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避風港】
尷尬得要命。
諾恩眨著眼睛，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喬治盯著她。
如果只有他們倆倒還好，偏偏妙麗抱著一本不知從哪來的筆記本，哈利則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尷尬地站在一旁。
諾恩被盯得臉頰微微發熱，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窘迫地伸出手，對著喬治努力擠出一句話：
『出——出來吧！弗雷！』
空氣瞬間凝固，只剩下一片更加龐大的尷尬。
諾恩的臉已經完全漲紅，腦羞成怒地撇過頭：『不玩了，我看起來跟蠢蛋沒兩樣——』
『嘿，怎麼會？一點也不蠢——』喬治連忙握住她的肩膀，手順勢滑到她的掌心，輕輕捏了兩下：『就當作幫幫我，好嗎？』
妙麗和哈利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他們還沒見過如此溫柔的喬治。
諾恩抿了抿嘴，終究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妳最棒了，親愛的。』喬治笑了笑，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哈利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榮恩會被丟到店裡不讓跟來。
他們倆繼續試了好幾次，諾恩甚至學了電影裡的各種方式對喬治大喊大叫，喬治則半蹲在她面前，滿臉鼓勵。
『出來！弗雷！』
『很好，繼續！』
『宇宙天地賜我力量——』
『有感覺有感覺！』
『嗶布滴吧布滴布！』
『那是什——算了，沒關係，再來！』
妙麗努力讓自己保持一本正經的學術姿態，拼命忍住笑意。
哈利則選擇讓自己的眼神徹底放空，試圖抽離這個尷尬得令人腳趾蜷縮的場面。
直到諾恩和喬治喊得都有點累了，妙麗則憋得臉漲紅，哈利甚至閉著眼睛開始打瞌睡，這場鬧劇才終於告一段落。
諾恩蹲下身，雙手捂住臉。
她這輩子丟臉過很多次，但第一次正式見男友的朋友，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要不，我們休息一下？』妙麗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點。
這句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諾恩立刻猛點頭，從手掌間抬起臉，一臉求饒地看向喬治。
『不試試怎麼知道？』喬治還有些不甘心，但當他看到諾恩那張寫滿「我再丟臉下去就要哭了哦」的表情時，終於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髮：『好吧，休息一下。』
妙麗趁機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然後看向哈利，這才發現這傢伙竟然真的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哈利！』她踢了他的小腿一下。
哈利猛地睜開眼睛，困惑地看著她：『嗯？成了嗎？』
妙麗翻了個白眼，懶得回應這種擺明了敷衍的問題，哈利摸摸鼻子，推了推眼鏡，這才坐正。
諾恩起身泡了茶，將熱騰騰的杯子遞給兩人，卻發現喬治不知何時溜到了陽台，獨自靠著欄杆，看著外頭的天空發呆。
『嘿，抱歉，要不是事發突然——』妙麗接過茶杯，語氣帶著歉意：『我們不會這麼臨時拜訪的，尤其妳看起來也沒有收到通知，真的很不好意思。』
『謝謝。』哈利也接過茶杯，附和著：『妳應該知道了吧，弗雷——他哥哥的事情。我們不知道喬治跟妳提了多少，但他們倆以前真的形影不離……』
諾恩眨了眨眼，看了一眼透過玻璃落地窗的喬治。
提了多少？
『嗯……我們其實不太聊過去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自己的家居服，心裡忍不住抱怨喬治，早點說要帶朋友來，她至少能換上漂亮的裙子。
『不是故意不聊，雖然我知道他確實過去可能有不太好的回憶，但主要還是……』
她頓了一下，聲音更小了點：『……我怕他發現我是一個很無趣的人。』
哈利皺著眉，明顯沒跟上她的邏輯：『無趣？』
諾恩點點頭，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小聲地說：『你們也知道嘛，喬治條件這麼好，很高很帥，又溫柔——』
『……而我也知道我很普通。』
還不漂亮，這句話諾恩憋著。
哈利瞪著諾恩，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的話。
溫柔？喬治？？
他可是跟雙胞胎幾乎一起長大的，對這兩兄弟的印象可以是勇敢、無畏、幽默、大膽——
但絕對不是「溫柔」這種詞可以形容的。
這兩人是——
惡作劇毫無愧疚感的惡名昭彰雙胞胎。
拿煙火炸學校、在恩不理居辦公室門口投放糞彈的麻煩製造機。
曾經讓羅恩做了好幾年實驗品的「友愛兄弟」。
佛地魔來襲時，天天發傳單標語挑釁、瘋狂搞事的精神領袖。
這些都是他們的標籤，沒有一點點與「溫柔」相關。
……好吧，確實有一次，他看到這對雙胞胎蹲下來，輕聲安慰一個被恩不理居罰寫到手背滲血的小男孩，但即便是那次，他們的方式也是輕鬆、好笑的，而不是今天這樣，彷彿帶著滿滿柔情地哄諾恩。
哈利依舊困惑著，轉頭看向妙麗，發現她正用一種「你們這群臭男生」的憐憫神情看著他。
妙麗輕輕放下茶杯，雙手交握，目光在眼前這個女孩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像是在整理思緒。
『諾恩，』她用一種像是跟學生討論課題的認真口吻開口：『妳覺得喬治喜歡妳哪一點？』
諾恩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懂。
『嗯？』
『我是說，』妙麗不疾不徐地繼續：『妳剛剛說自己很普通，但如果喬治真的這麼……完美，那他為什麼會選擇跟妳在一起呢？』
她低頭想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有點猶豫：『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不會逼他談過去的事情吧？』
妙麗挑了挑眉。
『那是妳的猜測，還是他親口說過？』
『他沒有說過過去的事情……』諾恩歪著頭，似乎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但我覺得，他每次在我這裡，總是很輕鬆的樣子……不像是在外面，總要裝作什麼都沒事的樣子。』
『他是有說過他喜歡我說話的樣子，喜歡我有點害怕但還是會幫他想辦法的樣子，可是這都很虛無縹緲——』
哈利和妙麗對視了一眼。
這倒是符合喬治的作風——他一直都表現得太勉強。
妙麗點點頭，順著她的話問道：『所以妳覺得，他跟妳在一起的時候，是比較輕鬆的？』
『應該……算是吧？』諾恩不確定地回答，然後忍不住嘀咕：『不過他也沒真的說過，他好像不太擅長表達這些……』
妙麗輕輕地笑了一下，抬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妳知道嗎？這可能才是妳最特別的地方。』
諾恩愣了一下。
『怎麼說？』
『有些人喜歡喧鬧，有些人喜歡刺激，有些人喜歡挑戰，』妙麗解釋道：『但有些人，只是單純想找一個可以放鬆、不需要偽裝的地方。』
她微微傾身，看著諾恩的眼睛。
『而對喬治來說，那個避風港可能就是妳。』
諾恩呆呆地看著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然後她再次看向窗戶外的喬治，他正撐著手，背拱的垂頭喪氣。
會不會，關鍵其實是——
諾恩緩緩站起身，打開落地窗，走到喬治身旁。
喬治抬頭看了一眼諾恩，他的表情說不上太好，更多是憤怒與沮喪。
『喬治，』諾恩蜜糖色的眼珠子對著他的，她的聲音暖暖柔柔的：『要抱抱嗎？』
————————————————————————
妙麗和哈利靜靜地坐在客廳，看著落地窗外的兩人。
諾恩說了些什麼，喬治的肩膀微微顫了一下，然後，他毫不猶豫地低下頭，把臉埋進她的髮絲裡。
諾恩說真的不算矮，但喬治的身形比她高出許多，遠遠看去，就像他把她整個人擁進懷裡，緊緊地，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不再散落。
她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嘴巴微微開合，似乎在說著什麼輕鬆的話題。
哈利的視線沒有從窗外移開，低聲喃喃道：『……我認識喬治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
妙麗喝了一口茶，輕描淡寫地回道：『別大驚小怪了，你不也常躲在金妮懷裡討拍嗎？』
哈利被嗆了一下，咳了咳，忍不住反駁：『那不一樣——等等，金妮跟妳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啊……』妙麗挑了挑眉，看似漫不經心地問：『看你想聽多少了。』
哈利一時語塞，只能悶悶地喝了一口茶。
當你老婆是你好友的閨蜜，你的人生會幾乎沒有秘密。
妙麗邊放下茶杯，邊問著：『話說回來，我真的很好奇，他們倆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哈利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但他注意到窗外的動靜，推了一下眼鏡，瞇起眼睛：『……她在說我們嗎？』
妙麗一怔，轉頭再看向窗外——
只見喬治突然僵住，一動不動，像是某個機關瞬間卡住。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慢慢抬起頭，困惑地盯著諾恩，然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左側臉頰。
諾恩則一臉無辜，指了指屋內的妙麗和哈利，像是在解釋什麼。
喬治的眼神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下一秒，眼睛瞪得比剛剛更大。
他猛地拉開落地窗，幾乎是急匆匆地邁步踏進屋內，滿臉震驚地看著哈利和妙麗，大喊著：
『哈利？？妙麗？？』
然後，他停頓了一下，上下打量著他們兩人，雙手插著腰，歪了一下頭：
『——哇，你們倆也變太老了吧？！』
————————————————————————
弗雷也七年沒看到他們倆了。
哈利的下巴線條更明顯了，額角也多了些許條微不可察的紋路。再看看妙麗，她的神態依舊靈動，但少了點青澀，多了一種成熟的穩定感。
但兩人髮型也沒什麼變化，至少他一眼都還認得出來。
感覺真奇怪。
妙麗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弗雷？』
『嗨，』弗雷挑挑眉毛，看著眼前從女孩變成女人的赫敏：『妳成為我弟媳了沒？還是最後放棄了我家小老弟？』
接著又看向哈利，這傢伙，不知道跟金妮結婚沒：『還有你，波特，應該有好好對待我家金妮吧？』
哈利妙麗兩人慢慢的同時睜大雙眼，點點頭，嘴巴開開的，想說點什麼，確又不知道說什麼。
『你真的是……弗雷？』哈利終於擠出了一句話，然後慢慢說著：『能用什麼證明嗎？』
弗雷看了一眼還在陽台乖乖站著的諾恩，不知道是該感謝她的配合，還是心疼這傻姑娘還真喬治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弗雷被喚醒後，諾恩指了指外面，跟他說他的朋友在找他，弗雷搞清楚狀況後，請她先在陽台等一下，等他確認好事情再出來。
她點點頭，還邊扯了一個笑容給他。
唉。
眼神回到面前的妙麗跟哈利。
對啊，他要怎麼證明自己是弗雷？
『你要什麼證明？要我當場變出一盒糞彈，還是就地來場煙火秀？』他挑著眉，看向哈利：『還是……你比較想知道，如果讓金妮聽見某些你不想她知道的事，會發生什麼？』
哈利的背瞬間挺直，表情微妙得像是剛吞下一大口鼻涕味的比比多味豆。
也許大家都差點忘了——
弗雷德是比較惡劣的那一個。
妙麗則迅速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如果你真的是弗雷，告訴我——我五年級時，對你們兄弟倆做了什麼？』
弗雷幾乎不假思索：『哦，妳把我們倆變成了人型金絲雀，還害得喬治的嘴巴腫得像顆南瓜，因為他不小心吞了一口我們自己發明的爆炸糖。』
哈利看了妙麗一眼，繼續問：『這些喬治也記得。』
『當然記得，』弗雷翻了個白眼，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角：『但他不會記得，變回來的時候，妳的魔咒不小心多用了一點力，害我耳朵後面長了一撮鳥毛。』
妙麗的眼神劇烈一縮，震驚的表情幾乎掩飾不住。
『這事微小到我還來不及說出來，妳就補一個咒語消掉了。』弗雷有點得意洋洋自己的記憶。
哈利看著妙麗，然後又看著弗雷，終於啞口無言。
屋內陷入短暫的靜默，最後，妙麗深吸一口氣。
『……走吧，去聖蒙果。』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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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什麼樣呢】
弗雷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幻影移行了。
噢，這該死的暈眩感。
他的胃像是被翻攪了一遍，耳朵嗡嗡作響，一瞬間有些站不穩。
『梅林的大屁股……』他低聲咕噥了一句，扶著膝蓋深吸了口氣，努力穩住自己搖晃的身體。
說真的，他不記得自己上次幻影移行是什麼時候了——畢竟，他的「上次」照理說其實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
他抬起頭，眼前是一座熟悉卻又陌生的建築。
聖蒙果魔法疾病與傷害醫院。
外觀比他記憶中的還要更新了一些，原本陳舊的磚牆被翻新過，連入口的標牌都閃閃發亮。
他盯著那扇門，嚥下一口口水。
七年了。
他不知道，裡面的「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
他還活著嗎？他的身體還能稱得上是「活著」嗎？還是早就像個空殼，乾癟地躺在某個病房裡，等著被遺忘？
『走吧。』哈利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
妙麗則稍稍側過身，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卻默默地放慢腳步，讓他可以慢慢適應。
弗雷咽了咽口水，嘴角勾起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誰想多了？我只是怕被自己帥到睜不開眼。』
他深吸一口氣，跟著他們，踏入大門。
聖蒙果的走廊，還是有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雖然裡頭明亮整潔，但這味道還是一如記憶中那般微妙，帶著點魔藥和燒焦布料混合的氣味。
他們穿過一個個病房，沿途路過的療癒師們忙碌地穿梭其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直到——
『喬治？』
一個熟悉聲音從旁邊傳來。
弗雷德的身體一僵。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卻看見了一張意料之外的臉。
紅髮、眼神銳利，穿著淡綠色的治療師長袍，皺紋明顯變多了，臉上還有雖然已經淡掉了，但還是很觸目驚心的爪痕——比爾？
比爾不是在古靈閣工作嗎？
他怎麼在這？
『喬治。』
比爾的視線沒有離開弗雷，眼神稍稍打量了他。
弗雷知道，比爾一定是把他當成了喬治。
當然，他現在「就是」喬治啊。
『嘿，比爾。』弗雷用著盡量輕鬆的語氣，把手插進口袋裡：『嘿，大哥。』
比爾沒有馬上回應，而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地皺起眉。
『……你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弗雷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莫名其妙的，他有一點點開心。
這個大哥該不會看出了點什麼吧？
『怎麼又瘦了？記得多吃點吧。』比爾沒有浪費太多話，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邊說邊領著他們往長廊更深處走去：『來看弗雷對吧？今天媽媽早上來還幫他刮了鬍子。你可別說，這傢伙雖然躺著，但鬍子長得比誰都快——』
比爾邊說邊領著他們往長廊更深處走去。
弗雷抿緊嘴唇，跟在他身後，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很快，他就要見到自己的身體了。
他不確定自己準備好了沒有。
————————————————————————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木門，門框上還貼著一張泛黃的病患資訊卡，上面的打字機墨水也因為年份，字體邊緣有些暈開。
「弗雷・衛斯理」
他盯著自己的名字，這感覺很奇怪，就像是在看一個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
比爾沒有注意到他的遲疑，已經抬起手推開門，讓他們走進去。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一些儀器傳來的微弱嗡鳴聲。
然後，弗雷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他沒辦法形容那種感覺。
像是在照鏡子，卻發現鏡子裡的人毫無生氣，與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漸行漸遠。
病床上的自己很瘦，皮膚蒼白，嘴唇顯得有點乾巴。
他的紅髮已經長長了些，被細心地梳理整齊，應該是媽媽定期來照顧的結果。
他的身體，還在呼吸。
胸膛微微起伏，雖然緩慢，卻規律地進行著。
他還活著。
只是他覺得那一點也不像自己，像是一個隨時都會死去的軀體。
他甚至覺得——
有點可怕。
妙麗看了一眼哈利，確認了一下眼神，接著她喚住比爾：
『比爾，我們有事情想找你討論。』
————————————————————————
諾恩有些不開心。
她懶懶地窩在沙發上，手裡的遙控器不停地按著，螢幕上的頻道一個接一個地變換，卻沒有一個讓她真的想看下去。
「避風港。」
妙麗說這話的時候，她當下確實有些開心的，畢竟，這意味著她對喬治來說是重要的。
但她不想只是個避風港。
想到這，她撇撇嘴，縮起雙腿，把下巴抵在膝蓋上。電視裡，一個熟悉的老套劇情正上演——
女配角緊緊抓住男主角的手，眼神滿是依戀，不願意放開。
男主角則是滿臉掙扎，最後深情地望著她，溫柔堅定的說著：「我會回來的。」
可螢幕前的觀眾都知道，他一定不會這麼快回來，甚至可能會花上好幾集，經歷幾場戰爭，拯救世界，最後才在結局的那一刻，帶著一身風霜，回到這個始終等著他的「妻子」身邊。
然後——擁抱、落幕、字幕滾動。
像是某種標準的幸福公式。
諾恩咬了咬指甲，視線無焦點地落在電視螢幕上，心裡卻亂糟糟的。
她會是這樣的角色嗎？
一個等待英雄回歸的人，一個安靜地守在原地、不問不說，只在對方累了時張開雙臂的「港灣」？
她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可是，可是——
她想跟喬治一起站在故事裡，而不是只活在結局的最後一幕。
他們會結婚嗎？
他們真的會有個未來嗎？
還是，等到這場風暴結束，她才會發現——她的角色，從來就只是「停靠站」？
想到這，諾恩的心微微一沉，伸手抓過沙發上的抱枕，把自己埋進柔軟的布料裡。
討厭。
她開始有點討厭「避風港」這個詞了。
————————————————————————
在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比爾花了不少時間震驚，然後又花了更多時間聽著弗雷試圖證明自己不是喬治的精神疾病發作。
『……我真的不是什麼人格分裂，真的，比爾。』弗雷抓亂了頭髮，他已經解釋了大概快一個小時：『我就是弗雷，貨真價實，雖然有點靈魂漂泊的成分在裡頭，但這不代表我是喬治的腦內幻想，對吧？』
『你讓我很難不懷疑，老弟。』比爾嘆了口氣，撥了撥頭髮：『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這確實不像是喬治單純的精神問題……而且，魔法世界裡出現過太多離奇的案例了，這件事聽起來雖然荒謬，但倒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妙麗翻著筆記本，輕輕地點頭：『真的，我們這陣子觀察很久了，包含筆跡，包含只有弗雷知道的資訊——從理論上來說，這更像是靈魂撕裂，而不是單純的人格分裂。』
『對，不是喬治發瘋。』弗雷做了個鬼臉，但心裡卻輕鬆不起來。
接下來，他們嘗試了各種方法，試圖讓弗雷的靈魂自己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完全沒用。
哈利甚至在途中建議：『要不試試親手碰觸自己的身體？』
弗雷德看著那副死期沉沉的軀體，有點猶豫，最終還是伸出手。
摸到了，沒有感應，沒有反應。
他僵硬地把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挪開，眉頭皺得死緊：『這真的比我想像的還要詭異。』
最後，他們能做的實在有限，只能暫時告一段落。
比爾本來想安排弗雷回陋居看看，但考量到他這次在外待的時間已經超過預期，而靈魂的「安定程度」似乎還不夠穩定，他還是建議少點記憶刺激，循序漸進。
『如果你再這樣隨意跑來跑去，萬一哪天突然沒辦法回來，喬治可能會真的瘋掉。』比爾拍了拍弗雷的肩膀：『先觀察幾次，看看是否有規律，確保你不會突然憑空消失。』
他雖然還是抱持著一點點懷疑，但救回弗雷，也是比爾後來跳槽從醫的其中一個原因。
在稍稍遲疑的看著眼前的喬治——或是弗雷，最後還是伸出手，緊緊的擁抱了他：『不管怎麼樣，歡迎回來，老弟。』
弗雷沒說話，只是用力的收緊這個擁抱。
問題是……他現在還能去哪裡？
他不想回聖蒙果，不想待在這間擺著自己「沉睡中的身體」的病房裡，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他錯過的七年。
但現在，他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那就，還是送你回諾恩那邊吧。』哈利斟酌了一下，最後開口道。
『啊？』弗雷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我可以選擇別的地方嗎？像是店裡，我記得閣樓上我們有一張床——』
那畢竟是喬治的女朋友啊，他可不想再添什麼麻煩……或是誤會了。
『還是不太好，』妙麗搖頭，雖然語氣誠懇得讓人無從反駁：『你現在唯一固定會出現的地方，就是麻瓜世界。而且只有諾恩見過你，還能確保兩邊的靈魂切換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這樣比較安全。』
弗雷皺了皺鼻子，感覺有些微妙。
他現在的「歸屬地」，竟然變成了一個跟魔法世界毫無關聯的麻瓜小公寓？
不過，比起回陋居看見滿屋子的家人卻不能跟他們說話，這選項似乎沒那麼糟。
『行吧，送我過去吧。』
————————————————————————
外面開始下雨了，倫敦的秋天似乎就是這樣，雨斷斷停停的。
外頭的街燈映著細細密密的雨絲，諾恩站在廚房裡，翻著冰箱，試圖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她從冰箱裡拿出馬鈴薯、洋蔥跟胡蘿蔔，又伸手摸索了一下，終於翻出了一塊快要過期的牛肉。
她嘖了一聲，再不吃掉，明天可能就要扔進垃圾桶了。
她把食材放到流理台上，順手紮起頭髮，拿起刀子開始處理馬鈴薯。
認識喬治的這些日子，她太開心了。
開心到幾乎忘了，自己單身的時候都是怎麼過日子的。
單身時的她會一個人看電影，會窩在床上讀小說，會想吃什麼就隨便弄點簡單的料理。
她會自己去博物館晃一下午，也會毫無顧忌地在家裡跳著糟糕的舞步，甚至偶爾還會學著法國女人那樣，帶著小說獨自坐在咖啡館，假模假樣地攪拌著咖啡。
可現在呢？
她會下意識地總是關注喬治的喜好，他喜歡哪種糖果、哪種餐點、哪種顏色，她甚至會挑選他可能會喜歡的衣服款式……這不是件壞事，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只是想讓喬治在她身邊時能越自在越好。
喬治太完美了，但他總是有點飄忽不定，讓諾恩不知道他到底都在想什麼。
所以只能猜。
恩利是對的，她應該重新審視自己在愛情裡的角色。
她不能一直是那個予取予求、無條件付出的那一個。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馬鈴薯被她切得大小不一，洋蔥也是。她皺皺眉頭，嘖了一聲，把那些歪七扭八的塊狀堆到一旁，開始加熱湯鍋，丟進一小塊奶油。
奶油在鍋裡融化，發出細細的滋滋聲，帶著濃郁的香氣。她把牛肉和蔬菜一起丟進去，拿起鍋鏟翻炒，聽著那熟悉的嗶嗶啵啵聲響，彷彿能讓腦袋清明一點。
可問題是，喬治真的對她很好啊。
這段時間，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強烈的情緒價值——這種被放在心上的感覺，這種能夠讓她毫無顧忌地撒嬌、任性，卻又被溫柔包容的安心感。
她的歷任男友裡，沒有人像喬治這樣讓她覺得自己「很特別」。
更別提他的長相、他的嗓音，還有他在床上——
——滋滋！
一股焦味竄入鼻腔，她猛地回過神，發現鍋裡的牛肉邊緣果然已經有點微微焦黑了。
『該死。』她低聲咒罵了一聲，連忙慌亂地翻炒幾下，然後倒入一整罐高湯，湯汁瞬間滋滋作響，帶著騰騰熱氣，她又加了一些鮮奶油，湯底立刻變得溫潤濃厚。
她拿起湯匙，舀了一口嘗了嘗，還行，至少沒有失手。
只是，這味道有點複雜，奶油的香濃，牛肉的鹹鮮，還有那一點點被燒焦的痕跡。
就像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她拿起鍋鏟，慢慢攪拌著湯汁，看著裊裊升起的白霧，心裡依舊沒能理出個答案。
愛情到底該是什麼模樣？
她到底該當他的「避風港」，還是該學著把自己活得更像「自己」？
那……「自己」又是什麼樣的呢？
嗶嗶——嗶嗶嗶——
電鈴又響了。
【第十章完】
西打的話：
最近發現這邊有好多小弟弟小妹妹，雖然我這篇有打R18，但相信還是很多人跑進來看文了對吧🫵🏻👁👁
這篇有點彎彎繞繞，但就是在描述諾恩心裡的掙扎跟迷惘。
感情本來就沒有一個標準答案，也沒有人能跟妳說有夠個百分百完美的幸福公式。
探索的過程中雖然會嗑嗑碰碰，但也沒關係，反正人生就是一場練習～～
祝大家找到自己的幸福～
弗雷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幻影移行了。
噢，這該死的暈眩感。
他的胃像是被翻攪了一遍，耳朵嗡嗡作響，一瞬間有些站不穩。
『梅林的大屁股……』他低聲咕噥了一句，扶著膝蓋深吸了口氣，努力穩住自己搖晃的身體。
說真的，他不記得自己上次幻影移行是什麼時候了——畢竟，他的「上次」照理說其實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
他抬起頭，眼前是一座熟悉卻又陌生的建築。
聖蒙果魔法疾病與傷害醫院。
外觀比他記憶中的還要更新了一些，原本陳舊的磚牆被翻新過，連入口的標牌都閃閃發亮。
他盯著那扇門，嚥下一口口水。
七年了。
他不知道，裡面的「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
他還活著嗎？他的身體還能稱得上是「活著」嗎？還是早就像個空殼，乾癟地躺在某個病房裡，等著被遺忘？
『走吧。』哈利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
妙麗則稍稍側過身，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卻默默地放慢腳步，讓他可以慢慢適應。
弗雷咽了咽口水，嘴角勾起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誰想多了？我只是怕被自己帥到睜不開眼。』
他深吸一口氣，跟著他們，踏入大門。
聖蒙果的走廊，還是有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雖然裡頭明亮整潔，但這味道還是一如記憶中那般微妙，帶著點魔藥和燒焦布料混合的氣味。
他們穿過一個個病房，沿途路過的療癒師們忙碌地穿梭其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直到——
『喬治？』
一個熟悉聲音從旁邊傳來。
弗雷德的身體一僵。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卻看見了一張意料之外的臉。
紅髮、眼神銳利，穿著淡綠色的治療師長袍，皺紋明顯變多了，臉上還有雖然已經淡掉了，但還是很觸目驚心的爪痕——比爾？
比爾不是在古靈閣工作嗎？
他怎麼在這？
『喬治。』
比爾的視線沒有離開弗雷，眼神稍稍打量了他。
弗雷知道，比爾一定是把他當成了喬治。
當然，他現在「就是」喬治啊。
『嘿，比爾。』弗雷用著盡量輕鬆的語氣，把手插進口袋裡：『嘿，大哥。』
比爾沒有馬上回應，而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地皺起眉。
『……你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弗雷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莫名其妙的，他有一點點開心。
這個大哥該不會看出了點什麼吧？
『怎麼又瘦了？記得多吃點吧。』比爾沒有浪費太多話，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邊說邊領著他們往長廊更深處走去：『來看弗雷對吧？今天媽媽早上來還幫他刮了鬍子。你可別說，這傢伙雖然躺著，但鬍子長得比誰都快——』
比爾邊說邊領著他們往長廊更深處走去。
弗雷抿緊嘴唇，跟在他身後，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很快，他就要見到自己的身體了。
他不確定自己準備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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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木門，門框上還貼著一張泛黃的病患資訊卡，上面的打字機墨水也因為年份，字體邊緣有些暈開。
「弗雷・衛斯理」
他盯著自己的名字，這感覺很奇怪，就像是在看一個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
比爾沒有注意到他的遲疑，已經抬起手推開門，讓他們走進去。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一些儀器傳來的微弱嗡鳴聲。
然後，弗雷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他沒辦法形容那種感覺。
像是在照鏡子，卻發現鏡子裡的人毫無生氣，與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漸行漸遠。
病床上的自己很瘦，皮膚蒼白，嘴唇顯得有點乾巴。
他的紅髮已經長長了些，被細心地梳理整齊，應該是媽媽定期來照顧的結果。
他的身體，還在呼吸。
胸膛微微起伏，雖然緩慢，卻規律地進行著。
他還活著。
只是他覺得那一點也不像自己，像是一個隨時都會死去的軀體。
他甚至覺得——
有點可怕。
妙麗看了一眼哈利，確認了一下眼神，接著她喚住比爾：
『比爾，我們有事情想找你討論。』
————————————————————————
諾恩有些不開心。
她懶懶地窩在沙發上，手裡的遙控器不停地按著，螢幕上的頻道一個接一個地變換，卻沒有一個讓她真的想看下去。
「避風港。」
妙麗說這話的時候，她當下確實有些開心的，畢竟，這意味著她對喬治來說是重要的。
但她不想只是個避風港。
想到這，她撇撇嘴，縮起雙腿，把下巴抵在膝蓋上。電視裡，一個熟悉的老套劇情正上演——
女配角緊緊抓住男主角的手，眼神滿是依戀，不願意放開。
男主角則是滿臉掙扎，最後深情地望著她，溫柔堅定的說著：「我會回來的。」
可螢幕前的觀眾都知道，他一定不會這麼快回來，甚至可能會花上好幾集，經歷幾場戰爭，拯救世界，最後才在結局的那一刻，帶著一身風霜，回到這個始終等著他的「妻子」身邊。
然後——擁抱、落幕、字幕滾動。
像是某種標準的幸福公式。
諾恩咬了咬指甲，視線無焦點地落在電視螢幕上，心裡卻亂糟糟的。
她會是這樣的角色嗎？
一個等待英雄回歸的人，一個安靜地守在原地、不問不說，只在對方累了時張開雙臂的「港灣」？
她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可是，可是——
她想跟喬治一起站在故事裡，而不是只活在結局的最後一幕。
他們會結婚嗎？
他們真的會有個未來嗎？
還是，等到這場風暴結束，她才會發現——她的角色，從來就只是「停靠站」？
想到這，諾恩的心微微一沉，伸手抓過沙發上的抱枕，把自己埋進柔軟的布料裡。
討厭。
她開始有點討厭「避風港」這個詞了。
————————————————————————
在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比爾花了不少時間震驚，然後又花了更多時間聽著弗雷試圖證明自己不是喬治的精神疾病發作。
『……我真的不是什麼人格分裂，真的，比爾。』弗雷抓亂了頭髮，他已經解釋了大概快一個小時：『我就是弗雷，貨真價實，雖然有點靈魂漂泊的成分在裡頭，但這不代表我是喬治的腦內幻想，對吧？』
『你讓我很難不懷疑，老弟。』比爾嘆了口氣，撥了撥頭髮：『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這確實不像是喬治單純的精神問題……而且，魔法世界裡出現過太多離奇的案例了，這件事聽起來雖然荒謬，但倒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妙麗翻著筆記本，輕輕地點頭：『真的，我們這陣子觀察很久了，包含筆跡，包含只有弗雷知道的資訊——從理論上來說，這更像是靈魂撕裂，而不是單純的人格分裂。』
『對，不是喬治發瘋。』弗雷做了個鬼臉，但心裡卻輕鬆不起來。
接下來，他們嘗試了各種方法，試圖讓弗雷的靈魂自己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完全沒用。
哈利甚至在途中建議：『要不試試親手碰觸自己的身體？』
弗雷德看著那副死期沉沉的軀體，有點猶豫，最終還是伸出手。
摸到了，沒有感應，沒有反應。
