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跩自》日月星辰 19 - 燈塔 / 0622, 更新至CH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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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章參加自哈利波特第九又四分之三月台活動日月星辰編號19題目燈塔

配對為跩自;跩哥馬份 Draco Malfoy - 艾思特(雅思黛)莫剋 Esther(Estelle) Murk

寫這篇文章是幾個月前的事了,那時哈利波特原著還沒看得很完整,學期的時間還有許多人物或是建築等等的都還不甚熟悉;所以若有不合理的地方還請見諒。

雖然有想過重新寫,但畢竟是我第一篇的跩自文,很想先完成它再想接下來的事。

歡迎批評指教,也謝謝點進來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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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基本魔法學習者
  • 39  151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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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塔,在黑夜中,指引著船方向,使掌舵的船長知道何處可以停泊、可以歇息;你,就是我人生中的燈塔,直到你的出現,我才發現我一直在迷霧中行。

CH 1

 2003年,十一歲的艾思特‧莫剋站在第九又四分之三月台,黑藍色的眼睛看著火車的蒸氣,還有來來去去的巫師。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通常,從她眼睛與頭髮的顏色,能看出她的心情;因為她是一個天生的變形師。能隨心所欲改變自己的樣貌,是件挺好玩也挺愉快的事;但她發現,她的情緒也往往會反映在她的外表上。例如,當她開心時,頭髮會是金色的,當她難過時,頭髮會是灰色的、眼睛則會是灰藍色的,當她生氣時,頭髮會變成深紅色…所以她也學會,管理自己的情緒,即使情緒再高昂,也能照著自己的意思變形;學會了這點,變形確實是件很愉快的事。

 現在,她可以說是沒有甚麼特別的情緒起伏,不過有一點點不耐煩和無奈;她看看身旁的父母,在跟另一個純血家族說話。她只好努力讓自己符合「莫剋家族高貴的血統」、「純血巫師不可玷汙的歷史」──她現在是一頭金色長髮,一雙黑藍色的眼珠,一身完美無皺褶的洋裝。其實,在她心中,這樣的打扮代表的是「冷血無情」,純血巫師和純血統的定義則是「虛偽」和「面子」。

 在她讀到的魔法史裡,在那段艱難的黑暗時期,不論是純血巫師,或是沒有任何家庭作後盾的巫師,甚至是混血巫師,大家都同心協力地對抗「那個人」。雖然是有少數的一些家族,投靠了那個人,但在大戰過後,死的死,被關進阿茲卡班的被關,悔改的也悔改了。那為什麼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對立還是存在。

 或許,純血巫師裡的觀念,已經融在血裡化不開了。但為什麼,她卻跟其他人不一樣?她指的其他人,是自己的父母、堂兄姊弟妹、祖父祖母、姑姑叔叔、還有曾祖父祖母…以及那些同為純血家族的人。
 
 「火車出發的時間到了,雅思黛。」她的母親出聲提醒她。

 「我知道了。」她看看母親,再看看父親。心裡的疑問,漸漸淡了。每次總是如此,當她跟親戚或是別的家族同年齡的孩子在一起時,她總會冒出一堆的不滿和疑問;但回家後,看著自己熟悉的父母親,她怨恨不了、叛逆不了。父母親已經比其他人好很多了,再加上他們對她的愛,使她不會覺得生在這樣的家族是件錯誤的事。

 「再見。」她出自內心地笑了,因為她突然領悟到,其實自己可以同時擁有這樣的愛,和與眾不同的思想;她可以同時擁有柔順和叛逆。

※ ※ ※

 艾思特很幸運地找到了一間車廂,還沒有被任何人佔據。她將隨身的袋子打開,從裡面拿出魔杖,輕聲地唸出:「換幻變。」小巧典雅的袋子,瞬間變成了中性的黑色背包。這咒語,是她為了配合她變形師這個體質而研究出來的。這咒語,能讓任何物品的樣貌改變,但性質必須相同。

 她從裡面拿出準備好的T-shirt,牛仔褲,以及一雙黑色銀扣皮靴。是的,她還請母親對這包包施了無形伸展咒;還好母親沒懷疑太多,當她告訴母親她想多放點書進去時。

 她將窗簾拉上,快速地將衣服換上。藉著玻璃的反映,現在她的外貌,已不再適合這樣的服裝。她閉上眼,彷彿在努力思考著甚麼,瞬間,她的頭髮變短了,但她仍讓眼睛、頭髮的顏色維持為黑藍色和金色。再睜開眼,看著玻璃映著的自己,她滿意地微笑著。

 不過,她的笑容沒有維持多久,隨即變成淡淡的苦笑。她已經學會改變物質樣貌的魔法,卻還是預備了一套自己喜愛的衣服,而不去改變原本覺得冷血的服飾;她能任意地變形,但最後仍然選擇與父母一樣的髮色、同樣的眼睛顏色。其實她不愛任意改變物品的外型的,因為她相信這些物品的創造者必有他們的心意放在裏頭,那黑色背包原本就是那樣子的,只是為了不讓父母起疑,她才給它施了魔法,讓它看起來像是宴會包般典雅;她更不喜歡隨意地變形,因為她怕別人忘了她長什麼樣子,她更怕到最後連自己也不曉得自己的樣貌了。很矛盾,她享受著變形的樂趣,卻在享受的時候擔憂著。

 門被拉開了,這聲音讓她嚇到了,但她只是抖了一下,臉色不變地轉頭看向門外。是一對男女。女生一頭烏黑的長髮,看起來很溫柔,男生則是一頭亂髮,有點睡眼惺忪的感覺。

 「對不起,其他的車廂都坐滿了,我們能坐這邊嗎?」女生先開口。

 「請坐。」艾思特做了個"請"的手勢,順便把身旁的包包拿起,放到上方的架子上。

 「謝謝。」女生點點頭致意,拉著男生坐下。

 「我是羅莎樂‧凡德,」女生指指自己,然後再比比身旁的男生,「他是賈斯汀,是我堂哥,但不過大我十七天而已。」

 「我是…」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說:「我是艾思特.莫剋。」

 艾思特看見羅莎樂眨了眨眼,「喔」一聲後,就不知所措的看向賈斯汀。就見那依舊睡眼惺忪的賈斯汀,慵懶地說:「看我做什麼?莫剋不就是妳老爸常常在餐桌上罵的人嗎?那人叫什麼來著…文森‧莫剋?老是在魔法部找他碴的人。」說完後,又繼續雙手環胸,閉上眼,頭向後靠去,不久,就像是睡著了,就看一顆腦袋左右晃呀晃的。

 艾思特看羅莎樂尷尬地不曉得說什麼好,「沒關係。文森‧莫剋是我叔叔,我也不喜歡他。」她朝羅莎樂笑一笑,叫她別在意,她可不想這趟往霍格華茲的路上,一直都充滿著這種氣氛。

 羅莎樂看她真的不在意,也就放輕鬆了點,開始找話題聊。

 「你最想被分派到哪個學院呀?我是想要葛來分多,但赫夫帕夫也不錯。」

 「我們全家都是史萊哲林的,我想分到史萊哲林比較好吧,不然大概不過幾天,貓頭鷹就要來叨擾我了。」

 「史萊哲林?」羅莎樂一臉不可置信。

 「嗯。」艾思特笑了笑。其實,她心裡有個計畫,是當她收到入學通知時就開始萌芽的想法。在家裡,她如同溫室裡的花朵,被父母親呵護著,但她早就下定決心,她決不要成為像叔叔姑姑那樣的大人!到了學校後,她要順著內心的想望去行,能進史萊哲林最好,因為她的叛逆能更超越。

 「最好是史萊哲林。」艾思特嘴角朝一邊揚起,俐落的短髮造型,使她這樣的笑容很邪氣、很瀟灑。「但羅莎樂,就算妳是葛來分多,我也決定要跟妳當朋友了。」
 
 羅莎樂征了征,看著眼前這個她不瞭解她想法的女生。艾思特看她那模樣,忍不住傾身向前,彷彿終於找到一個能聽她說話的人,開始滔滔不絕地說她對未來的計畫。

 「我跟妳說,我悶了好久了,從小到大被灌輸的純血、純種觀念,還有我那些叔叔姑姑們趾高氣昂的樣子,我到霍格華茲之後要做的所有事,都要以一件事為中心,就是好好大鬧一場!哈哈!最好是史萊哲林,我要把那些人整死!我要正大光明地跟葛來分多的人混在一起,嗯,他們大概會覺得我是怪胎,不過無所謂啦!反正我已經有妳這個朋友了,對了,妳會願意當我朋友吧?」

 說了一堆話後,艾思特才突然抬起頭問羅莎樂,羅莎樂噗哧一笑,「當然會,不過我大概也會被當成怪胎。」羅莎樂看看她,「不過,照妳這樣的說法,被當成怪胎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最好被當成怪胎,到畢業後還是其他人口中的傳奇。」慵懶的聲音又出現了,兩人往旁邊一看,才真正相信是賈斯汀,他依然是一副沒睡飽的樣子,但嘴邊的笑容卻表示了,他才是三人之中最鬼靈精怪的一個。

 三人相視一笑。推著推車的女士將他們的廂門拉開,詢問他們需不需要購買零食時,所看到的笑容是她在新生臉上,看過最甜美、最燦爛、最有自信的笑容。

 他們買了很多,有巧克力蛙、帕蒂全口味豆子、煙火泡泡糖、肉桂餡餅、蛇舌餅…他們說說笑笑地經過完美修剪的農田,再經過荒涼但茂密的樹林,不知延伸到何處的河流…這是人生的一個新開始,三人心中想著同樣的事,因為有這樣的想法,使他們無法掩飾不斷想笑的心情──從今以後的七年,將是他們的時代。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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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2

 如艾思特所願,她被分派到史萊哲林。當她的名字被點名時,她踏著自信的步伐坐上去,並且戴上分類帽,分類帽細細尖銳的聲音說:「嗯,很精明、且滿腹詭計,還有一股叛逆的思想,喔,是的,但卻有強烈的正義感,有趣、非常有趣,我該把妳分派到哪去呢?」

 「史萊哲林。」艾思特堅定地說。

 「史萊哲林?妳確定?」分類帽尖銳的聲音又說:「若是葛來分多,妳可以成為一個不錯的巫師,妳所具備的勇氣和正義感,在那裡將找到同好。」

 「不管到哪個學院,我都可以成為最好的巫師。」莫剋家的高傲和自負,悄悄地流露出來,艾思特在心裡自嘲了一下,輕輕搖頭,彷彿想藉此拋棄在自己血液中流動的歷史。「我要史萊哲林。」
她重新申明,抬起頭。只要,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就好了,那些血統一點都無法影響她!她心想。

 「嗯,既然妳這麼確定,那就是史萊哲林!」分類帽的聲音才剛落下,就聽見史萊哲林的長桌響起拍手聲和歡呼聲。

 後來,羅莎樂和賈斯汀也一一被叫到,他們倆人都進了葛來分多。當賈斯汀走近葛來分多的座位時,他對艾思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 ※ ※
 
 在霍格華茲的生活,跟艾思特想像的一樣有趣。當史萊哲林的人發現她的真面目時──就是在她明目張膽地跟羅莎樂還有賈斯汀在講話,史萊哲林的人來嘲笑她怎麼跟兩個葛來分多混在一起,並且也挖苦了賈斯汀像是永遠都睜不開的眼睛時,而她揍了那個人一拳,她也因此讓史萊哲林扣了五分──那些人就很少跟她來往,把她視為學院之恥。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的室友西蓓兒人還不錯,不會像其他史萊哲林一樣,只要講話都臭得要命;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看著,不反駁也不贊同,簡而言之就是不予置評。

 每週三的晚上,她總會提前想睡覺,因為天文學讓她很沒勁,"研究行星的運行軌道",這句話從她右耳進,左耳就出了,她壓根不了解更不願意深思這是什麼意思!再加上天文學的史妲教授講話平平板板,使她更沒聽下去的動力。倒是西蓓兒對這門學科很有興趣,還可以用簡潔易懂的方式讓她了解。

 魔法史雖然是由幽靈當老師,而這位丙斯教授講話語調模糊不清,在講過去的歷史沒有任何的抑揚頓挫,要非常仔細聽,並且把人名、事件和日期記下來才行。但每隔幾週會有一次請那些曾經歷大戰的巫師來當老師,這倒是蠻有意思的,每次艾思特總是聽得津津有味,大戰時她才四~五歲,有記憶卻模模糊糊的,只記得父母親常常很憂愁,她常常被送到祖父母家,能聽到那些曾經參與作戰的巫師談當年,比用讀的有趣多了。

 變形學是她最擅長的一門科目,她已學會改變物質的樣貌,改變它的性質,也很輕易就上手了。在這課結束後,羅莎樂和賈斯汀才知道她是變形師,跟他們在一起時,就算輕易地改變樣貌,也不再會有害怕的情緒產生,反而有更多的歡樂。

 魔藥學是她最感興趣的一門課。老師是妙麗‧衛斯理教授,她同樣也有參與當年的作戰。她出的功課雖然較多,有時候一談起知識方面的問題就正經八百,但平常教課時她用的多是幽默的方式,因為她說之前她還是學生時,魔藥學老師很嚴肅,上課氣氛很緊張,所以她希望同學們能在輕鬆的狀況下學習;但最後她很鄭重地附註,那位魔藥學老師是非常偉大的人,為現在所擁有的和平魔法世界貢獻很多。

 同樣是當年參與作戰的老師,還有教飛行課程的金妮‧波特夫人,她曾是葛來分多的搜捕手。艾思特喜歡那種飛行的感覺,彷彿超過了言語、越過了人的思想,只需要乘著風,就能飛往想去的地方。

 她在霍格華茲的日子,很開心,也如她和羅莎樂跟賈斯汀所想的,他們成為了四個學院口中的怪胎。第一學期結束,回到家時,父母已略有耳聞,父親很嚴肅地去找她談,母親很擔心她是不是被欺負才會這樣,最後她只好實話實說,告訴他們這是她想做的,她不想成為一般純種家族都成為的那種人,最後父親拿她沒轍,搖搖頭隨她去了,母親貼心點,告訴她這是成長中需要去經歷的,若有任何為難或心事,不要再悶在心裡,要講出來。她所擔心的問題,沒有了。她原本擔心父母親會大發雷霆,甚至將她趕出家門,但現在,她等於得到了免死金牌,真的如她所想,她能同時擁有柔順與叛逆。

