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哈】甜美生活  作者:A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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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心臟爆烈後,一只蘋果核。現實,碎鏡奇異萬花筒。鮮血迴照,歌德式教堂彩烙玫瑰窗。

想環遊世界。一本「寰宇奇觀」翻到破爛時我告訴自己,總有一天要去遊覽金字塔、希臘神廟和The Great Wall。古人心血結晶曠世巨作瞬間灰飛煙滅的情景一定很美。

這就是夢與現實的差別。倫敦市中心骯髒公寓的頂樓房間,原屬於出名的浪蕩子。豪華柔軟的大床是夜夜春宵的必備利器(上星期他被人尋獲,在浴缸漂了半個月之久)。今早房間被賤價出售。新主人:我。


不包括手裡剛滿一歲的……


甜美生活


1981年11月1日。消滅惡蟲喜不自勝,決定以年輕的面貌展開人生。坐在椅子上閱讀麻瓜報紙,身邊冒出驚天動地的哭聲。破布包裏的東西醒了,狂妄宣洩生理需求──還好沒忘給房間施隔音咒。

嬰兒哭聲對孤兒院長大的我已經麻木。想想,慈愛之家的老嬤嬤們是怎麼對付哭不停的小惡魔?一掌讓他們閉嘴,還是……。何其愉快的早晨,懶得挑起另一場戰爭。笑看麻瓜報上扭曲的人物臉孔,閉目養神。

不知睡了多久,四周漆黑一片。踢踢地上的東西,還沒死。皺巴巴的臉是腐敗的內臟顏色,鼻涕眼淚弄溼了地毯。

昨晚還是父母的心肝,三千寵愛集一身。現在你竟不得不仰弒親仇人的鼻息而活。搖尾吧乞憐吧,哈利.波特!

出門買份晚報(和牛奶)。手指沾牛奶放在他唇邊,肉團有氣無力地湊過來,起初顫抖碰觸,後輕軟吸吮。小舌頂著指尖,舔盡指縫所有奶腥味。放肆的羔羊把手指當作母親的乳頭了?奇異的欣然在我臉上暈開,或許帶走波特家唯一活口是正確的決擇。


該寫篇育兒日誌什麼的記錄他令人驚喜的成長過程。小四腳獸的活力如雨後蕈類般旺盛,在這狹窄荒原內東爬西爬躲迷藏,我得扮演孝順飼主四處尋覓自己的寵物。他似乎正值「見什麼就咬」的長牙階段,受害者包括地毯、桌腳、被他拽下床的棉被、共生昆蟲。某天看他把玩一隻蟑螂我感到反胃,在他吞下肚之前制止了。

蓬鬆亂翹的黑髮永不會遮蓋那雙綠眼。那雙眼,充塞著超齡的壓抑。豢養遊戲將近一年,一年前那場號淘大哭之後他沒過流半滴淚。總是孤獨安靜地玩耍,累了就地臥倒。不知過了多久,他扶著牆站起來,怯生生對我瞧。伊底帕斯從四腳進化成兩足,邁向預言式悲劇。


「做得好。」拍拍他的頭。小東西顫巍巍跨出一步,抱住我的腿。

1982年12月。下樓買了報紙(牛奶和麵包)。麵包撕碎浸牛奶讓他抓著吃。小東西綻開兩個淺淺的酒渦。



最初的幼兒教育:熟知飼主的名。

「佛地魔。」我唸。
「摸…」細小的唇緩緩開閉:「婆…」,不對。

費盡心思,他終於學會用兩顆小門牙咬住下唇,發出「咈咈」的聲音。



倫敦的黑夜白天是一窗穠稠的霧。四歲夏天他喜歡趴在窗台,彷彿外頭有五彩汽球飛過。我成天泡冷水消暑,讀著舊書店買來的發黃詩集──又來了!他又抱著書(順便替他買的便宜故事本)站在牆角對我發射渴望波動。