他僵硬地把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挪開，眉頭皺得死緊：『這真的比我想像的還要詭異。』
最後，他們能做的實在有限，只能暫時告一段落。
比爾本來想安排弗雷回陋居看看，但考量到他這次在外待的時間已經超過預期，而靈魂的「安定程度」似乎還不夠穩定，他還是建議少點記憶刺激，循序漸進。
『如果你再這樣隨意跑來跑去，萬一哪天突然沒辦法回來，喬治可能會真的瘋掉。』比爾拍了拍弗雷的肩膀：『先觀察幾次，看看是否有規律，確保你不會突然憑空消失。』
他雖然還是抱持著一點點懷疑，但救回弗雷，也是比爾後來跳槽從醫的其中一個原因。
在稍稍遲疑的看著眼前的喬治——或是弗雷，最後還是伸出手，緊緊的擁抱了他：『不管怎麼樣，歡迎回來，老弟。』
弗雷沒說話，只是用力的收緊這個擁抱。
問題是……他現在還能去哪裡？
他不想回聖蒙果，不想待在這間擺著自己「沉睡中的身體」的病房裡，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他錯過的七年。
但現在，他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那就，還是送你回諾恩那邊吧。』哈利斟酌了一下，最後開口道。
『啊？』弗雷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我可以選擇別的地方嗎？像是店裡，我記得閣樓上我們有一張床——』
那畢竟是喬治的女朋友啊，他可不想再添什麼麻煩……或是誤會了。
『還是不太好，』妙麗搖頭，雖然語氣誠懇得讓人無從反駁：『你現在唯一固定會出現的地方，就是麻瓜世界。而且只有諾恩見過你，還能確保兩邊的靈魂切換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這樣比較安全。』
弗雷皺了皺鼻子，感覺有些微妙。
他現在的「歸屬地」，竟然變成了一個跟魔法世界毫無關聯的麻瓜小公寓？
不過，比起回陋居看見滿屋子的家人卻不能跟他們說話，這選項似乎沒那麼糟。
『行吧，送我過去吧。』
————————————————————————
外面開始下雨了，倫敦的秋天似乎就是這樣，雨斷斷停停的。
外頭的街燈映著細細密密的雨絲，諾恩站在廚房裡，翻著冰箱，試圖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她從冰箱裡拿出馬鈴薯、洋蔥跟胡蘿蔔，又伸手摸索了一下，終於翻出了一塊快要過期的牛肉。
她嘖了一聲，再不吃掉，明天可能就要扔進垃圾桶了。
她把食材放到流理台上，順手紮起頭髮，拿起刀子開始處理馬鈴薯。
認識喬治的這些日子，她太開心了。
開心到幾乎忘了，自己單身的時候都是怎麼過日子的。
單身時的她會一個人看電影，會窩在床上讀小說，會想吃什麼就隨便弄點簡單的料理。
她會自己去博物館晃一下午，也會毫無顧忌地在家裡跳著糟糕的舞步，甚至偶爾還會學著法國女人那樣，帶著小說獨自坐在咖啡館，假模假樣地攪拌著咖啡。
可現在呢？
她會下意識地總是關注喬治的喜好，他喜歡哪種糖果、哪種餐點、哪種顏色，她甚至會挑選他可能會喜歡的衣服款式……這不是件壞事，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只是想讓喬治在她身邊時能越自在越好。
喬治太完美了，但他總是有點飄忽不定，讓諾恩不知道他到底都在想什麼。
所以只能猜。
恩利是對的，她應該重新審視自己在愛情裡的角色。
她不能一直是那個予取予求、無條件付出的那一個。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馬鈴薯被她切得大小不一，洋蔥也是。她皺皺眉頭，嘖了一聲，把那些歪七扭八的塊狀堆到一旁，開始加熱湯鍋，丟進一小塊奶油。
奶油在鍋裡融化，發出細細的滋滋聲，帶著濃郁的香氣。她把牛肉和蔬菜一起丟進去，拿起鍋鏟翻炒，聽著那熟悉的嗶嗶啵啵聲響，彷彿能讓腦袋清明一點。
可問題是，喬治真的對她很好啊。
這段時間，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強烈的情緒價值——這種被放在心上的感覺，這種能夠讓她毫無顧忌地撒嬌、任性，卻又被溫柔包容的安心感。
她的歷任男友裡，沒有人像喬治這樣讓她覺得自己「很特別」。
更別提他的長相、他的嗓音，還有他在床上——
——滋滋！
一股焦味竄入鼻腔，她猛地回過神，發現鍋裡的牛肉邊緣果然已經有點微微焦黑了。
『該死。』她低聲咒罵了一聲，連忙慌亂地翻炒幾下，然後倒入一整罐高湯，湯汁瞬間滋滋作響，帶著騰騰熱氣，她又加了一些鮮奶油，湯底立刻變得溫潤濃厚。
她拿起湯匙，舀了一口嘗了嘗，還行，至少沒有失手。
只是，這味道有點複雜，奶油的香濃，牛肉的鹹鮮，還有那一點點被燒焦的痕跡。
就像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她拿起鍋鏟，慢慢攪拌著湯汁，看著裊裊升起的白霧，心裡依舊沒能理出個答案。
愛情到底該是什麼模樣？
她到底該當他的「避風港」，還是該學著把自己活得更像「自己」？
那……「自己」又是什麼樣的呢？
嗶嗶——嗶嗶嗶——
電鈴又響了。
【第十章完】
西打的話：
最近發現這邊有好多小弟弟小妹妹，雖然我這篇有打R18，但相信還是很多人跑進來看文了對吧🫵🏻👁👁
這篇有點彎彎繞繞，但就是在描述諾恩心裡的掙扎跟迷惘。
感情本來就沒有一個標準答案，也沒有人能跟妳說有夠個百分百完美的幸福公式。
探索的過程中雖然會嗑嗑碰碰，但也沒關係，反正人生就是一場練習～～
祝大家找到自己的幸福～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4
【第十一章 我想知道】
嗶嗶——嗶嗶嗶——
諾恩歪了一下頭，看了一下門口。
這時間會來的是誰？
恩利？不太可能，他這時候應該還在店裡偷喝利口酒。
鄰居？她幾乎沒什麼來往。
走到玄關門一開，冷風帶著細雨竄進屋內，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喬治。
諾恩愣了一下。
他不是跟著他朋友下午風風火火的跑走了嗎？怎麼又出現在這裡？
接著，她想到了剛剛的電影。
他該不會真把她這邊當作理所當然了吧？諾恩有點不太開心地抿起唇，那個電影裡面的女配角快樂的歡迎男主角回家樣子，又浮現在她腦海裡。
弗雷站在門外，紅色的頭髮些微潮濕，被雨打溼了一點點的襯衫貼著肩膀，顯然是淋了一些雨。
他抬起頭，衝她露出一個有點疲憊的笑。
『嗨，諾恩。』
『……你怎麼都不帶傘啊？』
弗雷聳聳肩，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綿綿細雨。
『好吧，我得說，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但今天可以收留我嗎？』他頓了頓，有點彆扭的理著衣服：『不然這種狀態，我也不知道能去哪——』
諾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然後才問：『……你還是「弗雷」嗎？』
『很遺憾的，是的。』弗雷挑了挑眉，甩了甩有一點濕掉的頭髮，像隻甩水的狗。
他抬手扯了扯襯衫的領口，吱吱喳喳的說著：『嘿，好歹這身體是妳男友的，他生病了妳會心疼吧？我發誓不會碰妳——等等，怎麼有個燒焦味？』
諾恩愣了一下，然後猛地睜大眼睛。
——燉牛肉！！！
『啊！！我的肉！！』她叫一聲，丟下門口的弗雷，衝回廚房。
弗雷德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背影，順手把門關上，抖了抖袖子，跟著跨進屋內。
屋內暖暖的味道撲面而來，帶著燉牛肉的奶油味，還有一點淡淡的乳液味。
他吸了吸鼻子，感覺比聖芒戈的藥味舒服太多了。
諾恩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你吃晚餐沒？我在煮燉牛肉——』
『好啊，我餓壞了。』
————————————————————————
諾恩一語不發的吃著晚餐。
她很少對喬治發脾氣，但她今天怎麼想怎麼委屈。
這陣子他幾乎是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今天更是帶了朋友來也不說，拉著她就一直試著要把哥哥人格叫出來。
主要是，試的方式還很丟臉。
然後真的成功以後，又一溜煙的跟朋友們跑了。
諾恩瞪著眼前的「喬治」，他正一邊大口的吃著麵包跟燉肉。
這個諾恩真的是一點點心事都藏不住。
弗雷從開門那一瞬間，就發現她的表情又是那種委委屈屈的樣子，現在更是瞪著自己，像是他做錯了什麼，卻又不敢講一樣。
『……怎麼，我惹妳生氣了嗎？』弗雷吞下最後一口麵包，迎上諾恩的視線：『還是喬治又惹妳不開心啦？』
諾恩嚇了一跳，他怎麼知道自己在生氣？
『誰生氣了！』
弗雷暗自覺得好笑，抽了一張面紙在她面前晃啊晃：『好啦好啦，我很抱歉這陣子給妳添麻煩了——但妳先把臉上的醬擦乾淨再生氣，怎麼樣？』
諾恩漲紅了臉，搶過衛生紙把臉擦了擦，這個弗雷人格真是一點都不溫柔！
弗雷抬頭看了看時鐘，嘆了一口氣，已經六七個小時了，這次難道也是要過一晚才會換回來嗎？
『所以妳到底在氣什麼？』
『……我才沒有生氣。』
『哇喔，非常信服人的說詞，』弗雷拍拍手上的麵包屑：『那我今晚可以住這裡嗎？我可以睡沙發。』
諾恩用叉子戳了戳盤裡的馬鈴薯，悶悶地說：『……隨便。』
『嗯哼，聽起來是非常歡迎。』
諾恩沒理他，繼續埋頭吃飯，只是動作比平時用力許多。
弗雷德眨眨眼，看著諾恩現在的狀態，擺明了就是——不高興，但又不想承認。
『妳真的沒有在生氣？』弗雷好笑地看著她，手肘撐在桌上，托著下巴：『好吧，那～我換個問法——妳今天為什麼心情不好？』
諾恩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沒有。』
『噢，得了吧，那我來猜猜，』弗雷悠悠地說，伸出手指數了數：『——是因為今天被喬治拉著喊了半天的“弗雷～出來～”覺得很蠢？還是因為我一個下午都不在，丟下妳一個人在這裡？』
諾恩的臉紅了起來，眼睛瞪著他，這個“弗雷”人格怎麼這麼討厭？
『你不是“人格”嗎？怎麼又有我在大吼大叫的記憶了！』
『當然沒有，』弗雷咧起笑容，比了一個大拇指：『哈利他們路上跟我說的。』
諾恩覺得自己快二度丟臉死了。
弗雷倒是蠻享受這種久未逗弄女孩子生氣的成就感，但說實話，喬治這感情問題再拖下去，肯定連女朋友都沒了。
還是得靠他。
『還是……妳覺得自己只是某人的避風港，有點不爽？』
諾恩的叉子頓時一頓，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你怎麼知道？』她抬起頭，這次真的驚訝了。
『因為我是雙胞胎裡面聰明的那一個，』弗雷攤開手，像是這一點難度也沒有：『說真的，妳大概是我看過演技最糟糕的人了——還一直偷瞪我，這太明顯了吧？』
諾恩張了張嘴，沒想到他能這麼快猜中她的心思。
『我……』她咬住下唇，垂下眼睛：『我只是……』
她的手指捏著剛剛那張衛生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確實因為「避風港」這個詞而煩躁，但真正讓她不安的，是自己在這段關係裡的位置。
她不想只是個等待的人，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跨出那一步。
弗雷看著她掙扎，雙手抱胸，稍稍歪著頭：『這樣吧，那我問妳——妳覺得妳是什麼？』
諾恩一愣，抬頭看向他：『呃……你的女朋友啊？』
『哦梅林啊，不是我的！』弗雷翻了個白眼，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我是說，在這段關係裡，妳覺得自己是什麼？』
諾恩皺起眉，她想了很多，但從沒真正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她是什麼？
是喬治的女朋友，當然。
是他的情感依靠？也是。
還是——
她發現自己沒有答案。
『……我不知道。』
『那就對了。』弗雷攤開手，做了一個「妳看看」的表情：『妳還沒弄清楚自己的角色，卻已經開始害怕自己「只是」避風港了，這樣不是自找麻煩嗎？』
諾恩被他一句話堵住，抿緊嘴唇。
『不過，妳知道嗎？』弗雷忽然湊近了一點，像是要說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什麼？』諾恩也靠近了一點點。
『就算，妳真的“只是”個避風港——至少妳是個能讓他想回來的避風港，』他挑了挑眉，對她比了個大拇指：『這已經比很多人厲害了。』
諾恩瞪著他，感覺被安慰了，卻又有點不甘心。
『……我要的又不是厲害。』她低聲嘀咕。
『我知道，』弗雷聳聳肩，往後一躺靠在椅背上：『女孩子嘛，總是想成為男朋友心裡最特別的那個——』他頓了頓，視線落在她身上，難得正經了一些：『但身為最了解喬治的人，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妳，他真的很喜歡妳。』
諾恩看著這個總是用第三人稱談論自己「男友」的弗雷。
這感覺很奇怪，像是在和喬治以外的另一個人聊天——但偏偏，這個人又最懂喬治。
幾乎跟喬治一模一樣。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真的嗎？』
『騙妳對我有什麼好處？』
『嗯……不用洗碗之類的。』
弗雷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那……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還是得給我去洗碗。』
『哎呀。』
————————————————————————
弗雷站在水槽前，卷起袖子，把手伸進涼涼的泡沫水裡刷著碗盤。
要不是比爾說怕魔法反噬，叫他還是先不要用喬治的身體使用魔法，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動手洗碗了。
諾恩站在一旁，抱著手臂靠在流理台邊，看著他不太熟練地搓洗碗盤，腹部那塊衣服都噴濕了。
『怎麼換個人格連碗都不太會洗了？』
『噢拜託，我多久沒洗碗了——』弗雷晃了晃手上的碗，朝她眨眨眼：『但我跟喬治小時候常常鬥嘴決定誰洗碗，贏的就去房間躺平，輸的就得站這裡——』
他把洗好的盤子遞給諾恩，示意她幫忙擦乾：『然後基本上，我總是那個躺平的。』
諾恩忍不住笑了一下，接過盤子擦了擦，問：『所以“喬治”是比較會做家務的那個人格？』
『不，他只是比較會輸。』弗雷做了一個鬼臉，把一只湯匙丟進水裡：『但話說回來，妳應該也受不了太亂的環境吧？我看妳這邊挺整潔的——』
他就沒提他們陋居的房間有多亂了，還有一塊被煙火炸壞的木頭梁柱。
唉，真想回家。
諾恩歪歪頭，遲疑了一下：『其實……比我想像的還要整齊一點，至少在我去那間公寓的時候是這樣。』
『哦，妳該不會以為是他的好習慣？』弗雷遺憾的搖搖頭：『不，女孩，這是「約會狀態」，一種精心維護的假象——』
諾恩噗嗤了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弗雷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泡沫，抬起頭看著她：『不過我得說，妳對他還真是小心翼翼啊。』
諾恩動作一頓，沒馬上接話。
弗雷轉回去繼續刷碗，沒什麼大不了地說：『……想要問什麼，或者不開心什麼，妳可以直接告訴他，他不會不理解的。』
諾恩低頭擦著手上的碗，默不作聲。
很明顯嗎？
她只是不希望喬治發現自己其實比他看到的更普通。
『我知道他很喜歡妳。』弗雷把最後一個碗放進瀝水架，轉身靠著流理台，看向她：『但妳呢？妳有沒有好好為自己想過？』
諾恩抿了抿嘴唇，垂著眼，有點不確定地說：『……我只是覺得，他應該有更重要的事要煩惱……』
『比如呢？』
『比如——你的工作、你的家人、還有——現在這個情況。』
弗雷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嘿！』諾恩瞪著他，揉了揉額頭。
『妳真是蠢——咳，可愛的可以。』弗雷笑著搖搖頭，帶了點無奈：『妳有沒有想過，對他來說，妳本來就是「重要的事」？』
諾恩愣住了。
『別老是想著配合他，小姐。妳有妳的想法，妳的需求，只要妳提出來，他會願意聽的——』弗雷伸了個懶腰，把毛巾丟回流理台：『妳不是他附屬的角色，他喜歡妳，不全是因為妳讓他放鬆，而是因為妳剛好就是妳。』
諾恩低頭撫著手上的盤子，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地說：『……你說的很簡單，但很難嘛。』
『那就試試看啊，』弗雷聳聳肩，拍了拍她的手臂：『沒人一開始就很會表達，但關係是兩個人的事，別只讓自己一個人煩惱。』
諾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是喬治的身體，卻又不太一樣的人。
諾恩讀過相關書籍，即使是不同人格，但都還是同一個意識延展出來的。
所以，這只是不同面向的喬治。
但這個「弗雷」，很奇妙。
他直率、自在，又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灑脫——比喬治還更輕鬆一點，但也更……
她說不出的感覺。
但她知道，這次的談話，讓她的腦袋稍微清晰了一點點。
『好吧，』諾恩輕輕吐出一口氣，把手上的盤子放好，看向他：『我試試看。』
弗雷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沒錯沒錯，這才對。』
『我的想法——』諾恩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起所有的勇氣，抬頭看著弗雷。
她想知道，他眼裡的她是什麼樣的。
她想知道，他能不能接受這麼普通的她，並且一直往下走。
她想知道——
他有沒有把她當作未來的一部分。
『……你有打算跟我結婚嗎？』
【第十一章完】
嗶嗶——嗶嗶嗶——
諾恩歪了一下頭，看了一下門口。
這時間會來的是誰？
恩利？不太可能，他這時候應該還在店裡偷喝利口酒。
鄰居？她幾乎沒什麼來往。
走到玄關門一開，冷風帶著細雨竄進屋內，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喬治。
諾恩愣了一下。
他不是跟著他朋友下午風風火火的跑走了嗎？怎麼又出現在這裡？
接著，她想到了剛剛的電影。
他該不會真把她這邊當作理所當然了吧？諾恩有點不太開心地抿起唇，那個電影裡面的女配角快樂的歡迎男主角回家樣子，又浮現在她腦海裡。
弗雷站在門外，紅色的頭髮些微潮濕，被雨打溼了一點點的襯衫貼著肩膀，顯然是淋了一些雨。
他抬起頭，衝她露出一個有點疲憊的笑。
『嗨，諾恩。』
『……你怎麼都不帶傘啊？』
弗雷聳聳肩，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綿綿細雨。
『好吧，我得說，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但今天可以收留我嗎？』他頓了頓，有點彆扭的理著衣服：『不然這種狀態，我也不知道能去哪——』
諾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然後才問：『……你還是「弗雷」嗎？』
『很遺憾的，是的。』弗雷挑了挑眉，甩了甩有一點濕掉的頭髮，像隻甩水的狗。
他抬手扯了扯襯衫的領口，吱吱喳喳的說著：『嘿，好歹這身體是妳男友的，他生病了妳會心疼吧？我發誓不會碰妳——等等，怎麼有個燒焦味？』
諾恩愣了一下，然後猛地睜大眼睛。
——燉牛肉！！！
『啊！！我的肉！！』她叫一聲，丟下門口的弗雷，衝回廚房。
弗雷德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背影，順手把門關上，抖了抖袖子，跟著跨進屋內。
屋內暖暖的味道撲面而來，帶著燉牛肉的奶油味，還有一點淡淡的乳液味。
他吸了吸鼻子，感覺比聖芒戈的藥味舒服太多了。
諾恩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你吃晚餐沒？我在煮燉牛肉——』
『好啊，我餓壞了。』
————————————————————————
諾恩一語不發的吃著晚餐。
她很少對喬治發脾氣，但她今天怎麼想怎麼委屈。
這陣子他幾乎是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今天更是帶了朋友來也不說，拉著她就一直試著要把哥哥人格叫出來。
主要是，試的方式還很丟臉。
然後真的成功以後，又一溜煙的跟朋友們跑了。
諾恩瞪著眼前的「喬治」，他正一邊大口的吃著麵包跟燉肉。
這個諾恩真的是一點點心事都藏不住。
弗雷從開門那一瞬間，就發現她的表情又是那種委委屈屈的樣子，現在更是瞪著自己，像是他做錯了什麼，卻又不敢講一樣。
『……怎麼，我惹妳生氣了嗎？』弗雷吞下最後一口麵包，迎上諾恩的視線：『還是喬治又惹妳不開心啦？』
諾恩嚇了一跳，他怎麼知道自己在生氣？
『誰生氣了！』
弗雷暗自覺得好笑，抽了一張面紙在她面前晃啊晃：『好啦好啦，我很抱歉這陣子給妳添麻煩了——但妳先把臉上的醬擦乾淨再生氣，怎麼樣？』
諾恩漲紅了臉，搶過衛生紙把臉擦了擦，這個弗雷人格真是一點都不溫柔！
弗雷抬頭看了看時鐘，嘆了一口氣，已經六七個小時了，這次難道也是要過一晚才會換回來嗎？
『所以妳到底在氣什麼？』
『……我才沒有生氣。』
『哇喔，非常信服人的說詞，』弗雷拍拍手上的麵包屑：『那我今晚可以住這裡嗎？我可以睡沙發。』
諾恩用叉子戳了戳盤裡的馬鈴薯，悶悶地說：『……隨便。』
『嗯哼，聽起來是非常歡迎。』
諾恩沒理他，繼續埋頭吃飯，只是動作比平時用力許多。
弗雷德眨眨眼，看著諾恩現在的狀態，擺明了就是——不高興，但又不想承認。
『妳真的沒有在生氣？』弗雷好笑地看著她，手肘撐在桌上，托著下巴：『好吧，那～我換個問法——妳今天為什麼心情不好？』
諾恩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沒有。』
『噢，得了吧，那我來猜猜，』弗雷悠悠地說，伸出手指數了數：『——是因為今天被喬治拉著喊了半天的“弗雷～出來～”覺得很蠢？還是因為我一個下午都不在，丟下妳一個人在這裡？』
諾恩的臉紅了起來，眼睛瞪著他，這個“弗雷”人格怎麼這麼討厭？
『你不是“人格”嗎？怎麼又有我在大吼大叫的記憶了！』
『當然沒有，』弗雷咧起笑容，比了一個大拇指：『哈利他們路上跟我說的。』
諾恩覺得自己快二度丟臉死了。
弗雷倒是蠻享受這種久未逗弄女孩子生氣的成就感，但說實話，喬治這感情問題再拖下去，肯定連女朋友都沒了。
還是得靠他。
『還是……妳覺得自己只是某人的避風港，有點不爽？』
諾恩的叉子頓時一頓，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你怎麼知道？』她抬起頭，這次真的驚訝了。
『因為我是雙胞胎裡面聰明的那一個，』弗雷攤開手，像是這一點難度也沒有：『說真的，妳大概是我看過演技最糟糕的人了——還一直偷瞪我，這太明顯了吧？』
諾恩張了張嘴，沒想到他能這麼快猜中她的心思。
『我……』她咬住下唇，垂下眼睛：『我只是……』
她的手指捏著剛剛那張衛生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確實因為「避風港」這個詞而煩躁，但真正讓她不安的，是自己在這段關係裡的位置。
她不想只是個等待的人，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跨出那一步。
弗雷看著她掙扎，雙手抱胸，稍稍歪著頭：『這樣吧，那我問妳——妳覺得妳是什麼？』
諾恩一愣，抬頭看向他：『呃……你的女朋友啊？』
『哦梅林啊，不是我的！』弗雷翻了個白眼，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我是說，在這段關係裡，妳覺得自己是什麼？』
諾恩皺起眉，她想了很多，但從沒真正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她是什麼？
是喬治的女朋友，當然。
是他的情感依靠？也是。
還是——
她發現自己沒有答案。
『……我不知道。』
『那就對了。』弗雷攤開手，做了一個「妳看看」的表情：『妳還沒弄清楚自己的角色，卻已經開始害怕自己「只是」避風港了，這樣不是自找麻煩嗎？』
諾恩被他一句話堵住，抿緊嘴唇。
『不過，妳知道嗎？』弗雷忽然湊近了一點，像是要說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什麼？』諾恩也靠近了一點點。
『就算，妳真的“只是”個避風港——至少妳是個能讓他想回來的避風港，』他挑了挑眉，對她比了個大拇指：『這已經比很多人厲害了。』
諾恩瞪著他，感覺被安慰了，卻又有點不甘心。
『……我要的又不是厲害。』她低聲嘀咕。
『我知道，』弗雷聳聳肩，往後一躺靠在椅背上：『女孩子嘛，總是想成為男朋友心裡最特別的那個——』他頓了頓，視線落在她身上，難得正經了一些：『但身為最了解喬治的人，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妳，他真的很喜歡妳。』
諾恩看著這個總是用第三人稱談論自己「男友」的弗雷。
這感覺很奇怪，像是在和喬治以外的另一個人聊天——但偏偏，這個人又最懂喬治。
幾乎跟喬治一模一樣。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真的嗎？』
『騙妳對我有什麼好處？』
『嗯……不用洗碗之類的。』
弗雷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那……好像也不是不行——』
『你還是得給我去洗碗。』
『哎呀。』
————————————————————————
弗雷站在水槽前，卷起袖子，把手伸進涼涼的泡沫水裡刷著碗盤。
要不是比爾說怕魔法反噬，叫他還是先不要用喬治的身體使用魔法，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動手洗碗了。
諾恩站在一旁，抱著手臂靠在流理台邊，看著他不太熟練地搓洗碗盤，腹部那塊衣服都噴濕了。
『怎麼換個人格連碗都不太會洗了？』
『噢拜託，我多久沒洗碗了——』弗雷晃了晃手上的碗，朝她眨眨眼：『但我跟喬治小時候常常鬥嘴決定誰洗碗，贏的就去房間躺平，輸的就得站這裡——』
他把洗好的盤子遞給諾恩，示意她幫忙擦乾：『然後基本上，我總是那個躺平的。』
諾恩忍不住笑了一下，接過盤子擦了擦，問：『所以“喬治”是比較會做家務的那個人格？』
『不，他只是比較會輸。』弗雷做了一個鬼臉，把一只湯匙丟進水裡：『但話說回來，妳應該也受不了太亂的環境吧？我看妳這邊挺整潔的——』
他就沒提他們陋居的房間有多亂了，還有一塊被煙火炸壞的木頭梁柱。
唉，真想回家。
諾恩歪歪頭，遲疑了一下：『其實……比我想像的還要整齊一點，至少在我去那間公寓的時候是這樣。』
『哦，妳該不會以為是他的好習慣？』弗雷遺憾的搖搖頭：『不，女孩，這是「約會狀態」，一種精心維護的假象——』
諾恩噗嗤了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弗雷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泡沫，抬起頭看著她：『不過我得說，妳對他還真是小心翼翼啊。』
諾恩動作一頓，沒馬上接話。
弗雷轉回去繼續刷碗，沒什麼大不了地說：『……想要問什麼，或者不開心什麼，妳可以直接告訴他，他不會不理解的。』
諾恩低頭擦著手上的碗，默不作聲。
很明顯嗎？
她只是不希望喬治發現自己其實比他看到的更普通。
『我知道他很喜歡妳。』弗雷把最後一個碗放進瀝水架，轉身靠著流理台，看向她：『但妳呢？妳有沒有好好為自己想過？』
諾恩抿了抿嘴唇，垂著眼，有點不確定地說：『……我只是覺得，他應該有更重要的事要煩惱……』
『比如呢？』
『比如——你的工作、你的家人、還有——現在這個情況。』
弗雷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嘿！』諾恩瞪著他，揉了揉額頭。
『妳真是蠢——咳，可愛的可以。』弗雷笑著搖搖頭，帶了點無奈：『妳有沒有想過，對他來說，妳本來就是「重要的事」？』
諾恩愣住了。
『別老是想著配合他，小姐。妳有妳的想法，妳的需求，只要妳提出來，他會願意聽的——』弗雷伸了個懶腰，把毛巾丟回流理台：『妳不是他附屬的角色，他喜歡妳，不全是因為妳讓他放鬆，而是因為妳剛好就是妳。』
諾恩低頭撫著手上的盤子，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地說：『……你說的很簡單，但很難嘛。』
『那就試試看啊，』弗雷聳聳肩，拍了拍她的手臂：『沒人一開始就很會表達，但關係是兩個人的事，別只讓自己一個人煩惱。』
諾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是喬治的身體，卻又不太一樣的人。
諾恩讀過相關書籍，即使是不同人格，但都還是同一個意識延展出來的。
所以，這只是不同面向的喬治。
但這個「弗雷」，很奇妙。
他直率、自在，又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灑脫——比喬治還更輕鬆一點，但也更……
她說不出的感覺。
但她知道，這次的談話，讓她的腦袋稍微清晰了一點點。
『好吧，』諾恩輕輕吐出一口氣，把手上的盤子放好，看向他：『我試試看。』
弗雷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沒錯沒錯，這才對。』
『我的想法——』諾恩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起所有的勇氣，抬頭看著弗雷。
她想知道，他眼裡的她是什麼樣的。
她想知道，他能不能接受這麼普通的她，並且一直往下走。
她想知道——
他有沒有把她當作未來的一部分。
『……你有打算跟我結婚嗎？』
【第十一章完】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3
【第十二章 變成習慣】
弗雷當年在跟安潔莉娜交往時，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天自己要求婚，肯定是轟轟烈烈，煙火不可能少，可能再來點綠仙撒花瓣，然後那些會唱歌的蟾蜍等等——
現實是，他最後被安潔莉娜以「太幼稚」為由分手。
還有，他現在疑似被自己弟弟的女友求婚了。
『……啊？』弗雷腦袋像洛哈那樣不好使的，只能發出大大的「啊」一聲。
諾恩的臉又有點紅了，但她很努力讓自己不要把好不容易憋出來的話縮回去：『你說，要把想問的，想說的都說出來——』
『……然後妳就直接跟我求婚嗎？』
諾恩這才意識到什麼一樣，張開嘴，驚恐的看著弗雷。
『不是！我、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這下可好了。
弗雷看著眼前躲在廁所不願意出來的諾恩，嘆了一口氣。
『……諾恩，妳先出來啦。』弗雷敲著廁所門，一邊無力的辯解著：『我就跟妳說過我不是喬——』
『嗚嗚嗚——』
『妳不要哭嘛哎呀——』
門後傳來含糊不清的悶悶聲音，聽起來不像是真的在哭，更像是因為尷尬到快要蒸發了。
『不是，誰知道妳會突然求婚！』弗雷忍不住笑了一聲：『好啦我不會跟喬治說啦，妳先出來——』
『不管啦！！』諾恩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來，含著點委屈，還有點羞憤：『就、就算你現在不是喬治，現在這個身體還是他的！你回去之後一定會記得的！！』
『噢，這倒是沒錯。』弗雷摸著下巴，不可至否地點了點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諾恩在廁所裡面抱蹲下身子，抱著自己大叫著。
『噢梅林我開完笑的啦！我們切換的時候根本不會記得對方的記憶——』
『大騙子！！』
諾恩其實就只是想問問喬治，有沒有把她當作未來的一部份，能不能讓她加入他的世界，怎麼結果問出口就是這樣——
為什麼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你有想要跟我結婚嗎？」
而且她為什麼要現在問？！為什麼？！她可以等到確定是「喬治」的時候再問的啊！！
現在可好了，她這個白痴，一問出口就是「你要不要跟我結婚」。
太丟臉了，真的太丟臉了。
『諾恩——』弗雷喊到有點乏了，手臂靠在門框上：『好啦，這也沒什麼好躲的吧？又不是我沒聽過比這更嚇人的問題。』
『不要吵！』
『嘿，妳問問題的是妳耶，現在要我不要吵的也是妳耶，這樣我到底要說話還是不要說？』弗雷抱怨似的喊回去，但實際卻偷偷樂的不行。
『你——！』門後的諾恩氣得說不出話。
『好了啦，』弗雷伸手扶住門框，又敲了敲：『不然這樣吧，我保證，等我換回去之後，不會跟喬治主動提這件事。』
廁所裡安靜了一下，然後傳來一聲懷疑，又小心翼翼的聲音：『……真的嗎？』
『當然，』弗雷毫不猶豫地舉起三根手指，雖然諾恩根本看不到：『梅林發誓，我這張嘴巴一定閉的緊緊的。』
門後又安靜了一會兒。
『……那你也不可以寫小紙條跟他說。』
『當然。』弗雷挑了挑眉，彎下腰，貼近門邊，壓低聲音：『但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除非妳再躲個十分鐘，那我可能會忍不住拿起紙跟筆——』
門瞬間打開。
諾恩臉紅得像是一顆熟透的番茄，抬起手就往弗雷身上揮了一巴掌——不是打人的那種，就是氣得隨便拍了一下。
『你很討厭！！』
『喂喂，家暴啊，』弗雷笑著後退一步，順勢把門帶上，雙手舉起來做投降狀：『不逗妳了，先冷靜一下？來，深呼吸，呼——吸——』
諾恩惡狠狠地瞪著他，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
好吧，反正都已經問出口了，逃避也沒用。
她悶悶地坐回沙發，抱著抱枕，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弗雷則是好整以暇地坐到她旁邊，翹起腿，自在的跟在自己家一樣，手指輕輕敲著沙發扶手，像是在思考什麼。
『嘿。』
『……幹嘛？』她悶悶地回應。
『妳真的沒必要這麼小心翼翼的。』他這次沒有一貫的嘻皮笑臉，而是帶著一點難得的溫柔：『如果是喬治，他會很樂意聽妳說這些事的——即使是剛剛那個詭異的求婚，真的。』
『說好不要提了！那不是求——』
『好好好，我知道啦——他有時候會遲鈍，會不說，會逃避，但那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弗雷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輕聲道：『所以啊，妳也試著讓自己坦率一點。想問什麼，就問。想說什麼，就說。』
『……真的？』
『真的。』弗雷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絲的懷念：『我們兩個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沒什麼是不能問的，沒什麼是不能說的。』
諾恩看著眼前開朗的不行的「男朋友」。
她忽然有點能理解，為什麼喬治會這麼執著於要把這個「弗雷人格」找回來了。
因為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那些猜測、那些猶豫，他們的世界裡，只有「直接」和「坦率」。
而她呢？
她一直都在猶豫，一直都在害怕。
怕喬治會離開她。
她咬了咬唇，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像是在思考什麼。
然後，終於，她鼓起勇氣，再次抬起頭。
