗎?

 
「唔—!」突然,綴歌露出痛苦的神情,按住自己的頭。

 
在她的世界中,聲音變得忽大忽小,有時震耳欲聾,有時細如蚊蚋,幾次嘗試用鎖心術再次封閉心靈,卻徒勞無功,她的破心術似乎失控了。
 
在那些聲音中,有一個特別恐怖的嗓音讓綴歌如墜冰窖,被綴歌窺見的一角隱藏著一場巨大的陰謀,如果這一切為真,那三巫鬥法大賽根本是徹頭徹尾的騙局。

 
「必須…警告…」綴歌抓著西追的袖子,掙扎著試圖起身。

 
「警告?警告誰?」西追困惑的問。

 
「警告…鄧不利多……不能…獎盃…」沉重的心靈負擔讓綴歌的視野開始發黑,她必需把她剛剛聽到的消息傳達出去。

 
「獎盃?」完全不明白綴歌想表達什麼的西追,只好耐著性子追問。

 
「不能碰…獎盃…必需警告……」話音未落,心靈承受不了徹底解放的破心術,綴歌又昏死了過去。

 
「綴歌?綴歌!」發現綴歌徹底昏迷,西追只能放棄把她叫醒。

 
他應該要朝天空發射紅色火花,把綴歌留在這裡等待救援,然後回到比賽中,繼續去尋找獎盃才對。
 
然而,綴歌剛剛的話讓他非常在意。
 

「不能碰獎盃…」西追反覆咀嚼著剛剛綴歌的警告,為什麼綴歌會發出這樣的警告呢?



 
一番思考後,西追心中有了決斷,他舉起魔杖朝天空發射紅色火花,然後在原地等待接應。
 
他竟是打算放棄比賽!



 
「呼!」做出重大決定後,西追深深吐了口氣。

 
望著平躺在地上的綴歌,西追有些無奈的笑了,明明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交集也不深,但他就是有種自己可以信任眼前之人的直覺。

 
「唉,要是這件事被知道,我肯定會被認為是被美色所惑吧。」西追一邊自嘲,一邊坐了下來,在原地等待救援。
 
 




-



 
將時間倒轉,稍早之前,另一位男孩也同時聽到了尖叫聲。

 
「綴歌?」哈利說。

 
此時,他與聲音的來源中間隔著一片古怪的金色薄霧,哈利嘗試對薄霧施展魔法,卻一點用也沒有,他會的咒語完全沒有能應對眼前情況的魔法。
 
周遭一片寂靜,哈利深吸了一口氣,綴歌的尖叫讓他不再猶豫,快步衝進那片魔法金霧。
 
殊不知,他一觸碰到霧氣,世界瞬間變得上下顛倒,那種感覺就像是草地變成了天花板,下方那片佈滿閃亮繁星的漆黑天空,則是無底的洞。
 
哈利感覺自己若是試著移動一隻腳的話,說不定就會從地面上掉下去。

 
(好好思考一下…)

 
哈利在心中告訴自己,強迫自己冷靜,一個細小的聲音卻在心中浮現。

 
(但是……如果綴歌遇到來不及反應的危險呢?)

 
一股熱血衝上腦門,在那股情緒的驅動下,哈利忘卻了恐懼,把右腳從天花板上拔起來。
 
世界立刻恢復正常,哈利往前跪倒在堅實的地面上,還來不及喘氣就起身,拔腿狂奔,往綴歌尖叫的方向而去。
 
繞過了幾個轉角後,匆促之間沒有使用『方向咒』定位的哈利,很快就迷失在迷宮中,看著陌生又似曾相似的高聳籬笆,哈利甚至有些不確定綴歌的尖叫聲是從哪邊傳來的了。
 
突然,他聽到了一些動靜,轉角有人走了出來。

 
「喀浪,是我!」

 
舉著魔杖的喀浪正準備發動攻擊,似乎是聽到哈利的聲音,他放下了魔杖,沉默地凝視著哈利。

 
「喀浪,你剛剛有聽到綴歌的尖叫聲嗎?」哈利嘗試詢問道。

 
喀浪思考了一下子後,給了哈利一個緩慢但明確的肯定。

 
「那你知道在哪個方向嗎?」哈利焦急的說著。

 
喀浪舉起手,指向了某個方向。

 
「謝了!」

 
丟下這句話,哈利就朝著喀浪所指的方向奔跑而去。
 
喀浪在原地注視著哈利的身影消失後,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邁開腳步,只是他的方向卻是追著哈利而去。
 
 
 
哈利不斷奔跑著,他想要往綴歌的方向前進,卻總是不斷遇到死巷,四周也變得越來越漆黑。
 
就在他沿著一條又長又直的小徑大步前進時,他魔杖的光照亮了一隻罕見的生物,一隻他只有在《怪獸的怪獸書》上看過的生物。
 
那是一頭人面獅身獸,有著女人的頭顱,卻長著巨獅的身體。
 
不等哈利反應過來,牠就開口了。

 
「你已非常接近你的目標,最快的路線就是從我面前走過去。」牠說。

 
「那就請妳讓開好嗎?」哈利說。

 
「不行,除非你能解開我的謎語,第一次就答對—我就讓你通過,答案錯誤—我就攻擊你,保持沉默—我會讓你毫髮無傷的離開。」牠平靜的說。

 
哈利感覺自己的胃彷彿裂了好幾道缺口……十萬火急的時候還要猜謎?
 
