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跨子世代]HP黑白配(SBXOC)(20190826更新至CH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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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是可莉。

  黑白配這篇文呢,其實在別的地方已經連載一段時間了;但為了方便起見,所以決定將已連載的部分全數搬回來仙境繼續完成。在此感謝各位舊雨新知的情義相挺,也感謝大家對可莉作品的不離不棄。

  給全新的朋友,換言之,那些還沒有讀過柔情如斯的朋友:可莉會建議先不要讀這篇作品喔。雖然時間線上的確位於柔斯的前段,但如果照著時間線讀,柔斯會被以不同視角大量劇透。因此建議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先去讀柔斯再回來看反正還沒連載完的黑白配。不過當然,如果你堅持自己對石內卜教授沒有任何興趣、完全不想知道他們那邊所發生的事情,那--那你就留下來看吧,我想應該沒什麼關係,哈哈哈哈哈XDDDD然後也請盡量不要看下面那段話,如果怕被雷(X (想看柔斯請點我)

  給已讀過柔斯卻完全沒有讀過黑白配的朋友:這個故事就是在講天狼星跟娜塔莉小時候到長大之後的愛恨情仇,時間線目前預測會一路延續到娜塔莉生第二胎為止,也就是親世代+整個子世代(老天鵝,有夠長(汗)),但可莉仍然保有最終的調整權,這要視故事的篇幅而定。

  給本來就有在追連載的朋友:嗯……謝謝你們,我愛你們XDDDD(哪招XD)

  黑白配雖然說是柔斯的前傳,但在故事塑造上可莉仍然盡力去賦予它完整跟獨立性,而希望它不要成為一個只是附加的存在。然後在這裡要提醒新朋友的是,天狼星前期……其實挺渣的XDDD(噗,自己說了都心虛(X))女主角前期也滿弱勢的,但這些到了後期就會有所好轉了,所以先不用急著把文章關掉啊欸XDDDD

  最後就是,感謝大家的閱讀,然後……有空就來踩踩腳印讓可莉知道你們在想些甚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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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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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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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相撞

  這是娜塔莉·懷特進入霍格華茲就讀的第三年了。

  作為一個麻瓜後代,娜塔莉完全不比那些從小就生活在魔法界的學生們遜色。相反地,因為她天資極高又學習刻苦,無論在麻瓜小學還是在霍格華茲,她的成績都是無可挑戰的學年第一。

  娜塔莉其實並不是個難相處的人,但她的一身書卷氣跟過於質樸的裝扮反而叫人親近也不是,疏遠也不是。娜塔莉的學習態度與資質或許家學淵源,但絕不代表她是甚麼出身名門大戶的千金小姐。相反地,娜塔莉的父親只是地方中學的一介平凡教師,靠著微薄的薪資養活作為家庭主婦的太太和從小就出類拔萃的獨生女。由於家境不怎麼富裕,娜塔莉從來就沒好好打扮過自己--連作為一個剛進入青春期的女孩該懷有的那點心思她也都打心底裡一併抹去。除了穿學校的制服之外,娜塔莉一般只著一身素衣黑褲,臉上掛副證明她有多用功的厚重膠框眼鏡,棕色的長髮在背後俐落紮成馬尾,而她身上從頭到腳根本瞧不出半絲多餘的東西。

  說到底,娜塔莉也有屬於她自己的那一點傲氣,可是她知道傲氣是拿來約束自己,而不是用來向人顯擺的。所以當身邊的同學偶爾戰戰兢兢拿作業來問,她從來不會擺架子,只是出於崇尚簡約的個性,她也不多說廢話,搞得身邊的人常常覺得娜塔莉似乎總少了那麼點人情味。

  基本上,除了娜塔莉的父母,大概也只有她在雷文克勞的室友,邦妮跟凱西,可以抵擋娜塔莉無意為之的高冷和領略她偶一為之的可愛了。

  剛開學的星期六這天,跟平常一樣早起的娜塔莉正準備出寢室去吃早餐,卻聽到身後兩聲慵懶巴結的聲音。

  「娜娜~」「娜塔莉~」

  娜塔莉一聽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又要帶早餐?」

  「嘿嘿嘿嘿嘿嘿嘿~」兩個室友賴在床上像狗一樣露出憨傻的笑容等著娜塔莉主人來餵食呢,就只差沒吐舌頭了。

  「那要是我待會去圖書館怎麼辦?妳們打算餓死在這兒?」娜塔莉垮下肩膀。

  「不會的,我們家娜娜最好,不會放我們餓死在這裡的對不對~?」邦妮嘻嘻笑,看得娜塔莉實在有點想拿起桌上的書狠狠敲她的頭。

  「妳手上沒拿書嘛~待會還是要回來的對吧,嗯?」凱西的推理比較實際,娜塔莉啞口無言,只嘆了口氣轉身拉開門,「最後一次。」

  「耶!!!!!!!!」

  誰都知道娜塔莉其實有夠好說話,只要妳臉皮夠厚性子夠盧,可惜目前還沒多少人有機會領悟到這點。

  剛開學的星期六許多人都巴不得在床上睡個懶覺,誰叫暑假玩太瘋心一時收不回來,作息自然也還在調整中。正因為如此,在娜塔莉走去大餐廳的路上其實也沒幾個人出現,而這也是娜塔莉喜歡周末早起去用餐的原因,因為夠安靜。

  可惜,霍格華茲總是不缺幾個煞風景的傢伙。

  娜塔莉默默走在長廊的邊邊上,突然就聽到有男生歡快的聲音從遠遠的對面傳來,還伴隨著奔跑的腳步聲,「嘿天狼星!現在去飛一圈怎麼樣!我昨天從安格那裡拿到了球箱!」「好傢伙,你偷拿的吧?不過管他的,我們--啊!哈哈,抱歉啦!」「哈哈哈哈白癡喔這樣都能撞到人!」「欸--」「......」

  娜塔莉覺得自己運氣真的背到不行。霍格華茲的走廊那麼寬一條,她都已經走在邊上了居然還能被不長眼的臭男生給一下撞到直接撞牆。她揉了揉自己撞在牆上的右臂再揉了揉被人撞到的左臂,慶幸自己還好沒帶著那些厚厚的書出來,要是被撞撒了可更麻煩。

  吃早餐的時候,她洩憤似地叉著盤子裡兩根煎腸,簡直像要將它們大卸八塊一樣。一旁的學姊看到一向冷靜的娜塔莉今天這麼反常忍不住搭話,「娜塔莉,妳怎麼了?」

  「我剛剛被布萊克那傢伙撞到直接貼在牆上,手到現在還在痛。」她將已經被戳得不成型的煎腸一口咬下吃掉,「真不懂他們幾個整天吵吵鬧鬧到底那裏好了,為甚麼一堆女生還那麼喜歡?冒失鬼,一點都不穩重。」

  「他們?四個都在?這麼早?」學姊問。

  「沒,就波特也在,他們兩個簡直是連體嬰。我要走了,學姊再見。」娜塔莉精闢扼要發表完自己意見就起身想走,學姊坐在原地被冷得一臉尷尬;但娜塔莉離開桌子還沒兩步又折回來,「妳怎麼了?」學姊好奇,只見娜塔莉隨便拿餐巾紙包了幾個麵包,「室友的。」事情做完娜塔莉又自顧走了,只留學姐在她身後搖搖頭,「還真是有夠惜字如金啊......」

  娜塔莉回寢室把麵包扔給兩隻室友後就坐到書桌前,打算複習一下麥教授前兩天剛教的部分。可打開書包就看到一封被自己忘記的信,是父母遠從德比寄來的。「希望貓頭鷹沒給他們造成甚麼麻煩......」娜塔莉喃喃自語,她的麻瓜父母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才接受跟學會用貓頭鷹的方式書信往返,誰叫娜塔莉的母親一直都相當怕一些羽毛蓬鬆或毛茸茸的小動物呢。

  「我出去寄一下信。」娜塔莉快速寫完一封長長的回信後,就決定馬上去學校的貓頭鷹棚屋借一隻公用的貓頭鷹幫她把信帶回家去,「馬上回來--欸,你們兩個該寫報告了,不要吃完又睡著了。」

  「遵命,娜娜大人~」「恭送娜塔莉~」

  兩個活寶又在那邊一搭一唱,娜塔莉搖搖頭無奈地走出寢室,安靜離開了雷文克勞交誼廳。

第二章-千鈞一髮

  「嗨,小灰。今天也要麻煩你了喔!」
  
  「咕--咕--」

  一隻灰色的貓頭鷹親暱而溫柔地啄著娜塔莉餵餅乾的手,而這隻貓頭鷹就是娜塔莉口中的小灰。從娜塔莉一年級起,她就只讓小灰幫她送信,因為當初娜塔莉第一次想從學校寄信回家時,最熱情撲向她主動叼住她信的就是小灰。當然,她不可能讓小灰叼著信一路飛去那麼遠的地方,娜塔莉最後還是把信綁在小灰的腳上,順道摸了摸牠看似不起眼其實異常滑順的羽毛。

  「路上小心,如果爸媽有空請他們回信?」娜塔莉一手給著餅,另一隻手用手指點了點小灰的頭;小灰吃完餅後朝著娜塔莉又咕了兩聲,表示自己可以出發了。

  「好!去吧!」娜塔莉將小灰捧到台邊用力一拋,小灰就振翅高飛,娜塔莉直到再看不見小灰遠方成點的身影才轉移了視線。

  天氣很好啊……娜塔莉想。貓頭鷹棚屋設在挺高的地方,除了臭一點之外,視野其實也相當不錯。她從台邊俯瞰著一大片禁林的深綠,又望向平靜如鏡的黑湖,突然覺得就這麼把週末都泡在圖書館或寢室裡好像有點暴殄天物。 

  「神說,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鳥飛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娜塔莉見景色如此,不自覺喃喃自語起從小就熟悉的創世紀裡的一句話。此時一片烏鴉從禁林深處群群飛起,嘔啞聲突突劃破天際;娜塔莉望著天邊盤旋時近時遠的黑鳥,不知怎地突然感到有些寂寥。

  就一個早上。娜塔莉想。去室外走一走,中午吃了東西馬上回去唸書。

  她邊想著邊緩緩下了樓梯有些陡峭的貓頭鷹棚屋,而鳥糞的味道終於淡了點,讓每次來這總是會不自覺微憋著鼻息的娜塔莉輕輕吐了一口氣。雖說是要去室外,不過霍格華茲的室外區域也挺多,娜塔莉恍神了兩秒才想起來自己要去哪裡。

  我這是怎麼了?娜塔莉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估摸著自己昨晚應該睡得不錯才對呀,莫不是剛剛憋氣憋太久缺氧腦暈?

  娜塔莉為了想清醒點又甩甩頭,馬尾就在她腦後輕晃,扎得她頸子有些癢。她邊撫著自己的脖邊離開朝黑湖的方向去,路過魁地奇球場時居然看到剛剛那兩個過動兒難得癱在地上不蹦達,想來是飛累了。她眼光一轉,就看到場邊已經聚了一堆圍觀的女生,而她的好室友赫然也在其中。

  「......不是叫她們趕快寫作業的嗎?」娜塔莉不高興地咕噥,卻忘了自己也是沒有念書就跑出來溜達的。突然,又有幾個男生在娜塔莉眼光還集中在場邊時直直朝娜塔莉撞過來,娜塔莉就這麼被撞倒在一旁的地上;而當她抬起頭,那群男生已經在場上扯著詹姆跟天狼星起來想一起玩球。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沒禮貌?娜塔莉翻了個白眼,默默站起身就快速往黑湖去不想再逗留,覺得她跟那兩個傢伙一定犯衝,只要碰見就準沒好事。

  「嗨,雷文克勞的小傢伙?」當娜塔莉路過禁林,就看到獵場看守的海格正在培養他田邊的南瓜。娜塔莉一向對許多事情都很好奇,只要是她不甚了解的她都感興趣。所以當海格出聲叫她,她也沒什麼被打斷行程的不悅,自然就調轉了腳步往呼喚自己的那個人走去。「早安海格。這是萬聖節要用的南瓜嗎?」

  其實海格跟娜塔莉並不算太熟。但因為娜塔莉每次(雖然以娜塔莉很少遊蕩的個性來說,頻率應該算是偶爾)見了他在照顧的動物植物就會問出一大堆有的沒的問題,然後問完馬上又走了,所以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陌生與熟悉。事實上,海格連娜塔莉的名字都不曉得,只看她制服上的徽章知道是雷文克勞的,所以每次見了她都喊上一聲「雷文克勞的小傢伙」。娜塔莉也不在意,只要海格能教給她未知的新知識,怎樣她都無妨。

  「是啊,今年換了品種試試看,之前的品種家庭小精靈老嫌不好處理,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要好處理甚麼,不都用的魔法嗎。」海格嘟噥。娜塔莉瞥了眼田裡的南瓜,想了想便說:「可能南瓜的質地會影響他們使用魔咒時的吃力程度吧,但也不是所有品種的南瓜都適合吃或裝飾。」海格聽了之後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反正他只負責種就是了。