『那你覺得，剛剛那個問題……他會怎麼回答我？』她的聲音還是有點不確定，但卻偷偷帶著一點點希望。
弗雷勾起嘴角，眼裡那點狡黠的樣子又回來了。
『這個嘛——』他慢悠悠地往前靠了一點點，雙手抱在胸前，眨了眨眼睛：『等我換回去的時候，妳自己問他吧。』
諾恩的嘴巴張開，正要抗議，卻被他伸手捏了一下臉頰。
『相信我，』弗雷抬抬眉毛，還帶著一點點的看好戲的偷笑：『這種問題還是他本人回答比較有趣。』
她瞪了他一眼，卻又覺得有點好笑。
說不定，有這個人格不是什麼壞事。
至少她感覺跟他更近了。
————————————————————————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過去，喬治仍然是主要陪在諾恩身邊的那個人。大部分時候，他們會照常約會，逛街、看電影、吃晚餐，享受那些甜蜜而輕鬆的時刻。
但那個「弗雷」偶爾還是會莫名其妙地出現。
可能是在他們去戲院的途中，可能是吃完飯的某個瞬間，可能是兩人在草地上看露天電影的時候。
說實話，一開始確實很掃興。
畢竟，這個「弗雷」每次發現他們稍微親暱一點，就會立刻彈得遠遠的，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妳是喬治的女朋友，不是我的。』
他幾乎已經說過一百次了，每次都用同樣的語氣，同樣的態度。
諾恩每次都癟著嘴，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但最後還是履行了她對喬治的承諾。
——『好嘛，那我就分開撒嬌。』
她還是會摟著喬治的手臂，挽著他撒嬌，而在「弗雷」出現的時候，就乖乖地收回手。
雖然她多少還是會忘記，但大部份是相安無事。
只是她還是想不明白——
即使是不同人格，但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這個「弗雷」會這麼排斥她的肢體接觸呢？
書上說，人格分裂其實就是一個人不同的面向。
這個「弗雷」說話直接，也比較粗魯，但跟他聊天總是很輕鬆——
不是說喬治不好聊天，而是諾恩發現，和喬治相處時，他更常是安靜地聽她說話；而跟「弗雷」相處時，兩人的對話變得更有來有往。
她開始意識到——
「弗雷」會反駁她，會調侃她，甚至會毫不留情地吐槽她的想法，讓他們的對話變得更有火花。
就像是跟喬治的「本我」聊天一樣。
『妳就是太容易妥協了。』某天晚上，弗雷在她公寓的沙發上，一邊啃著蘋果，一邊懶洋洋地說。
諾恩抬起頭，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弗雷咬下一口蘋果，含糊不清地說：『妳明明有自己的想法，但很多時候只要喬治一開口，妳就會自動讓步。』
諾恩愣了一下。
『什麼時候？』她反駁道。
『很多時候。』弗雷翻了個白眼，開始掰手指：『比如上次，他問妳要去哪吃飯，妳明明想吃義大利麵，結果最後選了披薩，因為他說“披薩也不錯”。』
『……披薩真的不錯啊。』諾恩悶悶地說。
『還有上次，他說想去看看新的魔術用品店，妳原本要去逛服裝店的，但還是跟去了，還笑著說“沒關係，反正也可以順便看看”——』
『有時候那些小玩意兒也很有趣——』
『還有——』弗雷拉長語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妳提到說之前問他的未來規劃，他猶豫沒回答，妳就沒再追問了。』
『妳不是體貼，妳是怕，對吧？』
這兩個人啊，真是有很大的溝通問題。
就像一座橋樑一樣，喬治會在筆記本裡寫下他跟諾恩還有家人的事情；諾恩則是會在他出現時偶爾抱怨了喬治本人。
弗雷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被迫）最了解這對情侶的人了。
諾恩則是張了張嘴，最後閉上了。
她無法反駁。
因為他說的沒錯。
她確實很容易妥協。
她確實很習慣順著喬治。
但那是因為——
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她不確定喬治的想法，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問得更深入，不確定如果她表達得更明確，會不會讓這段關係變得有壓力。
『……這有什麼不好嗎？』她輕聲說：『談戀愛本來就該互相包容吧？』
弗雷嘖了一聲，做了一個鬼臉看著她：『包容不是問題，問題是——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妳一直不說自己的想法，喬治怎麼會知道妳要什麼？』
諾恩怔了一下，抿了抿嘴。
她確實沒想過。
她一直覺得，自己應該體貼、應該懂事、應該讓步，這樣才能讓這段關係更穩定——但她沒想過，她的「讓步」，其實也可能讓對方更難以看清她真正的需求。
『……那喬治有說過，他喜歡我這樣嗎？』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他沒說，』弗雷頓了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但就像我之前說的嘛，他喜歡的從來不只是「妳很體貼」，而更多是「妳就是妳」。』
諾恩眨著眼睛，心情還是好了一點。
這個「弗雷」總是這樣，一語中的，戳破她一直忽略的問題。
所以，他喜歡本來的她？
『那……你呢？』
『我？』弗雷德挑了挑眉，表情像是沒料到她會反問。
『你怎麼看待我的？』
你這個「本我」，也喜歡我嗎？
空氣裡突然安靜了一秒。
『我嗎？』弗雷皺了皺鼻子，晃晃快被啃完的蘋果，輕描淡寫地說：『我會覺得，妳其實可以更勇敢一點。』
『勇敢？』
『嗯哼，』他靠著沙發，依舊漫不經心地說：『勇敢地說出妳的想法，勇敢地讓自己變得更重要，勇敢地……讓自己成為別人世界裡的“無法取代”。』
諾恩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弗雷」和喬治真的很像，但又不太一樣。
……這真的是「人格分裂」嗎？
還是……這只是喬治的某個部分，某個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甚至不願面對的部分？
如果哪一天，這兩個人格真的融合了……會不會這才是真正的「他」？
說真的，她甚至已經有點習慣這個突如其來的「弗雷」了。
『……好吧。』諾恩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抬起頭，看向他。
『我會試試看的。』
弗雷勾起嘴角，輕輕點了點頭：『這才對嘛。』
不知不覺，他也習慣了身邊有個會拉著他說戀愛煩惱的麻瓜女孩。
習慣真是可怕。
【第十二章完】
弗雷當年在跟安潔莉娜交往時，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天自己要求婚，肯定是轟轟烈烈，煙火不可能少，可能再來點綠仙撒花瓣，然後那些會唱歌的蟾蜍等等——
現實是，他最後被安潔莉娜以「太幼稚」為由分手。
還有，他現在疑似被自己弟弟的女友求婚了。
『……啊？』弗雷腦袋像洛哈那樣不好使的，只能發出大大的「啊」一聲。
諾恩的臉又有點紅了，但她很努力讓自己不要把好不容易憋出來的話縮回去：『你說，要把想問的，想說的都說出來——』
『……然後妳就直接跟我求婚嗎？』
諾恩這才意識到什麼一樣，張開嘴，驚恐的看著弗雷。
『不是！我、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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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了。
弗雷看著眼前躲在廁所不願意出來的諾恩，嘆了一口氣。
『……諾恩，妳先出來啦。』弗雷敲著廁所門，一邊無力的辯解著：『我就跟妳說過我不是喬——』
『嗚嗚嗚——』
『妳不要哭嘛哎呀——』
門後傳來含糊不清的悶悶聲音，聽起來不像是真的在哭，更像是因為尷尬到快要蒸發了。
『不是，誰知道妳會突然求婚！』弗雷忍不住笑了一聲：『好啦我不會跟喬治說啦，妳先出來——』
『不管啦！！』諾恩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來，含著點委屈，還有點羞憤：『就、就算你現在不是喬治，現在這個身體還是他的！你回去之後一定會記得的！！』
『噢，這倒是沒錯。』弗雷摸著下巴，不可至否地點了點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諾恩在廁所裡面抱蹲下身子，抱著自己大叫著。
『噢梅林我開完笑的啦！我們切換的時候根本不會記得對方的記憶——』
『大騙子！！』
諾恩其實就只是想問問喬治，有沒有把她當作未來的一部份，能不能讓她加入他的世界，怎麼結果問出口就是這樣——
為什麼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你有想要跟我結婚嗎？」
而且她為什麼要現在問？！為什麼？！她可以等到確定是「喬治」的時候再問的啊！！
現在可好了，她這個白痴，一問出口就是「你要不要跟我結婚」。
太丟臉了，真的太丟臉了。
『諾恩——』弗雷喊到有點乏了，手臂靠在門框上：『好啦，這也沒什麼好躲的吧？又不是我沒聽過比這更嚇人的問題。』
『不要吵！』
『嘿，妳問問題的是妳耶，現在要我不要吵的也是妳耶，這樣我到底要說話還是不要說？』弗雷抱怨似的喊回去，但實際卻偷偷樂的不行。
『你——！』門後的諾恩氣得說不出話。
『好了啦，』弗雷伸手扶住門框，又敲了敲：『不然這樣吧，我保證，等我換回去之後，不會跟喬治主動提這件事。』
廁所裡安靜了一下，然後傳來一聲懷疑，又小心翼翼的聲音：『……真的嗎？』
『當然，』弗雷毫不猶豫地舉起三根手指，雖然諾恩根本看不到：『梅林發誓，我這張嘴巴一定閉的緊緊的。』
門後又安靜了一會兒。
『……那你也不可以寫小紙條跟他說。』
『當然。』弗雷挑了挑眉，彎下腰，貼近門邊，壓低聲音：『但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除非妳再躲個十分鐘，那我可能會忍不住拿起紙跟筆——』
門瞬間打開。
諾恩臉紅得像是一顆熟透的番茄，抬起手就往弗雷身上揮了一巴掌——不是打人的那種，就是氣得隨便拍了一下。
『你很討厭！！』
『喂喂，家暴啊，』弗雷笑著後退一步，順勢把門帶上，雙手舉起來做投降狀：『不逗妳了，先冷靜一下？來，深呼吸，呼——吸——』
諾恩惡狠狠地瞪著他，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
好吧，反正都已經問出口了，逃避也沒用。
她悶悶地坐回沙發，抱著抱枕，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弗雷則是好整以暇地坐到她旁邊，翹起腿，自在的跟在自己家一樣，手指輕輕敲著沙發扶手，像是在思考什麼。
『嘿。』
『……幹嘛？』她悶悶地回應。
『妳真的沒必要這麼小心翼翼的。』他這次沒有一貫的嘻皮笑臉，而是帶著一點難得的溫柔：『如果是喬治，他會很樂意聽妳說這些事的——即使是剛剛那個詭異的求婚，真的。』
『說好不要提了！那不是求——』
『好好好，我知道啦——他有時候會遲鈍，會不說，會逃避，但那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弗雷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輕聲道：『所以啊，妳也試著讓自己坦率一點。想問什麼，就問。想說什麼，就說。』
『……真的？』
『真的。』弗雷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絲的懷念：『我們兩個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沒什麼是不能問的，沒什麼是不能說的。』
諾恩看著眼前開朗的不行的「男朋友」。
她忽然有點能理解，為什麼喬治會這麼執著於要把這個「弗雷人格」找回來了。
因為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那些猜測、那些猶豫，他們的世界裡，只有「直接」和「坦率」。
而她呢？
她一直都在猶豫，一直都在害怕。
怕喬治會離開她。
她咬了咬唇，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像是在思考什麼。
然後，終於，她鼓起勇氣，再次抬起頭。
『那你覺得，剛剛那個問題……他會怎麼回答我？』她的聲音還是有點不確定，但卻偷偷帶著一點點希望。
弗雷勾起嘴角，眼裡那點狡黠的樣子又回來了。
『這個嘛——』他慢悠悠地往前靠了一點點，雙手抱在胸前，眨了眨眼睛：『等我換回去的時候，妳自己問他吧。』
諾恩的嘴巴張開，正要抗議，卻被他伸手捏了一下臉頰。
『相信我，』弗雷抬抬眉毛，還帶著一點點的看好戲的偷笑：『這種問題還是他本人回答比較有趣。』
她瞪了他一眼，卻又覺得有點好笑。
說不定，有這個人格不是什麼壞事。
至少她感覺跟他更近了。
————————————————————————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過去，喬治仍然是主要陪在諾恩身邊的那個人。大部分時候，他們會照常約會，逛街、看電影、吃晚餐，享受那些甜蜜而輕鬆的時刻。
但那個「弗雷」偶爾還是會莫名其妙地出現。
可能是在他們去戲院的途中，可能是吃完飯的某個瞬間，可能是兩人在草地上看露天電影的時候。
說實話，一開始確實很掃興。
畢竟，這個「弗雷」每次發現他們稍微親暱一點，就會立刻彈得遠遠的，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妳是喬治的女朋友，不是我的。』
他幾乎已經說過一百次了，每次都用同樣的語氣，同樣的態度。
諾恩每次都癟著嘴，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但最後還是履行了她對喬治的承諾。
——『好嘛，那我就分開撒嬌。』
她還是會摟著喬治的手臂，挽著他撒嬌，而在「弗雷」出現的時候，就乖乖地收回手。
雖然她多少還是會忘記，但大部份是相安無事。
只是她還是想不明白——
即使是不同人格，但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這個「弗雷」會這麼排斥她的肢體接觸呢？
書上說，人格分裂其實就是一個人不同的面向。
這個「弗雷」說話直接，也比較粗魯，但跟他聊天總是很輕鬆——
不是說喬治不好聊天，而是諾恩發現，和喬治相處時，他更常是安靜地聽她說話；而跟「弗雷」相處時，兩人的對話變得更有來有往。
她開始意識到——
「弗雷」會反駁她，會調侃她，甚至會毫不留情地吐槽她的想法，讓他們的對話變得更有火花。
就像是跟喬治的「本我」聊天一樣。
『妳就是太容易妥協了。』某天晚上，弗雷在她公寓的沙發上，一邊啃著蘋果，一邊懶洋洋地說。
諾恩抬起頭，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弗雷咬下一口蘋果，含糊不清地說：『妳明明有自己的想法，但很多時候只要喬治一開口，妳就會自動讓步。』
諾恩愣了一下。
『什麼時候？』她反駁道。
『很多時候。』弗雷翻了個白眼，開始掰手指：『比如上次，他問妳要去哪吃飯，妳明明想吃義大利麵，結果最後選了披薩，因為他說“披薩也不錯”。』
『……披薩真的不錯啊。』諾恩悶悶地說。
『還有上次，他說想去看看新的魔術用品店，妳原本要去逛服裝店的，但還是跟去了，還笑著說“沒關係，反正也可以順便看看”——』
『有時候那些小玩意兒也很有趣——』
『還有——』弗雷拉長語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妳提到說之前問他的未來規劃，他猶豫沒回答，妳就沒再追問了。』
『妳不是體貼，妳是怕，對吧？』
這兩個人啊，真是有很大的溝通問題。
就像一座橋樑一樣，喬治會在筆記本裡寫下他跟諾恩還有家人的事情；諾恩則是會在他出現時偶爾抱怨了喬治本人。
弗雷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被迫）最了解這對情侶的人了。
諾恩則是張了張嘴，最後閉上了。
她無法反駁。
因為他說的沒錯。
她確實很容易妥協。
她確實很習慣順著喬治。
但那是因為——
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她不確定喬治的想法，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問得更深入，不確定如果她表達得更明確，會不會讓這段關係變得有壓力。
『……這有什麼不好嗎？』她輕聲說：『談戀愛本來就該互相包容吧？』
弗雷嘖了一聲，做了一個鬼臉看著她：『包容不是問題，問題是——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妳一直不說自己的想法，喬治怎麼會知道妳要什麼？』
諾恩怔了一下，抿了抿嘴。
她確實沒想過。
她一直覺得，自己應該體貼、應該懂事、應該讓步，這樣才能讓這段關係更穩定——但她沒想過，她的「讓步」，其實也可能讓對方更難以看清她真正的需求。
『……那喬治有說過，他喜歡我這樣嗎？』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他沒說，』弗雷頓了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但就像我之前說的嘛，他喜歡的從來不只是「妳很體貼」，而更多是「妳就是妳」。』
諾恩眨著眼睛，心情還是好了一點。
這個「弗雷」總是這樣，一語中的，戳破她一直忽略的問題。
所以，他喜歡本來的她？
『那……你呢？』
『我？』弗雷德挑了挑眉，表情像是沒料到她會反問。
『你怎麼看待我的？』
你這個「本我」，也喜歡我嗎？
空氣裡突然安靜了一秒。
『我嗎？』弗雷皺了皺鼻子，晃晃快被啃完的蘋果，輕描淡寫地說：『我會覺得，妳其實可以更勇敢一點。』
『勇敢？』
『嗯哼，』他靠著沙發，依舊漫不經心地說：『勇敢地說出妳的想法，勇敢地讓自己變得更重要，勇敢地……讓自己成為別人世界裡的“無法取代”。』
諾恩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弗雷」和喬治真的很像，但又不太一樣。
……這真的是「人格分裂」嗎？
還是……這只是喬治的某個部分，某個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甚至不願面對的部分？
如果哪一天，這兩個人格真的融合了……會不會這才是真正的「他」？
說真的，她甚至已經有點習慣這個突如其來的「弗雷」了。
『……好吧。』諾恩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抬起頭，看向他。
『我會試試看的。』
弗雷勾起嘴角，輕輕點了點頭：『這才對嘛。』
不知不覺，他也習慣了身邊有個會拉著他說戀愛煩惱的麻瓜女孩。
習慣真是可怕。
【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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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十三章 小筆記本】
日子一天天過去，喬治依舊陪在諾恩身邊，他們的相處模式沒有太大變化。
但有個「變數」始終存在，「弗雷」依舊會毫無預警地出現，次數越來越多。
一開始他還會跑出去找上次那兩個朋友，應該是想處理人格分裂的事情，但時間一久，他們好像找不出個什麼解決方式。
諾恩雖然有點抓到那個「規律」，但實際上還是防不勝防。
有時候是在喬治在車上打盹後，有時候是在他們正準備親密的時候，有時候甚至是在夜晚，當他們已經擁抱著入睡時。
即使弗雷每次都會哇哇大叫著把她推開，但這樣的場面發生多了，兩人也莫名習慣了，甚至諾恩還能跟他鬥上幾句嘴。
『嘿，女士！別抱著我！我現在是弗雷！』
『哦很晚了，就這樣睡啦，我好睏——』
『不行不行，這個界線得分清楚——』
『得了吧，是你抱著我睡的好不好。』
『剛剛那不是我！那是喬治！』
『……誰他媽的怎麼會知道嘛。』
『那妳現在知道了就放手——等等，妳剛剛是罵髒話了嗎？』
對了，諾恩也開始嘗試做出改變。
她開始在選擇餐廳時，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吃義大利麵，不想再吃披薩了。』
喬治有點驚訝地看著她，眨了眨眼，然後笑笑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主意，我也想吃麵。』
她也開使堅持自己的提議。
『這週末我們去海邊。』
『海邊嗎？但最近風有點大——』
『我想去，想跟你去。』
喬治倒也沒別的反應，只是親暱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嘿，那我們可以準備個風箏去玩，妳覺得怎麼樣？』
不過並不是所有改變都這麼順利。
有時候，她會不小心又回到「討好」的模式，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但她覺得自己正在努力進步，而令人欣喜的是，就跟弗雷說的一樣，喬治其實根本不在意她有沒有「順從」，甚至更喜歡有主見的她。
回頭想想，似乎一切真的都是自己預設了太多立場。
這個「弗雷」的出現，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除了常常跟她鬥嘴。
————————————————————————
直到某一天晚上，諾恩在沙發上看書，等喬治洗完澡。
她看得有點睏，伸了個懶腰，不小心碰掉了喬治掛在沙發扶手的外套。
一本被寫的密密麻麻的小筆記本應聲掉落。
這是喬治的習慣，自從「弗雷」出現後，他開始記錄一些事情，特別是關於兩個人格之間的交流。
她無意間瞥了一眼筆記本上的字跡——
諾恩心裡微微發熱，卻在下一行字愣住了。
諾恩忍不住撿起那本筆記本，繼續往下閱讀。
果然，上面除了喬治自己的想法，還有一些「弗雷」的回應：
諾恩看著那兩個截然不同的筆跡，歪著腦袋——人格分裂會甚至到筆跡完全不同嗎？
這種筆記往來，簡直像是兩個人在隔空對話，而某種程度上，諾恩彷彿是這場對話的核心。
她有點得意，看來這個「弗雷」人格還是挺喜歡她的嘛。
再往下閱讀，諾恩卻皺起了眉頭。
『諾恩，我洗好了——』喬治的聲音從房間傳來，嚇了諾恩一大跳，她趕緊把小筆記本塞回外套裡，恢復原位。
照理來說，她不該看的。
『好——』諾恩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地合上書，心臟卻還在砰砰直跳。
筆記本裡的字跡還清楚地印在她腦海裡，尤其是最後那幾句話。
「你哪時候要跟諾恩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
她抬起頭，看著剛從浴室出來、頭髮還半濕的喬治，他隨手拿起毛巾擦了擦，然後走到她旁邊，順勢在她身旁坐下。
『妳剛剛在看什麼？』他側頭，懶懶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就隨便翻翻——』諾恩把書往上提了一點，試圖遮掩剛剛的慌亂。
她還不確定自己該不該主動問，但心裡的疑問像是根深蒂固的種子，已經在腦中悄悄發芽了。
——「說不定你真的能回？」
這句話讓她有些不安。
「回」？回哪裡？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喬治一眼。
喬治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低聲說：『妳今天累了吧？快去洗澡，然後休息一下？』
諾恩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開口。
她想再多觀察一下。
她想知道，喬治到底瞞了她什麼。
————————————————————————
浴室裡還殘留著暖暖的水蒸氣，諾恩換上寬鬆的睡衣，走出來時，看到喬治正坐在床邊，拿著吹風機，朝她招了招手。
『來吧，幫妳吹乾。』
諾恩走到他面前，乖乖坐下，喬治拉過她的長髮，溫柔地理順，然後開啟吹風機。
熱風吹過頭皮，帶來陣陣酥麻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放鬆肩膀。
『今天怎麼這麼好？』
『什麼今天，我不是一直都很好？』喬治邊吹著她的頭髮，邊隨口問道：『明天想怎麼玩，我的小壽星？』
『嗯……全部都玩一遍吧？我還想坐摩天輪——』諾恩閉上眼睛笑了笑，她跟喬治約好，明天她生日要一起去遊樂園：『反正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嘿嘿。』
『好啊，那記得穿輕鬆一點，妳肯定又會吃一大堆甜食，然後又一定要去玩雲霄飛車，聽起來就是嘔吐大禮包——』
『哪有，誰說要玩雲霄飛車了？』
『我說的。妳看起來就想玩，不知道前陣子經過的時候停下來看了幾百次。』喬治嘿嘿一笑，手指靈巧地穿梭在她髮絲間，把吹乾的部分輕輕梳順，動作自然得像是已經做過無數次：『我猜對了嗎？』
諾恩嘟起嘴沒回應，只是看著他在鏡子裡專注的神情。
這麼溫柔的，那麼完美的男朋友，讓她幾乎快要忘了筆記本上的那些話。
可那些字句還是固執地卡在她的腦海裡，讓她有些不安。
「你哪時候要跟諾恩說清楚？」
「說不定你真的能回——」
她還是不知道這句話真正的意思，卻直覺地覺得這不單純。
熱風吹拂著髮尾，頭髮很快就吹乾了，喬治將吹風機關上，把她的髮絲輕輕撥到一邊，低頭在她的頭頂上落下一吻。
『好了，漂漂亮亮。』
諾恩猶豫了一下，還是慢吞吞的開口了：『……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
該死，她真得改一下這個話到嘴邊變成別的句子的壞毛病。
喬治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
『怎麼突然這麼問？』
『就……好奇嘛。』諾恩悶悶地說，手指輕輕絞著睡衣的布料。
喬治彎起嘴角，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背翻轉過來，在那片柔軟的肌膚上落下一個輕吻。
『妳是我最可愛的女孩啊，諾恩。』
諾恩的耳朵微微發熱，卻還是皺起鼻子：『好敷衍哦。』
喬治低笑了一聲，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順著她的手臂吻上去，沿著手腕、手肘，一路向上，直到她的肩膀、脖子，最後一口含住她的耳骨，輕咬了一下。
諾恩一顫，還沒來得及推開他，喬治已經湊近，低著嗓音，壞心眼的說著：『……這樣夠不夠不敷衍，我親愛的諾恩？』
諾恩還沒來得及開口，喬治已經吻住了她的唇，手掌順著她的腰線，慢慢滑進她的睡衣內，指尖輕柔地劃過她的肌膚，帶起陣陣小顫抖。
他的手很大，諾恩雖然很喜歡，但每次看他揉捏自己時都顯得胸又太小——
在她又胡思亂想的時候，喬治的舌已經探入她的口中，帶著溫熱的氣息纏上她的舌尖，靈巧而深情地挑逗著。
諾恩迷情意亂的看著眼前的男友，忍不住將身子又更貼著他。
喬治看起來是挺滿意的，一個瞬間就把諾恩橫抱起來，走向床鋪，手指順著她的脊椎滑落，停在她的腰側，稍微用力一帶，讓她整個人倒向床鋪。
『……要不要先提前拆一下妳的生日禮物？』
諾恩被壓在柔軟的床單上，呼吸急促了一些，她還沒問完問題，還沒弄清楚那些筆記本上的字句到底代表什麼，可是——
——她也很久沒有跟喬治這麼親密了。
自從「弗雷」開始出現，他們的親密時刻變得零零散散，每次要開始時，喬治有很大的機率會克制住自己，不讓另一個人格出現時嚇到諾恩。
可現在這麼熱烈，像是終於抓住機會不願放手一樣，讓她所有的遲疑都暫時消散了。
話可以晚點問，這種機會，她可不能放過。
她伸出手，勾住喬治的脖子，主動回吻過去，舌尖纏上他的，挑釁般地輕輕舔了一下，然後在他有些驚訝的瞬間，咬住他的下唇。
喬治瞳孔微縮了一下，低低地笑了一聲。
『哦，看來我們的小壽星等不及了。』
諾恩稍稍紅著臉看了他一眼，沒回答，卻已經伸手開始解開他的襯衫鈕扣。
喬治微微挑眉，沒有阻止，反而順勢壓低身體，開始慢慢地將她的睡衣往上推，諾恩身上獨有的乳液甜香瞬間充斥他的鼻腔。
眼前諾恩雙乳頂端兩顆可愛的、粉嫩的、挺立的乳尖，就這樣暴露在他面前，像是熟透的水果等待喬治摘採。
諾恩見喬治只盯著她看不動作，有點窘迫的嬌嗔著：『不要只看嘛……』
真是可愛的不行。
真想好好欺負她。
喬治垂下眼睛，收起溫柔的微笑，一手稍稍用力的握著諾恩的脖子，一隻手游刃有餘的彈了一下她的乳尖，諾恩的皮膚瞬間因興奮而泛起大片的紅暈。
『這麼期待啊？』喬治享受著諾恩嗚咽的呻吟，不用猜，光是這樣這小姑娘肯定下面早就氾濫成災了。
『喬治……我想要嘛……』諾恩握著喬治掐著她的手臂，有點興奮的喘息了一聲，身體順著他的動作微微顫抖：『拜託……？』
『As you wish, my birthday girl.』
喬治勾起嘴角，俯身含住她的乳尖，來回舔咬，空的那一手扯下她上面沾滿透明液體的底褲，拿到她面前晃了晃：『這麼期待？』
諾恩羞的漲紅了臉。
但就是這個眼神，恰到好處的支配，不怎麼疼卻夠讓她顫抖的力道——
喬治對諾恩在感情上「討好」並沒有太大的想法，但當他發現她在床上意外的相當「順從」時，他內心稍顯的惡劣那一部份也被引誘的一覽無遺。
喬治也驚喜的發現，諾恩尤其喜歡他這麼頑劣的一部份，不管是掐脖子、適度的羞辱、拍打……都能讓她更興奮。
喬治甚至覺得他再更順從自己的內心，更糟糕一點，她只會更開心。
真是個接受度高的神奇小麻瓜。
喬治毫無預警的挺入她的身體，除了他很喜歡諾恩那些小小驚呼跟不知所措的呻吟外，他也知道如果不抓緊時間，等等那個掃興鬼出現該怎麼辦。
他多少還是會吃醋的，即使弗雷德身不由己。
光是想到這，喬治握著諾恩脖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又用力了一點。
諾恩在有點缺氧的快感中，那些縈繞在她腦海裡的問題也一下一下的被喬治撞散了。
那些問題，明天再問吧。
現在，她只想好好享受這個夜晚。
【第十三章完】
西打的話：週五快樂！大口吃肉！
日子一天天過去，喬治依舊陪在諾恩身邊，他們的相處模式沒有太大變化。
但有個「變數」始終存在，「弗雷」依舊會毫無預警地出現，次數越來越多。
一開始他還會跑出去找上次那兩個朋友，應該是想處理人格分裂的事情，但時間一久，他們好像找不出個什麼解決方式。
諾恩雖然有點抓到那個「規律」，但實際上還是防不勝防。
有時候是在喬治在車上打盹後，有時候是在他們正準備親密的時候，有時候甚至是在夜晚，當他們已經擁抱著入睡時。
即使弗雷每次都會哇哇大叫著把她推開，但這樣的場面發生多了，兩人也莫名習慣了，甚至諾恩還能跟他鬥上幾句嘴。
『嘿，女士！別抱著我！我現在是弗雷！』
『哦很晚了，就這樣睡啦，我好睏——』
『不行不行，這個界線得分清楚——』
『得了吧，是你抱著我睡的好不好。』
『剛剛那不是我！那是喬治！』
『……誰他媽的怎麼會知道嘛。』
『那妳現在知道了就放手——等等，妳剛剛是罵髒話了嗎？』
對了，諾恩也開始嘗試做出改變。
她開始在選擇餐廳時，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吃義大利麵，不想再吃披薩了。』
喬治有點驚訝地看著她，眨了眨眼，然後笑笑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主意，我也想吃麵。』
她也開使堅持自己的提議。
『這週末我們去海邊。』
『海邊嗎？但最近風有點大——』
『我想去，想跟你去。』
喬治倒也沒別的反應，只是親暱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嘿，那我們可以準備個風箏去玩，妳覺得怎麼樣？』
不過並不是所有改變都這麼順利。
有時候，她會不小心又回到「討好」的模式，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但她覺得自己正在努力進步，而令人欣喜的是，就跟弗雷說的一樣，喬治其實根本不在意她有沒有「順從」，甚至更喜歡有主見的她。
回頭想想，似乎一切真的都是自己預設了太多立場。
這個「弗雷」的出現，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除了常常跟她鬥嘴。
————————————————————————
直到某一天晚上，諾恩在沙發上看書，等喬治洗完澡。
她看得有點睏，伸了個懶腰，不小心碰掉了喬治掛在沙發扶手的外套。
一本被寫的密密麻麻的小筆記本應聲掉落。
這是喬治的習慣，自從「弗雷」出現後，他開始記錄一些事情，特別是關於兩個人格之間的交流。
她無意間瞥了一眼筆記本上的字跡——
「諾恩最近開始說出自己的想法了。」
「她今天堅持了她想吃的餐廳，說了她不想要吃披薩。」
「她以前不會堅持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每次有點猶豫，她就會換一個主意——這次卻堅持下來了。」
諾恩心裡微微發熱，卻在下一行字愣住了。
「我其實蠻喜歡她這樣的，感覺……她更自在了。」
「不過，她感覺還是憋著什麼話沒跟我說，你們倆是聊了什麼嗎？」
諾恩忍不住撿起那本筆記本，繼續往下閱讀。
果然，上面除了喬治自己的想法，還有一些「弗雷」的回應：
「喬治，你腦袋到底怎麼長的？她現在這樣很棒了，不要再懷疑了。」
「說真的，這女孩比你想的還要有勇氣，她只是沒發現。」
「但如果你一直等她來開口，那你們可能會磨蹭到老死。」
諾恩看著那兩個截然不同的筆跡，歪著腦袋——人格分裂會甚至到筆跡完全不同嗎？
這種筆記往來，簡直像是兩個人在隔空對話，而某種程度上，諾恩彷彿是這場對話的核心。
她有點得意，看來這個「弗雷」人格還是挺喜歡她的嘛。
再往下閱讀，諾恩卻皺起了眉頭。
「你哪時候要跟諾恩說清楚？上次我問過哈利，現在他們對麻瓜也沒以前那麼嚴格了。」
「下次吧，過幾天我們再去聖蒙果試一次，說不定你真的能回——」
『諾恩，我洗好了——』喬治的聲音從房間傳來，嚇了諾恩一大跳，她趕緊把小筆記本塞回外套裡，恢復原位。
照理來說，她不該看的。
『好——』諾恩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地合上書，心臟卻還在砰砰直跳。
筆記本裡的字跡還清楚地印在她腦海裡，尤其是最後那幾句話。
「你哪時候要跟諾恩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
她抬起頭，看著剛從浴室出來、頭髮還半濕的喬治，他隨手拿起毛巾擦了擦，然後走到她旁邊，順勢在她身旁坐下。
『妳剛剛在看什麼？』他側頭，懶懶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就隨便翻翻——』諾恩把書往上提了一點，試圖遮掩剛剛的慌亂。
她還不確定自己該不該主動問，但心裡的疑問像是根深蒂固的種子，已經在腦中悄悄發芽了。
——「說不定你真的能回？」
這句話讓她有些不安。
「回」？回哪裡？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喬治一眼。
喬治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低聲說：『妳今天累了吧？快去洗澡，然後休息一下？』
諾恩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開口。
她想再多觀察一下。
她想知道，喬治到底瞞了她什麼。
————————————————————————
浴室裡還殘留著暖暖的水蒸氣，諾恩換上寬鬆的睡衣，走出來時，看到喬治正坐在床邊，拿著吹風機，朝她招了招手。
『來吧，幫妳吹乾。』