人面獅身獸也不管哈利的反應,自顧自說起了謎語。
 

 
『首先,設想一名偽裝身分的人,
Firstthink of the person who lives in disguise,
 
他買賣機密,說的話沒有半句是真。
Whodeals in secrets and tells naught but lies.
 
其次,告訴我最後才能改善的事物為何,
Next,tell me what's always the last thing to mend,
 
是最中之中,還是最終之終?
Themiddle of middle and end of the end?
 
最後,再告訴我當你苦苦沉吟,
Andfinally give me the sound often heard,
 
搜索字眼時所最常發出的聲音。
Duringthe search for a hard-to-find word.
 
現在把它們連在一起,回答我這個疑問,
Nowstring them together and answer me this,
 
有哪種生物你死都不願去親吻?』
Whichcreature would you be unwilling to kiss?

 
 
哈利張嘴瞪著牠。
 
他在心中暗暗思索,他不願意去親吻的生物多得要命,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爆尾釘蝦。
 

(不曉得綴歌有沒有脫離危險…)

 
「一隻爆尾釘蝦。」無暇深思的哈利想也不想就給出了心中的答案。

 
人面獅身獸只是對他微笑,下一秒,毫無徵兆地朝哈利猛撲過來,他甚至都來不及舉起魔杖。

 
『吼!』

 
但是如熊一般的巨掌與銳利的尖牙並未劃破哈利的血肉,在危急之際,一個人拉開了哈利,擋在哈利與人面獅身獸之間。
 

「喀…喀浪?」哈利被剛剛的發展給嚇到,吶吶唸著。
 

喀浪的咒語擊中人面獅身獸的眼睛,那是他曾對龍施展過的『結膜咒』,專門攻擊生物脆弱之處的咒語,連龍都無法抵擋,更不用說人面獅身獸了。

 
『吼吼吼!!』

 
牠痛得在地上不斷打滾,發出痛苦的長嚎。
 
喀浪抓住哈利的手,示意哈利趁著人面獅身獸看不到的這段時間,直接從牠身旁的縫隙闖過。
 
不斷翻滾的的人面獅身獸,周遭露出的空隙微乎其微,但總不會比渾拚柳還難纏,靠著身為搜捕手的敏捷身手,哈利覷準機會穿越過去,但是喀浪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身材較為高大的他被視線死角處掃過來的尾巴擊中,整個人踉蹌後退,感覺自己打到什麼的人面獅身獸,兇性已被徹底激發,張開血盆大口大吼著。
 
現在,變成哈利與喀浪中間隔著人面獅身獸了。
 

「喀浪,你沒事吧!」哈利高呼道。

 
「我沒事,你快走!」喀浪擺了擺手,一滴血從他的手臂滴落,但他卻似乎渾然未覺。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哈利再次問道。

 
喀浪用行動回應了哈利的問題,他用魔杖拉出了一條橘紅色的魔法線,套在了人面獅身獸的嘴巴,試圖將這頭猛獸給制伏。
 
看著一時間壓制住人面獅身獸的喀浪,哈利有些遲疑,自己到底該不該丟下喀浪去尋找綴歌?

 
「快走!」見哈利沒有離開,喀浪大聲喊道。

 
「你小心!」於是,哈利不再遲疑,轉身繼續向前。

 
留下德姆蘭鬥士獨自一人面對人面獅身獸。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當哈利沿著道路往前狂奔時,他看到前方出現一團光亮。
 
哈利瞇起眼睛細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獎盃?」明明是在找綴歌,為什麼找著找著卻找到了獎盃呢?

 
代表三巫鬥法大賽冠軍的獎盃,被安置在一個平台上,藍白色的光芒是如此明亮,就算距離一百碼以上,煢煢幽光仍劃破黑暗,深深映照在所見之人的眼底。

 
(『第一個抵達迷宮中心並且拿到獎杯的人,就是三巫鬥法大賽的獲勝者,同時,所有鬥士都會被轉移出迷宮—』)

 
想起了貝漫宣佈的比賽規則,只要有人碰到了獎盃,所有人都會被傳送出迷宮。所以,只要哈利去拿獎盃,不管綴歌或其他人遇到了什麼危險,通通都會沒事。
 
回過神來,獎盃已經在不到一呎遠的地方了,哈利的面孔在獎盃的光芒下閃閃發光,那雙被藍白光芒掩蓋了原色的雙眼,閃爍著渴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那些可能或不可能發生的畫面給壓下去,伸手握住獎盃的把手。
 
伴隨著呼嘯的風聲與如槍響般的爆炸聲,以獎盃為中心的空間如漩渦一樣被吸入,哈利整個人也跟著消失在事件的中心點。
 
現場只剩下空蕩蕩的平台,與寂靜到彷彿從未發生過任何事的空間。

see the star @yoyo710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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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V.『The Moon』】
 
 



綴歌醒了過來。
 
她的頭依然在隱隱抽痛,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是躺在霍格華茲的醫院廂房裡面。

 
「這裡是?」綴歌張開有些乾澀的嘴唇,吃力的發出聲音。

 
「綴歌,妳醒了!謝天謝地,妳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激動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綴歌轉過頭,看到臉上滿是擔憂的水仙,正帶著害怕的情緒凝視著自己。
 
記憶慢慢銜接上來,她看到了幻形怪,然後,她的破心術失控了,接著,她聽到了無數的聲音……
 對了,她必須要警告鄧不利多!
 