  突然,一陣陣隱約的尖叫跟歡呼聲從不遠處不斷傳來,海格往聲音來源一看,「怎麼回事?」娜塔莉見那是魁地奇球場的方向,就扁扁嘴道:「鐵定是波特跟布萊克他們又在炫技了,剛剛場邊好多女生。」海格見娜塔莉提起那兩個搗蛋鬼的神情跟其他女生一點都不像,就好奇問一句:「妳不喜歡他們?」「為甚麼要喜歡他們?」娜塔莉反問,「他們有夠幼稚。」海格聽到這句話哈哈大笑,「他們是很搗蛋沒錯,但其實他們也很有趣。能帶給人歡樂不是挺好的嗎?至少我很喜歡他們,噢,當然,還有雷木斯跟彼得,他們四個是一伙的。」

  帶給人歡樂?不,從早上開始他們帶給我的就只有疼痛,娜塔莉在心裡默默搖頭。

  娜塔莉跟海格又絮絮叨叨聊一陣,最後眼見時間所剩不多,即使去黑湖再待也沒多久,就不打算繼續往黑湖去了。她跟海格道了別,就回頭打算循原路回城堡,準備去大餐廳拿點東西回寢室邊看書邊吃。

  既然是循原路,那就免不了要經過魁地奇球場邊。隨著娜塔莉離球場越近,喝采跟歡呼聲也越清晰響亮,而且頻率跟次數似乎更高了。接近中午的太陽有些大,深居簡出的娜塔莉經不起強光曝曬,便拿手擋了擋頭打算快速離開室外進去城堡內。可就在她終於看到城堡的入口想要一路跑過去時,人群發出的聲音卻突然變了,變得驚慌而緊張。她轉頭想瞄一眼是怎麼回事,卻在那個瞬間被人從身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前撲倒在地。
 
  「砰--!」

  娜塔莉聽出那是博格狠狠打在牆上的聲音,應該就是她剛剛所站的位置,分毫不差。

第三章-救命之恩
 
  「妳還好吧。」

  感覺壓在身上的重量逐漸減輕,娜塔莉緩緩坐起,心有餘悸。她回頭看著一樣坐在地上的那個剛剛救她一命的人,卻赫然發現是--

  「布萊克?」

  正是天狼星布萊克。原來當時他們本來要將來襲的博格打飛,卻沒有控制好力道把博格給打偏了,而那顆博格就這麼直直往娜塔莉站的地方砸過去。天狼星聽到觀眾席上的驚呼聲,又見快被砸到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才決定立刻飛過去將人撲離博格即將砸落的地方。但這並不是因為天狼星想英雄救美什麼的,而是這博格砸下去可是會出人命的;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他們可賠不起,這不是花錢就能消災的事情。

  而現在,這個眼前被自己搭救的、似乎有些眼熟的女生,坐起來後第一句話竟是一聲驚愕而毫無半分欣喜的「布萊克」,一時讓天狼星心裡泛起了一絲不悅和更多的興趣。

  他倒是想知道還有哪個同齡的女生不喜歡他,難道她喜歡的是詹姆?

  不過娜塔莉心裡可不是這樣想的。看到是天狼星救了她的那一刻她的確非常驚訝,但繼之而來的卻是許多尷尬。她叫了名字之後一語不發並不是因為平常的高冷,而是在這當口她嚇得連一句道謝的話都說不出來,畢竟此前她才剛在別人面前說了許多話來抱怨他跟他的朋友們。

  「對,是我,布萊克。我問妳還好嗎。」天狼星有些不耐看著遲遲不回答自己話的人,卻發現自己似乎是剛剛撲人的時候不小心拐傷了自己的腿,動一下一個沒克制住就唉了一聲。

  「啊,我、我沒事,可是你的腿好像不太行……」娜塔莉愧疚看著天狼星的腿,讓天狼星突然有些不自在,想縮縮腿卻沒辦法。此時詹姆打頭陣衝過來,其後是一起玩的那群人,再後面就是粉絲團的少女們,所有人都往這兒圍過來。娜塔莉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也不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扶天狼星,而天狼星則是對這看熱鬧的行為感到很煩。

  「天狼星,你怎麼樣!」詹姆著急蹲下來,天狼星豪爽地笑了下,「沒事,這種傷我們以前受得還少嗎?不過你還是快扶我去找龐芮夫人吧。還有妳,」天狼星轉頭看向有點呆滯的娜塔莉,「妳也來幫我啊,看在我救妳一命的份上?」

  結果在跟詹姆一起扶天狼星走回城堡的路上,娜塔莉一直感覺到背後有明顯的殺氣。

  「噢,又是你們!這次又怎樣?又惡作劇受傷了?」龐芮夫人看到常客來訪一點都不高興,衝著天狼星跟詹姆就是一陣碎唸;娜塔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連忙開口幫天狼星辯解,激動得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她,「不是的夫人!他、他是為了救我才把自己搞傷的!是我自己走路沒注意周遭……」聽到這句話,詹姆跟天狼星面面相覷,龐芮夫人則是聳聳肩,「喔,我第一次知道你們還會因為惡作劇以外的事情受傷呢。」搞得天狼星跟詹姆都不好意思地嘻嘻笑。

  「反正明天不用上課,你今天就在這裡待一晚,明天確認肌肉骨頭都沒事再出院吧。」龐芮夫人處理完傷勢之後就想趕走詹姆跟娜塔莉,娜塔莉卻向龐芮夫人請求讓她再待一下,畢竟是救了自己命的同學,她想好好道謝。龐芮夫人見娜塔莉面生,又是向來安靜的雷文克勞,就答應讓她多待十分鐘。詹姆不服,卻被天狼星支開,「詹姆,你可不可以幫我回葛來分多拿作業來?」沒有想太多的詹姆一聽兄弟有要求立刻就去了,連話都沒多說一句,非常乾脆。

  「妳想說什麼?」天狼星問。詹姆離開之後,兩人同時聽到龐芮夫人在外面把跟來的粉絲都趕出去的聲音,「妳沒多少時間。」

  「噢,我的確是想向你道謝,我--」「等等,」天狼星這時好好打量娜塔莉的臉才驚覺一件事,馬上打斷她的話,「我早上是不是撞到妳了?」娜塔莉一愣,輕輕點點頭,沒有說話。天狼星看向天花板長吐了一口氣,「還真是。梅林大概懲罰我那時沒有好好向妳道歉,所以現在讓我躺在這兒。」

  娜塔莉見天狼星這反應也不置可否,就繼續自己剛剛被打斷的道謝的話。「呃,布萊克,謝謝你救我一命。我想說……作為答謝,我想幫你一個忙,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可以幫你。」

  天狼星一聽興趣就來了,轉頭就笑問娜塔莉:「譬如什麼?」

  娜塔莉眨了眨眼,不確定接下來講出的話會不會讓自己顯得太驕傲,就囁嚅著說:「呃……可能,幫你寫一次作業,或是……如果你功課有什麼問題,之類的……吧……」

  天狼星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天狼星布萊克雖然貪玩,成績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壓一頭的,眼前這個女的卻說出要教他功課這種話?「妳叫什麼名字?」天狼星問,「我突然想起我其實還不認識妳。」

  本想快點銀貨兩訖的娜塔莉沒料到天狼星竟會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頭。雖然覺得他認不認識自己這種事一點都不重要,但她還是順從地答了,「懷特。」她低語,「娜塔莉懷特。」

  天狼星一聽這名字眼睛倏地睜大,「懷特?那個考試永遠年級第一的懷特?」

  娜塔莉尷尬地點了點頭。

  天狼星沒有馬上接話,只在心裡開始估量一些事情。誰都知道他們這一屆的年級排名前三永遠是固定的那三個而且順序根本不會變,分別是雷文克勞的娜塔莉懷特、史萊哲林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和葛來分多的莉莉伊凡。難怪她會說要幫自己寫作業這種話,這大概是一堆人都巴不得的福利吧?可是天狼星看著靜靜等自己回覆的娜塔莉,眼神裡完全沒有半絲如其他女生對他傾慕的那種情感,他突然覺得比起寫一次作業,娜塔莉其實還有更大的利用價值。

  「作業什麼的,我都可以自己寫。」天狼星說,「但妳確實可以幫我一個大忙。」

  「什麼?」娜塔莉等著天狼星開口。

  「演我的女朋友?」天狼星壞心一笑。

第四章-開演

  「演?你的女朋友?」娜塔莉聽到天狼星這句光怪陸離的話直接皺起了眉頭,「為甚麼?」

  「不是妳說要幫我忙的嗎?」天狼星理所當然地答。「我不是說這個,」娜塔莉搖頭,「如果你需要一個女朋友,只要隨便喊一聲,外面那些女生一定都很願意為你效勞,可是為甚麼找我?」

  天狼星聽到這個問題,將雙手枕在腦後悠閒地看著天花板,「所以我才說是演啊。她們整天跟在我後面煩都煩死了,如果不說我有個女朋友,她們是不會死心的吧?妳看看詹姆,都已經大張旗鼓地說他喜歡伊凡了還不是有一堆女生巴著他。再說了,我如果從喜歡我的女生當中隨便找一個,哪天我不需要了還得落個負心漢的罪名;而妳,」天狼星轉頭看著坐在他床邊椅子上的娜塔莉,「妳不喜歡我吧?從妳的反應就知道妳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那麼演一下我的女友幫我擋擋桃花對妳應該也不算一種傷害?等之後時間到了好聚好散,或許我們還能當好朋友。」

  娜塔莉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只掂量了一下就回絕:「我、我不願意。甚麼叫沒有傷害,那要是我有喜歡的人呢?」

  「誰?」天狼星早料到她會來這招,一記直球就殺回去讓她措手不及,「妳說啊,說的出來是誰我就換個主意。」

  娜塔莉瞬間呆掉,怎麼會有這種無賴啊?!「我、我幹嘛跟你說?!」她結結巴巴,「你又不是我的誰,為甚麼要跟你說?」

  「好,那我把幫我一個忙換成回答我一個問題。告訴我妳喜歡的人是誰,救妳一命的恩情我們就兩清。」天狼星早就看出娜塔莉是那種對男生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書呆子,肯定成天埋在書堆裡根本也沒注意過身邊有誰;而且個性嚴肅認真透頂,想隨便講個人敷衍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單純的娜塔莉啞口無言,支支吾吾老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名字。

  「看吧,反正妳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人嘛,而我現在除了這個忙之外也沒什麼需要妳幫的,妳就答應演我的女朋友如何?我自認條件不算差,當你男朋友應該不丟妳臉吧?」天狼星掛上一副電人到極致的笑容,試圖撼動一下娜塔莉這棵打死不開花的鐵樹。

  「那......那這個忙要幫多久......」早說過只要臉皮夠厚個性夠盧就能成為娜塔莉好說話集團的一員,現在天狼星也已經在無意之中解鎖這個資格了。娜塔莉在這樣的討價還價中徹底敗下陣來,只好開始商量,想盡可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到......畢業?」天狼星顯然得寸進尺,娜塔莉直接傻眼,「這麼久?!那還有整整五年耶?!」天狼星故作惋惜地搖搖頭,看起來有些心寒:「唉,我可是救了妳一條命耶,就這短短五年妳也不肯嗎?」娜塔莉正想開口反駁,可話到嘴邊又被天狼星截斷了,「而且說不定我下禮拜就突然喜歡上哪個女生想追她啊,那這個忙不就不用幫了嗎?畢業只是一個最長的期限而已啦。」

  娜塔莉閉上嘴,在心裡默默開始打算盤:以天狼星的條件來說談戀愛簡直輕而易舉,而且要他五年都不交一個真正的女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說不定真如他所說這個忙很快就不用幫了也說不定。想到這點,又想到自己真的是被救了一命,眼看被救的毫髮無傷救人的卻負傷在床,娜塔莉咬咬牙就點頭:「......好。我答應你。」

  天狼星咧開嘴,突然覺得這個貌不出眾的優等生真是呆到有點可愛。

  「那就,合作順利?」天狼星朝娜塔莉伸出手,娜塔莉嘆了口氣,也伸出手握上。這純粹是出於一個交易的握手,可看在恰好拿著作業趕回來的詹姆眼裡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呃?」詹姆呆呆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娜塔莉一驚,下意識就想抽掉握住天狼星的手;但狡猾的天狼星完全不給她這個機會,硬是在感覺到她要抽手時更用力而不動聲色地把她的手給握了回來牢牢抓住。娜塔莉驚訝地看向天狼星,只見天狼星用唇語對她說:「入戲點。」

  不是吧,連自己好朋友都要騙?娜塔莉為難地牽著也不是鬆開也不是,就這麼看詹姆拿著作業向他們逼近。

  「詹姆,你回來了啊。」天狼星聲音的歡快一如他臉上的表情;詹姆則盯著兩個人「牽」著的手,「你們這是......?」天狼星故意出力捏了捏手裡的柔軟,「啊,如你所見,她是我女朋友,從今天開始。」娜塔莉本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些甚麼,只好重新閉上嘴不作聲。詹姆一臉莫名其妙看著娜塔莉,嘴上卻是問天狼星:「你不是從來不接受女生告白的嗎?」天狼星抬眉,「噢,對啊,所以是我追的她。」

