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9 出走
天狼星逃家了,在16歲那一年的暑假開始後的第二個星期三深夜。
原本就有打算總有一天一定要逃離那個地方,只是連他自己也沒預料到這個計畫居然會提前一年實行。就在他被父親獵戶座與母親沃波嘉關進房裡後的第五天,也是他們開始斷絕他食物來源後的第四天深夜,原先被從外頭施法給緊鎖住的房門突然喀一聲的自己彈了開來。房裡的他先是愣了一瞬,然後隨即回過神來,抓著自己的魔杖與老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便匆匆忙忙逃離這個地方,並在一路上盡可能地壓低所發出的聲響。
他強迫自己忽視四天沒吃飯的肚子以及部滿全身的傷口所發出的抗議,僅靠最後一絲意志力撐著自己的身體踏出布萊克老宅的大門,逃離古里某街12號,那個他對自己發誓一輩子都不再回來的地方──
「先生,」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並搖了搖天狼星的肩膀,「布萊克先生,請你醒醒,迪頓街已經到了,先生!」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正站在他的床邊關心的看著他,「迪頓街到了,布萊克先生。」
他蹙著眉困惑的盯著眼前的這名年輕人幾秒之後才突然想起,自己在剛逃出古里某街時便馬上舉起魔杖跳進了這台差點輾死他的騎士公車裡頭,想都沒想的就開口告訴車掌那個第一個閃過他腦海中的地址,又隨便扔了一把銀西可之後就倒在這張床上睡著了,在這台惡魔般的騎士公車上頭徹底的睡著了,
他突然有點佩服自己。
「先生,」那位年輕的車掌奇怪的看著他,「你還好嗎?」
天狼星擺了擺手,吃力的從不太鬆軟的黃銅床上撐起身子走下公車,並向替他將行李給搬下來的年輕車掌隨口道了聲謝。他一直等到那台狂暴的紫色公車消失在道路盡頭之後才再度回過身來,拖著沉重的行李憑著記憶走到迪頓街接近盡頭的尾端,然後停在了23號的門牌前面。
「你在偷偷摸摸的準備幹什麼啊,小子?」一個粗魯的聲音沒好氣地問道,「看的見這裡啊?」
「阿地,」天狼星平靜的開口,一顆發育過盛的白色雪貂頭突然從圍籬上探了出來,「有人在嗎?」
「你不會自己搖看看那東西嗎。」魔貂皺了皺鼻子,轉了轉一雙漆黑的眼睛看向大門旁的一個老式黃銅鈴,天狼星伸手過去搖了搖,沒有聲音,但想必是觸動到了屋子裡的什麼咒語,過沒幾秒之後一個尖細的嗓音便從那個黃銅鈴裡頭傳了出來:「是誰呀?」
「是我,天狼星。」他頓了頓,「天狼星•布萊克。」
「布萊克先生!」那個尖細的嗓音叫道,「這麼晚的時間您怎麼會在這裡呢!喔──小姐!您怎麼──」
「是誰?」一個天狼星再熟悉不過的輕柔嗓音從黃銅鈴另一頭傳了過來,小精靈先是驚呼一聲,然後低低的回答了幾句話,「天狼星?」
「是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逃家了。」他說,「莉亞,我知道這要求很無理,但可以先讓我進去嗎?」
黃銅鈴突然安靜下來,又過了幾秒之後他面前的空氣突然發出了響亮的啪一聲,莫蕾蒂家的家庭小精靈托米立刻出現在他的面前,「布萊克先生,」他拉開了外頭的那道鐵柵欄朝他深深一鞠躬,並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行李箱,「小姐在裡頭等著。」
其實不需要小精靈的提醒他也能看到,穿著一件連身睡袍的莉亞正站在敞開的大門邊等著他,在兩人的距離終於近到能看清彼此的臉後女孩的表情驟然一變,隨即不顧一切的赤著腳就從屋子裡頭衝了出來,「你說你怎麼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她緊張的抓住天狼星的手臂,後者立刻疼的倒吸了一大口氣,「喔──我──對不起!但是你到底──怎麼──」
「我們先進去再說吧,」他哄道,「別忘了妳現在還沒穿鞋呢。」
