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
BGM: My Love - Westlife
他看見雷木思在修那座壞了好多年的老爺鐘。鐘的內部機械結構大半朽壞,雷木思耐心地一枚一枚給齒輪除銹拋光,然後念出許多句他聞所未聞的修理魔咒,拆分開的精巧裝置在雷木思手中嚴絲合縫地運作起來。
「……我都不知道你還會修這個。」他說道,有點驚訝。
「十多年前在夜行巷接過一點修理的零工。」雷木思輕描淡寫地說。顯然,這位英倫三島上最溫和的狼人並不想就此多談幾句,很快便轉移了話題:「你不去餵巴嘴?」
「剛才餵過了。」
他知道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繼續下去也沒有意義,因此不再開口,只是安靜地看著友人修理那座老爺鐘的一絲不茍的動作。衛斯理家的孩子們、哈利和妙麗在他們身後聊著天、收拾衣櫥裡的狐媚子和舊袍子。哈利即使心事重重,在弗雷或喬治跟他提到逃課糖的新創意時,也還是會興致勃勃地參與討論。這更加令他察覺到自己的蒼老。
他和雷木思都還只有三十五歲,但他有時候會覺得他們都在這世界上活了太久太久。他整日枯坐古里某街十二號而不見天日,雷木思流離於狼人群落,難得歸來倫敦替他修一座老爺鐘、陪他吃一頓飯。他的朋友們,除了雷木思以外,都已經離開了,或者跟他不再是朋友,他甚至有些想念那個連骨子裡都滲著史萊哲林的綠色的弟弟。肖像中的母親用他平生所見最惡毒的言語辱罵他的「骯臟的狼崽子」朋友,雷木思付之一笑。他早習慣了這種生活,卻還是有些難過。
鐘修好了,小夥子們圍過來,紛紛要問雷木思討教一手,茉莉趕他們去樓下給書房裡的書除蟲。雷木思看著那座鐘,他也跟著看,鐘只剩下一根指針,上面寫著「天狼星」,指針指向的刻度是「這裡」。
這甚至有些諷刺了,他(很高興地)被剔除出家譜,在十六歲那年(很愉快地)離家出走,墻壁上金繡線的家族樹裡,他的位置被燙出蟲蛀般的小洞。可是到頭來,他的名字還是留在這座宅邸中,老爺鐘上只剩下最後一個布萊克——他一直想拋棄自己的姓氏,但他從未見過沒有姓氏的巫師。
「雷木思,」他說,仍看著那座鐘,「你什麽時候走?」
「等哈利的庭審結束,要離開一周左右。」他的友人答道,顯得有點意外。
「……我房間裡還有一台麻瓜的唱片機,音準離譜得厲害,」他慢慢地說,「不敢讓亞瑟對它動手。你走之前,能不能……」
雷木思會意地點頭,說:「我現在就去……不瞞你說,我肖想它二十年啦。」
狼人離開了,他留在房間裡,凝視著那座金碧輝煌的鐘,和鐘面上唯一一根孤獨的指針。
過了一分鐘,或者一小時,或者夜晚逝去了而他毫無知覺,他緩緩舉起魔杖。那根曾經是獅子阿爾發的備用品的柏木魔杖,獨角獸尾毛杖芯,只有十一英寸半長,卻仿佛有千鈞的重量。
……時隔多年,那座鐘上終於出現了第二根指針。
屬於雷木思的指針。
雷木思現在和他都在「這裡」,不久之後,雷木思的指針即將指向「生命危險」,但是雷木思一定會回到古里某街十二號。他和雷木思曾經互相猜忌,他在阿茲卡班煎熬了十二年,十二年間雷木思一直誤解他,並因此而痛苦。直到一年以前,他們才真正信任彼此。
他不願意再失去這位最重要的朋友——他不願意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不過雷木思是其中最特別的一個。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座鐘,代表他的指針比代表雷木思的長一點兒,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覆蓋在雷木思的指針上面。
待到他能夠搬離古里某街十二號、重新自由地走在陽光下的那一天——他會帶走這座鐘,也會邀雷木思跟他一起走。畢竟鐘上了年紀,還會再壞,而壞掉的鐘,總需要有人修。
FIN
Hello大家好我是拂蒼,好久沒來發文啦。
首先感謝您的閱讀!
這篇文有幾個梗:
「走在陽光下」是十多年前沒有月光寫的天狼星中心的同人文,我將這五個字放入文中,以此向她致敬。
柏木魔杖的主人,在戰亂時代,多半會如英雄一般死去,他們勇敢、大膽、具有自我犧牲精神。
我覺得這很適合Regulus Black,便將其作為他的備用魔杖。十多年以後,他的哥哥Sirius Black剛結束在外的逃亡生涯回到古里某街,之前弄到的魔杖沒有這一根好用,便用了弟弟以前留下來的備用品。
這篇文的靈感來自原著鳳凰令的第六章,雷木思在這一章里真的修了一台老爺鐘。昨天聽audiobook聽到這一段,便忍不住在等番茄燉牛肉燉好的過程中(……)躺在沙發上,吃著Hagen Daaz,用手機寫完了(……)。
若有錯字請務必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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