  「蛤?!」聽到這句話詹姆迅速看向躺著的天狼星,「她欸?!」天狼星從詹姆的表情裡明顯解讀出「她就是個普妹你也追?」這樣的訊息,立刻放聲大笑,「嘿,兄弟,你知不知道她是誰?」詹姆聽了這問題呆滯看向娜塔莉,「......不知道。」「她就是娜塔莉懷特喔,那個資優生。」天狼星得意地回答。

  娜塔莉在一邊聽他們一搭一唱一來一往簡直視自己為無物般地談論自己,覺得心裡實在有夠不舒服。她狠狠瞪向詹姆,冷冷問一句:「對我有甚麼意見嗎。」而詹姆顯然沒想到兄弟的女友會對自己這麼......不客氣,剛剛的隨便一下子全收起來,只訕訕答了句:「呃......沒有。」

  就在氣氛被娜塔莉完全搞僵後,龐芮夫人如及時雨一般出現,把詹姆跟娜塔莉都給趕出醫院廂房,成功破解了無聲的尷尬。而就在娜塔莉起身要離開時,天狼星卻沒有放開她的手,使得娜塔莉不耐煩地回頭看他,「又怎麼了?」


  「別那麼兇嘛,」天狼星笑嘻嘻地說,「明天來接我出院如何?」

第五章-拙劣的演技

  「妳來了?」

  已經被徹底治好的天狼星第二天果然可以出院了,但他硬是等到娜塔莉來才肯乖乖走出醫院廂房。事實上,娜塔莉原來是根本近不了天狼星的身的,因為醫院廂房外擠滿了探病的女孩們;但詹姆他們三個--對,還有雷木斯跟彼得--到的時候,女孩們看到了詹姆就自動讓出一條路,使得靠在門邊的天狼星終於清楚看見了離他很遠很遠、完全被女生們隔在最外圈的娜塔莉。

  「妳不過去嗎?」詹姆對娜塔莉說,「蛤?」娜塔莉愣住。可是不等娜塔莉上前,天狼星就已經自己走出來,還很主動牽起娜塔莉的手,使得周遭女同學都不約而同倒抽了一口氣。

  娜塔莉被這一眾目睽睽的親熱感給嚇傻了,本能又讓她想將手趕緊抽出;不料天狼星卻變本加厲直接改成十指緊扣,讓她想甩都甩不掉。天狼星接著故作親密湊到娜塔莉耳邊,狀似訴著情人間的絮語,但他說的其實是:「要演就像一點啊!」

  娜塔莉只好頂著背後比昨天更強烈的殺氣跟怨氣,和天狼星一群人快速遠離了醫院廂房。

  「那個......可以放了嗎?」當終於脫離了天狼粉的視線範圍後,娜塔莉低聲問。但天狼星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說:「他們三個還在呢。」說實在話,娜塔莉完全不懂如果在他們三個面前也要演,那跟真的交一個女朋友到底有甚麼兩樣?可她始終沒有問出來,只嘆口氣垮下了肩膀,繼續任由天狼星抓著她的手不放。

  「看來詹姆說天狼星交了一個女朋友的事情是真的。」當他們五個到了校園裡一個鮮少有人經過的角落,雷木斯才笑著說。「我還以為詹姆昨天可能是被球打到,腦袋不清楚了。」

  「喔雷木斯,」詹姆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搞錯。」

  「可是,真的很讓人驚訝......」一旁的彼得小聲說,「天狼星自己說他對那些女生都沒有興趣的。」

  「嘿,我可沒有這樣說!」天狼星大叫,「我是說,我對那些整天跟著我的女生沒興趣!可是你們看,娜塔莉又溫柔又冷靜,成績還那麼好,這種女生當女朋友多棒啊。」

  又溫柔又冷靜?在說我?娜塔莉皺眉,覺得天狼星是不是除了腳之外頭也受傷了,該回醫院廂房去治一治。 

  因為跟他們四個一點都不熟的關係,娜塔莉一直都是默默地,只聽不說。最後還是天狼星注意到這點,將話題重新帶回娜塔莉身上,「從今天開始娜塔莉就是我們的一員了,以後我們做甚麼都帶上她吧!」「什--」娜塔莉聽到這個荒謬的提議立刻瞪大眼想反駁,卻被天狼星一個眼神給堵住了話,「我女朋友那麼可愛,我不想離開她。」

  一旁苦追莉莉始終未果的詹姆聽到這句話,翻了個比剛剛更徹底的白眼,「喔,有人交到女朋友就開始囂張了是不是?」而雷木斯和彼得看平常根本不近女色的天狼星居然會說出這麼肉麻的話,兩人都是一個勁地乾笑。只有娜塔莉,由於完全沒辦法接受天狼星的提案,所以最後還是沒忍住提出抗議:「我不要。」

  天狼星傻眼,這傢伙答應演自己女朋友才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拆他台?正當他想開口問一問為甚麼不要的時候,娜塔莉就自己先說了:「如果都跟你們去玩的話我就沒時間念書了,除非你們只在讀書的時候找我。」天狼星聽到後不明意義地喘了一口氣,而詹姆則幸災樂禍地噴笑:「喔,天狼星,你這男朋友當得比課本跟作業還不如欸,哈哈哈哈哈!」

  天狼星現在終於肯放開牽著娜塔莉的手,但原因卻是為了好好揍詹姆波特一頓。兩個人半玩半鬧地一邊喳呼去了,而娜塔莉就百無聊賴站在那兒,覺得已經浪費好多她的念書時間。

  「其實妳是天狼星的擋箭牌對吧?」睿智的雷木斯看娜塔莉一臉清冷,就趁天狼星不在的時候開口問她。娜塔莉驚訝地看他,就連彼得也沒搞清楚狀況,直問著「甚麼?」。

  「喜歡天狼星的那種眼神我可是見多了。就算妳再怎麼冷靜,要是真的喜歡他的話,表現出來也絕對不會是像妳現在這個樣子。」雷木斯莞爾,「天狼星他大概也感覺到了這點,所以讓妳來陪他演一齣戲吧?只是作為演員,妳的演技的確是過於拙劣了,再這樣下去那些女生很快就會發現妳其實是假的。」

  「……那我該怎麼辦。」娜塔莉有些無言,雷木斯想了想就打個比方:「娜塔莉……我可以這麼叫妳嗎?」娜塔莉點頭,「娜塔莉,妳不是純血出身,那家裡應該有電視的對吧?」娜塔莉又點頭,「電視或電影裡的男女主角一定都演得十分逼真,可是演員在戲外是不相愛的啊!所以並不是要真的喜歡天狼星才能演得到位,而且那樣就失去初衷了對吧?其實妳只要琢磨一個女生喜歡一個男生時會有什麼反應然後模仿就好了。」

  「模仿……」娜塔莉仔細斟酌著這個詞,突然覺得雷木斯的話好像很有道理,她之前果然很不入戲。就在她認真思考時,雷木斯又說:「還有,我們不會讓天狼星做什麼都帶上妳的啦,那樣對妳太麻煩了,而且這樣也一點都不像情侶。我們頂多會跟妳說我們打算做些什麼罷了,最多就像妳說的,做作業或考前複習的時候請妳來幫幫忙。」娜塔莉聽到雷木斯這麼明理的話總算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為了幫這個忙把自己的時間跟成績都給賠進去了。

  「你們、你們剛剛都講了些什麼?」去旁邊鬧夠的天狼星跟詹姆終於滿頭大汗地跑回來,好奇看著似乎已經自己聊開的娜塔莉三人。娜塔莉突然想起電視上這種時候女朋友到底都做了些什麼,而剛剛又接收到雷木斯關於「模仿」的論調,就下意識走到天狼星面前拿袖子一點一點擦掉他額上的汗。

  「……娜塔莉?」天狼星呆掉,不明白娜塔莉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麼體貼。

  「嗯?」娜塔莉輕輕放下手,「不是你讓我入戲的嗎?」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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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樹大招風

  娜塔莉最近的日子有點難過。

  自從天狼星在醫院廂房外公開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之後,娜塔莉就接連遭受來自許多女生的眼紅、妒忌跟排擠。

  一開始是室友。邦妮跟凱西在那天親眼目睹了天狼星牽起娜塔莉的手後,兩人就開始有意無意地抱怨娜塔莉為什麼跟校草有機會接觸卻從來不說,居然直到戀情曝光了她們才知道。而娜塔莉的個性,是屬於清者自清、即使被誤會也常常不想多解釋什麼,只會順其自然的那種類型,何況她也沒辦法透露自己其實只是在演戲。於是面對室友的質疑,她只能默默承受,每天照常讀書就寢也就是了。

  但是,室友以外的人,可就沒這麼好對付了。

  由於娜塔莉日常無意的高冷,外人本就不怎麼會去親近她,自然也就不了解她。她開始會在各種地方聽到一些惡意諷刺或中傷的話,諸如她是假清高、倒貼或是妄想憑一己的麻瓜出身去攀附純血富少天狼星等等。一開始她還不怎麼當回事,反正舌頭長在人家身上,愛怎麼說是她們的事;但漸漸地,她發現上課找不到人分組不說,居然還出現許多像是故意惡作劇的行為,例如在她抱一堆書時刻意伸出腳絆倒她、偷走她的筆記再把撕碎的殘骸隨意灑在黑湖上,甚至在她下樓梯時從後面推她,害她直接摔成了骨折。

  可在她住院的這兩天裡,卻只有雷木斯一個人來看過她。

  「我很抱歉……我們早該想到會有這種事的,可是……」雷木斯愧疚地說,而娜塔莉只是靜靜半靠在床頭,不發一語。「級長跟教授們知道這些事嗎?」雷木斯又問,娜塔莉眨了眨眼,「可能多少知道吧,但怎麼可能一個一個都罰過去,何況很多時候不知道是誰。」娜塔莉盯著自己受傷的腿良久,才輕輕說一句:「我想跟他終止這段關係。」

  雷木斯呆了一下,卻也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便承諾娜塔莉他待會就去跟天狼星談這件事。在他離開醫院廂房前娜塔莉開口叫住他,「雷木斯,」雷木斯轉頭,「……謝謝。」其實她明明有許多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卻只能化作這兩個字。雷木斯微微頷首後就走了。

  而天狼星直到被雷木斯狠狠唸一頓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因為是逢場作戲的一段,連感情都談不上,何況他又是個十足粗線條的男孩,所以他根本沒把娜塔莉受傷的事跟自己聯想在一起,更沒想過要主動去探望。

  於是在娜塔莉出院的這天早上,天狼星特別到醫院廂房的門口去等她。自從她答應出演自己女友後,天狼星其實有意識到娜塔莉的確是真心看重這個約定,即使對自己沒意思卻也演得很努力很認真。哪怕只是讓他在大庭廣眾下牽個手亮個相,她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麼不自在跟不情願了。

  但是現在,她卻說想終止這段關係?這其中一定有甚麼誤會,而且誤會可大了,天狼星想。

  「妳好多了嗎?」天狼星看到慢慢走出來的娜塔莉,伸手想扶卻被娜塔莉一個輕巧躲開。她見這地方目前沒人經過,趕快把話講清楚是再好不過了,就靠到牆上對天狼星說:「布萊克,這個忙我幫不下去了。」

  因為雷木斯打了頭陣,所以天狼星也不意外;但他要是真有那麼好擺脫,那他就不是天狼星布萊克了。天狼星走近她,卻也不碰她,只是站在她面前輕輕問她一句:「為甚麼?」得聽聽她到底是不能忍受哪個環節,他好趕快滅火。

  娜塔莉的眼神瞬間變得很低落。天狼星見她不說話,就自顧猜起來,「是怪我沒來看妳?還是占用妳太多時間?」娜塔莉搖頭,天狼星想想也是;他們既不是真正的情侶也就沒有怨怪自己不探望的事情,而在雷木斯的阻止下天狼星終究沒有一天到晚抓娜塔莉出來,她很多時候都只是掛名罷了。

  「雖然我本來就沒有甚麼朋友,」在天狼星猜了幾個原因都不對之後,娜塔莉不想再浪費時間了,直接開誠布公比較快,「但是因為演了你的女朋友,我被周遭的人排斥得更嚴重了。你難道就沒想過我怎麼沒事會住院的嗎,找我麻煩的可清一色都是女生。」

  果然是這個。天狼星別過頭抬手扒拉了下他的黑髮,舒出一口長氣,「娜塔莉,」他想想之後回頭看著她,「這件事我來處理,但這個忙我希望妳繼續幫下去。」娜塔莉皺眉,「為甚麼?而且你要怎麼處理?」

  天狼星估摸著大家都是趁娜塔莉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欺負她的。既然如此,那只要表明態度以及增加和娜塔莉待在一起的時間就好了。「我會有辦法讓她們不欺負妳。她們既然那麼喜歡我,我的話不會不聽的。可是娜塔莉,妳如果不繼續幫這個忙,我交過女朋友這件事會讓她們更變本加厲地騷擾我的,所以我需要妳繼續留在這位子上,妳明白嗎?」

  娜塔莉為難地看著眼前的人,不知到底該說好還是不好。就在她努力想開口說些甚麼來回應他時,天狼星突然一把將她緊緊抱進懷裡,可娜塔莉耳邊聽到的卻是:「有人經過,別動。」