 但在面對其他親戚時,可就沒那麼簡單了,他們甚至把布萊克家族的天狼星也搬出來訓她,說那惡名昭彰的天狼星是怎麼樣地背叛家族、行出怎樣讓人不齒的事,但她聽完後,只是點點頭,就在他們以為她聽進去後,她笑了笑,說:「我最崇拜的巫師就是天狼星‧布萊克,我希望能像他一樣,重情義、重承諾,並且我們的魔法史老師榮恩‧衛斯理說,他曾殺人的那些事都是被冤枉的,若你們寧可停留在抹黑他的歷史裡,對這樣一個巫師來說,實在是不敬的行為。」她看到叔叔的臉色發青,姑姑氣得鼻子張大,堂兄姐訝異地瞪大眼睛,她再補充:「對了,這可是哈利波特都說過的話,他也來當過一次我們的魔法史老師。」

※ ※ ※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地過,每天行出違反校規的事已是家常便飯。在他們三年級,能去活米村時,他們去到了仰慕已久的「衛氏巫師法寶店」,跟那裡的老闆喬治‧衛斯理談了一堆惡作劇的事,他還說出了很多在霍格華茲的密道,並且說曾有一份劫盜地圖﹣﹣順便讚嘆了月影、鹿角、獸足和蟲尾先生﹣﹣但現在那份地圖不知道傳到誰的手裡了。但他們還是得到了許多寶貴的資訊,讓他們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去秘道探險,甚至想製作一份全新的地圖。

 日復一日,艾思特雖然開心,因為這樣的日子是在她十一歲以前沒有過的生活,但她能熬過那十一年,好玩的日子才過了三~四年,她卻覺得缺少了什麼。她說不出那感覺,一種比從前的日子更空洞的滋味,但她在與羅莎樂和賈斯汀在一起時,總不會聊起這話題,因為跟他們在一起時,煩惱都不見了,她總是忘記那空虛的事情,直到夜深人靜,她才又想起。

 為什麼?為什麼做了這些她從前渴望做的事後,她還會覺得不對勁?她還會覺得空虛呢?這樣的疑問,她總在睡前迷迷濛濛地問自己,又在隔天清醒時忘記,到晚上又想起…。

 直到,在她六年級時,衛斯理教授因為懷孕而開始休待產假,他們要有新的魔藥學老師,開始…

Sandy/ 遊歷茫茫時空間的尖耳朵  @leesandy3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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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呀^o^
話說我也有寫跩自文喔!!!
只是被壓到第二頁了:P
總之一起努力吧!(迷:誰要阿....)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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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3

 新學期的開始,麥校長照慣例提醒學生要注意的事項,並且介紹新老師。

 「大家都知道衛斯理教授因為懷孕,而請了半年的假,今年上學期,你們將有一位新的魔藥學老師──馬份教授。」

 艾思特手托著下巴,隨意地看看那位新的教授。他穿著黑色袍子,在教師座位應該是不顯眼的才對,但他的金髮卻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

 他怎麼那麼不開心?艾思特心想。為什麼要那麼頹廢的樣子?為什麼眼神要這般地憂鬱?艾思特控制不住這樣的想法進入腦海裡。明明穿著看起來那麼名貴的袍子,跟他的神情實在是強烈的對比。艾思特的嘴角不禁揚起一點嘲諷的弧度。

 妙麗老師是個很和氣的人,私底下也會跟學生笑笑鬧鬧的,或許因為不像其他老師與學生年齡差距較大,使得艾思特很喜歡這位魔藥學老師,把她當做朋友一般,她跟羅莎樂和賈斯汀三人常愛跑到她的辦公室去。妙麗老師有空時,也會說她還是學生時的趣事,她說那時她與哈利波特、榮恩‧衛斯理是葛來分多的鐵三角,笑說現在他們也是鐵三角,但是不分學院代表、是霍格華茲的鐵三角。

 印象中,她似乎也有提到過一個老愛與他們做對的學生,好像就叫跩哥‧馬份?是不是就是那位新老師?

 馬份家與莫剋家一樣,同樣以身為純種巫師為傲,艾思特也聽過他們的名字,但是從沒真正與任何他們家的一個人打過照面。

 很多事情與問題在她腦海中運轉,但不深刻,她只是放任它們,因為她沒興趣聽史萊哲林的人討論什麼。

 她無聊地用叉子戳著已經無法引起她食慾的義大利麵,無聊地思考明天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探險,計畫著無聊的計畫,無聊地想著魔藥課趕快到,讓她看看這位老師是個怎樣的人。

 想著想著,她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飄去觀察那位馬份教授。她看到他已吃完盤中的食物,優雅地用紙巾擦拭嘴角,但散發出來的卻是一種冷漠,甚至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她看到坐在他旁邊教藥草學的隆巴頓教授不知跟他說些什麼,但馬份教授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情,眼睛看著前方,偶爾才看到他開口回話。

 她沒看過這種人。她在霍格華茲見過很多種人──文靜的、調皮的、熱情的、幽默的,出身高貴而自以為走路有風,總有一群愛拍馬屁的同學跟在後頭的,有好學的、講起話來總是文謅謅的,有愛惡作劇的──但她沒看過這種人。為什麼他能高傲地這麼優雅,無法讓人有厭惡產生?好像、好像,好像他缺少了某種情感,使他不在意旁人對他的看法。對,那些她見過的人,他們有的個性裡面,都參雜著想得到人認可的感覺在裡面,即使是自負地不可一世的,也是同樣想得到人的重視。他,這位年輕的教授,有一種看淡一切的感覺。

 為什麼呢?艾思特想。正當她打算繼續思考下去,卻被一聲尖叫打斷。她回過神,看見是坐在自己對面的派翠西亞發出聲響,她是一個沒有自己主見,總是跟在比自己厲害的人後面的女生,艾思特沒跟她有過什麼交集。她皺眉,不懂派翠西亞為何要驚懼地看著自己,更不懂她為何要尖叫。

 只見派翠西亞顫抖地抬起手,指著自己,而其他人因為她方才的叫聲而都往這兒看來,艾思特馬上就聽見一堆稀稀疏疏地討論聲穿梭在史萊哲林的長桌間。

 「她的頭髮…」

 「怎麼會變成那樣…」
 
 「剛才就是那樣的嗎?」

 「她本來就是個怪胎…」

 怎麼回事?艾思特瞪大著眼睛,希望能得到解答。她看向身旁的西蓓兒,西蓓兒似乎想開口說話,但張開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肩膀突然感覺被人抓住,艾思特回頭看,原來是羅莎樂。

 「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都朝我這裡看來?」她問。

 「妳的頭髮。」羅莎樂彷彿也不可置信地繼續說,「妳的頭髮變成粉紅色了。」

 「什麼!?」艾思特趕緊將銀色的水杯拿起來,雖然臉孔模糊不清,但依舊可以看出輪廓中有粉色在飄動。

 她站起身,拉著羅莎樂跑出餐廳。而站起身時,她撇見在教師座位區的每個老師也往這裡看來,包括新來的魔藥學教授。

 她跑到女廁,飛奔到鏡子前,才真正相信自己的頭髮真的變成粉紅色了。難怪派翠西亞要尖叫,因為在學校裡知道她是變形師的不多,她更不想、且極力隱藏不讓史萊哲林的人知道,省得麻煩。

 「不會吧…」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看過很多自己變形的樣子,了解自己在什麼情形下會改變髮色,但她頭髮從來沒變成粉紅色過。

 「妳不是說妳已經會控制情緒了?」羅莎樂靠在洗手台,莞爾地看著她。

 「我是呀!」她依舊盯著鏡子。

 「那怎麼會在妳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變形呢?」

 「不知道…」

 「妳剛剛在想什麼?」羅莎樂問,她總是能問到事情的核心點。

 「喔,我剛剛在想…」艾思特終於從驚訝中恢復,開始探討這樣的意外事件,「嗯,我剛剛實在很無聊,我想每次都吃青醬麵實在也膩了,很想換個口味,但是又吃不下了…然後我覺得史萊哲林的女生真是吵…還有、還有,對了,我還有想妙麗老師之前跟我們聊天時說的話,還有那位新來的魔藥學老師…」

 「這實在無法聽出一個重點。」羅莎樂雙手環胸,最後下了一個結論,「也許就是妳想太多事情的時候,頭髮就會變成粉紅色的。以後注意一下吧!別讓妳的思緒亂飛。」

 「呃…是這樣嗎?」艾思特再看看鏡中飄逸的粉色。其實也不難看,她心想。看著那鮮艷,卻不刺眼的粉色,有種奇怪的感覺…。

 「好吧!就當作是這樣吧!」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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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4

 那天的事,艾思特很快就忘了;更正確的意思是,她沒放在心上,因為要忘記不大可能。自那天以後,她會變形的事情很迅速地傳開,當上課時,不停地有人看她,在圖書館時,有不停地討論聲,在交誼廳時,那些史萊哲林當然更是肆無忌憚地用嘲諷的語氣在她背後說話。要忘記,很難,但她真的不在意。

 幾天過去,星期五到了,這一天要上魔藥學。艾思特這幾天都在煩惱要怎麼避開史萊哲林的目光,她根本徹徹底底地忘了馬份教授這個人,直到上課的前一刻,她才想起──啊!對了,今天是由新的老師來教課。

 進了教室,照慣例,她尋找著羅莎樂的身影,準備坐在她旁邊,但她卻只看到賈斯汀,她走到他旁邊,坐下後,她才看到賈斯汀一臉鬱悶,「怎麼了?羅莎樂呢?」

 賈斯汀喃喃地說了幾句,但音量小到即使艾思特坐在她旁邊,也根本聽不見。「對不起?你說什麼?」

 只見賈斯汀無奈地看她一眼,似乎不想再重複他說了些什麼,他輕嘆口氣,才說:「馬份教授,」賈斯汀停頓了一下。她則抬頭看看馬份教授,他正坐在左右兩側放滿課本的長方桌後,隱約看到他正快速地在翻閱書籍,而在桌子的右前方,還擺著一張長桌,上頭放了三個大釜,正當她猜想那裡面是什麼時,她又聽見賈斯汀說:「他說要選修他的課,必須在普等巫測中拿到『傑出』才行。」

 「什麼!?」艾思特不禁提高了音量,但話才剛落,她就意識到自己太大聲,趕忙摀住嘴巴,還好那位教授根本連頭都沒抬!
 
 「為什麼會這樣?」她壓低音量,問。

 「誰知道。」賈斯汀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雙手環胸、閉起眼,艾思特知道他已經不想再說話。

 艾思特輕拍桌子,站起身,對賈斯汀說:「沒關係,我去找他問!」

 賈斯汀半睜開眼,瞄了她一眼,「這位教授不大好惹,搞不好一下就會被扣好幾分。」又繼續閉上眼。

 艾思特只是輕聲地笑了,「你認為我會在乎被扣分嗎?扣的又不是我的,是史萊哲林的!」她走到那方桌前,讓她有點生氣的是,這位教授一點反應都沒有!

 「教授,」她輕喊了一聲,見馬份教授仍無反應,她火氣一上來,聲量也不覺大聲了起來,「馬份教授!」

 終於,方桌後的人抬起頭,灰色雙眸與她對上,一種寒冷的感覺竄進心裡,最冷的冬季彷彿就在他眼裡…怎麼會有這種人?艾思特甩甩頭,現在不是研究人種的時候。

 「請問教授,為什麼羅莎樂不能繼續選修魔藥學?」她抬起下巴,一副不屑的樣子,彷彿這樣能讓她增加勇氣。

 「羅莎樂?」眼前的人卻不慌不忙,以一種懶洋洋的語調說,「羅莎樂‧凡德?我想我應該已講得非常明白了,要選修我的課程,必須在普等巫測拿到『傑出』才行。」

 真的跟賈斯汀說的一樣!「但是妙麗老師說,只要有『超乎期待』就可以繼續上她的課。」艾思特知道羅莎樂雖然對魔藥學不擅長,但是很努力;在考普等巫測前,妙麗老師說過,盡力而為,只要有「超乎期待」就可以了。

 馬份教授卻哼一聲,並且揚起嘲諷的微笑,「莫剋小姐,妳是不是弄錯了?現在已不是妳說的"妙麗老師"在教課。這是我的課,現在,我才是魔藥學老師,而學生,自然得照著我的規距上課。」

 艾思特覺得自己彷彿吃下了煙火泡泡糖,她覺得她的頭頂已經開始冒煙了,彷彿吞了火球進到肚子裡!

 『你憑什麼作主?你不過是個代課老師!妙麗老師再過一年多就會回來了,你怎麼能隨便刪掉她的學生!』她氣到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地在心裡咒罵著。

 去去去去去!怎麼會有這麼不可一世的人,把一切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哼,果然人不可貌相,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純種巫師而已!真想、真想給他來個整整石化,再給他痛扁一頓!不然就來個哩吐三卜啦,讓他癢死然後笑死算了!不然…還有…當艾思特不斷地想著有什麼咒語能整治這位教授時,他卻站起身,不再回應她,彷彿剛才沒有任何事發生。

 當他走到桌前,跟艾思特並肩站著,艾思特急忙後退一步,她可不想跟這種人太靠近!但只是剛才的一霎那,僅只那短短的一秒,仍讓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一種很乾爽的香皂味,她很喜歡這種味道…停止!艾思特阻止自己的思緒,不讓它再繼續亂竄。她怎麼能夠在這種時候還胡思亂想!?艾思特暗暗責罵自己。

 「查特和諾頓先生,你們若不想上我的課,可以到外面再好好地進行你們的討論,請記得出去時將門關上。」艾思特聽到史萊哲林那一區傳出竊笑的聲音;看到兩個葛來分多的男生馬上正襟危坐,不敢亂動的樣子。

 「那麼,現在可以開始了。你們都看見了這裡的三個大釜,裡面各放著一種魔藥,」馬份教授指著長桌,並且繼續說:「而很幸運的,我不用再來詢問有沒有人知道這裡面是什麼魔藥,剛才已有一位自願者上來了。」

 什麼自願者?這裡不就她一個人站在前面?艾思特才這麼心想,突然又冒出一個想法,不會是指她吧?而馬份教授看著她驚訝的神情,似乎心情很好,「是的,就是妳,莫剋小姐,能否請妳告訴我們是哪三種魔藥,以及他們的作用?」

 「誰自願了…」艾思特嘴裡嘀咕著。她知道她剛才的說話整個教室裡的人都聽見了,她也知道史萊哲林的人暗自希望她出糗。

 真矛盾。艾思特不想那些人看輕她,但是即使她知道,她根本也不想回答,她就是想跟馬份教授作對!好矛盾…

 她走向前,看著不同顏色的三個大釜。第一個大釜裡慢慢冒著泡,以及像泥漿的東西;第二個像清水一般,無色也聞不到味道;最後一個大釜上升的蒸氣成螺旋狀,還有它的味道,一聞就知道那是…該不會馬份教授剛剛喝了這個,呃,不對,要真有作用應該是她服用了才對,但她根本就沒喝任何東西!

