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理雙胞胎X原創女主】分裂Split #R18+【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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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嗨大家好我西打啦。
終於文章寫(囤)到能發的程度了!!耶!!

這篇會是一篇比較特別的系列(各方面來說)。
主要是由在別的論壇上,看到很多關於同時雙胞胎談戀愛的故事(AKA夾心)。
有些好看是好看,但好難說服我阿啊啊,一個人要同時愛上兩個人這件事情(也可能是我本人的問題)。

所以就想著,有天等我想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故事,我也要來寫一篇雙胞胎夾心!

然後這篇就誕生啦!

警告
本作為R18+作品,未滿十八歲請勿閱讀!請關閉或離開本頁。
本作內容純屬虛構,並非作者對人物與學院歧視、人身攻擊。
由於作者本人並不想影響大家閱讀體驗,反白這件事就先不做了,請大家自己做好把關好嗎🫵👁👁
如仍有不妥請告知,我會盡快調整文章,謝謝。

🫵👁👁Cider is watching you🫵👁👁西打正在注意你🫵👁👁Cider is watching you🫵👁👁西打正在注意你🫵👁👁Cider is watching you🫵👁👁西打正在注意你

第一章:本篇
第二章:#1
第三章:#2
第四章:#5
第五章:#6
第六章:#7
第七章:#14
第八章:#15
第九章:#16
第十章:#17
第十一章:#18
第十二章:#19
第十三章:#20
第十四章:#21
第十五章:#24
第十六章:#25
第十七章:#26
第十八章:#29
第十九章:#30
第二十章:#33
第二十一章:#34
第二十二章:#37
第二十三章:#38
第二十四章:#39
第二十五章:#40 (完結)
番外篇特別篇一: #44 
番外篇特別篇二: #45
番外篇特別篇三: #48 (真・完結)


【第一章 完美男友】

諾恩發現自己的男友「可能」有精神分裂,是在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

更正,是途中

當時,她正香汗淋漓的攀著男友的脖子,感受著他一次次撞擊自己。

他的眉頭始終緊鎖,彷彿有人欠了他八百萬英鎊不還,由上而下的俯視著她。

就好像諾恩是隻小蟲子一樣。

但沒關係,這表情某方面來說還挺性感的。

『……叫我的名字,親愛的。』他喘著粗氣,扶著她的恥骨,掌心炙熱的同時又帶著一點控制。另一隻手則是托住她的臉,姆指滑入她的唇中,輕輕撫弄她的舌尖。

『喬……喬治……』諾恩的聲音帶著喘息,腰間的酸軟告訴她,差不多了:『要…要……要到了——』

『好女孩。』喬治這才滿意地微微舒展眉心,感受到身下的女孩收縮的頻率越來越快,於是他加快了動作。

突如其來的衝擊讓諾恩悶哼一聲,雙腿發軟,險些從他腰間滑落。

喬治皺眉,頭微微歪了一下,腰間的動作卻沒有停。

他扶著她的腰,「啪」的一聲抽打了她的臀腿:『……夾好,親愛的,妳不希望我離開吧?』


噢老天,這男人簡直完美。


上半年當諾恩在倫敦皇后劇院看悲慘世界時,左邊坐著一個帶著特殊氣質的紅髮男人。

他帥的無庸置疑,一手扶著手把,一手撐著下巴,皺著眉頭,像是正在搞懂為什麼尚萬強偷了一個麵包就得被追殺成這樣。

戲院很暗,音樂很美,只是第二幕開始的連續砲彈聲砰然響起時,諾恩明顯感受到身旁的男人顫了一下。

他的臉色發白,縮起身子,緊緊的把耳朵捂起,額頭上青筋跳動著。

也許是母性這時候被喚醒,也許是這個男人剛好是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諾恩鬼使神差的將自己口袋裡的耳機拿出來,輕輕點了點他的手臂,遞了一邊給那個男人。

男人一開始還很防備的看著諾恩,直到諾恩把一邊的耳機放入她自己的耳朵,示意他也這麼做,他才謹慎的跟著做。

接著,一串優美柔和的提琴聲傳到他的右耳裡。

是韋瓦第的《春》

諾恩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瞬間。

男人的表情,就像是一隻受傷的狐狸,警覺而脆弱,卻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當晚,他們在劇院門口道別時,諾恩在他的手背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對他比了個「Call me」的手勢,而男人只是微微歪頭,看著那串數字,有點疑惑地也比了回去。

她忍不住笑了,皺起鼻子,對他揮手道別。

幾天後,這個男人終於打電話來了。

那時,諾恩才知道他的名字——喬治

他們約會了幾次,親熱了幾次,他的一切都很美好。

除了他缺失了一邊的耳朵,像是整個被削掉一樣,他說這是之前他出意外留下的痕跡。

除了有時候會有點聽不懂她的話,會有點不太會用電子設備,就像是個從另一個星球來的小王子。

但這都不是問題,諾恩很喜歡他。

喜歡他偶爾的有點毒舌的爛笑話。

喜歡他會在她工作不順利時,先幫她吐槽一輪同事過後,再給她一個暖暖的擁抱。

喜歡他一眼就能知道她不開心,變魔術逗逗她。

說真的,她還沒看過這麼厲害的魔術師,不是撲克牌那種爛魔術,而是像突然在她頸部變出一條從未看過的精緻小項鍊,或是在她被街上來車駛過積水濺到裙子的剎那,把水神奇的撥走——

她已經不只一次建議他去申請個街頭藝人之類的證照,畢竟他有時候看起來閒的可以。

這卻只換來喬治的一個捧腹大笑,然後捏捏她的鼻子說著什麼:『我的魔法只對妳偏心。』這種鬼話。

So here they are.

諾恩第一次到他的住處,是一個距離市區偏遠的公寓,裡面不大,但卻突兀的有個火爐。

幾杯香檳,幾次的撩撥,幾次意猶未盡的親吻。

當他們交纏時,諾恩的指甲陷入他結實的肩背,身體在歡愉的堆疊中顫抖,她忍不住仰起下巴,發出陣陣呻吟。

然後,她的視線無意間掃過他晃動的髮梢後面。

書架上,一張舊舊的照片映入眼簾,上面寫著兩行字。

字跡潦草,卻意外地吸引人目光。

就像當初她遞給喬治耳機一樣,她鬼使神差地輕聲唸了出來——

『I…solemnly swear……that I am up to……no good?』

喬治的動作驟然停下。

臉色一沉。

諾恩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撒嬌地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個吻,輕聲道歉:『抱歉,我剛剛看到你書架上有張照片,上面有這句話……』

然而,喬治的眼神變得黯淡,沒有回應她的吻,只是怔怔地看著她。

『……喬治?』

喬治並沒有回應,只是呆呆地,渙散地看著諾恩。

諾恩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有點擔心的喚著他:『親愛的,你怎麼了?你…你嚇到我了——』

他愣了幾秒,然後,眼神慢慢聚焦。

直到,他終於重新對上她的臉。
他像是大夢初醒一般的皺皺眉,視線緩緩掃過她凌亂的髮絲、潮紅的臉頰……

再往下——
他們的赤裸的上身,還有幾乎緊貼在一起的胸膛。

他的臉色倏地漲紅。

『BLOODY HELL !!妳誰啊!!』

“喬治”像是完全不認識諾恩一般的哇哇叫了起來,急忙的拿起身邊的枕頭擋在她胸前:『女士!!妳的衣服呢?!』

諾恩被眼前丕變的男人嚇壞了,她手足無措的抓著那顆枕頭,支支吾吾的看著他:『你…你幹嘛突然這樣!』

『不是,我是在哪?』“喬治”慌亂的抓了抓頭髮,甚至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的拍拍臉頰:『他媽的,我到底是——』

『妳又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妳幹麻不穿衣服?』他沒換氣似的霹靂啪啦開問,眼神一下看著諾恩一下窘迫的落在一旁的床單:『說點話吧,女士,我真的得知道發生什麼——』

諾恩終於被這一連串莫名奇妙的情節擊潰了,她眼眶一瞬間盈滿淚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喬治”也被眼前唐突大哭的姑娘嚇到了,他有點慌張的想抹去諾恩的淚水,又覺得她渾身赤裸理不應當碰她。

『哎,女士,妳哭什麼,我又沒欺負妳——』

『有!!』

『胡扯!!我哪裡欺負妳!!』

『你、你先拔出來啦、嗚嗚嗚——』

『拔出來?』“喬治”移動了一下身子,這才發現他的下腹一股濕暖,一陣快感慢慢湧上大腦,他不自覺的呻吟了一聲,接著瞪大眼睛捂著自己的嘴。

梅林在上,他剛剛一直在這位女士的體內嗎?

諾恩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她被壓制在床上,根本動彈不得,而眼前的男人——她的男朋友——卻突然像瘋了一樣,表情陌生得就像不認識她。

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這什麼床上鬼故事?

『我、我很抱歉!!』“喬治”驚慌失措地說,聲音甚至有些發顫,他手忙腳亂地從她身上退開,抓起身邊的枕頭遮住自己的下身:『女士,別哭啊,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

故意什麼?放在人家體內嗎?他急的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但他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

諾恩縮著身子抹著淚水,拉著被子遮著身體,委屈到不行的打著哭嗝,一抽一抽的哭泣。

『聽著,女士,我真的很抱歉,但妳得相信我,我真的一點頭緒也沒——』“喬治”乾巴巴的道著歉,眼前的褐髮女孩看起來脆弱的不行。

喬、喬治・衛斯理!!』諾恩含著眼淚,氣呼呼的瞪著眼前的男人,抓起一顆枕頭丟向他:『我要跟你分手!!』

『什麼喬治,我是弗雷!』“喬治”接過那顆準度有待加強的枕頭,皺著眉,像是想搞懂什麼。

『喔等一下——』

“喬治”——或者說,弗雷——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完全不顧自己赤裸的身體,猛地從床上跳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到房間的書桌前,抓起桌上的鏡子,直勾勾地盯著鏡中的自己。

非常神似,但完全不一樣。

下垂的眼角,鼻子的曲折彎度,還有脖子上的痣,更別提他那整個消失的左耳——
『……Bloody fuck is this?』

————————————————————————

弗雷尷尬的坐在床沿,身上套著在地板撿起的毛衣,下身則是套回一件四角褲。

他認得那個暗紅色花紋,確確實實的就是喬治的四角褲。

身邊一個哭的直打嗝的女孩,依照剛剛的資訊來看,這應該是喬治的女朋友。

到底發生什麼事?

弗雷只記得他還在參加戰爭,珀西才剛跟他和好,怎麼下一秒他就壓在這個女孩身上?

『……妳說妳叫什麼來著?』弗雷抽了好幾張衛生紙塞給她,梅林,這該死愧疚感。

梅林知道發生什麼事,他突然的就跑到喬治身上,還意外的上了他的女朋友。

等等,喬治哪時後交了女友?

弗雷用力的抹著自己的臉——或是喬治的,隨便了——這些狗屁到底是什麼鬼。

『諾…諾恩(Norn)……』諾恩雖然哭得很慘,但還是接過衛生紙,邊吸鼻子邊回答:『你怎麼突然連我都不記得了?』

『就跟妳說了我不是喬治——』弗雷無奈的將手伸到後頸揉了揉,算了,這場景還能再更糟嗎?

『唉,諾恩,對吧?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不是妳男友,我是他的雙胞胎哥哥,弗雷。』弗雷左顧右盼了一下,拿起地上的女士衣服披在諾恩身上:『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他的身體裡,呃,還有妳的——』

諾恩看著眼前這個眼神都是歉意,的“男朋友”,她漸漸冷靜了一點,一邊打量著眼前這個情況。

她的男朋友,在最親密的時候,突然翻篇不認人。

不只是不認識她,而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喊自己「弗雷」

他的語氣、神情、驚恐的模樣,全都不像是裝的。

……精神分裂?

這是精神分裂嗎?她以前在小說《二十四個比利》裡有看過精神疾病患者的描述,但從來沒親眼見到精神分裂症會這麼生動——甚至改變了一個人的氣質與行為模式?