  天狼星靜靜抱著娜塔莉等著路過的人看到這一幕,可在天狼星的擁抱下,娜塔莉的一顆心卻瞬間掀起了莫大的波瀾。這是她第一次被父母以外的人給牢牢抱在懷中,此前她從未和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而按照她原本的立場她應該趕快推開他才對,但此時她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竟然......竟然有點享受這個溫度。

  這到底是甚麼感覺?娜塔莉又困惑又徬徨,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怎麼轉眼之間會有那麼大的反覆;好奇的她好想知道多一點,再多一點,她好想弄明白自己的心情。當天狼星終於放開之後,就看娜塔莉雙頰微紅呆呆站在原地;他見她沒什麼反應,便開口問一句:「能答應我的請求嗎?」

  娜塔莉微微抬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天狼星,赫然意識到那些問題的答案,得從他身上才找得到。

  「......好。」

第七章-星之名

  天狼星後來果然憑著自己非凡的魅力擺平了所有欺負娜塔莉的事情。雖然他原以為娜塔莉會拒絕常常跟他待在一起的提議,可娜塔莉卻出乎他意料地同意了。令他感到有趣的是,娜塔莉的靠近跟過往所有自己貼上來的女生都不一樣;娜塔莉雖演著女朋友的角色,對他卻從不嬌聲而做作地說話,也不會三不五時就想往他身上靠,硬要裝熟勾住他的手臂甚麼的。娜塔莉待在他身邊的姿態就如陽光一般,感受得到卻觸碰不到,明明甚麼都沒做卻又好像甚麼都有了,使他不得不開始佩服起這個女孩的演技來,演得跟真的一樣。

  但即使如此,兩人之間最長遠的發展也僅止於那日在醫院廂房外的擁抱。說好繼續演情侶後,娜塔莉所做的,確實也就如天狼星所感受到的,只是靜靜待在身邊聽他說話,然後讓他想牽就牽想帶去哪就帶去哪罷了。她之所以答應常常待在天狼星身邊的提議,其實不只是為了尋求霸凌下的庇護,更多是想探尋自己當日被擁抱時的心情到底是甚麼。

  某日,一個冬季天已擦黑的傍晚,天狼星又帶著娜塔莉到處亂跑了。這次目的地卻是無人上課的天文塔。

  「為、為甚麼來這裡?」缺乏運動的娜塔莉微喘著問,看天狼星在爬了那麼多層階梯後還沒事般在天文塔上的平台東摸摸西看看。

  「因為這裡方便說話。平常都跟他們三個待在一起,有些話不好說。」天狼星在空地中間坐下,就招呼娜塔莉過去,「來。」

  娜塔莉在天狼星邊上坐下,卻跟他隔了一點距離,看得天狼星忍不住笑出來,「嗯?你笑甚麼?」娜塔莉轉頭,天狼星搖搖頭,「沒事。」雖然嘴上說著沒事,身體做的卻是往娜塔莉挪過去的事情,現在天狼星是緊緊挨著娜塔莉了,還順帶伸手將她摟得更靠近自己,完全把娜塔莉的豆腐吃個十足十。

  「布萊克你--」「欸,」娜塔莉本想說這裡只有他們兩個犯不著這麼親密,卻被天狼星一下截斷了話,「妳為甚麼老叫我布萊克?我從來沒聽妳叫過我天狼星,一直都是。」娜塔莉默默,良久才擠出一句:「我覺得不習慣。」

  「不習慣?」天狼星失笑,「妳連雷木斯的教名都叫了,叫妳男朋友的名字妳卻不習慣?」娜塔莉沒有回答,只一直盯著前方欄杆的浮雕裝傻;天狼星索性強行將她身子轉過讓她看著自己,「來,看著我,好好叫我一次天狼星?」

  娜塔莉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覺得當時那股異樣感又回來了。她很認真開口想要好好喊一次天狼星,卻發現自己艱難到發不了音,就好像這是甚麼難以啟齒的詞彙一樣。

  她有點想躲。

  娜塔莉別過臉,有點扭捏地抱怨:「又不是真的男朋友,在意那種事情幹嘛......」可天狼星不依不饒,「妳如果跟我私底下就鬆懈了,在別人面前怎麼會演得像?」娜塔莉雖明知是歪理,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繼續沉默繼續裝傻。

  天狼星見娜塔莉這麼不情願,卻更生出點想逗她玩的心思,看個平常那麼認真的人急起來也是挺有意思的。他一個縱身將娜塔莉撲倒在他雙臂之間,嚇得娜塔莉想掙扎卻被死死按住手臂動不了,「布萊克你要幹嘛?!放開我!」天狼星壞心一笑,「妳以為我要幹嘛?來天文塔當然是上天文課啦。」娜塔莉的手腳在聽到這句話後明顯停止了掙扎,「啊?」她愣住,天狼星見她冷靜下來便鬆開躺到她身邊,「來,看天空。」

  此時天已全黑,繁星就在兩人面前完整鋪展開來,夜空猶如閃著點點銀光的織錦,顯得特別華貴。天狼星的右手輕輕牽起了娜塔莉的左手,他能感受掌中柔軟的冰涼,便拿自己的熱去溫她。「妳成績那麼好,天文學肯定難不倒妳,對吧?」說起功課甚麼的娜塔莉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聽天狼星這麼問更是理所當然地回答:「對啊。」「那好,找個獵戶座來看看吧。」天狼星出題,學霸娜塔莉立刻就找到了獵戶座的位置,用右手指著:「那邊呀,三顆星排成一線的就是獵戶的腰帶。」「那妳找得到東南方嗎?」天狼星問,娜塔莉想都不想就說,「這很好辨認的,哪個星星最亮往那邊看過去就是腰帶東南向嘛。」天狼星見娜塔莉單純到不行心裡不由得暗自竊笑,嘴上卻還要故作冷靜地引導,「那妳知道那顆最亮的星星叫甚麼名字嗎?」娜塔莉立刻像答題般反射:「天狼星。」

  「嗨,叫我嗎?」天狼星撐起身子笑看還躺在地上的娜塔莉,娜塔莉頓時驚覺自己被拐了,眨著眼睛好半天說不出話。

  「再叫一次。」天狼星俯視著她,因為天色昏暗所以沒有辨識出娜塔莉開始泛紅的雙頰,「再叫一次。」他重複,「妳剛剛已經說出來了,就是那個星星的名字。」

  「天狼星......」娜塔莉很小聲很小聲地喊,覺得體內的不自在感簡直要將她啃噬殆盡了,為甚麼明明只是個名字她卻喊得那麼彆扭?「再一次,妳需要練習。」天狼星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娜塔莉想推開他讓他離自己遠點,手卻被天狼星揪在胸前,而他細碎的鼻息就縈繞在娜塔莉耳邊讓她渾身發抖不止。娜塔莉緊張地嚥了口口水又輕輕喊出了天狼星的名字,接著第三次,第四次,在天狼星不斷不斷地索要下她一次一次念著他的名字,從細如蚊蠅的耳語到清晰動聽的叫喚。「妳現在習慣叫我的名字了嗎?」最後天狼星終於肯善罷甘休,他只低低問了一句,得到娜塔莉的一個點頭。

  「我好喜歡妳喊我天狼星時的聲音,」天狼星在黑暗中露出安慰的淺笑,「希望以後再也不會聽見妳叫我布萊克。」

第八章-身分

  娜塔莉的確不再稱呼天狼星為布萊克了,這件事讓劫盜者的另外三人都有些吃驚,尤其是雷木斯。

  「嘿,」在某門只有娜塔莉跟雷木斯選修的課上,雷木斯主動打了聲招呼,「妳最近演技進步不少,都要以假亂真了。」

  教授還沒來之前的空檔娜塔莉一般都是抓緊時間讀書。聽到旁邊雷木斯這樣的問候,她從課本中疑惑抬起頭,「嗯?甚麼?」

  「如果不是因為看過妳之前的樣子,我真的會以為妳喜歡上天狼星了。」雷木斯笑笑,娜塔莉則不置可否地把眼光調轉回課本上,注意力卻再也沒辦法集中。

  喜歡他......嗎?娜塔莉暗暗咀嚼著這個形容。可是我並不像其他那些女生整天只想追著天狼星跑啊,即使是天狼星沒有找我出去的時候。我也不會看到他就一直尖叫或是老做些甚麼奇奇怪怪的事想吸引他的目光。

  那種感覺果然不是喜歡吧?只是最近真的演得更好罷了,娜塔莉心想。

  「那個......請問?」聽到一個有點陌生卻又不是全然不辨的聲音,娜塔莉愣一下就回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是葛來分多的莉莉伊凡。

  「可以跟妳借支羽毛筆嗎?我的最後一支羽毛筆剛剛壞掉了......」莉莉客氣地問。娜塔莉不發一語回頭要拿桌上自己多帶來的羽毛筆,卻突然想到一件事,便抬起頭張望了一下。

  斯內普怎麼坐得離伊凡那麼遠?他們兩個不是挺要好的嗎?娜塔莉蹙眉尋思。但她馬上就把筆借給了莉莉,又得到莉莉一聲客氣的道謝。這時教授進來了,娜塔莉強迫自己先不要想東想西,把心思好好放到課堂上再說。

  「現在發下上一次的作業,請大家回去好好訂正。有問題一定要盡快提出來,不要到了考試才這個不會那個不會。」教授用魔杖點了下講台上的一疊羊皮紙,羊皮紙們就各自飛回原本的主人手中。娜塔莉懶懶扯過飛向自己的羊皮紙,看到成績卻倏地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是E?

  她認真檢視了下作業,發覺自己論文的觀點確實比以前淺薄了不少;再回想一下這陣子看的書也真是比以前少太多了,難怪寫不出甚麼好文章來。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娜塔莉憂心忡忡。學雜費有一大半要靠獎學金補助的,成績掉了的話可怎麼辦才好?是不是該跟天狼星說一下最近少出去玩多讀點書......娜塔莉心神不寧瞪著卷子上斗大的E字。

  等這一堂課終於捱過去,娜塔莉覺得自己實在有些疲憊。由於雷木斯下一節還有別的課先走了,娜塔莉就一個人在位子上慢吞吞收拾著自己的書包。

  「啊,謝謝妳的筆。」莉莉從後面將羽毛筆往前遞,「還有......嗯,方便跟妳談件事嗎?」

  娜塔莉有些意外。雖然天狼星解決了她的霸凌問題,但排擠這種事還是存在於無形的,她已經很久沒有被室友以外的女生主動搭話過了,如果扣掉剛剛借文具的話。

  「呃,嗯。」不善交際的娜塔莉只笨拙應了一聲,轉過身去認真等莉莉要跟她說些什麼。「妳就是布萊克的女朋友對不對,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娜塔莉微微點頭,「噢,就是……我想請妳跟布萊克還有波特說一下,讓他們兩個別再一天到晚找西弗--喔我是說,斯內普,的麻煩。不過不過!我知道妳跟那些惡作劇沒關係的,只是想讓妳幫忙勸勸他們……」莉莉不好意思地說,生怕娜塔莉以為她把娜塔莉也一起指責進去了。」

  娜塔莉不但沒有生氣,反倒還有些困惑,脫口就問:「可是,妳不是跟他們同一個學院嗎?為什麼讓我去講?」莉莉有些無奈,聳了聳肩就回答:「我講的難道還少嗎?而且波特整天跟著我煩都煩死了,他卻根本就不聽我的警告。」娜塔莉知道詹姆喜歡莉莉很久了,也知道他老是叫上天狼星他們一起去搭訕(其實是騷擾)她的事情,便點頭應了莉莉的請求,表示自己會找機會幫她說。

  沒想到這機會很快就來了。幾天後,當天狼星又來雷文克勞的長桌找娜塔莉跟他出去,娜塔莉便跟著去了,想說剛好能和天狼星談一談關於成績和莉莉所請求的那件事。沒想到天狼星竟也是為了作業跟考試的事情找她,讓娜塔莉多少有些正中下懷的感覺。

  「娜塔莉,期末考馬上就要到了,妳會想帶我們幾個一起準備嗎?」天狼星牽著娜塔莉的手慢慢走出了城堡,眼看即將到日落時分,他便帶著娜塔莉往黑湖的方向走。

  「啊,好呀。我正想跟你說,我覺得我好像有點兼顧不來,想多花點時間在讀書上……」娜塔莉理所當然地接話了,卻發現天狼星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悅,讓她覺得有點奇怪。「呃……我說錯什麼了嗎?」娜塔莉輕輕問一句,天狼星卻只搖搖頭,表情一瞬就恢復如常。

  兩人走到黑湖邊,發現太陽已經落了一半了,餘暉照得整個湖面金燦燦的,景色甚美。娜塔莉蹲下身撥弄了下冰涼的湖水,估摸著現在應該可以講莉莉拜託她的那件事了,便開口說:「那個……天狼星,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天狼星瞥了眼面前細瘦玩水的身影,又將眼光調回湖面上的落日,嘴裡隨意應著:「什麼?」娜塔莉站起轉身看著天狼星,神情認真地對他說:「我希望你別再跟詹姆一起去招惹斯內普了,那樣真的挺幼稚的,也很給人添麻煩,你不覺得嗎?」天狼星聽了眉頭一皺,瞪著娜塔莉像是她說了什麼莫名其妙的話,「我不覺得。何況斯內普那傢伙成天跟伊凡待在一起,詹姆會不高興也是正常的,作為他兄弟哪有不跟他去甚至攔著他的道理?」

  理性過頭的娜塔莉一聽更不高興了,開口就反駁:「詹姆喜歡伊凡是一回事,可是為什麼要干涉人家的交友?他也還不是她的男朋友啊,成天騷擾人家算什麼?而且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那跟妳又有什麼關係?」天狼星冷冷地回,娜塔莉不敢相信自己耳裡剛剛所聽到的,「什、什麼?」天狼星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我說,那跟妳又有什麼關係?別忘了,妳只是『演』我的女朋友而已,少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多管閒事了。我跟詹姆愛玩什麼就玩什麼,妳有什麼資格對我們的行為指手畫腳?」說完,天狼星就自己先走掉了,留娜塔莉一個人在黑湖畔,孤影映斜陽。

  ……對啊,我怎麼會忘了自己只是在演戲……?
  