「Rapunzel,把辮子放下來,讓我上去。」通常是我唸,他覆誦。偶爾他也發問。

「什麼是辮子?」骨瘦如柴蒼白的小東西生出晶瑩澄澈的珠玉嗓音,讓人直想把手伸進他喉嚨研究其構造。用他那頭茂盛的黑髮綁了兩根豬尾巴。卸下懸絲的皮諾丘在鏡前手舞足蹈。



上街,買了另一份報紙(牛奶、麵包和一個蘋果)。昨天小東西吃蘋果的笑臉,我想起四十年前在德列島殺光一群五足獸的成就感。雖然因為自己不食人間煙火所以常忘記給他吃東西……想起這事我就氣!一星期前浴室漏水,小東西竟然餓到抓浴室地板堆放的溼瓦楞紙裏腹!天大的侮辱!肚子餓為什麼不說?佛地魔養不起他嗎?這小鬼幾乎要我忘記自己的名字!但我絕不會忘記,世界分分秒秒提醒我,那些低等生物的眼光、魔法世界的搜索動作提醒我……還有一隻畏首畏尾的鼠輩。

「你終於找到我了,蟲尾。」是誰!是誰創造這種醜惡的囓齒生物?
「我的主人,主人……」毛髮稀疏的頭顱在地板上搗捶,好個鑽洞習性。

「怎麼啦我的蟲尾?你和那些可憐的孩子一樣,重回校長的懷抱了?」

「不不不不不!怎麼可能呢我的主人我是您忠貞的奴隸呀……」生物全身抽慉:「他們在找您、從沒停止。但他們找不到……他們都說您死了、不過蟲尾知道您不可能被打敗!蟲尾知道蟲尾在這待了好久,終於等到主人,蟲尾知道您在一定會殺死哈利波特,領導我們……」卑鄙無神的眼偷偷掃瞄四周。

「有人在出生前就應受千刀萬剮,有人歷經永劫仍屹立不搖。」我一字一句宣判他的命運:「你會活著的,蟲尾。」

「主人、主人請熄怒!」


床上被窩裡的小東西翻過身,發出清醒前慣有的夢囈。


「取悅我,蟲尾,你最善此道不是嗎?」忠貞的奴隸立即化獸(還是這模樣適合他)。我嘴角一揚,灰色的醜毛球往後飛馳,過長累贅的尾巴在床腳打個死結。

「佛,你回來了。」揉眼睛,小東西跳下床撲向我。撫平那散亂的黑色雲朵,香氣爛漫,吻吻甜美的唇。

「你看那是什麼?」指床腳。
「啊!老──鼠!」兩顆青澀漿果經過冷泉洗禮般晶瑩剔透。

「跟牠一起玩,嗯?」撿根叉子讓粉拳握住。我坐回椅子,欣賞淒厲的吱吱聲與水晶叮鈴的歡笑奏成早春舞曲。無情利叉在地板喀、喀、喀、喀、喀此起彼落。

好個小狩獵者,有飼主之風。盡力去捕捉、凌遲吧(出賣你父母的叛徒)。攤開報紙。1985年3月。微冷。




「佛,去哪裡?」拉住門邊的我,小手揉著帶霧的綠眼。睡衣破舊弱不禁風。

把他帶走不知不覺過了五年。鄧老頭和執政的愚民不斷搜尋自己與波特家的殘血。無人預料佛地魔竟然和哈利.波特在麻瓜世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當然,唯一的例外已經……)。我在這個城市佈下反監測咒,只要按兵不動,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要知道,我手中的王牌可不只是波特家末裔。如果他們樂見大不列顛島變成亞特蘭提斯第二。

這再度證明一件事:帶走他是對的。當我知道這娃兒潛伏的力量足以與我抗衡,我早該殺了他。手下留情是基於好賭的心態:看我能把他養成什麼東西。藉機觀察他的潛能,說不定他會是我最強大的助力。

一場有趣的實驗,穩賺不賠的賭注。出門時哄睡眼惺忪的男孩上床。吻遍他全身(怎麼那麼瘦,簡直皮包骨)。可以一口吸住的小嘴、溼熱的軟舌。我體內有些物質正進行美好的怦裂。令人不捨、珍貴的時刻。是的,在這之前一切都很完美。