她的喬治……不會是這種說話方式的。

喬治說話時帶著一點慵懶,總是有些漫不經心,就算偶爾毒舌,語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又衝動,甚至帶著些無奈。

更何況,這個「弗雷」的每一個小動作都和喬治微妙地不同。

諾恩忍不住仔細端詳著他。

可是可是,這張臉,毫無疑問就是喬治的臉啊。

可他現在皺眉的方式、嘴角微微上揚的角度、甚至無奈的揉後頸的動作……
都透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陌生感。

『你真的……不是喬治?』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淚跟鼻涕抹掉。

弗雷無奈地攤開雙手:『抱歉,女士,但真的不是,』他盯著自己的手掌,像是在確認這具身體的真實性:『我分明記得上一秒我還在打仗的……』

他遲疑了一下,又抓了抓頭髮:『下一秒,我就在這裡了。』

『……你說,你在打仗?』

弗雷聳聳肩:『雖然我不是軍人,但我們確實是在為家園跟自由奮戰......』他說著,還順手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然後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坐直:『不對啊!喬治呢?!』

『什麼?』諾恩被他一驚一乍的反應嚇了一跳。

『喬治呢?』弗雷的臉色驟變,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麼關鍵:『如果我在這裡,那他呢?』

諾恩的腦子嗡嗡作響,一時間無法回答。

『這具身體是他的沒錯,但他的意識呢?』眼前的“男朋友”瞪著眼睛,無助的看著諾恩,喃喃的說著。

完蛋,她確定了。

她的完美男友有精神分裂症。

(第一章完)
P.S. 我知道現在要說思覺失調,但本作品為虛構衍伸作品,就乾脆分開來說,講精神分裂大家也比較好脫離現實。
如有相關心裡或生理問題,請依律就醫尋求專業, 本作品為虛構衍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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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魔法入門生
  • 23  67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6
【第二章 音樂耳塞】

溫暖。

這是喬治甦醒前最後的記憶。

像是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臉上的那種暖意,讓人忍不住想要再多賴床幾分鐘。

他記得自己還在跟諾恩纏綿,突然像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住了肩膀,突然眼前像是被關了燈一樣,接著就這麼沉入黑暗之中。

現在,他醒了。

但他不確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他緩緩睜開眼,房間昏暗,窗外的夜色深沉,屋內只亮著客廳的一盞小燈。

他動了動手指,掌心觸碰到冰涼的床單,身旁空蕩蕩的,諾恩不在。

……諾恩?

他皺眉,從床上坐起,還沒完全清醒,腦袋一片混沌。

就在這時,他聽見客廳傳來細微的動靜。

他抓抓頭,起身赤腳踩在地板上,走向門口。

——然後,他看見了她。

諾恩蜷縮在沙發的一角,抱著一杯早已冷卻的茶,雙眼無神地盯著地板,眼皮跟鼻子都通紅,看起來才剛大哭過。

『……嘿,怎麼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女孩猛地一顫,像是被驚醒般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那一瞬間,她的表情說不清是驚訝還是害怕,甚至帶著幾分遲疑。

『……喬治?』她輕聲叫了一聲,像是在確認什麼。

『嗯?』喬治皺眉,緩緩走近,坐到她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麼哭了?妳看起來……像是見鬼了一樣。』

諾恩張了張嘴,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剛剛到底經歷了什麼?

一個聲稱自己是“弗雷”的喬治,一場匪夷所思的對話,然後沒多久這個“弗雷德”又低下頭睡了過去。
而現在,他又回來了。

『喬治……』她緊張的咬了咬唇,終於開口:『你還記得剛剛發生什麼事嗎?』

喬治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剛剛?』他回想了一下,卻發現腦中一片模糊:『……我們剛剛不是一起在床上嗎?然後……我睡著了?』

『不對,你……』諾恩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焦慮:『喬治,你剛剛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你……你說自己是弗雷。』

喬治愣住了。

『……什麼?』

『你叫自己弗雷,好像完全不記得我是誰……你還嚇壞了,問我為什麼沒穿衣服……』她咬著嘴唇,雖然很開心眼前的完美男友變回來了,但還是心有餘悸:『喬治,你真的並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客廳陷入沉默。

喬治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彷彿在努力消化她剛剛說的話。

幾秒後,他的臉色變了,低下頭,沉默了很久。

諾恩屏息等待,空氣安靜的有點可怕。

終於,喬治開口了。

『……我有個雙胞胎哥哥。』他聲音放的很低,像是在述說什麼遙遠的過去:『他的名字就是弗雷・衛斯理。』

『他也是這麼說的,』諾恩將身體縮的更小了:『他說他是在什麼戰爭中,突然就跟我在床上了——』

喬治眉頭更緊了,弗雷剛剛在他身上?

諾恩小心翼翼地開口:『那這個……弗雷——你的雙胞胎哥哥——在現在哪呢?』

『醫院,昏迷,好幾年了。』喬治回答的很快,像是回答過無數次這個問題。他嘆了一口氣,揉了揉額頭,嘗試理解到底發生什麼事:『……妳剛剛說我是怎麼睡著的?』

『你——』諾恩遲疑了一下,還是將經過告訴了他。

包含她不小心說了那句照片上的句子,喬治臉色突然驟變,弗雷出現,然後過沒多久他又自己睡著。

喬治眉頭越來越皺,他走回房間,拿起那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科林用麻瓜相機給他跟弗雷拍的魁地奇賽後照,那時候他們倆粉絲還不少,簽了一堆給學弟妹。

最後他們倆各留了一張,上面就寫著“我在此莊嚴宣誓我不懷好意”,當作他們在學時期的最後一撇墨水。

『I solemnly swear that I am up to no good……』

他喃喃唸著這句陪伴他們好多就學時光的咒語,但什麼事都沒發生。

『妳唸了這句話,他就突然出現了?』喬治的指腹輕輕摸著那張相片,弗雷在上面笑的特別誇張。

『嗯。』

『妳……可以再唸一次嗎。』

『……啊?』

『如果是真的,我想見見他。』

諾恩傻愣在原地,然後不能理解的看著眼前的男友。

他怎麼這麼鎮定?她以為喬治聽到這些話後會跟她一樣嚇壞,結果他只是想再來一次,見見那個他昏迷的雙胞胎哥哥?

他是不是,真的病了?

『喬治,我知道有時候你好像會聽不太懂我說的話,老實說我其實不太在意,但……』她猶豫的看著他,還說決定說了:『你聽過精神分裂症嗎?』

『精神分裂症?那是什麼?』

『對,就是——』諾恩有點侷促:『這也是我在小說裡面看到的——當人遇到重大變故還是打擊的時候,有些人會出現另一個人格來保護自己的主要人格不受傷……』

喬治愣了一下,然後硬是擠出一點點笑容:『別瞎操心了,剛剛有哪一段讓妳覺得我受傷了?我們剛剛不是還在——』

『不要開玩笑了!』諾恩拉起喬治的手,擔憂的抬頭看著他:『我帶你去看看醫生好嗎?不可怕的!就當作是跟朋友聊聊天,我也去過的——』

喬治嘆了一口氣,坐到諾恩身旁,將她摟到自己懷裡,道歉般的吻了吻她的頭髮。

『諾恩,妳知道我喜歡妳什麼嗎?』

諾恩聞著這個舒適的男性氣息,抬起頭回答這個不明所以的問題:『什麼?』

『就是妳分明怕的要死,還是努力要幫助我的樣子,』喬治將她摟的緊緊的,甚至有點故意的晃了兩下,諾恩果不其然的被這個小動作弄得沒那麼緊張了:『當年在劇院看到我發作,妳沒有大驚小怪,而是給了我那個音樂耳塞——』

『耳機?』

『噢,對,那個小東西。』喬治將下巴輕輕靠在諾恩頭上:『那時候,我就知道妳不一樣。』

————————————————————————

當初吸引喬治的,確實是她的積極與友善。

這幾年來,他的世界被兩個地方所綁住——聖蒙果醫院的病房,和斜角巷的衛氏巫師法寶店。

他的人生像被困在無法逃脫的輪迴裡,病房、店鋪,病房、店鋪,病房……再回到店鋪。

他的生活沒有變化,甚至連快樂這種本能情緒,都變得像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

他受夠了。

受夠了魔法世界,受夠了每天醒來時,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永遠是——弗雷還沒醒。

受夠了在店裡強擠出的微笑,受夠了別人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受夠了假裝一切都好。

嘴角一拉,代表衛氏巫師法寶店的老闆正式上工了。

嘴角一咧,代表家人們不用擔心,他「走出來了」,可以繼續當那個愛開玩笑的喬治了。

——誰他媽走得出來?

可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容易被騙過去,妙麗就像一隻敏銳的貓,能準確地嗅出他的偽裝。

有幾次,他從醉得不省人事的麻瓜酒吧後巷醒來,睜眼就看到妙麗抱臂站在那,像是早已料到會在這裡找到他。

『有點生活吧,逃避也可以。』她淡淡地說,然後順手把幾張麻瓜音樂劇的票塞進他口袋裡。

逃避也可以。

這句話像是一種奇怪的默許,也讓喬治第一次認真地思考,或許,他可以暫時從這場無止境的痛苦中抽身。

於是,他去了倫敦的皇后劇院,開始看這部聽說很有名的音樂劇。

老實說,他對劇情沒有太多概念,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台上的角色要用歌聲來表達憤怒與悲傷,但那種現場演唱的震撼力,還是讓他一時間忘卻了現實。

他試著沉浸在舞台上的故事裡,讓自己不去想病房裡的弗雷,不去想還要用哪種笑話來逗樂客人,不去想明天的早晨是不是還是一樣的痛苦。

直到第二幕的砲擊聲毫無預警地響起。

震耳欲聾的聲音瞬間將他拽回六年多前的那一天。

霍格華茲大戰的那一天。

弗雷倒下的那一天。

他甚至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開始顫抖。

砲擊聲、尖叫聲、石塊崩裂的聲音,一瞬間全都回來了,他的耳朵嗡嗡作響,胸口像被重擊一般緊縮,他的呼吸變得紊亂,雙手死死地捂住耳朵,試圖壓住那些該死的回憶。

不,不,不,這是假的,他現在在劇院裡……

但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蜷縮起來,眼前的舞台模糊成一團,冷汗順著背脊滲出,他的大腦已經無法處理現實和過去的差異。

他一定很丟臉。

但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

有人伸出了一隻手。

細細瘦瘦的手腕,掌心柔柔的,拍拍他的手臂,遞給他一個白色帶著線的小東西。

他愣了一下,抬起頭,透過滿是冷汗的額前碎髮,看到一雙暖棕色的眼睛。

那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普通的褐色長捲髮,臉上帶著一點雀斑,五官談不上精緻,但有一種令人安心的親切感。

說真的,在那之前,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如果要形容的話,她就像妙麗曾經唸給比爾孩子聽的故事《小姐與流氓》裡那隻小獵犬。

可是當他遲疑地接過耳機,戴上的瞬間——
一串流暢的鋼琴聲流入耳中。

那是一種柔和的旋律,像是春天裡的微風,輕輕掃過他的耳膜,將所有的砲火聲、慘叫聲、回憶中的轟鳴全都被壓低了。

世界突然變得安靜。

他抬起頭,再次對上女孩的眼睛。

那一瞬間,他不知道是音樂太動人,還是那雙眼睛太溫暖,他的心跳竟然漸漸平穩下來。

後來他才知道,那首曲子來自麻瓜音樂家韋瓦第的《春》。

而這個女孩,叫做諾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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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後的第一個月,喬治意外發現,麻瓜世界竟成了他的心靈避難所。

諾恩總是拉著他去體驗各種「普通到不行」的麻瓜約會——
露天電影、湖邊野餐、烘焙蛋糕……

老實說,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吸引力,他從小在巫師世界長大,甚至就學時期都跟弗雷東闖西鬧的翻天覆地。對麻瓜女孩喜歡的娛樂方式一無所知,甚至還覺得有些無聊。

可是,當他跟著諾恩去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竟然會覺得有趣——或是放鬆。

像是,當他們坐在車上,看著停車場大銀幕放映的黑白默片時,她會忍不住吐槽男主角的表演太油膩,還是自己男友帥多了。

當他們一起坐在湖邊的草地,分明風有點太大,但她還是堅持野餐的時候,沒吃上幾口的三明治都被吹到湖裡被鴨子吃了。

她會咯咯笑著一邊抓著差點被風吹走的帽子,眼睛都笑彎了:『牠們吃我們的,那等等晚餐我們就去吃鴨肉!』

當他們一起在她家廚房裡烤蛋糕,她認真地教他怎麼打發蛋白,結果兩人卻在攪拌的過程中撞倒麵粉袋,鬧得滿臉都是白花花的。

他從來沒覺得烘焙有趣過,但不知道為什麼,跟諾恩一起做的時候,一切都變得有趣了起來。
像魔法一樣。

——即使最後蛋糕烤得焦黑發苦,完全不能吃。

但那天晚上,他收穫了諾恩帶著甜蜜糖霜的第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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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喬治會不會害怕弗雷突然上自己的身?

當然不會。

不管那是什麼所謂的精神分裂也好,還是弗雷的靈壓突然破壞他跟他的小女友的情事也好。
他甚至有點覺得開心,原來他的哥哥在某方面也跟他一起生活。

但影響到他可愛的小女友就不好了。

喬治答應了懷裡的諾恩會去看醫生,會去處理這件事情,一邊輕輕的揉著她的背。

『我剛剛嚇到妳了吧?』喬治安撫的在諾恩臉頰上落下一串細碎的吻,一路慢慢到她耳朵:『沒讓妳開心到最後,這筆帳算在我頭上。』

這也是喬治喜歡諾恩的一點,太容易就被他弄得意亂迷情,好像他自己依舊是那個威風凜凜的惡作劇大師——即使沒有使用半點魔法。

『喬治……我還沒說完話呢……』諾恩軟綿綿的聲音,伴隨著明顯變大的心跳聲,喬治知道她已然被安撫好了。

喬治騰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溜到諾恩雙腿之間,她是有那麼一點點抗拒,但幾乎又是用歡迎光臨的方式讓他的手指探進她的底褲來回輕撫。很快的,諾恩就軟軟的靠在他胸膛上。

瞧,他剛剛怎麼說的?