「我必須見鄧不利多!」掙扎著打算起身的綴歌嚇到了水仙,水仙連忙按住綴歌不讓她繼續勉強自己。

 
「不行,妳還沒完全恢復,妳必須要休息!」水仙阻止了綴歌的行動。
 

「有人潛伏在這裡,他要讓黑魔王復活,三巫鬥法大賽是一場騙局!」綴歌激動的說。

 
聽到綴歌的話,水仙整個人愣住了,內心動搖的她,壓制綴歌的力量也跟著減弱,綴歌逮到機會掙脫了水仙的手,硬是從床沿坐了起來。

 
「妳說要讓黑魔王復活的人在這裡?」水仙低聲詢問。

 
綴歌皺著眉頭苦苦思索,記得自己那時有託付某個人去警告鄧不利多,那個人是…
 

「迪哥里呢?我有拜託他去警告鄧不利多,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一個畫面從水仙身上被綴歌讀取,迪哥里與失去意識的綴歌從迷宮中被帶出,他第一時間找上了鄧不利多,但是水仙並沒有後續的記憶,因為她那時已經焦急地跟著綴歌一起前往醫院廂房了。

 
「比賽怎麼樣了?我—」

 
兩人說話的音量吸引了護士龐芮夫人,她拉開病床的簾幕,嚴肅的臉上寫著不容挑戰的權威。
 

「布萊克小姐,妳需要休息,而且這裡不是只有妳一個病人。」龐芮帶著不容質疑的語氣說道。
 

「必須要阻止比賽,不然會—」綴歌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比賽已經結束了,所以妳現在不是什麼鬥士,只是一個病人,給我躺著休息。」龐芮略微提高了音量。

 
「比賽結束了!?是被終止了,還是有人碰到了獎盃?」綴歌心中滿是驚駭,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成功讓比賽停止。

 
然後,她的破心術從龐芮身上讀到了答案,哈利抓著獎盃,渾身是傷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畫面浮現在她心中。

 
「是哈利!?」

 
破心術再度讀到了另一個畫面,哈利就躺在他對面的病床上,不過,除了極度疲倦與身上沾著血跡之外,並沒有任何不可恢復的傷害。

 
「鄧不利多呢?」

 
龐芮夫人與水仙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一場更激烈的爭吵闖進了醫院廂房,這裡的寧靜被徹底破壞殆盡。

 
「我很遺憾,但事實還是一樣,米奈娃—」康尼留斯.夫子大聲的說。

 
「你根本就不該把牠帶進城堡!」麥教授憤怒的大喊。
 

醫院廂房的大門被砰一聲推開,龐芮夫人與水仙透過簾幕望向門口,魔法部長夫子大步走進病房,麥教授跟石內卜緊跟在他身後。

 
「鄧不利多在哪兒?」綴歌聽到夫子對著某人詢問。

 
「他又不在這裡,這裡是醫院廂房,部長,你難道不認為你最好還是—」衛斯理太太生氣的嗓音從簾幕的對面傳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為什麼要在這裡打擾病人?米奈娃,妳真讓我吃驚,我請妳負責看守巴提.柯羅奇—」又一道嗓音從門口傳來,這是鄧不利多的聲音。

 
「現在已經沒必要去看守他了,鄧不利多!部長已經負責『處理』好了!我跟他報告已經抓到那名出謀策劃的食死人,他堅持要帶一名催狂魔陪他進入城堡—」麥教授怒聲咆哮。

 
「我親愛的女士!身為魔法部長,我自然有權決定,在我面對可能具有危險的場合時,是否需要帶—」夫子同樣憤怒地咆哮著。

 
「那個東西一走進房間就撲到柯羅奇身上,並且—並且—」麥教授渾身顫抖地指著夫子,她雖然沒有說出最後的字眼,但是在場所有人都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催狂魔將柯羅奇的靈魂給吸了出來,他已經變得比死還要悽慘了。
 

「照目前所有的傳聞來看,他是罪有應得!」夫子大聲說。

 
「但現在他卻沒辦法做口供了,他已經無法再提供證詞,告訴我們他為什麼要殺害這些人了。」鄧不利多的聲音中有著一絲失望,彷彿現在才第一次看清這位魔法部長。

 
在他們針對這個話題不斷爭執的時候,破心術讀到的畫面已經足夠綴歌拼湊出事情的大致樣貌。
 
整個三巫鬥法大賽的異常,幕後元凶是巴提.柯羅奇的兒子,一名同樣也叫巴提.柯羅奇的食死人,他囚禁了真正的『瘋眼』穆敵,假扮成他潛伏在霍格華茲。
 
靠著竊取石內卜的變身水材料,一直用瘋眼的樣貌出現在人前。

 
(「所以那天,哈利才會看到巴提.柯羅奇闖入石內卜的私人貯藏室,但不是老巴提,而是小巴提,因為他一直都在城堡裡…」)