或許年輕時的相貌太不具說服力。使得家財萬貫的食死人,一頭很假的金髮表情誇張的魯休斯,必須不斷確認我的身份。

「主、主人?」


不得不承認,畜牲有時真的比人類靈敏可信(該不會是自己當初一聲不響地消失,把他嚇傻了吧)。


馬份府邸的議事廳,聚集被黑魔標記召喚來的我昔日的僕人們。以前我還會讓他們擠成一團(像群糞甲蟲)的情景逗樂,現在卻猛打呵欠。剛才還不相信眼前十六歲青年是至高無上的佛地魔王,這群劣等生物忙著膽戰心驚如泣如訴獻上忠誠和畏懼。窸窣的蟲言蟲語我聽不進去。心思飄回倫敦的公寓……小東西會不會踢被子?感冒了還得熬藥給他喝,又得看他那副有苦說不出的委屈相(我居然會自責)。嗯嗯,要多弄點蘋果給他吃。

「主人?」蟲子們被我的笑容嚇到。我回過神,說出來此的目的。
「你們的主人已經斷了波特家的孽種,有疑問嗎?此外,我要暫時隱退。」祭出暫別宣言,引起恐慌一陣。

「佛地魔王要閉關九閽深淵,煉就最黑暗的魔力。至於你們,我最忠誠的食死人,你們該怎麼做呢?」

「靜候吾主歸來!吾等誓死效忠佛地魔王!」

我仰天狂笑(作鳥獸散吧,無能的廢物)。穿過黑衣部隊簇擁走向房門。一隻嬌小白老鼠貿然闖進來,撞上我的大腿。

「少爺!少爺!」門外一票女侍尖叫。我俯視那顆與魯休斯同色的頭顱,身著絲質荷葉領襯衫、金邊馬褲,白白胖胖紅潤的臉蛋。初生之犢的大無畏、殺死貓的好奇眼神瞪著我。魯休斯吼了聲「混帳」,衝過來把他的翻版推出門外,隨即下跪求饒。

「兒子多大了?」
「今年…五歲,主人。」
「五歲?很合適。」我眉一挑:「主人跟你要個東西──」

1986年9月。買份報紙。回家的路很長,我有充份的時間想像小東西待會兒的表情。懷中紙袋裝滿琳琅滿目的魔法玩具、精緻的糖果零食點心。這些都是馬份小少爺的最愛,應該適合同年的小孩(本來還有一枝飛天掃帚和滿嘴壞話會打人的醜怪娃娃,我拒絕了)。

哼,嬌生慣養的紈夸子弟怎麼比得上我的小東西。黑玉的髮翡翠的眼瘦弱的身軀(…竟然養輸人,得把他餵胖一點)。沒有孩子的任性妄為,懂得察言觀色。家務他全包辦,沒事看自己的書,按時洗澡刷牙,自動自發(我不記得給過他那麼完美的教養)。偶爾他會用隱忍渴切的眼凝視我,等我伸出手,再飛奔過來。讓我捏他的臉啄他的唇,直到蒼白的人兒有一絲血色。他的笑很甜,因為嚥下太多殘酷與疼痛。

波特家的男孩,我永須嚴防的仇敵。他潛伏的能力漸漸萌發(情緒高漲時特別明顯)。我不斷試探,這種力量是否會影響我。或者,我能影響他。


迎接我的小臉貼在公寓頂樓的窗,不停揮手。我從紙袋拿起一只迷你喇叭,吹出一串泡泡。滿天金色迷幻的虹。



「佛,這是什麼?」小東西坐我大腿上,指著書中的彩頁。
「沙漠。」嗅著他的黑髮:「我環遊世界的一站。」
「環遊世界?」
「還不是時候。總有一天我要去世界各地看看,而不是委身這溼冷的巢。」
「我可以去嗎?」他揉眼睛。我笑著扣住他的小手。
「眼睛痛痛。」他用一種令我自責的聲調囁嚅:「看不清楚隔壁的鴿子。」


也是有可能。客廳的燈不夠亮,他整天埋在書裡,後遺症難免。1987年4月,剪掉他那長到能綁兩隻漂亮辮子的黑髮。牽著我的男孩上街。他像初次離開巴黎聖母院狂喜的加西莫多,亟欲被熟悉卻危險的城市愚弄。帶他去配眼鏡,買新衣服,到餐廳享用他有生以來最豐盛的午餐。看他從冷盤吃到主菜(8盎斯的牛排),點心是鬆軟的約克夏布丁(小東西竟然懂得餐巾、刀叉的用法,紳士一樣整齊俐落)。去公園散步。六年來他首次沐在真實的陽光下,而非隔了層終年結霧的窗。