奧多與芙蘭卡今晚依舊留在聖蒙果值班,卡洛也因為部裡最近正忙著處理世界盃的相關事務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今年才剛從霍格華茲畢業的保羅則是在前天剛抵達義大利,準備開始進行他環遊世界的計畫。莫雷蒂家偌大的屋子最近除了留守的托米與兩隻寵物之外幾乎都只有莉亞獨自一人。他們踏進玄關,少了聖誕飾品點綴的這裡看上去仍舊顯得十分溫暖明亮。一盞儘管體積不大卻依舊精緻的水晶吊燈高高懸掛在客廳正中間的天花板上,底下的矮木桌上則是擺了一本做了記號的麻瓜小說,不難看出在天狼星抵達迪頓街之前的幾分鐘裡莉亞到底在忙些什麼。
她拉著他坐到沙發上頭,已經放好行李的家庭小精靈托米立刻貼心地送上兩杯熱巧克力,「你再去準備一點食物過來。」她囑咐道,托米立刻躬身退開,「然後你,」她看向天狼星,「得好好跟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什麼會讓妳擔心的事,」他盡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不過就是我逃家了而已。」
「那可的確不是什麼會讓我擔心的事。」莉亞挖苦地說,「那不如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的吧?」
「那真的沒什麼,不過就是因為我再也受不了所以終於逃出來了而已。」他不以為然的撇過臉去,肚子卻在此時非常不爭氣得叫了一聲,莉亞的眉頭立刻懷疑的挑了起來,「沒什麼?」她問,瞪著一臉心虛的天狼星。從兩人開始交往到現在的將近九個月來她幾乎已經完全摸透這個男人的脾性了,他口中所謂的沒什麼通常都代表著一定有些什麼,尤其是像現在這種狀況。
「你別想騙我,」莉亞不滿地說,「他們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
「不是我不告訴妳──」天狼星無奈地看著她,女孩依然是一臉堅決。兩人對峙了幾分鐘後他終究還是敵不過她的眼神,只能認命地脫掉上半身那件僅有的深灰色外套,露出藏在底下那一道道這一個多禮拜來新製造出的傷口。雖不至深可見骨,但從皮肉外翻的程度倒也不難看出下手那人的手段之殘忍。
止不住的淚水立刻順著莉亞的臉頰不停地滑落下來,一滴滴的全落到天狼星的手背上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虛弱地問,看著佈滿少年上半身那一道道皮開肉綻的殷紅傷口,她只感到一陣椎心的疼。遍體麟傷似乎也不足以用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況了,已經凝固且變色的血塊頑固的附著在他的皮膚上頭,血塊與血塊之間還夾雜著一點尚未完全凝結的暗紅色血液──他究竟是如何帶著這樣的傷口熬過這幾天的?又到底是為了什麼布萊克家的人要用這種方式對待他?莉亞顫抖著緊咬著下唇,拚了命的克制住自己不要在天狼星的面前哭出聲來。
「所以我才不想告訴妳,」他伸手替她抹掉臉頰上的淚痕,「本來想趁妳睡著之後再偷偷跟托米要些藥的...別哭了,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我現在真的不疼了。」
「怎麼可能不疼!」她哽咽著嚷,「這樣子的傷口要是再這樣放任不管的話你有可能會死的啊!」
「我不會死的,」他皺著眉頭,「我才沒那麼脆弱。」
一個裝滿食物的托盤突然緩緩降落在兩人面前的矮木桌上頭,莉亞抹了抹眼淚,低聲要天狼星繼續留在這裡慢慢吃之後便起身離開客廳,十分鐘後當她再度回來時手中已經捧著一個裝滿瓶瓶罐罐藥劑與繃帶的藤編籃子。她捧著籃子一言不發的坐回沙發上,並在盡量不打擾他用餐的情況下從裡頭挑出了兩瓶顏色各異的魔藥,「你的房間跟上次的一樣,」她吸了吸鼻子,「待會我先幫你上點藥你再去洗澡吧。」
天狼星如臨大敵的瞪著她手上一瓶褐色的玻璃罐,「白鮮液?」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鮮奶嗎?」
