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乃馨之冬 ★｛更新至 07. 旅行前 ｝

04.新居

「Supercalifragilisticexpialidocious。」

如同鋼琴彈奏 D 小調那般灰暗不安的慢板，一串由數個字根組合而成的詞以極緩慢的速度敲打刮磨他的耳膜。

「Supercalifragilisticexpialidocious。」老紳士聽見自己的聲音。

玻璃折射一縷縷橘紅色的陽光，灑落在跳蚤市場買回來的骨董留聲機上。

沒有音針共振的黑膠唱片無止盡的轉呀轉，紅銅製成的花形喇叭發出不自然的嘶嘶聲以及錄音帶才可能出現的雜訊聲，這些怪聲在裝有隔音泡棉的房間內尤其的清晰。

而房內原先坐在沙發上挑選黑膠唱片的老紳士在聽到那詭異的詞後，雙手像娃娃一樣僵直，放開唱片後拇指與四根手指成九十度的樣子凍住；身體像是由數條鐵絲勾住關節的木偶不受自己的控制，同手同腳僵硬不自然的往門外辦公室走去。

喔，我親愛的主啊。

老紳士在心底瘋狂的重複這句話，雖然英國對於靈異現象都有著特別的寬容和喜愛，但惡靈的話…喔，萬能的主阿請將這東西趕走。

但不論他多麼虔誠的祈禱，他的動作完全沒有慢下來或是任何遲疑過。

「Supercalifragilisticexpialidocious。 」

不是男人或女人、不是老人或小孩、也不是難聽或悅耳的聲音響起，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又接著下一個音節。

像極了戀人在耳邊溫柔的呢喃聲，這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右手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直到能貼合門把將其打開為止，推開門後又喀拉喀拉的變回僵硬的形狀，皮鞋規律地敲打地面發出噠噠聲，將椅子拉開和地板摩擦聲，書桌下方上鎖的櫃子自己發出喀咖聲緩慢的滑開，紙張拿出來的沙沙聲，最後是他再熟悉不過鋼筆寫著他名字時的刮紙聲。

明明是平時也會做的動作聽到的聲音，但一切若不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執行時，那只剩下名為恐懼的野獸潛伏於暗處，伺機攻擊信仰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看著自己將紙摺好放入信封，左手拿起桌面一角的話筒右手撥打了一串數字。

「…」那是他的律師的電話。

『喂，亞柏格先生您好。』話筒另一端在鈴聲響起第三聲前接通了，說話的人是擔任他十多年專屬律師的比爾·克伊爾『有什麼事需要我為您服務嗎？」

「比爾，我的好夥計。」老紳士聽著『自己』用平時的語氣跟對方說話，內心更加恐慌是什麼東西控制他不夠，竟還想用他的身分去禍害別人！

「波囉囉！」

夜晚在第一顆星星閃爍下來臨，早早被神經質的佩妮姨媽趕回房間的哈利正無聊的寫著數學題目，一邊分神想帽子小姐怎麼還不回來？

沒有帽子小姐的陪伴，達力和他的跟班變得比平常更麻煩了。雖然他都能用小方法躲過去這些人，但沒有能陪他聊天或遊說他去麵包店買果醬的帽子小姐真的很不習慣。

也許帽子小姐就是跑去看果醬看到忘記時間的？

「這題是六。」

「喝！」哈利嚇得差點滾下椅子，在帽子小姐及時拉住手臂才免於一難。

「呼，帽子小姐別總是嚇人啊。」哈利拍拍胸口。

「…」眨眨眼，無辜。

「真是的你到底跑去哪裡了？都快要到晚餐時間了。」放下筆站在椅子上，免強跟對方平視後哈利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教訓起帽子小姐。

「下次不管去哪邊玩都不可以這麼晚，知道嗎？」

「…」

「這時候要說知道，來，說一次。」

「…收行李。」突然覺得哈利跟他的學校老師好像，眨眨眼，他索性揉亂對方頭髮。

「帽子小姐？」哈利不解的歪頭。

「收行李。」

重複一次，脖子上的圍脖同時伸出無數條絲線布滿整個房間，就像無數雙手收拾起房間將哈利的學用品收進他的小書包內，其他大型的物件，像是床鋪、衣櫃、書桌和方形茶几這類東西則通通拖回圍脖內，發出波囉波囉波囉的氣泡聲。

