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馬份莊園的不速之客
「媽媽,你找我?」當跩哥出現在馬份莊園的壁爐前面時,水仙正惆悵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虛弱。
「跩哥,我的孩子!」看到他以後,她立即站起身來緊緊的擁抱他,久久不肯放手,仿佛她一放開,他就會從她的視線裏消失一樣。
「出什麼事了,媽媽?」他扶她重新坐好,自己則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跩哥,你的姨媽跟我說,你和一個叫妙麗•格蘭傑的混血女巫在談戀愛?」水仙的聲音裏充滿了疑問,顯然她不能相信眼前這個被她親手帶大的高貴的馬份家的唯一繼承人,能做出這樣違背家族傳統的事情。
「貝拉姨媽說的確實是事實,媽媽。」
「跩哥!你怎麼能這麼做!」水仙的語調裏已經帶有明顯的哭腔,「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高貴的姓氏了!」
「我姓馬份,媽媽,我從來沒有忘記,也不敢忘記。」他低沉的聲音渾厚有力。
「跩哥,昨天我去探望你父親的時候,跟他提起了這件事,我說這只是貝拉聽別人說的,並沒有被證實。但你父親已經大發雷霆,他說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你只是一時興起,隨便找個女孩子打發時間,他可以不過問,但如果你愚蠢到要跟那位父母都是麻瓜的格蘭傑小姐談婚論嫁的話,他是絕對不允許的!」
「媽媽!你和爸爸根本沒見過妙麗,你們憑什麼就這樣下了結論?」
「跩哥,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故意要跟我們作對!七百年來,馬份家族從來不曾也永遠不會接受非純血的巫師進我們的家門!從你很小的時候,你父親和我就不止一次的對你說過這些話!」
「規定是可以改變的!總要有人改變它!純血的巫師已經越來越少了,而且我根本看不出他們有什麼優越之處!看看克拉和高爾,再看看潘西,他們除了每天像跟班一樣跟在我身後,還有什麼別的本事呢?七年了,他們又在學校裏學到了多少東西?他們只會死守著自己所謂的純血統,掩耳盜鈴的以為自己比別人優越!就像我以前一樣!」
「跩哥,你在說什麼啊?你還是我的兒子跩哥嗎?我不明白這樣的話怎麼會從你的嘴裏說出來。」母親抑制不住的低聲啜泣。
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母親明白,血統並不能代表一切,尤其是在現在這樣一個充滿了不可知的時代裏,純血,混血或是麻瓜?每個人都可能成為那不可避免的戰爭的犧牲品!而她還要他堅守著所謂純血貴族的榮耀,誰能獲得最後的勝利,誰能笑到最後?一切都是未知的,至少在他還活著的時候,他希望能夠做幾件他喜歡的事情,跟他真正愛的人在一起,這樣,即便是明天就面對死亡,他也無怨無悔。
「媽媽,」他輕輕的跪在她面前,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柔軟和空靈,「我跟妙麗在一起是因為……」
「是因為她對我有價值!」只是刹那的時間,他突然站起身來,語氣變的生硬而冰冷,因為他發現貝拉和石內卜出現在壁爐前。
「姐姐,石內卜教授?你們怎麼來了?」水仙對於他們的到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這要多虧我心愛的侄子跩哥,」貝拉斜了他一眼,「他總是那麼讓人不放心。」
「讓姨媽費心了。」他優雅的笑了笑,卻不帶一絲感情,「我想,一定是潘西跟他父親提起我和格蘭傑的事吧?」
「潘西是個好姑娘,看得出她非常擔心你。」貝拉坐在他剛才坐過的椅子上。
「她只是想毀掉所有她得不到的東西,我跟她同學七年了,我比您更瞭解她。她一定在她父親面前裝得可憐兮兮的吧?」
「跩哥,在背後議論別人可是一個不好的習慣。」石內卜幽幽的說。
「我知道,教授,但我也知道她肯定也沒少在背後議論我。」
「姐姐,你來就是為了證實跩哥跟誰交往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我想這是馬份家的家務事,我會自己問他的。」水仙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姐姐,在她心裏是根本沒什麼親情可言的。
「妹妹,你對我的態度好象很不友好啊,要知道我們可是親戚。」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將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其實,跩哥跟誰交往根本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感興趣,但是,黑魔王似乎對此非常關心。」
「貝拉,你是什麼意思?」 水仙警覺的將身體擋在跩哥前面。
「哈哈,我的妹妹,你就這麼恨我嗎?怎麼說跩哥也是我的侄子啊!」她站起身繞過水仙,用魔杖托起跩哥的臉。「瞧瞧,多麼迷人的一張臉龐!就跟他的父親一模一樣!可惜啊,他在阿茲卡班。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愛上了一個麻種,會作何感想呢?」
「他已經知道了,姨媽。」他嫌惡的用手撥開她的魔杖。
「知道了?水仙,是你告訴他的嗎?他為此而歡欣鼓舞嗎?慶祝自己唯一的兒子終於結束了馬份家族七百年來輝煌的純血歷史?」
「夠了,貝拉,別忘了我們的正事。」石內卜厭煩的打斷她。
「好吧,賽弗勒斯,你說得對。」她將魔杖放進了口袋裏,掏出了另一樣東西——那只蛇型的金屬,跩哥在幾星期前見過的那猶如鋼筆般大小的物體。
「跩哥,黑魔王希望聽到你的解釋。但願你的理由能讓他滿意。」貝拉將手中的金屬朝空中一拋,金屬變成一條透明的大蛇盤旋在空中,它的頭暫態間變成了佛地魔的面孔。
「跩哥,我的孩子!」他慘白的臉跟他貼得非常的近,雖然他已經有過類似的經歷,但心臟還是猛的收縮了一下。
「主人,您好!」跩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貝拉和石內卜也分別鞠躬。水仙靠著沙發的扶手,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跩哥,我想我給你的承諾馬上就要兌現了。」佛地魔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客廳裏,顯得格外陰森。