  娜塔莉雖然如此想著,一滴眼淚卻這麼悄無聲息地自左眼落下。

第九章-以吻為鑰

  結果娜塔莉和天狼星冷戰了一段有點長的時間,長得剛好足以讓娜塔莉勉強保住年級第一的寶座,也長得讓那些覬覦天狼星的女孩們又開始蠢蠢欲動。

  其實,對於天狼星的話,娜塔莉原以為她會很生氣,非常生氣,卻沒想到最後承受的竟是出乎自己意料的悲傷。

  她是擅長把情緒埋起來溺斃自己於工作中的人,可不代表那些情緒深埋之後就不存在。那日與天狼星不歡而散後她被自己心痛的程度嚇到不知所措,因為這簡直是她從小到大從未體驗過的陌生。不知該怎麼辦的她只能選擇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先挖個洞把那些感覺都藏起來之後用書本麻痺自己,好讓日常生活至少能先正常地進行下去。

  可是現在,暑假返家的特快車上,娜塔莉一個人佔了一間包廂。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轉移她的注意力後,她終於不得不正視那些被自己像狗埋骨頭般深埋在內裡的情緒,而且如今再掏出來甚至比當時更酸更苦。

  娜塔莉願意重新待在天狼星身邊,原是想找出她當初被擁抱時心底的異樣感究竟是甚麼;可如今那個謎題還沒被解開,繼之而來的卻是令她更不明所以的疼痛。娜塔莉覺得很困惑,明明知道天狼星說的其實並沒有錯,他們兩人除了演戲之外甚麼關係都不是,可為甚麼在天狼星點明這件事後她的胸口卻一直像是被野獸利爪撕裂般狠狠地發疼?

  就在娜塔莉呆呆看著窗外、被重新翻攪的心事鬧得六神無主時,包廂的門被打開了。她轉頭一看,發現是微微探頭進來的雷木斯。出於禮貌她原想打個招呼的(雖然隨著與天狼星冷戰也許久沒跟他們私下相處過),可雷木斯幾乎是在伸頭進來看到她的剎那就立刻把頭縮回去,門也跟著關上了。

  ......果然連友情都是演出來的,娜塔莉現在覺得更傷心了。

  可過沒一分鐘,包廂門又被用力打開了,這次進來的卻是那個讓娜塔莉這段時間以來徹底失魂落魄的人。「感謝雷木斯,我總算找到妳了。」天狼星氣喘吁吁站在已經被他關上的包廂門邊,雖然滿頭大汗狀態狼狽,但雙眼卻是直直盯著娜塔莉,直盯得她發寒。

  「你,你來幹嘛......」娜塔莉囁嚅,頭也不自覺低下去,「我來找妳談談。」天狼星坐到娜塔莉身邊,娜塔莉卻嚇得更往窗邊擠,想盡量跟他拉開距離,「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其實娜塔莉,難得地說謊了。

  當她看見開門的人是天狼星的剎那,原本瀕死的心臟竟好像瞬間被打入鮮血般重新活躍起來了;可是她隨即又想到前段時間的齟齬,身體就不自覺想要防禦,深怕再度受眼前這可愛又可恨的人的傷害。事實上,她既想本能地掏出手帕去拭天狼星額間的汗,又想乾脆拋下一切趕快逃離這車廂。這樣的進退失據使她內心十分矛盾,只好僵坐著不動,一如假死的小動物。

  「是我錯了,」天狼星低語,身子又往娜塔莉更靠近一些,手還順勢摟住她的腰不讓她再往後,驚得娜塔莉一縮反而像是縮進他懷裡,「我那天說的話太過份。」

  娜塔莉頭還低著不敢看天狼星,一時也不知該說甚麼,平時聰明的腦袋此刻卻像是當機一樣完全喪失作用。她的哆哆嗦嗦,此時看在天狼星眼裡真是諷刺到了極點;天狼星記得自己剛認識娜塔莉時,她總是淡定而冷靜,也很少懼怕些甚麼,堅毅地就像獨自屹立在風裡的一棵參天巨木。可現在呢?見到他就像花見了狗,只有等著被蹂躪的份......他親手培養的演員這麼怕他可不行啊,該安撫還是要安撫,不然往後這戲該怎麼演?那些女生都已經在外頭伺機而動了。

  天狼星抱緊了娜塔莉,她單薄的肩胛和細瘦的腰肢就在他雙手裡瑟瑟發抖。「就算是演戲我也不該這樣對妳,」天狼星用他所能最溫柔的聲音撩撥著娜塔莉的耳際,「對不起,我對妳太兇了,妳原諒我好不好?」

  娜塔莉被天狼星因為開始變聲而稚嫩有之沙啞有之的特殊音頻給蠱惑了,緊張亦隨著天狼星一聲聲綿軟的道歉給一層層剝落。她不由自主又演回了天狼星女朋友的角色,雙手慢慢抬起抱上他結實的腰背,掌心還能觸到他衣衫因剛剛急忙跑過來找她而汗濕的冰涼,以及連衣料也擋不住的、從他皮膚源源不絕透出來的燙。

  這是天狼星第二次抱她。娜塔莉鼻息間盡是天狼星洗髮水的味兒,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溺進了薄荷茶裡。上次相擁的心情此刻被清楚地回想起來了,而且還遠比前者更清晰更強烈。娜塔莉很想很想找個詞來定義這樣的心情,卻發現自己腦袋空空完全沒辦法思考任何東西,只能用最直接的感官繼續運作她此時的生命。

  而在這樣頭挨著頭的擁抱裡,天狼星突然覺得,娜塔莉臉上的眼鏡實在有些磕人。出於這樣的理由,他鬼使神差地就將她的眼鏡摘下,卻赫然驚覺厚重膠框眼鏡後的娜塔莉竟是世間少有的美人。重度近視的娜塔莉因為被剝去了賴以視明的工具,眼神更顯嬌柔迷茫,天狼星見了以後理智簡直都被燃盡在年輕男孩對女孩的慾望之中。

  然而娜塔莉並不明白天狼星為什麼好端端要拿走她眼鏡,便開口想問他;可話都還沒出口,天狼星就低頭堵了她才剛輕啟的朱唇。娜塔莉雙眼倏地瞪大,感覺自己的口舌正被天狼星肆意擄掠,但她卻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唔嗯--」根本沒做好接吻準備的娜塔莉因為天狼星過於強硬的攻佔而忍不住發出聲音抗議,卻被天狼星以大掌扣住後腦徹底加深了這個吻。

  哪怕再怎麼身堅如岩的人最後也免不了要在這樣的吻裡敗下陣來,何況娜塔莉本就柔潤似水。

  可惜天狼星的臉皮今天百年難得一見地薄了一回。當他終於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之後,竟只慌慌張張說了一句抱歉就立刻衝出包廂,留嘴唇微微紅腫的娜塔莉一個人癱在椅背上,心還在砰砰亂跳。

  拜天狼星令人措手不及的吻所賜,娜塔莉這下總算解鎖了所有的真相。

  藏在他身上的答案,是愛情啊。

第十章-和事佬

  對娜塔莉來說,這是一個令她內心相當糾結的假期。

  娜塔莉當日在特快車上給出的自然是她人生絕無僅有的初吻。而這也是她第一次發覺,原來心裡面住著個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然而她本就不善與人交際,與女孩子的相處都十分生疏了,何況是戀愛這麼複雜的關係。即使跟天狼星假交往了一年,她仍然覺得男生是比課本更難了解百倍千倍的生物。
  
  而且,在意識到自己對天狼星的感情後,娜塔莉陷入了無比的矛盾裡。當初天狼星讓她來演女朋友這角色,看準的就是她不喜歡他這點。可如今要是被天狼星察覺了自己的心意,天狼星勢必會想都不想就跟她切割,把她跟其他那些瘋狂迷戀他的女孩等而視之。也就是說,娜塔莉既要演個深愛天狼星的女孩,又必須裝作自己其實對他半分情意也無。這樣複雜的角色轉換簡直讓娜塔莉暈了頭,生怕自己一個沒演好,心底最大的秘密就會被天狼星徹底看穿。

  她突然不確定自己到底值不值得那些女孩子忌妒,為甚麼連喜歡一個人都要那麼辛苦?如果可以,她寧願一開始就默默躲在後面,哪怕只每天遠遠看他一眼也好。只是娜塔莉自己都忘了,如果沒有跟天狼星真正相處過,她是不可能會喜歡上那個當初讓她抱怨得要命的人的。

  結果整整兩個月的暑假,娜塔莉都在想辦法給自己的矛盾作心理建設。當然,娜塔莉還必須完整預習下學期的課,因為她想花更多時間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關於這一點,她至少保有了相當的理智。

  然後,演員重返舞台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天狼星或許是下意識忘了自己在特快車上強吻了娜塔莉的事,開學後仍隨心所欲地約她出去,渾然當作那件事根本就沒發生過。只是,分開了這麼久之後再見到天狼星,娜塔莉的心情已經完全不復當初。她總是必須先在心裏提醒自己一句「接下來的都是演戲」,才能安然投到天狼星的懷抱裡。

  對,就是懷抱。隨著年紀漸長,對女孩身體興趣也越來越高的天狼星已經完全無法滿足於只牽牽小手的互動了。怕麻煩的天狼星自然不會主動去勾搭那些成天垂涎他的女孩子,但娜塔莉不一樣。不管人前人後娜塔莉都是他自導自演劇中的女主角,於是那些明明是佔便宜的行為,諸如摟腰,諸如超出禮貌的擁抱,卻都被這段關係給莫名地合理化了。

  何況,娜塔莉的反應也實在是太能滿足他屬於男生的支配欲。喜歡上天狼星的娜塔莉自然不會過於拒絕那些碰觸(而且天狼星也沒有笨到去碰些不該碰的),可過於提醒自己是在演戲的她,面對如此親密的互動反而自己先尷尬了起來。殊不知這樣嬌羞的反應落在天狼星眼裡竟然就是最好的偽裝,因為他錯以為一個真正喜歡自己的人在面對自己的摟抱時不應該這麼生澀而毫無欣喜才對,可他又偏愛娜塔莉因為飾演女友而不得不任他擺布的順從感。

  不過天狼星這樣屢次刻意調戲娜塔莉的舉動,看在雷木斯眼裡倒是不怎麼痛快了。一次他們五個都在萬應室裡隨意聊天打發時光的場合,當天狼星又不自覺環過娜塔莉的腰還無意識摩娑著她腰間衣物的花紋時,雷木斯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出聲:「天狼星,我知道你很喜歡娜塔莉,不過你對她好像有點太不尊重了吧。」

  雷木斯會這麼說不是沒有原因的。巫師的思想一直都比麻瓜要更保守一點,何況當時麻瓜社會的男女之防也根本就還沒開放到哪裡去;再加上雷木斯一直都知道(或者說以為),娜塔莉跟天狼星對彼此是沒有情意的,所以天狼星這樣老是對娜塔莉的身體上下其手的舉止,看在明理而紳士的他眼中其實相當刺眼。

  「我怎麼了?」天狼星倒是沒想太多,一臉莫名地反問。聰明的娜塔莉立刻意識到雷木斯打抱不平的點,只是這樣被直接攤開來講似乎讓人更難為情了,只好裝傻默不作聲。「人家都還沒嫁給你,總是這樣亂摸亂抱的好嗎。」雷木斯看天狼星還這麼吊兒啷噹不痛不癢的,只好直接而嚴肅地把話給挑明了。

  此時尚不知道雷木斯老早就看破一切的天狼星瞬間被這句話噎住。他才不滿十五,根本沒想過結不結婚的問題;況且娜塔莉是個麻瓜後代不說,他跟她也從來都不是玩真的啊。不知該怎麼處理這句話的天狼星有點惱羞,脾氣一上來就故意開雷木斯玩笑:「欸,雷木斯,你該不會是忌妒我有女朋友吧?」

  此話一出,萬應室內的溫度瞬間降到零下五十度。

  哪怕雷木斯修養再好,他也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為天狼星好而提出的善意警告居然被這樣羞辱式地打臉回來,饒是他深知天狼星愛開玩笑的個性卻也忍無可忍了,一句話都沒說就自己離開了萬應室,而且接下來的整整一周都不願意跟天狼星有任何交集。