「沒有其他更溫和的東西了嗎──」他哀求地看著莉亞,「那東西用起來給人的感覺真的很差勁啊,莉亞──」
「要在放你去洗澡之前先讓傷口癒合的話,這是最有效的東西了,」她轉頭看著木桌上那個已經見底的托盤,抓著手中的玻璃罐移動到天狼星身旁,後者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胳膊無助地環著自己傷痕累累的上半身,「換一個,不要用白鮮液好不好?」
「閉嘴。」她強硬的說,但抓住他手腕的力氣卻輕的出奇。天狼星咬著牙撇過臉去,準備好要面對接下來白鮮液即將帶來的衝擊,但等了好幾分鐘之後卻還是什麼感覺都沒有,於是他又好奇的回過頭,隨即映入眼簾的畫面是莉亞眼眶中隱隱噙著淚,手中抓著一瓶清水般的魔藥在仔細替他擦拭著傷口上的血汙。
「妳會是個好妻子的,莉亞。」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說,莉亞的手勢頓了頓,然後毫不留情的朝他翻了個白眼。
「但你不會是個好丈夫。」她咕噥著,天狼星不滿的瞪著她,「愛逞強的傢伙。」她邊說邊順手拿起木桌上另一瓶標示著白鮮液的褐色玻璃瓶,仔細地在已經清理乾淨的傷口上頭滴了幾滴。天狼星並沒有如預期那般的感到一陣刺骨的疼痛,反倒只有一點點針刺般的麻癢感從藥劑滴落處緩緩地擴散開來,待魔藥引發出的綠煙散盡之後,原先皮開肉綻的傷口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在癒合。
×
莉亞獨自坐在客房裡一張背對浴室大門的扶手椅上,低著頭正忙著整理待會準備要塗到天狼星身上的魔藥。他剛才才假裝帥氣的只帶著一瓶白鮮液就躲進浴室裡說要獨自治療腿上的傷口,但過沒多久之後待在外面整理藥劑的莉亞便聽到裡頭傳來一聲嚎叫。她絲毫不感到意外,只是非常平靜地抓起一瓶麻醉劑就踢開浴室的大門走了進去,拽著全身上下已經脫到只剩一件內褲的天狼星坐到浴缸邊緣,無視他發出的抗議蹲下身子就逕自開始替他處理起腿上的傷。
「我已經五天沒洗澡了,莉亞,」天狼緊張地說,但莉亞依舊不緊不慢的在替他清理著腿上的血汙,「五天,莉亞,五天欸!」
「所以呢?」
「…我不想讓妳聞到…現在身上的…」
「我並沒有聞到什麼啊。」她說,伸手接過天狼星手中握著的那瓶白鮮液,比照早先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腿上也滴了幾滴。傷口立刻快速癒合,麻癢的感覺搔得他又不自覺的縮了下身子,「我就在外頭,有什麼事記得叫我。」
莉亞一直等到離開浴室之後才開始逐漸意識過來自己剛才到底做了些什麼,又看到了些什麼。她清楚地記得那個男人的體溫、身上肌肉的線條、獨有的那股另她感到心安的淡淡草香,以及先前當他貼在自己耳邊時那溫柔的細語呢喃──在那一瞬間她立刻感到臉一陣火辣辣地燒了起來,雖然已經不是什麼從未見過男人身體的清純處子,但她還是覺得自己似乎羞得連耳根都紅了。
天狼星肌膚上股那溫熱黏膩的觸感依舊頑強地殘留在莉亞的手指上頭,像毒一般的從指尖滲進身體裡,然後逐漸擴散至全身,牢牢盤繞在她的心頭遲遲不肯散去。那一刻她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想再多觸碰那個男人一點的衝動,那感覺就像是有頭飢渴的野獸正躲在她的身體裡大聲咆哮,這樣陌生的自己令她感到一陣慌亂與無助。
人的生命都是脆弱的,是個比什麼都還要來得更加脆弱且易逝的東西。只要一道綠光閃過,累積數十年的生命與記憶就會在瞬間消失無蹤,就像從未存在過。儘管生者還能為死者緬懷,但那終究是個再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幾個小時前看到的那個被折磨得渾身是血的天狼星帶給她的衝擊太大了,一直到那一刻她才徹底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害怕失去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已經習慣有他待在身邊的感覺,甚至把他的存在以及與他有關的一切都視為是理所當然的了。就像地球本就是圓的,而他們也是本來就應該要在一起。雖然不習慣說出口,但她早已將他當成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個部分,任何人都不能強行將他從她的生命中抽離,包括他的家人。