「波囉囉發光了！」

「恩，吃東西時都會這樣。」

「我們要去哪裡？等等佩妮姨媽就會上來了。」

「回家。」帽子小姐回答。

在小哈利閃亮亮的目光下幫他背好書包並牽起他的小手，『唰—』的一聲拉開窗戶，此時場景就像仙杜瑞拉的神仙教母用魔法變出南瓜馬車和晚禮服，帶著小男孩遁入黑暗中。

下一秒，地心引力將他們的腳黏回地面上，不過此時四周不是小惠因區水蠟樹街而是個一棟棟充滿歷史感乾淨整潔的社區。而他們面前的紅磚尖頂房子絕對是這附近最大間保養也最完善的一間，他們的院子甚至種了幾棵樹！

推開厚實的棕色木門，漆黑的室內瞬間電燈都亮了照清裡頭簡單大方的擺設。

「這時候要說『歡迎』吧。」帽子小姐鬆開手蹲低身子平視哈利，語調一如往常的平淡的說「歡迎回家，哈利。」

「…恩，我回來了。」呆滯了好久哈利才找回理智，一把撞進帽子小姐的懷裡用力擁抱對方並哽咽著。

讓小男孩去探索新環境在屋裡四處奔跑，帽子小姐踩著貓步駕輕就熟的走上二樓最末端的房間，越過四五個矮書櫃，沙發椅和一地的黑膠唱片來到窗邊，平靜的將收音機的唱針放到不停旋轉的唱片上。