  天狼星被雷木斯這樣激烈的反應給嚇到了。他沒想到脾氣那麼溫和的雷木斯也有這麼強硬的時候,發現雷木斯是真的氣得不輕的這件事讓天狼星也十分鬱悶。注意到天狼星情緒有些低落的娜塔莉看了十分不忍心,在某個只有他們倆獨處的時間,她第一次主動抱了天狼星。

  「我去幫你跟他談談,好不好?」娜塔莉很溫柔很溫柔,溫柔到天狼星心底都寬慰了不少,「你不要難過了......」天狼星將娜塔莉洩憤似緊緊揉在懷裡,可娜塔莉即使被壓疼了她也忍著不說,就任由天狼星在她身上把不快都透過擁抱釋放出來。如果這樣做能讓天狼星舒服一點,娜塔莉覺得再不舒服她也甘之如飴。

  「雷木斯,我可以跟你談談嗎?」在承諾天狼星會去幫忙協調後的隔天,娜塔莉就趁雷木斯落單的時候叫住他。雷木斯並不是個會遷怒的人,欣然就同意了,兩人為了避嫌還乾脆大咧咧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假裝討論功課,只是說話的聲音很小聲。

  「天狼星對他的話很抱歉。」娜塔莉開門見山,「他希望你能原諒他,至少給他機會讓他當面道歉嘛。」雷木斯看娜塔莉這麼誠懇的樣子,別過頭舒出一口長氣,可說出來的卻是:「妳不生氣嗎。」娜塔莉愣住,「甚麼?」「妳明明不喜歡他,他對妳也沒感情,他每次碰妳妳都那麼不自在,妳難道都不會生氣嗎。」

  其實娜塔莉的心有一瞬間被「他對妳也沒感情」這幾個字給割傷了,可她明知是事實,也只好騙自己沒關係。她深呼吸一口,斟酌著該怎麼用「演出來的女朋友」而不是「真正的愛慕者」的立場來回答這問題,雷木斯卻先搖搖頭,「算了,妳又不是笨蛋,如果妳自己都能接受了我又在那邊管甚麼閒事?那天是我太衝動了,也難怪天狼星會不高興。」娜塔莉聽雷木斯這自暴自棄的話突然有點難過,忍不住開口:「雷木斯,其實我......我真的很感謝你,真的。但我想那些......互動,也是演技的一環,所以我--我當成義務承受下來罷了,沒什麼的。」雷木斯聽完,只是無奈點點頭就默默離開。

  這段對話,顯然沒讓交談的兩人比較好過,但終歸是解了天狼星跟雷木斯這對好朋友的心結。當天狼星抱住娜塔莉再度露出以前那種歡快的笑容說著謝謝時,娜塔莉突然覺得,為了他,自己不管做甚麼都好值得、好值得。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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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計畫

  「娜塔莉,我今天跟妳去圖書館。」

  某個周末早上,正一個人孤零零吃著早餐麥片的娜塔莉突然聽見天狼星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但她愣了好幾秒才驚覺天狼星說了甚麼不得了的話。

  「圖、圖書館?!」娜塔莉回頭,睜著圓圓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天狼星,「你剛剛說的是圖書館嗎?」

  「哎,為甚麼那麼驚訝?」天狼星笑著摸了下娜塔莉的臉頰,「有些東西要查。」

  「喔,關於甚麼的?」不出天狼星所料,講到甚麼學術上的東西娜塔莉眼睛就發光了,好像不是要去看書而是要去挖寶似的。「到那邊再跟妳說......妳早餐就只吃那個?」天狼星盯著她面前單調到不行的麥片皺了皺眉頭。

  「......嗯?怎麼了?」娜塔莉回頭掃了眼才吃幾口的麥片又轉過去看天狼星。她覺得很困惑,因為天狼星從來不在生活細節上問東問西的。 

  「早上就吃那麼無趣的東西妳心情不會不好嗎?」天狼星見娜塔莉身邊位子是空的索性就坐進去,嚇了娜塔莉一跳,「來,我跟妳一起吃,可是不准再吃這個了。」天狼星拿走娜塔莉的麥片,娜塔莉傻傻看著碗就這樣離自己遠去,「可是,可是沒吃完很浪費......」娜塔莉虛弱地說,家裡的經濟從來不允許她東西吃一半就丟掉的。

  「嗯,還搶?」天狼星擋掉娜塔莉想過來拿回麥片的手,「怕甚麼,我吃啊。我剛剛沒吃飽。」說著天狼星三兩下就把麥片給全吞了,看得娜塔莉直接呆掉。「好啦,現在不會浪費了,妳可以吃點別的了吧。吃這個怎麼樣?」天狼星拿起一個可頌,娜塔莉伸手想接他卻把食物縮回去,「嘴巴張開。」

  娜塔莉覺得就算平時再怎麼牽手擁抱,當眾餵食也太尷尬了……她驚慌地看看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側目了,此時叫她開口乖乖讓天狼星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嘛!「天、天狼星,那個......我可以自己吃......」娜塔莉再次伸手想去拿麵包,天狼星卻又把麵包縮回去。無計可施的她只好改變策略直接拿餐桌上的,卻被天狼星一把抱住動彈不得,「不給我餵就不讓妳吃喔!」天狼星調皮大笑,搞得娜塔莉簡直無言地想哭。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天狼星發現把娜塔莉逗到手足無措面紅耳赤變成他生活裡最大的樂趣之一。他知道這個女生演戲靠的都是直覺,而她的個性和戀愛的零經驗完全沒辦法彌補她不懂得如何招架男生刻意撩撥的致命傷;哪怕是以女友自居,都過了那麼久她仍然沒有習慣自己三不五時的挑逗,笨拙得讓天狼星見一次就笑一次,覺得真是有趣極了。

  說到底,天狼星大概就是所謂天生的情聖吧。即使他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對誰動心,他卻總是有辦法抓準女孩子心上最敏感的那塊,只是他要不要出手罷了。對別人,他當然懶得找麻煩;可對娜塔莉這個單純妹,撩起來他可是一點都不手下留情。他也不怕娜塔莉這十足的書呆子哪天會真的愛上他,因為他覺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瞧她一開始對自己多冷淡啊。

  「布萊克先生,你不是雷文克勞的學生,就麻煩你回自己的學院去用餐。」天狼星正鬧著,就聽背後傳來麥教授嚴肅的聲音,「還有,請你不要干擾別人進食。下次再讓我看到,葛萊分多就直接減去二十分。」
  
  麥教授說完就走了,天狼星還抱著娜塔莉淘氣地扮個鬼臉。「我先去圖書館幫妳找位子……不許再吃麥片!」原本叮嚀完就應該要放開娜塔莉了,可天狼星見她還呆呆地,便忍不住想再玩一把,趁娜塔莉不注意的時候迅速親她一下才離開,讓周圍的人都無聲地倒抽了一口氣。

  這是繼特快車上娜塔莉被打劫的第二個吻。而且這次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瞬間讓娜塔莉害羞到簡直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她手忙腳亂地亂包了兩個可頌就衝回寢室躲起來,直到想起和天狼星還有約才抱著要讀的書急急忙忙趕去圖書館,一路上忍受不少異樣眼光。

  進了圖書館之後,娜塔莉慢慢走過自習區想找天狼星的身影。就在尋找的過程中,她無意間看見莉莉和斯內普正坐在一起,兩人在筆記本上先後寫著什麼,似乎聊得很開心。她突然有些羨慕他們,雖然不是情侶感情卻好得如膠似漆。娜塔莉不禁想自己要是跟天狼星做不成真正的情人,像莉莉和斯內普那樣當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應該也會很高興的吧……畢竟現在這個假情侶的身份,說真的,讓她有些無力呢。

  「嘿。」突然有人拍了拍娜塔莉的肩,她轉頭一看,是天狼星,「坐那兒。」天狼星指個窗邊的位子,娜塔莉赫然發現另外三個人居然也都到了,讓她感到超級不可思議。

  「你們……最近好用功啊?」娜塔莉抱著書坐下邊氣聲問著,雷木斯聳肩笑了下,詹姆跟彼得則滿臉認真看著書。娜塔莉發覺那並不是課內的教科書,便湊近天狼星耳邊問:「你們最近在研究什麼?」天狼星在娜塔莉耳邊輕聲回:「化獸。」這個答案驚得娜塔莉倒抽了一口氣,「化--」「噓--!」天狼星抬手摀住娜塔莉的嘴,「這是秘密,別聲張。」

  娜塔莉很快就恢復冷靜,她皺眉問天狼星:「為什麼自己研究這個?」天狼星抽過一張羊皮紙在上頭寫著:「妳沒察覺雷木斯他每個月都有些時間不舒服嗎?」娜塔莉看著這句話回想了一下,似乎真有這麼回事;又推算他每次發病的時間好像都在滿月前後,再加上天狼星說的化獸,娜塔莉便在紙上試探地寫著:「難道雷木斯是狼人嗎?」

  天狼星點點頭等著娜塔莉的反應,但娜塔莉卻沒什麼反應,使他有些意外。她不會是嚇傻了吧?天狼星想。「妳怕不怕?」天狼星寫著,嘴邊掛著壞心的笑容,但娜塔莉卻很認真搖搖頭。「為什麼?」天狼星用唇語問,娜塔莉則在紙上寫下:「都已經四年級了,沒事就沒事啊,怕什麼。」天狼星見這答案後顯得有些寬慰,直接將羊皮紙扔到坐對面的雷木斯桌上。雷木斯一看便抬頭對娜塔莉露出一個感激的表情,娜塔莉只點點頭就立刻轉向天狼星,「可是我覺得你們自己研究太危險了。」

  「所以需要妳啊,」天狼星的唇直接貼上娜塔莉耳畔,「我需要妳。」

第十二章-化獸的初次嘗試

  「我還是覺得不妥......我們才四年級,都沒有教授在旁邊這樣自己亂化獸也太危險了......」

  就在天狼星告知娜塔莉他們要自己看書偷學化獸後的一個月左右,他們五個齊聚在萬應室裡試圖做第一次嘗試。娜塔莉是沒辦法抗拒未知學術的誘惑和天狼星的百般請求的,但即使如此,幫著他們幾個查資料做整理那麼久的娜塔莉,依然對這樣高難度的變形術沒有信心。

  「說不定娜塔莉會是第一個成功的喔,」天狼星嘻嘻笑,娜塔莉卻不以為然搖搖頭,「我沒有說我也要變啊!」

  「娜塔莉~別那麼無趣嘛!妳都不知道妳會變成甚麼動物欸,難道妳不好奇嗎?」詹姆盤腿坐在地毯上興高采烈地說著,「真希望我變成的動物很帥!這樣我就可以變成動物去追莉莉了!」

  「別傻了詹姆,要是真的化獸成功了,你不去註冊就曝光的話會被抓去阿茲卡班的,」一旁的雷木斯看詹姆已經癡心妄想到如此地步,決定先潑一盆冷水讓他清醒一下,「而且伊凡喜歡的應該會是可愛的動物而不是很帥的動物吧?」

  「可愛動物?」詹姆白眼,「我才不要變成甚麼小白兔或是虎斑貓咧。」彼得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接上:「詹姆,可是麥教授就是虎斑貓欸......」兩人一想到「可愛的麥教授」,不由得惡寒地抖了下。

  「說到莉莉......」娜塔莉回想了下,「我前陣子在女廁碰到她在哭,可是她跟我說是她養的昆蟲死掉了......這麼說來她應該挺喜歡昆蟲的吧?」

  「莉莉喜歡昆蟲?!」打聽到超有用情報的詹姆立刻衝到娜塔莉面前急沖沖地問她,「是甚麼蟲?獨角仙?鍬形蟲?螳螂?快告訴我啊娜塔莉?!」

  「我怎麼知道啊......我很怕蟲的,而且她那麼傷心我就不敢繼續問了嘛。」娜塔莉搖搖頭,可天狼星覺得不太對勁,「妳怕蟲?那妳的魔藥怎麼學的?」娜塔莉聳聳肩,「已經被處理成魔藥材料之後的就還好啦。」天狼星會意點點頭,又嘲笑詹姆:「欸,詹姆,那你快向梅林祈禱你的化獸是伊凡喜歡的那種昆蟲啊!不過可別變成蟑螂了,她會一腳踩扁你的!哈哈哈哈!」聽到這句話,除了詹姆以外的人都忍不住大笑,詹姆卻把這句話過於認真地聽進去了,而且還一臉苦惱。

  「不行,不試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是蟑螂,還是來練習吧!」詹姆苦瓜臉一陣,立刻站起身來像是下定決心要去跟甚麼大魔王打架一樣,「我先!」

  「欸?!你、你真的要就這樣試嗎?!」娜塔莉看詹姆不是在開玩笑,自己也跟著緊張起來,生怕要是出什麼意外沒辦法解決的話就糟了。「對,你們安靜一下。」詹姆收起平常的隨隨便便,閉上眼就開始在心中默想化獸要訣,其他人也屏氣凝神等著。