諾恩走到他面前，乖乖坐下，喬治拉過她的長髮，溫柔地理順，然後開啟吹風機。
熱風吹過頭皮，帶來陣陣酥麻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放鬆肩膀。
『今天怎麼這麼好？』
『什麼今天，我不是一直都很好？』喬治邊吹著她的頭髮，邊隨口問道：『明天想怎麼玩，我的小壽星？』
『嗯……全部都玩一遍吧？我還想坐摩天輪——』諾恩閉上眼睛笑了笑，她跟喬治約好，明天她生日要一起去遊樂園：『反正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嘿嘿。』
『好啊，那記得穿輕鬆一點，妳肯定又會吃一大堆甜食，然後又一定要去玩雲霄飛車，聽起來就是嘔吐大禮包——』
『哪有，誰說要玩雲霄飛車了？』
『我說的。妳看起來就想玩，不知道前陣子經過的時候停下來看了幾百次。』喬治嘿嘿一笑，手指靈巧地穿梭在她髮絲間，把吹乾的部分輕輕梳順，動作自然得像是已經做過無數次：『我猜對了嗎？』
諾恩嘟起嘴沒回應，只是看著他在鏡子裡專注的神情。
這麼溫柔的，那麼完美的男朋友，讓她幾乎快要忘了筆記本上的那些話。
可那些字句還是固執地卡在她的腦海裡，讓她有些不安。
「你哪時候要跟諾恩說清楚？」
「說不定你真的能回——」
她還是不知道這句話真正的意思，卻直覺地覺得這不單純。
熱風吹拂著髮尾，頭髮很快就吹乾了，喬治將吹風機關上，把她的髮絲輕輕撥到一邊，低頭在她的頭頂上落下一吻。
『好了，漂漂亮亮。』
諾恩猶豫了一下，還是慢吞吞的開口了：『……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
該死，她真得改一下這個話到嘴邊變成別的句子的壞毛病。
喬治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
『怎麼突然這麼問？』
『就……好奇嘛。』諾恩悶悶地說，手指輕輕絞著睡衣的布料。
喬治彎起嘴角，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背翻轉過來，在那片柔軟的肌膚上落下一個輕吻。
『妳是我最可愛的女孩啊，諾恩。』
諾恩的耳朵微微發熱，卻還是皺起鼻子：『好敷衍哦。』
喬治低笑了一聲，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順著她的手臂吻上去，沿著手腕、手肘，一路向上，直到她的肩膀、脖子，最後一口含住她的耳骨，輕咬了一下。
諾恩一顫，還沒來得及推開他，喬治已經湊近，低著嗓音，壞心眼的說著：『……這樣夠不夠不敷衍，我親愛的諾恩？』
諾恩還沒來得及開口，喬治已經吻住了她的唇，手掌順著她的腰線，慢慢滑進她的睡衣內，指尖輕柔地劃過她的肌膚，帶起陣陣小顫抖。
他的手很大，諾恩雖然很喜歡，但每次看他揉捏自己時都顯得胸又太小——
在她又胡思亂想的時候，喬治的舌已經探入她的口中，帶著溫熱的氣息纏上她的舌尖，靈巧而深情地挑逗著。
諾恩迷情意亂的看著眼前的男友，忍不住將身子又更貼著他。
喬治看起來是挺滿意的，一個瞬間就把諾恩橫抱起來，走向床鋪，手指順著她的脊椎滑落，停在她的腰側，稍微用力一帶，讓她整個人倒向床鋪。
『……要不要先提前拆一下妳的生日禮物？』
諾恩被壓在柔軟的床單上，呼吸急促了一些，她還沒問完問題，還沒弄清楚那些筆記本上的字句到底代表什麼，可是——
——她也很久沒有跟喬治這麼親密了。
自從「弗雷」開始出現，他們的親密時刻變得零零散散，每次要開始時，喬治有很大的機率會克制住自己，不讓另一個人格出現時嚇到諾恩。
可現在這麼熱烈，像是終於抓住機會不願放手一樣，讓她所有的遲疑都暫時消散了。
話可以晚點問，這種機會，她可不能放過。
她伸出手，勾住喬治的脖子，主動回吻過去，舌尖纏上他的，挑釁般地輕輕舔了一下，然後在他有些驚訝的瞬間，咬住他的下唇。
喬治瞳孔微縮了一下，低低地笑了一聲。
『哦，看來我們的小壽星等不及了。』
諾恩稍稍紅著臉看了他一眼，沒回答，卻已經伸手開始解開他的襯衫鈕扣。
喬治微微挑眉，沒有阻止，反而順勢壓低身體，開始慢慢地將她的睡衣往上推，諾恩身上獨有的乳液甜香瞬間充斥他的鼻腔。
眼前諾恩雙乳頂端兩顆可愛的、粉嫩的、挺立的乳尖，就這樣暴露在他面前，像是熟透的水果等待喬治摘採。
諾恩見喬治只盯著她看不動作，有點窘迫的嬌嗔著：『不要只看嘛……』
真是可愛的不行。
真想好好欺負她。
喬治垂下眼睛，收起溫柔的微笑，一手稍稍用力的握著諾恩的脖子，一隻手游刃有餘的彈了一下她的乳尖，諾恩的皮膚瞬間因興奮而泛起大片的紅暈。
『這麼期待啊？』喬治享受著諾恩嗚咽的呻吟，不用猜，光是這樣這小姑娘肯定下面早就氾濫成災了。
『喬治……我想要嘛……』諾恩握著喬治掐著她的手臂，有點興奮的喘息了一聲，身體順著他的動作微微顫抖：『拜託……？』
『As you wish, my birthday girl.』
喬治勾起嘴角，俯身含住她的乳尖，來回舔咬，空的那一手扯下她上面沾滿透明液體的底褲，拿到她面前晃了晃：『這麼期待？』
諾恩羞的漲紅了臉。
但就是這個眼神，恰到好處的支配，不怎麼疼卻夠讓她顫抖的力道——
喬治對諾恩在感情上「討好」並沒有太大的想法，但當他發現她在床上意外的相當「順從」時，他內心稍顯的惡劣那一部份也被引誘的一覽無遺。
喬治也驚喜的發現，諾恩尤其喜歡他這麼頑劣的一部份，不管是掐脖子、適度的羞辱、拍打……都能讓她更興奮。
喬治甚至覺得他再更順從自己的內心，更糟糕一點，她只會更開心。
真是個接受度高的神奇小麻瓜。
喬治毫無預警的挺入她的身體，除了他很喜歡諾恩那些小小驚呼跟不知所措的呻吟外，他也知道如果不抓緊時間，等等那個掃興鬼出現該怎麼辦。
他多少還是會吃醋的，即使弗雷德身不由己。
光是想到這，喬治握著諾恩脖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又用力了一點。
諾恩在有點缺氧的快感中，那些縈繞在她腦海裡的問題也一下一下的被喬治撞散了。
那些問題，明天再問吧。
現在，她只想好好享受這個夜晚。
【第十三章完】
西打的話：週五快樂！大口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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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日快樂】
『哇！！！親愛的你看！！』
諾恩拉著喬治的手，興奮地往前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寶藏。
遊樂園因應聖誕節檔期，已經換上了閃閃發亮的節慶裝飾，彩燈掛滿了園區每一個角落，連噴泉中央的雕像都戴上了聖誕帽。
遠遠的，一顆巨大的聖誕樹矗立在廣場中央，樹上掛滿了小燈泡和金銀色的裝飾球，還有星星點點的雪花燈光投影。
『是挺壯觀的。』喬治望著周圍，華麗是華麗啦，但他沒有像諾恩那樣大驚小怪，畢竟霍格華茲的聖誕節才是最美的。
不過他還是揚起了嘴角，因為霍格華茲也沒有諾恩。
『你不覺得超級超級浪漫嗎？』諾恩回頭，興奮地看著他：『跟電影裡面夢幻情侶約會一模一樣！！』
諾恩結果今天還是穿了可愛的混色毛衣，配上看起來就不怎麼好活動的漂亮裙子，還有肯定難走路的瑪莉珍鞋。
喬治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到女孩子為約會打扮這件事情，多少還是讓他有滿滿被重視的感覺。
『超級超級浪漫嗎？』於是他手指輕輕勾了勾諾恩的掌心：『那要不要乾脆來點更夢幻的？比如說——』
『……牽手轉圈圈？』還沒說完，喬治就浮誇的拉著諾恩在門口處轉了一個華麗的圈，一旁的遊客都掩嘴偷笑。
『啊啊啊啊！！』諾恩紅著臉慌亂的拍打著他的手臂：『很丟臉！！』
雖然罵罵咧咧，但臉上笑的比誰都燦爛。
他們進入園區後，玩了幾個基本設施，接著他們還一起去玩了射擊遊戲。
這喬治就沒玩過了，但瞄準這件事對一個參與過戰爭的巫師來說，還算是好上手，沒試幾下就贏得了一隻諾恩看上的巨大的熊熊毛絨玩偶。
『怎麼樣，喜歡嗎？』喬治把玩偶塞到她懷裡，諾恩開心地抱著它，臉頰貼了貼。
『喜歡啊！』她抬起頭，眼珠子轉了一下，然後笑瞇瞇的說著：『——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嘿嘿。』
喬治愣了一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嘴角抿著笑了笑：『……妳去哪裡學這些話的？』
『人家說健康的戀愛，就是要適時示愛——』
『妳又讀了什麼書上面寫的？』
『叫什麼“完美戀愛養成指南”，我之前看很多戀愛專家說——』
『不用看那個了，』喬治可能被今天的諾恩感染的特別感性，他握著諾恩的手緊了一點：『……我覺得妳夠完美啦。』
『你看，你今天才是油嘴滑舌的那一個。』諾恩哼哼的說著，但被誇的眼睛都笑彎了：『你什麼都會，哪像我——』
喬治看著滿眼崇拜跟愛的諾恩，內心的不安卻開始隱隱躁動。
——可是，我還沒告訴妳，我不是妳想的那樣。
————————————————————————
冬天的天色總是暗的很快，不到四點，太陽就開始準備往下沉，他們趁著天還橘橘紅紅的，排隊上了摩天輪。
摩天輪緩緩升起，透明的車廂裡只有他們兩個，腳下的遊樂園景色變得越來越小，視野變得開闊，遠方的聖誕樹閃閃發光，城市的輪廓浮現在雲層之下。
諾恩坐在座椅上，抱著玩偶，欣賞著窗外橘紫漸層的夕陽。
喬治也望著窗外，手臂自然地環住她的肩膀，將她輕輕摟進懷裡。
這是個完美的時機，沒有吵雜的人聲，也沒有任何打擾。
喬治低頭，看著諾恩專注地看著窗外，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撫著她的肩膀，腦中閃過筆記本上弗雷的字——
「跟她坦白吧，魔法世界，跟我跟你的事情。」
他閉了閉眼，呼吸有些不穩。
坦白。
坦白這個世界其實還有魔法，坦白自己並不是完美的男朋友，坦白他其實一直都在騙她——
坦白他根本一開始只是把她當作逃避現實的樹洞。
他不是不喜歡諾恩，他很喜歡，甚至越來越喜歡，喜歡到他怕諾恩有一天露出對他失望的臉。
『諾恩，我……』他終於開了口，聲音有些遲疑。
諾恩一愣，轉頭看他，眼睛張的大大的——她知道，喬治終於要說了。
她的心跳快了一點，手指微微收緊，摩天輪的高度越來越高，她們被籠罩在夕陽與逐漸沉寂的夜色之中，像是一個獨立的世界，只有彼此。
『……我其實，我——』他的聲音甚至不像自己的，有點發顫，有點勉強：『我不是妳想的那樣，我不完美，我其實——』
喬治的喉嚨發乾，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幾次想開口，但心裡某個角落卻拉住了他。
如果她知道了，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覺得自己騙了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根本不像她以為的那樣？
會不會覺得他根本就是在利用她？
諾恩看到喬治的表情時，心裡的期待變慢慢的成了不忍。
他眉頭微皺，嘴唇開合了幾次，卻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眼神裡有掙扎、有猶豫，甚至帶著一點痛苦。
諾恩的心還是軟了。
去他的戀愛指南，去他的恩利的建議，去他的避風港——
她也知道這樣“縱容”喬治不健康，但見鬼的，她就是希望他好好的。
她用一百種理由說服著自己——至少他不是不想說，他是真的很難說出口嘛。
她忍不住伸出手，捧住他的臉，手掌貼著他的臉頰，指尖輕輕撫過他的顴骨。
喬治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她笑了，笑容溫暖而真誠，眼睛裡沒有絲毫的逼迫，只有安撫。
『好嘛，不管怎麼樣，這刻的我，都是愛你的呀。』
她的聲音柔軟，像是一陣溫暖的微風，輕輕吹過喬治內心的所有矛盾。
然後，她輕輕地吻上他的唇，沒有急促，也沒有強烈的情緒，只是單純地貼著他，傳遞著她的信任與愛意。
喬治愣住了，胸口像是被什麼重重擊中。
因為他發現，這瞬間，他不只是喜歡諾恩了。
他好像真的愛上這個女孩了。
所以他更愧疚了。
諾恩無條件的溫柔，讓他又想躲進這個完美樹洞了。
下一秒，喬治的瞳孔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神裡的溫柔漸漸轉變。
『啊，喬治你這個白痴，竟然在這時候讓我出來？』
————————————————————————
弗雷無奈的聲音從喬治的嘴裡溢出，他緩緩推開嘴唇貼著他的諾恩。
他皺著眉頭——怎麼感覺心臟癢癢的？
心跳的有點亂，他感覺自己情緒很滿，但又說不上來——
『啊啊啊！！』諾恩倒是反應比他大，她有點氣腦的拍了他一下：『你出來幹嘛啦！』
『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弗雷這才哇哇大叫起來，翻了一個白眼：『嘿，是不是有點沒禮貌了？這麼不歡迎我！』
諾恩沒有像平常一樣回嘴，只是悶悶不樂的往旁邊靠了一點點。
『妳幹嘛？』
『……什麼時候不出來，』諾恩委屈極了，默默的瞪著準備抵達地面的車廂：『今天還是人家生日……』
嘖，他又當了她的掃興鬼。
弗雷德抓了抓頭髮，看著這次真的好像很難過的諾恩，無奈的嘆氣。
下了車廂後，諾恩垂頭喪氣地抱著那個大玩偶，慢慢的走到點心小棧，準備給自己買點甜的要命的吉拿棒。
弗雷摸了一下外套口袋，熟練的拿出小筆記本，翻開了最近的一頁。
弗雷德瞇起眼睛，你也知道喔？
弗雷盯著筆記本上的字，挑了挑眉。
『……麻煩死了。』他低聲嘟囔著，喬治把他當什麼了，代打男友？
他闔上筆記本，放回外套口袋裡，視線落在不遠處正排隊買吉拿棒的諾恩。
她抱著那隻巨大無比的玩偶，像是一隻被壓垮的小動物，連肩膀都垮了下來，看起來委屈極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弗雷看著她的背影，有點煩躁地嘆了口氣。
但確實，他也麻煩了這個女孩好幾回——不管是他吐的要死要活、還是每次他打擾了她的約會、又或是他不小心弄壞了她的麻瓜東西——
行吧，就這點小忙。
於是，他抬起步伐，大搖大擺地走向諾恩。
諾恩站在點心小棧的攤位前，抱著玩偶，一邊嘆氣，一邊看著架上的甜點。
她其實不是真的生氣啦，只是有點悶悶不樂。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原本以為喬治會跟她好好地度過這一天，結果在摩天輪上，他的情緒剛剛到一個點，下一秒就變成弗雷了。
真的真的不怪他啦，但還是好掃興啊！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再多買一杯熱可可時，一隻手忽然從她旁邊伸出來，輕輕地按在她的頭上。
『壽星掛著一個臉，這樣不吉利喔。』
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語氣帶著一點無奈，還有點……難得的溫和？
諾恩抬起頭，發現弗雷就站在她身旁，雙手插著口袋，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看著她。
她嘟起嘴，不太想理他。
『你來幹嘛啦？』
『哎，妳這樣說我還挺傷心的，』弗雷聳了聳肩：『今天妳生日，不是嗎？』
『你該不會要說“所以等妳男友回來的時候再過吧，該回家囉”之類的話吧？』諾恩沒好氣的看著他：『我先說，我可沒有要回家——』
『噢，這個提議不錯，不過——』弗雷笑了笑，忽然伸手從她懷裡把那隻超大的玩偶抱走，順便騰出她的手來，然後直接牽住了她的手。
諾恩愣住。
——弗雷牽住她的手？！
這個平常躲她遠遠的傢伙？！
她瞪大眼睛，甚至忘了剛剛她還在不開心。
『走吧，』弗雷德拉著她轉身往前走，步伐自然得像是他們牽手走過了無數次：『妳不是想要有個快快樂樂的生日嗎？』
諾恩還是有點懵。
『……但你不是一直強調我是「喬治」的女朋友嗎？』
『嗯哼，沒錯。』弗雷點點頭，漫不經心地說：『但今天比較特別，那我就勉為其難地——』
他微微勾起嘴角，舉起他們牽著的手：『——當一天妳的男朋友吧。』
諾恩連腳步都慢了半拍，最後笑容才慢慢的像鮮花一樣慢慢的綻放在臉上。
『不准反悔喔！』
『我考慮啦。』
『嘿！！』
————————————————————————
弗雷倒是真的說到做到，但除了牽手，他的個性也沒什麼改變。
就像是諾恩興沖沖的拉著他去雲霄飛車時，他就已經準備好一百句笑話諾恩的話了。
沒有懸念的，在雲霄飛車俯衝的那一刻，諾恩還是尖叫得比任何人都大聲，死死抓著弗雷的手臂，整個人縮成一團。
弗雷笑得樂不可支，這點幅度對於他這個魁地奇校隊可以說是區區一塊南瓜派。
他還故意在最後一個俯衝時對著她耳邊低語：『嘿，妳看！』
『看什麼——』
『那個軌道的螺絲釘好像鬆了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假的！！』諾恩尖叫著閉上眼睛，眼淚都飛出來了。
『假～～的～～』弗雷德滿意的欣賞著幾乎妝要哭花的諾恩。
直到雲霄飛車停下來，她的雙腿還在發軟，差點站不穩。
接著換弗雷興致勃勃的拉著諾恩去了鬼屋。
這次諾恩死死拉住弗雷的手臂，整個人縮在他旁邊，每經過一個暗處，就會忍不住低聲尖叫。
『妳不是說妳看很多恐怖小說，這些都是假的不可怕？』弗雷好笑地看著她。
『我只是給這些工作人員情緒回饋！』諾恩嘴硬地說，但下一秒鬼屋的角落突然發出一聲詭異的罐頭笑聲，她又猛地往弗雷德懷裡縮了一下：『啊啊啊啊他媽的——』
『是是是，非常有說服力。』弗雷低低地笑了，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嘿！妳在喬治前面是不是都不會罵髒話！』
這半天下來，諾恩還以為這樣的模式可能會讓「弗雷」不自在。
但實際上他倒是玩的比喬治還瘋，可能是被關太久了吧？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時，遊樂園已經點滿了燈光，夜空下，燈火輝煌的摩天輪在遠方緩緩轉動。
弗雷德帶著諾恩走到廣場中央，這裡有一個小舞台，旁邊還有現場樂隊在演奏，聖誕燈飾繞著舞台，氣氛溫馨而歡快。
好多對情侶正甜蜜蜜的靠著彼此，眼裡只有對方，享受這個時刻。
弗雷撇了一眼諾恩，她稍稍抿著嘴，但沒說什麼話，就這樣靜靜的欣賞著樂隊。
之前弗雷就說過了，諾恩是他見過最把表情放在臉上的女孩子。
現在也是。
諾恩雖然還被他牽著手，但他們倆始終保持了一點距離。
即使是今天，她的生日，這麼多情侶，她分明很渴望肢體接觸。
但她還是忍住了。
只因為諾恩知道，靠太近弗雷德會覺得「不自在」。
想想也真好笑，對這個女孩來說，他跟喬治應該就是同一個人，但她卻還是下意識的想讓各個不同層面的他，可以舒適的跟她相處。
傻女孩。
『嘿，諾恩。』弗雷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有人跟妳說過，妳都把心事放在臉上嗎？』
『啊？』諾恩回過神，轉頭看著弗雷：『……有是有啦，你又想幹嘛？剛剛在鬼屋外笑話我還不夠嗎？』
弗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放開原本握著的手，忽然轉過身，朝她重新伸出了手。
『來跳支舞吧？』
【第十四章 完】
西打的話：寫到這邊害我又愛上弗雷一次，齁。
『哇！！！親愛的你看！！』
諾恩拉著喬治的手，興奮地往前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寶藏。
遊樂園因應聖誕節檔期，已經換上了閃閃發亮的節慶裝飾，彩燈掛滿了園區每一個角落，連噴泉中央的雕像都戴上了聖誕帽。
遠遠的，一顆巨大的聖誕樹矗立在廣場中央，樹上掛滿了小燈泡和金銀色的裝飾球，還有星星點點的雪花燈光投影。
『是挺壯觀的。』喬治望著周圍，華麗是華麗啦，但他沒有像諾恩那樣大驚小怪，畢竟霍格華茲的聖誕節才是最美的。
不過他還是揚起了嘴角，因為霍格華茲也沒有諾恩。
『你不覺得超級超級浪漫嗎？』諾恩回頭，興奮地看著他：『跟電影裡面夢幻情侶約會一模一樣！！』
諾恩結果今天還是穿了可愛的混色毛衣，配上看起來就不怎麼好活動的漂亮裙子，還有肯定難走路的瑪莉珍鞋。
喬治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到女孩子為約會打扮這件事情，多少還是讓他有滿滿被重視的感覺。
『超級超級浪漫嗎？』於是他手指輕輕勾了勾諾恩的掌心：『那要不要乾脆來點更夢幻的？比如說——』
『……牽手轉圈圈？』還沒說完，喬治就浮誇的拉著諾恩在門口處轉了一個華麗的圈，一旁的遊客都掩嘴偷笑。
『啊啊啊啊！！』諾恩紅著臉慌亂的拍打著他的手臂：『很丟臉！！』
雖然罵罵咧咧，但臉上笑的比誰都燦爛。
他們進入園區後，玩了幾個基本設施，接著他們還一起去玩了射擊遊戲。
這喬治就沒玩過了，但瞄準這件事對一個參與過戰爭的巫師來說，還算是好上手，沒試幾下就贏得了一隻諾恩看上的巨大的熊熊毛絨玩偶。
『怎麼樣，喜歡嗎？』喬治把玩偶塞到她懷裡，諾恩開心地抱著它，臉頰貼了貼。
『喜歡啊！』她抬起頭，眼珠子轉了一下，然後笑瞇瞇的說著：『——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嘿嘿。』
喬治愣了一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嘴角抿著笑了笑：『……妳去哪裡學這些話的？』
『人家說健康的戀愛，就是要適時示愛——』
『妳又讀了什麼書上面寫的？』
『叫什麼“完美戀愛養成指南”，我之前看很多戀愛專家說——』
『不用看那個了，』喬治可能被今天的諾恩感染的特別感性，他握著諾恩的手緊了一點：『……我覺得妳夠完美啦。』
『你看，你今天才是油嘴滑舌的那一個。』諾恩哼哼的說著，但被誇的眼睛都笑彎了：『你什麼都會，哪像我——』
喬治看著滿眼崇拜跟愛的諾恩，內心的不安卻開始隱隱躁動。
——可是，我還沒告訴妳，我不是妳想的那樣。
————————————————————————
冬天的天色總是暗的很快，不到四點，太陽就開始準備往下沉，他們趁著天還橘橘紅紅的，排隊上了摩天輪。
摩天輪緩緩升起，透明的車廂裡只有他們兩個，腳下的遊樂園景色變得越來越小，視野變得開闊，遠方的聖誕樹閃閃發光，城市的輪廓浮現在雲層之下。
諾恩坐在座椅上，抱著玩偶，欣賞著窗外橘紫漸層的夕陽。
喬治也望著窗外，手臂自然地環住她的肩膀，將她輕輕摟進懷裡。
這是個完美的時機，沒有吵雜的人聲，也沒有任何打擾。
喬治低頭，看著諾恩專注地看著窗外，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撫著她的肩膀，腦中閃過筆記本上弗雷的字——
「跟她坦白吧，魔法世界，跟我跟你的事情。」
他閉了閉眼，呼吸有些不穩。
坦白。
坦白這個世界其實還有魔法，坦白自己並不是完美的男朋友，坦白他其實一直都在騙她——
坦白他根本一開始只是把她當作逃避現實的樹洞。
他不是不喜歡諾恩，他很喜歡，甚至越來越喜歡，喜歡到他怕諾恩有一天露出對他失望的臉。
『諾恩，我……』他終於開了口，聲音有些遲疑。
諾恩一愣，轉頭看他，眼睛張的大大的——她知道，喬治終於要說了。
她的心跳快了一點，手指微微收緊，摩天輪的高度越來越高，她們被籠罩在夕陽與逐漸沉寂的夜色之中，像是一個獨立的世界，只有彼此。
『……我其實，我——』他的聲音甚至不像自己的，有點發顫，有點勉強：『我不是妳想的那樣，我不完美，我其實——』
喬治的喉嚨發乾，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幾次想開口，但心裡某個角落卻拉住了他。
如果她知道了，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覺得自己騙了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根本不像她以為的那樣？
會不會覺得他根本就是在利用她？
諾恩看到喬治的表情時，心裡的期待變慢慢的成了不忍。
他眉頭微皺，嘴唇開合了幾次，卻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眼神裡有掙扎、有猶豫，甚至帶著一點痛苦。
諾恩的心還是軟了。
去他的戀愛指南，去他的恩利的建議，去他的避風港——
她也知道這樣“縱容”喬治不健康，但見鬼的，她就是希望他好好的。
她用一百種理由說服著自己——至少他不是不想說，他是真的很難說出口嘛。
她忍不住伸出手，捧住他的臉，手掌貼著他的臉頰，指尖輕輕撫過他的顴骨。
喬治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她笑了，笑容溫暖而真誠，眼睛裡沒有絲毫的逼迫，只有安撫。
『好嘛，不管怎麼樣，這刻的我，都是愛你的呀。』
她的聲音柔軟，像是一陣溫暖的微風，輕輕吹過喬治內心的所有矛盾。
然後，她輕輕地吻上他的唇，沒有急促，也沒有強烈的情緒，只是單純地貼著他，傳遞著她的信任與愛意。
喬治愣住了，胸口像是被什麼重重擊中。
因為他發現，這瞬間，他不只是喜歡諾恩了。
他好像真的愛上這個女孩了。
所以他更愧疚了。
諾恩無條件的溫柔，讓他又想躲進這個完美樹洞了。
下一秒，喬治的瞳孔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神裡的溫柔漸漸轉變。
『啊，喬治你這個白痴，竟然在這時候讓我出來？』
————————————————————————
弗雷無奈的聲音從喬治的嘴裡溢出，他緩緩推開嘴唇貼著他的諾恩。
他皺著眉頭——怎麼感覺心臟癢癢的？
心跳的有點亂，他感覺自己情緒很滿，但又說不上來——
『啊啊啊！！』諾恩倒是反應比他大，她有點氣腦的拍了他一下：『你出來幹嘛啦！』
『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弗雷這才哇哇大叫起來，翻了一個白眼：『嘿，是不是有點沒禮貌了？這麼不歡迎我！』
諾恩沒有像平常一樣回嘴，只是悶悶不樂的往旁邊靠了一點點。
『妳幹嘛？』
『……什麼時候不出來，』諾恩委屈極了，默默的瞪著準備抵達地面的車廂：『今天還是人家生日……』
嘖，他又當了她的掃興鬼。
弗雷德抓了抓頭髮，看著這次真的好像很難過的諾恩，無奈的嘆氣。
下了車廂後，諾恩垂頭喪氣地抱著那個大玩偶，慢慢的走到點心小棧，準備給自己買點甜的要命的吉拿棒。
弗雷摸了一下外套口袋，熟練的拿出小筆記本，翻開了最近的一頁。
「嘿，能看到這邊，你可能已經得到了一個怒氣沖沖的諾恩了，對吧？」
弗雷德瞇起眼睛，你也知道喔？
「今天是諾恩生日，如果萬一真的不幸你跑出來了——」
「可以順著她一下嗎？她最近因為我們的狀況，好像很沒有安全感，如果你若短期間內也回不去，這樣對她似乎也很不公平。」
「分寸部份你應該知道，就麻煩你至少今天讓她快快樂樂的，好嗎？」
弗雷盯著筆記本上的字，挑了挑眉。
『……麻煩死了。』他低聲嘟囔著，喬治把他當什麼了，代打男友？
他闔上筆記本，放回外套口袋裡，視線落在不遠處正排隊買吉拿棒的諾恩。
她抱著那隻巨大無比的玩偶，像是一隻被壓垮的小動物，連肩膀都垮了下來，看起來委屈極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弗雷看著她的背影，有點煩躁地嘆了口氣。
但確實，他也麻煩了這個女孩好幾回——不管是他吐的要死要活、還是每次他打擾了她的約會、又或是他不小心弄壞了她的麻瓜東西——
行吧，就這點小忙。
於是，他抬起步伐，大搖大擺地走向諾恩。
諾恩站在點心小棧的攤位前，抱著玩偶，一邊嘆氣，一邊看著架上的甜點。
她其實不是真的生氣啦，只是有點悶悶不樂。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原本以為喬治會跟她好好地度過這一天，結果在摩天輪上，他的情緒剛剛到一個點，下一秒就變成弗雷了。
真的真的不怪他啦，但還是好掃興啊！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再多買一杯熱可可時，一隻手忽然從她旁邊伸出來，輕輕地按在她的頭上。
『壽星掛著一個臉，這樣不吉利喔。』
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語氣帶著一點無奈，還有點……難得的溫和？
諾恩抬起頭，發現弗雷就站在她身旁，雙手插著口袋，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看著她。
她嘟起嘴，不太想理他。
『你來幹嘛啦？』
『哎，妳這樣說我還挺傷心的，』弗雷聳了聳肩：『今天妳生日，不是嗎？』
『你該不會要說“所以等妳男友回來的時候再過吧，該回家囉”之類的話吧？』諾恩沒好氣的看著他：『我先說，我可沒有要回家——』
『噢，這個提議不錯，不過——』弗雷笑了笑，忽然伸手從她懷裡把那隻超大的玩偶抱走，順便騰出她的手來，然後直接牽住了她的手。
諾恩愣住。
——弗雷牽住她的手？！
這個平常躲她遠遠的傢伙？！
她瞪大眼睛，甚至忘了剛剛她還在不開心。
『走吧，』弗雷德拉著她轉身往前走，步伐自然得像是他們牽手走過了無數次：『妳不是想要有個快快樂樂的生日嗎？』
諾恩還是有點懵。
『……但你不是一直強調我是「喬治」的女朋友嗎？』
『嗯哼，沒錯。』弗雷點點頭，漫不經心地說：『但今天比較特別，那我就勉為其難地——』
他微微勾起嘴角，舉起他們牽著的手：『——當一天妳的男朋友吧。』
諾恩連腳步都慢了半拍，最後笑容才慢慢的像鮮花一樣慢慢的綻放在臉上。
『不准反悔喔！』
『我考慮啦。』
『嘿！！』
————————————————————————
弗雷倒是真的說到做到，但除了牽手，他的個性也沒什麼改變。
就像是諾恩興沖沖的拉著他去雲霄飛車時，他就已經準備好一百句笑話諾恩的話了。
沒有懸念的，在雲霄飛車俯衝的那一刻，諾恩還是尖叫得比任何人都大聲，死死抓著弗雷的手臂，整個人縮成一團。
弗雷笑得樂不可支，這點幅度對於他這個魁地奇校隊可以說是區區一塊南瓜派。
他還故意在最後一個俯衝時對著她耳邊低語：『嘿，妳看！』
『看什麼——』
『那個軌道的螺絲釘好像鬆了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假的！！』諾恩尖叫著閉上眼睛，眼淚都飛出來了。
『假～～的～～』弗雷德滿意的欣賞著幾乎妝要哭花的諾恩。
直到雲霄飛車停下來，她的雙腿還在發軟，差點站不穩。
接著換弗雷興致勃勃的拉著諾恩去了鬼屋。
這次諾恩死死拉住弗雷的手臂，整個人縮在他旁邊，每經過一個暗處，就會忍不住低聲尖叫。
『妳不是說妳看很多恐怖小說，這些都是假的不可怕？』弗雷好笑地看著她。
『我只是給這些工作人員情緒回饋！』諾恩嘴硬地說，但下一秒鬼屋的角落突然發出一聲詭異的罐頭笑聲，她又猛地往弗雷德懷裡縮了一下：『啊啊啊啊他媽的——』
『是是是，非常有說服力。』弗雷低低地笑了，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嘿！妳在喬治前面是不是都不會罵髒話！』
這半天下來，諾恩還以為這樣的模式可能會讓「弗雷」不自在。
但實際上他倒是玩的比喬治還瘋，可能是被關太久了吧？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時，遊樂園已經點滿了燈光，夜空下，燈火輝煌的摩天輪在遠方緩緩轉動。
弗雷德帶著諾恩走到廣場中央，這裡有一個小舞台，旁邊還有現場樂隊在演奏，聖誕燈飾繞著舞台，氣氛溫馨而歡快。
好多對情侶正甜蜜蜜的靠著彼此，眼裡只有對方，享受這個時刻。
弗雷撇了一眼諾恩，她稍稍抿著嘴，但沒說什麼話，就這樣靜靜的欣賞著樂隊。
之前弗雷就說過了，諾恩是他見過最把表情放在臉上的女孩子。
現在也是。
諾恩雖然還被他牽著手，但他們倆始終保持了一點距離。
即使是今天，她的生日，這麼多情侶，她分明很渴望肢體接觸。
但她還是忍住了。
只因為諾恩知道，靠太近弗雷德會覺得「不自在」。
想想也真好笑，對這個女孩來說，他跟喬治應該就是同一個人，但她卻還是下意識的想讓各個不同層面的他，可以舒適的跟她相處。
傻女孩。
『嘿，諾恩。』弗雷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有人跟妳說過，妳都把心事放在臉上嗎？』
『啊？』諾恩回過神，轉頭看著弗雷：『……有是有啦，你又想幹嘛？剛剛在鬼屋外笑話我還不夠嗎？』
弗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放開原本握著的手，忽然轉過身，朝她重新伸出了手。
『來跳支舞吧？』
【第十四章 完】
西打的話：寫到這邊害我又愛上弗雷一次，齁。
慕沐 @mila
2
歐歐歐猶豫了超久終於來留言了！
從第一章剛上就追到現在 每次只要看到更新通知就超開心的點進來看🥺
平常很少跑來同人文區 分裂可以說是我在仙境第一個看的文 吧((主要是上次看文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看過什麼文我完全沒印象
每次只要看到弗雷跑到喬治身上的段落就會開始想自己到底比較喜歡弗雷還是喬治
喜歡弗雷的毒舌但又喜歡喬治的溫柔根本選不出來啊啊啊哈哈哈哈
還有諾恩真的好可愛又好善解人意呀 非常喜歡這個角色 (有時候都邊看邊怕她會不會哪天愛上弗雷 我是堅定的喬諾派((開始亂取名字😍？
目前最想知道穿越的觸發點是什麼 繼續期待西打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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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很少跑來同人文區 分裂可以說是我在仙境第一個看的文 吧((主要是上次看文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看過什麼文我完全沒印象
每次只要看到弗雷跑到喬治身上的段落就會開始想自己到底比較喜歡弗雷還是喬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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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4
@mila
首先謝謝妳的留言！再謝謝妳對我的文字的喜愛！今天的我剛好很需要鼓勵ＱＱ
這邊想順便說一下我對於這篇故事的發想。
除了我想挑戰寫出說服自己的「三人愛情(就是夾心啦)」之外，可能我年紀也比較大了，看了很多身邊戀愛的例子，這篇主要是要說「愛的多向性」。
小時候的我，會以為「純粹的愛」才是真愛，不該包含任何利用與自私；但長大後發現，也許那些「愛」是建築在很多自私或是其他利益上，但有的時候，你很難說在某個瞬間，那就不是「愛」。
這篇的喬治/弗雷/諾恩三人愛人的方式、時間點、比重，都不一樣。
我喜歡故事裡沒有完美的人，完美的OC。
諾恩我自己有時候也寫的會有點生氣，她覺得自己很普通，在愛情裡把自己看的太卑微(怕喬治不自在，分明喬治很多藉口都很扯，但還是相信)。
可是這是不是就跟戀愛腦滿點的女孩一樣呢？覺得對方太完美，自己配不上(但對方會跟妳在一起肯定是有妳迷人的地方，大家共勉之好嗎！)。
喬治則是完全知道諾恩對他的崇拜與愛，他大可以坦誠，但他選擇繼續成為諾恩眼中的完美男友，因為這樣對他來說很「輕鬆」。
弗雷的部份下幾章節會討論到，就不爆雷了ＸＤ
嘿丟，同上所述，這是三人(夾心)的愛情喔：Ｄ
畢竟小孩才做選擇，我這個大姨全部都要哈哈哈！
雖然第一篇也有寫到，但我後來發現很多人還是誤會我的意思哈哈哈(不是怪妳！)
喜歡單人1v1的也可以看我這篇，希望你會喜歡！
https://www.hpfl.net/forum/thread/38877
首先謝謝妳的留言！再謝謝妳對我的文字的喜愛！今天的我剛好很需要鼓勵ＱＱ
這邊想順便說一下我對於這篇故事的發想。
除了我想挑戰寫出說服自己的「三人愛情(就是夾心啦)」之外，可能我年紀也比較大了，看了很多身邊戀愛的例子，這篇主要是要說「愛的多向性」。