『我親愛的諾恩,』喬治不意外的聽到耳邊傳來諾恩帶著呻吟的喘氣聲,他勾起笑容,將修長的手指伸入這又再度潮濕的花園裡來回探索:『……如果等等那個小渾蛋再次出現,我不介意妳打我幾個巴掌——』

『我這次想看妳到的樣子。』

(第二章完)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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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 煙火尾巴】

喬治並沒有真的去看醫生——但他去找了妙麗。

萬事通的名號不是假的,尤其戰後她又孜孜不倦的進修了太多領域,喬治覺得總有一天這女的會成為下一個鄧不利多。
 
『你說,弗雷在你身體裡?』妙麗皺著眉頭,放下一本叫做《在黑魔法之前》的厚重書本:『像是靈魂上身那樣?』

『妳說話越來越不像麻瓜了,妙麗。』喬治做了一個不可至否的表情:『諾恩說是精神分裂。』

『諾恩?那是……你的那個麻瓜女友嗎?』妙麗眨著眼,她幾乎從未聽喬治主動談及感情,頂多輕飄飄一句話帶過——更別說向任何人特別介紹那位麻瓜女孩。

彷彿他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築起一道屏障,藏著一片不願讓人觸及的逃避世界。
那裡沒有戰爭的餘燼,沒有過去的傷痕,只有他刻意與魔法世界保持距離的靜謐與逃避。
 
一個專屬於他的樹洞。
 
『對。』喬治果然沒有多琢磨在諾恩身上,他繼續說著:『直覺告訴我不是那個什麼精神疾病,我來就是想問妳——妳記得那時候聖蒙果醫師說弗雷不會醒的原因是什麼嗎?』

『“他不完整”——』妙麗喃喃的說著,當然記得,因為這個原因太過於莫名奇妙:『這說法當時就讓我很不滿——“不完整”是什麼意思?他的身體在,心臟在跳,但診斷顯示他的靈魂沒有完全消失,可他就是醒不過來。』

『沒錯,妳說有沒有可能像哈利跟佛地魔一樣,什麼靈魂撕裂然後——』

『跟你的身體共存嗎?』妙麗看著紙上的墨水痕跡,怔怔地接話,但很快就搖搖頭:『那個牽扯到製作分靈體,你的案例完全不一樣。』

『但靈魂是可以被撕碎的,對吧?』喬治緊咬著這一點,眼神閃著一點點的希望:『這個邏輯是說的通的,對吧?』

『是有某些黑魔法——或者強大的魔法事故,可能會導致靈魂的某部分被撕裂、轉移或殘留,如果當年在戰場上,弗雷遇到的那場爆炸影響了某種不完全的靈魂轉移,那……』

妙麗皺著眉頭霹靂啪啦的唸著,在上急速的寫著所有關鍵詞,最後停在「Split」這個單字上:『……不是毫不可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是什麼精神分裂!』

喬治很久沒有這麼激動了,他猛然站起身,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一邊興奮的喃喃自語:『我也有去查這個病症,但裡面的案例跟我的感受又不太一樣,他們說會有一個主控人格,但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
 
『諾恩——你說你女友那時候是怎麼發現的?』妙麗刷刷刷的做著筆記,頭也不抬:『你們約會的時候?』

『……』喬治停下踱步,開始思考有沒有辦法模糊帶過這個問題。

妙麗發現喬治沒有回答她,稍稍抬起頭繼續追問:『有當時的具體情境嗎?還是你們正在吵架?你知道,有時候情緒激動時也很可能引起人格切換——』

那時候激動嗎?哦,是挺激動的,諾恩都抓的他後背發紅——但他真的不想跟他弟媳討論這種事情。

喬治的肩膀微微繃緊,故作輕鬆的往後梳了梳頭髮:『呃……也沒什麼,就是……她就發現怪怪的。』

『她怎麼發現的?』

『……妳一定得知道嗎?』

『別來這一套,你知道我在幫你,喬治。』

『妳不會喜歡這個答案的。』

『哪有什麼喜不喜歡?』

喬治深吸了一口起,試著把這件事情說的自然一點:『……我們當時正在發生關係。』

妙麗原本大腦還在運作的齒輪像是被丟了一根鐵棒,卡的她腦袋唐突當機。

『……什麼?』

『哦拜託,字面意思——發生關係,做愛,性交,看妳喜歡怎麼說——的途中,然後我突然變成弗雷了。』喬治破罐子摔碎一般的瞪著妙麗:『這答案滿意了沒?』

妙麗的耳朵漲紅,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理性回到正軌, 但說出來的話依舊支支吾吾的:『你是說……你們在……然後他突然……』

『妳還要聽多少?』喬治沒好氣的瞇起眼睛。

妙麗也瞪了他一眼,只是臉很紅。

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問道:『那你的女朋友呢?她當時有什麼反應?』

『還能有什麼反應?』喬治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扶著自己的額頭:『……她嚇壞了,當場崩潰大哭,然後聽說弗雷也嚇得手足無措,還問她為什麼不穿衣服。』

妙麗的表情又一次抽搐了一下,但這次是憋笑。

她真的很努力地不讓自己笑出聲,但嘴角還是有一點抖動。

『妳不是該專業一點嗎?格蘭杰小姐。』

『我很抱歉。』妙麗清清嗓子,假裝這件事一點都不有趣的說著:『那你打算跟她說我們的世界嗎?包含弗雷,包含那場戰爭?』

喬治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陣子,他搖搖頭。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他摸著下巴,想著諾恩那甜甜的、有點孩子氣的笑容。
 
他可不想讓她這麼早就對他失望。
 
『……至少現在還不是。』

『但有一天你會說的吧?』

『會啦,妳好煩啊,妙麗。』

『嗯哼,我不在意,喬治。』

————————————————————————

『醫生怎麼說?』

『嗯……就跟妳猜的一樣。』喬治抿了抿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精神分裂症。』

『噢。』

諾恩幾乎是下意識地抱住了他,雙臂緊緊收攏,聲音柔軟得像是在哄孩子:『沒關係的,這沒什麼,只要定期看醫生就好。我可以排假,陪你一起去——』

抱歉了,諾恩。

喬治沒有回答,只是無聲地對這場白色謊言道歉,然後輕輕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聽著她平穩的呼吸。

她信了,毫不猶豫地信了。

諾恩低頭,看著手裡的信封,那是喬治剛剛交給她的。

『如果那個弗雷再出現,麻煩幫我給他。』喬治輕描淡寫的說著,像是在託付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完以後,應該會比較穩定。』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醫生說的。』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不自己留著?』諾恩微微皺眉,雖然滿肚子疑問,還是乖乖收下了信。

『我又遇不到他,另一個人格嘛——』喬治輕輕吻了一下諾恩的額頭:『幫我一個小忙,別偷看,好嗎?』

諾恩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點點頭。

『醫生還有說什麼嗎?』

喬治歪著頭想了一下,接著微微彎下腰,伸出指節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嘴角帶著一抹故作神秘的笑:『他說,要我對妳更好一點。』

諾恩眨了眨眼,皺起鼻子道:『喬治,我不是笨蛋,不要騙我,你老實說——』

喬治揚起眉毛,沒等她把話說完,便順勢將她摟進懷裡:『聰明的姑娘,我哪裡說錯了?不能對妳好一點嗎?』

『你別轉移話題,』諾恩徒勞地掙扎了一下,卻很快就融化在他的擁抱裡。喬治用手捏了捏諾恩的臉頰,真可愛。

最後她嘆了一口氣,像是在叮囑他,又像是在哄自己:『你不可以騙我,知道嗎?只是生病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嗯,』喬治輕聲應道,指尖玩弄著她的褐色捲髮,聞著她身上淡淡的甜香,像是把這個溫暖的時刻刻進骨子裡。

她真是一個完美樹洞。

『對了,妳說妳今天想去哪裡來著?畫畫?』

『哦對!畫畫!』諾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情緒轉換之快,像是剛剛的嚴肅話題從未存在過。

她興奮地拉開距離,眼裡的雀躍:『你知道嗎?我以前想著如果我交了男友,我一定要跟他去畫泰唔士河的夕陽,肯定很浪漫——』

喬治勾起一抹笑,相當滿意自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是嗎?我都不知道妳還會畫畫。』

『我不會呀!』諾恩理直氣壯地回道,然後跳起來跑向客廳的層架,翻出一盒水彩,興沖沖地舉到他面前:『但有人說過一定要會才能畫嗎?走嘛,你想想,你上次拿起畫筆是什麼時候了?』

喬治坐在原地,看著眼前活力滿滿的女孩,忍不住失笑。

今天的畫畫之旅,八成不會太順利——就跟上次烤蛋糕、野餐時一樣。

但又有什麼關係呢?

諾恩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她從不介意失敗——

就像她從不介意,他是一個殘缺的人。

喬治站起來,勾起唇角,輕快地說了一句:

『好啊。』

————————————————————————
泰晤士河畔的階梯上,兩人面對面坐著,水彩畫板攤開在地板上,手中的畫筆隨意地塗抹著色彩。

說實話,這還挺好玩的。

不需要太多技巧,也沒有所謂的標準答案,單純地看著顏料在紙上緩緩暈染,讓藍與粉交織出溫柔的漸層,像是在捕捉天空最後的暮色。

畫畫這回事,對諾恩來說大概更像是兒時亂塗鴉的延續,筆尖沾上顏料,胡亂地在畫紙上抹上一道又一道的色彩,她的動作輕快又自在。

喬治則是意外地享受這種純粹的過程。

沒有強制性的規則,沒有非得「畫得好」的壓力,只是靜靜地陪著諾恩,一邊隨意揮動畫筆,一邊說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話題。

河邊的風很溫和,帶著午後陽光烘暖過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放鬆肩膀,沉浸在這片寧靜裡。

諾恩把畫板微微側過來,托著下巴,看著他們筆下的作品,畫筆輕輕在紙上點了一筆粉紫色,將湖面染上一抹柔和的光暈。
 
『你肯定很想念你的哥哥吧?那個弗雷。』諾恩的聲音永遠都是這樣,暖暖的。

喬治的手頓了一下,筆尖懸在畫紙上,他側頭看向諾恩,卻發現她依舊專注地塗抹顏料,並沒有刻意盯著他看,像是給了他思考與選擇的空間。

『所以,他才會變成人格來保護你。』

喬治抿了一下嘴角,視線落在畫紙上,看著那些看似漫不經心
卻意外和諧的色塊。
果然是女孩子,連精神病都可以想的這麼浪漫。

『……嗯。』他低聲應了一聲,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

如果這樣能讓她比較容易理解這件事……那就讓她這麼認為吧。

氣氛又回到安靜的舒適狀態,河水輕輕拍打著岸邊,陽光染亮了泰晤士河的波光粼粼,幾艘遊船緩緩駛過,拉長了水面上的倒影。

喬治隨手沾了點顏料,刷了一筆沾了太多水的橘紅色,讓畫上的天空多了一絲溫暖的光暈:『對了,醫生說——妳可以再試著念一次那句話,說不定……那是一個指令?』

諾恩頓了一下,轉頭看向他,眼裡閃過一絲遲疑:『哪句?』

『I solemnly swear that I am up to no good. 』

喬治聳聳肩,像是在隨意提出一個無關緊要的建議:『醫生說我們可以觀察病情嘛,看看有沒有什麼變化。』

他的語氣太過隨意,彷彿只是為了讓整件事聽起來像是一場實驗,而不是他個人的私心。

諾恩稍稍撅起嘴唇,猶豫了一下,最後點點頭。

『既然是醫生說的,那好吧。』諾恩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一點心理準備,然後低聲唸著:『——I solemnly swear, that I am up to no good.』
 
空氣瞬間變得安靜。

喬治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感官都放大了,試圖去捕捉任何一絲異樣的感覺。

諾恩也沒有動作,連畫筆都停在半空中,凝視著喬治,生怕自己錯過任何變化。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分鐘。

水彩筆上的顏料順著筆尖滴落,輕輕在紙上暈開一小片斑斕的水痕。

……但什麼事都沒發生。
 
『好吧,』喬治眨了眨眼,眉毛微微挑起,強壓著莫名的失落,笑著說:『……至少我們知道這句話以後很安全了。』

諾恩噗嗤笑了一聲,鬆了口氣,重新拿起畫筆,繼續在紙上暈染色彩,像是這場實驗從未發生過。

而喬治則是悄悄舒展了肩膀,讓自己放鬆下來,重新沾了點藍色,慢悠悠地畫上幾筆,像是在畫夜幕即將降臨的天空。

看來他還是想太多了。

————————————————————————

夕陽沉入地平線,最後一抹餘暉在天際留下一道淡淡的金橙色餘燼。

喬治和諾恩肩並肩坐在階梯上,看著他們共同完成的畫作。

畫紙因為上色過重而有些皺皺的,幾個地方甚至被水暈開,紙面微微破損。

湖面上的幾隻鴨子畫得歪歪扭扭,說真的,這些比起鴨子更像地精。

喬治歪著頭,笑出聲音,他們倆怎麼可以畫的比他三歲的侄子還醜。

諾恩撐著下巴看了半天,也不太好意思的笑出來:『嘿嘿,真的好醜喔。』

喬治輕笑出聲,側頭看著她,那雙蜜糖色的眼睛閃閃發亮,像是能映出整片夕陽的餘光。
 
那又如何?