一雙帶著沐浴精香氣的雙手突然從莉亞身後伸出,下一秒她就被攬進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裡,「怎麼了?」天狼星皺眉,「妳怎麼抖的這麼厲害?」
莉亞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轉過身去緊緊地回摟住他,並將臉埋在他赤裸的胸前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淡淡草香。她安靜的感受著男人強壯的心臟撞擊在胸腔所產生的震盪,儘管有些紊亂,但不能否認的是他每一次的呼吸起伏都替她帶來了更多的安全感與快樂。
「答應我,你不會突然離開我。」
「嗯,」他揉著莉亞的長髮,把她搔得癢癢的,「我不會離開妳的。」
他們就這麼靜靜地相擁了一會,但這本該是十分溫暖的擁抱場面持續的並沒有很久,莉亞突然感覺到下腹被某個有硬度的東西抵著,正準備要低頭查看時天狼星連忙尷尬的咳了一聲,一下將她往自己懷裡摟的更緊。
「是他自己…」他有些心虛地低聲說,聲音顯得有些飄忽不定,正在猶豫著該如何化解尷尬時懷裡的莉亞已經自己墊起腳尖,摟住他的頸子迎上去就是一記綿長的深吻。
「我想要你。」她附在天狼星的耳邊悄聲說,後者先是不敢置信地盯著她看了幾秒,隨即低低地笑了起來。
「樂意之至。」他打橫著一把將莉亞抱回床上,不讓她有機會反悔的立刻俯身強勢的吻上她的唇瓣,兩股灼熱的鼻息相碰在一起,一時之間兩人腦袋都有些發暈。
天狼星脫下她的睡袍與自己腰際上那條礙事的浴巾,濡濕而細碎的吻笨拙得沿著莉亞的頸項向下滑去,他舔舐著、吸吮著,在每一處他吻過的白皙肌膚上都留下了一串細細碎碎專屬的鮮紅印記--
直到兩人喘著粗氣分開時,一直盤在莉亞心頭上的那股焦慮感這才完全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方才緊緊纏繞在天狼星腰際上的雙腿傳來一陣強烈的酸痛感。他憐惜地吻著她的後頸,一邊替她撥開因為汗濕而纏黏在身體上的頭髮,「妳可能又得再洗一次澡了,」他抱起全身癱軟的莉亞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還是需要我幫忙?」
「你想得美喔。」她紅著臉沒好氣的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後者輕笑著收緊了環在她身上的力道,安撫般地又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莉亞縮著身子往天狼星的懷裡蹭了進去,即將要睡著之前又突然像是觸電般的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我差點忘了!」她震驚的喃喃自語,搶過蓋在兩人身上的毯子披在肩上便迅速的滑下床去,啪噠啪噠的跑到寫字桌旁抓過一瓶深綠色的玻璃瓶後又立刻跳回床上,「你還沒擦藥呢。」
儘管他們昨晚後來又無比熱情地再次親熱了幾次,隔天起床之後天狼星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卻還是絲毫不受影響的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莉亞依舊堅持要在傷口最多最深的上半身纏上一大堆繃帶之後才肯放他下樓。托米讓他先坐到餐桌旁等著,待早餐煮好送上來且他手中的預言家日報也看了將近一半過後,莉亞這才蹙著眉頭緩緩走進飯廳裡,不發一語地拉過一盤培根炒蛋低頭就默默開始吃了起來。