他當然知道佛地魔指的是什麼,黑魔標記——到了給他印上黑魔標記的時候了。一旦被印上黑魔標記,他就是一個真正的食死人了。不,不要,他不想要那醜陋的印記,一旦他被扣上那個印記,就一切都完了,他未來的生活將永遠被黑暗吞噬。
「不,主人,我還不想得到這個標記。」
話一出口,水仙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她再也支援不住了,她的兒子居然公然拒絕了佛地魔的旨意!她覺得死亡的陰雲籠罩著整個馬份莊園。石內卜的眼睛也閃過了一絲恐懼,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了起來,但他站著沒有動,貝拉則掏出了魔杖,隨時準備著實施佛地魔可能發出的「殺了跩哥」的命令。
「你說什麼,孩子?」佛地魔晃了晃他醜陋的腦袋,血紅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我的意思是說,我還沒有為主人立下一件顯赫的功勞,我不配擁有這光榮的標記,我希望等到完成我新的任務——也就是幫助主人殺死哈利•波特之後,再接受這榮耀之印。」他又深深的鞠了一躬。石內卜緊握著的拳頭稍稍放鬆了一些。
「很好,孩子,很好!我的眼光果然沒有錯!哈哈哈哈……」他放聲大笑著,整個屋子響徹著淒厲的回聲。
「不過,」他的笑聲突然停止了,「關於妙麗•格蘭傑,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帕金森小姐和我親愛的姨媽顯然誤會了我的用意,」他從佛地魔的眼前移開自己的身體,走到貝拉跟前,「自從我接受了您的新任務,我非常的苦惱,因為我知道,我既不能假意示好騙取波特的信任——他無論如何都不會信任我,只要他活著;也不能貿然的對他施什麼毒咒——自從我回到學校之後,很多人都不再相信我,不止是學生,還有老師,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暗地裏密切的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並且,霍格華茲現在的戒備程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學生們一下課就都必須回到自己的學院裏,我根本找不到機會。」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以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悄悄的觀察著每個人的反應。
石內卜微微抬起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嘴唇半開,似乎努力的想看透他的內心;水仙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仿佛站在她面前的男孩是個她從沒見過的陌生人。貝拉則是滿臉的不信任。最後是佛地魔,那張怪異得令人窒息的面孔,似乎從來看不出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
「說下去。」佛地魔的聲音提醒他。
「所以,我找到了一條我自認為最好的途徑。接近妙麗•格蘭傑,儘管她是學校裏公認的最聰明的女巫,但她首先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有女人慣有的弱點——禁不起甜言蜜語的誘惑的耳朵和一經開啟就控制不住的氾濫的同情心。只要把她騙到馬份莊園,還怕哈利•波特不來嗎?葛萊分多的鐵三角是絕對不會看著自己的朋友有難而不管的!」他冷笑了兩聲。
「你真的相信那個麻種會上你的當嗎?」佛地魔忽然說道,「據我所知,她之所以沒有拒絕你也是為了探聽你的虛實。」
等等,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有這樣想法?佛地魔的話讓他大吃一驚,但他沒有讓他的臉上顯露出任何吃驚的痕跡,他的大腦飛速的運轉,只有幾秒鐘的時間,應對的之詞便脫口而出。
「那是我讓她那麼說的,因為波特總是在阻撓她和我在一起,他懷疑我的用意,這種阻力會影響到我的計畫的進展,只有讓她徹底的淪陷,她才能心甘情願的跟我來馬份莊園,所以我假裝不經意的建議她對波特說,她的身份是一個臥底,已經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格蘭傑顯然是真的這麼說了。」
「精彩!看來史萊哲林果然是後繼有人!跩哥,你的聰明才智絕對要比你的父親高明很多!」佛地魔的眼睛比之前更紅了,那是興奮的火焰在雙眸裏燃燒。「水仙,我說過,他會非常出色!」他看著面如死灰的水仙。
「貝拉,看來我們沒有必要擔心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跩哥,你只有這一個學期的時間,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為了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也為了你自己。」隨著話音落下,透明的影像迅速收縮為蛇形的金屬,落在貝拉的手中。
「我希望今天我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貝拉惡狠狠的說。
「如您所願,姨媽。」跩哥恭敬的說。
「最好別耍什麼花樣,小子!」——這是貝拉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她便消影了。
「很好,跩哥,我本以為你已經忘了自己應該對誰效忠。」石內卜一語雙關的說。
「賽弗勒斯……」水仙無力的叫道。
「我記得我許下的牢不可破誓言,水仙,我答應過你的就一定會做到。」石內卜的精神終於徹底的鬆弛下來。「我想你們一定還有話要說,但我要先回去了,記住,跩哥,不要回去的太晚。霍格華茲--賽弗勒斯•石內卜的辦公室!」他將一把呼嚕粉扔進壁爐裏,隨後消失了。
「跩哥,」母親死死的抓住他的肩膀,「你剛才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媽媽,不然您以為我膽敢欺騙黑魔王嗎?」他平靜的說。
「你接近妙麗•格蘭傑是為了把她帶到這裏來,好引誘哈利•波特上鉤?」
「是的,媽媽,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
「跩哥!這樣會使她喪命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水仙的聲音顫慄著。
跩哥震驚了,他真的有點搞不懂母親的想法了,半個小時前,她還在為他想娶一個所謂的麻種而憤怒不已,此時卻開始擔心這個女孩的命運!