畫得再糟糕又怎樣?

這一下午,他們用水彩亂塗亂抹,笑鬧著在畫布上創造出專屬於他們的風景。

這就夠了。
 
天色逐漸變暗,泰晤士河上的倒影也變得朦朧柔和,他們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剛站起身——

「砰——!」
 
一道亮光炸開,點燃了夜幕。

煙火在天空綻放,燦爛的金紅色火花像流星般劃破夜色,炫目的光芒映在河面上,像撒了亮片一樣。

諾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無比自然地牽起喬治的手,興奮地靠向他:『天啊,今天真是太幸運了!怎麼會剛好有煙火?』

她仰著頭,專注地望著夜空,眼底倒映著金色的光點,像是那抹炫目火花的延續。
喬治低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揚,聲音低低的:『因為妳就是一個,帶來幸運的小麻瓜吧?』

『麻瓜(Muggle)?』諾恩眨了眨眼,依舊專注地望著天空:『那是什麼貝果嗎(bagel)?』

喬治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間,像是有人輕輕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放到一個無比柔軟的枕頭上——

一瞬間,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的煙火聲像是被抽離現實,變得遙遠而模糊。
 
然後,一道陌生卻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又是哪?』

(第三章完)

愛瑞爾.銀色旋舞針 @aura520

4
雙胞胎夾心的題材好讚!!
對於雙胞胎交換的安排也好有趣,每次會想猜到底又是哪個點把弗雷放出來

赫敏的表情又一次抽搐了一下,但這次是憋笑。
↑這邊的譯名沒有改過來喔!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1
@aura520 哇啊啊感謝抓字!
也很感謝妳喜歡這這個主題🫶🏻
放心追吧我已經寫到第七章了嘿嘿呼呼👶🏻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6
【第四章 地精鴨子】

弗雷一醒來,便發現自己站在一條大河旁,夜空中綻放著絢爛奪目的煙火。

『這又是哪?』

他皺起眉頭,環顧四周,下一秒才驚覺——他的手正被一個軟軟的手牽著。

他低頭一看,一名褐髮女孩站在他身旁,靠著他,正仰頭欣賞煙火,眼神亮閃閃的,嘴角掛著滿足的笑容。

這張臉……

弗雷微微一愣,努力從記憶中拼湊出線索,隨即瞳孔微微一縮——

這不就是上次自己「意外掉進喬治身體」時,正壓在身下的那位女孩嗎?!

他的臉僵了一下,喉嚨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視線在她身上掃過……至少,這次她衣服穿得好好的。

『諾恩?』他記得她的名字。

站在一旁的女孩聽到聲音,微微偏頭,笑盈盈地回應:『嗯?你剛剛說什麼貝果?』

……貝果?

『什麼貝果?』弗雷皺起眉,眉頭剛一皺,他的手就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左耳。

下一秒,他只摸到一片空蕩。

他愣了一下,指尖停在那個熟悉的缺口上,瞬間明白了狀況。

媽的梅林,他又跑到喬治身上了。

『咳、沒事。』弗雷德捂著嘴,乾咳了一聲,想先把情況掌握好,他打量著四周——麻瓜倫敦?

然而,諾恩卻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她側頭看向“喬治”,卻發現他氣場微妙地變了。

他站得更筆直,沒有像剛剛那樣微微靠著自己,眼神裡的懶散與溫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帶著不自在的緊張。

他甚至下意識地摸了摸他的左耳。

諾恩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動作……她見過。

就在上次,那個自稱「弗雷」的喬治出現時,他做了一模一樣的動作。

她的心跳猛地一頓,掌心有些微微發涼——
難道,又來了?

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問道:『喬治?』

男人的眼神微微變動,隨即露出一個有些生硬的微笑,像是在掩飾什麼。

『呃,嗯,怎麼了?』他隨即又乾咳了一聲,努力調整自己的語氣,擠出一個笑容:『……寶貝?

這跟上次一模一樣。

喬治也從不叫她寶貝。

『你是……弗雷,對吧?』諾恩這次篤定的看著他。

她回家做了很多精神疾病相關的功課,人家書上說遇到這個狀況,陪伴者要成為冷靜的那個——
保持耐心跟穩定的陪伴。

書上的文字在諾恩的腦海裡漂浮。

但諾恩依舊很緊張,她的手握著喬治的——或是弗雷的——握的緊緊的。

『呃,嗯。』弗雷沒想到會被拆穿的這麼快——但好吧,畢竟他們至少這次見面還算體面。

『沒事的,沒事的,這裡很安全。』諾恩看著他的眼睛,像是對他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沒事的,諾恩,不管怎麼樣,那都是妳的男朋友啊。

弗雷仍然有些不適應這副身體,剛想再確認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結果下一秒,諾恩突然伸出手,把一封信遞到了他眼前。

『這是醫生要給你的。』

弗雷愣了一下,視線落在那封信上,封口完好無損,顯然她沒有偷看過。

他有些遲疑地伸手接過,拆開了信封。

弗雷:

是你對吧?不是我的什麼狗屁人格對吧?

如果你能讀到這封信,代表我的理論是對的——你的一部分靈魂跑到我身上了,兄弟。

先別激動,請冷靜一點看完:

現在是2005年,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七年,而你……你昏迷了七年。

你記得那場爆炸嗎?你沒有死,只是昏迷了。

聖蒙果的醫生說你的靈魂‘不完整’,所以你一直醒不過來,沒想到那一塊居然跑到我身上來了。

我和妙麗正在想辦法處理,在那之前,麻煩你幫我一個忙。

別嚇著諾恩——對,就是現在把這封信交給你的這位女孩。

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一個麻瓜,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上次那件事……

行吧,我就先不跟你計較了。

但她是個很特別的人,她現在只知道你是我人格分裂的一部分,不知道巫師世界的事,我也希望她暫時也不要知道。

如果你想聯絡我,可以回信,交給諾恩,她不會偷看的。

最後,我就知道是你,我的渾蛋哥哥。

喬治。


弗雷讀完這封信,頭腦像是被人甩了一把霹靂砲。

2005年?

他昏迷了七年?

他記得那場爆炸——

但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弗雷緊抿著唇,心跳異常沉重,握著信紙的手指發白。

所以真正的他應該現在是躺在聖蒙果,而他的靈魂不完整……所以他才一直醒不過來?

這確實很好的解釋了他能有的記憶片段如此破碎,甚至卡在喬治的身體裡。

那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喬治呢?

『喬……喬治,他……還好嗎?』他低聲問道,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喬治?』諾恩眨眨眼,她不曉得那封信的內容,也不曉得弗雷現在的複雜心境。

她只知道眼前這位哥哥人格——弗雷,很迷茫。

『哦,他很好!我們原本在約會,你看,我們還畫了畫,記得嗎?』

弗雷抬起頭,看著諾恩翻開畫冊,展示那幅歪七扭八的畫,原本還很複雜的情緒突然被畫上醜到不行的生物弄得笑出聲。

『在河上的這什麼醜地精?』

『這是鴨子!』諾恩指著另一隻地精,不,鴨子:『這是你畫的,噢,他畫的,是不是很可愛?』

『哈,他畫畫還是一樣醜——』弗雷失笑,看著那坨又黃又醜的鴨子嘴:『畫這麼醜還敢約跟女孩子一起畫畫,也不怕嚇跑人家?』

『嘿!那又怎麼樣!』諾恩抗議,闔上並拿起畫冊拍他一下:『還不也是你畫的,同一雙手出產的,很可愛啊——』

『梅林,妳也太蒙蔽雙眼了,這哪裡可愛?』

那隻鴨子醜到弗雷笑得肩膀發抖,像是剛剛的情緒陰霾被硬生生地掃開了一道縫。

等等——沒那麼嚴重了?

他怔了一下,盯著眼前這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麻瓜女孩。

這是什麼四兩撥千斤的魔法?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肚子突然不爭氣地發出一聲咕嚕——

『啊!晚餐!』諾恩像是驚覺什麼,猛地收起畫冊,迅速塞進包包,順手拉住他的手腕,扯著他就往前走:『我們訂位的餐館快來不及啦!』

『喂——等等!』

弗雷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腳步已經被她的力道牽著走。

她是個小個子,但力氣卻出奇地大,拉著他的手腕就往市區方向奔去,風從兩側呼呼掠過,頭髮被帶得輕輕飄起,夾雜著一點淡淡的乳液香味。

一路上,諾恩興奮地聊著剛剛的煙火,雀躍的心情一覽無遺。

『你剛剛有看到最後那顆藍色的嗎?超漂亮!炸開的時候還帶著一點銀色尾巴,我以為是星星掉下來了!』

弗雷聽著她滔滔不絕的描述,忍不住微微側頭,嘴角掛著一抹幾乎不自覺的笑意。

她的氣場彷彿能感染周圍的一切,甚至連剛剛還覺得異常沉重的心情,也變得輕盈了一點。

不過,他還是輕輕地抽回被牽住的手,抓了抓臉頰,然後放回口袋裡。

畢竟,那是喬治的女朋友。

他或許可以暫時「借用」這副身體,但該有些界線……還是得保持距離。

諾恩並沒有發現這個小動作,依舊興致勃勃地聊著,像是在和老朋友閒聊一般自然。

看來這兩個人格也沒有差太多嘛。

於是諾恩開始跟以往一樣,隨意地猜測路過行人的職業,這是她跟喬治在路上喜歡玩的遊戲。

看到一個穿西裝、拎著公文包的男人,她拉拉弗雷的衣角,小小聲的說:『你看你看,這個人一定是個律師,而且專門接離婚案子的那種,看他那張臉,就是狗血八點檔裡面會跟富婆偷情的小狼狗律師——』

『……妳是會通靈是不是?』

『哎呀你這個人怎麼變這麼無聊!』

『哦胡扯!』這下弗雷可坐不住了,瞪大眼睛:『無聊?我這輩子還沒被人說過無聊,妳聽好了——』

弗雷看到一個帶著金邊眼鏡、穿著白襯衫、袖子捲到手肘、但鬍渣滿臉的男人,他湊近小聲說:『妳看,這人一定是作家,或者是那種寫詩但沒人買單的,然後每天跑到咖啡店假裝深沉,結果沉溺在站街小姐溫柔鄉,最後會成為連環殺人魔的那種——』

『嘿你很壞!』諾恩憋著笑,輕拍了一下弗雷。

弗雷得意洋洋的哼了一聲,他?無聊?沒門!

『那個呢?』他隨口問了一句,指著前方一個抱著一袋法棍的女人。

『嗯,』諾恩摸摸自己的下巴,瞇起眼:『……她家有養一隻大魚怪,從科學實驗室搞出來的變異魚的那種,最後他們倆還相愛——不然誰沒事會買那麼大袋的法棍,肯定是拿來餵魚的,對吧?』

弗雷被她的話逗得笑了出來,什麼鬼。

這一路上,他跟諾恩聊了所有的事情——煙火、路人、麵包、科學怪魚……

但就是沒有聊到彼此的過去,或是……隱私?

也不是刻意避開,更像是她更專注於現在跟未來,把整個氣氛包裹成一種溫暖的泡泡,讓人待在裡頭,什麼都不必多想。

也可能她面對的是「男朋友喬治」而不是「靈魂碎片弗雷」。

她的聲音像是一壺剛泡好的洋甘菊茶,溫溫的、淡淡的,沒什麼強烈的味道,卻能讓人全身放鬆下來。

弗雷突然有點懂了。

為什麼喬治會說,她是個很特別的人。

————————————————————————

吃過晚飯後,夜色已經濃得像墨,倫敦的街燈拉長了影子,映在潮濕的柏油路上。

諾恩低頭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走在身旁的「喬治」,心裡琢磨著這個人格的出現時間會不會有限制。

萬一他等等突然“離開”了……上次他不就倒下睡著嗎,這豈不是很危險?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你先來我家吧。』

弗雷挑眉,嘴角帶著點玩味的弧度:『哦?這麼快就邀請我過夜?這樣不太好吧,小——』

他話說到一半,發現自己太習慣的調戲女孩子,但眼前的可是喬治的女友啊。

不行,得改。

諾恩倒是像很習慣這種打情罵俏,看來喬治也沒少說過這些話:『不是啦,萬一你不會回家呢?你總不能睡公園吧?』

弗雷聳聳肩,倒也沒反駁,最後跟著她進了那間溫馨的小公寓。

諾恩家裡的氣息,跟她本人一樣溫暖。

窗邊掛著淡黃色的窗簾,桌上隨意擺著幾本看起來翻過很多次的小說,牆上還貼著一些音樂劇的海報,還有一些風格迥異的唱片在櫃子裡。

『先坐吧,我去泡茶。』諾恩一邊說,一邊綁起馬尾走進廚房。

水壺開始燒水,水蒸氣慢慢瀰漫在空氣裡,淡淡的洋甘菊香氣浮了上來。

弗雷四處打量了一下,最後隨手拿起桌上一張乾淨的畫紙,在上面寫了幾行字。

喬治,你這混蛋。

他頓了一下,皺眉看著紙上的字,覺得這個開頭太沒誠意,又把它劃掉,重新寫了一遍。

這一次,他的筆跡慢了許多,帶著一點遲疑,也帶著很多很多的疑惑。

等到諾恩端著兩杯熱騰騰的洋甘菊茶回到客廳時,弗雷已經寫完,把紙折了起來,伸手遞給她。

『這給喬治。』

『這什麼?』諾恩接過紙,正要拆開來看:『你們不能在心裡面聊天嗎?』

『當然不行,不然我們怎麼會一開始這麼尷尬的——』弗雷說著邊壓住信紙:『嘿,妳先別偷看。』

『……哪有自己跟自己傳小紙條的。』諾恩委屈的噘起嘴,但還是乖乖的把信放進桌上的小木盒裡。

『嘿,個人隱私,謝謝配合。』弗雷接過茶,喝了一口。

『我好歹也是你們的女朋友。』諾恩一屁股坐在弗雷德身邊,頭靠在他肩上。

『嘿,不是,不是我們——』弗雷趕緊坐好,擺擺手,指著自己的臉:『等喬治回來妳再撒嬌好嗎?我可不想面對那個大醋桶——』

直到他抬頭看到諾恩倍受打擊的臉。

『……妳幹嘛?』

『你的意思是——你在的這段時間,我不能碰我男友嗎?』諾恩看起來委屈極了。

弗雷五官扭在一起,嘆了一口氣,抽起剛剛的信封,又補了幾句話。

『……我個人是覺得不要啦。』

弗雷想起以前就學時期,喬治當時的女友認錯人抱到他,那個場面為之難看。

分明都不是他的錯啊。

但怎麼辦,他感覺這會很棘手啊?