小時候的我，會以為「純粹的愛」才是真愛，不該包含任何利用與自私；但長大後發現，也許那些「愛」是建築在很多自私或是其他利益上，但有的時候，你很難說在某個瞬間，那就不是「愛」。
這篇的喬治/弗雷/諾恩三人愛人的方式、時間點、比重，都不一樣。
我喜歡故事裡沒有完美的人，完美的OC。
諾恩我自己有時候也寫的會有點生氣，她覺得自己很普通，在愛情裡把自己看的太卑微(怕喬治不自在，分明喬治很多藉口都很扯，但還是相信)。
可是這是不是就跟戀愛腦滿點的女孩一樣呢？覺得對方太完美，自己配不上(但對方會跟妳在一起肯定是有妳迷人的地方，大家共勉之好嗎！)。
喬治則是完全知道諾恩對他的崇拜與愛，他大可以坦誠，但他選擇繼續成為諾恩眼中的完美男友，因為這樣對他來說很「輕鬆」。
弗雷的部份下幾章節會討論到，就不爆雷了ＸＤ
喜歡弗雷的毒舌但又喜歡喬治的溫柔根本選不出來啊啊啊哈哈哈哈
還有諾恩真的好可愛又好善解人意呀 非常喜歡這個角色 (有時候都邊看邊怕她會不會哪天愛上弗雷 我是堅定的喬諾派((開始亂取名字😍？
嘿丟，同上所述，這是三人(夾心)的愛情喔：Ｄ
畢竟小孩才做選擇，我這個大姨全部都要哈哈哈！
雖然第一篇也有寫到，但我後來發現很多人還是誤會我的意思哈哈哈(不是怪妳！)
喜歡單人1v1的也可以看我這篇，希望你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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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最想知道穿越的觸發點是什麼 繼續期待西打的更新！!(好咧！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5
【第十五章 跳支舞吧】
『……啊？』諾恩睜大眼睛，眨了好幾下。
『我說，跳舞。』弗雷像是講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妳家裡那本什麼狗屁戀愛指南書裡，不是有寫什麼“情侶浪漫互動跳舞”之類的嗎？』
『你怎麼知道——你哪時候偷看的！』諾恩瞪大眼睛，臉頰頓時燙了起來。
『啊，在妳家這麼無聊，我就隨便翻翻，』弗雷笑得意味深長：『妳還在那一章節用紅筆畫重點，真的是看得很～認真耶？』
諾恩原本要原地發個惱羞成怒的脾氣，但看著他伸出的手，還是忍不住抿了抿嘴，然後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掌心裡。
『……不可以踩到我的鞋子喔，這是我新買的。』
『放心，』弗雷握緊她的手，湊近了一點，賊賊的笑著：『我可比妳想的還浪漫得多。』
隨著現場樂隊的音樂響起，他輕輕地帶著她簡單旋轉，踏著節奏，牽著她的手，跳了一支不算正式，卻極度契合的舞步。
諾恩被弗雷牽著手，順順地跟著他的步伐移動，旋轉、踏步。四周的燈光閃爍，節日氣氛正濃，廣場上的情侶們相互依偎，沉浸在溫柔的旋律中。
『哇哦……』諾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不僅沒被踩到的腳，甚至被帶著好像自己也會跳一樣。
她抬頭看向面前的弗雷，滿眼崇拜：『你跳舞怎麼這麼厲害？』
『沒～想到吧？』弗雷毫不猶豫的接受了誇獎，得意地揚起嘴角，帶著她輕輕旋轉了一圈，讓她裙擺小小飛揚：『怎樣？有沒有浪漫？』
哼哼，在霍格華茲學的舞還是有點用處的嘛——弗雷在心裡感謝那年被他踩了好幾腳的安潔莉娜，真是不好意思啦。
『超級超級浪漫！你這樣真的好像王子喔！』諾恩開心的連眼睛都在笑，燈光在她的眼底跳動，像是一片閃爍的星河。
忽然間，弗雷覺得胸口那股說不上來的躁動感又開始作祟。
是一種酸酸的，緊緊的——
快樂？
該死的，這種時候出現這種感覺是怎樣。
『嘿，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諾恩仰頭看著他，眼睛眨呀眨的，還帶著一點笑意。
『……沒什麼。』弗雷輕輕咳了一聲，別過視線。
不妙。
這種奇怪的情緒，讓他突然感覺身體莫名的不自在，耳根發熱，心跳的很快，就像他——
不可以。
弗雷頓時瞪大眼睛，然後狠狠的暗自捏了自己一下。
他唐突的放開諾恩的手，後退半步，眼神有些閃爍。
樂隊的音樂也在這時候變緩，像是在為這場輕快的舞步畫上結尾。
『好了好了，跳完啦，結束啦——』他揮了揮手，像是要甩開剛剛那個想法：『妳可以回去跟妳那本戀愛指南書交代了，把那個“跳舞”這一項劃掉了——』
諾恩有點懵，她才剛剛開始進入狀況，他現在怎麼突然就這樣抽離了？
她有點失望的皺了皺眉，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幹嘛這樣看著我？』弗雷被她盯得有些心虛。
『不是嘛，你是怎麼了？』諾恩忍不住問：『剛剛明明很開心，為什麼突然又變得——』她想了想，才找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詞：『……閃躲？』
『閃——哪有？妳想太多了。』弗雷下意識地別過頭，避開她的視線。
但諾恩不打算這麼容易放過他。
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是你說過，我可以勇敢一點點的，』諾恩語氣雖然還是帶著一點點撒嬌，但這次很堅定的，一字一句的說著：『對不對？』
弗雷真想跑回幾週前，揍那個對諾恩大談戀愛狗屁經驗的自己。
就不該這麼得意洋洋的說這麼多，現在可好，她拿來這些堵自己的嘴了吧！
『……妳這句話應該拿去問喬治，』他抹了一下自己的臉，有點無奈，也有點不耐煩了：『他才是應該要回答妳問題的人。』
『你們就是同一個人嘛，而且現在出現的，是你不是嗎？』
『……』
這次，輪到弗雷說不出話來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地變得安靜起來。
不是，你搞什麼啊弗雷？
這是喬治的女朋友，喬治的。
連身體都是他的，這場約會，這女孩甜蜜的笑容，她崇拜的眼神——都是給他的。
才不是你。
你僅存的，只有飄渺不定的意識。
弗雷越想越鬱悶，先移開視線，嘖了一聲，甚至有點煩躁的甩開手：『……我不想談，好嗎？別說那些了，今天是妳的生日，不是我的 ——』
諾恩有些嚇到，這傢伙為什麼突然就發了脾氣？
她……太超過了嗎？
諾恩抿著嘴，硬是擠出一個笑容。
『那……不談了嘛。』她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也不牽手了，朝另一個方向指了指：『我們去那好不好？』
弗雷認得那個表情。
那是諾恩遷就喬治，就只是為了讓他能更自在一點的表情——
現在，她正在遷就他。
叫人家勇敢一點，對方真的照自己的話在努力改變，結果自己又亂發脾氣讓對方退回原點？
他還敢罵喬治渾蛋，他自己分明也是個渾蛋。
『……去幹嘛？』他生著自己的悶氣，卻也只能擠出這點話。
『你不是說今天當一天我的男朋友嗎？』諾恩回頭看他，無辜的說著：『今天又還沒結束，我也還沒吃到蛋糕嘛。』
她的姿態放的很軟，好像她委屈的不是剛剛被發脾氣，而是只是沒吃到蛋糕。
『還算數嗎？』諾恩小心翼翼的看著他，輕輕拉了一下袖子：『……男朋友？』
弗雷盯著諾恩，感覺心裡那股煩躁和愧疚交雜成一團。
她真的很會。
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卻又努力裝出一副「沒關係」的樣子，好像剛剛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一樣。
弗雷瘋狂說服自己，應該要像往常一樣，一邊吐槽她，一邊揮手拒絕她那些黏膩的行為，像個不負責任的渾蛋一樣，讓她乖乖去等喬治回來。
可是他到底算什麼？
這種爛靈魂侵占他弟弟的身體這件事，到底會持續多久？
一個月？半年？一年？五年——
一輩子？
他不可能，沒可能這樣用著喬治的身份一輩子，而且如果喬治跟這個女孩繼續走下去，他——
但他沒辦法。
他真的沒辦法。
所以即使他的理智在提醒他：「這是喬治的女朋友」，但他的內心卻在瘋狂地抗拒，彷彿他也不願意就這樣輕易地放開這隻牽住他袖口的手。
諾恩每個笑容，每個帶著愛的眼神，都讓他覺得，有個這麼愛自己的人真好。
狗屎爛蛋的靈魂碎片。
『……還算數。』
最後，他低聲說著，聲音裡帶著一點故意的不情願。
諾恩愣了一下，隨後眼裡的光亮了一點。
『真的？』她又拉了拉他的袖口，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弗雷瞇起眼睛，哦梅林，他實在很不喜歡別人需要小心翼翼的顧慮自己的心情，他又不是珀西那個扭捏鬼——
『……妳覺得呢？』他嘆了口氣，伸手往下一扣，指頭穿過她的，轉身往點心攤位的方向走去：『走吧，買蛋糕。』
諾恩分明跟眼前這個男人交往了大半年，該做的都做過了，但這個瞬間，她的心跳卻跳的很用力。
也許是因為，今天一整天頂多只有握著她的手的「弗雷」，現在卻變成了十指相扣的牽手。
那一瞬間，諾恩似乎像是重新對了眼前的男人又動心了一次。
『妳要不要走？』弗雷見她愣在原地沒動，皺著眉頭回頭看她。
諾恩猛地回神，急忙跟上他的腳步，臉上的笑容卻不爭氣的綻放。
『要！』
——所以，他現在是真的願意陪她過生日了，對吧？
————————————————————————
蛋糕攤位前，諾恩終於恢復了思考能力，她的心情從剛剛的委屈轉變成一種奇妙的雀躍感。
這個牽著自己的手的「弗雷」，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
像是第一次約會牽手一樣，諾恩心裡甜滋滋的。
點心攤擺著各種可愛的聖誕甜點，布朗尼、草莓塔、巧克力熔岩蛋糕，還有滿滿奶油的聖誕樹杯子蛋糕。
『你覺得這個比較好，還是這個？』諾恩左看看右看看的，假裝游移不定。
『兩個都買就好啦，』弗雷挑眉，看著諾恩猶豫不決的樣子：『反正妳又不是吃不完。』
『哪有！』
『不是嗎？』弗雷一臉無辜：『我之前在妳冰箱裡面就看到一顆被湯匙挖的快吃完的八吋蛋糕，這兩～小塊我實在不知道妳在猶豫什麼。』
『……你不要一直翻我家的東西！！』
『不行阿，前幾次出現的時候都是大半夜，妳又在睡覺，我很無聊。』
『……』諾恩降下眉毛，瞇起眼睛瞪著弗雷，剛剛假模假樣的小女孩樣子蕩然無存。
弗雷這才滿意的放過諾恩，做了一個鬼臉：『哎呀，妳就買嘛，等等要關門了。』
諾恩哼哼兩聲，最後選了一個肉桂糖霜杯子蛋糕和一個上面堆滿草莓的奶油蛋糕。
買完後，他們找了一個長椅坐下，冬天的空氣有點冷，但甜點的香氣讓這一刻變得溫暖又愜意。
諾恩用叉子挖了一口肉桂糖霜，滿足地眯起眼睛：『哇！這好好吃！』
弗雷則是靠在椅背上，手臂搭在椅背上，看著她專心吃蛋糕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
她是真的很容易滿足啊。
不管是蛋糕，還是感情。
『你怎麼不吃？』諾恩回過頭，看著他的盤子上的草莓蛋糕還沒動過。
『兩個都是妳的不是嗎？』
『才不是！哪有人約會只有自己獨享蛋糕的？』諾恩主動把叉子切了一點草莓蛋糕，舉到他嘴邊：『我才沒有那麼小氣，你也吃嘛。』
弗雷盯著她手上的蛋糕，接著移到諾恩滿滿期待的眼神。
『吃嘛，好吃耶！』
最後，他還是低下頭，咬住了那塊蛋糕。
甜膩的奶油在舌尖化開，草莓酸甜的香味也點點滲入他的味蕾，是真的蠻好吃的。
但比起蛋糕，他更在意的是諾恩看著他的眼神。
說真的，如果他只見過一次諾恩，把她放到十個人裡面，他肯定再看一眼肯定認不出來。
可是現在的諾恩，滿臉「看吧是不是很好吃！」的眼神看著他，焦糖色的眼珠子裡似乎只有——
他。
有沒有可能，有那麼一瞬間，她眼裡的是自己，而不是喬治？
……怎麼可能。
心裡那塊酸酸澀澀甜甜的，他也不是青少年了，他知道那是什麼情緒。
那是他不該有的。
弗雷咀嚼了一下，忽然低頭猛的咬了好大一口諾恩盤子裡的草莓蛋糕，然後滿嘴奶油模糊不清的說著：『嗯，果真很好吃。』
諾恩一瞬間瞪大眼睛，手裡的蛋糕只剩一些些奶油渣渣，瞳孔晃動的慢慢移動到弗雷臉上：
『你——你——搞屁啊？！我都還沒吃！！』
弗雷不知廉恥的咧起滿是奶油的嘴，比了一個大拇指：『妳不是說妳很大方？』
『你他媽——』
『嘿妳又罵髒話——』
這才對嘛。
他不應該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今天是諾恩的生日，他的任務只有一個——
讓她玩的開心。
夜色越來越深，遊樂園的燈光閃爍，廣場上的人潮開始減少，空氣中瀰漫著熱可可和剛出爐的甜甜圈香氣。
諾恩靠在長椅上，吃完了剛才因為被弗雷德氣到大罵，而他只好趕緊跑去重買來賠罪的草莓蛋糕後，開始有些犯睏。
『……我好像真的吃太多了……』她小聲地咕噥。
『誰讓妳吃這麼多甜食。』弗雷沒好氣地回嘴，他剛剛被諾恩唐突大罵到路人都在偷笑，梅林，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諾恩揉了揉眼睛，然後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弗雷僵了一下。
靠什麼靠，真的把我當男友了嗎？
『喂，妳——』
『噓——五分鐘，就五分鐘。』諾恩閉著眼睛，聲音軟軟的：『拜託啦，今天是我生日嘛。』
諾恩撒嬌的時候，句子尾巴都喜歡拖的長長翹翹的。
『陪我一下，好嗎？』
弗雷無奈地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他感覺得到她的呼吸變得平緩，真的放鬆下來了。
諾恩的髮絲飄著淡淡的乳液香味，隨著夜晚的風吹到他的鼻尖。
他一直很想問，這到底是什麼牌子的乳液，怎麼這麼淡又這麼好聞，跟那種讓鼻子癢癢的香水完全不一樣。
風有些冷，他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微微側身，把外套的邊角輕輕地拉過來，蓋住她的肩膀。
『嘿。』諾恩小小的聲音從他身旁傳來。
『幹嘛？』
『今天謝謝你。』
『謝什麼，小事。』
『我今天真的真的很開心，』諾恩自顧自的說著，聲音聽起來還帶著笑意：『雖然你平常對我有點壞，但你今天真好。』
他沒動。
他也沒再說話。
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亮晶晶的夜色，陪著她。
他們倆的手還是扣著彼此，沒人願意放開。
這樣好像也不錯。
就當作是給她的生日禮物吧。
而弗雷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事實——
他並不討厭這樣的一天。
而且，還很喜歡。
【第十五章完】
西打的話：真的好愛寫這種約會喔喔喔唉呀呀～
『……啊？』諾恩睜大眼睛，眨了好幾下。
『我說，跳舞。』弗雷像是講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妳家裡那本什麼狗屁戀愛指南書裡，不是有寫什麼“情侶浪漫互動跳舞”之類的嗎？』
『你怎麼知道——你哪時候偷看的！』諾恩瞪大眼睛，臉頰頓時燙了起來。
『啊，在妳家這麼無聊，我就隨便翻翻，』弗雷笑得意味深長：『妳還在那一章節用紅筆畫重點，真的是看得很～認真耶？』
諾恩原本要原地發個惱羞成怒的脾氣，但看著他伸出的手，還是忍不住抿了抿嘴，然後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掌心裡。
『……不可以踩到我的鞋子喔，這是我新買的。』
『放心，』弗雷握緊她的手，湊近了一點，賊賊的笑著：『我可比妳想的還浪漫得多。』
隨著現場樂隊的音樂響起，他輕輕地帶著她簡單旋轉，踏著節奏，牽著她的手，跳了一支不算正式，卻極度契合的舞步。
諾恩被弗雷牽著手，順順地跟著他的步伐移動，旋轉、踏步。四周的燈光閃爍，節日氣氛正濃，廣場上的情侶們相互依偎，沉浸在溫柔的旋律中。
『哇哦……』諾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不僅沒被踩到的腳，甚至被帶著好像自己也會跳一樣。
她抬頭看向面前的弗雷，滿眼崇拜：『你跳舞怎麼這麼厲害？』
『沒～想到吧？』弗雷毫不猶豫的接受了誇獎，得意地揚起嘴角，帶著她輕輕旋轉了一圈，讓她裙擺小小飛揚：『怎樣？有沒有浪漫？』
哼哼，在霍格華茲學的舞還是有點用處的嘛——弗雷在心裡感謝那年被他踩了好幾腳的安潔莉娜，真是不好意思啦。
『超級超級浪漫！你這樣真的好像王子喔！』諾恩開心的連眼睛都在笑，燈光在她的眼底跳動，像是一片閃爍的星河。
忽然間，弗雷覺得胸口那股說不上來的躁動感又開始作祟。
是一種酸酸的，緊緊的——
快樂？
該死的，這種時候出現這種感覺是怎樣。
『嘿，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諾恩仰頭看著他，眼睛眨呀眨的，還帶著一點笑意。
『……沒什麼。』弗雷輕輕咳了一聲，別過視線。
不妙。
這種奇怪的情緒，讓他突然感覺身體莫名的不自在，耳根發熱，心跳的很快，就像他——
不可以。
弗雷頓時瞪大眼睛，然後狠狠的暗自捏了自己一下。
他唐突的放開諾恩的手，後退半步，眼神有些閃爍。
樂隊的音樂也在這時候變緩，像是在為這場輕快的舞步畫上結尾。
『好了好了，跳完啦，結束啦——』他揮了揮手，像是要甩開剛剛那個想法：『妳可以回去跟妳那本戀愛指南書交代了，把那個“跳舞”這一項劃掉了——』
諾恩有點懵，她才剛剛開始進入狀況，他現在怎麼突然就這樣抽離了？
她有點失望的皺了皺眉，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幹嘛這樣看著我？』弗雷被她盯得有些心虛。
『不是嘛，你是怎麼了？』諾恩忍不住問：『剛剛明明很開心，為什麼突然又變得——』她想了想，才找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詞：『……閃躲？』
『閃——哪有？妳想太多了。』弗雷下意識地別過頭，避開她的視線。
但諾恩不打算這麼容易放過他。
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是你說過，我可以勇敢一點點的，』諾恩語氣雖然還是帶著一點點撒嬌，但這次很堅定的，一字一句的說著：『對不對？』
弗雷真想跑回幾週前，揍那個對諾恩大談戀愛狗屁經驗的自己。
就不該這麼得意洋洋的說這麼多，現在可好，她拿來這些堵自己的嘴了吧！
『……妳這句話應該拿去問喬治，』他抹了一下自己的臉，有點無奈，也有點不耐煩了：『他才是應該要回答妳問題的人。』
『你們就是同一個人嘛，而且現在出現的，是你不是嗎？』
『……』
這次，輪到弗雷說不出話來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地變得安靜起來。
不是，你搞什麼啊弗雷？
這是喬治的女朋友，喬治的。
連身體都是他的，這場約會，這女孩甜蜜的笑容，她崇拜的眼神——都是給他的。
才不是你。
你僅存的，只有飄渺不定的意識。
弗雷越想越鬱悶，先移開視線，嘖了一聲，甚至有點煩躁的甩開手：『……我不想談，好嗎？別說那些了，今天是妳的生日，不是我的 ——』
諾恩有些嚇到，這傢伙為什麼突然就發了脾氣？
她……太超過了嗎？
諾恩抿著嘴，硬是擠出一個笑容。
『那……不談了嘛。』她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也不牽手了，朝另一個方向指了指：『我們去那好不好？』
弗雷認得那個表情。
那是諾恩遷就喬治，就只是為了讓他能更自在一點的表情——
現在，她正在遷就他。
叫人家勇敢一點，對方真的照自己的話在努力改變，結果自己又亂發脾氣讓對方退回原點？
他還敢罵喬治渾蛋，他自己分明也是個渾蛋。
『……去幹嘛？』他生著自己的悶氣，卻也只能擠出這點話。
『你不是說今天當一天我的男朋友嗎？』諾恩回頭看他，無辜的說著：『今天又還沒結束，我也還沒吃到蛋糕嘛。』
她的姿態放的很軟，好像她委屈的不是剛剛被發脾氣，而是只是沒吃到蛋糕。
『還算數嗎？』諾恩小心翼翼的看著他，輕輕拉了一下袖子：『……男朋友？』
弗雷盯著諾恩，感覺心裡那股煩躁和愧疚交雜成一團。
她真的很會。
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卻又努力裝出一副「沒關係」的樣子，好像剛剛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一樣。
弗雷瘋狂說服自己，應該要像往常一樣，一邊吐槽她，一邊揮手拒絕她那些黏膩的行為，像個不負責任的渾蛋一樣，讓她乖乖去等喬治回來。
可是他到底算什麼？
這種爛靈魂侵占他弟弟的身體這件事，到底會持續多久？
一個月？半年？一年？五年——
一輩子？
他不可能，沒可能這樣用著喬治的身份一輩子，而且如果喬治跟這個女孩繼續走下去，他——
但他沒辦法。
他真的沒辦法。
所以即使他的理智在提醒他：「這是喬治的女朋友」，但他的內心卻在瘋狂地抗拒，彷彿他也不願意就這樣輕易地放開這隻牽住他袖口的手。
諾恩每個笑容，每個帶著愛的眼神，都讓他覺得，有個這麼愛自己的人真好。
狗屎爛蛋的靈魂碎片。
『……還算數。』
最後，他低聲說著，聲音裡帶著一點故意的不情願。
諾恩愣了一下，隨後眼裡的光亮了一點。
『真的？』她又拉了拉他的袖口，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弗雷瞇起眼睛，哦梅林，他實在很不喜歡別人需要小心翼翼的顧慮自己的心情，他又不是珀西那個扭捏鬼——
『……妳覺得呢？』他嘆了口氣，伸手往下一扣，指頭穿過她的，轉身往點心攤位的方向走去：『走吧，買蛋糕。』
諾恩分明跟眼前這個男人交往了大半年，該做的都做過了，但這個瞬間，她的心跳卻跳的很用力。
也許是因為，今天一整天頂多只有握著她的手的「弗雷」，現在卻變成了十指相扣的牽手。
那一瞬間，諾恩似乎像是重新對了眼前的男人又動心了一次。
『妳要不要走？』弗雷見她愣在原地沒動，皺著眉頭回頭看她。
諾恩猛地回神，急忙跟上他的腳步，臉上的笑容卻不爭氣的綻放。
『要！』
——所以，他現在是真的願意陪她過生日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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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攤位前，諾恩終於恢復了思考能力，她的心情從剛剛的委屈轉變成一種奇妙的雀躍感。
這個牽著自己的手的「弗雷」，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
像是第一次約會牽手一樣，諾恩心裡甜滋滋的。
點心攤擺著各種可愛的聖誕甜點，布朗尼、草莓塔、巧克力熔岩蛋糕，還有滿滿奶油的聖誕樹杯子蛋糕。
『你覺得這個比較好，還是這個？』諾恩左看看右看看的，假裝游移不定。
『兩個都買就好啦，』弗雷挑眉，看著諾恩猶豫不決的樣子：『反正妳又不是吃不完。』
『哪有！』
『不是嗎？』弗雷一臉無辜：『我之前在妳冰箱裡面就看到一顆被湯匙挖的快吃完的八吋蛋糕，這兩～小塊我實在不知道妳在猶豫什麼。』
『……你不要一直翻我家的東西！！』
『不行阿，前幾次出現的時候都是大半夜，妳又在睡覺，我很無聊。』
『……』諾恩降下眉毛，瞇起眼睛瞪著弗雷，剛剛假模假樣的小女孩樣子蕩然無存。
弗雷這才滿意的放過諾恩，做了一個鬼臉：『哎呀，妳就買嘛，等等要關門了。』
諾恩哼哼兩聲，最後選了一個肉桂糖霜杯子蛋糕和一個上面堆滿草莓的奶油蛋糕。
買完後，他們找了一個長椅坐下，冬天的空氣有點冷，但甜點的香氣讓這一刻變得溫暖又愜意。
諾恩用叉子挖了一口肉桂糖霜，滿足地眯起眼睛：『哇！這好好吃！』
弗雷則是靠在椅背上，手臂搭在椅背上，看著她專心吃蛋糕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
她是真的很容易滿足啊。
不管是蛋糕，還是感情。
『你怎麼不吃？』諾恩回過頭，看著他的盤子上的草莓蛋糕還沒動過。
『兩個都是妳的不是嗎？』
『才不是！哪有人約會只有自己獨享蛋糕的？』諾恩主動把叉子切了一點草莓蛋糕，舉到他嘴邊：『我才沒有那麼小氣，你也吃嘛。』
弗雷盯著她手上的蛋糕，接著移到諾恩滿滿期待的眼神。
『吃嘛，好吃耶！』
最後，他還是低下頭，咬住了那塊蛋糕。
甜膩的奶油在舌尖化開，草莓酸甜的香味也點點滲入他的味蕾，是真的蠻好吃的。
但比起蛋糕，他更在意的是諾恩看著他的眼神。
說真的，如果他只見過一次諾恩，把她放到十個人裡面，他肯定再看一眼肯定認不出來。
可是現在的諾恩，滿臉「看吧是不是很好吃！」的眼神看著他，焦糖色的眼珠子裡似乎只有——
他。
有沒有可能，有那麼一瞬間，她眼裡的是自己，而不是喬治？
……怎麼可能。
心裡那塊酸酸澀澀甜甜的，他也不是青少年了，他知道那是什麼情緒。
那是他不該有的。
弗雷咀嚼了一下，忽然低頭猛的咬了好大一口諾恩盤子裡的草莓蛋糕，然後滿嘴奶油模糊不清的說著：『嗯，果真很好吃。』
諾恩一瞬間瞪大眼睛，手裡的蛋糕只剩一些些奶油渣渣，瞳孔晃動的慢慢移動到弗雷臉上：
『你——你——搞屁啊？！我都還沒吃！！』
弗雷不知廉恥的咧起滿是奶油的嘴，比了一個大拇指：『妳不是說妳很大方？』
『你他媽——』
『嘿妳又罵髒話——』
這才對嘛。
他不應該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今天是諾恩的生日，他的任務只有一個——
讓她玩的開心。
夜色越來越深，遊樂園的燈光閃爍，廣場上的人潮開始減少，空氣中瀰漫著熱可可和剛出爐的甜甜圈香氣。
諾恩靠在長椅上，吃完了剛才因為被弗雷德氣到大罵，而他只好趕緊跑去重買來賠罪的草莓蛋糕後，開始有些犯睏。
『……我好像真的吃太多了……』她小聲地咕噥。
『誰讓妳吃這麼多甜食。』弗雷沒好氣地回嘴，他剛剛被諾恩唐突大罵到路人都在偷笑，梅林，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諾恩揉了揉眼睛，然後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弗雷僵了一下。
靠什麼靠，真的把我當男友了嗎？
『喂，妳——』
『噓——五分鐘，就五分鐘。』諾恩閉著眼睛，聲音軟軟的：『拜託啦，今天是我生日嘛。』
諾恩撒嬌的時候，句子尾巴都喜歡拖的長長翹翹的。
『陪我一下，好嗎？』
弗雷無奈地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他感覺得到她的呼吸變得平緩，真的放鬆下來了。
諾恩的髮絲飄著淡淡的乳液香味，隨著夜晚的風吹到他的鼻尖。
他一直很想問，這到底是什麼牌子的乳液，怎麼這麼淡又這麼好聞，跟那種讓鼻子癢癢的香水完全不一樣。
風有些冷，他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微微側身，把外套的邊角輕輕地拉過來，蓋住她的肩膀。
『嘿。』諾恩小小的聲音從他身旁傳來。
『幹嘛？』
『今天謝謝你。』
『謝什麼，小事。』
『我今天真的真的很開心，』諾恩自顧自的說著，聲音聽起來還帶著笑意：『雖然你平常對我有點壞，但你今天真好。』
他沒動。
他也沒再說話。
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亮晶晶的夜色，陪著她。
他們倆的手還是扣著彼此，沒人願意放開。
這樣好像也不錯。
就當作是給她的生日禮物吧。
而弗雷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事實——
他並不討厭這樣的一天。
而且，還很喜歡。
【第十五章完】
西打的話：真的好愛寫這種約會喔喔喔唉呀呀～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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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不可以】
喬治皺著眉頭，視線落在筆記本最後一行停住的地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弗雷不是這種半途而廢的人，特別是在這種紀錄上，他一直寫得詳細——甚至囉嗦到讓喬治覺得煩。
通常他還會說教喬治該怎麼跟女孩子相處，他會從他們的對話細節去分析，偶爾還會打諾恩的小報告，像是她會罵髒話、她假裝做作被他拆穿的樣子。
可是，但昨天弗雷在上面的筆跡只到他跟諾恩去鬼屋玩，之後就沒有繼續寫了。
『諾恩，問妳件事——』
『好哇，』諾恩點點頭，將頭靠在他肩上：『怎麼了？』
『妳昨天跟弗雷有吵架嗎？』
『沒有啊？』諾恩歪著頭，想了一下：『啊，他是突然有點不開心——』
『不開心？』
『哦，那時候我們正在跳舞嘛，他突然把我的手甩開，我問他怎麼了，他就突然生氣了——』諾恩稍稍嘟起嘴，但很快的就揮揮手：『不過後來就沒事了！我們最後和好啦，他還去多買一塊蛋糕給我！』
喬治皺起眉頭。
什麼叫做突然生氣？
他又翻了翻筆記本上——
就到這了，後面為什麼不寫了呢？
『……就這樣？你們後面相安無事？』他忍不住再次確認。
『對啊，怎麼了？那傢伙偷打我小報告嗎？』諾恩眨了眨眼，想湊過來看筆記本，喬治卻順勢合上，用食指推了一下她的額頭。
真的很奇怪，他通常話都很多的。
諾恩癟了癟嘴，滴滴咕咕地抱怨著：『你們倆都一堆小秘密，是不是偷偷都在說我壞話？』
喬治不可至否的抬抬眉毛：『我是沒有，但那傢伙說妳都會罵髒話，我怎麼都沒有聽過？嗯？』
諾恩臉一紅，狠狠地瞪了一眼筆記本：『我——他——他比較討厭！都會捉弄我！所以我才會不小心罵出來……』
『所以意思是，我比較不討厭？』喬治揉了揉她的頭髮，話雖然說的輕快，手卻微微收緊：『真是抱歉了，那傢伙現在時不時的出現，妳應該很煩吧？昨天還是妳生日——』
諾恩卻趕緊搖搖頭，連忙否認：『其實不會啦，他很有趣！』
喬治笑了兩聲，縷著她的頭髮：『哦？他還做了什麼嗎？』
諾恩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昨天：『……昨天我們去玩雲霄飛車，他還騙我上面的螺絲鬆了，真的是嚇死我！然後他說要去鬼屋，一開始我很害怕，雖然他一直笑我，但他有拿那些恐怖的小設施開玩笑，說著說著我也沒那麼怕了。』
說著說著，她也覺得有點好笑：『就是，他雖然很過份，但其實我也覺得他沒那麼排斥我了嘛——』
『他帶著我跳舞，雖然會笑話我，但他昨天真的對我很溫柔——』
喬治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什麼？』他的聲音比他預期還要低沉。
溫柔？
諾恩沒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還沉溺在昨天的回憶裡，連聲音都不自覺輕快了一些：『嗯啊，他平常不都躲我遠遠的嗎？昨天還牽了我的手，十指緊扣那種喔！還買蛋糕給我耶！』
接著諾恩將手疊在喬治的手上，緊緊扣著：『所以嘛，不管是哪個面向的你，我都會很喜歡的，所以不要擔心嘛——』
喬治另一隻手蜷縮了一下，筆記本在他手裡變得有些變形。
弗雷……牽了諾恩的手？十指相扣？溫柔？
喬治知道弗雷，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他。
他知道弗雷德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喜歡跟女生打打鬧鬧，但他不會隨便和異性產生這麼親暱肢體接觸，頂多拍拍對方的頭之類的。
但十指緊扣……？
他更知道，當弗雷開始對一個人展現親密時，那就意味著——
他動心了。
該死的。
喬治的心裡泛起一股極度不舒服的情緒，像是一道無法忽視的裂痕，他幾乎可以看到弗雷站在那裡，用著和他一樣的臉，帶著狡黠的笑意，十指交扣地牽著諾恩的手。
他的手。
他的女朋友。
喬治的心跳加快，喉嚨緊得發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對弗雷生氣，還是對自己無法控制的嫉妒感到抓狂。
可以確定的是，他非常、非常憤怒。
憤怒到，控制不住那股漫出來的醋意。
『……呵。』他低低冷笑了一聲。
諾恩這才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她抬起頭，看見喬治的表情變得很陰沉，嘴角的弧度不像平時那樣帶著暖意，而是一種陌生的、冰冷的笑容。
『……喬治？』她有些疑惑地喚了他一聲。
喬治握著諾恩的手，指節泛白，聲音像是用擠的擠出牙齒：『……妳昨天真的玩得很開心，對吧？』
諾恩愣了一下，手被握的有點發疼，她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回答他：『對啊……？是我生日嘛，又有你在我身邊，當然很開心——』
『這樣啊？』喬治的聲音變得更咬牙切齒了一點，眼神晦暗不明：『……即使是和“我”以外的人，也無所謂了？』
諾恩愣住，他在說什麼？
『什麼意思……？』她有點不安地看著喬治。
『裝什麼傻，妳嘴裡說的那些“他對妳溫柔”“他牽妳的手”——』喬治的話語變得刻薄，他用力的甩開諾恩的手：『……妳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諾恩有點嚇到了，不太理解的看著眼前臉色丕變的男友。
『你在說什麼？』她有點慌亂地笑了笑，伸手想碰他的手臂，但喬治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觸碰。
她的笑容僵住了。
『他……不就是你嗎？』她把聲音放的更柔軟了一點，嘗試好好的跟他溝通：『他也是你的另一部分，不是嗎？哪有人在跟自己吃醋的嘛——』
喬治抿緊嘴唇。
他當然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在諾恩的認知裡，弗雷只是「他」的某個面向，一種衍生的人格，而不是真的「另一個人」。
……這也是他讓諾恩相信的。
可是，對喬治來說，這完全不一樣。
他知道那個人是誰，他是弗雷——真正的弗雷。
他的雙胞胎兄弟。
是那個曾經和他一起長大、一起惡作劇、一起並肩作戰，最後卻在戰爭裡消失的人。
而現在，那個人正站在他的影子裡，慢慢地侵蝕他的生活——甚至，正在靠近他的女朋友。
喬治忽然覺得喉嚨發乾，心口被什麼東西狠狠攪動著。
憤怒，不能理解……還有後悔。
後悔自己引火自焚。
但也來不及了。
他抬起頭，看向諾恩，那雙一直帶著溫柔的眼睛，此刻卻透著一絲壓抑的冷意。
『……妳是不是，開始喜歡上他了？』
『啊？？』
『妳剛剛說的那些話，妳的表情，妳回憶起他的時候的眼神——』喬治的眼神裡幾乎要噴出火，幾乎是咄咄逼人：『有沒有可能我說什麼就信什麼？妳是真的覺得那個人就是我嗎？妳都沒有一點思考能力嗎？』
諾恩這下完全愣住了，她眨了眨眼，像是沒能消化他的話。
『……他不就是你嗎？』她又重複了一次這個問題。
這句話，讓喬治的心狠狠一沉。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緒，他只知道，他現在很生氣——
去他的完美男友。
『如果他真的是我，那他要跟妳接吻，妳是不是也會歡欣鼓舞的貼上去？』
喬治的話冷冷地丟了出來，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在諾恩的心上。
『只要是我這個皮囊，裡面是誰妳都無所謂？如果我他媽的跟那個比利一樣，有二十四個靈魂在身體裡，妳他媽的每一個都能愛上是不是？！』
諾恩的眼睛睜大，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喬治，完全沒想到眼前的溫柔男友會說出這種話。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諾恩的眼框發熱，但比起傷心，她這次更多是憤怒：『我做錯了什麼嗎？需要你這樣——這樣——羞辱我？』
『……夠了。』喬治猛地起身，毫不猶豫地抓起外套，轉身朝門口走去。
『喬治，等一下！你要去哪？』諾恩慌了，她急忙站起來，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袖，但喬治卻像是閃避燙人的東西一樣，狠狠甩開了她的手。