 
柯羅奇一直在暗中引導整個比賽的走勢,並設法在不讓所任何人起疑的情況下,讓哈利成為拿到獎杯的那個人,把哈利送到佛地魔面前就是他的任務。
 
他在第三項任務用蠻橫咒控制了喀浪,為哈利清除比賽的障礙,最終,他成功了,哈利就在鄧不利多的眼皮底下被帶到了佛地魔面前。
 
只是這樣一個有實力、有城府的可怕人物,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而且將永遠持續下去,沒有任何恢復的可能,神聖二十八姓的柯羅奇家族在這裡斷了最後的血脈。
 
夫子或許還沒有意識到,但他的這個行為已經注定了,他將永遠得不到保守派純種家族的真心支持。
 
因為綴歌很明顯感覺到,水仙雖然面無表情地聽著外面發生的一切,但是她的內心已然將夫子列入了黑名單。
 

「你真的相信佛地魔已經重生了?就只不過是聽了一個瘋狂謀殺犯的片面之詞,和……呃……像這樣的男孩……」夫子對著鄧不利多發出一陣訕笑,彷彿面前的人根本不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巫師,只是一個被輕易糊弄的老人。

 
雖然沒有看到夫子的臉龐,但他的心靈讓綴歌有些作嘔,這跟她最討厭的那些人一樣,不願相信那些不在自己掌控之下的事情。
 
只願意接受自己能接受的那一面,再用道貌岸然的表象去粉飾太平。

 
「你看了麗塔.史譏的報導,夫子先生。」哈利的聲音冷不防響起。

 
「要是我看了又如何?要是我說我已經發現這男孩身上有一些怪裡怪氣的毛病都被你瞞著不告訴我,那你該怎麼說?爬說嘴?幻覺?」夫子冷冷地看著鄧不利多說。

 
「聽我說,康尼留思,哈利的頭腦就跟你我一樣清楚,我相信每當佛地魔靠近他,或是感到一股特別強烈的殺意時,哈利的疤痕就會發疼。」鄧不利多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如山嶽般高聳的沉穩氣勢。

 
「所以你是說詛咒疤痕會有警鈴的功能?」夫子說。
 

「聽著,我親眼看到佛地魔重生了,我看到了食死人,我可以把他們的名字全都告訴你!」綴歌感覺水仙的身軀忽然震了一下。

 
「麥奈!」哈利激動地喊道。

 
「他早就洗清嫌疑了,現在正替魔法部工作。」夫子說。

 
「艾福瑞—諾特—克拉—高爾—魯休斯.馬份—」水仙從綴歌的床邊站了起來。

 
「馬份家早就已經洗清嫌疑了,他可是來自一個非常古老的家族,而且熱心公益、樂善好施—」夫子又說。

 
「抱歉,我不能裝作沒聽到對我丈夫的指控。」水仙突然掀開簾幕走了出去。

 
外面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不論你們要爭吵什麼,不介意的話,可以到別的地方嗎?這裡是病房。」水仙的聲音很冷淡,這一刻卻充滿了不怒自威的嚴厲。

 
「非常抱歉,馬份夫人,我不知道您也在這裡,但您也聽到了,他們……」夫子有些尷尬的說。

 
他頓了頓,試圖重整態勢,把主動權從鄧不利多手中搶過來,不過在他開口前,鄧不利多就讓他的如意算盤煙消雲散。
 

「佛地魔已經重生了,你必須立刻採取行動,夫子,第一步,你要先把催狂魔撤出阿茲卡班,你要做的第二步,就是派出使者去接觸巨人,對他們伸出友誼之手,否則就太慢了。」鄧不利多平靜的表示。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照做吧,嘎?要是讓魔法社會大眾知道我去跟巨人接洽的話,我的事業就真的完蛋了。」夫子有些乾澀的聲音,勉強擠出了一絲笑聲。

 
「你已經被權力蒙蔽了,被你自己對於職位的戀棧所蒙蔽了,你把所謂的純粹血統看得太過重要,你無法看清真正重要的並不是一個人的出身,而是他未來的表現,你的催狂魔剛才摧毀了一個古老純種家族的最後一名後裔,而你看看那個人把自己的名聲搞成什麼樣子。」鄧不利多略微提高了嗓門,他周圍那充滿能量的氣場,讓他整個人散發出逼人的光芒。

 
「鄧不利多,我可以把剛才的這段話理解為對純種家族的詆毀嗎?」水仙的語氣不太高興。
 

「馬份夫人,這群人簡直就是精神錯亂,真的是瘋了…」夫子顯得有些高興,水仙的出現讓他像是找到了同一陣線的夥伴一樣,這讓他的聲音有底氣了一些。

 
「親愛的馬份夫人,妳應該能理解純血家族,有時並非總是對其中的成員帶來正面影響,個人的命運造化,是和家族分開的。」鄧不利多說。

 
綴歌總覺得鄧不利多話中有話,而水仙的內心忽然湧出一股複雜的感受,依稀能分辨出驚愕、愧疚、痛苦和許多更細微的情緒揉合。

 
「……對於你的主張,馬份家不贊同也不反駁,我們欠你的就此兩清了。」水仙冷冷地說完,便回到綴歌的病床旁。

 
進出之間,透過簾幕的縫隙,綴歌看到了驚愕的夫子、還有眾人靜默的注視目光,以及哈利的視線,那雙綠色的雙眼從靈魂中透著疲倦,也許,這是哈利第一次看到人心竟然能虛偽到這種程度吧。