  大概過了一分鐘後,詹姆的身體開始起了變化。但當他再睜開眼睛,卻看到四個人都滿臉尷尬望著他,「怎麼了……欸我還能說話?嗯?我的手腳怎麼還長這樣?」

  天狼星一臉嚴肅走到詹姆身邊,臉上的表情讓詹姆有些緊張,「天……天狼星,我是不是變成什麼奇怪的東西了?」不料下一秒,天狼星就咧嘴大笑,雙手一直摩挲著詹姆頭上生出的兩隻角,「哈哈!哈!真好摸欸詹姆!拿這個去追伊凡好了,她一定愛你愛得不得了!哈哈哈哈!」詹姆一臉莫名盯著不斷騷擾他的天狼星,忍不住追問,「欸娜塔莉,我頭上到底長了什麼啊?」

  娜塔莉看天狼星笑得那麼歡快便也感興趣地湊到兩人身邊去,還抬手認真研究了下詹姆頭上的角,「詹姆,我想你的化獸應該是一頭牡鹿喔。不過這不完全變形有點嚴重,你要不要先試著恢復看看?」

  娜塔莉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詹姆一聽立刻想辦法把自己恢復原狀,一番手忙腳亂之後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變回去了。「呼,」詹姆大喘一口氣,「真刺激!」娜塔莉搖搖頭,「你真走運!我看你們兩個也還是過陣子再試吧,」她看著天狼星跟彼得,「只學一個月就嘗試變形真的太衝動了。」彼得聽了之後點點頭,很順從地就答應了,可天狼星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真討厭這樣做什麼都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一點都不葛來分多。」

  娜塔莉的臉色有些僵。雷木斯注意到了這點,就故作輕鬆地開玩笑:「天狼星,可是娜塔莉本來就不是葛來分多的啊!」彼得也小聲在一旁搭腔(事實上他自己也是不肯這麼快就嘗試化獸的):「對啊,娜塔莉也是怕我們危險嘛。」娜塔莉正琢磨著說點甚麼,就聽天狼星咕噥:「都跟了我們這麼久,書呆的性格怎麼一點都沒變?果然不是一路人不做一路事。」

  本想開口的娜塔莉就這樣把嘴給緊緊閉上了,垂下眼不發一語。她以為一年多過去,自己多少也算是踏了一隻腳進天狼星的圈子裡了,怎知天狼星如今對她明顯是關心的話語仍如此不屑一顧,甚至說出他們「不是一路人」這樣劃清界線的句子來。

  可是,娜塔莉卻不能表現得過於傷心。一個對天狼星沒有感情的娜塔莉,對這種話應該是要可以一笑置之的。還記得嗎?她不可以把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跟情緒表達出來,只能演一個總是能和天狼星逢場作戲的完美女友。所以,娜塔莉低頭整理了下表情,就坐到天狼星身邊去,「別生氣嘛,」她努力扮笑,笑得一副自己其實也不在乎剛剛那句話說得有多傷,「你若真想試就試試看吧,我只是擔心你,可是不會攔著你的。」

  但雷木斯注意到了娜塔莉揪著袍子的手有多緊。

  「不想練習了,現在沒興致。」天狼星算是答了娜塔莉違心的話,然後放下他翹著的二郎腿站起身,「我要去吃午餐了。詹姆,我們走吧。」他率先出了萬應室,遲鈍的詹姆沒注意到甚麼異樣,「哦」了一聲就跟著出去了。雷木斯見娜塔莉還靜靜坐在椅子上,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實在摸不透娜塔莉對天狼星的情分現在到底走到哪一關了,是合作者,友情,還是愛情?

  但是,那些事情跟他,又有甚麼關係呢。

第十三章-護法咒

  那日天狼星先離開了萬應室之後,娜塔莉隨後跑去了天文塔,一待就待到晚上。

  她不斷思索著天狼星的話,又忍不住檢視起自己的過往。在遇見他以前,她總認為孤獨沒什麼好怕的,她也不需要甚麼歸屬感。她只要有爸爸媽媽就夠了,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夥伴,分到哪個學院她都無所謂,反正她自己一個人就能把事情做到完美。可是跟他在一起之後,本來就沒甚麼朋友的她更受身邊的人排擠,而她的生活重心也漸漸從無止境的讀書考試變成圍著天狼星轉。

  她為他笑,為他哭,為他擔心,為他禱告。

  可那些曾經,天狼星都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只是配合他演出的娜塔莉,那個書呆子娜塔莉,那個跟他不同學院的娜塔莉,那個跟他天差地別的娜塔莉,那個不愛他的,娜塔莉。

  在偌大的霍格華茲裡,如果失去了天狼星,她的身邊究竟還會剩下誰?

  在嚐過那些歡笑與相伴後,娜塔莉發現她的人生觀已經因為天狼星而完全傾斜。她開始害怕孤單,開始害怕寂寞,開始害怕被丟下,開始害怕道別。天狼星當日離去的背影深深烙在娜塔莉腦海裡,她居然心痛天狼星叫上的人是詹姆而不是她。

  「會不會有一天,你就永遠離開我了......?」娜塔莉伸出手虛撫著天邊最亮的那顆星,徒勞地探詢。
 
                   ***

  劫盜者們的秘密化獸計畫還在繼續進行,只是娜塔莉再也不對他們的練習出言干涉了。從那次的不歡而散以後娜塔莉總是笑咪咪坐在一旁鼓勵他們,可天狼星因為如此而對她更好的同時,她的心也更難過。

  為甚麼要這麼虛偽才能討他的歡心?娜塔莉的內心深處其實很沮喪。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平常聰明無比的天狼星,這次學化獸的速度竟比彼得都還要慢。當詹姆的牡鹿終於成型、彼得也變成一隻還沒有長出尾巴的不完整的老鼠時,天狼星卻仍然只停留在頭上生出一對耳朵的階段,甚至看不出他化獸後的動物到底是甚麼。

  「耳朵尖尖的,是......貓?」詹姆歪頭。

  「難道是狼?」雷木斯皺眉。
 
  「熊?」彼得亂猜,「彼得......熊的耳朵是圓的喔......」娜塔莉聽到彼得猜是熊的時候差點沒昏倒。

  但不管他們幾個猜得多熱烈,向來自傲的天狼星此時心情都非常低落。從他們開始研究化獸到現在都已經大半年過去了,天狼星卻連是個甚麼動物都看不出來。

  娜塔莉對於天狼星的鬱悶很心疼。跟他相處了近兩年,她並不是完全摸不透天狼星的性子;她知道他的生活過得太順遂,以至於他不太能接受自己的落後與失敗的。所以娜塔莉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找個既能讓天狼星感興趣同時又能激起他自信心的東西。

  而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東西叫護法咒。

  為了不讓天狼星再受可能的打擊,娜塔莉這次沒有主動跟雷木斯他們說要學護法咒了,反正天狼星如果想講他自己會去講的。春日里的一個午後,娜塔莉第一次如此主動而急沖沖地抓住天狼星就往萬應室跑,愣得天狼星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娜塔莉,妳有甚麼事找我,怎麼那麼急?」天狼星發現娜塔莉所求的萬應室是一個舒服到根本下一秒就會直接睡著的地方,越發困惑起來。

  「嗯,我想跟你一起學一個東西,是我覺得你應該也會有興趣的東西。」娜塔莉從書包裡拿出做好的筆記遞給天狼星,「這是一個叫護法咒的咒語。」

  「為甚麼要學這個?」天狼星納罕,邊翻開筆記瞧了瞧,「喔?護法咒放出來也是動物嗎?」

  娜塔莉認真點點頭,「化獸的事先放一邊,你不好奇自己的護法是甚麼動物嗎?」

  天狼星咧開嘴,「好奇啊,要怎麼做?我看看......」天狼星很快就把注意力都投進娜塔莉的筆記當中,娜塔莉見天狼星總算有可以轉移注意力而感到愉快的時候,在一旁也偷偷地微笑了。

  「天狼星,書上說這個咒的要點在於極度快樂的回憶。所以你必須先選擇要用哪段回憶來施咒,那段回憶越高興成功機率越高喔。」娜塔莉將天狼星闔上的筆記拿回來,「來,你先自己想想吧?」

  天狼星眼珠朝天花板的方向轉了轉,顯然是在努力回想有甚麼高興的回憶可以用;娜塔莉怔怔望著出神的天狼星,不由得覺得他這呆呆的樣子實在是好可愛,便「噗哧」一聲不小心笑了出來。只這一笑她就如驚弓之鳥,馬上把自己的嘴給掩了,就怕天狼星發現她的異樣。

  「笑甚麼?」天狼星的注意力被拉回來,娜塔莉急忙搖搖頭,「沒、沒有啊!」「嘿,別那麼沒意思!」天狼星湊到娜塔莉身邊又開始吃她豆腐,「笑甚麼啊?告訴我?」

  被這麼可愛的天狼星誘惑實在是太犯罪了,娜塔莉第一次手忙腳亂地打掉天狼星搭在她腰上的手,可這樣的舉止落在天狼星眼裡卻更像是在撒嬌。娜塔莉想坐得遠一些給自己留點呼吸的餘裕,卻被天狼星一手撈回來圈在懷裡,「不告訴我就不讓妳走喔。」

  「啊,我剛剛也在想開心的回憶,想到小時候我媽送我一雙舞鞋我就高興得要命,現在覺得自己很蠢嘛!」娜塔莉自然不能說出自己剛剛到底在笑甚麼,只能胡亂拿段記憶來搪塞。可當天狼星一聽到「媽媽」這個詞,表情瞬間就沉了下來;娜塔莉不明所以,暗暗緊張自己是不是又說錯甚麼話惹天狼星不高興了?

  「天--天狼星?」娜塔莉側頭叫他,而天狼星環在娜塔莉身上的手漸漸地鬆了。娜塔莉覺得他越來越不對勁,一張臉簡直黑得可怕,可天狼星卻一語不發。「你還好嗎?」娜塔莉憂心地問,捨不得看天狼星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又不知不覺跌到谷底了,但她卻因為不明白原因而無能為力。

  「沒事。」天狼星深呼吸一口,「我剛剛只是在發呆,沒什麼。我們開始練習吧。」說著他便舉起了魔杖。

第十四章-臨時起意

  相較於化獸,護法咒的學習對老是跟朋友在一起打鬧嬉戲的天狼星來說顯然簡單得多。當他的銀白色大狗從魔杖噴射而出時,另外三個傢伙都看傻了,直嚷著天狼星的護法又美又威風。

  「話說,」雷木斯饒有興趣地打量到處閒晃的大狗,「天狼星,你是跟娜塔莉一起學的護法?」

  「對呀。」天狼星咧嘴,「其實是娜塔莉告訴我這個咒語的。」

  「那她的護法是什麼啊?」詹姆好奇,「娜塔莉這麼聰明,應該也很快就成功了吧?」

  聽到這問題,天狼星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她老是沒成功,魔杖噴出的都只是些銀霧罷了。」

  天狼星其實並不是為了顯擺自己才這樣說的,事實上,娜塔莉的確放不出一個完整的護法。

  想成功施放護法咒,非常需要施咒人意志上的配合;娜塔莉在給天狼星的筆記上刻意隱去了護法咒的其中一個特色,那就是護法有時會隨著感情的強烈變化而變化。儘管如此,她的內心仍一直懷著「要是護法真的跟天狼星一樣的話就尷尬了」的想法,所以在練習時根本沒辦法好好專心,因為她心中的旁鶩實在太多也太沉重了。

  何況,娜塔莉的過往也太平鋪直敘。她最大的喜悅來自什麼?書本?成績?還是與家人朋友的回憶?顯然都不是。娜塔莉本來既為一個生性淡薄之人,又怎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有太多的情緒起伏?是天狼星,那個在娜塔莉十三歲時闖進她生命的人,徹底打亂她生活的秩序,讓她總算離平常人的喜怒哀樂更靠近了一些。如果說,以前的娜塔莉是一個玻璃做的精緻娃娃,冰冰冷冷;那麼現在的她,才算是真正成為一個有血有肉之人,愛哭愛笑。只是,很可惜,這樣的情感變動仍不足以讓娜塔莉施展一個完整的護法咒。因為和天狼星相處的每一天,哪怕嘴裡嚐到一絲甜,她也明白那甘味來自刻意;可不能好好相愛的苦澀卻是真真切切打她心底裡泛出來,充盈到她全身的血液裡。

  她並非真受愛神眷顧,連快樂都有一半是演出來的,又如何能變出一個完整的護法?