如果世界上有什麼神奇的小精靈，肯定能聽見諾恩這時候，她的愛裂了好大一條縫。
『我——』喬治回頭正要繼續，他卻看到諾恩幾乎碎掉的眼神，他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女孩真的受傷了。
喬治眼神閃爍著，但沸騰的醋意仍佔據他的理智。
『……我需要一點時間。』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幾乎是咬著牙說著。
接著，他打開門，大步離開了。
門被重重關上的那一瞬間，諾恩站在原地，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像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爭吵與羞辱給震住了。
她的心跳得又快又亂，眼淚又不爭氣的一直往外冒，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傷心還是憤怒。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好像，惹喬治生氣了。
很嚴重的那種。
————————————————————————
喬治大步踏進聖蒙果，跟以往不一樣的，他是被滿腔怒火驅使著腳步。
夜晚的醫院寂靜無聲，只有走廊盡頭的魔法燈飄浮著，投下一層朦朧的光。他來過這裡無數次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麼憤怒。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與往常無異——弗雷依舊躺在那張病床上，毫無生氣。
這張熟悉的臉，這張跟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周圍的魔法儀器緩慢地閃爍著微光，彷彿在提醒他，這具身體的主人——
還活著。
可笑的是，弗雷真正活躍的時候，是在他的身體裡。
喬治瞪著他，眼睛充滿血絲。
弗雷跟喬治，他們倆太像了。
這幾乎是老生常談，雙胞胎嘛，當然很像。
不過，他們不只長相相似，不只興趣相似，不只說話方式相似——
他知道，他們倆連喜歡的類型，都很像。
即使是這麼像的兩個人，但弗雷身旁的女孩子卻總是比他多。
弗雷更外向，更擅長逗弄女孩子，更有……魅力。
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實。
所以當他在就學時期的女朋友誤認了人，滿臉欣喜地撲進弗雷懷裡時，他完全不能接受。
如果真的喜歡他，不是應該眼裡只有他嗎？怎麼會分不清他們？
那是他第一次跟弗雷德鬧得不愉快，真真正正的不愉快。
——而現在，這個情境又發生了一次。
甚至更嚴重了。
他強迫自己深呼吸，壓抑住幾乎要洶湧而出的情緒，然後緩緩開口。
『……你到底想怎樣？』
他很努力壓低聲音，卻壓抑不住怒氣。
病床上的人沒有反應，依舊安靜得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喬治冷笑了一下，自嘲地低聲咕噥：『當然，你沒辦法回答我……但我知道，你肯定聽得到。』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神死死地盯著弗雷的臉，像是在對一個真正能回應他的人說話。
『……你說吧，這次你要搶什麼？』
『我從來都沒跟你計較過那些事，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覺得你比較聰明，覺得你比較有趣，覺得你更有魅力，我沒有計較過——』
他的拳頭緊緊握住，指節發白，呼吸也開始不穩。
『但這次不一樣。』
『為什麼是她？』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胸口的悶痛感讓他想掙脫這場夢魘。
他愛諾恩。
他愛她的笑容，愛她的笨拙，愛她不自覺的撒嬌，愛她努力變得更勇敢，愛她總是毫無保留地喜歡著自己，愛她滿眼都是他的樣子——
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開始懷疑。
他不知道諾恩現在愛的是誰。
她真的還是愛「喬治」嗎？還是其實……她只是愛這副皮囊，無論裡面是誰？
當她說出「不管是哪個面向的你，我都會喜歡」時，他的心狠狠一沉。
因為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她甚至不介意那是弗雷。
這怎麼能叫他不嫉妒，不憤怒？
喬治用力的捶了一下病床邊的欄杆，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你到底想怎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壓抑所有情緒的邊緣，他顫抖的低吼著：『……出來啊！懦夫！難不成只有諾恩在你才真的願意出來嗎？！』
『你不是一直說你不想要這樣嗎？你不是很煩諾恩嗎？你不是討厭在我的身體裡出現嗎？那你為什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像是用盡全力才忍住不讓自己完全爆發。
『為什麼要牽她的手？』他咬牙切齒的擠出這些字眼：『……為什麼要對她溫柔？』
弗雷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輕易給予真正親密接觸的人，他不會隨便和女生十指緊扣，更不會沒來由地變得溫柔。
跟他一樣。
即使哈利都知道，他倆跟溫柔是沾不上邊的。
除非……他們真的對她動心了。
『你——你是不是——』喬治的聲音顫了一下，眼底的憤怒幾乎快要化成另一種更深的害怕：『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病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寂靜的房間裡，只有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在譏諷著他的徒勞。
喬治苦笑了一下，低頭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臉。
『……我真他媽是個白癡。』他洩氣般的把臉埋進手裡。
他應該早點坦白的。
就應該在一開始就告訴諾恩，弗雷不是什麼「人格」，他不是什麼「意識衍生」，他是一個真真實實存在過，卻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他不應該抱著「只要維持現狀，什麼都不會變」的天真幻想——
現在好了，事情變得一團亂。
他沒有預料到弗雷會開始動心。
他沒有預料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對自己的兄弟產生這麼可怕的憎惡。
他甚至沒有預料到，諾恩會在他的面前，說出「他對我很溫柔」。
喬治的拳頭緊緊攥著，最後只能無力地鬆開，手掌無力地垂落在病床邊。
他望著躺在那裡的弗雷，心裡湧起無數複雜的情緒。
憤怒、不甘、痛苦，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
思念。
對，即使現在他恨得快要發瘋，但他還是希望弗雷回來。
希望他不要只是個意識碎片，而是真真正正的回來。
希望他能夠睜開眼睛，然後像以前一樣，對著他擺出那個熟悉的壞笑，笑話他：『哎喬治，你那什麼臉？女朋友都要被你嚇跑啦——』
可是這種事，不會發生的。
喬治的眼眶微微發熱，他咬緊牙關，壓下所有的情緒。
最後，他只說了一句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放過我吧，弗雷。』
說完，他沒有再多看病床上的人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門再次被重重關上，留下一室的沉默。
【第十六章 完】
西打的話：醫院裡面不要大吼大叫喔🤫
喬治皺著眉頭，視線落在筆記本最後一行停住的地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弗雷不是這種半途而廢的人，特別是在這種紀錄上，他一直寫得詳細——甚至囉嗦到讓喬治覺得煩。
通常他還會說教喬治該怎麼跟女孩子相處，他會從他們的對話細節去分析，偶爾還會打諾恩的小報告，像是她會罵髒話、她假裝做作被他拆穿的樣子。
可是，但昨天弗雷在上面的筆跡只到他跟諾恩去鬼屋玩，之後就沒有繼續寫了。
『諾恩，問妳件事——』
『好哇，』諾恩點點頭，將頭靠在他肩上：『怎麼了？』
『妳昨天跟弗雷有吵架嗎？』
『沒有啊？』諾恩歪著頭，想了一下：『啊，他是突然有點不開心——』
『不開心？』
『哦，那時候我們正在跳舞嘛，他突然把我的手甩開，我問他怎麼了，他就突然生氣了——』諾恩稍稍嘟起嘴，但很快的就揮揮手：『不過後來就沒事了！我們最後和好啦，他還去多買一塊蛋糕給我！』
喬治皺起眉頭。
什麼叫做突然生氣？
他又翻了翻筆記本上——
「好吧，我今天就勉為其難的當一個一日男友吧。」
「我們倆去玩了雲霄飛車，諾恩哭得妝都花了，哈！」
「麻瓜鬼屋還真有趣，雖然漏洞百出，但我倒是有幾個可以做成產品的好想法——」
就到這了，後面為什麼不寫了呢？
『……就這樣？你們後面相安無事？』他忍不住再次確認。
『對啊，怎麼了？那傢伙偷打我小報告嗎？』諾恩眨了眨眼，想湊過來看筆記本，喬治卻順勢合上，用食指推了一下她的額頭。
真的很奇怪，他通常話都很多的。
諾恩癟了癟嘴，滴滴咕咕地抱怨著：『你們倆都一堆小秘密，是不是偷偷都在說我壞話？』
喬治不可至否的抬抬眉毛：『我是沒有，但那傢伙說妳都會罵髒話，我怎麼都沒有聽過？嗯？』
諾恩臉一紅，狠狠地瞪了一眼筆記本：『我——他——他比較討厭！都會捉弄我！所以我才會不小心罵出來……』
『所以意思是，我比較不討厭？』喬治揉了揉她的頭髮，話雖然說的輕快，手卻微微收緊：『真是抱歉了，那傢伙現在時不時的出現，妳應該很煩吧？昨天還是妳生日——』
諾恩卻趕緊搖搖頭，連忙否認：『其實不會啦，他很有趣！』
喬治笑了兩聲，縷著她的頭髮：『哦？他還做了什麼嗎？』
諾恩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昨天：『……昨天我們去玩雲霄飛車，他還騙我上面的螺絲鬆了，真的是嚇死我！然後他說要去鬼屋，一開始我很害怕，雖然他一直笑我，但他有拿那些恐怖的小設施開玩笑，說著說著我也沒那麼怕了。』
說著說著，她也覺得有點好笑：『就是，他雖然很過份，但其實我也覺得他沒那麼排斥我了嘛——』
『他帶著我跳舞，雖然會笑話我，但他昨天真的對我很溫柔——』
喬治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什麼？』他的聲音比他預期還要低沉。
溫柔？
諾恩沒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還沉溺在昨天的回憶裡，連聲音都不自覺輕快了一些：『嗯啊，他平常不都躲我遠遠的嗎？昨天還牽了我的手，十指緊扣那種喔！還買蛋糕給我耶！』
接著諾恩將手疊在喬治的手上，緊緊扣著：『所以嘛，不管是哪個面向的你，我都會很喜歡的，所以不要擔心嘛——』
喬治另一隻手蜷縮了一下，筆記本在他手裡變得有些變形。
弗雷……牽了諾恩的手？十指相扣？溫柔？
喬治知道弗雷，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他。
他知道弗雷德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喜歡跟女生打打鬧鬧，但他不會隨便和異性產生這麼親暱肢體接觸，頂多拍拍對方的頭之類的。
但十指緊扣……？
他更知道，當弗雷開始對一個人展現親密時，那就意味著——
他動心了。
該死的。
喬治的心裡泛起一股極度不舒服的情緒，像是一道無法忽視的裂痕，他幾乎可以看到弗雷站在那裡，用著和他一樣的臉，帶著狡黠的笑意，十指交扣地牽著諾恩的手。
他的手。
他的女朋友。
喬治的心跳加快，喉嚨緊得發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對弗雷生氣，還是對自己無法控制的嫉妒感到抓狂。
可以確定的是，他非常、非常憤怒。
憤怒到，控制不住那股漫出來的醋意。
『……呵。』他低低冷笑了一聲。
諾恩這才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她抬起頭，看見喬治的表情變得很陰沉，嘴角的弧度不像平時那樣帶著暖意，而是一種陌生的、冰冷的笑容。
『……喬治？』她有些疑惑地喚了他一聲。
喬治握著諾恩的手，指節泛白，聲音像是用擠的擠出牙齒：『……妳昨天真的玩得很開心，對吧？』
諾恩愣了一下，手被握的有點發疼，她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回答他：『對啊……？是我生日嘛，又有你在我身邊，當然很開心——』
『這樣啊？』喬治的聲音變得更咬牙切齒了一點，眼神晦暗不明：『……即使是和“我”以外的人，也無所謂了？』
諾恩愣住，他在說什麼？
『什麼意思……？』她有點不安地看著喬治。
『裝什麼傻，妳嘴裡說的那些“他對妳溫柔”“他牽妳的手”——』喬治的話語變得刻薄，他用力的甩開諾恩的手：『……妳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諾恩有點嚇到了，不太理解的看著眼前臉色丕變的男友。
『你在說什麼？』她有點慌亂地笑了笑，伸手想碰他的手臂，但喬治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觸碰。
她的笑容僵住了。
『他……不就是你嗎？』她把聲音放的更柔軟了一點，嘗試好好的跟他溝通：『他也是你的另一部分，不是嗎？哪有人在跟自己吃醋的嘛——』
喬治抿緊嘴唇。
他當然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在諾恩的認知裡，弗雷只是「他」的某個面向，一種衍生的人格，而不是真的「另一個人」。
……這也是他讓諾恩相信的。
可是，對喬治來說，這完全不一樣。
他知道那個人是誰，他是弗雷——真正的弗雷。
他的雙胞胎兄弟。
是那個曾經和他一起長大、一起惡作劇、一起並肩作戰，最後卻在戰爭裡消失的人。
而現在，那個人正站在他的影子裡，慢慢地侵蝕他的生活——甚至，正在靠近他的女朋友。
喬治忽然覺得喉嚨發乾，心口被什麼東西狠狠攪動著。
憤怒，不能理解……還有後悔。
後悔自己引火自焚。
但也來不及了。
他抬起頭，看向諾恩，那雙一直帶著溫柔的眼睛，此刻卻透著一絲壓抑的冷意。
『……妳是不是，開始喜歡上他了？』
『啊？？』
『妳剛剛說的那些話，妳的表情，妳回憶起他的時候的眼神——』喬治的眼神裡幾乎要噴出火，幾乎是咄咄逼人：『有沒有可能我說什麼就信什麼？妳是真的覺得那個人就是我嗎？妳都沒有一點思考能力嗎？』
諾恩這下完全愣住了，她眨了眨眼，像是沒能消化他的話。
『……他不就是你嗎？』她又重複了一次這個問題。
這句話，讓喬治的心狠狠一沉。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緒，他只知道，他現在很生氣——
去他的完美男友。
『如果他真的是我，那他要跟妳接吻，妳是不是也會歡欣鼓舞的貼上去？』
喬治的話冷冷地丟了出來，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在諾恩的心上。
『只要是我這個皮囊，裡面是誰妳都無所謂？如果我他媽的跟那個比利一樣，有二十四個靈魂在身體裡，妳他媽的每一個都能愛上是不是？！』
諾恩的眼睛睜大，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喬治，完全沒想到眼前的溫柔男友會說出這種話。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諾恩的眼框發熱，但比起傷心，她這次更多是憤怒：『我做錯了什麼嗎？需要你這樣——這樣——羞辱我？』
『……夠了。』喬治猛地起身，毫不猶豫地抓起外套，轉身朝門口走去。
『喬治，等一下！你要去哪？』諾恩慌了，她急忙站起來，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袖，但喬治卻像是閃避燙人的東西一樣，狠狠甩開了她的手。
如果世界上有什麼神奇的小精靈，肯定能聽見諾恩這時候，她的愛裂了好大一條縫。
『我——』喬治回頭正要繼續，他卻看到諾恩幾乎碎掉的眼神，他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女孩真的受傷了。
喬治眼神閃爍著，但沸騰的醋意仍佔據他的理智。
『……我需要一點時間。』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幾乎是咬著牙說著。
接著，他打開門，大步離開了。
門被重重關上的那一瞬間，諾恩站在原地，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像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爭吵與羞辱給震住了。
她的心跳得又快又亂，眼淚又不爭氣的一直往外冒，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傷心還是憤怒。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好像，惹喬治生氣了。
很嚴重的那種。
————————————————————————
喬治大步踏進聖蒙果，跟以往不一樣的，他是被滿腔怒火驅使著腳步。
夜晚的醫院寂靜無聲，只有走廊盡頭的魔法燈飄浮著，投下一層朦朧的光。他來過這裡無數次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麼憤怒。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與往常無異——弗雷依舊躺在那張病床上，毫無生氣。
這張熟悉的臉，這張跟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周圍的魔法儀器緩慢地閃爍著微光，彷彿在提醒他，這具身體的主人——
還活著。
可笑的是，弗雷真正活躍的時候，是在他的身體裡。
喬治瞪著他，眼睛充滿血絲。
弗雷跟喬治，他們倆太像了。
這幾乎是老生常談，雙胞胎嘛，當然很像。
不過，他們不只長相相似，不只興趣相似，不只說話方式相似——
他知道，他們倆連喜歡的類型，都很像。
即使是這麼像的兩個人，但弗雷身旁的女孩子卻總是比他多。
弗雷更外向，更擅長逗弄女孩子，更有……魅力。
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實。
所以當他在就學時期的女朋友誤認了人，滿臉欣喜地撲進弗雷懷裡時，他完全不能接受。
如果真的喜歡他，不是應該眼裡只有他嗎？怎麼會分不清他們？
那是他第一次跟弗雷德鬧得不愉快，真真正正的不愉快。
——而現在，這個情境又發生了一次。
甚至更嚴重了。
他強迫自己深呼吸，壓抑住幾乎要洶湧而出的情緒，然後緩緩開口。
『……你到底想怎樣？』
他很努力壓低聲音，卻壓抑不住怒氣。
病床上的人沒有反應，依舊安靜得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喬治冷笑了一下，自嘲地低聲咕噥：『當然，你沒辦法回答我……但我知道，你肯定聽得到。』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神死死地盯著弗雷的臉，像是在對一個真正能回應他的人說話。
『……你說吧，這次你要搶什麼？』
『我從來都沒跟你計較過那些事，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覺得你比較聰明，覺得你比較有趣，覺得你更有魅力，我沒有計較過——』
他的拳頭緊緊握住，指節發白，呼吸也開始不穩。
『但這次不一樣。』
『為什麼是她？』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胸口的悶痛感讓他想掙脫這場夢魘。
他愛諾恩。
他愛她的笑容，愛她的笨拙，愛她不自覺的撒嬌，愛她努力變得更勇敢，愛她總是毫無保留地喜歡著自己，愛她滿眼都是他的樣子——
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開始懷疑。
他不知道諾恩現在愛的是誰。
她真的還是愛「喬治」嗎？還是其實……她只是愛這副皮囊，無論裡面是誰？
當她說出「不管是哪個面向的你，我都會喜歡」時，他的心狠狠一沉。
因為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她甚至不介意那是弗雷。
這怎麼能叫他不嫉妒，不憤怒？
喬治用力的捶了一下病床邊的欄杆，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你到底想怎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壓抑所有情緒的邊緣，他顫抖的低吼著：『……出來啊！懦夫！難不成只有諾恩在你才真的願意出來嗎？！』
『你不是一直說你不想要這樣嗎？你不是很煩諾恩嗎？你不是討厭在我的身體裡出現嗎？那你為什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像是用盡全力才忍住不讓自己完全爆發。
『為什麼要牽她的手？』他咬牙切齒的擠出這些字眼：『……為什麼要對她溫柔？』
弗雷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輕易給予真正親密接觸的人，他不會隨便和女生十指緊扣，更不會沒來由地變得溫柔。
跟他一樣。
即使哈利都知道，他倆跟溫柔是沾不上邊的。
除非……他們真的對她動心了。
『你——你是不是——』喬治的聲音顫了一下，眼底的憤怒幾乎快要化成另一種更深的害怕：『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病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寂靜的房間裡，只有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在譏諷著他的徒勞。
喬治苦笑了一下，低頭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臉。
『……我真他媽是個白癡。』他洩氣般的把臉埋進手裡。
他應該早點坦白的。
就應該在一開始就告訴諾恩，弗雷不是什麼「人格」，他不是什麼「意識衍生」，他是一個真真實實存在過，卻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他不應該抱著「只要維持現狀，什麼都不會變」的天真幻想——
現在好了，事情變得一團亂。
他沒有預料到弗雷會開始動心。
他沒有預料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對自己的兄弟產生這麼可怕的憎惡。
他甚至沒有預料到，諾恩會在他的面前，說出「他對我很溫柔」。
喬治的拳頭緊緊攥著，最後只能無力地鬆開，手掌無力地垂落在病床邊。
他望著躺在那裡的弗雷，心裡湧起無數複雜的情緒。
憤怒、不甘、痛苦，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
思念。
對，即使現在他恨得快要發瘋，但他還是希望弗雷回來。
希望他不要只是個意識碎片，而是真真正正的回來。
希望他能夠睜開眼睛，然後像以前一樣，對著他擺出那個熟悉的壞笑，笑話他：『哎喬治，你那什麼臉？女朋友都要被你嚇跑啦——』
可是這種事，不會發生的。
喬治的眼眶微微發熱，他咬緊牙關，壓下所有的情緒。
最後，他只說了一句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放過我吧，弗雷。』
說完，他沒有再多看病床上的人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門再次被重重關上，留下一室的沉默。
【第十六章 完】
西打的話：醫院裡面不要大吼大叫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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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愛你全部】
喬治店裡的辦公室近來變成了「禁地」——至少對衛斯理家的人來說是這樣。
衛氏巫師法寶店的二樓研發室，向來是屬於喬治和弗雷的領地。
過去，他們會在裡頭一邊惡搞新產品，一邊扔東西給彼此砸腦袋，玩得不亦樂乎。但現在，這個房間裡只剩下喬治一個人，這個月他整天關在裡面，除了榮恩之外，幾乎沒有人能見到他。
上次這個狀態，還是弗雷剛昏迷的頭幾年。
他這樣的反常行為，很快就引起了現在一起經營商店的榮恩注意。
『……他是又幹嘛了？』
『不知道，』榮恩站在樓梯口，對著來訪的李・喬丹搖搖頭：『我跟你說，這間店沒我真的會倒——』
『哈，我倒是覺得你乾脆就別幫你哥擦屁股了。』李面不改色的說著：『我早就說了——比起愛心守護，你們倒是拿店裡的財務報表到病床前朗讀給弗雷聽聽，他還不氣的醒來敲你腦袋。』
身為這對雙胞胎六年的室友，他怎麼還不懂他們？
這傢伙是少數大戰後，仍沒有被喬治的「假樂觀」騙過的親友之一。
榮恩聳了聳肩，無奈地看著關得死死的門：『他最近整天在裡面，連飯都吃得少了，我懷疑他在研究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比如說“速效失戀藥水”之類的——』
『啊？』李的五官很大，一點小表情都看起來很有喜感：『失戀？他不是前陣子還每天跟一個麻瓜女友黏在一起嗎？』
『你覺得呢？』榮恩聳聳肩：『他現在可是一個字都不提諾恩，提到就打我的頭，然後把自己關起來，這不叫失戀還能是什麼？』
說著說著，他無奈的摸摸自己毛茸茸的後腦袋：『雖然我們現在有員工了，運營基本上沒問題，但他談戀愛之後，連這邊都不怎麼來了——現在倒好，根本快要住在辦公室裡了。』
喬治平常雖然喜歡鑽研產品，但絕對不會把自己逼成這樣。
現在這副模樣，說明了一個問題——
他正在逃避某件事。
而能讓喬治這麼逃避的事情，恐怕只有跟「弗雷」有關。
『……我去看看他吧，』李抓了抓下巴，嘆了一口氣：『至少我不是他真正的手足，他下手可能會輕一點。』
『難說。』榮恩慎重的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叮囑：『如果他開始瞇眼睛，那就代表你該跑了，如果他還配上開始歪著脖子這個動作……』
『我知道，原地找掩護對吧？』李垂了垂胸口，也是一臉凝重：『放心，我不會讓我家小妮雅一歲就喪父的。』
『保重。』羅恩將鑰匙放在李手上。
『行吧。』李晃了一圈鑰匙，點點頭。
李踩著階梯上樓，抬手敲了敲門：『嘿，兄弟？』
『滾。』門裡傳來悶悶的聲音。
『別這樣嘛，小妮雅的周歲禮物我還得找個專家來推薦——』
『在櫃檯那。』
李瞇起眼睛，這麼低潮的時候還記得他女兒的生日，看來還沒那麼喪志嘛。
想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抬手轉開鑰匙推開了門。
一股濃郁的酒味與亂七八糟的魔藥味撲鼻而來，李頓時皺起眉頭。
『……兄弟，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喬治坐在一張亂七八糟的桌子前，桌上擺滿了筆記、酒瓶、魔藥，還有一些剛研發到一半的產品。
他趴在辦公桌上，一手還抓著酒瓶。
『滾出去。』喬治頭也沒抬，被施了魔法的攪拌棒仍在玻璃杯裡轉動。
『哇喔，』李在鼻子前揮了揮手，嘗試把那糟糕的味道驅散：『……你狀態可真好啊。』
喬治沒搭理他，就像一坨爛泥一樣攤在桌子前。
李插著腰看了他一會兒，乾脆在桌子對面坐下來，手肘撐在桌上：『欸，你該不會真的跟那個麻瓜女孩分手了吧？』
『……是又怎樣？』喬治還是沒抬起頭，聲音悶悶的：『我自己會處理。』
『我得確保我女兒的教父沒事，不然她以後要指望誰？』李拿起桌上的酒聞了一下，皺皺眉頭：『而且你這樣根本不是在處理事情，你在逃避。』
喬治沒回答，只是吸了吸鼻子。
李的耐心可沒有其他人那麼多，他舉起酒瓶，將剩下的酒緩緩的淋到喬治頭上。
『操！』喬治果不期然的彈了起來，但滿臉都已經是臭哄哄的火焰威士忌。
『對嘛，你看，這不就振作起來了嗎？』李慢條斯理的將空酒瓶甩了甩，滿意的看著眼前憤怒的喬治。
『你他媽有病是不是？！』喬治抹了一把臉，怒瞪著他。
『是的，跟你當室友六年，我能很正常才有鬼。』李理直氣壯地把酒瓶往桌上一擺，雙手交叉抱胸：『那你這樣又有多好？關自己關到這副鬼樣子，你是把這間店當成自己的墳墓了？』
喬治緊抿著嘴，還是沒說話。
李挑眉，伸手指了指辦公室門口：『喬治，你覺得現在外面有多少人擔心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還有——』他頓了一下，然後盡量不帶太多感情的說著：『……那個麻瓜女孩。』
喬治的表情瞬間僵住，眼神一閃，指節發白地捏緊桌沿。
『……滾出去，李。』他的聲音低啞，似乎快要壓制不住憤怒：『我討厭大家的關心，我就是爛，我就是——』
『哦得的吧。』李才不怕他的虛張聲勢，慢悠悠地撿起桌上另一瓶酒，晃了晃，然後「啵」的一聲打開瓶塞，自己灌了一大口。
『對，你就爛，』他砸吧了一下嘴，嘖了一聲：『反正都這副德性了，至少也得讓我聽聽你是怎麼把自己搞得像個失戀的小姑娘吧？』
喬治瞇起眼睛，感覺下一秒就要把他攆出去。
但李沒有退讓，只是迎著他的目光，淡淡地說：『別裝了，喬治。』
『你憋夠久了。』
空氣安靜了一下子。
喬治像是突然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回椅子裡，肩膀微微顫抖，手指死死抓住自己的頭髮。
『……操。』他低聲罵了一句，然後閉眼將臉埋在手掌裡，深深吸了一口氣。
『要聽是不是？』他的嘴角牽動了一下，手依舊捂著眼：『……那我就他媽的都告訴你。』
從他和諾恩是怎麼認識的開始，怎麼相愛的——
他說著兩個人初次見面時的意外，說著她笨拙卻勇敢的模樣，說著她怎麼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好像沒那麼糟糕了。
然後，弗雷出現了。
那個他以為已經失去的哥哥，突然以一種荒謬又奇蹟般的方式回到他的生命裡——
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可是，他們共用著同一具身體。
諾恩始終不知道這件事。
他說著自己怎麼一直告訴自己「沒關係」，怎麼努力維持現狀，怎麼害怕破壞這個美好的泡泡——
直到他發現，諾恩跟弗雷，似乎已經產生了某種他無法忽視的情愫。
他親眼看到她對弗雷笑得那麼燦爛，親耳聽見她說「不管是哪個面向的你，我都會很喜歡」——
她根本不知道，她說的這句話，對他來說有多殘忍。
他嫉妒得發狂。
他恨不得一開始就坦白，恨不得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恨不得弗雷從來沒有回來過——
可他又怎麼可能真的這樣想？
他怎麼可能真的希望弗雷永遠不再醒來？
李聽完這一切，沉默了很久。
喬治低下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吐掉。
然後，他聽見對面「咕嚕」一聲——
他抬頭，就看到李默默地又灌了一大口酒，表情更像是在壓驚。
『……哇靠。』李咂咂嘴，做了一個鬼臉：『聽起來比我家那堆「巫師奇聞錄」還屌。』
喬治沒回話，李只是沉默地盯著他，消化著這個驚人的事實。
過了很久，他也陸續喝了好幾口，才輕輕地把酒瓶放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弗雷真的在你身體裡？』
『嗯。』
『哪一部份？』
『靈魂吧，沒有哪一部份。』
『那他上廁所的時候不就是用你的——』
『李・喬丹先生，我記得你已經作為人夫了，說話能不能不要像個白痴青少年？』
『少來這套，要是我發生這種事，你肯定會問一樣的問題。』
李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晃了晃手裡的酒瓶，緩緩的開口：『你知道這件事讓我想到什麼嗎？』
喬治皺著眉，並不是非常感興趣：『什麼？』
李「哈」的笑了一聲，他的笑聲依舊爽朗，帶著點懷舊，卻也帶著很大的無奈。
『我們學生時期，你記得嗎？有多少女孩喜歡著你們倆兄弟？』
『……然後？』
『你真的以為，你們當時那些「女朋友」們，就只有一個把你們倆搞混過？』
李抬起手，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著瓶身，目光直直地盯著喬治。
『你以為，那個「認錯人」的故事，只有發生在你身上？』
『……你什麼意思？』
李翻了一個白眼，理所當然的說著：『意思就是，弗雷的女朋友，也一樣搞錯過。』
『誰？安潔？』
『是誰不重要——你以為只有你的初戀會犯這種錯？天真了，兄弟。』李抹了抹嘴角的酒，搖搖頭：『說真的，當時你為這件事差點跟弗雷打起來，氣得整整一個禮拜沒理他，對吧？』
喬治沒有說話，但緊繃的下顎已經洩露了他的反應。
李看了一眼他緊握的拳頭，嘆了口氣：『你那時候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受影響，但事實上，弗雷也被這件事影響得不輕。』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發現在那件事之後，弗雷對女孩子的肢體接觸少了很多？』李說著，手指繞著酒瓶口輕輕轉動：『不是他突然變紳士了，而是他刻意保持距離，不讓這種事再發生——當然，我也幫了很多忙。』
喬治怔怔地看著李，腦海裡開始浮現過去那些他從未仔細思考過的細節。
『其實他跟你一樣，』李微微抬起下巴，緩緩地說：『你當年以為，因為那次事件，自己從此比不上弗雷，人氣比他低，害怕別人只是在將就你……但事實是，你的人氣根本沒有比較差，只是我們擋掉了不少——嗯，風險？』
『你不相信自己，卻把一切歸咎於弗雷。』李聳聳肩：『你不信任那些喜歡你的人——你自己說，多少任女朋友最後都是因為你莫名其妙把人家甩掉？因為你認定她們分不清你們？』
『弗雷……他當然知道你的心結，所以從那之後，他連自己喜歡的女孩都不敢太靠近。』
李像是想起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樣，咧起嘴：『你想想，那個弗雷，那個最愛跟女生打打鬧鬧的弗雷耶！他真正交往過的女朋友有幾個？唯一算長久的就安潔——哦，雖然他們也沒分得多體面……但總之！』
『他當然也知道你對這種事敏感，所以他從來不讓這件事再發生，因為他不想讓你再生他的氣。』
喬治的喉嚨動了動，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以為，從那天開始，弗雷的人緣變得更好，而自己只能站在陰影裡——
但現在，李卻告訴他，弗雷當時的舉動，根本是因為愧疚？
『……你們為什麼從來沒說過？』喬治覺得胃在翻騰，那些酒精跟愧疚正在襲捲著他。
李翻了個白眼：『誰敢提啊？弗雷可是花了好幾個禮拜才讓你不再想打他，他哪還敢再多說什麼？』