喬治,你這混蛋。

(第四章完)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5
【第五章 曾經相同】

喬治意識回來時,他正躺在諾恩的床上。

但依舊,諾恩不在身邊。

他愣了一下,心跳有些急促,視線在昏暗的房間裡掃過,腦袋還有些混沌。

他們剛剛不是還在約會嗎?

在泰晤士河畫畫、看煙火——

看煙火之後……呢?

他揉了揉額角,努力回憶,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像是某段記憶被直接剝離了一樣。
『……弗雷!』

喬治猛地坐起身,幾乎是立刻想衝向客廳,卻沒注意到臥室窗邊的小小臥塌上,有個人被他吵醒了。

『……喬治?』

諾恩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點迷迷糊糊的鼻音。她的臉頰因為靠著抱枕睡著,被壓得紅通通的,看起來有點無辜。

喬治喘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轉頭看向她,甚至有點結結巴巴:『他——弗雷——』

『哦,』諾恩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他半小時前剛走。』

半小時前?

喬治怔住,還沒反應過來,卻發現諾恩這次看起來沒有任何一點驚慌,甚至比上次自在了許多。

她走到客廳,隨手拿起桌上的小木桶,翻找了一下,然後回頭遞給他一張信紙。

『這是你剛剛寫的,嗯……不對,是那個弗雷剛剛寫的,真奇怪,你們都要跟自己傳小紙條嗎——』

喬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接過那張折好的信,心跳聲震的右耳發疼。

這是他睽違七年第一次跟他哥哥對話,而且,如果是這樣,代表他的猜測沒有錯——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這封信。

喬治,你這渾蛋

喬治,

雖然我們是雙胞胎,但你的身體實在比我的遲鈍多了,這是因為你老了,還是因為你根本就沒在運動?

說實話,我還在適應這整件事——包括:

1. 我出現在你的身體裡。

2. 我昏迷了。

3. 現在居然已經過了七年?!

所以,這代表我本人現在是在聖蒙果的病床上躺著,對吧?

那爸媽呢?

所有人還好嗎?

……你還好嗎?

我看到你的身體上有不少疤痕,那是戰爭留下的?還是……這些年又發生了什麼事?

說真的,我感覺有點……奇怪,像是睡睡醒醒,每次出現都帶著一點不知所措。

另外,是有什麼條件會讓我「被喚醒」?

不過還好這次醒來的時候,你和諾恩都有穿衣服,梅林在上,我真的沒興趣再經歷一次那種——你知道的。

依舊一頭霧水的,
弗雷

是弗雷。

這語氣,這字跡,這脾氣——

喬治幾乎能聽到他霹靂啪啦的聲音從字裡行間傳來……

就是弗雷啊。

但還沒等喬治來得及細想,他的目光掃到信紙一角,上面匆匆忙忙的還有一段話:

對了喬治,你這渾蛋。

如果不想讓你女朋友抱錯人親錯人,最好趕快和她談談我們的狀況——

或者,至少找出是什麼情況下,我會跑出來。

因為我可不希望哪一天還來不及醒來,你就把我在聖蒙果的生命維持器上拔掉了。

喬治啞然失笑,原本還有點想哭的情緒,竟然被硬生生地壓下去了。

他低頭再次看了一眼信紙,嘴角抽動了一下。

好吧,不過說真的,比起擔心被撞見那些情事,喬治更在意自己的哥哥終於真的出現了。

他緩緩地抬起頭,正好對上諾恩的視線。

她那雙暖棕色的眼睛垂了下來,微微抿著嘴,像是一隻被剝奪了零食的小動物。

『他說不可以跟他撒嬌。』她幾乎是控訴般地說出這句話。

喬治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手撐著額頭,肩膀微微抖動,像是這幾天的壓力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真的?妳只在意這個?』

難怪他醒來時,諾恩不在他身邊。

『什麼?!他還特地交代我不能抱錯人,不能親錯人,不能對他太親密——』諾恩委屈壞了,理直氣壯的告狀:『但你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啊!』

喬治的笑意微微一滯。

這是個好時機,對吧?

該告訴她了。

告訴她,那不是什麼人格分裂,而是他雙胞胎哥哥殘缺的靈魂碎片。

告訴她,他們是巫師,會魔法的那種,還要去上魔法學校,雖然自己學沒上完就跑去開店了。

告訴她,他們參與過地下組織任務,他因此失去了一隻耳朵,而他的哥哥從那之後變得更急於衝在最危險的地方。

告訴她,也正因如此,他的哥哥在戰爭中讓了一條較安全的路給他,自己選擇單獨去找珀西——

告訴她,這七年來,時間只是更強烈的證實了一件事——沒有了弗雷,他什麼都不是。

告訴她,她眼中的「完美男友」,不僅是一個一直在演戲的小丑,還是一個無能的懦夫。

但他什麼也說不出口。

諾恩盯著他被話卡的樣子著,看了幾秒,所幸湊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喬治的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想說什麼,但她卻像是抱著一隻剛被雨淋濕的大狗一樣,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好嘛,沒關係,那我就分開撒嬌。』她的聲音從喬治胸口傳來,聲音裡有一點點自作主張:『嗯……像是交了兩個男朋友?』

喬治怔住,眼神複雜地低頭看著她。

『……妳就這麼能接受這件事?』他喃喃。

諾恩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歪著頭想了想,嘗試著將這件事情邏輯化一點:『你是你,他是他,但你們都是我喜歡的喬治,不是嗎?』

不是,那不是我——

喬治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垂下眼,嗓音有些低啞:『……為什麼?』

諾恩抬頭看著他,稍稍歪著頭,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著:『不然呢?我要因為你有另一個人格就生氣嗎?』

『還是……我可以生氣?』諾恩抬抬眉毛,牙齒亮亮的笑著:『你看,我都沒有離開你,那你也不能離開我,知道唔——』

話還沒說完,喬治的吻就堵了上來,唇齒間,他能感受諾恩慢慢上揚的嘴角。

……有時候,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女孩是怎麼做到的。

她真的很普通,卻總能用最莫名奇妙的方式,變成一個溫暖的避難所。

像是一個什麼都不必面對的樹洞。

那就讓他再繼續躲一陣子,再當一下這個女孩眼裡什麼都一百分的完美男友吧。

————————————————————————

『——靈魂碎片就像是一個被封塵的記憶,』妙麗在牛皮紙上圈起一個又一個圓圈:『要碰到相關的人事物才有機率觸發喚醒。』

『你看,上次是你們的咒語,這次又是煙火,這些應該是有些規律的——』

『我記得那時候佛地魔是能佔據我的思想的,但我還仍保有意識......』哈利坐在妙麗旁邊,看著那些雖然秀氣但複雜到快看不懂的筆記抓了抓頭髮:『跟你的狀況好像又不太一樣?』

喬治坐在他們對面,也瞪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筆記,手指敲了敲弗雷寫過的信紙:『但我很確定,那時候在我身上的不是我,而且你們看這字這麽醜,這不是弗雷是誰?』

『可是如果他真的還活著,為什麼聖蒙果的人說他醒不過來?』哈利抓抓自己的下巴,久違的燒腦讓他頭有點痛:『而且,怎麼會是你的身體讓他”甦醒“?』

當初妙麗跟喬治來找他時,他還以爲他們倆要對不起榮恩了——畢竟大戰後喬治是不怎麼跟他們談心,就算聚會也是很快的把自己灌醉,然後坐在沙發上單獨傻笑。

這陣子這兩人卻意外密切的互動,榮恩倒是心眼很大,沒有覺得自己的哥哥跟老婆會發生什麼。

還好,他確實想多了。

他們“只是”來找他說,弗雷的靈魂跑到喬治身上了。

妙麗倒是迅速翻開一本舊舊的魔法理論書,手指翻動著頁面,最後停在一段加粗體的段落。

『這裡——看這段,靈魂如果受到強烈衝擊,會自動尋找最近、最相容的載體進行“依附”。』

『等一下,』喬治瞇起眼睛,『妳的意思是說……他在我身上,不只是因為我是他弟弟,而是……』

『我有回去跟鄧不利多的畫像聊過,也順便回去了一趟圖書館——』妙麗點點頭:『因為你的靈魂跟他的本來就是一體的,因為是雙胞胎,你們曾經是同一顆靈魂的一部分。』

哈利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所以弗雷的那塊靈魂,當時......試圖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

喬治沒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試圖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

他想起過去的那些時光,想起雙胞胎之間的默契,想起他們總是並肩而立,從來沒有真正分開過。

現在卻只剩下他一個人。

『可是,這樣的話,』喬治終於開口,他也很疑惑:『為什麼他回不去?既然他的肉體已經康復了,應該現在那才是最好的“容器”啊?』

『可能......』妙麗沉思了一下,然後不太確定的說著:『因為到他痊癒時,你們已經不是完全相同的靈魂了。』

『什麼意思?』

她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喬治:『七年前,你們還是完整的兩個靈魂——但七年後,你們的生命經歷了不同的變化。』

『弗雷一直被困在停滯的時間裡,但你卻在沒有他的世界裡,繼續活了下去——』

『我想說的是,他的靈魂有可能被埋在你的體內太久了,找不到路了,或是……』

妙麗小心翼翼的說著:『那一部份的他,開始要融合到你的靈魂裡了。』

妙麗的話像是一根針,輕輕地,但精準地扎進喬治的心臟。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少了弗雷”,但他沒想過——他們早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甚至,他不敢想如果那一塊靈魂融到他的靈魂裡,那弗雷是不是就真的永遠醒不來了?
房間內陷入一片沉默。

『……那現在怎麼辦?』哈利率先打破了沉默。

『先找到“喚醒”他的規律吧。』妙麗深吸一口氣:『然後帶他到聖蒙果——他本人面前,看有沒有辦法讓他自行回去,這是最最理想的辦法了。』

『最不理想的,是什麼?』喬治喃喃著。

『......從你的靈魂裡,把他剝離出來。』妙麗帶著一點抱歉地看著他:『但我還不會,這可能我還得去找找有沒有相關文獻或記載,但肯定風險很大——』

『我知道了,謝了。』喬治打斷妙麗,站起身子,點頭致意了一下,便離開了。

哈利跟妙麗看著他的背影。

七年了,其實沒有人習慣喬治身邊少了另一個。

但從沒人能說出口。

【第五章完】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6
【第六章 有毒關係】

諾恩很焦慮。

她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她的男友了。

沒有音訊、沒有電話、沒有Email——好吧,喬治確實就像原始人一樣,幾乎沒有這些東西。

他只留下一封信,信裡簡單寫著:

「我可能會忙上一陣子,等忙完就去找妳,但我會記得想念妳的。」

可是,可是……然後呢?!