 「怎麼樣,莫剋小姐?」那沒有情緒,淡漠的聲音從艾思特背後響起。

 她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況,她向來只要決定一種選擇,只要順著她的意思行就好了。但現在,不回答就讓那些人看扁,回答了,又好像她屈服於這位教授。

 真是,該死呀!

 她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第一個大釜是變身水,作用如其名;第二個是吐真劑,無色無味的魔藥,作用亦如其名;第三個是意亂情迷水,是全世界最有效的愛情魔藥。」她說完後,就一臉不爽地走到賈斯汀旁坐下。

 賈斯汀看她一眼,「就像我說的?」

 艾思特點點頭,那老師確實不好惹,因為他好像根本沒有情緒,她想不管她怎麼頂撞他,他還是能照樣地用冷淡的口吻說話吧!

 「妙麗老師不能等我們畢業再去生孩子嗎?」她悶悶地、小聲地對賈斯汀說。



CH 5

 「很好,史萊哲林加十分。我早就聽說過,史萊哲林有個魔藥天才,是妳嗎?莫剋小姐。」馬份教授用那雙灰眸看著她,不知怎麼地,被那樣看著實在不舒服,艾思特將眼神移至別處,不屑地說:「誰知道。」
 
 「只可惜,傳聞的高傲也是真的。」艾思特一聽,馬上瞪回去,只是說話的人已不再看著她,莫名地,有種失落的感覺,不!不是失落,只是、只是因為不被重視而已。但馬份教授似乎知道她在瞪他,還繼續說:「並且,還很愛出風頭。」

 「誰愛出風頭了!」艾思特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指控很生氣,從座位上跳起來說。

 「不是嗎?那麼那天在餐廳的騷動,不是妳引起的嗎?」馬份教授懶洋洋地說。她能聽見史萊哲林的人偷偷地在笑。

 艾思特手不自住地握成拳,她握得很用力,指甲陷到肉裡的感覺越來越真實、越來越痛,但這樣才能使她思緒清楚,不被怒氣沖昏頭。

 突然,她想起一段記憶,這似乎能讓她扳回一城,至少,值得一試。

 「真要追根究底,教授你也是一樣的吧?」那是妙麗老師跟她們講的很多故事裡,最小篇幅的一件,但是,足夠了,「聽說教授曾在學生時期,在大庭廣眾之下,變形成一隻雪貂,」她滿意地看見,那張蒼白、卻掩飾不住貴氣的臉,總算有點惱火的情緒出現。「教授,這算愛出風頭嗎?」

 她看到馬份教授瞇起了眼,她更聽到賈斯汀火上加油地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一種報復的快感,油然而生,她不明白,即使針對再討厭的人,在用言語諷刺、甚至用魔咒整他們時,她都不曾有這種感覺。那這是為什麼?這快感從何而生?

 「是那個麻種告訴妳的?」彷彿知道這樣講,用那個字講,能讓她失控似的;馬份教授一定是知道,才會這樣說,因為他說的時候,已經看不出他在生氣,即使唇邊有著冷笑,卻沒有溫度。

 而她,也真的被觸怒了,比剛才任何一次憤怒的等級都高。他憑什麼?

 「是誰,賦予你那樣的權利說話的!」艾思特低下頭、咬住唇,她想哭,想忍住想哭的衝動。妙麗老師居然被他說成這樣,現在怎麼還會有人用這樣的字眼罵人…太過分了!

 「看來,另一個傳聞又被我證實了──」那冰冷的聲音又說。而她可以感受到全班的視線都在她身上,等著看她笑話,她更確定馬份教授正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她。「純血巫師家族的叛徒。」他將這幾個字說得特別緩慢。「不然,那樣的字眼,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不是很平常嗎?」他語帶嘲諷地說。

 她找不到任何話可以反駁。明明,在其他人面前她都能滿不在乎地,表示自己根本不屑成為那所謂的"純種巫師",還能將那些人說得體無完膚;但現在,她怎麼除了無力感之外,什麼都沒有了呢?

 「我很樂意接受。」即使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思考,但與生俱來的自尊心和高傲,不容許她就這樣敗退。艾思特抬起頭,挺起胸,有一種不容人褻瀆的光環彷彿圍繞在她四周,「"純血巫師家族的叛徒",這對我而言是種讚美,我很樂意接受,馬份教授。」

 她一甩頭,瀟灑地轉過身,筆直地走向教室的門,在將門打開後,她猶豫了一下,隨即又轉過身,用最甜美的微笑說:「我會記得將門關上。」

※ ※ ※

 艾思特不記得她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寢室,她彷彿在關上教室門的那一霎那,就失去了心智;她開始跑,不停地跑,不管那些畫像的喊叫,她也根本不記得自己怎麼記得要跟石牆說的通關密語。
 
 直到她被無盡地悲傷淹沒,她才回過神來。她發現她在哭,在自己的床上哭,被褥以及枕頭上都有水漬的痕跡。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後,她依舊放任自己哭泣,甚至哭喊出聲,彷彿她已經壓抑了好久好久──而事實上,確實如此,她能從教室忍耐到現在才哭,連她自己都訝異。

 她哭。她從沒有這麼地失敗過。從來,從來都是她惹怒別人,她從不會輕易地讓自己產生情緒,又因為她不想讓人看穿她的心情,她對這方面更謹慎;但今天,她卻失控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傷,無法管理自己的憤怒,她還是忍不住崩潰。

 她哭。她不懂為何馬份教授的幾句話就能影響她,亦或是他無動於衷的表情影響了她?"純血巫師家族的叛徒",從別人的口中說出,與從馬份教授的口中說出,有什麼不同?為何聽在她耳裡不一樣,為何今天她才覺得這句話如此地刺耳?
 
 她哭,哭到最後,她的心思慢慢地清晰起來。原來,他比她更高傲,原來,他比她更不可一世、不容侵犯,原來自己比不上他。

 所以,她哭。

 因為,她從沒遇過一個比自己強的人。

 她的優越感,消失了。

※ ※ ※

 那天,艾思特一直沒從寢室出去過。

 她哭累了,迷迷濛濛地就睡著了。

 當醒來時,已是深夜,她看到西蓓兒坐在床上,背倚靠著牆,正在閱讀跟占卜學相關的書。

 「很晚了?」艾思特問。她看看房裡唯一的窗口,夜已全黑,無一點亮光。

 「嗯。」西蓓兒彷彿已知道她醒來了,雙眼根本沒從書本上移開。

 雙方沉默了一陣子,而艾思特不願只為了打破沉默而打破這僵硬的氣氛,她只是目不轉神地看著窗外,甚至到有點失神,也失去了焦距,只剩下那黑,而黑模糊後,竟彷彿有點深藍出現。

 黑藍色。她雙親眼睛的顏色,也是她最愛的顏色。

 但很多人都以為她眼睛的顏色是黑色。是否,有些事情、有些人事物,是必須不照著常規,才能看得清楚呢?

 「馬份教授扣了史萊哲林五十分。」西蓓兒淡淡地說。

 「喔。」

 她從床上離開,站起身,走至窗旁。她雙手交疊在窗台上,好使下巴有東西支撐著。

 還是一片黑。

 她還不懂這黑藍色,她還不懂自己。

 她還不懂黑暗,沒有能力散發光明,讓自己走出去。

 她更不懂那抹灰,那種模糊地帶,既不是深邃的黑,也不是純潔的白,她不懂…

 夜色,還是一片漆黑。

 好奇心吞噬著她,不容許她投降。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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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6

 隔天,在餐廳吃早餐時,羅莎樂走近史萊哲林的長桌,拍拍她的背,低聲跟她說:「等下圖書館見。」然後,留下了匪夷所思的一眼。

 艾思特知道那眼神代表的意思,因為當她今天早上起床,到浴室盥洗,並且看到鏡中的自己時,她同樣也有那樣的眼神。

 她的頭髮不再是銀金色,變成了鉑金色,原本她讓短髮有自然捲、亂亂的感覺,現在卻直直地、垂落在她的兩頰旁,她雙眼的顏色,不再是她最愛的深藍色,而是灰色!

 她看到這副模樣她就生氣,她閉上眼,努力地思索,卻只有馬份教授的臉不斷出現在她腦海裡,顯而易見地,她睜開眼時,一點改變都沒在她身上出現。

 艾思特瞪大著眼睛,看著從沒看過的自己;她瞪著鏡子,彷彿鏡子裡的人不是自己。最後,她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心一跳、一縮、一緊──她居然無法變形了!

※ ※ ※
 
 艾思特到圖書館時,羅莎樂已經佔了兩個位置,羅莎樂看到了她,向她招招手,她雙手插在袍子底下的褲子口袋裡,走過去時,連自己都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從最基本的變形,到心情,到說話的口吻、走路的姿勢,她知道自己變了,而這改變是好是壞,她無法斷言。

 她坐下後,羅莎樂就急忙地說:「妳怎麼了?」

 艾思特停頓了許久,才無奈地說:「我不知道。」

 「妳的頭髮,還有、還有…」羅莎樂仔細看著她的眼睛,艾思特扯扯嘴角,說:「我知道,妳不用再提醒我了。」

 「妳,好像也怪怪的,很難講…就是,整個人、神情都怪怪的!」羅莎樂彷彿第一天認識她似的,將她從頭到腳,不停地打量著。

 艾思特嘆了一口氣,「我知道。」

 她難道不明白自己的狀況嗎?對她而言,不能變形不是最嚴重的,而是目前不斷啃食著她心的情緒,虛空、失落,彷彿不斷逼近的黑暗,這使她不能呼吸,使她不再有自信,讓她打不起精神來,對任何事都興趣缺缺;這種情況下,不能變形是正常的,當她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時,她怎麼可能控制自己的外表!

 「是嗎?」羅莎樂喃喃地說,知道艾思特不想討論這問題,所以她打住了許許多多的疑問。

 「賈斯汀都告訴我了。」這是羅莎樂找艾思特來最主要的目的。賈斯汀跟她說時,她不敢相信,雖然艾思特很叛逆,但從不會當眾頂撞師長,她只會欺負那些同年紀卻自視甚高的學生,即使遇到再不好的老師,她也只會淡淡地嘲諷。

 「喔。」

 羅莎樂看到艾思特無精打采的樣子,一股火上來,卻因在圖書館,無法大聲說話。她深吸一口氣,平撫一下自己的情緒,才說:「妳這是何必呢?沒事去招惹老師,還被扣了五十分。」

 「四十分。」艾思特懶洋洋地說。看見羅莎樂不明白的眼神,她又說:「他加了我十分,又扣五十分,所以等於只扣四十分;再說,扣的是史萊哲林的,不是我的。」

 羅莎樂無奈地看著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艾思特趴在桌上,那原本亂翹、卻有著無比自信的金髮已不在了,現在存在的,是一個『遺失』了的女孩。艾思特給她的感覺,就是『遺失』,雖然羅莎樂不知道她失去了什麼。

 「妳這樣子,我會很內疚耶,要不是我普等巫測沒有考到『傑出』,妳也不會發生這些事,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啊,若是我有一個時光器,我一定會回到過去,好好唸書,這樣就不會…」正當羅莎樂發表了這樣一篇感性至極的演說時,艾思特無情地用一聲輕咳將它打斷。

 「別鬧了。」當了這麼多年的朋友,她還不了解羅莎樂嗎?「我知道妳想讓我開心起來,但別白費力氣了──原諒我,口氣這麼差──因為我連最低的笑點都失去了。」

 羅莎樂輕笑出聲,「這倒挺好笑的。」

 艾思特沒有回話。

 「唉。」羅莎樂拍拍艾思特的背,「我們永遠站在妳身邊,我知道妳心情不好,若妳想講出來,我們隨時有空。」羅莎樂突然想到自己堂哥,補充說:「呃,至少我隨時有空。當然,就算賈斯汀睡死了,我也會把他拖過來。」

 「謝謝。」艾思特回以虛弱的一笑。

 羅莎樂撇見了正往她們這方向走來的女生,頂了頂艾思特的手肘,「她好像是找妳的。」

 艾思特看向羅莎樂指的方向,「西蓓兒?」

 西蓓兒朝她點點頭,不以為意地看了一眼羅莎樂身上葛來分多的長袍,也僵硬地、微乎其微地向羅莎樂點頭了一下──雖然那看來只像在趕下巴上的蚊子──艾思特扯了扯嘴角,早已習慣了這種狀況。

 「怎麼了?西蓓兒?」她不再趴在桌上,而是坐起身。她知道西蓓兒平常不會找她,要找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我昨晚忘了跟妳說,馬份教授要我轉達妳,因為妳擅自在他的課堂上,從他的教室裡離開,每天晚上七點鐘,妳需要去他的辦公室,這是勞動服務的處分。」西蓓兒說完,掉頭就離開了,但她又忘了什麼似的又轉過身,又說:「為期一個月。」這次,她真的毫不留戀地走了。

 「呃…」羅莎樂不置可否地看向艾思特。在她看來,以艾思特目前的精神狀況來說,再跟馬份教授相處不到一個小時,遲早就會發瘋的,何況是每天、為期一個月的每天!