 
「康尼留斯,你若是能接受事實,並且採取必要的措施,你或許仍然有可能挽救大局,但你如果還是執意閉上雙眼,不肯正視真相,那我們必然是得分道揚鑣了,你就照你的想法去行動,而我呢,也會採取我認為適當的行動。」短暫沉默後,鄧不利多再度開口。

 
一聽到鄧不利多的話,夫子立刻炸鍋了,像是一滴水滴入油鍋中,不安、遲疑全數轉化為怒意,這讓夫子的聲音尖銳了幾分。
 

「你給我聽著,鄧不利多,我一直都給你絕對的自由,讓你全權治理學校,沒有多少人會像我這樣,但你若是想要對抗我—」夫子語帶威嚇,驚怒交加的說。

 
「我唯一想要對抗的人就只有佛地魔,如果你也打算對抗他,那我們還是屬於同一個陣營。」鄧不利多的語氣依然充滿了平靜。

 
外面陷入了窒息般的寧靜,該是選擇的時候了,綴歌彷彿可以看到與鄧不利多對立的夫子,努力維持著自己魔法部長的風度,氣場卻被全方位壓下去的窘態。

 
「他不可能重生啊,鄧不利多,他怎麼可能會……」最後,夫子終於開口,而他的語氣流露出一絲懇求的意味。
 

房間響起了某個人大步穿越人群的腳步聲。
 

「看這兒。」石內卜滿是抑鬱的陰沉嗓音說。

 
「這是黑魔標記,一個鐘頭前,它燒成了焦黑色,現在已經沒那麼清楚了,每個食死人身上都有這種記號,同時也是他召喚我們的方法,他觸碰任何一名食死人的印記,我們就必須立刻施展消影術趕到他身邊。」石內卜的聲音緩慢而清晰,雖然讀不到真實的心聲,但綴歌感覺得出來,石內卜並不喜歡在眾人面前展示這個標記。

 
「這一年來,它越來越清晰,卡卡夫也知道,你以為卡卡夫今晚為什麼要逃跑?一感到記號開始灼痛,我們都知道黑魔王已經重生了,卡卡夫害怕黑魔王找他報復,他實在出賣太多食死人夥伴了,他們絕不會歡迎他重返陣營。」石內卜說。
 

夫子似乎並不願意直面石內卜的供證,他只是退後了幾步,拉開與其他人的距離,像是生怕被這些人的瘋狂念頭感染似的。

 
「我不知道你和你的職員究竟在玩什麼花樣,鄧不利多,我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明天會再和你聯絡,討論這所學校的管理問題。」房間響起夫子離去的腳步聲。

 
夫子帶著滿肚子的厭惡情緒,怒氣衝天地離開房間,就在快要走到大門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你的獎金,一千金加隆,本來是應該舉辦一場頒獎儀式,但照目前的情況……」夫子對著哈利沒好氣的說。

 
伴隨著一袋金幣被放在桌子的聲音,夫子飛快地離開了這裡,離開他感到勢單力孤的地方,準備回到他能感覺自己握有力量的所在。
 

「我們有工作要做,能請你們都到我的辦公室嗎?」夫子一離開,鄧不利多立刻看著剩餘的眾人說道。
 

幾番低聲而簡短的交談後,眾多腳步聲離開了醫院廂房。
 

「你的魔藥,哈利。」衛斯理太太的嗓音響起。

 
而後,整個空間再度歸於平靜。
 
在哈利病床的另一端,綴歌坐在床上,輕皺眉頭,傾聽著從醒來開始就不斷聽到的聲音,在這裡陷入寂靜後,那個聲音更加明顯了。

 
(「這是誰的聲音?」)

 
綴歌聽到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求救,夾帶著深沉的絕望與悲痛,對著不知名的存在拼命乞求奇蹟。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綴歌忽然發覺自己的破心術跟以前好像有一點點不同,她能聽到的跟之前比起來似乎變得更加深層,而並非只是『聲音』而已。

 
(「好難受…好難過…」)

 
揪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道微小的聲音每呼救一次,就微弱上幾分,彷彿一展即將熄滅的燭火,在最後用搖曳不定的火光,伸手向天空索求的身影。
 
在沒有人會注意到的地方,有一盞燈火快熄滅了。
 

「綴歌,先睡吧。」水仙遞上一杯裝有紫色魔藥的小瓶子。

 
「水仙媽媽…」

 
「妳今晚經歷太多事情了,妳真的需要休息,有什麼事情,等妳醒來在說,好嗎?」水仙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看著母親擔憂的眼神,綴歌知道自己沒辦法拒絕。