他快樂地追著鴿子,我在長椅上追逐他的背影。身旁打著毛衣的麻瓜老婦親切地探頭過來:

「你的弟弟?」
「不。」


我的寶貝。



1988年10月31,倫敦下了場大雨。我還未踏上環遊世界的旅程,驚覺自己還在破舊城市發霉的溝膣滑行。11點半,滂沱中繼續裝神弄鬼大肆狂歡吧,麻瓜。

雨打進風衣浸溼每一吋煩燥(不是忘了施防水咒,沒必要)。或許今夜的暴雨會毀滅這個國家。這項工程適合我去執行……知道天降血雨有多壯觀嗎?

找小東西來看。比浴室水管破裂還可怕的災難。在他面前來場大屠殺,聽他拍手叫好。然後這城市這星球這宇宙就屬於我們。沒錯,屬於我和他,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

我竟然忘了他的名字!我竟然忘記!我竟然忘記,佈在房間周圍的防護咒出現裂痕,並不是外來魔法的破壞,是哈利.波特的力量。他潛伏的力量本能反抗我,想衝破我的牢籠,回歸他的世界。哈利.波特,我太低估他。

步上階梯打開房門。大眼鏡的哈利.波特拿了條毛巾在門邊等候(穿我的白襯衫,說他放了熱水,殷勤地問我要不要泡個澡)。我扯開溼透的衣服,感到厭惡的頻率在身旁躍動:一根猩紅色羽毛大喇喇躺在地板上──

敵人的技倆。


「哪裡來的?」

他被我冷峻的眼凍結,支支唔唔起來:「一隻紅色的鳥在敲窗子。我讓牠進來,牠陪我玩。」我吼了記咒語,羽毛瞬間燒成灰燼。哈利.波特嚇得臉色發青。

「佛不要生氣,對不起對不起!」那副可憐相讓我更加憤怒。我幾乎是用撕地扒光身上黏答答的舊蛻。步入蒸氣翻騰的浴室,把自己拋進熱水滿注的浴缸。

呃啊(我低吼一聲)──溫度剛好,剛好燬盡我為數不多的理智和耐性。哈利.波特踮腳去關水龍頭。我一手將他拽進浴缸,壓在水中,自己也潛下去,狠狠吻住他的唇(盛怒之下我可能是用牙齒啃咬、用舌頭掏挖侵犯他柔嫩的內壁)。

熱水不停注入汙垢斑駁的浴缸,一汪無垠的原生湯,地球最原始的無機質在此混肴,彼此膨脹聚合凝滴各種精華。然後,生命誕生。只懂得新陳代謝和繁殖的原始生命:兩顆心臟、截然不同的力量、兩具靈魂用彼此的薄膜相互磨擦直到發疼出血瘀膿焦痂……渴望結合,卻永遠不能。

浴室還是浴室(四壁噴灑黑色血塊的解剖室)。懷中咳嗽喘氣的男孩紅通通的像蘋果。溼漉漉的,黑髮、睫毛全身孔竅細毫垂掛晶瑩水珠,透明襯衫沾惹瘦小身軀形成可怕的慫恿。我的獸性伴隨巨大的饑渴,卻無力將汁水淋漓的甜美果實撕裂的血肉模糊──



不是為了增飽肚子,帶走Rapunzel意義何在?

「佛…咳咳咳…」男孩咳著,即使被殘暴的飼主踐踏他還是迫不及待:「對、對不起咳咳…不要生氣……」



我虛無地捧住他的臉:
「哈利.波特?」


碧眼眨了兩下。「那是什麼?」他問,「你常常說那兩個字。」
有嗎?關於他的名字我不曾洩漏。


「你睡覺的時候,常常說那兩個字。那、那是我的名字嗎?」
「哈利.波特是我嗎?」


「不。」掐住他的顎,稍用力就能捏碎。

「你沒有名字,你什麼也不是。你屬於我,我是你的起初和末日,你無法脫離我而生,沒有任何詛咒預言奇蹟無聊的稱號字眼能使你離開我!只有我能掌控你,毀滅你。」近乎嘶喊,毫無退路的野獸,要將獵網彼端的獵人一同扯入深崖。而八歲男孩卻以他慣用的簡單動作,撫平我的逆鱗。