他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諾恩不是沒去過喬治的公寓外面敲門,可是裡面安靜得像是沒人住過一樣,甚至連一點生活痕跡都沒有,彷彿他從未存在過。

這讓她開始有點不安。

『妳被甩了啦。』

同事恩利隨隨便便地擦著咖啡吧台,順便戳破諾恩的幻想:『這還不夠明顯嗎?』

『不可能!!』

諾恩手裡的抹布差點捏出水,她正用力清理著咖啡機,同一個地方已經被她擦了四次,她卻完全沒發現。

『他可能只是去處理他的事情,你知道,他生病了——』

『哎呀,親愛的。』恩利翻了個白眼,放下手裡的抹布,無奈的搖搖頭:『妳自己聽聽,這一切會不會都太剛好?』

『你說妳的完美男友——叫什麼來著?約翰?』

『是喬治!』

『好,喬治。』恩利靠著櫃檯,懶洋洋地用手指一根一根掰著,開始列舉她那「神秘」的男友。

『妳跟他約會了大半年,只知道他二十七歲,開了一間店……等等,他開什麼店?』

『呃……好像是魔術用品店,但也有糖果。』

『妳去過嗎?』

『還沒有,他說很遠,說也沒什麼好看的——』

『嗯哼,除非他來找妳,不然妳是聯絡不到他的,對嗎?』

『……對,但他真的對我很好!他不會嫌我吵,也不會說我很煩——』

『然後,他跟妳發生關係後沒多久,就生病消失了?』

『嘿!』諾恩有點生氣了,拿起抹布直接丟向恩利:『他才不是這麼壞的人!』

恩利輕鬆地接下抹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看著她:『哦,親愛的,妳知道我說的有道理。』

他頓了一下,稍稍放輕聲音:『……但妳真的了解他嗎?』

諾恩一時語塞,委屈地瞪著眼前這個閃著白牙的墨西哥男同事,卻發現自己無法立刻反駁。

她所知道的喬治——

他喜歡微笑時稍稍抿嘴,眼角會微微下垂。

他喜歡她胡言亂語時,皺著眉頭笑到肩膀顫抖。

他喜歡什麼都不說,靜靜地陪著她在某個景點靠著彼此,儘管她最後通常都會睡著。

他喜歡吃嘴裡會霹靂啪啦跳的跳跳糖,他說比比多味豆好吃多了,像是在嘴裡放煙火。

諾恩從沒聽過那是什麼牌子,但每次他吃完吻她時,嘴裡的葡萄甜香,她很喜歡。

他喜歡在床上擁有絕對的掌控權。

撇開他們第一次的小插曲,諾恩甚至不介意他後來在她脖子跟手腕留下泛紅的掐痕——

『……妳臉紅幹嘛?』

恩利眯起眼睛,彈了彈手指,把諾恩拉回現實:『小姐,我是問妳到底了解他什麼,不是叫妳開始幻想他的尺寸耶?』

『那也是了解的一種啊!』諾恩紅著臉揮開恩利的手,但理直氣壯得不可思議:『不行喔?』

『行,怎麼不行?』恩利嘴角勾起一個賊兮兮的笑容,曖昧地挑了挑眉:『但妳這樣讓我很好奇,他的尺寸到底多——』

『恩利!!!』

諾恩立刻捂住他的嘴,整張臉紅透了,還慌張地比著「噓」的手勢,生怕角落的幾組客人聽到。

她連耳根都紅了,小聲咕噥:『……很大啦。』

恩利盯著她,緩緩地把她的手從自己嘴上拿開。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妳的尺度在哪,親愛的。』

『唉唷!』

諾恩羞憤的拍了他一下,轉身去繼續擦那台已經被她擦了第五遍的咖啡機。

————————————————————————

晚上,外頭的雨聲越來越大,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密集的噼啪聲響。

諾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著電視,眼神有些放空。

此時此刻,她已經快被胡思亂想給逼瘋了。

腦子裡滿滿的都是那個已經消失一個月的男人——她的男朋友。

他會不會真的在躲我?

他會不會其實真的想分手?

我真的了解他嗎?

還是有可能他根本不叫喬治?

亂七八糟的想法鑽進諾恩的腦海,讓她更糟心了。

喬治的一切都太神秘了。

諾恩突然想到,他連工作地點都只是模糊地說了個方向。

她一直以為這只是他不擅長使用科技,或者只是個有點老派的男人……但現在,她開始不確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手心裡當初喬治寫給她的那封信,短短的幾句話,已經被她翻來覆去地看了無數遍。

「等我忙完,就會去找妳。」

可一個月過去了,他人呢?

諾恩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的耐心——或是愛,快要被耗盡了。

嗶嗶——嗶嗶嗶——

突然,門鈴響了。

諾恩猛地睜開眼,被拉回現實。

她愣了一下,然後立刻跳下沙發,快步走向門口,心裡湧起莫名的期待——或者說,不安。

她深吸一口氣,握住門把,然後打開了門。

是一個醉醺醺的喬治。

他渾身濕透,雨水順著橘紅色的髮絲滴落,襯衫貼在身上,狼狽得不像話。

他站都站不太穩,身體微微搖晃,手勉強撐著門框,努力睜著眼睛看著她。

『……嗨,諾恩。』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沙啞,還摻雜著濃濃的酒氣。

嗨個屁,諾恩瞪著他。

她想罵他,想問他這一個月到底跑去哪了,想讓他給她一個交代。

但——

她的目光落在他紅到不行的眼皮跟鼻頭。

……他哭過?

諾恩的心臟被狠狠揪了一下,原本即將爆發的脾氣,瞬間不爭氣的壓了下來。

原本要罵到嘴邊的話,那些她準備好的台詞,那些委屈到不行的咒罵,到嘴邊只剩下弱弱的一句:
『......你怎麼了?』

喬治沒有回答,只是擠出一個歪七扭八的笑容。

諾恩氣自己不爭氣,忍不住伸手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把他半拖半拉地帶進屋裡。

『妳,妳家好,呃,溫暖......』

喬治打著醉嗝,喃喃地說,聽起來還有一點沙啞。

『你淋雨當然會很冷嘛。』諾恩咕噥了一聲,扶著他坐到沙發上,然後快步去拿了一條大浴巾。

她幾乎是小跑步起來,回來時,喬治已經半癱在沙發上,整個人陷進柔軟的靠墊裡,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疲憊。
『來,先擦乾。』諾恩把毛巾披在他頭頂,然後轉身進廚房,開始煮熱茶。

等她回來時,喬治依舊保持著剛剛那副醉醺醺的模樣,頭髮還濕著,毛巾沒動過半分,雙眼半睜半閉,像是陷在某種混沌的思緒裡。

諾恩坐到他身旁,將熱茶遞給他:『喝點東西吧?』

喬治低頭看了看茶杯,然後緩慢地伸手接過,但根本接不穩,他一下子就放棄了。

他盯著杯口,看起來很累很累。

『……我什麼都試過了。』

他的聲音很沉,帶著幾乎崩潰的無力感:『妳知不知道,我試了所有的方法、所有的可能性——』

諾恩愣了一下,什麼方法?他在說什麼?

喬治把額頭抵在手掌上,手指抓著頭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為什麼不出現?』

諾恩突然意識到,原來這一個月喬治不是在「躲著她」,是在試圖做什麼——而且,失敗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伸出手,拿浴巾擦擦他的臉頰。

原來是這樣。

『你這個月都在找他嗎?』諾恩小心翼翼的問著,像是在面對一個快要崩塌的人:『你的哥哥人格?那個弗雷?』

『他為什麼……不肯回來?』

她盯著喬治,他委屈的縮在沙發上,濕漉漉的頭髮垂著,額角的水滴沿著臉頰滑下,他卻毫無察覺。

他像是一個傷心透頂的孩子,任性的一直重複這幾句話。

『我試過了……所有辦法。』

『我去了他應該會去的地方,我翻遍了所有可能的線索……我甚至……』

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每個呼吸都越來越沉重。

『我甚至求他了……』

『但他就是不回來。』

她應該還是要很氣他的。

真的。

但……

她卻還是忍不住,輕輕伸出手,環住了喬治的肩膀。

喬治沒有動,也沒有推開,只是維持那個坐姿,讓諾恩抱著他。

然後,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像是突然撐不住了,緊緊地回抱住她,把臉埋到她頸窩裡。

諾恩能感受到他的手臂收緊,肩膀劇烈顫抖——像是在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好嘛,沒事了。』

她感受到肩膀漸漸浸濕。

『我在。』
————————————————————————

喬治覺得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這麼暢快的哭泣過了。

不是那種喝完酒,自怨自艾的掉眼淚——而是哭到肺裡的空氣都快吸不過來的那種。

諾恩的肩膀小小的,但他卻覺得是最好的防空洞。

諾恩輕輕摸著他毛茸茸的頭髮,其實有點重。

『好啦,好啦,噓——』

不過也很奇怪,那個哥哥人格不見不就代表他好了嗎?為什麼還要再去把他找回來?

可能他跟他哥哥真的很好吧?

諾恩只有一個姊姊,又是那種什麼都很好,長得也漂亮,做什麼都成功。

反觀自己,長相普通,在咖啡廳工作,沒有什麼大志,興趣廣泛但都不專精。

所以當喬治這種又高又帥,甚至有點神秘破碎感的男人出現,完全符合諾恩這種看太多愛情小說的幻想。

他到底看上她什麼?

諾恩還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用手心安撫他的背:『你晚餐吃了嗎?還是就光喝酒,你身上都是酒味——』

喬治含帶著哽咽的聲音,含糊不清的從諾恩肩膀傳來:『……卧沒有胃欸口。』說完,又摟了更緊了。

『什麼?』她皺著鼻子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背:『聽不懂啦,你現在像說話像隻講話模糊不清的大猴子(You babbling like a baboon)——』

也許是她的笑話讓喬治冷靜了一點,他漸漸的緩下來了一些。

弗雷覺得很奇怪,他突然覺得好難過。

難過到比看到爸爸或喬治受重傷時,還要難過。

而且身體很重,像是喝了一打火焰威士忌一樣。

眼淚不受控的一直往外冒,鼻子除了一堆鼻水之外,還殘留了一點淡淡的乳液香氣,他這才抬起頭。

毫無意外的,是諾恩。

『……為什麼這麼難過?』弗雷伸手抹著自己的臉頰,老天,喬治是突然怎麼了?

諾恩皺了皺眉,然後才恍然大悟的眨著眼睛。

『……弗雷?』

『哦,嗨。』弗雷打量了一下身體,衣服跟頭髮都濕透了,依照諾恩衣服上有一大塊被染濕的樣子來看——喬治應該是剛剛抱著諾恩哭了好大一陣子。

『喬治怎麼了?』他一邊抹著停不下來的眼淚,胸口莫名的鬱悶。

諾恩拿起毛巾,伸手擦了擦他的臉頰:『嗯……他說他找不到你,你怎麼都不肯出現,他甚至求你了。』

『找不到我?』弗雷想撥開她的手,但酒精讓他身體反應很遲鈍,只好讓諾恩擦著被喬治哭得亂七八糟的臉。

諾恩點點頭,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弗雷突然出現,但剛轉換人格的時候,那個語調跟聲線都還是讓她有點陌生。

『你在……呃,身體裡面聽不到任何話嗎?』諾恩像是幫一隻剛洗完澡的大狗擦頭髮,疑惑的說著:『我這陣子有去找一些資料,人格分裂案例很少像你切換的這麼乾淨的——』

『那你怎麼出來的?是感覺有人叫你嗎?還是你就突然醒了?』

弗雷心頭莫名的那股的鬱悶,越來越大。

『前兩次像是突然被人叫醒,但這次……』

『……我感覺是喬治需要我。』

【第六章完】

西打的話:很大啦。
好啦齁大家可以留言啦我真的是好需要回饋的人!!
不用太拘束一定要留下很有意義的長篇留言(有也很讚當然啦)
也謝謝喜歡我文章的固定幾位讀者們,我都有看著你們唷👀

梅林那是我的腦子XD @a30618356

5
@Applecider
嗨嗨 西打~
好有創意的題材,還有炸裂式開場(車)XD
弗雷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全裸那段真的是又混亂又好笑的

嘴角一拉,代表衛氏巫師法寶店的老闆正式上工了。
嘴角一咧,代表家人們不用擔心,他「走出來了」,可以繼續當那個愛開玩笑的喬治了

很喜歡這兩句,開心果只能當個開心果,不論是外界這麼希望,還是來自自身的束縛,這讓人很心疼喬治,他把情緒都往內壓,讓傷痛跟ptsd如影隨形,幸好妙麗有發現,妙麗+100分。

諾恩真是個小可愛,一開始看的時候覺得她柔弱又軟綿綿的,有時候會忍不住How I met your father 的薇爾比較,但越看也越喜歡諾恩,她是個有著強大內核的女孩子,也很用心和有著開闊的心態,在男朋友疑似患上心理疾病,不排斥而是認真去蒐集資料看看要怎麼跟男朋友相處,這對那個年代(乃至現代)都蠻難得的。

不過考慮到在諾恩視角這算發病初期,之後還有頗長,而且莫名覺得應該會蠻曲折的路要走,諾恩加油!

然後喬治對於弗雷出現的心態描寫的好讓人心碎,不停的找尋弗雷,在畫畫那段明明很失落,但又要強行掩飾。目前劇情發展到弗雷也許會融合進喬治的靈魂,讓整個故事緊張起來(原本想以悠閒步調看Xd)
很好奇之後會怎麼實現夾心餅劇情🫶

比比多味豆=>柏蒂全口味豆嗎XD

看到恩利問多大那段笑爛,恩利是gay吧 XD

她家有養一隻大魚怪,從科學實驗室搞出來的變異魚的那

這是水底情深彩蛋嗎(⁠つ⁠≧⁠▽⁠≦⁠)⁠つ

粽子xD @lemonleaf

2
不知不覺來到了第六章啦~
雖然還沒看完,但是看到這句就忍不住
『……我感覺是喬治需要我。』

啊啊啊啊啊忍不住想落淚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0
@a30618356
嗚啊啊啊太感謝妳的評論了~
又是一個沐浴更衣後才來回覆(慎重)。

還是很開心這個主題有帶給妳歡樂!我自己一開始想到這個劇情也是邊想邊笑XD
很喜歡這兩句,開心果只能當個開心果,不論是外界這麼希望,還是來自自身的束縛,這讓人很心疼喬治,他把情緒都往內壓,讓傷痛跟ptsd如影隨形,幸好妙麗有發現,妙麗+100分。
畢竟是我大妙姊,加分加分!