『而且……』李停頓了一下，聲音有點飄，他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聊著弗雷了：『他根本就沒必要解釋，因為在他心裡，你永遠不需要和他比較。』
喬治沉默了。
『你剛剛說，弗雷喜歡上了你的女朋友，對吧？』
『……對。』
『然後你覺得，那個諾恩只愛你的這個外殼，裡面不管是誰都無所謂？』
『……』
『可是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李豎起食指，比了一個「二」：『以前，當你們是兩個人、兩具身體的時候，女孩們會認錯你們，會把你們當成一樣的。』
喬治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靜靜地聽著。
『但是，我剛剛聽你那一個小時滔滔不絕的心靈垃圾裡，發現了一件事——』李頓了一下，然後比了一個「一」：『現在，你和弗雷共用同一具身體，可是，諾恩卻沒有認錯？』
喬治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那些回憶片段浮現在他腦海裡。
他每次意識回來時，諾恩總會仔細看著他，一開始她還會有點疑惑地喊他的名字確認；但到了最近幾個月，她光是走進房間，看了他一眼，就能立刻判斷出來。
她會開開心心地跑過來抱著他，說：『好想你哦，喬治』，接著抱怨剛剛的弗雷又有多討厭，多愛找她麻煩——
她甚至，每次都保持著很好的距離，就因為她答應過喬治——『好嘛，那我就分開撒嬌。』
即使這個「人格分裂」故事有多荒謬，她依然相信他的話，嘗試愛著不同面向的他。
生日那次，也是他要求弗雷陪伴她的。
讓她開心，讓她有男友的陪伴。
諾恩那麼好，弗雷當然也看的到。
他們喜歡的女孩子，一直都是同一種類型。
在弗雷真的喜歡上諾恩這樣的狀態下，諾恩理所當然——或是說，不可避免的——
她也愛上了弗雷。
因為，她覺得她要愛他的全部。
而喬治的全部，包含了弗雷。
房間裡突然變得很安靜，靜到喬治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的內心，開始有什麼慢慢地、慢慢地鬆動了。
【第十七章完】
西打的話：今天很快樂所以買一送一多發一章！
(但內文很沈重笑死)
喬治店裡的辦公室近來變成了「禁地」——至少對衛斯理家的人來說是這樣。
衛氏巫師法寶店的二樓研發室，向來是屬於喬治和弗雷的領地。
過去，他們會在裡頭一邊惡搞新產品，一邊扔東西給彼此砸腦袋，玩得不亦樂乎。但現在，這個房間裡只剩下喬治一個人，這個月他整天關在裡面，除了榮恩之外，幾乎沒有人能見到他。
上次這個狀態，還是弗雷剛昏迷的頭幾年。
他這樣的反常行為，很快就引起了現在一起經營商店的榮恩注意。
『……他是又幹嘛了？』
『不知道，』榮恩站在樓梯口，對著來訪的李・喬丹搖搖頭：『我跟你說，這間店沒我真的會倒——』
『哈，我倒是覺得你乾脆就別幫你哥擦屁股了。』李面不改色的說著：『我早就說了——比起愛心守護，你們倒是拿店裡的財務報表到病床前朗讀給弗雷聽聽，他還不氣的醒來敲你腦袋。』
身為這對雙胞胎六年的室友，他怎麼還不懂他們？
這傢伙是少數大戰後，仍沒有被喬治的「假樂觀」騙過的親友之一。
榮恩聳了聳肩，無奈地看著關得死死的門：『他最近整天在裡面，連飯都吃得少了，我懷疑他在研究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比如說“速效失戀藥水”之類的——』
『啊？』李的五官很大，一點小表情都看起來很有喜感：『失戀？他不是前陣子還每天跟一個麻瓜女友黏在一起嗎？』
『你覺得呢？』榮恩聳聳肩：『他現在可是一個字都不提諾恩，提到就打我的頭，然後把自己關起來，這不叫失戀還能是什麼？』
說著說著，他無奈的摸摸自己毛茸茸的後腦袋：『雖然我們現在有員工了，運營基本上沒問題，但他談戀愛之後，連這邊都不怎麼來了——現在倒好，根本快要住在辦公室裡了。』
喬治平常雖然喜歡鑽研產品，但絕對不會把自己逼成這樣。
現在這副模樣，說明了一個問題——
他正在逃避某件事。
而能讓喬治這麼逃避的事情，恐怕只有跟「弗雷」有關。
『……我去看看他吧，』李抓了抓下巴，嘆了一口氣：『至少我不是他真正的手足，他下手可能會輕一點。』
『難說。』榮恩慎重的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叮囑：『如果他開始瞇眼睛，那就代表你該跑了，如果他還配上開始歪著脖子這個動作……』
『我知道，原地找掩護對吧？』李垂了垂胸口，也是一臉凝重：『放心，我不會讓我家小妮雅一歲就喪父的。』
『保重。』羅恩將鑰匙放在李手上。
『行吧。』李晃了一圈鑰匙，點點頭。
李踩著階梯上樓，抬手敲了敲門：『嘿，兄弟？』
『滾。』門裡傳來悶悶的聲音。
『別這樣嘛，小妮雅的周歲禮物我還得找個專家來推薦——』
『在櫃檯那。』
李瞇起眼睛，這麼低潮的時候還記得他女兒的生日，看來還沒那麼喪志嘛。
想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抬手轉開鑰匙推開了門。
一股濃郁的酒味與亂七八糟的魔藥味撲鼻而來，李頓時皺起眉頭。
『……兄弟，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喬治坐在一張亂七八糟的桌子前，桌上擺滿了筆記、酒瓶、魔藥，還有一些剛研發到一半的產品。
他趴在辦公桌上，一手還抓著酒瓶。
『滾出去。』喬治頭也沒抬，被施了魔法的攪拌棒仍在玻璃杯裡轉動。
『哇喔，』李在鼻子前揮了揮手，嘗試把那糟糕的味道驅散：『……你狀態可真好啊。』
喬治沒搭理他，就像一坨爛泥一樣攤在桌子前。
李插著腰看了他一會兒，乾脆在桌子對面坐下來，手肘撐在桌上：『欸，你該不會真的跟那個麻瓜女孩分手了吧？』
『……是又怎樣？』喬治還是沒抬起頭，聲音悶悶的：『我自己會處理。』
『我得確保我女兒的教父沒事，不然她以後要指望誰？』李拿起桌上的酒聞了一下，皺皺眉頭：『而且你這樣根本不是在處理事情，你在逃避。』
喬治沒回答，只是吸了吸鼻子。
李的耐心可沒有其他人那麼多，他舉起酒瓶，將剩下的酒緩緩的淋到喬治頭上。
『操！』喬治果不期然的彈了起來，但滿臉都已經是臭哄哄的火焰威士忌。
『對嘛，你看，這不就振作起來了嗎？』李慢條斯理的將空酒瓶甩了甩，滿意的看著眼前憤怒的喬治。
『你他媽有病是不是？！』喬治抹了一把臉，怒瞪著他。
『是的，跟你當室友六年，我能很正常才有鬼。』李理直氣壯地把酒瓶往桌上一擺，雙手交叉抱胸：『那你這樣又有多好？關自己關到這副鬼樣子，你是把這間店當成自己的墳墓了？』
喬治緊抿著嘴，還是沒說話。
李挑眉，伸手指了指辦公室門口：『喬治，你覺得現在外面有多少人擔心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還有——』他頓了一下，然後盡量不帶太多感情的說著：『……那個麻瓜女孩。』
喬治的表情瞬間僵住，眼神一閃，指節發白地捏緊桌沿。
『……滾出去，李。』他的聲音低啞，似乎快要壓制不住憤怒：『我討厭大家的關心，我就是爛，我就是——』
『哦得的吧。』李才不怕他的虛張聲勢，慢悠悠地撿起桌上另一瓶酒，晃了晃，然後「啵」的一聲打開瓶塞，自己灌了一大口。
『對，你就爛，』他砸吧了一下嘴，嘖了一聲：『反正都這副德性了，至少也得讓我聽聽你是怎麼把自己搞得像個失戀的小姑娘吧？』
喬治瞇起眼睛，感覺下一秒就要把他攆出去。
但李沒有退讓，只是迎著他的目光，淡淡地說：『別裝了，喬治。』
『你憋夠久了。』
空氣安靜了一下子。
喬治像是突然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回椅子裡，肩膀微微顫抖，手指死死抓住自己的頭髮。
『……操。』他低聲罵了一句，然後閉眼將臉埋在手掌裡，深深吸了一口氣。
『要聽是不是？』他的嘴角牽動了一下，手依舊捂著眼：『……那我就他媽的都告訴你。』
從他和諾恩是怎麼認識的開始，怎麼相愛的——
他說著兩個人初次見面時的意外，說著她笨拙卻勇敢的模樣，說著她怎麼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好像沒那麼糟糕了。
然後，弗雷出現了。
那個他以為已經失去的哥哥，突然以一種荒謬又奇蹟般的方式回到他的生命裡——
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可是，他們共用著同一具身體。
諾恩始終不知道這件事。
他說著自己怎麼一直告訴自己「沒關係」，怎麼努力維持現狀，怎麼害怕破壞這個美好的泡泡——
直到他發現，諾恩跟弗雷，似乎已經產生了某種他無法忽視的情愫。
他親眼看到她對弗雷笑得那麼燦爛，親耳聽見她說「不管是哪個面向的你，我都會很喜歡」——
她根本不知道，她說的這句話，對他來說有多殘忍。
他嫉妒得發狂。
他恨不得一開始就坦白，恨不得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恨不得弗雷從來沒有回來過——
可他又怎麼可能真的這樣想？
他怎麼可能真的希望弗雷永遠不再醒來？
李聽完這一切，沉默了很久。
喬治低下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吐掉。
然後，他聽見對面「咕嚕」一聲——
他抬頭，就看到李默默地又灌了一大口酒，表情更像是在壓驚。
『……哇靠。』李咂咂嘴，做了一個鬼臉：『聽起來比我家那堆「巫師奇聞錄」還屌。』
喬治沒回話，李只是沉默地盯著他，消化著這個驚人的事實。
過了很久，他也陸續喝了好幾口，才輕輕地把酒瓶放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弗雷真的在你身體裡？』
『嗯。』
『哪一部份？』
『靈魂吧，沒有哪一部份。』
『那他上廁所的時候不就是用你的——』
『李・喬丹先生，我記得你已經作為人夫了，說話能不能不要像個白痴青少年？』
『少來這套，要是我發生這種事，你肯定會問一樣的問題。』
李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晃了晃手裡的酒瓶，緩緩的開口：『你知道這件事讓我想到什麼嗎？』
喬治皺著眉，並不是非常感興趣：『什麼？』
李「哈」的笑了一聲，他的笑聲依舊爽朗，帶著點懷舊，卻也帶著很大的無奈。
『我們學生時期，你記得嗎？有多少女孩喜歡著你們倆兄弟？』
『……然後？』
『你真的以為，你們當時那些「女朋友」們，就只有一個把你們倆搞混過？』
李抬起手，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著瓶身，目光直直地盯著喬治。
『你以為，那個「認錯人」的故事，只有發生在你身上？』
『……你什麼意思？』
李翻了一個白眼，理所當然的說著：『意思就是，弗雷的女朋友，也一樣搞錯過。』
『誰？安潔？』
『是誰不重要——你以為只有你的初戀會犯這種錯？天真了，兄弟。』李抹了抹嘴角的酒，搖搖頭：『說真的，當時你為這件事差點跟弗雷打起來，氣得整整一個禮拜沒理他，對吧？』
喬治沒有說話，但緊繃的下顎已經洩露了他的反應。
李看了一眼他緊握的拳頭，嘆了口氣：『你那時候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受影響，但事實上，弗雷也被這件事影響得不輕。』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發現在那件事之後，弗雷對女孩子的肢體接觸少了很多？』李說著，手指繞著酒瓶口輕輕轉動：『不是他突然變紳士了，而是他刻意保持距離，不讓這種事再發生——當然，我也幫了很多忙。』
喬治怔怔地看著李，腦海裡開始浮現過去那些他從未仔細思考過的細節。
『其實他跟你一樣，』李微微抬起下巴，緩緩地說：『你當年以為，因為那次事件，自己從此比不上弗雷，人氣比他低，害怕別人只是在將就你……但事實是，你的人氣根本沒有比較差，只是我們擋掉了不少——嗯，風險？』
『你不相信自己，卻把一切歸咎於弗雷。』李聳聳肩：『你不信任那些喜歡你的人——你自己說，多少任女朋友最後都是因為你莫名其妙把人家甩掉？因為你認定她們分不清你們？』
『弗雷……他當然知道你的心結，所以從那之後，他連自己喜歡的女孩都不敢太靠近。』
李像是想起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樣，咧起嘴：『你想想，那個弗雷，那個最愛跟女生打打鬧鬧的弗雷耶！他真正交往過的女朋友有幾個？唯一算長久的就安潔——哦，雖然他們也沒分得多體面……但總之！』
『他當然也知道你對這種事敏感，所以他從來不讓這件事再發生，因為他不想讓你再生他的氣。』
喬治的喉嚨動了動，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以為，從那天開始，弗雷的人緣變得更好，而自己只能站在陰影裡——
但現在，李卻告訴他，弗雷當時的舉動，根本是因為愧疚？
『……你們為什麼從來沒說過？』喬治覺得胃在翻騰，那些酒精跟愧疚正在襲捲著他。
李翻了個白眼：『誰敢提啊？弗雷可是花了好幾個禮拜才讓你不再想打他，他哪還敢再多說什麼？』
『而且……』李停頓了一下，聲音有點飄，他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聊著弗雷了：『他根本就沒必要解釋，因為在他心裡，你永遠不需要和他比較。』
喬治沉默了。
『你剛剛說，弗雷喜歡上了你的女朋友，對吧？』
『……對。』
『然後你覺得，那個諾恩只愛你的這個外殼，裡面不管是誰都無所謂？』
『……』
『可是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李豎起食指，比了一個「二」：『以前，當你們是兩個人、兩具身體的時候，女孩們會認錯你們，會把你們當成一樣的。』
喬治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靜靜地聽著。
『但是，我剛剛聽你那一個小時滔滔不絕的心靈垃圾裡，發現了一件事——』李頓了一下，然後比了一個「一」：『現在，你和弗雷共用同一具身體，可是，諾恩卻沒有認錯？』
喬治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那些回憶片段浮現在他腦海裡。
他每次意識回來時，諾恩總會仔細看著他，一開始她還會有點疑惑地喊他的名字確認；但到了最近幾個月，她光是走進房間，看了他一眼，就能立刻判斷出來。
她會開開心心地跑過來抱著他，說：『好想你哦，喬治』，接著抱怨剛剛的弗雷又有多討厭，多愛找她麻煩——
她甚至，每次都保持著很好的距離，就因為她答應過喬治——『好嘛，那我就分開撒嬌。』
即使這個「人格分裂」故事有多荒謬，她依然相信他的話，嘗試愛著不同面向的他。
生日那次，也是他要求弗雷陪伴她的。
讓她開心，讓她有男友的陪伴。
諾恩那麼好，弗雷當然也看的到。
他們喜歡的女孩子，一直都是同一種類型。
在弗雷真的喜歡上諾恩這樣的狀態下，諾恩理所當然——或是說，不可避免的——
她也愛上了弗雷。
因為，她覺得她要愛他的全部。
而喬治的全部，包含了弗雷。
房間裡突然變得很安靜，靜到喬治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的內心，開始有什麼慢慢地、慢慢地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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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打的話：今天很快樂所以買一送一多發一章！
(但內文很沈重笑死)
菜粽沒有菜xD @zoechen
1
@Applecider
哈囉西打，關注你的文很久了，應該有看到我在偷偷按讚xDD
看完這篇真的忍不住啦想留言，但是我沒時間所以前面的先跳過之後再來慢慢講（#
一直覺得怪怪的，人格分裂（諾恩認知的）就是「不同的人格」，但諾恩卻一直認為是同一個人（心理上就不是同一人），這個問題有點大⋯⋯看得出來他有點像是喜歡上了兩個人，我覺得有點小渣（（
可以理解喬治的憤怒，感覺他有點像活在弗雷的陰影下，有一種什麼都被他奪走一點的感覺⋯⋯
三人戀愛是一個很特別的題材，我覺得西打寫的超好！
最後抓個小蟲有的時候台譯跟陸譯會切來切去，不知道是？
哈囉西打，關注你的文很久了，應該有看到我在偷偷按讚xDD
看完這篇真的忍不住啦想留言，但是我沒時間所以前面的先跳過之後再來慢慢講（#
『只要是我這個皮囊，裡面是誰妳都無所謂？如果我他媽的跟那個比利一樣，有二十四個靈魂在身體裡，妳他媽的每一個都能愛上是不是？！』Omg我的想法跟喬治一樣🤣
一直覺得怪怪的，人格分裂（諾恩認知的）就是「不同的人格」，但諾恩卻一直認為是同一個人（心理上就不是同一人），這個問題有點大⋯⋯看得出來他有點像是喜歡上了兩個人，我覺得有點小渣（（
可以理解喬治的憤怒，感覺他有點像活在弗雷的陰影下，有一種什麼都被他奪走一點的感覺⋯⋯
三人戀愛是一個很特別的題材，我覺得西打寫的超好！
最後抓個小蟲有的時候台譯跟陸譯會切來切去，不知道是？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2
@zoechen
哈囉哈囉！
首先謝謝妳的留言！
對的我有注意到妳唷，耶！有留言我都很開心！
我覺得這三個人都很有自己的問題，也很有自己的私慾，也都在欺騙自己(如同我們在談戀愛的時候會有的盲目)(後面會寫到ＸＤ)。
可是呢，我也沒有覺得這樣就是錯，反而是一個很直得探討的話題～
在怎麼好的手足都會有不平衡的時候，尤其是不能面對面溝通的狀態！
要是我是喬治我也會覺得很幹，但老實說吧，你自己叫你哥去幫你約會，阿不就......？
(是可以嗆自己的角色嗎？可以吧？)
謝謝妳喜歡這個題材！我寫到腦子要燒壞了，每寫一個人的立場我都要一直一直重新閱讀，讓自己猜這個角色會是怎麼想，會怎麼做。
真的好累喔下次不幹這種事了🫠
就是這樣切來切去，切來切去，就變成這樣了哈哈哈。
(另一個平台的讀者也很常幫我抓蟲，金拍謝內)
再一次感謝妳的喜歡！
哈囉哈囉！
首先謝謝妳的留言！
對的我有注意到妳唷，耶！有留言我都很開心！
一直覺得怪怪的，人格分裂（諾恩認知的）就是「不同的人格」，但諾恩卻一直認為是同一個人（心理上就不是同一人），這個問題有點大⋯⋯看得出來他有點像是喜歡上了兩個人，我覺得有點小渣（（Yes～沒有錯喔！代表妳有個清晰的頭腦！
我覺得這三個人都很有自己的問題，也很有自己的私慾，也都在欺騙自己(如同我們在談戀愛的時候會有的盲目)(後面會寫到ＸＤ)。
可是呢，我也沒有覺得這樣就是錯，反而是一個很直得探討的話題～
可以理解喬治的憤怒，感覺他有點像活在弗雷的陰影下，有一種什麼都被他奪走一點的感覺⋯⋯
三人戀愛是一個很特別的題材，我覺得西打寫的超好！
在怎麼好的手足都會有不平衡的時候，尤其是不能面對面溝通的狀態！
要是我是喬治我也會覺得很幹，但老實說吧，你自己叫你哥去幫你約會，阿不就......？
(是可以嗆自己的角色嗎？可以吧？)
謝謝妳喜歡這個題材！我寫到腦子要燒壞了，每寫一個人的立場我都要一直一直重新閱讀，讓自己猜這個角色會是怎麼想，會怎麼做。
真的好累喔下次不幹這種事了🫠
最後抓個小蟲有的時候台譯跟陸譯會切來切去，不知道是？這個我真的很抱歉，因為其實最一開始發文並不是發在繁中的平台，所以也習慣看也習慣打陸譯，但想說如果要發在繁中平台也要換一下翻譯讓大家好閱讀。
就是這樣切來切去，切來切去，就變成這樣了哈哈哈。
(另一個平台的讀者也很常幫我抓蟲，金拍謝內)
再一次感謝妳的喜歡！
半打蘋果西打 @Applecider
4
【第十八章 說出來吧】
『妳知道妳還在上班吧，親愛的。』
恩利打開儲藏室的門，看見蹲在角落、抱著一桶冰淇淋的諾恩，無奈地歪了一下頭。
她雙眼腫得像核桃，嘴邊還掛著一圈奶白色的冰淇淋痕跡，哭得唏哩嘩啦，一邊還不忘繼續用湯匙往嘴裡挖。
『我、我要被分手了啦嗚嗚嗚嗚——』諾恩聲音糊成一團，鼻涕眼淚全往下掉：『莫名其妙！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啦——嗚嗚嗚……』
恩利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幸好，今晚咖啡廳人不多，沒人注意到他們少了一個店員在外場。
他稍稍掩著門，又把目光移回正默默往嘴裡塞冰的傻女孩。
『所以他突然對“自己”的人格吃醋，然後對妳發脾氣，接著人間蒸發？』恩利雙手叉腰，靠著門板：『……小妞，別再吃了，妳這樣還來不及繼續下一段戀愛就得先去做血糖檢查了。』
『我、我也不想啊！』諾恩抽噎著，吸著鼻涕，還不忘再挖一口冰淇淋：『我真的不懂他為什麼要生氣，我又沒做錯事……我分明只喜歡他一個人啊——啊！唉唷你幹嘛啦！』
一卷衛生紙砸在她頭上。
『少來了。』恩利沒好氣地說，這個白痴。
『我哪裡說錯了？』諾恩委屈地瞪他一眼。
『哪裡沒錯？』恩利挑起一邊眉毛：『妳自己不是說，那兩個人格完全不一樣？一個溫柔可靠，一個愛作弄妳、嘴賤賤的，還會故意裝沒事地跟妳保持距離？』
『妳也許騙的了那個什麼喬治，但妳可騙不了我，親愛的。』他將一小撮捲髮繞在指間，慢慢地說著：『……妳分明希望兩個“他”都能喜歡妳吧？』
諾恩的手停在半空，湯匙還插在冰淇淋裡，動也不敢動。
她抬頭看了一眼恩利，有些心虛地小聲反駁：『……希望自己男朋友喜歡自己，很正常吧？』
『哦當然正常，親愛的，正常得不得了。』恩利輕飄飄的說著：『就像妳現在正在談的戀愛一樣，超級正常——』
『拜託，面對現實吧，妳分明就是打著聖母的名號，套著“無條件的愛”的外衣，然後偷偷喜歡上了兩個人。』
諾恩像是被人當場拆穿一樣，臉瞬間漲紅。
她啞口無言地抱緊冰淇淋桶，連哭都暫停了。
恩利沒急著再說什麼，只是慢慢蹲下來，湊到她面前。
『……小妞，妳不是壞人——只是妳喜歡上了“在同一個身體的兩個人”。』他的聲音緩了緩，溫柔了一點：『說實話，要是喬治愛上另一個妳——即使是一模一樣，妳能接受嗎？』
諾恩垂下眼眸，眨了眨眼。
恩利撕下一張衛生紙，擦了擦她那張充滿眼淚鼻涕跟冰淇淋的臉：『主要是，妳根本就分的出來他們倆，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諾恩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她想說「我沒有」，想說「我只是混亂」，但那兩個人不同的笑容、不一樣的眼神，卻像電影膠捲一樣一幕幕閃過。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
雖然說是人格分裂，但她很明顯可以感受那個「弗雷」，就像一個真實的人。
也許之前她還會覺得那只是某個精神層面的「喬治」，但經過這陣子的相處——
這個「弗雷」分明就是個會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識，自己的記憶，而非一個虛無縹緲的病徵。
只是她不願承認。
因為一旦承認了，她就不是那個「深情又專一」的自己了。
她不就成了連自己都無法定義的爛人了嗎？
可是可是，難道那樣就錯了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天「弗雷」牽起她的手的時候，她知道那股內心的甜蜜是真的。
就跟大半年前，她在劇院跟喬治帶著同一副耳機，望著彼此的那一幕一樣。
她喜歡他。
或者——他們。
————————————————————————
李的心情很複雜。
以前他跟榮恩總是擔心這個什麼都悶在肚子裡爛的兄弟，明明情緒都快堆到頭頂，卻還硬擠出笑容跟他們開玩笑。
他不是沒想過找他好好談談，但男人嘛，坐下來能幹嘛？不是喝就是喝，喝到最後又各自打哈哈散場，從來沒真的談進心裡。
所以今天這一場，反而顯得……難得。
難得的黏人。
眼前喝得七葷八素的喬治，自從一口氣把話說出來之後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拉著李不放，不讓他走，也不准他不聽。
還一邊猛灌酒一邊碎碎唸著：「弗雷那個王八蛋」、「哈你猜怎麼著？我也是王八蛋！」、「天知道我到底哪裡搞砸了」等等語無倫次的鬼話。
『兄弟，我是真的想陪你，但我得回——』
『回個屁！是不是，呃，兄弟啊！』喬治嚷嚷著，像黏人的醉鬼一樣攀著李的肩膀：『我這麼——呃，難得，要跟我的好兄弟，好室友，喝一杯——』
『說真的，你好臭啊。』李嫌棄地皺眉，抽出魔杖對著他念了個清水咒，澆他第三次水，希望能把他從臭汗跟酒精味裡救出來一點。
『別抱我了，我有家室了兄弟，還有個剛滿一歲的女兒，她看到你這樣會哭的。』
『我又不是要當你女婿……哇我真是爛透了——』
喬治一點都不介意全身濕透，只是咧嘴傻笑，然後又慢慢把臉埋進手裡，像是被自己情緒壓得喘不過氣。
李嘆了口氣，搖搖頭，把他的手拉開，把人拖起來靠在自己肩上。
『……謝啦，兄弟。』喬治含糊地笑著，鼻音很重，話語中卻裡多了點意外的清醒：『我是不是……是不是早該找人說說話了？早該承認我不行了，而不是把自己搞成這樣……』
李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像很久以前某次在寢室一樣，把這個破破爛爛的兄弟抱進懷裡，手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背。
『……應該的。』李低聲說：『我在這啊，兄弟，我一直都在。』
那句話像是某個出口，讓喬治的力氣慢慢放了下來。
但就在這一瞬間，喬治的身體突然一晃，整個人如同失去控制似的往旁邊滑落。
李一驚，立刻伸手扶住他：『你是怎樣——』
『……哇噢。』一個完全不同的聲音從喬治的嘴裡冒出來，語氣還帶著一點熟悉的古靈精怪跟錯愕：『這是什麼情況？我的頭怎麼那麼濕……』
『李？！？！』
李整個人僵住。
『操，哇操，』他退了一步，死死盯著眼前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像是在試圖從他眼神裡確認些什麼：『……弗雷？』
那雙眼眨了眨，很明顯地閃過一絲困惑，然後慢慢浮現出那個只屬於弗雷的、玩世不恭又帶點壞笑的表情。
『嘿，好久不見！你怎麼也老成這副德性？』他舔了舔唇角，看了看四周，又拍拍自己的臉：『……梅林的鬍子，喬治喝的也太多了吧？臉都麻了。』
李嘴巴張開，幾秒後才發出聲音：『……操，真的是你？』
『如果不是，我大概也沒辦法忍著不吐槽你剛才那副老母雞一樣的表情啦。』弗雷正想坐回椅子，但酒精讓他像是走在船上一樣搖晃：『哦這傢伙，到底又是怎麼了——』
李沒回他，只是深吸一口氣，按著眉心走向前扶著他坐了下來，然後認真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前室友」。
『你——他——呃，現在——你能自己出來？你是清醒的嗎？』
『勉強啦。』弗雷揉揉太陽穴，像是還沒完全適應這副身體的重量與清晰：『現在就像……嗯，半夢半醒，游上來一點又快沉下去那種感覺。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出來的——有點像喬治……躲起來了？』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瞄了一眼李遞來的水杯，猶豫了一秒還是沒接。
『我一出來就看到你在給我拍背，還差點親下去——你們兩剛剛是在幹嘛？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倆還有過這一段？』
李連白眼都忘了翻，臉上瞪的大大的眼睛把心裡的激動表現得一覽無遺。
因為這霹靂啪啦的說話速度，這得理不饒人的態度，這王八蛋的開玩笑方式——
畢竟李可是跟這對雙胞胎住了六年的室友，這兩個混帳哪個打呼比較大聲，哪個打嗝可以打比較長，他閉著眼睛都能指出來。
不需要測試，不需要再多問了。
這就是弗雷。
弗雷還正想續個舊，李直接給了他一個很用力，很用力的擁抱。
『好久不見，兄弟。』
————————————————————————
『哦，喬治發現啦？』弗雷一邊假裝鎮定地搔著後腦杓，一邊接過李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動作輕鬆得彷彿他剛才只是不小心偷吃了人家冰箱裡的布丁。
『……你是認真的嗎？』李瞪他，但又有點想笑：『你喜歡你弟女朋友這種事，你就一句「哈哈被發現了完蛋啦」帶過？你是忘了以前他有多介意這種事？』
他一邊說，一邊對著弗雷施了個烘乾咒，雖然很想揍眼前這個可憐王八蛋，還是下意識地照顧著他。
『沒忘，怎麼可能忘？』弗雷擺擺手，輕飄飄地打斷他，卻又不是真的無所謂：『……但我真的沒辦法。』
『什麼叫沒辦法？』李皺眉。
『就一開始，我還對能回去自己的身體抱點希望。可當我真的去看了那具軀體之後……我甚至連靠近都覺得抗拒。』
他語氣平穩得過分，好像在講別人的事。
『你去過醫院？』李有點意外。
『嗯。說實話，那時候我覺得很可怕。』弗雷低聲說，語速慢了下來：『甚至……有點噁心。』
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那具毫無生氣的軀體，臉色灰白，眼窩凹陷，像是時間與生命都早已離開他。
『那不是我。只是個掛著我名字的空殼罷了。』
他手裡的茶水微微晃動，茶香溫熱，卻無法讓他真正暖起來。
『……我能回得去嗎？還是我會一輩子被困在喬治的身體裡？比爾說，如果我一直這樣下去，最後只會跟喬治的靈魂融合在一起，消失成他的一部份。』
『我知道，我搶了他的一部份生活。這不只是身體——還有他的人際關係，他的空間，他的情緒。』
『可我也知道，他真的需要我，就像……我也一樣。』
他頓了一下，第一次在聲音裡浮出些許無力。
『我就像一個漂在水面上的靈魂碎片，只有在特定的時機才會被叫出來。而幾乎每一次，都是因為那個女孩。』
『她不是抱著我，就是吻著我，要不就是用那種充滿愛的眼神看著我——』
他說到這，輕輕嘆了一口氣，低頭盯著手中的杯子。
『你說，我能怎麼辦？我見不到家人，不能用魔法，怕一個情緒波動就讓喬治受傷。我只有在麻瓜世界比較穩定……而唯一一直能把我喚出來的，就是她。』
弗雷喝了口茶，像是想把那段沉重的話一併咽下去。
『那天，是喬治拜託我陪她過生日。他說讓她開心一點，別孤單。』
『所以我陪她跳舞、逗她笑，還牽著她的手。』
『然後……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想再回去了。』
他歪著嘴角笑了一下，那笑容有點勉強，更像是在嘲諷自己。
『結果大家都知道了嘛。我真的做了那件他最擔心的事，搶了喬治的女朋友——對，我喜歡她。』
『就跟他一直害怕的一樣。也許……我就是這麼爛的人吧？』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刮著杯子的邊緣，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
那雙眼睛——諾恩看他的那雙眼睛，乾淨又熾熱。
那不是假象。
她的笑容，那些不經意的靠近，還有每一次不小心撞進他懷裡的那一秒——她的心跳，他都聽得見。
她的溫度，就像一縷午後微光，不刺眼、不喧嘩，只是緩緩地、穩穩地，落在他這個若有似無的存在上。
他想抵抗，但做不到。
因為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還「存在」。
諾恩的溫暖跟甜蜜，就像一個小小的甜頭，嚐過之後就會不由自主的想索取更多。
尤其是這麼孤單的自己。
『……既然你們兄弟倆都這麼喜歡那個諾恩，至少算是有個共同目標了。』
李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吐出這句話：『說真的，你們兄弟倆真的都不會談戀愛耶。一個喜歡人家就整天鬧她、捉弄人家；另一個吃起醋來像沒腦的山怪一樣只會發火。』
『等等——發火？』弗雷一愣，動作一頓，茶杯差點沒拿穩：『……你是說，喬治對諾恩發飆了？』
李皺眉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白痴：『不然咧？你們不是共用一個身體？你當下沒聽見？』
『該死……這個蠢豬！我沒用身體時聽不到外面發生什麼事——』弗雷瞬間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抓起桌上的魔杖，下一秒又頓住，轉頭看向李：『快，帶我現影消影去倫敦！現在！』
李一臉懵：『啊？現在？』
『現在啊！』
『不行啦我剛剛才喝酒！魔法交通部現在倡導說酒後盡量不要亂現影消影，我現在還是個爸爸欸，要是出什麼事我女兒怎麼辦——』
『你當爸爸了？！真的假的？恭喜啦兄弟！不過這等下再說，拜託了，快一點，我們路上聊——』
『你到底要幹嘛啦你這瘋子！』
『幫我弟把女朋友追回來啦！不然要幹嘛！！』
【第十八章完】
西打的話：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妳知道妳還在上班吧，親愛的。』
恩利打開儲藏室的門，看見蹲在角落、抱著一桶冰淇淋的諾恩，無奈地歪了一下頭。
她雙眼腫得像核桃，嘴邊還掛著一圈奶白色的冰淇淋痕跡，哭得唏哩嘩啦，一邊還不忘繼續用湯匙往嘴裡挖。
『我、我要被分手了啦嗚嗚嗚嗚——』諾恩聲音糊成一團，鼻涕眼淚全往下掉：『莫名其妙！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啦——嗚嗚嗚……』
恩利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幸好，今晚咖啡廳人不多，沒人注意到他們少了一個店員在外場。
他稍稍掩著門，又把目光移回正默默往嘴裡塞冰的傻女孩。
『所以他突然對“自己”的人格吃醋，然後對妳發脾氣，接著人間蒸發？』恩利雙手叉腰，靠著門板：『……小妞，別再吃了，妳這樣還來不及繼續下一段戀愛就得先去做血糖檢查了。』
『我、我也不想啊！』諾恩抽噎著，吸著鼻涕，還不忘再挖一口冰淇淋：『我真的不懂他為什麼要生氣，我又沒做錯事……我分明只喜歡他一個人啊——啊！唉唷你幹嘛啦！』
一卷衛生紙砸在她頭上。
『少來了。』恩利沒好氣地說，這個白痴。
『我哪裡說錯了？』諾恩委屈地瞪他一眼。
『哪裡沒錯？』恩利挑起一邊眉毛：『妳自己不是說，那兩個人格完全不一樣？一個溫柔可靠，一個愛作弄妳、嘴賤賤的，還會故意裝沒事地跟妳保持距離？』
『妳也許騙的了那個什麼喬治，但妳可騙不了我，親愛的。』他將一小撮捲髮繞在指間，慢慢地說著：『……妳分明希望兩個“他”都能喜歡妳吧？』
諾恩的手停在半空，湯匙還插在冰淇淋裡，動也不敢動。
她抬頭看了一眼恩利，有些心虛地小聲反駁：『……希望自己男朋友喜歡自己，很正常吧？』
『哦當然正常，親愛的，正常得不得了。』恩利輕飄飄的說著：『就像妳現在正在談的戀愛一樣，超級正常——』
『拜託，面對現實吧，妳分明就是打著聖母的名號，套著“無條件的愛”的外衣，然後偷偷喜歡上了兩個人。』
諾恩像是被人當場拆穿一樣，臉瞬間漲紅。
她啞口無言地抱緊冰淇淋桶，連哭都暫停了。
恩利沒急著再說什麼，只是慢慢蹲下來，湊到她面前。
『……小妞，妳不是壞人——只是妳喜歡上了“在同一個身體的兩個人”。』他的聲音緩了緩，溫柔了一點：『說實話，要是喬治愛上另一個妳——即使是一模一樣，妳能接受嗎？』
諾恩垂下眼眸，眨了眨眼。
恩利撕下一張衛生紙，擦了擦她那張充滿眼淚鼻涕跟冰淇淋的臉：『主要是，妳根本就分的出來他們倆，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諾恩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她想說「我沒有」，想說「我只是混亂」，但那兩個人不同的笑容、不一樣的眼神，卻像電影膠捲一樣一幕幕閃過。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
雖然說是人格分裂，但她很明顯可以感受那個「弗雷」，就像一個真實的人。
也許之前她還會覺得那只是某個精神層面的「喬治」，但經過這陣子的相處——
這個「弗雷」分明就是個會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識，自己的記憶，而非一個虛無縹緲的病徵。