「媽媽,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發火,這不正合您的心意嗎?馬份家族不能允許混血女巫進門,您剛才親口跟我說的。」
「是的,是我說的,馬份家族一定要保持絕對的純血,但我不允許她進門並不意味著我希望她死!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跩哥!放手吧!你這樣下去會和你的父親一樣……」
「媽媽,難道我有選擇嗎?如果她不死,那麼你,爸爸和我就都得死!想引來波特只能通過她!」他知道此刻他只能欺騙母親,因為她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險,貝拉在監視她,他能感覺到。
「跩哥,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你的姨媽!」水仙又流淚了,她發現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跩哥真的變得連她自己也不認識了。
「媽媽,我這樣做是為了保住我們大家的命!你不會是也不希望波特死吧?」
「如果可以的話,跩哥,我不希望任何人死,波特,格蘭傑,在我的眼裏,他們都只是孩子,縱然他們犯了天大的錯誤,也不該死,況且他們什麼錯誤都沒有。如果真的有人該死的話,那麼那個人也只能是……」她沒有說下去,她說不出那個人的名字。
「媽媽,請注意你的言辭,你現在這樣,很危險,非常的,危險。你累了,我想你需要休息。」他扶著她走到樓上的臥室裏,幫她脫了鞋,讓她躺在床上。
「媽媽,請相信你的兒子。」他直視著母親的眼睛,「你的兒子跩哥,永遠都不會變成貝拉那樣的人。」
水仙迷茫的看著自己兒子精緻的臉龐,一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跩哥出生的那個晚上,眼前一頭金髮的迷人男子變成了那個在睡夢中露出淺淺微笑的嬰兒,她也笑了,漸漸的,嬰兒的臉龐也越來越模糊,她進入了夢鄉。
「相信我,媽媽,相信我。」他吻了吻母親的面頰。
----------------------------------------------------------------------------------------
「石內卜教授!」一回到學校,他便直奔石內卜的辦公室,「今天你怎麼會和貝拉在一起?」他知道石內卜和貝拉兩個人一向是水火不容。
「今天下午她約我見面,跟我說了你和格蘭傑的事情,她認為你叛變了,我告訴她這不可能,她說黑魔王已經掌握了證據,如果我對此感興趣的話可以跟她一起去馬份莊園。我想她一定認為如果你叛變了,那麼我肯定是主使者,她一向都不相信我。說實話,跩哥,剛才我真的有些擔憂,我擔心在那種狀況下,我保護不了你,但是我答應過你的母親不讓人受到傷害。」
「我知道,教授,謝謝你。」
「你比我想像的要成熟,跩哥,我當時真的為你捏了一把汗,但你的表現讓我非常欣慰。」
「我已經不是那個張口閉口都是‘我爸爸說’的跩哥•馬份了,自從我爸爸進了阿茲卡班,我被佛地魔召喚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以後的路,只能由我一個人面對了,生還是死,有時候可能只在一念只間。我可不想死!」跩哥笑笑說。
「貝拉顯然監視了你的母親,我想她一定看過你母親給你的信。所以她才能確切的知道你回家的時間。」
「我已經意識到了,教授。」
「接近妙麗•格蘭傑是為了引哈利去馬份莊園——恩,既然你已經這麼說了,那麼我想,我們的計畫可能要改變一下,我會儘快找麥教授和鄧不利多教授商量,格蘭傑小姐可能也要去馬份莊園了。」
「教授?能不能不要把妙麗……」他不能讓妙麗去冒險。
「跩哥,現在看來,我們似乎必須這麼做了。我們會儘量保證每一個人的安全。」
「那麼,教授,我能見鄧不利多教授了嗎?」
「快了,很快你就會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