「怎麼了?」
「看到奇怪的東西了,」她癟了癟嘴,露出一副恨不得想快點失去記憶的表情,「我剛才好像看見阿地在跟一隻地精接吻。」
她狠狠瞪了立刻放聲大笑的天狼星一眼,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將手中抓著的鹽罐扔向他,「你笑什麼!」
「那是真愛吧?」他等自己稍微冷靜下來後才艱難地說,「妳覺得牠們會不會生下什麼新品種的混種生物?」
「千萬不要,我怕我會克制不住的去把牠們全都殺光。」
「怎麼這樣──」
「別提這噁心的東西了,」她放下刀叉,認真的看著天狼星,「跟我說說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天狼星歛起嘴邊的笑意,想了想,又問:「妳想知道哪個部分的?」
「全部。關於你逃家的全部原因。」
「那可真的是說來話長了,」他咬了一口臘腸,思索了一會之後才又緩緩開口:「妳也清楚那些人都是什麼德行,一直以來我都為自己生在那樣的家庭而感到悲哀,逃家是我從12歲以來就一直有打算要做的一件事,不過那時是想忍到至少成年之後,但我沒料到這計畫居然會整整往前提前了一年--今年暑假一開始他們就…嗯…要我跟其他純血巫師家族的女孩們…呃…有點交流(他偷偷瞥了莉亞一眼,後者不以為然的挑起眉毛。),我想獅子大概是沒告訴他們關於妳的事吧。除此之外當然就還是跟以往一樣那套…他們希望我加入食死人,他們一直認為佛地魔的想法是對的。」他輕蔑地說,「但我不肯,我極力反抗,告訴他們那傢伙是個神經病,他只是想利用他們的力量來得到權力。但他們完全不肯相信,還說我是被鄧不利多給洗腦了!從我小時候有記憶以來他們就一直很排斥鄧不利多的做法,自從我進了葛來分多之後他們這樣的想法就更加強烈了--總之,他們後來還是堅持要我去加入食死人,並且趁著舉辦宴會的那天挑個滿意的純血女巫出來…但我依舊是強烈反抗。後來我父親不耐煩了,便下令將我關在房裡自己好好想想,沒有他的命令絕對不許踏出房門一步。我母親為了逼我乖乖就範,甚至不惜用酷刑咒來對付我。」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坐在對面的莉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用酷刑咒折磨你?你的母親?」
「早就該習慣了。」天狼星陰沉地說,「身上的那些傷口也是她打出來的,還告訴怪角不准送藥來給我,怪角!那個該死的家庭小精靈,根本不用她提醒他也絕對不會好心到送藥來給我。後來他們甚至連食物都不給我──我一度還以為我真的要死在那裡了,全身都是傷,流了好多血,還又餓又虛弱…但就在第五天晚上,我突然聽見門鎖彈開的聲音,本來以為是他們又要來對付我,或者是怕我餓死在房間內所以送了些食物或水過來,但推開房門之後我卻發現外頭什麼都沒有--那一刻我突然驚覺這樣的機會也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於是馬上帶著行李拚了命的逃了出來。這說也奇怪,明明都好幾天沒吃飯了,不過在那個時候還是有力氣能扛著行李逃出來,有時候我們還真的不能小看人類的求生本能。」他看著莉亞偷偷擦掉眼角的眼淚,唇邊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哭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妳面前嗎?」
「好險我還見得到你,」她又抹了抹新滑下來的眼淚,「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幫你開鎖的人可能會是誰?」
「獅子阿爾發吧,那棟房子裡最有可能這麼做的人就是他了,」天狼星說,「對父母唯命是從的笨蛋,從來就不懂得如何分辨好壞。還蒐集了一堆跟佛地魔有關的報導堆在房裡,簡直把他當成梅林一樣在崇拜了,那個笨蛋白癡──」他忿忿的捶了下桌子,莉亞安靜的看著他。