 但艾思特卻沒什麼太大的反應起伏,只是慢半拍地、直到西蓓兒離開後,才說:「喔。」然後又繼續趴到桌上去了。

※ ※ ※

 她想找回來,她想找回她遺失的東西。

 一夕之間,她所信仰的一切都被摧毀了,一夜之間,她才發現自己很幼稚,即使她認為自己很成熟;即使在霍格華茲,她依然是被保護在溫室中的花朵,原來不是能任意地叛逆、放肆,就是堅韌不拔的野草了,反而,被保護地更嚴重,在霍格華茲,比在家裡,她被保護地更嚴重,她變得更無法承受刺激。

 她想知道答案。

 她無法再自由飛翔;或該說,其實她從來都沒有越過雲端過,卻自以為她比所看到的都高。她想知道她墜落的原因,她想知道她飛不高的理由,她想知道,要如何才能觸摸到天際。

 她知道,要得到這些問題的答案,只有到那目前在她看來,飛得最高的人身邊。

 但,她能靠近他嗎?

 飛不高的鳥,如何靠近天神?不會飛的天使,怎麼前往天堂、如何回家?翅膀斷落的,除了倚靠惡魔,還能如何存活?

 他,到底是魔王還是天神?那吸引她的,究竟是天堂還是魔域?

 無論如何,都是她到不了的地方。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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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7

 不論如何抗拒,該發生的事終究會發生,艾思特寧願順著時間的水流,也不願做無謂的掙扎。

 是的,隨著分針時針秒針的走過,艾思特居然開始有點害怕七點鐘的到來。心情如同服用了安寧劑一般,剛開始時,是平靜的,焦躁、煩惱被減輕了,彷彿整個人是空的,但藥效過了,煩躁、無法抑制的意念不斷進攻,想再將安寧劑的成份放多一點、再多一點,明知那樣會陷入無止盡的沉睡,卻無法抗拒,還猶豫著。

 艾思特的情緒起伏就是這樣子。從平靜,到虛空,焦躁、猶豫出現,最後是矛盾;那是種慢性的侵蝕,像罌粟一樣,慢性的入侵、上癮,發現時,心已被掏空。

 真痛苦。艾思特摸著心臟的位置。

※ ※ ※

 叩、叩。

 聽到這聲音,跩哥抬起頭,看看高掛在牆上的時鐘,時針正指向七。

 還真準時呢!他勾起嘴角,那是他慣有的嘲諷弧度。

 他翹起腳,拿起書桌上的杯子,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再打開右側的抽屜,取出一個精緻的銀盒,他將蓋子掀開,裡頭全是小巧精緻,且顏色多樣的糖果,他拿起一顆,優雅地放進口中,閉上眼,品嘗糖果酸甜的滋味融化他的味蕾,流進他的喉嚨,再睜開眼時,他將糖果輕輕咬碎,品味著那彷彿玻璃在他舌尖的感受,經過喉嚨時,彷彿被小小的利刃劃過,但,不痛、不癢。

 確定糖果的碎片全數吞入腹中後,跩哥還意猶未盡似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唇,就像一條靈巧的蛇,確認獵物已死後,還戲弄地上前滑過牠的身軀。

 睜開眼,跩哥終於起身,準備去開門。

 來這裡教課,不是他預期過的人生藍圖,他也不算情願地來到這裡。他可不如波特、衛斯理,或格蘭傑那些人,對於霍格華茲有著美好的回憶。

 他青春的最黑暗時期,全發生在這裡。

 他只能用忙碌,來阻止那些回憶入侵。或是,轉移他的注意力,例如找個頂撞他的學生整整。

 跩哥打開了門,正當打算一見到艾思特,就出言嘲諷時,他卻沒開口,心裡有點訝異出現在自己眼前,是如同一縷幽魂般的女孩。艾思特‧莫剋給他的印象就是充滿自信,和那無法假裝的高傲,因為那是與生俱來的。他熟悉那種說話的腔調,看人的眼神,和走路的姿態,那是純種巫師家族,從小對兒女的訓練,即使不刻意教導,耳濡也能目然了。
 但現在他的眼前,看到的是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女孩,頭低低的,全身散發出一種落魄的感覺。

 這麼禁不起打擊嗎?跩哥扯出一抹冷笑。

 「還真準時呢!」

 生在這種家庭,除了給你足夠的本錢、靠山,讓你能任意地放肆,並且隨時站得比他人更高之外,背後需要承擔的就是這些。黑暗、比孤獨更寂寞的孤獨,因為即使你身邊圍繞再多人,他們隨時都準備成為幻影、離開你。你還必須學會假裝,生氣時必須控制,要能冷靜地嘲諷對方;難過時必須壓抑,要能表現出一副優雅、不在乎的模樣,甚至連開心都不能隨意地開懷大笑。

 「進來吧!」跩哥側過身,讓艾思特進到辦公室來。原本一絲絲的疑問和憐憫,已經煙消雲散,使他的口氣變得更冷淡。

 這是祝福還是咒詛?

 不,這無關乎什麼,就只是命運的選擇,你不能反抗,只能接受。

 「妳就去把角落那堆破舊的書恢復原狀吧!」

 真可惜,復復修能修的只有物品;那麼那些人性、記憶,虛擲、錯誤的時間,又該怎麼辦呢?

※ ※ ※

 跩哥正在翻看一些魔藥學相關書籍,思考下一堂課要教的內容,一聲碰撞的聲響讓他抬起頭。

 那聲音源自,艾思特把已經整理好的書籍搬到另一邊,免得新的與舊的全混在一起,卻在放下時一個不小心,砸到了腳,上方的幾本書掉落了下來,她默默地扶好書本、將腳抽回,再將那些掉落的擺回原處。

 跩哥看到她因為不想表現出一跛一跛的樣子,走路起來用滑行方式的模樣,不禁想笑。

 這高傲,真害慘了他們!想到這,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

 這是種夢靨,是種輪迴…

 他悄悄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心情。

 跩哥抬頭看看時間,已經超過九點了。時間總是過得這麼快。他心想。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沒做完的,明天再繼續。」他閉閉眼,讓有些許乾澀的眼睛休息一下。

 艾思特乖巧地點點頭。她將已經完成的再放到新的那一區,那些還沒整理好的書籍,她也將散落在地上的疊好,至少不會亂無秩序。

 艾思特咬咬唇,有點困難地說:「那麼教授,我就先離開了…晚安。」

 跩哥揮揮手,卻在同時聽見倒抽一口氣的聲音;不,沒有那麼明顯地驚懼,很細微,但他依舊聽出了不同的呼吸頻率。

 他看向艾思特,眼中沒有疑問,只有冰冷的淡漠。

 艾思特卻也表現出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的樣子,點點頭,就轉身推門離開了。

 跩哥在艾思特離開後,頹然往後、全身的重量往椅背上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緊繃神經的開始和放鬆。

 他看向自己左手臂,僅僅一眼,就又迅速地轉開,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堪的東西。

 看來,今晚他得為自己調一杯安寧劑了,讓他至少,有個好夢。

※ ※ ※

 艾思特回到自己的寢室時,西蓓兒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她,她不回應,只是進入浴室梳洗。這整個過程,她彷彿放空了,眼睛看著那些被施咒的蓮蓬頭、肥皂、洗髮精、牙刷、牙膏,照著她的意思清洗著身體,但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卻像是被這些物品控制了一般,失去了主權。

 洗澡完後,她讓魔杖送出風,吹乾她的頭髮。連這樣一個動作,對她而言,也只是一個反射動作,一種習慣罷了!

 直到躺到床上,頭沾上枕頭後,她才慢慢地將一條條、一絲絲,剛才所發生的事情理清楚、理明白。

 她很確定,她看到了黑魔標記。那她只聽說過、只在書上看過的邪惡的象徵,她在馬份教授揮手時,不經意地從他長袍袖子的拉下,而看到;雖然只有一撇,她也不會錯看,她也無法忘記。

 最最令她奇怪的是,自己的反應。

 她想著,他被烙上那標記時的心情。她想著,他信仰那個人嗎?那麼他的信仰被摧毀時,他又是什麼心情?

 痛苦嗎?失落嗎?覺得世界都崩潰了嗎?

 是不是像她現在這樣…

 真是。

 她的思緒清楚了,卻更不清楚了。就如同她很喜歡的一段中國詩詞所寫的──剪不斷,理還亂…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她實在是需要安寧劑…

 她帶著這樣的想法,沉沉睡去;雖然,在夢裡,她依然逃不開,但夢終究是夢,還是,會醒的。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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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Sandy

 謝謝。
我有去看了一下你的文章,發現你寫了好多配對喔XD
還有雷自呢
我也很喜歡雷木思。😊

 那就一起加油吧!✌


_MadScar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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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8

 艾思特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到鏡子前,看自己有沒有恢復變形的能力。目前為止,還沒有。

 她計算著日期,再過兩三天,就已經一個星期了,完全無法變形的一個星期。

 這幾天,艾思特除了上課之外,她都戴著帽子。無法變形,就彷彿她缺了隻手或少了隻腳,無法變形,就像是她無法呼吸、無法開口說話一般,那感覺像全身赤裸似地走動在人群中間。

 戴上帽子,讓她有點安全感──只可惜,上課時,會被教授要求脫下帽子。她煩惱的是,又要來到的星期五,那天的魔藥學課程;馬份教授,是她最最不想以現在樣貌接觸的人。

 這幾天七點的勞動服務,比艾思特原本想的輕鬆許多,其實就是把破舊的書恢復原狀,將一些書籍重新歸類擺好,或是不動用魔法擦拭牆壁上的燈、畫框。

 「妳在這呀!」熟悉的聲音,從自己身後響起。

 艾思特沒有轉過身,「嗨,羅莎樂。」

 她現在在圖書館,站在關於魔法史的書架面前,眼睛快速地掃過不同的書名。近代魔法史、最早的一位巫師、最重要的大戰…艾思特拿起一本,由很多當年的巫師共同寫的一本書。

 「妳在看什麼?」羅莎樂與她並肩站著,探頭過來看她手中拿的書本。

 「《那一天,與之後…》?怎麼了,妳不是已經讀遍了魔法史?我以為妙麗老師跟我們講的也夠多了。」羅莎樂背倚靠書櫃,看著艾思特。

 「對。」艾思特快速地翻著手中的書,瀏覽著密密麻麻的字句,想找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但我們只知道那些為正義而犧牲的人,只知道那些為正義而活下來的人。」

 她從前,不會想那麼多的。以前的她,是非分得太清楚,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卻沒想過,對錯背後發生的事。

 「妳想找什麼?」羅莎樂看艾思特目不轉睛地翻找著,好奇問。

 艾思特咬咬唇,「我不知道。」

 她又突然嘆一口氣,「不,我知道我要找什麼,只是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找。」

 羅莎樂有點啼笑皆非,「別吊人胃口了,直接講吧!」

 艾思特的目光終於移開書本,她看向羅莎樂,用一種很遙遠的語調說:「一個姓氏,一個標記的意義。」

 她在找,他是否是那群食死人的其中一份子;她在找,關於黑魔標記更精確的解釋。

 羅莎樂做了個鬼臉。這種回答有講跟沒講一樣嘛!但她知道艾思特若想講明白,就絕不會憋在心裡不說,所以她也不繼續問了。

 羅莎樂伸手碰碰艾思特的帽子,轉了個話題,「還沒恢復呀?」

 「嗯。」艾思特只回以一個淡淡的笑容。那笑,不苦,也不甜。

 羅莎樂輕嘆口氣,「快點恢復吧!我跟賈斯汀可是很懷念以前的日子呢!沒有妳當靠山,怎麼去整史萊哲林呀?」

 艾思特嘴角的弧度總算大了點。

 她,比起上一次在圖書館跟羅莎樂的對話,比起那天,她的精神是好多了,她比較不會再有被虛空吞噬的感覺了。只是,她也沒有恢復成以前的她;現在的她,變得有點清心寡慾,任何事還是提不起她的興趣,她指的是以往的那種樂趣。但至少,她現在不會再覺得笑很困難了。

 「真抱歉呀,只是現在沒什麼動力去管那些人了。」看見史萊哲林的人欺負人,她確實沒有以往的動力去幫助人了。

 「我是無所謂,倒是那些被欺負的比較可憐就是了。他們可都在盼望『Rejecter.』去拯救他們。」

 「人都有潛能的。」

 「妳是要他們自生自滅囉?」

 「不,我是讓他們自立自強。」

 羅莎樂噗哧一笑,「是是是,這應該可以當作『Rejecter.』告假的理由吧!話說,我們本來就是『拋棄者』呀!」

 艾斯特沒有回話,靜默了一會兒,突然將頭靠在羅莎樂的肩膀上。「羅絲,我是怎麼了?」她喊著羅莎樂的小名,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好友面前。

 「總算願意說了呀?」羅莎樂就在等她開口。這個倔強的朋友。「我占卜學可不是學得很好,妳總得告訴我妳的狀況,我才能回答妳吧!」

 「我…我對自己沒有把握了,我覺得我所相信的似乎無關緊要。」艾思特悶悶地說。「我以為善良的人就是好人,心地不好的人就是壞人,壞人悔改了也可以是好人。」

 但是,「怎麼會有那種人存在呢?他不是好人,不是壞人,他做的事不對,但也沒錯到哪裡去。」

 最重要的是,「我怎麼會同情他,還想靠近他呢…?」艾思特的頭低得更低了,聲音更小聲了。

 羅莎樂沉默了一下,「妳是想找"馬份"這姓氏嗎?」

 雖然有點突兀,但艾思特知道羅莎樂指的是什麼,她點點頭。

 「妳是想知道他是否是食死人嗎?」

 羅莎樂總是能知道她在想什麼。沒說出馬份這個名字,羅莎樂也知道她說的"他"指的是誰,甚至還知道她不斷翻找書的原因。

 艾思特再點點頭。

 「妳知道為什麼嗎?」

 艾思特搖搖頭。

 「我想,」羅沙勒說得很緩慢,似乎找遍了腦海裡適合的說詞,最後卻選擇最直接了當的。「妳可能喜歡上他了。」

 艾思特的反應沒有羅莎樂預期的強烈。她原以為艾思特會激烈的駁斥這說法,但艾思特卻只是非常安靜,沒有說話,甚至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還記得嗎?上次妳的頭髮變成粉紅色那次,妳不是說,妳有想到馬份教授…呃,會不會是因為他,妳才會變形呢?這次,也是因為他,妳才無法變形…」羅莎樂慢慢地說,盡力地不將任何刺激性的言語說出。

 但基本上,這本身就是件刺激的事。最接近事實的,總是最難掩飾的。這件事,就如同一個人死了、一個人殺了人了,你要如何婉轉地述說這事實?