他「笑」(殘酷疼痛甜美的刑罰)。

我的男孩偎上來,小小的唇、溼熱的味覺器官滑進我。以孺慕、忠誠的膜拜吸吮我的舌頭。墮落,最初的樂園,被馴的蛇與人交媾。





然後是宇宙創世以來,最甜美的一段記憶。

隔天我在床上醒來(床是他的禁獵區。以前我總在椅子上打盹…不,是閉目養神),像個蠢娃娃被他擁在懷裡。男孩白瓷的肌膚下可能是由糖與香料與一切美好的東西釀造,芳香繚繞。

佛地魔啊佛地魔,你明知道那甜美的煽動是來自他的力量。明知道他的力量正無拘無束地滋長,終會和自己一樣強大,你卻甘願受它蠱惑?實驗還沒結束?你期待什麼結果?

「佛…」清晨的花朵在耳際綻放。他微微起身,彎腰找我舌頭的位置(我調教的很好,他比我還熱衷)。黑髮掃過我面頰是風乾淚水的力道。

「佛,你以後會陪我睡床嗎?」
「這床太大了,我會迷路。」
「才不會!」男孩有點急了:「不會迷路。」

握住溫軟的小手,十指交纏。該出發了。是環遊世界的時候了。秘密基地已不再安全。該打包了,行李箱裡該裝什麼呢?這張床、浴缸、蘋果、魔法泡泡、和──


「我的寶貝」。



1989年8月,買了報紙。小東西已經九歲(我也該把外貌調整調整,總不能永遠十六歲)。他還會長大,還有很多事要教他。美夢終於成真。最不可分割的兩個部份,以逃亡的濫情姿態──佛地魔和他的男孩要環遊世界去了。

腳步停在公寓前。抬頭,一束紅光包圍頂樓。使出現影咒回到房間。一隻金紅火雞用喙子突破玻璃窗,被防護咒割得傷痕累累還要硬闖。小東西雙手捂耳躲在床下。看我抽出魔杖,他衝出來阻攔:

「佛,不要!」他轉身,對鄧老頭的鳳凰大喊:「走開!不要再來了!」鳳凰戳破窗子,利爪攫住男孩的肩。我舉起魔杖,聽見一聲尖叫──他的力量爆發了!雖未趨完美,業已炸毀一面牆。瓦礫碎片向他爆衝而來。我將男孩摟進懷中,雙眼反白,骨頭一根根斷裂曲折剉出皮外,歇斯底理的怨懟像刺網篩過每個不成形的我……痛、冷、瘋狂!為他瘋狂,為他瘋狂造成我的毀滅!

不能再縱容這與我背道而馳的力量!沒錯,該結束了。對上他的眼睛,熟悉的碧綠的──佛地魔啊佛地魔,明知不能留他,為何要開始?

「佛?」哈利凝望為自己擋住所有傷害的男子:童話的理論與旋律、夢與現實的國王,他的佛地魔(生命靈魂這些字眼過於膚淺)。一個由欲望堆砌的人,太容易被看透、太碎弱。八年他們互憐互傷互相豢養,最不可分割的兩部份終能結合了嗎?

「佛,我們不是要環遊世界?」
「是呀。該出發了。」雙眼淌血,吻上男孩無瑕臉龐。最恨、最愛最甜美。



該出發了。
就我們兩個,一起



A

 

V

 

k e d a v r a

 

D

 

A





一小時後,八年前波特家的唯一生還者──哈利.波特,在倫敦市中心一處三流公寓頂樓房間尋獲(強大的惡咒將房間炸的面目全非,幸無人傷亡。魔法部對目睹爆炸的麻瓜施了遺忘咒)。八年來「那個人」挾持哈利波特窩藏在此。按推測,他可能要對哈利波特施展索命咒,後者卻逃過一劫(只留一道狀似閃電的疤痕在額頭)。「那個人」則謎樣地消失無蹤。

正氣師在房內發現一隻四肢被剉斷奄奄一息的老鼠。沒想到他竟是未登記的化獸師。魔法部懷疑他與「那個人」有關,對他使用吐真劑。他才坦白自己是八年前出賣波特家的食死人──彼得.佩迪魯。真相已被釐清,魔法部立即釋放蒙受不白之冤的代罪者……