 
她順從地喝下了魔藥,一股無法抗拒的濃濃睡意湧上,如巨浪般衝過她全身,她躺回枕頭上,迅速進入了夢鄉。

 
「對不起…」

 
凝視著熟睡的女兒,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距離,幽幽嘆息聲低吟迴盪著。
 
綴歌並沒有詢問魯休斯去了哪裡,就算沒有剛剛的插曲,她應該也會知道個大概,可是她從來不會表現出來,她一直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一直都是。
 
早慧的孩子往往會提早失去純真與快樂的時光,是馬份家虧欠了她。
 
水仙不希望其他人對魯休斯的壞印象影響到綴歌,因為魯休斯並不像其他人口中那麼「邪惡」,他的出發點是不一樣的,水仙希望綴歌能明白。
 
她真的希望。
 
 
 

***
 

 
 
隔天,綴歌與哈利順利出院了。
 
在水仙再三要求龐芮夫人確認沒有問題後,她才與綴歌告別,獨自返回馬份莊園。
 
前一天的事件依然餘波未消,比賽結束後,本該充滿興奮情緒的校園卻密布了濃重的疑雲,幾項有關於魔法部的新聞讓敏銳的人察覺到不對勁,謠言更是塵囂甚上。
 
這一片不安的浪潮中,本該返回波巴洞馬車的綴歌,卻來到了城堡內一個人煙稀少的房間,她的身後跟著好奇的哈利。
 
綴歌是來尋找那個聲音的,那個即將熄滅的聲音。 
她悄悄推開老舊的木門,斷斷續續的啜泣從裡面傳出。
 
一個蓬頭垢面、渾身汙穢不堪的家庭小精靈,跪在地上,渾身顫抖著。
 
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雙眼無神的男人,除了胸膛略有起伏,證明他還活著之外,屬於這個男人的一切都已經消逝了,只剩下一具空殼。

 
「巴提主人,請原諒眨眨……是眨眨沒有服務好巴提主人……」在地上哭泣著不斷懺悔的眨眨,喃喃叨唸著。

 
似乎她把巴提.柯羅奇會變成這樣的原因歸咎到了自己身上。
 
眨眨的心靈是如此淒婉,以至於綴歌彷彿看到一股濃稠如墨的漆黑正在漸漸沁染眨眨的心。
 那是絕望,深深的絕望,帶著一種最深沉的情緒,不斷墜落到無底深淵,那裡藏著內心死寂之人的歸宿。
 
那對他們來說,代表了永恆的平靜,與無法回頭的道路。
 

「她…」

 
看著不斷啜泣到不能自已的眨眨,綴歌突然感受到一個念頭,她正想開口時,卻感受到制止她的念頭。
 
她回過身,鄧不利多正站在她與哈利身後。
 
他輕輕搖了搖頭,綴歌便把話給吞了下去。
 

「是眨眨。」哈利的聲音很難過,他雖然跟眨眨之間稱不上有什麼好的回憶,可是看到眨眨悽慘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想上前去安慰她。

 
「不要過來…求求先生…不要過來…」眨眨尖銳的聲音讓哈利邁開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哈利、綴歌,讓我們靜靜送她最後一程吧。」鄧不利多開口了。

 
他的聲音是如此衰老而疲倦,彷彿這個年紀該有的樣貌回到他身上,他不再是被公認最偉大的巫師,而是一個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卻無能為力的老者。
 
顫抖的眨眨抱著柯羅奇,火焰從虛空中燃起,點點火星在他們身上蔓延,慢慢帶走他們的生命。
 
眨眨瞪著無神而空洞的雙眼凝視著柯羅奇,伸手為他撫平衣服上的皺褶,與臉上的每一絲髒汙。 
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內心卻陷入最恐怖的絕望深淵。
 
凝視著那種漆黑,綴歌忽然覺得有些難過,她不想看到眨眨一個人在寂靜中死去。

 
「眨眨…」

 
那雙已死的大眼睛混濁地看向了綴歌。
 

「願妳死後能繼續服務妳的主人。」

 
那雙眼睛瞬間睜大,有那麼一瞬間好似恢復了一絲神采,一滴眼淚順著臉龐留下,被火焰吞噬的身軀漸漸消失,眨眨在死去前張開了嘴,雖然沒有說出任何聲音,但是綴歌的破心術還是聽到了眨眨的心靈想說的話。
 
在漆黑的心靈之海,迸出了一小道亮光,與最後的感謝。

 
(謝謝妳…)

 
火焰徹底吞噬了柯羅奇與眨眨的身影,從此,世上再沒有他們兩人的痕跡。
 
殉葬的眨眨,讓綴歌覺得很失落,她不懂那是什麼樣的情緒。
 

「照顧一個沒有靈魂的人,那對照顧者來說是最可怕的心靈煎熬,回憶與美好會變成最殘酷的毒藥,在時間中慢慢讓人窒息。」鄧不利多的語氣很低,他有一百種辦法可以阻止眨眨,但是卻沒有一個辦法可以拯救眨眨。

 
催狂魔的那一吻,奪走的是兩個人的靈魂。

 
「為什麼…」綴歌低喃著。

 
「當一個人將自己的所有全部奉獻給另一個人、另一個存在,或者某個信仰,信念崩塌之時,也會是靈魂死去之時。愛會帶來最強大的力量,卻也能帶來最絕望的黑暗。」鄧不利多說。