 「是…這樣嗎?」艾思特終於開口了,語氣不疾不徐。

 是嗎?這幾天、這一切的反常,她早就隱隱約約覺得是因為他了;但原來是因為,自己喜歡他嗎?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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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9
 又過了兩個星期。

 艾思特照常上每天的課程,連魔藥學也照樣去上,只是常常迴避馬份教授的眼睛,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灰眸。

 每晚七點的勞動服務,艾思特也每天都準時到達馬份教授的辦公室前。馬份教授永遠都坐在書桌後,他除了吩咐她當天要進行的工作,她除了打招呼和道別,他們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過。

 是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她還是一樣平靜,他還是一樣冷漠;即使羅莎樂說,她喜歡他。

 她不是不相信羅莎樂說的,就連她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原因。

 但,喜歡是這樣子嗎?這種感情是喜歡嗎?好像和她認知的不同。

 她以為,喜歡該是會有臉紅心跳的,她以為,有這種感情該是面對喜歡的人會結巴說不出話的。但沒有呀,這些狀況在她身上沒有出現呀!

 她沒有對他魂縈夢牽,她沒有對他癡狂、迷戀;她只是忍不住地去好奇、去猜想,他是怎樣的一個人而已。

 是她的情感出了錯誤?還是原因連細心的羅莎樂都猜不出?

* * *

 七點整。

 艾思特再次來到馬份教授辦公室門口。

 但今天卻不如往常,她敲了門,等了許久都沒人應門,再敲一次,一樣的結果。

 奇怪。

 艾思特輕推一下門,沒想到門沒鎖,就這樣向她打開了。

 「我進來了喔。」她輕聲說,雖明知不會有人回應。

 艾思特進到辦公室裡,馬份教授真的不在。她環視四周,覺得比平常在這裡進行勞動服務時,心情輕鬆許多。

 『若我真的喜歡他,他不在我不是應該會失望嗎?』艾思特心想。

 她看向昨天還沒整理好的書籍,俏皮地眨眨眼,抽出隨身的魔杖,幽雅地讓魔杖揮過空中,彷彿無形中劃了個半圓,再輕輕一彈,並同時唸:「温咖顛啦唯啊薩。」那些書籍一個個飄起,照著艾思特的意思歸位。

 她滿意地看向書櫃,這是她這幾星期以來,心情最愉快的一次。

 艾思特探頭看向門口,確定沒有任何動靜後,她再拿起魔杖,對著那些畫框、壁燈說:「滅滅淨。」

 書本歸類好了,壁燈沒有任何灰塵了,那些畫也沒有歪歪斜斜的了。

 艾思特將魔杖收好,她嘴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

 好像有點從前的感覺回來了,難不成這是所謂的本性嗎?艾思特做了個鬼臉。

 要整理的都整理好了,而馬份教授也還沒回來,她根本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要做的,只好隨意地在辦公室晃。

 她繞了一圈,最後走到書桌後方,那裡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但現在被黑色的窗簾蓋住了。

 在艾思特左側,有一凸起的牆壁。

 這牆壁原本就是這樣的嗎?艾思特靠近它。發現在凸起的牆壁前方,放了一個高腳的半圓桌,上方放了一個相框,旁邊放了一個花瓶,花瓶裡頭放了一朵水仙花。

 好美的花。艾思特看到那花的第一眼就這樣覺得。雖只有一朵,卻有著彷彿能撐起全世界的美。

 艾思特將目光從水仙花,移到旁邊的相框上。

 那相片裡的是並肩站在一起的男女。男人女人都有著一頭金髮,男人的眼眸是灰色的,女人的則是水藍色的;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給人的感覺,都很高貴,卻也很高傲。

 男人有的是霸氣的高傲,女人則是一種很優雅的高傲。

 是他的父母嗎?艾思特想。

 是吧,再也找不到與他如此相像的人了,那種氣質,那蒼白、卻稜角分明的臉孔,以及與生俱來的高貴。

 他的父母,也是食死人嗎?那麼,他們還活著嗎?他們在哪裡呢?

 艾思特想著想著,視線慢慢地從看著男女,轉移到女人身上。

 她好美。艾思特心裡發出讚嘆,就如同讚嘆水仙花的美一般。

 若比喻為花,相片裡的女人不是那種,即使生長在懸崖邊,也會讓人不顧一切地想去摘取;她是那種,不論是與其他花放在一起,或是獨立地被種植,她都會顯得突出,卻沒有人敢靠近,只能遠遠地觀望。

 她的美,沒有毒,卻比任何毒藥都還要致命。

 看著照片裡女人的眼睛,艾思特眼前彷彿出現了活生生的人站在那裡。

 艾思特知道,這女人,不需要依附美麗,她知道自己美麗、卻不在乎也不去賣弄,她只需坐在那裡、站在那裡,美就跟隨著她、並依附她存在。

 當艾思特繼續望進那水藍色眼眸的深處,她更看見了不屬於高傲的溫柔。

 這兩者,原來也是可以並存的。

 不知不覺間,艾思特的帽子掉落了,她沒注意到;不知不覺,一些事情產生了改變,她不知道。

 馬份教授開了門,進入了辦公室,艾斯特沒察覺到。

╳ ╳ ╳

 跩哥原本去拿一些調製魔藥的藥材,七點十五分才回到辦公室,當他一進入辦公室,他就知道艾思特‧莫剋已經在裡面了。

 艾思特‧莫剋沒察覺到他回來了,他也沒注意看她,只是先將藥材放到櫃子裡。

 「妳在做什…」正要問時,跩哥看見了她的模樣,原本懶洋洋的口氣,轉為激動。「妳做了什麼!」

 跩哥衝上前,將父母親的照片壓下,眼神尖銳地看向艾思特。

 現在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女人,一個金色長髮、水藍眼眸的女人!

 是他母親的樣貌,是水仙‧馬份,站在他面前。

 而艾思特似乎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茫然地看著他。

 跩哥瞪著眼前的她,心底極力掙扎,不讓視線移開,儘管他根本不願、不想…也不能,沒有能力直視那藍眸。

 不是她,不是她。跩哥在心裡不停地說著。不是、不是媽媽。
 
 媽媽…

 跩哥終於無法控制自己,他將頭移開。

 「既然已恢復變形的能力,就恢復原狀!」他無力卻命令十足地說。

 「教授…」艾思特將手伸過來,似乎想扶他。

 跩哥看著碰向自己手臂的纖手。那手,是他再也熟悉不過的,那手,曾摸過他的額頭、曾撫過他的臉頰,曾握住他的手。

 那是媽媽的手。

 跩哥不由自住地從那手,看向那人。

 他的眼神迷濛,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分不清眼前的人是幻影還是真實。

 「…」媽媽的音發到一半,還沒發全,跩哥就停住了。

 他的眼神恢復清晰。

 「離開。」他手指向門口。

 艾思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跩哥語氣更衝地說:「離開!妳若無法控制妳的能力,就別再過來了!」

 許久過後,艾思特早已離開辦公室,跩哥才緩緩地走到書桌前,坐下,手支撐著臉、也掩住臉。

 「媽媽…」他終於喊出聲,聲音卻顫抖著、沙啞了。

 一滴淚悄悄地、無聲無息滑出他的眼眶。

 那不是媽媽。就算再像,那也不是媽媽。

 剛剛讓跩哥恢復神智的,就是因為他看到了那水藍眸裡不該有的東西。

 媽媽不會有那種眼神,媽媽總是那麼優雅,偶爾才會透露出一點點、一點點的溫柔,媽媽不會有擔憂的情緒、至少不會那麼明顯地表現出來。

 那不是媽媽。

 跩哥往後靠上椅背。

 他睜開眼,回頭看向那被自己壓下的相框,再望向漆黑的天花板。

 因為,媽媽已經不在了。

╳ ╳ ╳

 「妳在做什…」艾思特聽到熟悉的聲音,那一貫的懶洋洋語氣,她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但她不明白,為什麼馬份教授話還沒說完,眼神就變得銳利,語氣變得激動,不再似平常的他。「妳做了什麼!」

 她做了什麼?艾思特茫然地看向衝過來的馬份教授,他用力地將在她面前的相框壓下,狠狠地瞪著她。

 她看到了,在馬份教授眼中艾思特看到了自己。

 她變形了。她變形成照片中那美麗的女人了。

 艾思特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好不容易恢復變形的能力,她卻沒有預期的驚喜。

 艾思特看著馬份教授。

 他似乎極力克制著什麼,手卻還是微微地顫抖著。

 不要、不要,不要表現出這個樣子。艾思特心底有個聲音,越過她的理智喊著。你不是這樣子的一個人哪!

 艾思特想要說些什麼,但馬份教授的頭卻突然撇開。

 然後,她又聽見了,同樣熟悉的聲音,同樣熟悉的命令語氣,卻隱藏著無力。「既然已恢復變形的能力,就恢復原狀!」

 「教授…」艾思特沒照馬份教授說的──恢復原狀。因為她根本聽不見他說的話,或該說,那些話到她耳裡,全變成無法理解的字句。她現在只在乎他,只想他恢復原樣。

 艾思特伸手想扶住馬份教授,因為他的身體有點搖搖欲墜。

 艾思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馬份教授終於抬起頭、看向她,但那灰眸裡有的卻不是往常的冷漠,而是迷濛。

 她知道,馬份教授以為他看到了她──他的母親,那如水仙花般美麗的女人。

 有點惆悵,擴散開來。

 馬份教授張開嘴似乎要說什麼,但他才發出一個音節,眼神卻突然變得清晰。

 是他,又不是他。

 他恢復了冷漠,重新拾起嘲諷的語氣,說:「離開。」馬份教授指向門口。

 不是他,當艾思特想再說些什麼時,他卻語氣很兇狠地說:「離開!妳若無法控制妳的能力,就別再過來!」那不是他,跩哥‧馬份是不論遇到什麼事,都能冷靜地面對的。

 艾思特乖乖地離開,在關上辦公室門時,悄悄說了聲:「對不起。」

 對不起,造成你的痛苦。對不起,讓你控制不了自己。

 對不起。

 對不起,跩哥。


   ──怎麼辦,我發現我真的喜歡你…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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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10

 早餐時間,餐廳裡,原本紛紛擾擾的聲音,因為她的出現,突然全部噤了聲,一秒過後,所有討論的話題又全部圍繞著她轉。

 她是艾思特‧莫剋。

 她嘴角帶著壞壞的笑,雙手插在口袋裡,腳步略微輕佻。

 她有著一頭銀金色的頭髮,黑藍色的眼眸,她的眼睛如同以往,帶著自信的神情,但她的頭髮卻改變了,不再是俐落的短髮,而改變為落在下巴上方一點的長度。

 「她恢復了呀…」

 「真是,那狂妄的姿態又出現了…」

 這類的耳語不斷,但艾思特毫不在乎,她依舊走她的路,彷彿走路有風似的,每一步都踏出她不可一世的氣質。

 當她經過葛來分多的長桌時,對羅莎樂和賈斯汀笑了笑,賈斯汀只是慢吞吞地眨了眼,然後點點頭,又繼續吃他的早餐;羅莎樂則表現出一點驚訝的表情,最後終於露出欣慰的微笑。

 隨後,艾思特瀟灑地坐進史萊哲林的桌位。

 西蓓兒早就知道她恢復了,沒抬頭看她一眼,專心地吃著盤內豐盛的早餐。

 但其他史萊哲林的人看到艾思特這模樣,不約而同地將身子往旁邊挪,瞬間,她的左右、前方,都空出了位置。

 艾思特眨眨眼,嘲諷地笑了笑,繼續坐好,看著盤子裡出現她最愛的食物。

 真美味。艾思特閉上眼細細咀嚼。好多天沒好好享受食物了。

 是的,她恢復了。

 她恢復了變形的能力。她找回了自信,和以往她有的一切。

 在找尋的途中,她還多拾起了一些,原不屬於她的情感──喜歡一個人的心。

 她是個笨蛋,是個遲鈍的傢伙。當發現自己的心情時,艾思特不只一次這樣罵自己。

 當她發現自己喜歡上跩哥‧馬份後(因為如此,她再也不想喊他馬份教授──除非必要。),所有一切都慢慢地清晰,讓她釐清。

 她因為他比自己優秀,想追趕上他的高度,想到達他的視野,所以對他好奇。她因為意外,而窺視到他的脆弱,才發現原來他與自己一樣,不是那麼堅強,也才察覺到自己真的喜歡他。

 為什麼呢?擁有這感情,讓她變得勇敢了,使她又有自信面對每一天,不再頹廢、不再任無力佔據她的心。

 真好笑。因為喜歡他,所以頹廢;也是因為喜歡他,所以得到勇氣。

 這是,艾思特從昨天離開辦公室到今天早上,的一個過程。

 但還有更重要的問題,等著她去煩惱──之後要怎麼辦?

 喜歡他之後,該要怎麼做呢?

※ ※ ※

 艾思特今天上午沒課,羅莎樂也沒有,所以她問羅莎樂有沒有空陪她去湖邊走走,羅莎樂答應了;但是賈斯汀上午要上藥草學,所以沒有跟她們一起來。

 到湖邊後,艾思特看著偶爾因樹葉或水中一些生物而產生片片漣漪的湖水,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艾斯特很喜歡這邊的空氣,有花草樹木的香氣、還有湖水散發出的清新氣息。

 到這裡來,總是能讓她心情很平靜。

 艾思特看向身旁的羅莎樂,說:「妳沒有任何話要問嗎?我以為妳有一堆話要跟我說。」

 「耶?妳肯讓我問呀?」羅莎樂故意瞪大著眼,用搞笑的語氣回答。

 「嗯,問吧!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妳問什麼我都會大方回答的。」艾思特也回以輕鬆愉快的語調。

 羅莎樂看著艾思特,很高興看到好友終於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其實,在那段時間,她最想問的,都是跟想幫艾思特打起精神有關的問題,現在,還有什麼好問的呢?