諾恩真是個小可愛,一開始看的時候覺得她柔弱又軟綿綿的,有時候會忍不住How I met your father 的薇爾比較,但越看也越喜歡諾恩,她是個有著強大內核的女孩子,也很用心和有著開闊的心態,在男朋友疑似患上心理疾病,不排斥而是認真去蒐集資料看看要怎麼跟男朋友相處,這對那個年代(乃至現代)都蠻難得的。
薇爾是一個比較雞掰強勢固執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喜歡什麼。
諾恩大概就是她的相反面,軟軟甜甜,隨隨和和,但總是圍繞著人打轉。
但兩位我都很喜歡就是了,都是為愛付出勇敢,為夢受一點傷~

謝謝妳喜歡她們倆(壓著兩位的頭鞠躬)

很好奇之後會怎麼實現夾心餅劇情🫶
想不到吧!
因為我也還沒想到!
哈哈哈!
比比多味豆=>柏蒂全口味豆嗎XD
是的!我覺得這個翻譯比較可愛哈哈哈

看到恩利問多大那段笑爛,恩利是gay吧 XD
是的,他是!
太好了,希望恩利的姐妹Vibe有傳達給大家:D
這是水底情深彩蛋嗎(⁠つ⁠≧⁠▽⁠≦⁠)⁠つ
葛萊芬多加一百分~~~~答對啦!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0
@lemonleaf

謝謝妳的留言!!
也謝謝差點掉下來的眼淚(抱抱)
後面會更難過的(誠懇)

粽子xD @lemonleaf

1
@Applecider

啊...不...更難過🙈
弗雷喬治我該怎麼辦😂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2
@lemonleaf
別怕別怕,雙眼一閉兩個男人一起吃!(?)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4
【第七章 義大利麵】

喬治這個渾蛋。

弗雷一邊趴在馬桶上大吐特吐,一邊憤恨地想著。

到底是多難過,才要把自己灌成這樣,然後還叫他來替這副爛醉的身體擦屁股?

『你還好嗎?』諾恩的聲音從廁所外傳來:『要不要我進去幫你?』

『不——呃、嘔——!』弗雷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連靈魂都快被榨乾了。

他絕望地盯著馬桶裡的嘔吐物,媽的梅林,這傢伙到底灌了多少酒?還有紅醬義大利麵?噁心得他自己都想暈過去。

等到胃裡翻不出任何東西,弗雷才虛弱地伸手按下沖水,一邊扶著馬桶蓋喘息。

忽然,一條溫熱的毛巾輕輕按上他的臉。

他皺著眉慢慢抬頭,對上了一雙充滿擔心、但又帶著怒氣的眼睛。

諾恩。

『……你真的很討厭耶。』

她嘟囔著,滿滿的不滿,卻還是仔細地幫他擦掉嘴角殘留的污漬:『你就這麼消失了一個月,以為我不會生氣嗎?其實你可以跟我說的啊……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對這些的。』

她的動作很輕柔,但委屈的一覽無遺。

消失一個月?

弗雷的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但酒精吐掉後,思緒開始慢慢回籠。

『……他消失了一個月?』他試圖讓自己坐得直一點,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乾脆攤靠在馬桶旁,任由諾恩照顧自己。

『他——喬治,都沒跟妳聯絡?妳不是他女朋友?』

諾恩聞言,火氣一下子又冒了上來,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問你自己啊!』

她端起一旁的水杯,直接遞到他嘴邊,不太溫柔的說著:『漱口啦。』

弗雷乖乖地喝了一口,把嘴裡那股該死的酸臭味清理乾淨,吐到馬桶裡。

他微微喘著氣,忍不住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孩——

她眉頭微皺,眼底還有些疲倦的陰影,明顯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坐在這裡,耐心地照顧一個大醉、剛吐完的男人。

這女孩是真的蠢,還是天生有耐心?

不,應該說,她是真的這麼喜歡喬治嗎?

『好點沒?』諾恩皺著眉頭,擦擦他的嘴。

弗雷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還殘留著細微的顫抖,身體像是剛從一場極端的情緒風暴中被拋出來,他還在適應。

『……老實說?』他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感覺像是剛被丟進一場糟糕透頂的悲劇裡。』

『那你現在,還能感覺到他嗎?』諾恩問,手指輕輕地把他已經半乾的瀏海撥到一邊,露出那雙與喬治相同的、卻帶著不同神采的雙眼。

弗雷沒有立刻回答。

他閉上眼,像是在仔細感受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試著去「找」喬治。

內心深處,像是一條細細的線,通往一個幽暗的小角落——那裡不算是完全的黑暗,像是一個小小的角落。

他好像感覺得到喬治的存在,但卻遙遠得像是隔著一層霧。

『……一點點。』弗雷皺著眉:『應該還在。』

諾恩的眼睛微微睜大:『還在?所以你們是互通的?』

『不確定。』弗雷聳聳肩。

但他很快地發現,這感覺並不陌生。

這和他們很小的時候跟人打架打輸後,喬治偷偷一個人回房間掉眼淚的感覺,一模一樣。

只是這次,他沒有辦法輕易地推開門,拍拍他的肩膀,逗他笑起來。

他頓了一下,指著自己胸口的位置,像是在試圖確認那股難以言喻的刺痛。

『……很痛。』

他能感覺到喬治的痛苦。

不管他們現在是什麼狀態、這到底是不是人格分裂——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雙胞胎弟弟,在深處某個地方,痛得快喘不過氣。

————————————————————————

弗雷沖了個澡,換上諾恩準備的喬治衣物。

他的步伐還是有些踉蹌,宿醉的感覺讓他頭痛得要命。

這該死的山怪身體,他一邊罵著,一邊走回房間。

諾恩還坐在床尾,手裡拿著剛剛幫他擦臉的毛巾,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盹。

弗雷看著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傻女孩。

其實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喬治這樣對女孩子搞失蹤。

他一直都是比較情緒敏感的那一個,而弗雷德則是總是幫他把情緒找出破口的那一個。

喬治其實很內耗。

所以呢?沒有了自己,喬治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喝個爛醉,一個月不聯繫女朋友,什麼溝通都不做?

這根本不是他該有的樣子。

弗雷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覺得口渴,正準備去找點水喝——結果一轉頭,就看見浴室門口的櫃子上,擺著一壺還冒著熱氣的洋甘菊茶。

他頓了一下,然後笑了。

這個諾恩還真愛喬治。

如果是他,以前哪有姑娘能這樣等他一個月,大概早就把自己給放生了,哪裡還有人心甘情願地等著他回來?

這女孩是真的蠢,還是……

真心想陪著喬治走下去?

想到這,弗雷瞥了一眼時鐘。

從他恢復意識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個小時多了。

這次還真久。

他走到客廳,視線在這間熟悉的小公寓內環視了一圈。

東西有點多,還帶著點雜亂,但還算溫馨。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椅子上——那條濕透的褲子,口袋裡還鼓鼓的。

出於本能,他走過去,伸手掏出口袋裡的東西。

一本隨身筆記簿。

他皺起眉,翻開來。

最開始的筆跡還算正常,內容是些他能理解的東西——「靈魂碎片」、「喚醒弗雷的方法」……還有「融合」?

弗雷的眉頭擰得更深,一頁一頁往後翻。

字跡開始變得潦草,像是寫到後來,整個字體都在顫抖,筆劃用力到紙張都微微皺起來。

「陋居房間」
「村落邊境」
「店裡閣樓」
「魁地奇球場」
「天文塔」
「密道1」
「密道2」
「密道3」
「密道4」
「密道5」
「飛七辦公室」


這些地方……

全是他們兄弟倆曾經有過最多回憶的地方。

弗雷的呼吸有些發沉,他的視線緊盯著這些筆跡,視線繼續往下,直到後面——

那些幾乎要把紙張劃破的筆跡,混著被應該是酒的污漬暈開的墨漬。

「為什麼你不出現?」

「我真的需要你。」

「別鬧了。」

「我發誓,我不會讓你再經歷我和諾恩的尷尬,你就出現吧。」

「我得想辦法讓你回到身體裡,不然你會消失的。」

「我沒辦法再一次眼睜睜地失去你。」

「你知道,我沒有你那麼堅強。」

「我就是個爛貨。」

「對不起。」

「對不起。」

「我需要你。」

「求求你。」

筆記本的最後一頁,「求求你」這三個字被重複寫了好幾遍,深深地陷進紙張裡。

弗雷握著筆記本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他的胃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胸口悶得快喘不過氣。

他低頭看著這些字。

他知道喬治寫字的習慣,通常都是輕輕的、圓圓的,但這些字卻潦草得幾乎認不出來,筆劃深得快把紙劃破,甚至有幾處墨水滲透到了下一頁。

這不像是單純的懊惱,更像是一種徹底的絕望。

這一個月來,喬治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這麼努力地想喚醒自己,卻沒有成功。

這種感覺……很奇怪。

弗雷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看到喬治這麼卑微、這麼絕望地求自己回來。

他一直以為,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喬治一定能撐下去。

當然會傷心,會難過——但最後還是會帶著自己的那一半,好好地活下去。

但他錯了。

喬治沒有活下去,他只是把自己撐了下來。

「我沒辦法再一次眼睜睜地失去你。」

那行字像一塊鉛,沉甸甸地壓在弗雷的心口。

他其實不是沒有在沉睡時,聽見喬治的聲音。

他不是沒有感覺到那股請求的力量。

他感覺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喬治的聲音,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叫他。

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因為前兩次感覺就像是搶了喬治的身體。

現在,他回來了。

那又如何?

他的身體依舊躺在聖蒙果,一動不動地沉睡著。

他也不知道怎麼從這鬼地方回聖蒙果,依照前兩次的經驗,大概三到五個小時,他又會昏迷。

諾恩又是麻瓜,根本沒辦法帶他過去。

弗雷再往下細想——

他根本不完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靈魂碎片?殘影?還是根本只是喬治腦內某種扭曲的創造?

他連「活著」這件事,都不確定自己做不做得到。

但現在,看著筆記本上的那些字,弗雷德覺得自己的沉默,或許才是壓垮喬治的最後一根稻草。

好吧,喬治。

如果你要我回來——

那我就回來。

————————————————————————

說是這麼說,但弗雷也不知道怎麼操控這個意識的來去。

在把該問的問題,該說的話都寫在小本子後,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這一整晚折騰下來,他的腦袋早就疲憊不堪,身體也還殘留著酒醉的後遺症。

……算了,先睡吧,明天再想。

他走回房間,看到諾恩依舊坐在床尾,手裡還攥著剛剛幫他擦過臉的毛巾,像是待命似的打著盹。

她的眉頭微微蹙著,呼吸平穩,睫毛在房間的燈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弗雷皺了皺眉,心裡升起一股說不清的愧疚感。

是愧疚自己讓喬治的女朋友照顧自己,還是為這個被喬治放鳥一個月的女孩愧疚?

他彎下腰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嘿,』他的聲音放輕了點,帶著點疲憊的沙啞:『我跟妳借個毛毯吧,我去睡沙發。』

諾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像是還沒完全清醒,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

『……嗯?幹嘛這麼麻煩,睡這就好啦。』諾恩倒是很高興終於等到可以睡覺的時候了,然後毫不猶豫地往旁邊挪了挪,拉著弗雷到床上一起躺著。

弗雷剛剛彎著腰,重心一個不穩,跟她一起跌到了這張不怎麼大的床上。

『喔不不不——』他聲音不自覺地拔高:『我不能——』

諾恩已經累得不行,完全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什麼好猶豫的,甚至有點不開心的咕噥著:『唉唷你好煩喔,我今天已經很累了,睡覺啦。』

她說得理所當然,就像跟自己男友睡一張床沒有什麼不妥。
弗雷德撐起身子,搖搖頭:『不,我是——』

『你又不是外人,』諾恩翻了個身,用棉被把自己蓋好,喃喃地說:『睡覺啦,我真的好睏,明天我們再解決你的煩惱,好嗎?』

理論上,弗雷應該很累,這副身體也是。

但他的腦袋裡還在不停轉著,停不下來。

喬治的筆記,喬治的絕望,這個女孩對喬治的信任,還有自己算不算是個真正的「人」……

他閉上眼睛,試著讓自己冷靜,但這張床太軟,枕頭帶著淡淡的奶香,還有諾恩的呼吸聲,就在他耳邊。

這一切都提醒著他——

這不是他的生活。

他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等了幾秒,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慢慢吐氣,嘗試著放鬆一點。

沒事的,等到早上,他說不定就會消失了。

然後……

然後呢?