 
「眨眨愛著柯羅奇嗎?」綴歌的目光從眨眨消失的空間移開,抬頭看著鄧不利多問道。

 
「恐怕是的,她不只受到內心的驅使,同時又受到家庭小精靈的枷鎖束縛,她的內心早就扭曲了,我曾希望在霍格華茲的日子,其他家庭小精靈可以幫助眨眨脫離柯羅奇的束縛,但我錯了。」鄧不利多嘆息著,很多事情他不該插手。

 
他可以為他人編織前進的契機,但能不能從生命的困境中走出來,必須要靠當事人自己的心。

 
「這也算是愛嗎?」

 
「我想,這毫無疑問是愛的其中一種形式。」鄧不利多回答。

 
「愛也會帶來這麼殘酷的傷害嗎?」綴歌輕輕說著,淺色雙眸垂落了視線,彷彿更像在詢問自己一樣。

 
「以愛為名所帶來的傷害,往往會帶來比外來的憎恨更加深遠的影響。」鄧不利多沉穩的嗓音有種魔力,一種名為智慧的光芒如月光般,和煦地照耀悲傷所帶來的陰霾與黑暗。

 
彷彿這名老人可以接納每個人所發生過的悲傷,包容每個困惑而迷途的靈魂,指引他們一條有光的方向。
 
他凝視著眼前的少女,目光卻宛如穿透了時間,看著當年的那個女孩。
 
房間沉默了下來,鄧不利多打開門,示意兩人該返回各自的地方了,他們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原本只會有自己一個人為眨眨送別。
 





 
 
在返回的路上,他們走到了一個叉路,要回葛萊芬多塔的哈利該要右轉,回波巴洞馬車的綴歌則要左轉。
 

「哈利,抱歉,我想請你先回交誼廳,我有些話要跟布萊克小姐談談。」鄧不利多說。

 
哈利張開了嘴巴,然後,又闔了起來,他剛剛忽然意識到,三巫鬥法大賽結束後,綴歌要離開了,她會回到波巴洞,回到法國吧。
 
他想對綴歌說些什麼,可是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把心中複雜的情緒化為語言傳達給對方,內心掙扎了一會兒後,哈利還是放棄了。

 
「噢…」哈利有點沮喪的說。

 
鄧不利多看著垂頭喪氣的哈利,帶著感嘆的笑意出現在那雙看透一切的雙眼中,
 
年輕真好呢。
 

「在分別之前,有些話還是有時間說的。」鄧不利多說完,便走到了一旁,留了一點時間與空間給兩位年輕人。

 
綴歌與哈利的目光望著那位遠遠站著欣賞校園風景的老校長,同時轉回了彼此身上。
 

「恭喜你贏得冠軍。」率先開口的是綴歌。

 
「那並不是我的真實實力,只是一場被計畫好的陰謀。」哈利搖了搖頭,這場比賽的結果對他來說很空虛,後面發生的事情早已蓋過了這場比賽。

 
「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跟你經歷一樣的事情,然後完成同樣的成就喔。」綴歌輕聲說道。

 
她是真的覺得哈利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麼不堪,眼前的十四歲男孩身上有某種特質,一種在許多巫師身上都看不到的特質。
 
被稱讚的哈利愣愣地看著綴歌。

 
「你要再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綴歌笑著說道。

 
「對了,進入迷宮前,你原本要說什麼?」綴歌忽然想起了哈利先前好像想要說什麼,但沒有說出口。

 
「啊?」哈利露出一臉困惑的神情。

 
「你說你很高興變成了鬥士,因為……?」綴歌將哈利那時的話給覆述了出來。

 
「噢,是這個啊,呃…我覺得因為變成了鬥士,有更多機會更認識妳…呃…妳們,其實還不錯…」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哈利有些支支吾吾。

 
原本在進入迷宮前的那個當下,可以順理成章說出來的事情,怎麼換了一個地方後,親口說出來就有些令人難為情呢?
 
看著臉色微微泛紅的哈利,沒來由地,一種想逗弄這個弟弟的調皮念頭難以遏制地從心中湧現。

 
「那如果你沒有成為鬥士,就不想更加認識我……們了嗎?」綴歌淘氣地說。

 
那拉長的詞彙讓哈利感覺心跳漏了一拍,某種沉甸甸的東西又再一次猛然墜落到胃,就像是他第一次與綴歌見面時那樣。

 
「我還是會想要。」心慌意亂的哈利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心儀的女孩站在面前對自己微笑,讓他整個人腦袋都打結了,完全沒辦法去思考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只是想要而沒有行動,我們可是不會主動去認識你的喔。」哈利覺得綴歌似乎語帶暗示,可是他又怕是自己解讀錯誤,那這樣就會變得尷尬了。