 不過,倒是有一個。就是──「是什麼讓妳恢復的?」

 艾思特眨眨眼,刻意慢吞吞地說:「這說來,挺話長的呢。」

 「我想我們都很有時間。」羅莎樂說完,就拍拍裙子,直接坐上草地了。

 艾思特笑了笑,也跟著坐下。
 
 她將昨天發生的事講給羅莎樂聽,但偷偷省略了一些,她覺得有侵犯到馬份隱私的。(唉,要她喊他跩哥,或許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先從去掉教授開始!)

 「所以,妳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他,然後就恢復了?」羅莎樂語氣稍微有點吃驚,因為當初她只是猜想,沒想到真的被她猜中了。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今天早上起來後,到鏡子面前,我又能隨心所欲地變形了!」艾思特心情很好,恢復以往的幽默;她講完後,就擺出一個鬼臉,隨即羅莎樂就看到艾思特的鼻子和耳朵都變成豬的樣子。

 羅莎樂笑出聲,非常確定好友已經沒事了。

 艾思特讓自己恢復原來的樣貌,並且將自己內心的話說給羅莎樂聽。她就是這樣,總將重要的事放到最後──最後才說,最後才做,最後才明白。

 「羅絲,喜歡上一個人之後,該要做什麼呢?」艾思特望向前方的湖,它反映著潔白的雲,和蔚藍的天空。

 羅莎樂停頓了一會兒,「就是想跟對方在一起吧。」但,艾思特喜歡上的不是同學、不是同年齡的人,而是一位教授呀!

 「是呀、是呀。」艾思特回以幽幽的聲音,彷彿靈魂到了很遠的地方。

 想跟對方在一起呀…

※ ※ ※

 七點整,艾思特又來到了這熟悉的辦公室門口。

 雖然昨天到現在,也不過就是二十四個小時,但艾思特感覺似乎已經過了很久。

 她敲敲門,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她沒再等待門後面的人來開門;敲門後,她說了一句:「我進來了。」就將門打開。

 艾思特立正站好,一本正經地朝書桌後方的人敬禮,「晚安,教授。」──這就是必要的時候,艾思特在心裡吐了個舌頭。

 跩哥看著眼前不再頹廢,恢復了往日神采的女孩,有點無奈地點了個頭,雖然眼睛裡依舊盡是冰冷。

 艾思特笑了開來,很開心至少馬份沒有將她趕出去。──就算他將她趕出去,她也能用他昨天跟她說的話來反擊他:「若控制不好自己的能力,就別再過來。」哼哼,反過來說,就是只要他能掌控好變形的能力,就能過來;她目前可是可以控制地很好呢!

 「請問教授,我今天需要做些甚麼呢?」

 跩哥看著艾思特嘴邊燦爛的笑容,有點不懂這女孩的心。跩哥原本以為她是個被保護地很好、溫室裡的花朵,是禁不起打擊的,但昨天自己說的話和用的口氣,難道不比那時候在教室時還差嗎?怎麼她今天反而更…茁壯似的。

 奇怪的女孩。

 「妳幫忙批改一些這邊的作業吧。」跩哥指向書桌左側疊起來的牛皮紙。

 牆壁上的裝飾品,早已被她用魔法清理地乾乾淨淨,而所有書籍也照樣歸類了。艾思特在心裡暗自慶幸,昨天自己施了魔法,今天總算不用再去清理東西了。

 「好的。」艾思特走到書桌旁,左右張望了一下,尋找著椅子。

 突然,一張椅子出現在她身後,艾思特看向馬份右手拿的魔杖,微笑說:「謝謝教授。」隨即大方地坐下。

 艾思特拿起在筆筒放置的一支羽毛筆,將那些作業拿到自己面前,開始一頁頁地翻著。

 但,她可不打算今天又如同往常一樣,除了招呼話以外什麼都不說地離開。

 「昨天很抱歉,教授。」艾思特不喜歡心裡有個疙瘩在,決定還是為昨天的事道個歉。

 「算了。」跩哥頭也沒抬,只是很快速地回話,似乎不想繼續這話題。昨天的他很失態,他所表現出來的,不是他從小所接受的觀念和教養應有的表顯,他不想再提起,也不願再想起。

 艾思特知道,這對"他們這種人"而言,被旁人看到那樣的一面,是很羞辱的事──更何況還是被自己的學生瞧見。所以她不再提起。

 艾思特批改了幾張作業,又繼續說:「教授,你今年是二十八歲嗎?」

 「據我所知,是的。」跩哥維持一貫冷漠的口氣,視線依舊放在作業上,手也沒停下批改的動作。

 艾思特點點頭,同樣地、反覆地,改了幾張,再繼續問:「教授,你結婚了嗎?」妙麗老師與他同樣歲數,都有孩子了;這可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對艾思特而言。

 跩哥總算有了不同反應,他看向艾思特,眼中盡是無奈和不耐煩,才緩緩開口說:「沒有。」父母親是有為他訂下了婚約,但他們不在了,他也將這婚約推掉了。

 「那麼教授,你有對象嗎?」艾思特一聽,再繼續追問。

 「沒、有。」跩哥不只語氣上不耐煩,筆上的力道也看得出加重了幾分。

 「喔。」艾思特嘴邊帶著甜甜的笑,總算低下頭繼續進行她的勞動服務。

 艾思特問完了自己預期要問的問題,但口裡依舊含著最後一個、也是最想問的事──教授,那我可以喜歡你嗎?
 
 艾思特沒問出口,短短的十個字在她嘴裡翻滾著,她卻吐不出來,彷彿是火、又彷彿是冰,這段時間,不斷折磨著她,還好她還夠理智能壓抑地住。

 時間到了,艾思特離開了,遺憾的烏雲跟隨著她;關上門時,她安慰自己"這是第一天,已經算有好進展了。"

 而門後的跩哥呢?

 在艾思特離開後,他犀利的眼神望向已關閉的門。

 這女孩的心思太容易猜了,她的心也太沒有防備了,輕輕鬆鬆地就能入侵──但這種感情,對他而言是種困擾。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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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11

 跩哥一點都不懂艾思特‧莫剋這女孩。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是注意到她的金髮,在教室裡,有金髮的不多,除了他和她,但艾思特‧莫剋是銀金色,與自己的不同。

 當然,跩哥很快就瞭解,這女孩與自己一點都不一樣。即使她與自己有相同的家庭背景,有相同的傲氣,但自己與她完全不一樣。

 艾思特‧莫剋在這年紀,已學會叛逆、選擇自己要走的路,而他那時,學不會反抗,那時的自己,很懦弱。

 她燦爛地像朵向日葵,與自己格格不入,當艾思特‧莫剋靠近自己,他覺得如此地突兀,心裡產生抗拒。

 艾思特‧莫剋就像陽光,他無法直視她,他無法擁有那種生活、那種自信,他只能本能地拒絕、去嘲笑,裝做自己根本不屑,當作自己根本不渴望。
 
 那時自己對她的嘲諷,其實是在嘲諷自己──"他們這種人"。

 跩哥沒想到艾思特‧莫剋這麼禁不起打擊,當他看到戴著鴨舌帽的她時,他立刻明白──這女孩失去變形的能力了。

 因為,那能力該是她引以為傲的,如同他們這些人驕傲於自己的純血統,炫耀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去隱藏呢?

 只有因為羞愧,才會想要藏匿。

 那時他的心裡,其實是有竊喜的成分在的。終於,不用再看見那刺眼的陽光。

 但跩哥也好奇,到底是哪個關鍵點將她擊潰?所以,他用了破心術──如同艾思特‧莫剋引以為傲她的變形能力般,跩哥同樣對自己的破心術和鎖心術引以為傲。

 他只看了一次,僅僅一次,他卻再也不敢輕易地去嘗試。

 這女孩的內心一片灰暗,至少當時是的,比她外表表現出來的更黑暗。她絕望,她無助、她無望、無力、無奈,她跳脫不開。

 那種虛無,他早嚐過了、也嚐夠了,不想再體驗一遍。

 他知道,那種情緒,對這年紀的女孩來講,太沉重了。

 但跩哥沒想到,她恢復地這麼快──至少比他預期地快。

 他習慣了黑暗,依舊排斥陽光,但沒來由地,當艾思特‧莫剋恢復後,他對她的排斥沒有之前那麼明顯──為什麼呢?明明,她讓他經歷了那麼痛苦的事,讓他又重新回憶了一遍不願想起的記憶。

 若以她現在的狀況,用破心術應該就不會怎麼樣了吧?他這麼想,又再次進入她的心。

 而這次,他看見了更令他難以置信的事──這女孩,竟然喜歡上他。

 為什麼?在她的心中,跩哥沒看見。

 其實,就算不用破心術,這女孩表現出來的也夠好猜了,她太天真,對於自己所相信的事,她太單純,即使心裡藏著這麼多事。

 這種感情,對跩哥而言,是種困擾。

 他只好裝作,若無其事。

 跩哥隨時都在等著,這女孩對自己坦白,好狠狠地拒絕她。但除了那天她連環式的發問,她沒再提起類似的話題。

 在走廊、餐廳遇到,艾思特‧莫剋會非常有禮貌地對自己打招呼;在課堂上,她是最用功的學生,不論是魔藥的問題,或實際的調配,她的表現,無疑是最好的。

 過了將近快一個星期,艾思特‧莫剋的勞動服務時間也要到了。

 這幾天,對跩哥而言是無法靜下來的幾天。每次看到這女孩,心裡早已決定好的拒絕台詞,總想著什麼時候說出口,但每每又落空──因為艾思特‧莫剋什麼都沒提起。

 忐忑,不安;這種情緒,讓他很焦躁。
 
 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沒這麼不冷靜過了?他有多久沒有這種情緒了?

 跩哥以為,過了某種特定的年紀,有些情感就會隨著時間慢慢流逝、然後消失。他以為,經歷過那段時間,沒有什麼事或人,是值得他去在意、分神的,沒有任何事或人,能影響他。他一直這麼以為並且堅信著。

 沒想到呀,再次讓他體會青春的毛躁滋味的,是一個小自己十二歲的女孩。

※ ※ ※

 『沒關係,這是第一天,算是有好進展了。』這句安慰自己的話,還歷歷在耳。艾思特不禁想大喊──好進展個屁呀!

 是,第一天算是有神速的進展了。第二天、第三天,她還可以繼續如此安慰自己,『沒關係,反正第一天進展太快了。』

 然後之後的每天,繼續挫敗。

 明明,每天都可以見面的,即使不包括晚上七點的勞動服務,偶爾也會在走廊、餐廳碰面;但她只能擺起自認為最無懈可擊的笑容面對,除此之外,她居然沒有任何行動。

 就像站在一個圈圈裡,跨不出去,對於經過的人,只好微笑裝作沒事的樣子。──自欺欺人。

 什麼時候,她艾思特‧莫剋變得這麼懦弱了?想要的,說不出口,想得到的,伸不出手。

 什麼時候,她艾思特‧莫剋學會對人奉承了?她盡力作好每天的勞動服務,只為了想讓自己在馬份心中印象深一點。她對魔藥學更用功,問題下來,她立刻舉手回答,調製魔藥,她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差錯,這是從前她最不屑的行為。為了贏得一個人的好感,而改變自己──虛偽、且廉價。

 曾幾何時,她變成自己心中最討厭的人了?

 她卻,不願脫困,即使這是泥沼,也不願掙扎。

 因為她真的喜歡他,也很希望、很希望,他能夠喜歡她。

※ ※ ※

 再不把握今天,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等著她了。

 今天,是艾思特勞動服務的最後一天。

 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不停動著,像是沒有意識一般,也確實,她其實搞不清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因為不斷跳動的心臟,只提醒著她一件事──妳今天就必須要告訴他。

 她做完了,結束了。

 她知道馬份準備要開口告訴自己可以離開,她急了,她的聲音衝出口:「教授…」

 艾思特能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比往常還要寒冷,她不清楚原因,也沒有時間去想。

 「教授、教授,」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笨艾思特,妳的骨氣呢?妳的傲氣呢?妳的自信呢?「我、我喜歡你。」
 
 艾思特的雙手發著抖,幾乎全身都顫抖著。說出來後,卻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像是騎在失控的掃帚上,不知何時會墜落,心懸在那裡。

 「我可以、可以喜歡你嗎?」她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依舊坐在書桌後的他。

 「不行。」他的回答,比自己預期地還要快速。

 她看向跩哥‧馬份,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訝異,只有蒼白的冰冷,而那眼神堅決的很。

 「喔。」她墜落了,卻感受不到風的阻力、拉扯,因為在下降那一刻,她已失去了知覺。原來,死亡不是那麼可怕,只有等待死亡才叫人害怕。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心,異常地平靜。

 是因為,已經死了的關係嗎?她已墜落到地了嗎?碎了、死了……

 但她看到跩哥‧馬份的臉,浮現一種她從沒看過的表情,他的臉扭曲著,彷彿看見極好笑的事發生,似嘲諷、似憤怒。

╳ ╳ ╳

 「不行。」跩哥不經過大腦思考,嘴已吐出拒絕兩字。

 這女孩,還真的問了。

 那麼,他也照著他所預期的,拒絕了。

 跩哥看見艾思特的臉霎那間蒼白了,她的髮瞬間垂直落在她的兩頰旁,她的眼失去了自信,傻傻地回說:「喔。」

 他又再一次傷了這女孩的心嗎?無所謂,這種傷不至於讓心死去,還會再癒合的。他必須斷絕她這盲目的愛戀,他必須讓這女孩不敢再靠近自己。

 因為……她會傷得更深。有個聲音悄悄說著,但從太遠的地方來了,他沒聽見。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艾思特‧莫剋的聲音,幽幽地響起,那語氣很平淡、很冷靜。

 為什麼?跩哥心裡有種莫名的憤怒產生。

 他覺得這女孩很傻、很笨,跩哥認為她根本不了解自己在做什麼。

 「為什麼?那我問妳,妳喜歡我什麼?」跩哥的聲音,帶著邪氣,帶著嘲諷,但究竟是嘲諷她還是嘲諷自己?