他不想再想下去了。

弗雷終於開始有點困倦,意識逐漸被溫暖的床鋪吞沒,肌肉也放鬆了一些。

直到——

某種毛茸茸的觸感,輕輕地貼上了他的手臂。

他睜開眼睛,稍微低頭,就看到諾恩無意識地轉了個身,整個人輕輕地靠了過來。

她的臉頰蹭到了他的手臂,髮絲凌亂地撒在他的皮膚上,溫熱而柔軟。

她的呼吸平穩,顯然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的動作有不妥。

弗雷的整個身體瞬間僵住了。

她確實沒有錯,她只是在靠著自己的男友。

那個丟她一個月不見,又折騰她一個晚上的渾蛋男友。

他應該動的,應該輕輕地挪開,應該——

……算了吧。

他沒有動,沒有推開,也沒有再折騰自己,只是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

然後,終於,在這個不屬於他的夜晚裡,閉上了眼睛。

【第七章完】
西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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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4
【第八章 莫名其妙】

頭好痛。

像是有人拿著錘子,在腦子裡一下一下地敲。

弗雷皺著眉,勉強睜開眼睛。

房間還很暗,但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微光判斷,應該已經是清晨了。

……再睡一會兒吧。

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尋找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把頭埋進了某個柔軟又帶著淡淡香氣的地方。

……等一下。

他猛地睜大眼睛。

視線裡是一片凌亂毛絨的髮絲,而他的手——則是環著一具溫暖柔軟的身體。

諾恩。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他幾乎是反射性地鬆開手,甚至有點慌張地推開她,結果宿醉帶來的劇烈頭痛讓他倒抽了一口氣,低低地哎呀了一聲。

床上的人被他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喬治?』

諾恩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不適的弗雷,翻了個身,伸手摸索著床頭櫃,翻出了一小盒止痛藥,倒出一顆,遞到他手上。

『宿醉嗎?吃這個,會好一點。』

弗雷低頭看了一眼手心的小藥丸,皺了皺眉。

這什麼東西?怎麼長得跟糖果一樣?

但礙於頭疼得厲害,他還是選擇吞了下去。

『……怎麼還是這麼痛?』弗雷忍不住抱怨。

『哪有那麼快,藥效至少要半小時才會見效——』諾恩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模糊不清的說著:『躺好吧,酒鬼,誰叫你喝成這樣。』

『就不是我喝的——』弗雷翻了個白眼,嘴裡嘀咕著,還是乖乖地重新躺下,這次特意背對著諾恩,以確保自己不會再犯剛剛的錯誤。

但下一秒,他就感覺到身後一隻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撫小孩。

『好嘛,好嘛,再睡一下,等等就不痛了——』

諾恩的聲音越來越輕,倦意很重,手掌卻仍然輕輕地落在他的背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讓人意外地安心。

弗雷原本想開口叫她別亂拍,但說實話,這種感覺意外的……還不錯。

像是回到小時候,媽媽在睡前輕拍著他和喬治,哼著歌的那種熟悉感。

有夠詭異。

但確實……很有用。

過了一會兒,諾恩的手終於停下來,從身後傳來平穩的呼吸聲,顯然是睡著了。

她的手心依舊輕輕貼在他的背上,小小的、溫溫熱熱的,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頭……好像真的沒那麼痛了。

弗雷眨了眨眼,心裡忍不住嘀咕著麻瓜的藥效傳導得好慢啊。

最後,他終於閉上了眼睛。

————————————————————————

『所以他終於出現了喔?』恩利一邊寫著杯子,一邊看了一眼訂單:『一杯卡布奇諾加濃縮,熱的。』

『好喔,』諾恩拿過杯子擠了兩下糖漿,點點頭:『對啊,我就說他再忙嘛,他在處理他的病。』

『那他現在在妳家睡覺?』恩利靠在櫃檯,手捲著自己短短捲捲的頭髮,稍稍撅起嘴:『說真的,親愛的,妳對他太好了。他這樣又不吭一聲又醉醺醺的跑回來,什麼事情都怪到那個病——』

『他需要我嘛,這不是很好嗎?』諾恩哼的一聲,將鮮奶油滿滿的擠在咖啡杯上:『咖啡好了。』

恩利的眼神留在諾恩面前,像是想了很久,他最後終於吐出幾個字:『……諾恩,他在利用妳。』

『哦胡說!』諾恩翻了一圈白眼,不以為意的擺擺手:『他比我有錢,他貪我什麼了——』

『愛,他利用的是妳的愛,親愛的。』恩利說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端起咖啡,頭也不回的去送飲料了。

『別愛的這麼卑微。』

留下怔怔站在原地的諾恩,還有滿店裡的咖啡甜香。

————————————————————————

『你再不回來,我就把這間店改名成“偉大榮恩法寶店”,我可是說真的。』

榮恩一進店門準備開業,第一眼就看見喬治坐在櫃檯前發呆,臉色不太好。

這傢伙都快一個月沒出現了。

當年,他看不下去喬治情緒崩潰的樣子,才決定轉換人生跑道。

他其實從沒對名利有太大興趣,當了幾年正氣師後,他發現這份工作確實很帥、很酷,但也危險得要命。

所以他乾脆離開,選擇留在哥哥身邊,把店重新開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喬治的狀況一直不好——即使他再怎麼努力擠出笑容,都騙不過那些真正關心他的人。

但直到妙麗告訴他,喬治說弗雷的靈魂在他身上……

榮恩才真正意識到,這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得多。

『昨天跑去哪了?』他揮了揮魔杖,讓喬治面前冷掉的茶重新溫熱起來:『聖蒙果?』

喬治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手裡的小筆記本,一言不發。

喬治,

你還真是一團糟。

不過我想想,換作是我,可能會比你更慘——還記得當初安潔跟我分手的時候嗎?那一個月我簡直跟樓上的食屍鬼沒兩樣。

但你比我堅強,一直都是,所以別哭哭啼啼的了。

更何況,你竟然還讓你女朋友一個月沒收到你的消息——

嘿,她還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但最糟糕的是,我還反駁不了!

你真的該好好看看,這個可憐的姑娘是怎麼照顧你的。

我看了你的筆記,大概猜到了發生什麼事。

來,我整理一下,看這些對不對——

• 我每次醒來都在麻瓜世界。

• 每次都會遇到諾恩。

• 我能維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第一次兩個小時,第二次河邊是四個小時,第三次超過五個小時。

• 如果我沒辦法在醒著的時候回到聖蒙果,我們就再觀察幾次,等你找到規律後,把我的身體帶到麻瓜世界試試看?

說真的,我感覺自己像是硬生生奪走了你的生活。

我也知道你很無助,但我們得做好最壞打算。

如果我回不去,或者……我們最後融合了——

聽起來挺噁心的,但不管結果如何,我還是希望你能擁有自己的人生。

我們再試試看吧。

P.S. 這個諾恩真的很愛你,好好把握吧。


喬治今早在空無一人的諾恩公寓醒來,沒多久就看到弗雷留下的留言。

他當然很高興,至少弗雷出現了——但當他看到「我希望你還是能擁有自己的人生」這句話時,情緒卻變得複雜起來,久久沒有回神。

『那是什麼?』

榮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探頭好奇地瞄向他手上的小筆記本。

喬治立刻闔上,輕描淡寫的說著:『商業機密。』

『我是你弟!』 榮恩瞪大眼睛,哇哇大叫著:『還是你的生意夥伴!』

『沒錯,我竟然落魄到這種地步——』 喬治拿起小冊子,在榮恩的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然後站起身開始換上店內制服。

羅恩翻了個白眼,嘖了一聲。

『妙麗跟我說了,你那個“弗雷德的靈魂碎片”的事情。』

他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那是真的弗雷嗎?』

喬治停下整理制服的動作,沉默了幾秒,低聲回答:『……是吧,我希望是。』

『但目前唯一見過他的,只有諾恩。』他喃喃道,回想著弗雷筆記裡的字跡,視線落在桌上那杯還冒著熱氣的茶裡。

『可是為什麼?這裡分明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諾恩?』榮恩歪了歪頭,揉了揉脖子,妙麗好像提過這個名字:『哦,就是你那個麻瓜女友?』

『嗯。』喬治沒做任何解釋,榮恩則是又翻了一個白眼。

弗雷昏迷後,大家才發現,原來喬治的話一直都不多。

以前覺得他們兩總是吵吵鬧鬧的,仔細想想,好像大部份都是弗雷起頭,喬治附和,一層疊著一層,那份活力才變成所謂的「雙重麻煩」。

榮恩倒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還是說,她根本就是某種……媒介?』

『...什麼意思?』

『你女友啊,那個諾恩。』榮恩捏著下巴,歪頭思考了一下:『你說她每次都在吧?那會不會不是巧合?』

喬治原本還只是靜靜聽著,突然抬起頭,像是被什麼細微的念頭鉤住了。

弗雷筆記裡也是這麼說。

榮恩繼續摸著下巴,講的越來越認真:『我是說,假設——只是假設啊——如果她的體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許她不是魔法界的人,卻無意間成為了某種「引導點」,讓弗雷的靈魂可以附著在你身上,而不是……不知道,直接消散?』

『……什麼?』

『就像……你知道的,我們小時候有聽過那些「無意間撞見鬼魂」的故事吧?麻瓜故事也很常說,他們之中有人特別容易看到那些靈異現象,而有些人一輩子都遇不上——』

榮恩眨了眨眼,一邊說一邊連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瘋狂,但卻說得越來越順:『當然不是霍格華茲的那種固定鬼魂——萬一,諾恩就是那種……特別能「接觸」靈魂的人呢?』

喬治的眉頭皺得更深,腦袋裡一瞬間開始高速運轉。

她總是在場。

她的觸碰、聲音、存在,總能讓弗雷「出現」。

弗雷出現的時間,還一次比一次久。

所以回憶的方向是對的,只是需要媒介——

『小榮恩你真他媽的天才!!』

榮恩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什麼事,喬治衝過去抓著他在頭頂狠狠親了好大一口。

『BLOODY HELL什麼鬼!!』榮恩掙扎的扭著身體,接著看著自己的五哥像風一樣地衝出店門。

『嘿!你要去哪!』榮恩在後面大喊著:『你又不上班了嗎!』

喬治沒有回應,甚至連頭也沒回,步伐飛快,幾乎是一路狂奔出了店外。

店內留下的羅恩,一臉莫名其妙地站在櫃檯,擦著頭頂的口水,目送他離開。

『……他剛剛是說我聰明嗎?』

————————————————————————

諾恩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三人,突兀地出現在她的公寓裡。

她還穿著剛換上的寬鬆的居家服,手裡還拿著剛泡好的洋甘菊茶,整個人顯然還沒從「準備放鬆」的模式切換到「被一群陌生人闖入」的狀態。

『呃,你們好?』她先是困惑地揮了揮手,眼神在三人之間來回游移,最後落在喬治身上:『能介紹一下嗎?還是說……我需要先報警?』

哈利和妙麗站在門口,看起來都不太確定自己該怎麼開口,像是有些後悔跟著喬治來了。

喬治倒是完全沒有這種遲疑,他跨進來一步,像是理所當然地站到了諾恩面前:『嘿,打擾了,這是哈利、這是妙麗,我的朋友。』

喬治從來沒有介紹過他的朋友給她看。

諾恩有一點點的開心,這是不是代表自己又被認可了一點點?

『嗯……歡迎,』她還是打起精神笑了一下:『雖然有點突然啦,我家有點亂。』

『我們才覺得抱歉,這非常失禮——』妙麗趕緊解釋,一邊瞪了一眼喬治:『他也是臨時把我們抓過來,說非得過來一趟——』

『沒事,喬治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諾恩邊帶他們進屋,晃了晃手裡的茶杯:『那需要來杯茶嗎?』

妙麗和哈利互看了一眼,赫敏抿了抿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等著喬治開口。

『不用了,我們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再喚醒弗雷——』喬治語速很快,像是怕她來不及理解,就急著補充:『因為每次弗雷出現,妳都在,所以——』

『什麼什麼?』諾恩停下腳步,疑惑的指著自己:『我?』

『呃……我們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性——』哈利終於開口了,但他說完後,自己都覺得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這還沒辦法確定,』妙麗也跟著補充,但不像平常那麼篤定,而是帶著點不確定,像是在努力幫自己找合理的解釋:『只是……有跡可循。』

諾恩的表情明顯告訴他們,她完全不知道這群人到底在說什麼。

『你們……該不會真的覺得我是什麼……靈媒還是算命女郎——』

『不是!』妙麗立刻打斷她,臉上帶著「天啊怎麼變成這樣」的無奈。

哈利乾咳了一聲,試圖挽救這個局面:『其實……也有可能只是巧合?』

『當然不是巧合!』喬治拍了拍筆記本,眼神堅定得讓哈利和妙麗都有些尷尬:『得試試看。』

『……測試什麼?』諾恩忍不住開口,覺得這個場景比剛剛還要莫名其妙。

『呃……』哈利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赫敏則翻開書,像是想從理論上找到合理解釋。

諾恩望著眼前這三個態度完全不一致的人,自己則是完全一知半解。

她看著全身灌注在小筆記本上的喬治,內心突然有點失落。

『……好吧,那怎麼試?』

【第八章完】
西打的話:
大家情人節快樂!希望大家在愛情裡都要保有自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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