只是她不願承認。
因為一旦承認了，她就不是那個「深情又專一」的自己了。
她不就成了連自己都無法定義的爛人了嗎？
可是可是，難道那樣就錯了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天「弗雷」牽起她的手的時候，她知道那股內心的甜蜜是真的。
就跟大半年前，她在劇院跟喬治帶著同一副耳機，望著彼此的那一幕一樣。
她喜歡他。
或者——他們。
————————————————————————
李的心情很複雜。
以前他跟榮恩總是擔心這個什麼都悶在肚子裡爛的兄弟，明明情緒都快堆到頭頂，卻還硬擠出笑容跟他們開玩笑。
他不是沒想過找他好好談談，但男人嘛，坐下來能幹嘛？不是喝就是喝，喝到最後又各自打哈哈散場，從來沒真的談進心裡。
所以今天這一場，反而顯得……難得。
難得的黏人。
眼前喝得七葷八素的喬治，自從一口氣把話說出來之後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拉著李不放，不讓他走，也不准他不聽。
還一邊猛灌酒一邊碎碎唸著：「弗雷那個王八蛋」、「哈你猜怎麼著？我也是王八蛋！」、「天知道我到底哪裡搞砸了」等等語無倫次的鬼話。
『兄弟，我是真的想陪你，但我得回——』
『回個屁！是不是，呃，兄弟啊！』喬治嚷嚷著，像黏人的醉鬼一樣攀著李的肩膀：『我這麼——呃，難得，要跟我的好兄弟，好室友，喝一杯——』
『說真的，你好臭啊。』李嫌棄地皺眉，抽出魔杖對著他念了個清水咒，澆他第三次水，希望能把他從臭汗跟酒精味裡救出來一點。
『別抱我了，我有家室了兄弟，還有個剛滿一歲的女兒，她看到你這樣會哭的。』
『我又不是要當你女婿……哇我真是爛透了——』
喬治一點都不介意全身濕透，只是咧嘴傻笑，然後又慢慢把臉埋進手裡，像是被自己情緒壓得喘不過氣。
李嘆了口氣，搖搖頭，把他的手拉開，把人拖起來靠在自己肩上。
『……謝啦，兄弟。』喬治含糊地笑著，鼻音很重，話語中卻裡多了點意外的清醒：『我是不是……是不是早該找人說說話了？早該承認我不行了，而不是把自己搞成這樣……』
李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像很久以前某次在寢室一樣，把這個破破爛爛的兄弟抱進懷裡，手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背。
『……應該的。』李低聲說：『我在這啊，兄弟，我一直都在。』
那句話像是某個出口，讓喬治的力氣慢慢放了下來。
但就在這一瞬間，喬治的身體突然一晃，整個人如同失去控制似的往旁邊滑落。
李一驚，立刻伸手扶住他：『你是怎樣——』
『……哇噢。』一個完全不同的聲音從喬治的嘴裡冒出來，語氣還帶著一點熟悉的古靈精怪跟錯愕：『這是什麼情況？我的頭怎麼那麼濕……』
『李？！？！』
李整個人僵住。
『操，哇操，』他退了一步，死死盯著眼前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像是在試圖從他眼神裡確認些什麼：『……弗雷？』
那雙眼眨了眨，很明顯地閃過一絲困惑，然後慢慢浮現出那個只屬於弗雷的、玩世不恭又帶點壞笑的表情。
『嘿，好久不見！你怎麼也老成這副德性？』他舔了舔唇角，看了看四周，又拍拍自己的臉：『……梅林的鬍子，喬治喝的也太多了吧？臉都麻了。』
李嘴巴張開，幾秒後才發出聲音：『……操，真的是你？』
『如果不是，我大概也沒辦法忍著不吐槽你剛才那副老母雞一樣的表情啦。』弗雷正想坐回椅子，但酒精讓他像是走在船上一樣搖晃：『哦這傢伙，到底又是怎麼了——』
李沒回他，只是深吸一口氣，按著眉心走向前扶著他坐了下來，然後認真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前室友」。
『你——他——呃，現在——你能自己出來？你是清醒的嗎？』
『勉強啦。』弗雷揉揉太陽穴，像是還沒完全適應這副身體的重量與清晰：『現在就像……嗯，半夢半醒，游上來一點又快沉下去那種感覺。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出來的——有點像喬治……躲起來了？』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瞄了一眼李遞來的水杯，猶豫了一秒還是沒接。
『我一出來就看到你在給我拍背，還差點親下去——你們兩剛剛是在幹嘛？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倆還有過這一段？』
李連白眼都忘了翻，臉上瞪的大大的眼睛把心裡的激動表現得一覽無遺。
因為這霹靂啪啦的說話速度，這得理不饒人的態度，這王八蛋的開玩笑方式——
畢竟李可是跟這對雙胞胎住了六年的室友，這兩個混帳哪個打呼比較大聲，哪個打嗝可以打比較長，他閉著眼睛都能指出來。
不需要測試，不需要再多問了。
這就是弗雷。
弗雷還正想續個舊，李直接給了他一個很用力，很用力的擁抱。
『好久不見，兄弟。』
————————————————————————
『哦，喬治發現啦？』弗雷一邊假裝鎮定地搔著後腦杓，一邊接過李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動作輕鬆得彷彿他剛才只是不小心偷吃了人家冰箱裡的布丁。
『……你是認真的嗎？』李瞪他，但又有點想笑：『你喜歡你弟女朋友這種事，你就一句「哈哈被發現了完蛋啦」帶過？你是忘了以前他有多介意這種事？』
他一邊說，一邊對著弗雷施了個烘乾咒，雖然很想揍眼前這個可憐王八蛋，還是下意識地照顧著他。
『沒忘，怎麼可能忘？』弗雷擺擺手，輕飄飄地打斷他，卻又不是真的無所謂：『……但我真的沒辦法。』
『什麼叫沒辦法？』李皺眉。
『就一開始，我還對能回去自己的身體抱點希望。可當我真的去看了那具軀體之後……我甚至連靠近都覺得抗拒。』
他語氣平穩得過分，好像在講別人的事。
『你去過醫院？』李有點意外。
『嗯。說實話，那時候我覺得很可怕。』弗雷低聲說，語速慢了下來：『甚至……有點噁心。』
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那具毫無生氣的軀體，臉色灰白，眼窩凹陷，像是時間與生命都早已離開他。
『那不是我。只是個掛著我名字的空殼罷了。』
他手裡的茶水微微晃動，茶香溫熱，卻無法讓他真正暖起來。
『……我能回得去嗎？還是我會一輩子被困在喬治的身體裡？比爾說，如果我一直這樣下去，最後只會跟喬治的靈魂融合在一起，消失成他的一部份。』
『我知道，我搶了他的一部份生活。這不只是身體——還有他的人際關係，他的空間，他的情緒。』
『可我也知道，他真的需要我，就像……我也一樣。』
他頓了一下，第一次在聲音裡浮出些許無力。
『我就像一個漂在水面上的靈魂碎片，只有在特定的時機才會被叫出來。而幾乎每一次，都是因為那個女孩。』
『她不是抱著我，就是吻著我，要不就是用那種充滿愛的眼神看著我——』
他說到這，輕輕嘆了一口氣，低頭盯著手中的杯子。
『你說，我能怎麼辦？我見不到家人，不能用魔法，怕一個情緒波動就讓喬治受傷。我只有在麻瓜世界比較穩定……而唯一一直能把我喚出來的，就是她。』
弗雷喝了口茶，像是想把那段沉重的話一併咽下去。
『那天，是喬治拜託我陪她過生日。他說讓她開心一點，別孤單。』
『所以我陪她跳舞、逗她笑，還牽著她的手。』
『然後……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想再回去了。』
他歪著嘴角笑了一下，那笑容有點勉強，更像是在嘲諷自己。
『結果大家都知道了嘛。我真的做了那件他最擔心的事，搶了喬治的女朋友——對，我喜歡她。』
『就跟他一直害怕的一樣。也許……我就是這麼爛的人吧？』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刮著杯子的邊緣，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
那雙眼睛——諾恩看他的那雙眼睛，乾淨又熾熱。
那不是假象。
她的笑容，那些不經意的靠近，還有每一次不小心撞進他懷裡的那一秒——她的心跳，他都聽得見。
她的溫度，就像一縷午後微光，不刺眼、不喧嘩，只是緩緩地、穩穩地，落在他這個若有似無的存在上。
他想抵抗，但做不到。
因為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還「存在」。
諾恩的溫暖跟甜蜜，就像一個小小的甜頭，嚐過之後就會不由自主的想索取更多。
尤其是這麼孤單的自己。
『……既然你們兄弟倆都這麼喜歡那個諾恩，至少算是有個共同目標了。』
李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吐出這句話：『說真的，你們兄弟倆真的都不會談戀愛耶。一個喜歡人家就整天鬧她、捉弄人家；另一個吃起醋來像沒腦的山怪一樣只會發火。』
『等等——發火？』弗雷一愣，動作一頓，茶杯差點沒拿穩：『……你是說，喬治對諾恩發飆了？』
李皺眉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白痴：『不然咧？你們不是共用一個身體？你當下沒聽見？』
『該死……這個蠢豬！我沒用身體時聽不到外面發生什麼事——』弗雷瞬間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抓起桌上的魔杖，下一秒又頓住，轉頭看向李：『快，帶我現影消影去倫敦！現在！』
李一臉懵：『啊？現在？』
『現在啊！』
『不行啦我剛剛才喝酒！魔法交通部現在倡導說酒後盡量不要亂現影消影，我現在還是個爸爸欸，要是出什麼事我女兒怎麼辦——』
『你當爸爸了？！真的假的？恭喜啦兄弟！不過這等下再說，拜託了，快一點，我們路上聊——』
『你到底要幹嘛啦你這瘋子！』
『幫我弟把女朋友追回來啦！不然要幹嘛！！』
【第十八章完】
西打的話：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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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也喜歡嗎】
弗雷站在咖啡店門口，抬頭看了眼頭頂那塊墨綠色的招牌。
這名字他不陌生——他曾經在諾恩帶回來的牛皮紙袋上見過。但這是他第一次親自站在店外，看見它的樣子。
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那扇玻璃門努了努嘴：『這就是她上班的地方啊？』
『應該是吧，』弗雷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頭髮，一邊低頭聞了聞自己，乾嘔了一下：『梅林，我一身都是酒味——兄弟，幫個忙，來個清潔咒吧？』
『你怎麼不乾脆要求我幫你洗澡、挑衣服還給你撐傘？』李翻了他一個白眼，但還是揮了揮魔杖，讓對方從裡到外乾淨了一點。
『誰讓你是我好兄弟，』弗雷撥了撥頭髮：『行了，我看起來帥嗎？』
『雖然還是有點臭，但比剛剛好太多了。』李退後一步打量一下他：『行了，去吧，浪子回頭。』
『要回頭的應該是我弟吧。』弗雷咧嘴，勉強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入。
店內瀰漫著咖啡和甜點的香氣，背景放著輕柔的爵士樂，幾張桌子稀稀落落地坐了些客人，天花板的燈光讓整間店看起來既溫暖又溫柔。
弗雷剛走進去，還沒開口，就被一雙銳利的視線鎖定。
一個站在櫃台後，一個看不太出年紀的男人正在盯著他。
捲曲的深褐色短髮，巧克力色的皮膚，白亮的牙齒，配上一副明明在笑但一點都不友善的眼睛。
恩利。
弗雷很快就意識到，這應該就是那位諾恩常提起的男同事。
恩利也一眼認出來了。
這一頭顯眼的橘紅色頭髮，配上有點太高的身高，然後一臉找人的樣子——
這傢伙就是讓諾恩好幾天都抱著冰淇淋蹲在儲藏室哭的那個「喬治」吧？
那個有人格分裂的小渾蛋。
他半眯著眼打量這位「喬治」，上下來回掃了一遍，咧嘴一笑。
『需要什麼嗎，先生？』
『呃……諾恩在嗎？』弗雷不知為何，被這傢伙盯的全身不自在。
『您是哪位呢？』
『喬治。』
『喔，但我不記得諾恩有認識一位叫比利的人呢。』
弗雷以為對方沒聽清：『不是比利，是喬——』
『哦是嗎？』恩利眨眨眼，一手抱胸，一手捲著自己的小捲髮：『不是比利的話，你身體哪來那麼多人格來怪罪別人？』
弗雷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眼前這位男同事笑得更開了些，但笑容裡的溫度幾乎是零。
『我知道現在很流行悲劇男主角故事啦，女孩子都吃這一套，自以為能救贖那些男孩們——』恩利笑嘻嘻地往前靠了靠，但那黏膩的聲音讓弗雷背脊一涼：『……但你要是膽敢再讓她哭著把自己淹沒在冰淇淋裡面，我管你是什麼店的店長，我一律把你做成冰箱裡的冷凍火腿。』
弗雷乾笑了一聲，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哇喔，沒必要這麼刺激——』他舉起雙手，擺出這輩子最無辜的表情：『我知道我帶給她很多麻煩，所以我這趟來只是想……只是跟她說聲對不起嘛。』
恩利眯起眼睛盯了他幾秒，像是在判斷這個男人的誠意是不是認真的。
最後他撇了撇嘴，往吧台下翻了翻，拿出一條乾淨的手巾丟給他。
『……她還在裡面。記住，你現在進去可以，但要是她出來的時候再哭一次——』
弗雷一手接住手巾，點頭點得飛快，趕緊往裡面走：『懂，冷凍火腿嘛，非常理解！非常感謝！』
他推開吧台旁的小門，儲藏區就在右手邊，隔音不是很好，一些細細碎碎的嗚咽聲從裡頭傳來。
哎呀，愛哭鬼麥朵？
弗雷吐槽了一下自己內心的爛笑話，推開了門。
一頭咖啡色捲髮的女孩，背影正蹲在角落，看起來正在整理紙箱，鬢角的髮絲有些凌亂。
『……嘿。』
諾恩背影一僵。
他走近兩步，沒讓她轉身，直接伸手從後面抱住了她。
諾恩依舊是那個暖暖的味道，還帶著一點冰淇淋的甜膩。
他抱得緊，像是怕她會跑掉一樣。
『對不起。』弗雷在她耳邊低聲說。
『不要，你不要抱我——』諾恩被抱的沒有辦法回頭，她無用的掙扎了兩下，接著皺起眉頭：『……你喝酒了？』
『嘿，嘿，給我一分鐘，我說完妳要打我要罵我要往我臉上砸……我看看這是啥——哦，香草冰淇淋，都可以，』弗雷低聲哄著，一手輕輕安撫諾恩的手臂：『好不好？』
諾恩抽了抽鼻子，嘴巴撅著，但又覺得有點奇怪。
『……弗雷？』她小聲的開口。
弗雷在她身後撐起笑容，讓聲音在更軟了一點：『我是喬治，親愛的，怎麼連你男友都不認得了？』
諾恩沒回嘴，只是安靜了一下子，最後開口：『……說什麼？』
弗雷清了清嗓，將下巴靠在諾恩的肩上，輕輕的說著：『說……』
『說“我”是個亂發脾氣、亂吃醋、分明有這麼好這麼愛我的女朋友，卻不知惜福的大蠢山怪——』
諾恩原本還嘟著的嘴差點笑出來。
但她已經不是之前的她了！她努力繼續擺著一張臉，聽著這罵自己像是在罵別人一樣的「喬治」。
『說“我”是個很沒有安全感，“我”連自己的人格都會吃醋，“我”是個分明就愛的要命卻不敢坦承自己心事的小懦夫——』
弗雷張口就罵，句句到位，然後稍稍搖晃了一下抱著的諾恩：
『……可是啊，“我”真的比大家看到的還要敏感還要脆弱很多，所以，可以麻煩妳，未來多照顧“我”一點嗎？』
諾恩眨了眨眼，看著抱緊自己的那雙大手，原本繃著的肩膀終於有些鬆動。
但她還是別開臉，小聲地說：『……你幹嘛幫他道歉啦。』
弗雷一愣，手下意識地收緊：『什麼？』
『又不是你罵我的，』諾恩吸了吸鼻子，不再哭腔兮兮的，反而有一種不合時宜的平靜：『為什麼要假裝是他？』
空氣突然安靜了兩秒。
『你知道嗎？』她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指蜷縮起來：『你真的真的學得很像耶？語氣、笑聲、講話的速度……連那種對我撒嬌的方式也很像。』
『但還是不一樣。』她回頭，終於轉身面對他，抬頭看進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對吧，弗雷。』
弗雷沒有說話，只是驚呆了的望著她，手臂也鬆了。
那一瞬間，他突然說不出任何一個設計好的台詞。
他明明早就想好了一整套「喬治」會說的話，早就排練好怎麼彌補，怎麼安撫，甚至怎麼承諾。
然後就把諾恩「還給」喬治。
可是她怎麼會？怎麼可能——
甚至連看都沒看他，就認出他來了？
『……對，我不是。』
諾恩聽完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來，盯著他看了很久。
久到他幾乎以為她要推開他，甚至大罵一頓的時候——
她伸手，輕輕地反抱住了他。
那個擁抱小小的，暖暖的，好像某種許可，也像一種心軟。
『……我以為你也要離開我了。』她貼在他肩膀上說著，有一點點的賭氣。
『嗯。』弗雷的聲音有些沙啞，他還是很不知所措，畢竟這跟他計劃好的完全不一樣。
諾恩小小聲的開口，聲音很輕，像是怕嚇跑他一樣：『那你現在要用“喬治”的身份，還是“你自己”的身份說話？』
她其實很怕，這個「弗雷」也隨著喬治的離開一起見不到了。
弗雷德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胸口劃下一刀般的回答：『……沒有什麼“我自己”，以後，只會有喬治。』
『你……什麼意思？』諾恩眨了眨眼，想推開弗雷看看他，但弗雷緊抱著她。
『字面上的意思。』他扯出一個笑容，但又覺得有點徒勞，他笑給誰看呢？
『答應我，原諒那個白痴，好嗎？』
————————————————————————
弗雷跟著諾恩回到公寓後，兩人肩並肩坐在沙發上，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所以——』諾恩猶豫了很久，終於開口：『你說你要回答我所有的問題？』
『算對一半，』弗雷頓了頓，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該留給喬治自己說。』
『那我怎麼問？』諾恩癟嘴，委屈的說著：『我最不擅長猜謎了。』
『這樣好了，妳問，我會用點頭或搖頭回答，』弗雷稍微轉過身，更正對著她一點，認真的說著：『如果我不能說，或是真的不知道，就聳肩。可以吧？』
諾恩有點不滿地盯著他那張還能笑得出來的臉，但又忍不住想起剛才他說的話——
「如果我把實話都告訴妳，妳能再給我那個笨弟弟一次機會嗎？」
她沒法拒絕這種老派又直球的懇求。
好吧，這樣也好。
面對喬治時，她總是心太軟，話到嘴邊就會轉彎。
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從最深的疑問開口。
『你……』她盯著他，鼓起勇氣：『你不是單純的人格分裂，對吧？』
弗雷眨了眨眼，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他有點意外，更多的是欣慰——這女孩是真的在努力變勇敢啊。
於是他點了點頭。
諾恩的眼睛瞬間睜大，她盯著他的五官，像是在試圖找出什麼蛛絲馬跡：『等等……那你是誰？你真的是——喬治的哥哥？』
弗雷想了想，先聳聳肩，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不對啊……這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又在開玩笑？像上次那個什麼雲霄飛車的螺絲釘一樣？』
弗雷立刻豎起三根手指，一臉發誓的模樣，然後搖搖頭。
『你……呃，如果你真的是他哥哥，那你現在不是應該……還在醫院裡昏迷嗎？』
他點頭，神情有點微妙，像是那個答案連他自己都還不太能完全釐清。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弗雷無奈地攤開雙手，聳聳肩。
諾恩歪頭看著他，越想越糊塗，這場對話已經邁入她思考邏輯的死角了。
『聖蒙果——』她忽然念出那個曾在筆記本裡瞄見的字眼：『你們寫過這個……那是你住的醫院嗎？』
這下換弗雷一愣。他的表情閃過一瞬間的緊張，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點了點頭。
『我……那天不小心看到你們的筆記本寫著這幾個字，但後來怎麼查都查不到。那家醫院……真的存在嗎？』
他輕嘆了一口氣，再次點頭。
諾恩一字一句地問，像是確認每個音節發音是對的一樣：『所以……你跟喬治，還有很多事沒告訴我？』
這次，弗雷又點頭了。
但那張總是掛著玩笑的臉，終於收起了遮掩情緒的弧度。
輪到諾恩安靜下來。
她盯著自己的指尖，然後視線游移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他臉上——彷彿還在說服自己，這一切不是某種荒誕的幻想劇情。
『……那你們到底是誰？』她終於開口。
弗雷愣了一下，沒料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隨即勾起嘴角笑了笑。
『等喬治回來，妳可以親口問他。』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動作熟悉得像什麼都沒變過：『說真的，妳猜得還挺接近的。』
『而且，勇敢這件事嘛，挺適合妳的。』
『……你在開玩笑。』
『這次不是。』
諾恩看著他，臉頰不自覺地紅了。
『那……我呢？』她問有一點點的不安：『我跟喬治……他不是很生氣嗎？他還會想跟我在一起嗎？』
『妳覺得呢？』弗雷反問。
諾恩咬住下唇，沒說話。
她曾經想過要把一切說開，也準備好了最壞的劇本——甚至做好了聽到那種「妳只是個插曲」的殘忍答案。
但她從他眼裡看不見諷刺，也沒有任何嘲弄。
『喬治是真的很喜歡妳，這妳知道吧？』弗雷忽然開口，語氣柔得幾乎要化開：『不然他不會那麼難受。』
對啊，痛苦——因為她的痛苦，因為她打著包容的名義去愛上兩個人。
爛人其實是她自己。
她怎麼還會想問對方是否還會想跟一個爛人在一起呢？
諾恩的鼻頭一酸，她轉開臉，不想讓他看見眼眶紅潤的樣子。
但那個「他」呢？
過了許久，她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那你呢？』
弗雷眨了眨眼：『我？』
『……你也喜歡我嗎？』她問得小聲，幾乎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
這問題來得太直白，讓一向不怕開玩笑的弗雷也一時語塞。
他就知道不該亂說什麼「勇敢很適合妳」這種鬼話。
這小妮子還真會反將一軍。
『這不重要，』弗雷很快的說著，試圖轉移著話題：『妳只要知道喬治很喜歡妳——』
『重要！』諾恩忽然抬高音量，讓他也嚇了一跳。
『因為，因為——』她臉紅透了，低著頭，把話憋得一口氣說完。
恩利說得沒錯，她不要再騙自己了。
弗雷也說得對，是時候勇敢一點。
而且如果這個「他」有天不見了，可能就一輩子沒機會了——
『……因為我也喜歡你，弗雷。』
【第十九章 完】
西打的話：推薦大家去聽方大同的<三人遊>，這一系列我幾乎都是聽著這首打出來的。
弗雷站在咖啡店門口，抬頭看了眼頭頂那塊墨綠色的招牌。
這名字他不陌生——他曾經在諾恩帶回來的牛皮紙袋上見過。但這是他第一次親自站在店外，看見它的樣子。
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那扇玻璃門努了努嘴：『這就是她上班的地方啊？』
『應該是吧，』弗雷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頭髮，一邊低頭聞了聞自己，乾嘔了一下：『梅林，我一身都是酒味——兄弟，幫個忙，來個清潔咒吧？』
『你怎麼不乾脆要求我幫你洗澡、挑衣服還給你撐傘？』李翻了他一個白眼，但還是揮了揮魔杖，讓對方從裡到外乾淨了一點。
『誰讓你是我好兄弟，』弗雷撥了撥頭髮：『行了，我看起來帥嗎？』
『雖然還是有點臭，但比剛剛好太多了。』李退後一步打量一下他：『行了，去吧，浪子回頭。』
『要回頭的應該是我弟吧。』弗雷咧嘴，勉強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入。
店內瀰漫著咖啡和甜點的香氣，背景放著輕柔的爵士樂，幾張桌子稀稀落落地坐了些客人，天花板的燈光讓整間店看起來既溫暖又溫柔。
弗雷剛走進去，還沒開口，就被一雙銳利的視線鎖定。
一個站在櫃台後，一個看不太出年紀的男人正在盯著他。
捲曲的深褐色短髮，巧克力色的皮膚，白亮的牙齒，配上一副明明在笑但一點都不友善的眼睛。
恩利。
弗雷很快就意識到，這應該就是那位諾恩常提起的男同事。
恩利也一眼認出來了。
這一頭顯眼的橘紅色頭髮，配上有點太高的身高，然後一臉找人的樣子——
這傢伙就是讓諾恩好幾天都抱著冰淇淋蹲在儲藏室哭的那個「喬治」吧？
那個有人格分裂的小渾蛋。
他半眯著眼打量這位「喬治」，上下來回掃了一遍，咧嘴一笑。
『需要什麼嗎，先生？』
『呃……諾恩在嗎？』弗雷不知為何，被這傢伙盯的全身不自在。
『您是哪位呢？』
『喬治。』
『喔，但我不記得諾恩有認識一位叫比利的人呢。』
弗雷以為對方沒聽清：『不是比利，是喬——』
『哦是嗎？』恩利眨眨眼，一手抱胸，一手捲著自己的小捲髮：『不是比利的話，你身體哪來那麼多人格來怪罪別人？』
弗雷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眼前這位男同事笑得更開了些，但笑容裡的溫度幾乎是零。
『我知道現在很流行悲劇男主角故事啦，女孩子都吃這一套，自以為能救贖那些男孩們——』恩利笑嘻嘻地往前靠了靠，但那黏膩的聲音讓弗雷背脊一涼：『……但你要是膽敢再讓她哭著把自己淹沒在冰淇淋裡面，我管你是什麼店的店長，我一律把你做成冰箱裡的冷凍火腿。』
弗雷乾笑了一聲，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哇喔，沒必要這麼刺激——』他舉起雙手，擺出這輩子最無辜的表情：『我知道我帶給她很多麻煩，所以我這趟來只是想……只是跟她說聲對不起嘛。』
恩利眯起眼睛盯了他幾秒，像是在判斷這個男人的誠意是不是認真的。
最後他撇了撇嘴，往吧台下翻了翻，拿出一條乾淨的手巾丟給他。
『……她還在裡面。記住，你現在進去可以，但要是她出來的時候再哭一次——』
弗雷一手接住手巾，點頭點得飛快，趕緊往裡面走：『懂，冷凍火腿嘛，非常理解！非常感謝！』
他推開吧台旁的小門，儲藏區就在右手邊，隔音不是很好，一些細細碎碎的嗚咽聲從裡頭傳來。
哎呀，愛哭鬼麥朵？
弗雷吐槽了一下自己內心的爛笑話，推開了門。
一頭咖啡色捲髮的女孩，背影正蹲在角落，看起來正在整理紙箱，鬢角的髮絲有些凌亂。
『……嘿。』
諾恩背影一僵。
他走近兩步，沒讓她轉身，直接伸手從後面抱住了她。
諾恩依舊是那個暖暖的味道，還帶著一點冰淇淋的甜膩。
他抱得緊，像是怕她會跑掉一樣。
『對不起。』弗雷在她耳邊低聲說。
『不要，你不要抱我——』諾恩被抱的沒有辦法回頭，她無用的掙扎了兩下，接著皺起眉頭：『……你喝酒了？』
『嘿，嘿，給我一分鐘，我說完妳要打我要罵我要往我臉上砸……我看看這是啥——哦，香草冰淇淋，都可以，』弗雷低聲哄著，一手輕輕安撫諾恩的手臂：『好不好？』
諾恩抽了抽鼻子，嘴巴撅著，但又覺得有點奇怪。
『……弗雷？』她小聲的開口。
弗雷在她身後撐起笑容，讓聲音在更軟了一點：『我是喬治，親愛的，怎麼連你男友都不認得了？』
諾恩沒回嘴，只是安靜了一下子，最後開口：『……說什麼？』
弗雷清了清嗓，將下巴靠在諾恩的肩上，輕輕的說著：『說……』
『說“我”是個亂發脾氣、亂吃醋、分明有這麼好這麼愛我的女朋友，卻不知惜福的大蠢山怪——』
諾恩原本還嘟著的嘴差點笑出來。
但她已經不是之前的她了！她努力繼續擺著一張臉，聽著這罵自己像是在罵別人一樣的「喬治」。
『說“我”是個很沒有安全感，“我”連自己的人格都會吃醋，“我”是個分明就愛的要命卻不敢坦承自己心事的小懦夫——』
弗雷張口就罵，句句到位，然後稍稍搖晃了一下抱著的諾恩：
『……可是啊，“我”真的比大家看到的還要敏感還要脆弱很多，所以，可以麻煩妳，未來多照顧“我”一點嗎？』
諾恩眨了眨眼，看著抱緊自己的那雙大手，原本繃著的肩膀終於有些鬆動。
但她還是別開臉，小聲地說：『……你幹嘛幫他道歉啦。』
弗雷一愣，手下意識地收緊：『什麼？』
『又不是你罵我的，』諾恩吸了吸鼻子，不再哭腔兮兮的，反而有一種不合時宜的平靜：『為什麼要假裝是他？』
空氣突然安靜了兩秒。
『你知道嗎？』她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指蜷縮起來：『你真的真的學得很像耶？語氣、笑聲、講話的速度……連那種對我撒嬌的方式也很像。』
『但還是不一樣。』她回頭，終於轉身面對他，抬頭看進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對吧，弗雷。』
弗雷沒有說話，只是驚呆了的望著她，手臂也鬆了。
那一瞬間，他突然說不出任何一個設計好的台詞。
他明明早就想好了一整套「喬治」會說的話，早就排練好怎麼彌補，怎麼安撫，甚至怎麼承諾。
然後就把諾恩「還給」喬治。
可是她怎麼會？怎麼可能——
甚至連看都沒看他，就認出他來了？
『……對，我不是。』
諾恩聽完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來，盯著他看了很久。
久到他幾乎以為她要推開他，甚至大罵一頓的時候——
她伸手，輕輕地反抱住了他。
那個擁抱小小的，暖暖的，好像某種許可，也像一種心軟。
『……我以為你也要離開我了。』她貼在他肩膀上說著，有一點點的賭氣。
『嗯。』弗雷的聲音有些沙啞，他還是很不知所措，畢竟這跟他計劃好的完全不一樣。
諾恩小小聲的開口，聲音很輕，像是怕嚇跑他一樣：『那你現在要用“喬治”的身份，還是“你自己”的身份說話？』
她其實很怕，這個「弗雷」也隨著喬治的離開一起見不到了。
弗雷德沉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胸口劃下一刀般的回答：『……沒有什麼“我自己”，以後，只會有喬治。』
『你……什麼意思？』諾恩眨了眨眼，想推開弗雷看看他，但弗雷緊抱著她。
『字面上的意思。』他扯出一個笑容，但又覺得有點徒勞，他笑給誰看呢？
『答應我，原諒那個白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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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跟著諾恩回到公寓後，兩人肩並肩坐在沙發上，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所以——』諾恩猶豫了很久，終於開口：『你說你要回答我所有的問題？』
『算對一半，』弗雷頓了頓，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該留給喬治自己說。』
『那我怎麼問？』諾恩癟嘴，委屈的說著：『我最不擅長猜謎了。』
『這樣好了，妳問，我會用點頭或搖頭回答，』弗雷稍微轉過身，更正對著她一點，認真的說著：『如果我不能說，或是真的不知道，就聳肩。可以吧？』
諾恩有點不滿地盯著他那張還能笑得出來的臉，但又忍不住想起剛才他說的話——
「如果我把實話都告訴妳，妳能再給我那個笨弟弟一次機會嗎？」
她沒法拒絕這種老派又直球的懇求。
好吧，這樣也好。
面對喬治時，她總是心太軟，話到嘴邊就會轉彎。
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從最深的疑問開口。
『你……』她盯著他，鼓起勇氣：『你不是單純的人格分裂，對吧？』
弗雷眨了眨眼，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他有點意外，更多的是欣慰——這女孩是真的在努力變勇敢啊。
於是他點了點頭。
諾恩的眼睛瞬間睜大，她盯著他的五官，像是在試圖找出什麼蛛絲馬跡：『等等……那你是誰？你真的是——喬治的哥哥？』
弗雷想了想，先聳聳肩，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不對啊……這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又在開玩笑？像上次那個什麼雲霄飛車的螺絲釘一樣？』
弗雷立刻豎起三根手指，一臉發誓的模樣，然後搖搖頭。
『你……呃，如果你真的是他哥哥，那你現在不是應該……還在醫院裡昏迷嗎？』
他點頭，神情有點微妙，像是那個答案連他自己都還不太能完全釐清。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弗雷無奈地攤開雙手，聳聳肩。
諾恩歪頭看著他，越想越糊塗，這場對話已經邁入她思考邏輯的死角了。
『聖蒙果——』她忽然念出那個曾在筆記本裡瞄見的字眼：『你們寫過這個……那是你住的醫院嗎？』
這下換弗雷一愣。他的表情閃過一瞬間的緊張，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點了點頭。
『我……那天不小心看到你們的筆記本寫著這幾個字，但後來怎麼查都查不到。那家醫院……真的存在嗎？』
他輕嘆了一口氣，再次點頭。
諾恩一字一句地問，像是確認每個音節發音是對的一樣：『所以……你跟喬治，還有很多事沒告訴我？』
這次，弗雷又點頭了。
但那張總是掛著玩笑的臉，終於收起了遮掩情緒的弧度。
輪到諾恩安靜下來。
她盯著自己的指尖，然後視線游移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他臉上——彷彿還在說服自己，這一切不是某種荒誕的幻想劇情。
『……那你們到底是誰？』她終於開口。
弗雷愣了一下，沒料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隨即勾起嘴角笑了笑。
『等喬治回來，妳可以親口問他。』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動作熟悉得像什麼都沒變過：『說真的，妳猜得還挺接近的。』
『而且，勇敢這件事嘛，挺適合妳的。』
『……你在開玩笑。』
『這次不是。』
諾恩看著他，臉頰不自覺地紅了。
『那……我呢？』她問有一點點的不安：『我跟喬治……他不是很生氣嗎？他還會想跟我在一起嗎？』
『妳覺得呢？』弗雷反問。
諾恩咬住下唇，沒說話。
她曾經想過要把一切說開，也準備好了最壞的劇本——甚至做好了聽到那種「妳只是個插曲」的殘忍答案。
但她從他眼裡看不見諷刺，也沒有任何嘲弄。
『喬治是真的很喜歡妳，這妳知道吧？』弗雷忽然開口，語氣柔得幾乎要化開：『不然他不會那麼難受。』
對啊，痛苦——因為她的痛苦，因為她打著包容的名義去愛上兩個人。
爛人其實是她自己。
她怎麼還會想問對方是否還會想跟一個爛人在一起呢？
諾恩的鼻頭一酸，她轉開臉，不想讓他看見眼眶紅潤的樣子。
但那個「他」呢？
過了許久，她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那你呢？』
弗雷眨了眨眼：『我？』
『……你也喜歡我嗎？』她問得小聲，幾乎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
這問題來得太直白，讓一向不怕開玩笑的弗雷也一時語塞。
他就知道不該亂說什麼「勇敢很適合妳」這種鬼話。
這小妮子還真會反將一軍。
『這不重要，』弗雷很快的說著，試圖轉移著話題：『妳只要知道喬治很喜歡妳——』
『重要！』諾恩忽然抬高音量，讓他也嚇了一跳。
『因為，因為——』她臉紅透了，低著頭，把話憋得一口氣說完。
恩利說得沒錯，她不要再騙自己了。
弗雷也說得對，是時候勇敢一點。
而且如果這個「他」有天不見了，可能就一輩子沒機會了——
『……因為我也喜歡你，弗雷。』
【第十九章 完】
西打的話：推薦大家去聽方大同的<三人遊>，這一系列我幾乎都是聽著這首打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