『It's...Supercalifragilisticexpialidocious!』悅耳的歌聲從花形喇叭內傳出、擴大。

『Even though the sound of it…』

『Is something quite atrocious…』

歡樂輕快的歌聲飄盪在冰冷的空氣中。

『If you say it loud enough…』

『You'll always sound precocious…』

「波囉嚕！」像星雲一樣不時發光流動的蓬鬆圍脖吐出一個小娃娃，帽子小姐輕鬆接住並將娃娃放在留聲機旁邊。

「謝謝你的房子。」帽子小姐淡淡地說。

05.夜未眠

新月沒有星星相陪，人們是喜，是悲，是歡，是怒都照著他們選擇的劇本演下去。

「佩妮我們家什麼時候多了空房間的？」

吃完晚飯想去浴室沖澡的威農在轉動浴室的喇叭鎖時，發現走廊末端有扇半開的木門。

原以為是妻子打掃時忘記關的正要順手闔上時，發現裡面的燈也沒關索性走了進去才有上面的問話。

「什麼空房間？」放下空碗盤，佩妮將雙手上的水擦在圍裙上抬頭喊。

「走廊最後面那間，壁紙是粉藍色氣球花紋的。」站在樓梯口，威農回答「還有一個狗仔玩偶。」

「不就是哈利的房間…」

佩妮猛然意識到些什麼，右手趕緊扶住流理台另一手摀住嘴，手指無意間用力到泛白掐紅了臉。

…那個夢是真的。

「哈利？那不是被你別的親戚收養走了嗎？」

「…對，被收養走了。」

垂下眼點頭，佩妮緩慢的重複著。

眼瞼形成藍色的影子。

「佩妮？」

「沒什麼只是想收拾一個客房，瑪姬下次來也不用去住旅館了。」

「也是，她每次來作客卻沒地方休息確實不好。」

重新打開水龍頭，水嘩啦嘩啦的打在餐盤上的油汙帶走了殘餘的東西。

一夜無眠的不只杜蘭朵。

喝幾口黑咖啡，另一手墊了墊牛皮紙包裹的重量並從整齊的桌面上找到他的拆信刀，輕巧一劃，一條筆直的線分割了包裝露出裡頭的秘密。

秘密是幾分財產明細和亞柏格先生不多的不動產資料，將資料一一歸類擺放於桌面上並認真閱讀尋找每一份資產轉讓後可能的問題。

在法律容許的範圍內他必須盡可能壓低風險抬高受益。

而在他思索最佳方案時，傳真機突兀的聲音在深夜裡特別響亮，他轉頭看見一張A4的內容在墨水噠噠的印刷下滑了出來。

「這麼晚了會是誰…！」

男人愣了一下，再次閱讀一遍又一遍確定自己沒理解錯誤，有些無可置信的說「和帽匠一起住？」

劍橋，櫻樹巷十八號。

獲得新臥室的哈利開始了他一個人睡的長期任務，但對於習慣窩在帽子小姐溫暖懷抱的他來說，這是件比解開魔術方塊還困難的事。

不管他直的睡，橫的睡，倒著睡，站著睡，側著睡還是趴著睡，眼皮就是不想闔上，碧綠的眼就像彈珠不停轉呀轉四處彈撞，觀察陌生的天花板上黏著幾盞燈。

玻璃窗外有細小如絨毛般輕巧的嫩葉點綴光禿禿的樹幹，窗戶半開的關係，哈利能清楚聽到夜風舞躍過枝椏掠過籬笆的沙沙聲，時不時能嗅到淡淡的花香。

就這樣一邊期待夜晚趕快結束，天上的星星趕緊下沉，一邊等待破曉的第一道陽光。

同時，樓下客廳。

沒開燈依舊明亮的客廳跳躍著冷藍色火焰，緊跟著畫破空氣的手指分解、重組成字與字連接的立體結構，隨著手指編寫的越來越快，火焰覆蓋的範圍也隨之增加，緩緩的將挑高空間給填滿。

直到最後一筆，停頓，如同詠嘆調中小小的停頓讓管弦樂將情感延續到更巔峰，緊接著手臂如指揮家般揮動向外畫個優雅俐落的弧度，寒冷如冰霜的火焰頓時向外穿過牆壁隔板和水管將整棟房子和庭院收進圓弧狀的薄膜，卻又在輕舞飛揚的風中遁入黑暗。

「…」

緩慢放下手脖子上的絨毛溫柔的蹭蹭他的臉頰，帽子小姐眨眨眼，轉身走進漆黑的廚房。

「…！」

打開比他高一倍的冰箱，映入眼簾的除了微涼的白霧外什麼也沒有。

明天得去趟超市。

可惜超市之行注定要延後。

周末的清早雖然都是慵懶的但總有些嚴以律己的人開著保養不錯的車停在你家門口，用公式化笑容和備用鑰匙闖進你的地盤內。

他正在別胸針的說。

「您早，敝人比爾·克伊爾。」毫不在意屋內的人奇異的穿著步伐穩健快速的走到對方面前，語氣不鹹不淡的說「一大早登門造訪還請見諒，亞柏格先生離開前特地拜託我協助小姐適應新生活。」

「…」帽子小姐此刻的眼神比杜蘭朵的謎語更恐怖了。

「早安，帽子小…你是誰？」

「看來這位就是哈利·波特，不介意我叫你哈利吧。」看著樓梯口穿著條紋睡衣頭髮凌亂的小男孩，比爾瞬間改用小孩子也能理解的簡易句子說「我是從今天開始會住在這的比爾·克伊爾，請多多指教。」

「…咦！」

「…」此時帽子小姐的眼神都比杜蘭朵公主的謎題冷了。

無雲相隨的晴天，人們是喜，是悲，是歡，是怒都照著他們選擇的劇本演下去。

06.早餐

一說到劍橋這個地名時，會聯想到什麼呢？

學院？

高才生？

划船比賽？

或自由思想？

這是大多數人會想到的答案，但是比爾，這個自稱他們的法律顧問兼同居人的陌生人，帶他們來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享用早午餐。

塞爾文學院附近的酒吧，順便眺望櫻花樹海。

「幾乎每個劍橋出身的人都知道這裡，不管是生活環境或是學習環境都不輸給其他老招牌學院。」比爾簡單介紹著。

距離他們住的櫻樹街很近，開車不到半小時就能看到華麗的建築和一片粉紅色隨風搖曳的步道，長椅上也有不少學生邊欣賞櫻花邊享用三明治，也有一些家庭或情侶在草地上舖了厚厚的野餐墊，手拿著冰鎮過的飲料享受美好的假日時光。