「我再次向你鄭重道歉。」魔法部長,康尼留斯.夫子,站在神色憔悴的長髮黑子身邊,脫下大禮帽。

「哈利的事以外,我什麼都不想聽。」
「我們最好的醫生對他作了檢查,他完全喪失記憶。我是說,他和『那個人』在一起八年的記憶,我們完全探測不到。」
「因為失去舊的,所以植入新的?」褐髮男子坐在床邊,憐愛地撫著床上沉睡的男孩──故友遺下的珍貴寶藏,失而復得的寶藏。

「這樣對他比較好!」語氣雖堅定,夫子的眼神仍不斷向兩人尋求回應。
「八年前我們掩蓋了一切事實,對魔法社會撒了個瞞天大謊:說哈利波特受到那個人攻擊仍活了下來!我們謊稱『那個人』已被哈利波特打敗,又捏造哈利波特交由麻瓜親戚扶養的事實…」

「現在你們要撒另一個謊,騙哈利他在一歲多就戰勝佛地魔成為『活下來的男孩』、與麻瓜相處八年、和他的教父回到魔法世界?」

「這個社會再也禁不起任何一次風暴!大家都懼怕『那個人』,大家都相信『活下來的男孩』會戰勝邪惡!說實話,哈利的確做到了!他和那個人相處八年平安無事,甚至、甚至受到不赦咒攻擊仍全身而退!他、他的遭遇完全吻合我們所編的故事──活下來的男孩,我們的希望!」


「他只是個普通孩子!需要家庭和愛他的家人!天啊,八年來他是怎麼過日子的!」

「彼得.佩迪…那個食死人有提到,他的四肢是被哈利剉斷的(另兩人互望了一眼)!還說是『那個人』的命令──他會給哈利什麼?暴戾?殺戮?告訴你們吧,鄧不利多也贊成我的作法。這樣對哈利有益無害!」

「這種情況下鄧不利多也不得不答應。」褐髮男子嘆道:「讓他醒來吧!如果新的記憶能帶來一點幸福的曙光,該讓朝陽昇起了。」



然後,是不幸的宇宙創世以來最甜美的一段記憶。
翻山倒海,天羅地網四通八達無止境的壓榨。



「天狼星……?」綠眼男孩張口第一個字。
「沒事吧,哈利?」男子微顫。不時摩挲剛剃過鬍子的下巴,另一手在好友掌中緊握。
「嗨,雷木思!」跟褐髮男子打招呼,兩個酒渦漾在白皙的小臉上:「我怎麼了?」
「你生了場重感冒,忘了嗎?燒得暈過去。」男子柔柔地笑。

「對喔!」伸伸懶腰,抄起放在床頭的眼鏡,「我感覺好多了。」
男孩翻下床,走向大開的窗。呼吸新鮮空氣,綠油油的山丘、藍天和陽光。



哈利波特(孤兒稱霸暢銷排行榜魔法奇幻冒險無可救藥文本)父母遭佛地魔殺害卻奇蹟存活的神奇男孩與麻瓜親戚生活八年直到教父洗清冤屈接回哈利兩人相依為命與世無爭偶爾練練簡單咒語騎飛天掃帚玩玩魁地奇哈利波特身世堪憐早熟堅強堪稱魔法世界抵抗黑暗勢力的新希望…


「我們去環遊世界好嗎?」暖陽和綠瞳開始光合作用。男孩是幸福的觸媒。甜美的家人,甜美的生活,搭下一班火車就能趕上。


「我們說好的,環遊世界。」紅橙黃綠藍靛紫,泡泡滿天。




從大笨鐘指針頂端乘單翼的月滑翔
潛入馬利亞那海溝(接吻一百次)
到東方帝王遼闊的禁城跳舞
放把火在南北極。



行李呢?會有床、浴缸。會有蘋果、老鼠和泡泡……

就我們兩個。





<dolce V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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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國際榮譽巫師
  • 140  7237

陷入冬眠的Namenia @Ann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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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不過…為何中間那一段沒有了?
我在月台好像看過一次。

pi @1099999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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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但是蟲尾真可憐。

小單♥仙境 @elain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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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很過癮!!
沒想到佛地魔也有溫柔的一面!
感覺..像爸爸!?

這是討論串底端!何不幫忙讓這串魔法煙綿延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