「但你還是得謝謝他,對吧?」她輕聲說,「要是沒有他,那我們現在也許就不能像這樣待在一起了。」
「就像妳說的那樣。」他喝了口咖啡,那味道苦的讓他皺起眉頭,「真搞不懂你們義大利人怎麼會喜歡喝這種東西,連帶著那些美國佬們最近也都開始跟著喝了。」
「美國人喝的不是咖啡,是髒水。」莉亞翻了個白眼,「你要想繼續住在這裡就得習慣這個。」
「對了,說到這個,莉亞,我想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等等,妳聽我說完--儘管我自己也不想離開,但我還是得這麼做。」
「你是什麼意思?你當然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她大聲抗議,「不在這裡你要去哪裡!」
「我想我可以寫封信給詹姆。」天狼星若有所思的地說,「我不能就這麼一直賴在自己女友家--當然我還是很愛妳的,莉亞,真的。但是我想還是不能這樣,我不能讓妳的父母對我留下不好的印象。天狼星•布萊克可不是一個只靠女人吃軟飯的男人!」
「那你去詹姆家就有比較好嗎?」她瞪著他,天狼星又尷尬地咳了一聲,
「這個嘛…」他想了一會,「我想這中間多少還是有點差異的,對吧?至少我是借住在摯友家裡,一個男性的摯友家裡。」
她雙手環胸生氣的撇過頭不看他。
「我也不想跟妳分開,但是一直賴在這裡妳父母將來也許會不願意把妳嫁給我啊--等將來妳嫁給我之後我們不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了嗎--」
「我可沒說過我要嫁給你!」她啐道,一邊伸手打開他偷偷朝自己伸過來的右手。
「喔--妳會的,妳會嫁給我的。」天狼星促狹地笑起來,「我想妳大概忘了自己昨晚說的夢話了,對不對?」
「我說了什麼…?」
「妳說不准我離開妳。」他眨眨眼,「我就在妳耳邊一直重複哄著說我絕對不會離開妳,哄了好久之後妳才又終於安靜下來。真可愛,不是嗎?」
他喜孜孜地看著莉亞紅著臉又羞又惱的瞪著自己,一邊偷偷打量著餐桌上任何一樣隨時有可能會被她拿來當成武器使用的餐具。現在兩人之間隔的距離差不多剛好,至少她如果真的打算朝自己扔東西的話那他還會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他正盤算著,腳邊突然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竄了過去,已經胖到跳不上椅子的Gigi蹭到他腿邊飢餓的大聲喵喵叫。
「托米還沒餵牠吃飯嗎?」他低下身子抱起叫個不停的胖貓,莉亞則是起身走向擺放著貓飼料的那個矮櫃。
「你這麼一問我才想到,托米好像在剛剛煮完早餐之後就跑不見了,他平常明明都會留在廚房裡清理或者跑去打掃客廳什麼的--」
「他會是因為我們在說話才暫時迴避的嗎?」天狼星看著她將一盤裝滿飼料的貓碗放到地毯上,胖貓立刻一反平常慵懶地跳下椅子,靈巧的跑到碗旁就開始吃了起來,「靈活的胖子。」
莉亞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正準備要開口反駁的時候玄關就突然傳來了大門就被打開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兩個刻意壓低的嗓子在交談的聲音。他們認出其中一個較為尖細的嗓音主人是莫蕾蒂家的家庭小精靈托米,但另一個男人的嗓音卻是陌生的。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可能是爸或卡洛的同事過來傳什麼消息吧,你也知道我家除了我母親之外其他人都召喚不出護法。」她低聲說,天狼星隨即警戒的握緊了手中的魔杖,移動身子擋在了莉亞身前。
「不需要這樣!」她低聲抗議道,「我們都聽見托米很正常的在跟他說話,所以對方肯定不是什麼壞──喔!梅林!怎麼是他──」