 
獨自在自己的世界陷入糾結的哈利,掙扎了一番後,決定扯開話題。
 

「妳之後就要回法國了嗎?」哈利說。

 
「是的。」綴歌點點頭。

 
「這樣啊…」見綴歌好像沒有想要主動接話的打算,哈利心中的勇氣開始消退。

 
「那…呃…我真的很高興能認識妳…那個…保重…」哈利的聲音又低了下去。

 
「那就保重囉。」綴歌仍是那種平靜的優雅,態度從容不迫地說。

 
「恩恩,再見。」哈利邁出幾步後,停下了腳步。

 
(「你要再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

 
綴歌的話讓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就像他邀請綴歌當舞伴那次一樣,他決定要再勇敢一次,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往後轉身。
 
綴歌像是早已知道哈利的算盤,仍站在原地笑咪咪地看著這名男孩,破心術變得更強之後,她似乎能看到心靈層面更加深入的東西,而且感覺她更加理解哈利的想法了。
 
她不討厭哈利那顆純粹的心靈。

 
「我之後可以寫信給妳嗎?」離去之前,哈利鼓起勇氣問道。

 
「嗯……」拉長的氣音讓哈利的心臟不爭氣的瘋狂跳動。

 
綴歌眨眨眼,側過頭想了想,假裝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了哈利一個帶點淘氣的笑容。

 
「可以,你的貓頭鷹會找到我的。」綴歌微笑著說。
 
 
在遙遠的貓頭鷹屋,在綴歌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哈利的雪鴞嘿美從打盹中睜開了一隻眼睛。
 
牠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某條看不見的神祕連結,幾秒過後,嘿美的眼睛再度緩緩閉上,繼續假寐。
 
自己的主人又多了一個可以送信的對象。
 
 
「那就這麼說定囉!」哈利邊後退邊咧嘴笑。
 

「恩,說好了。」綴歌輕輕揮了揮手。

 
綴歌目送哈利的身影走遠,鄧不利多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回來。

 
「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喔。」綴歌頭也不回地說。

 
「好奇心不是罪過,但當我們感到好奇時,應當謹慎。」鄧不利多說。

 
綴歌沒好氣地轉身,鄧不利多的應對方式讓她想起了她的老師。
 勒梅同樣也會用這種方式去扯開話題……難道人老了都會這樣嗎?還是這兩人就是因為有這種相似之處才成為了夥伴?
 

「不要以為說一句好像很有哲理的話就可以把問題給模糊過去。」綴歌說。

 
說完,她自己愣了片刻,剛剛的對話就像是勒梅與妻子的日常拌嘴中會出現的對話,綴歌在下意識中與鄧不利多重現了那些記憶中的日常。
 
這種彷彿再次與勒梅說話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這一刻,她有些理解勒梅的煉金術了。
 
死亡,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綴歌看著自己的手,如果勒梅有一部份活在眼前這位老人身上,那必定有更多的部分活在自己身上。
 
一滴淚悄悄落下,鄧不利多轉過了身,繼續凝視著遠方的風景,讓綴歌默默擦去眼淚。
 

「謝謝你。」綴歌略微平復情緒之後說道。

 
鄧不利多只是給了綴歌一個微笑,隔著半月形眼鏡,湛藍的雙眼仔細凝視著綴歌,目光彷彿穿透了靈魂。

 
「妳的情緒變得更真實了一些。」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好現象…」綴歌喃喃唸著。

 
綴歌也隱約有所察覺,自己的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但她並不確定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就像是平靜的水面漾起漣漪。
 這種起伏會持續餘波盪漾,還是重新找到另一個寧靜的平衡,又或者只是一場狂風暴雨的前奏,她沒有把握。
 
綴歌從口袋抽出了榛木魔杖,小心地放在掌中檢視著。
 
榛木是很敏感的材質,如果持有者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這種不穩定的情緒會讓榛木無法正常發揮效用,甚至在累積到一定程度後,將吸收的魔力無預警爆發出來。
 
這些年來,這根魔杖始終是她最忠心的夥伴,或許,也早已吸收了很多她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情緒在裡面吧。
 

「如果我的情緒不穩定,榛木魔杖也會變得不穩定……我在迷宮裡面就沒辦法驅逐幻形怪。」綴歌說。

 
「平靜並不是拒絕深入感受的能力或者拒絕情緒的兩面性,而是即使天空下著暴雨,還能去欣賞每滴雨水的澄澈與聲音。」鄧不利多回答。

 
「人類天生就會感到恐懼,在某個時候,無形的恐懼會化為有形的存在銘刻在心靈深處,換句話說,面對恐懼,其實也有機會去喚醒內心深處的回憶與情感。」鄧不利多又再補充道。

 
「所以我應該要去面對我的恐懼嗎?」綴歌能夠理解鄧不利多的思路,因為勒梅也是用這種方式在教育她的。

 
「那只是其中一種方式,不過,我認為妳已經準備好啟程了。」鄧不利多臉上綻放出了微笑。

 
綴歌長吁了一口氣,對著眼前的老人輕輕鞠躬,感謝他的提點。
 

「謝謝你。」

 
一陣爽朗的風吹來,鄧不利多看著外頭的陽光,是時候讓綴歌回去了,不過,他叫住綴歌還有一個目的。

 
「最後,在妳回到波巴洞之前,我想問妳一個問題。」
 
 
 
 
 

 
「妳有興趣來英國嗎?」
 





《Fleur Noire黑之花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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