坐在預留給貴賓的落地窗邊，一邊欣賞落英繽紛的粉色美景一邊享用熱呼呼的奶茶，放了很多蜂蜜的燕麥粥，奶油蘑菇炒蛋，碳烤過的厚切培根，水煮後有三種以上佐料的維也納香腸，蕃茄焗豆搭配烤的微焦的吐司。

看到這麼多好吃的小哈利不用人催便安靜的大口大口吃著。

雖然這突然冒出來的叔叔讓帽子小姐的心情不好，又說了好多好多艱澀難懂的話，不過一早能吃到熟食真好。

如果只有他和帽子小姐的話會被店員當成迷路兒童，這類經驗哈利可沒少過。

…迷路兒童！

「帽子小姐。」突然想到什麼，哈利放下啃到一半的吐司伸手扯了扯他再熟悉不過的深色袖口，張口就問「為什麼比爾看得見你？」

說出這句話時，坐在對面喝黑咖啡邊享用早報的比爾忍不住挑眉。

「為什麼？」

有記憶以來哈利一直以為只有他看得見帽子小姐，然而他們一般新家就跑出來一個看得見帽子小姐的陌生人，這讓補充完營養大腦開始運作的他十分納悶。

大概是聽見他撒嬌的聲音，那顆即使在室內游泳池也頂著帽子帶著波囉囉的頭動了一下，不過沒有轉過頭來回答問題的打算，帽子小姐的臉依舊朝著窗外。

「帽子小姐~」死命撒嬌。

基於在公共場合小孩耍賴在大人腿上翻滾是一件吸引人目光的事，小哈利丈著自己還小孩在不懂事會耍賴吸引大人目光的年紀，繼續不要形象的翻滾。

「…」

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的帽子小姐在哈利異常的表現下，像個機器人般僵硬且緩慢的轉動頸部，雙眼無神的注視在自己腿上滾來滾去的小男孩，一動也不動的注視著。

頓時裝潢高雅輕快的酒吧氣溫驟然掉了十幾度，吧內其他正在享用早點的客人不是套上外套抱怨早晨就是冷風多就是請服務生將空調溫度調高一些。

在低氣壓中心的哈利安份地爬起身坐好，一臉無辜地回望對方。

「…」那眼神讓比爾想起他在鄉下還在教書的嚴厲的母親。

又對視了十來分鐘，比爾的研磨黑咖啡都喝完點的續杯也送上桌後，在小哈利充滿好奇與調皮的眼神下對方終於有動作了。

沒有開口的打算，帽子小姐抬起手伸出食指點了點別在圍脖上水滴造型的胸針，又指了指桌子另一端的比爾。

也不管哈利是不是理解他的意思，在比爾一臉疑惑的目光下又轉過頭眺望遠處風景去了。

「這樣啊，那是個魔法胸針。」

「…？」

看眼小男孩理解的點點頭又看向拒絕說話拒絕合作耍孤僻的監護人，比爾再次考慮亞伯格先生指派的任務到底要不要接，他有預感這會比歌劇魅影的劇情更精采。

時間證明，這確實比魅影將女主角綁架到地下迷宮並且逼婚的劇情更加…高潮迭起。

不過這都是後話就是了。

07.旅行前

自從那還算溫馨的五月銀行假期的早餐之後，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七月份底。

期間在哈利有意搓合兩個大人而上演各種耍賴行為，櫻樹巷十八號的兩位高冷的監護人總算是習慣彼此的存在，不，準確的說是比爾這個上流社會的菁英人士主動放下身段，照顧起從不露臉性格又乖僻的帽子小姐。