他扭頭順著莉亞的視線望去,矮小的托米正領著一名身材十分高壯的俊俏少年走進客廳裡,他的髮色是比莉亞還要再更淺的、接近金色的淡棕色,一頭修剪的極短的短髮充滿活力地四處翹著,但是看上去卻一點也不顯得雜亂。此刻這名少年已經站到了壁爐前,抬起頭正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裝潢擺設,轉過身來目光正好對上站在飯廳推推擠擠的兩人。三人同時間愣了一瞬,然後那名少年突然開口用天狼星聽不懂的語言--大概是義大利文,大聲說了一句話,隨即邁開腳步走到兩人身邊,笑咪咪一把將莉亞拉進自己懷裡,又低下身子在她兩邊的臉頰上各吻了一下。
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天狼星頓時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的怔在原地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該死的這世上除了卡洛跟保羅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男人有那個膽子敢做出這種事--他皺著眉頭伸手緊緊拽住莉亞的胳膊想將她從少年的懷裡給拉出來,但那名棕髮少年卻完全沒有任何打算鬆手的意願,反倒是挑起眉好奇地打量著他,一邊又用義大利文低聲對莉亞說了幾句話。
「喂,」天狼星火大地嚷道,「搞什麼!你到底是誰啊?」
在他懷中的莉亞稍微掙了一下,少年連忙鬆手,天狼星立刻抓緊這幾秒鐘的時間將她拉回自己身後好好藏著。
「膩又是誰?」少年用不太標準的英文問道。
「譚克雷多,」天狼星聽見身後的莉亞說,「譚克雷多.莫蕾蒂。
(Tancredo Moretti)」
「什麼?」
「我弟弟,堂弟。」莉亞癟了癟嘴,他這才發現少年眉宇間確實散發著一股與莫蕾蒂家三兄妹極為相似的氣息,儘管他給人的第一印象燦爛的有如陽光般,但是只要細看便能輕易地察覺出當他笑起來時眉梢眼角會無意間流露出的一絲淡淡的邪氣,「你跑來這裡幹什麼?」
「那客以待會再說,」他看著天狼星,「塔是誰啊?」
「天狼星,天狼星.布萊克。」她看見譚克雷多正好奇的盯著天狼星環在自己腰際上的手,「我的男朋友。」
「喔──」他突然誇張的倒吸一口氣,敬畏且友好地向天狼星伸出一隻手,「所以沃該叫膩一聲姊夫嗎?」
這句話讓天狼星突然覺得眼前這名少年其實還挺討人喜歡的。
「那是我的榮幸。」他笑容滿面的回握住少年的手,兩個年輕人似乎在一瞬間內建立了一股莫名奇妙的友誼,這讓站在兩人中間的莉亞立刻毫不留情的大翻白眼,「我警告你們,」她危險的搖著一隻手指,「別總是在那裡亂說些有的沒的!」
但譚克雷多卻像是完全沒聽見一般的立刻勾住天狼星的脖子開始熱情的攀談起來,他們一邊閒扯著一邊走到沙發上坐下,托米又貼心的送上了三杯冰涼的南瓜汁,「所以,膩想娶沃的姊姊嗎?」
「我確實是有這個打算,」她聽見天狼星說,「但她總是不肯答應我的求婚。」
「姊姊總是這樣,」譚克雷多擺了擺手,「口是心非。」
「我說該死的你到底跑來英國幹什麼啊!」莉亞叫道,「再亂說話當心我真的會揍你!」
「膩看沃姊姊真的好兇,平常辛苦膩了。」譚克雷多沉重地拍了拍天狼星的肩膀,趕在莉亞抓起抱枕扔向他之前又連忙開口:「姊姊膩不知道今年要舉辦的學生魁地奇世界盃嗎?沃們義大利代表隊被安排夭來英國的沃格襪茲先舉行預賽,所以沃才會想先來這裡看看。沃也有先寫信問過了,伯父說客以啊──對了,沃預計要在英國待三個禮拜──膩也要住在這裡嗎?」他看著天狼星,後者遲疑了一會。
「我可以找詹姆一起來嗎?」天狼星巴巴的看著莉亞,「等他回義大利之後我們也會回去的──」
她聽見之後先是不滿的努了努嘴,但終究還是勉強點頭同意了。天狼星喜悅的在莉亞的唇上輕輕一吻,一旁的譚克雷多感興趣的來回打量著兩人的互動,
「伯父有跟沃說,塔們最近比較忙不能常常回來,要姊姊照顧好沃。」他摸著下巴,「膩們要是晚上想睡在同一間房間的話沃不會說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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