 「喜歡我的外表?」他站起身、繞過書桌,靠近艾思特。

 「喜歡我的家族背景?」

 「喔,還是妳只是覺得喜歡上教授很有趣?」跩哥勾起嘴角,看著因為自己不斷靠近,艾思特不由自主後退的身影。

 「或者,妳喜歡這個呢?」他拉起自己左手的袖子,將那黑色的標記,那蛇和骷髏頭的標記顯露在她面前。

 「不是…」艾思特的聲音虛弱地說著,跩哥看見她無力地搖著頭。

 他嘴邊揚起的弧度,更大了,卻很不自然。

 他不可一世地笑著,他高傲地笑著。

 這女孩,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上的是什麼人,有過什麼背景。

╳ ╳ ╳

 艾思特看著跩哥‧馬份不斷地接近她,她嚇到了,被他臉上的表情嚇到了,那種眼神代表著邪惡、那種神情表示著瘋狂,她身體不受控制地後退。

 她又再一次地看見那「黑魔標記」,大蛇從骷髏頭的口中吐出,囂張地吐著蛇信,這麼清楚地在她面前,但她感受到的不是懼怕,是無奈。

 「不是…」說話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這麼虛弱。艾思特搖著頭。

 我的感情,不是假的,它的產生不是為了來諷刺你的過去。

 艾思特聽見跩哥‧馬份的笑聲。他笑的那樣狂妄、不可一世,他笑的那樣霸氣。

 你在嘲笑我?還是嘲笑你自己呢?

 不,那笑聲不是高傲或狂妄,就算那笑聲能欺騙過別人,也無法隱瞞過她──他是,孤獨地笑著。

 「我不怕你。」雖然,真的很痛,從高空墜落,不受傷是假的,但是他的笑聲提醒了她,保護了她。

 「就算被你拒絕,我還是會喜歡你,也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自己是否長大了?經過上一次的打擊,這次,好像沒有這麼重、這麼痛了。艾思特心想著。

 她堅定地看著跩哥──有些事自然而然地在改變,例如喊他的名字,不再會不自在了──她笑看他,看著他訝異的表情。

 「當然囉,若你能告訴我,讓你喜歡上我的捷徑,我會很感激的!」艾思特吐吐舌頭,恢復開玩笑的口吻說。

╳ ╳ ╳

 跩哥一點都不懂這女孩。

 她究竟是脆弱的溫室花朵還是堅忍不拔的野草?她的笑是真是假?

 「你這是白費力氣。」最後,跩哥收回了心神。他收回了瘋狂,收回了高傲,收回了對她的好奇。

 隨她便吧!反正,他已經警告過她了。

 艾思特燦爛的笑,與跩哥淡漠的神情形成對比。她照樣有禮貌地鞠躬,說聲:「那麼,晚安了,教授。」

 門被打開了,又被關上了。

 辦公室裡的寂靜,讓人察覺不出方才這裡有過的爭論──一個女孩表達不出自己激烈的感情,因為短短幾句,就被男人強硬地拒絕。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淚,在門被關上後,悄悄地從女孩眼中滑落,但她隨即抹去,妝點上燦爛的笑,至少讓自己表現地不孤獨。

 心,在門被關上後,卻再也關不住了……男人只能不停掙扎、抗拒著。就算自己並不知道。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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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詞文──我不想忘記你

﹥零壹

 輾轉,難眠。
 夜晚,史萊哲林的女生寢室。
 一個女孩,在床上不停地反覆皺著眉,很用力地掙扎,汗水一滴滴地從她臉頰邊滑落。
 夢,惡夢。她做了個惡夢。

  她正走在熟悉的道路上,身邊都是她熟悉的人們。
  父母,朋友。
  突然,她回過頭,沒有人跟在她旁邊了。
  她轉身,她左看,她右望。
  她呼喊,她尋找,她奔跑。
  沒有人,出現。

  她跑了好久好久,直到熟悉的路不再熟悉。
  她回不去了。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不停地從原路找回去,卻越走越遠。
  轉角後,看到的不是家,而是更陌生的環境。

  她迷路了。
 
 黑夜逝去,晨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女孩的臉上,微弱的光芒刺激著她的眼。
 她醒了。
 她記不起夢的記憶。
 只覺得無力感籠罩著自己。

 她是艾思特‧莫剋,霍格華茲三年級生。



    ──我在向前走 卻像在退後 我在用想念 狂歡寂寞

﹥零貳

『看來,另一個傳聞又被我證實了──純血巫師家族的叛徒。』

 她不在乎。
 從不在乎。
 只是為什麼,從他口裡說出,心裡比以往還要沉重。

 她看不見那黑藍色了。
 多麼美麗的顏色。
 她最有自信的自己。

 她只能看見那灰色。
 不論在鏡子前,或是睡夢中。
 那抹灰在嘲笑自己。

 原來,他比自己更優秀。
 
 她終究脫不開。
 那虛榮心,尊嚴。
 那因高傲而產生的自卑。
 這已融在血液裡的傳統。
 她終究脫不開。

 無力感又出現了。
 那在年紀輕時,總伴隨著夢醒而來的情緒。
 原來,她真的迷路了。



    ──一個人不懂 什麼是擁有


﹥零叁

 『我想,妳可能喜歡上他了。』

 原來,她喜歡他嗎?
 所以,她不願意自己落後。
 她想與他並肩比翼。

 『不要,不要表現出這個樣子。你不是這樣子的一個人呀!』

 脆弱地,一碰就碎。
 彷彿。

 她隱藏住自己的外表,因為她的高傲不允許自己表現出自己的軟弱。
 她引以為傲的能力喪失了。
 她藏匿住。
 那代表她懦弱的痕跡。

 卻,又眼睜睜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是他。

 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
 她藏住了她的脆弱。
 看著他,彷彿自己沒有遺失任何東西。
 看著他,彷彿自己的軟弱一覽無遺。
 無法逃避。
 無法直視。

 她,即使拾回了變形的能力。
 她,依舊遺失了控制自己心的主權。
 只要看著他,她越來越容易失去自己。

 那個,什麼都不在乎的自己。

 

    ──越在乎就越脆弱 愛將我們高高舉起以後



 她愛騎上掃帚的感覺。
 比地還高。
 與天齊高。
 那是自由、不受束縛。

 雖然,這份自由不易得到。
 回到地上,她依舊是困住的。
 
 依舊被綑綁,依舊去掙扎。
 依舊飛不高。
 飛不遠。



    ──再讓心學會墜落 懷念著寬闊的天空
      雖然那裡 空氣很稀薄



﹥零肆

 『不行。』
 多麼狠心的拒絕。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多麼卑微的姿態。
 
  我為你,都失去了自己呀。

 騎上了早已知道損壞的掃帚。
 因為她太想碰觸天空。
 它,失控。
 心跟著失控。
 最後,墜落。

 某部分碎了。
 害怕也跟隨著粉碎。
 失去了膽怯的心,會發瘋的。

 『就算被你拒絕,我還是會喜歡你,也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

 就算、就算。
 就算哭,我也會笑著哭。
 就算必須放棄,我也要先愛上你。
 就算必須忘記,我也要先努力想著你。



    ──我努力想起你 笑著哭泣 讓自己深愛你 再學會放棄



 關上門的聲音,撞擊著心臟。
 淚,滑出眼眶。
 她並不想哭的。
 她沒有想哭。
 
 

﹥零伍

 她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
 自從喜歡上他之後。
 她討好他。
 她讓他看到自己最美的笑。

 之後,還是如此。
 她會信守自己的話──即使他拒絕她,她還是會喜歡他,並努力讓他喜歡上自己。
 她卻開始懷疑,這話是說給他聽,還是自己聽的。

 不是宣誓。
 只是給自己盼望。
 這種生活方式,給自己一個希望。
 或許,他會喜歡上她。

 希望,卻是需要滋養的。
 他早已打碎了她的盼望。
 希望,早已被打入黑暗。
 見不著陽光,淋不到雨水。
 希望,會滅的。

 時間,也是會過的。

 他要離開了。
 他不會喜歡上她。

 『跩哥……』
 這是她第一次喊出聲呢。
 以後還有機會喊嗎?

 『我愛上你了呢。』
 
 若沒遇見你,我是不是就不會那麼難過。
 若你沒遇見我,是不是會過得更自由自在。

 若沒愛上你,我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失落。
 若能忘記你……
 不。

    ──我不想忘記你 就算可以 我寧可記得所有傷心
      愛你這個決定 雖然艱辛 我不說對不起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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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12

 沒有改變,生活沒有改變,艾思特沒有改變。她依舊用已熟悉的生活方式,對待跩哥。她依舊在魔藥學上用功,她仍然會對他笑。

 雖然,跩哥的回應比往常更冷淡。但艾思特裝作視若無睹。

 對待其他人,艾思特依舊瀟灑、依然不可一世,沒有像上次那樣被打倒。

 只是,面對這樣的自己,艾思特常常在心中苦笑──原來,她也學會了假裝了。原來,她能夠這樣子來假裝。

 她不想抱怨了,她不想找個人抒發心裡的感受了。雖然,將許多交錯的情感累積在心中很難受,慢慢地,卻也習慣了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從前,有什麼事情就算不與其他人說,或多或少也都會跟羅莎樂說,但是這次當羅莎樂問起時,她只是笑笑,說沒什麼特別的事。她不是防備羅莎樂,或是其他的原因……只是,這份感情,她只想留在心中,就算沒有結果,就算最後只有自己知道,即使最後成為秘密隨她死去,她也不想說。

 當然,艾思特也不想讓羅莎樂為她擔心,但私心地想隱藏這份感情還是佔較多的成分。

 不過這樣子隱瞞,這樣子假裝,卻也讓艾思特感覺自己更貼近跩哥了。

 原來,他承受的是這種痛苦。原來,他會失控是因為累積了太久。

 這也讓艾思特更想親近他,更想了解他的過去。

 但魔法史不會提到這些,即使是那些如同麗塔‧史嘰寫的野史雜文,也不會提到。那些文章裡只提到哈利波特,或是那些正氣師,或是像阿不思‧鄧不立多那樣偉大犧牲的人。

 歷史總是如此,將光榮寫的更眩目,將黑暗寫的更微不足道。

 艾思特只能照著自己的方式去愛他,只能照著自己的瞭解去愛他。

※ ※ ※

週末 活米村

 艾思特踏著輕鬆的步伐,看著有段時間沒來的活米村。

 前幾天,賈斯汀提議說週末要來活米村,羅莎樂答應了,艾思特也沒意見。所以,他們現在在這。

 艾思特看著賈斯汀難得地清醒模樣,笑著跟羅莎樂說:「他會不會太誇張?每次要來活米村救興奮成這樣。」

 羅莎樂則聳聳肩,「沒辦法,他去不膩喬治的店。」喬治就是喬治‧衛斯理,在活米村開了一家惡作劇商店。

 「唉。」艾思特笑嘆了口氣,趕忙跟上賈斯汀的腳步。

 「非得一到這就來這裡嗎?不能先去三根掃帚或蜂蜜公爵嗎?」艾思特雖口上這樣說,但還是進去了『衛氏巫師法寶店』。

 賈斯汀早就在裡邊了,正在跟有著一頭紅髮、嘴邊帶著頑皮的笑的男人說話。那人就是喬治‧衛斯理。

 他一看到艾思特和羅莎樂兩人進店,也開心地說:「喔,兩位小姐也來啦!有什麼我可以為您服務的嗎?」並且誇張地鞠了個躬。

 羅莎樂被逗笑了,艾思特雖然沒有笑出聲,但嘴角的微笑也顯示出心情挺好的。

 「不必了。不過若你可以讓我們將賈斯汀寄放在這裡,先讓我們安靜地喝杯奶油啤酒,我也是會很感激的。」

 賈斯汀的臉上依舊是副懶洋洋的表情,說:「我哪會吵到你們。再說,你們不興奮嗎?看看這個,」賈斯汀將手上的東西拿到她們面前,那是裡面裝著鮮豔的粉紅藥水的小瓶子。「這是我們上次建議的魔藥耶!喝下這個,可以任意變換髮色。」

 艾思特翻了翻白眼。她想起來了,那時候秀給喬治看她變形的能力,喬治就一副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說要是能研究出一種瞬間變換髮色的藥水一定會大賣。

 「我不用喝那個也可以變,對我而言沒啥好稀奇的。但是,這是從我這裡得到的靈感吧?是不是該付給我一些專利費用呀?」艾思特開玩笑地說。

 喬治‧衛斯理用魔杖將一些剛才翻出來給賈斯汀看的小玩意歸位,然後一邊說:「不過就是個變形的能力嘛!這根本不算專利,難不成我還要付錢給麥教授呀?」

 艾思特和羅莎樂都笑了出聲。

 喬治‧衛斯理挑挑眉,不認為自己說了什麼引人發笑的話。

 「不過我倒是可以先給你們預告一下。」他走進他們三人身邊,然後悄聲說:「去年聖誕節你們建議的東西,我已經發明好了,在今年聖誕節就會登場。」他最後誇張地把手舉高,大聲說WOO。

 「什麼商品?」羅莎樂似乎忘記了,問。

 「難不成是那個槲寄生的主意?」艾思特問。

 「哇,那你用了哪一個?」賈斯汀張大眼睛,也問道。

 喬治‧衛斯理臉上掛著頑皮的笑,一邊哼哼,像是不告訴他們,讓他們三人著急了一陣子才說:「好吧,」他攤開手,「事實上,我做了些綜合,讓這惡作劇商品更完美。」

 去年,艾思特他們三人聖誕節前夕到活米村來玩,在喬治的店看到了很多情侶來來去去的,艾思特懶洋洋地說可以放個槲寄生。這個話題一起,他們三人就跟喬治‧衛斯理不斷地想槲寄生怎麼樣用,才可以整到人。羅莎樂說,可以製作一個隱藏的槲寄生,然後能偵測到哪裡有情侶,救出其不意地到對方頭上現行;艾思特則說,應該是要互相暗戀的、或是有單戀的也可以,既可以整到人,搞不好還能撮合成一對情侶;但賈斯汀卻說,應該不論男女老少,讓槲寄生隨機選擇,要到哪個人頭上。

 「那麼,你最後的成品結果是如何?」羅莎樂似乎也回憶那段記憶,最後好奇地問。

 「嘻嘻,」喬治笑得嘴都開了,露出潔白的牙齒,「那就等你們聖誕節來時再親自看看吧。」

 「真是的,說了那麼多,最後還不是賣關子給我們。」艾思特裝作不悅地噘嘴,「無所謂,反正我們聖誕節一定會來這的。只要你那槲寄生不要整到我們頭上就好。」

※ ※ ※

 賈斯汀後來繼續留在衛氏巫師法寶店選購一些商品,而艾思特和羅莎樂想去一下蜂蜜公爵,最後他們約好在三根掃帚碰面。

 艾思特選了一些蜂蜜公爵特有的薄荷巧克力,羅莎樂則挑了一些色彩鮮艷的糖果,結完帳後,她們就走去三根掃帚了。

 她們兩人各點了一杯奶油啤酒,艾思特坐在可以看見門的位置,她能看到許多客人進進出出的;羅莎樂則背對著門。

 艾思特慶幸,她們選擇了現在的位置。

 因為奶油啤酒上來後沒多久,她就看到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有著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金髮──跩哥‧馬份。

 許多複雜的情緒在艾思特眼中一閃而過,但坐在她對面的羅莎樂沒注意到,正翻著方才買的糖果。

 跩哥似乎原本正打算找位置坐下,但他的視線一往裡邊望,他就看到艾思特了。

 他們四目交接,艾思特閃避不過。但就算能閃,她也不會這麼做。

 但跩哥卻在看到艾思特的同時,眼神冰冷,隨即掉頭開門離開。

 他離開了。

 是不是選擇直接面對,就會傷的越重?艾思特心想。她低垂下頭。若她躲過他的眼,她就不會看到他鄙夷的眼神。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直接地領受到,他的拒絕?