對於哈利口中『看不見』的狀況從一開始的驚嚇疑惑到後來的淡定，比爾已經對空無一人的廚房自動打開門的冰箱平靜的說「順便幫哈利拿橙汁。」的地步。

少數能看見對方清晰的樣子不是對方別上那枚『魔法胸針』，就是在地下室看帽子小姐拿著電鋸將杉木剖成兩半(在做木工)或是在雕刻精緻逼真到恐怖的人偶娃娃(據說是興趣)的片刻，不只一次他覺得他跟一個女巫或惡鬼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為了身心靈的健全，他還是不要看見的好。

「習慣真是恐怖。」

搖搖頭，比爾待在二樓樓梯口算過去左手邊第二間的書房處理各種事務。

除了最近律師事務所他負責的官司案件外，桌面的右上角放著哈利暑假前的成績單與轉校的相關資料用一個紅色相框壓住，左上角則放著電話，行程表，便條紙和一支鋼筆。

那是準備給帽子小姐的，有時候…例如現在，上面會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留下幾句簡短的句子，幾乎跟小哈利有關，這次也不例外。

「周末是哈利的生日阿…想要烤蛋糕？」

看到後面的句子比爾忍不住笑了出來，眼角都笑出淚珠來，刀割出來線條銳利的臉龐因為小小的便條紙柔化菱角，整個人看上去好相處了不少。

這不能怪他失禮，要知道那傢伙除了吐司抹果醬之外就什麼也不會，把微波食品煮成石頭那般硬也不是沒發生過，還有幾次是直接炸掉微波爐導致廚房差點失火，現在卻想挑戰高難度的烹飪？

這不是逗他笑嗎？算了，到時候買個現成的蛋糕放冰箱就好，免得生日會上只有致癌物質和爆炸物。

「要放很多草莓嗎。」沒想到那傢伙也有這麼少女的一面。

看眼行程表上密密麻麻的字，剛好最近有不少官司案都延期了騰出一個不常不短的空檔，雖然同一時間延期很少見但也不是沒發生過，比爾沒多想立刻打通電話和事務所。

『沒問題…先祝克伊爾先生假期愉快…』

電話另一端除了秘書微微顫抖的嗓音傳來模糊的背景音樂，斷斷續續，重複某個句子。

似乎在哪邊聽過？想法停留在比爾腦海裡不到一秒很快就被其他事情取代。

「那麼資料我晚點送過去。」

『麻煩您了…對了，亞柏格先生方才寄了幾張機票過來，指名是給您的。』

背景音樂多了幾個人談話的聲音，隱約聽得出是在談論政治犯的問題。

「我知道了。」

『需要送過去給您嗎？』伴隨電話普遍的沙沙聲與背景詭異的音樂，秘書的聲音此時多了一某陰森的氣息。

「不了，等等我開車過去。」

『好的…那麼再見。』

喀、嘟…嘟…嘟…

絲毫不介意秘書搶先他掛斷電話，這時間大家都比較忙比爾也當成是有會議就沒多想，穿上西裝外套並將剛整理好的資料全數放進四開牛皮信封再放進公事包內，在三點鐘響前駕著車往市中心前進。

傍晚各戶人家都在享受各家母親親自烹飪的晚餐時，比爾抱著外賣的中國菜回來。

還在發育期肚子老早就餓的哈利早在聞到香味時從沙發椅上跳下來，乖巧的幫忙比爾把晚餐放好並把窩在角落玩人偶的帽子小姐拖到餐桌邊。

「在開飯前有件事我想先宣布。」看向難得『現形』的某人，比爾心情不錯的說「亞柏格先生送我們機票和飯店的免費住宿卷當作哈利的七歲生日禮物。」

「所以我們要去德國玩兩個禮拜。」

「真的嗎？」哈利張大了眼，不敢相信的說「出國？就算是達力也沒出過國。」

「也許你可以當你朋友裡第一個出過國的小朋友。」

「喔，這真是太帥了！」說著，哈利立刻展現小孩子的活動力，撲到比爾的身上勾住對方的脖子尖叫「謝謝比爾！謝謝亞柏格爺爺！」

「哈利，我快喘不過氣了。」

「抱歉我只是太高興了。」

默默在一旁看戲的帽子小姐歪了歪頭，將手中的老翁造型的娃娃收進口袋內。

不知道德國有什麼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