 羅莎樂的聲音這時響起,「怎麼了?」

 艾思特悄悄地為心戴上面具,抬起頭,笑著說:「沒什麼。」然後繼續喝著奶油啤酒。

 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原來,假裝也是不錯的。為淚水戴上笑容,為黑暗戴上陽光,為傷透了的心換上一副完整的面具。
 
 直到最後,假裝到自己都忘了──以為笑容是真的開心,以為陽光真的明亮,以為心還沒碎。

 或者,讓自己假裝忘記吧。忘記那些事物的本質。


  ──假裝,是最可悲的事。
    因為失望,假裝還有盼望。
    沒有煩惱的人,不需要假裝。
    如同世上最快樂的人,在意若思鏡前,看到的會是自己。

Scarlett @MadSca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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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13

 時間,真的過的很快。

 這點,艾思特早就知道了。過去在霍格華茲的幾年,如同過眼如煙,也不過再一年,她也要畢業了,這些都將成為過去、回憶。

 時間過的快就快、慢就慢,艾思特從沒去在意過。她不在意長大後要接受的批評更多,她不在乎所謂歲月留下的痕跡。

 只是,這次她卻私心期盼,時間能過的慢一點。──讓她,留在他身邊久一點吧!

 但就算有再強大的魔力,任誰也無法抵抗時間的洪流。

 不想放棄,不願放棄。艾思特苦笑。但她又能怎麼樣呢?

 她做什麼能夠挽回他?她會去做、會去找方法。做什麼能讓他不拒絕她?做什麼能讓他正眼看她一眼?

 沒法子了。

 他不會喜歡上她,他不會接受她。

 好不甘心、她不想放棄。

 她不想看不到他,她不想再也沒有努力的動力,她不想讓自己忘了他。

 但她什麼都做不到。

※ ※ ※

 時間過的太快。

 當初妙麗老師請了半年的假,而現在這半年的期限,只剩下幾天了。這代表著,妙麗老師要回來了;而他,要離開了。

 讓她,最後再做一點什麼吧!艾思特心中萌生了這種想法。至少,讓我最後再說一次我愛你。

 於是、再次,艾思特違反了校規--在就寢時間,她人不在、並離開了史萊哲林的寢室或交誼廳。

 她伸手摸摸口袋裡小巧的瓶子,吐了吐舌頭。

 現在,她是隱形的,這一切都得歸功於在喬治‧衛斯理那買來的隱形水。雖然,一瓶只能隱形一個小時,而且喝太多次會造成暈眩的副作用。但足夠了──喬治說過,連續喝最多只能喝三瓶,而且喝了這三瓶後,兩個星期內再喝都無法再起效用,但這樣就夠了。

 艾思特輕手輕腳地來到魔藥學教授的辦公室門前,她輕轉了一下門把,如她所預期,是鎖住的。

 艾思特拿出魔杖,輕聲唸:「阿洛哈呣啦。」喀啦一聲。她再轉轉門把,門打開了。

 艾思特得意地微笑。

 進入辦公室內後,一片昏暗,就算有光,彷彿黑暗也拼命地將其吞食。艾思特再唸出:「路摸思。」霎時,魔杖的前端發出光芒,使熟悉的空間又再次清楚出現在她眼前。

 她慢慢地走近書桌,跩哥‧馬份坐在書桌後的畫面不停地出現在她腦海,在這辦公室裡曾發生的一切也不停地逼她複習。

 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自己要喜歡上他?若從沒喜歡上他,若現在能忘了他,自己是不是就又是那個離經叛道、憤世嫉俗,並且瀟灑自由的艾思特‧莫剋?

 若能忘了他呀……艾思特苦笑,因為心裡太明白了。即使要她再經歷一千次那種虛空,再重新與他相遇一次,再重複那些回憶,她也不想忘記;就算只記得所有傷心,她也不願忘記。

 艾思特微笑著將預備好的信拿出,並且放到書桌上最明顯的位置。

 白色的信封、黑色的字體,如同她的愛一樣簡潔,但他似乎總將它視為混亂、複雜。

 艾思特輕聲嘆了口氣。
 
 她環視了這辦公室一圈,原本準備要離開時,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又走到了書桌後,那凸起的牆壁、高腳半圓桌,那張相片前。

 艾思特再次細細觀賞照片中的女人。眼眶不自覺地有點濕潤,心裡有某種情緒在翻騰。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雖然,她的母親跟照片中的女人不一樣,沒有那種與生俱來的優雅,但是瞳孔中的溫柔,卻都是一致的。

 『媽媽……』艾思特在心裡呼喊著。心想,若是這時候母親在身邊有多好。她可以不顧形象地奔入母親懷裡,說她愛上了一個人、那人卻不喜歡她,說她好無奈、好失望,說她想放棄卻又不甘心。她只想放鬆一下,感覺母親輕摸著她的頭,輕聲說沒關係、一切都會變好的,告訴她不需要逞強。

 她無聲地流下了淚水,她沒有像以前一樣將它抹去。因為她不視這因思念母親而落的淚為恥辱,任它們流著、流著,彷彿母親隨時都會出現,拿出紙巾給她,告訴她將眼淚擦乾、莫剋家的孩子遇到再多困難也不掉淚。

 對,那就是母親會說的話。雖然很無情,雖然她小時曾經埋怨,自己連任性要求關愛的權利都被剝奪,但母親擦拭自己臉頰的力道,卻是那麼溫柔,叫她抱怨不了。

 艾思特閉了閉眼,吸了吸鼻子,再睜開眼時,她將臉頰上的淚抹去。她已分不清了,不想受困在姓氏的束縛下,卻又不願自己配不上莫剋這姓氏。

 當她準備要離開時,卻有不同於魔杖頂端光芒的亮光出現在艾思特眼前。她又再次看向那凸起的牆壁,她可以確定有光從牆壁中透出來。

 艾思特皺皺眉,仔細地觀察牆壁,好奇為何會有光從裡邊透出來。

 艾思特猜測,這牆壁或許裡頭藏了什麼東西,但被魔法保護著,她唸出咒語:「現現,魔咒顯。」這是能偵測出任何事物有沒有被施法的咒語;但什麼事都沒發生。艾思特噘起嘴,又再唸:「除除,魔咒消。」這是無論任何事物被施了法都能消除的咒語;但,還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奇怪。」艾思特歪著頭,思考著自己是否哪裡做錯了。『難不成這被施的是高深的咒語嗎?』

 她繼續瞪著牆壁,彷彿想看出什麼端倪來,而還真的,被艾思特發現了。有一塊形狀完全不同於其他的石塊。

 艾思特輕壓了一下。突然,牆壁開出些微的細縫,看不到裡面是什麼,彷彿是無止盡的黑暗;黑暗裡傳出音量很小、卻力道十足的聲音:「請解密。」

 解密?還要密碼?想一想,也對啦!再強的魔法也有被破解的時候,但密碼是只屬於自己的。

 艾思特帶著試試看的心態說:「跩哥‧馬份。」

 那聲音卻又說:「錯誤。」

 她抖了一下身子,不知為何,那聲音叫她害怕。也或許是因為在這深夜,這寂靜的空間,一點聲響都會叫人恐懼。

 艾思特這次比較謹慎了一點,開始認真思考起來。她抬頭看著辦公室內的裝潢、畫像,想激發自己的靈感,找到些線索。

 最後,有點氣餒地低下頭,那張照片又出現在她眼前,以及那朵純白的花朵。

 水仙。艾思特腦中一閃而過這樣的字句。

 「Narcissa(水仙)。」不知為何,心裡有股篤定,這是正確答案。

 黑暗深處,沒有任何聲音再傳來;而牆壁,兩側各自往一邊移動,向艾思特敞開。

 真的猜對了!雖然很篤定,艾思特還是有點嚇到。

 她看到牆壁中間,佇立著一個土黃色的盆子,盆中不斷有著銀白色的線條在繞,盆口周圍有著無法理解的古文字。

 艾思特知道這是什麼,她在書上看過──這叫儲思盆。

 兩種情緒在她心裡拉扯著。看,或不看。好奇心驅使著她,罪惡感警告著她。天使與惡魔,在心思裡築起了戰場,各立一方,蓄勢待發。

 『看一下應該不會怎樣吧……』

 『但那是人家的隱私……』

 『你不是想了解他嗎?這可是在任何魔法史或書籍裡都找不到的……』

 通常,罪惡都是人心想望的,魔鬼憑藉著這點控制著人心,讓人不受控制地去行,行了後又控制人後悔。

 『我不會後悔。』艾思特將心中所有的雜念屏除,眼神清晰地做了決定。

 就算墜入萬丈深淵,我也不會後悔。

 艾思特探頭,進入了跩哥的記憶裡──


 一陣暈眩,即使張開眼睛,感受到的只有冰冷,並且在黑暗裡旋轉著,艾思特閉上了眼,企圖阻止想吐的感覺。好不容易有踩到地面的感覺,她深吸了口氣,睜開眼。

 她花了幾秒鐘發現,她現在正在霍格花茲特快車上。

 艾思特正面對著一間車廂,裡面有兩個男孩的身影。一陣腳步聲傳來,艾思特往右手邊看,發現是三個男孩子正朝她這方向走來。

 兩個男孩很粗壯且長相平凡,他們亦步亦趨地跟在另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孩身後──艾思特立刻認出了,為首的那位是跩哥‧馬份。

 艾思特瞪大了眼,因為一年級的跩哥除了臉龐稚氣許多,還將鉑金色的頭髮用髮蠟往後梳齊,看起來是沒有詭異到哪去,他就像一個小紳士一樣──只是看慣了他的頭髮總是會有幾撮瀏海留在額前,現在看不大習慣。

 跩哥打開了面對著她的那節車廂的門。

 『那是真的嗎?』他說,語氣懶洋洋,帶著一副我問你就得回答的口氣。『整輛火車都在吵吵嚷嚷地討論,說那個哈利波特就在這個包廂裡。那麼就是你囉,是不是?』

 艾思特不禁微笑。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他說一次說這麼長的話。她心想:原來他小時候也是很可愛的。

 『是的。』哈利波特回答。艾思特分了一點注意力給坐在車廂裡的兩個男孩,她看到哈利波特,一頭亂髮原來從小就是這樣;她再看向另一位,一頭紅髮、臉上有著雀斑,想必這位就是榮恩‧衛斯理了。

 好好玩。艾思特笑著。居然能看到那些名人的小時候,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年級生吧?

 『覺得我的名字很好笑,是不是?』冰冷且帶著嘲諷的聲音又響起,似乎是因為跩哥說出自己的名字,榮恩‧衛斯理笑出聲的緣故。『我想我不用問你的名字。我父親告訴過我,衛斯理家的人全都有著一頭紅髮、滿臉雀斑和多得養不起的小孩。』

 啊,妙麗老師他們當年跟跩哥是死對頭,不是沒有原因的。艾思特心想。要是自己在學校裡遇到這種人,會作何反應呢?大概是會跟他槓上吧!但現在,她卻沒有任何反感,是因為知道他是跩哥‧馬份的緣故嗎?

 『…你不會想去跟那些差勁的傢伙做朋友的。這點我可以幫你。』跩哥朝哈利波特伸出了手,準備與他握手,卻沒有得到回應。

 『我想我可以分辨出,誰才是真正差勁的傢伙,謝了。』艾思特聽見哈利波特冷冷地說。

 她再看向跩哥,他蒼白的臉頰浮現了淡淡的紅暈。

 艾思特一陣心痛。她知道這是種屈辱,對跩哥而言。艾思特在他的眼中,看見了怒火,和一些些的失落。

 是呀,他在這之前大概從沒接受過拒絕吧!世界之於他,是臣服於他的。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非常小心的。』跩哥一字一句慢慢地說,『你最好客氣一點,不然會落到跟你父母親一樣的下場。他們同樣也不知道,該跟什麼樣的人交往才會對自己有利。跟衛斯理家、還有海格這類的賤民混在一起,對你是不會有好處的。』

 若自己也是同樣血氣方剛的一年級生,或許會忍不住一拳揍上去吧!但,就是因為這旁觀者的角度,就是因為自己已經十六歲了,所以她知道,他在假裝。用尖銳的言語保護自己,掩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