  不過,施展不出護法咒的事情也算是給娜塔莉解了燃眉之急。如果今天她會了,當天狼星磨著她要看她的護法是甚麼動物時,要裝不會可是很難的,一不小心就露出馬腳了。反正本就是為了讓天狼星開懷過來才提早學的咒語,此時不會想來也沒什麼關係,她便繼續安然維持施不出護法的狀態。後來在娜塔莉(的筆記)的指導下,餘下三人都學會了護法;而天狼星化獸不成的事情也漸漸被沖淡,娜塔莉只是繼續鼓勵天狼星慢慢練,總有一天一定會成功的。

  時間就在這樣成天琢磨高難度變形跟符咒的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初夏將至,課堂上的教授都開始向他們耳提面命五年級的普等巫測有多重要,而娜塔莉當然是一字不漏把教授的話給記下來了,準備擬定暑假在家好好複習的讀書計畫。

  但是,幾個葛來分多的男孩就沒有那麼安分。學會化獸跟護法的成就感讓他們對新奇的事物更有興趣了,這次他們決定要做一張地圖,一張可以看見所有人都待在哪裡的霍格華茲校園地圖。

  娜塔莉嚇呆了。

  「你們應該知道明年這個時候就要考普等巫測了吧?」娜塔莉被這些對考試不痛不癢的傢伙們給打敗了。可是這次倒是連一向頭腦清楚的雷木斯都陷下去,「娜塔莉,這個要很高深的符咒學理論,我們找資料其實也算複習啊,畢竟沒有基礎是做不出來的嘛。」

  娜塔莉拗不過他們,只好憑著她的優良成績與孚立維教授的好脾氣替他們到禁書區去找些「有用卻不危險」的符咒理論書,幾乎都是跟空間和定位系統有關的。當天狼星看到娜塔莉瘦弱的身體抱著一大疊書走出圖書館時,他立刻衝上去把書抱走還胡亂嚷了句「娜塔莉我愛妳~」,搞得路過的男生都翻了白眼,走過的女生都咬牙切齒。

  那麼,娜塔莉呢?

  如果真的要形容她此時的心情,「痛並快樂著」這五個字大概就是最好的註解吧。她很想對天狼星說「愛」這個字是不能輕易出口的,卻又沒辦法否認自己聽到他雖然是亂喊的愛時內心深處被觸動的震顫。以前在家時,爸爸說了愛她,媽媽說了愛她,甚至連牧師也會說一句「耶穌愛妳」;但生命裡第一次被心上人示愛卻不是一句認認真真的承諾,而是他知她也知的玩笑話。娜塔莉突然覺得,有些語句對她而言,天狼星說出時雖輕如鴻毛,可打到心底卻是萬鼎千鈞的重。
  
  然而她也只能默默承受下來,因為她無處可藏,甚至無力閃躲。

  「天狼星,」當天狼星興致勃勃抱著那一大疊書想回去找詹姆他們時,娜塔莉在他背後出聲叮嚀一句,「......別忘了準備期末考喔。」

  天狼星頭也不回地跑了,雖然娜塔莉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而且娜塔莉想說的其實不是讓他記得準備考試,而是「別忘了好好休息。」

  只是相較於天狼星的恣意露骨,她的真心實意也無從傾注。

  書剛剛都被天狼星抱走了,此時娜塔莉又恢復來時的輕盈孓然。她沒有想要跟在天狼星身後一起過去的意思,因為知道認真栽進甚麼有趣世界裡的天狼星是無暇顧及她的,她也不用上趕著去湊熱鬧。還是回寢室去弄期末考複習的東西吧,娜塔莉邊想著邊轉身往雷文克勞的方向走去。因為她知道最快不出一周,天狼星一定會來求筆記的,她得先幫那個說風就是雨的男朋友準備好啊。

第十五章-稀客

  今年暑假的返鄉特快車,娜塔莉跟天狼星倒是自自然然坐到一塊了--不過當然不是獨處,另外三個人也都在的。現在暫時沒有考試的壓力,娜塔莉就坐在那兒聽他們四個討論製作地圖所需要的魔法理論;其實她對他們的計畫非常感興趣,但現在實在是無力過度參與了,因為明年就要考普等巫測,她得抓緊複習呢。所以娜塔莉這次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讀那些大部頭,只在他們有甚麼地方想不透時就用她冰雪聰明的腦袋給點靈感,或偶爾說說自己的意見。

  「希望五年級結束前能把地圖開發完,這樣我們就有整整兩年可以在校園裡隨便探險了!」詹姆興致勃勃地說,「而且等地圖開發好之後我就要整天守著莉莉,少讓她整天跟那個該死的鼻涕精在一起。」

  詹姆的話讓娜塔莉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事實證明關於當初莉莉的請求,娜塔莉的執行是完全失敗的;詹姆跟天狼星後來還是一天到晚去騷擾斯內普,搞的娜塔莉也一天到晚幫著他們去跟莉莉道歉,她跟莉莉的交情簡直就是道歉道來的。還好斯內普沒跟他們一般見識,然而娜塔莉每次道歉都還是不自覺出一身冷汗。

  雷木斯則對詹姆的追女計畫一點都不感興趣。他想起上次坐車回家時娜塔莉跟他們不是在一塊的,索性開口換個話題,「話說娜塔莉,妳家住哪裡呀?都是妳父母來帶妳嗎?」

  「噢,我家在德比。」娜塔莉想起自己家不由得微笑,「怎麼了嗎?」

  「啊,離倫敦應該挺遠的吧?那你們怎麼回家?去斜角巷用壁爐嗎?」彼得也湊上搭話。

  娜塔莉搖搖頭,「我爸媽都是麻瓜,家裡壁爐連不上的,我們坐麻瓜火車回去。」

  車廂突然一片靜默。

  「娜塔莉,妳--」詹姆結結巴巴,「妳是麻--麻瓜後代?」他差點不小心講成麻種,好險好險。

  「呃,對,」娜塔莉有點尷尬,「難道我從來沒說過嗎?」

  詹姆呆呆搖搖頭,雷木斯則抬眼去看天狼星,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反應。血統的問題對天狼星跟娜塔莉來說實在是太敏感,而且再這樣講下去會被同樣出身純血家庭且深諳天狼星家庭狀況的詹姆給看破的,於是雷木斯打算再度轉移話題。

  「對了,娜塔莉,我從來沒有去過德比,不然妳跟我們說說妳家附近都有些甚麼?」雷木斯開始亂掰一些有的沒的,就是為了不讓話題在血統上繼續打轉;很少向四人提及自己家人的娜塔莉卻第一次聊得那麼開心,最後甚至直接把自己家裡的地址跟電話都寫下來給了他們四個。「啊......我忘了你們家裡可能沒有電話吧,但暑假如果有機會到德比來的話,可以來我家找我的。」

  話說是這麼說,可娜塔莉卻想都沒想過這句話會變成真的。

  在暑假才剛剛開始的一周後,天狼星就狼狽兮兮按上了娜塔莉家的門鈴,簡直把娜塔莉嚇得夠嗆。這時娜塔莉的父母剛好都去附近市場減價的活動大採購了,還沒回來就留娜塔莉一個人看家。她急急忙忙把天狼星帶進家門,看他累得要命臉色又黑得可怕,實在很想問他到底怎麼搞成這樣的。但天狼星大概是不熟悉麻瓜的交通方式,跌跌撞撞才輾轉來到娜塔莉家的,渾身上下都髒到不行;娜塔莉只好先去櫃子裡拿爸爸的衣服給他,「有甚麼事待會再說,你先去洗澡吧。」

  在天狼星去沐浴的期間娜塔莉就趕緊把髒衣服給扔進洗衣機裡單獨洗了。等天狼星出來的時候,娜塔莉就呆呆坐在沙發上等,心裡卻有些焦急。他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子的,又怎麼會跑來我們家呢?娜塔莉百思不得其解。

  「謝謝。」過沒多久,天狼星的聲音突然在娜塔莉身後響起,娜塔莉一回頭就見天狼星頭髮濕漉漉地猛滴水。「還好爸爸的衣服你能穿,」娜塔莉起身,「先把頭髮弄乾吧,不然要感冒的。」她走到櫃子裡去拿了吹風機給天狼星,天狼星卻將吹風機捧在手裡一臉疑惑。「啊......對了你不會用......」娜塔莉想起天狼星是純血家庭不會用麻瓜的東西,就將吹風機拿回來,聲音有些艱難地問:「......你介意我幫你吹頭嗎?」

  天狼星沉默著搖搖頭,娜塔莉就讓他側坐到沙發上,開始溫溫柔柔給他吹頭。天狼星大概真的是累了,洗過澡又太放鬆,結果頭髮吹著吹著就因為打瞌睡而往前搖搖欲墜。娜塔莉見他要倒了便急忙把他拉回來,可天狼星反而就這麼半躺在她懷裡直接沉沉睡去。

  「天--」娜塔莉低頭看著天狼星太安穩的睡顏,原想出聲叫他的此刻卻不忍心喚醒他了。她很專心很專心望著他的眉眼,忍不住抬手去撫他唇上新冒的點點鬍渣,可是很輕很輕,輕到像是她根本沒有動手。娜塔莉還想勾勒他下頦的輪廓,卻唯恐吵醒安睡的他,只能緩緩放下手作罷。

  她明明甚麼都不能做,卻還是那樣如飢似渴地瞅著他。

  娜塔莉看著懷中熟睡像嬰兒一樣甜的天狼星,不由得淺淺笑起來。他醒著的時候那麼活蹦亂跳,入眠的時候卻這樣沉靜,像是塵世的紛擾都與他無關。也只有天狼星閉起眼的時刻娜塔莉敢這樣放肆大膽地瞧他,可惜如此便見不到他炯炯有神的雙瞳。但即便如此,娜塔莉還是覺得這個瞬間好美好美,她好希望可以就這樣一直圈著天狼星,永遠不用放手。

  但是美夢畢竟是夢,它終究是要醒的。天狼星睡著才不到十分鐘,娜塔莉就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她急急忙忙將天狼星平躺在沙發上,自己則坐到另一張椅子去。

  「娜娜,快來幫忙拿點兒東西進廚房,媽媽今天買到了--他是誰?為甚麼躺在我們家沙發上?」

  「呃......是我男、男朋友?」

  「男朋友???!!!!」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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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逃家之犬

  娜塔莉驚慌的神色看在懷特太太眼裡實在很不對勁。自己女兒一向冷靜,現在卻面紅耳赤結結巴巴,想來她說的八九不離十是真的。懷特太太正要開口追問,懷特先生隨後也進了家門,並問了跟剛剛一模一樣的問題,「娜娜說是她的男朋友。」她聳聳肩。

  娜塔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曉得到底要不要叫天狼星起來;可懷特夫婦進門後的動靜那麼大,饒是天狼星睡得再香當然也被吵醒了。他坐起身揉揉眼,赫然發現現場多了兩個他不認識的人,立刻意會到是娜塔莉的父母,便立刻站起拿出他從小在布萊克家受訓練的那一套來,「懷特先生,懷特夫人,下午好,我是天狼星布萊克,娜塔莉的同學與男友。很抱歉沒有先行告知及得到許可就擅自來府上叨擾,給你們添麻煩是我失禮了,萬望你們海涵。」

  懷特一家全都傻在原地。

  懷特夫婦驚訝的是為什麼一個才十五歲的少年講話會這麼得體(甚至看在一般人眼裡似乎有點老成過頭了),而娜塔莉則是從來沒看過講話這麼客氣而禮貌的天狼星,覺得跟他在學校裡狂放不羈的樣子反差實在太大了。

  「布萊克先生,歡迎你來。」懷特先生作為一家之主,便主動對天狼星伸出手,「謝謝您。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更樂意您直接叫我天狼星,懷特先生。」天狼星握上了懷特先生的手。

  寒暄之後氣氛似乎顯得有些尷尬。得生點什麼話題來講的娜塔莉立刻想到要跟爸媽交代衣服的事情,「媽媽,那個……天狼星他,他們一家都是巫師,所以他來的路上有點辛苦……我就拿爸爸的衣服先給他換了……」懷特太太拍拍娜塔莉的肩,「沒問題娜娜,妳做得很好。」聽到母親這樣回答,娜塔莉這才先鬆了一口氣。

  晚餐時分,娜塔莉的父母向天狼星詢問了許多問題,諸如純血巫師家庭的事、霍格華茲的事,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他跟娜塔莉正在交往的事,而天狼星都詳盡地一一答了,沒有露出半絲不耐煩的樣子。當天狼星說自己是因為娜塔莉的優秀和溫柔而喜歡上她時,雖然明知是假的,可她還是忍不住羞紅著臉低下頭,看得懷特夫婦心裡都暖起來。在他們眼裡天狼星是個十分有教養的孩子,而向來內向的娜塔莉能有這樣一個男孩來疼她照顧她是她的福氣。

  懷特夫婦餐後仍與天狼星相談甚歡。娜塔莉也不覺得被冷落,自己收拾了下就看書洗澡去了。但時間流逝得挺快,不知不覺已是就寢時分;顧念今天天狼星都沒怎麼休息可能會體力不濟,娜塔莉便到客廳去打斷了懷特夫婦與天狼星的對話。

  「啊,那個,天狼星他……今晚怎麼辦?」娜塔莉有些憂心,家裡可沒有多的客房。

  「娜娜,雖然妳去讀了巫師學校,但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會錯意的懷特先生急著接話,「尚未結婚的男女同房而眠是主所不悅的,妳懂我意思?別叫魔鬼有試探你們的機會。」

  從小就跟著父母篤信基督教的娜塔莉立刻會意父親誤會了什麼,急忙坑坑絆絆又難為情地解釋:「爸,不、不是啦,我是說,不如就我睡沙發,我的房間讓給天狼星睡吧,他一路奔波過來也累了嘛。我們沒有要睡一起啦……」

  一旁的天狼星現在總算反應過來娜塔莉說的話,就拍拍娜塔莉讓她別說了,「不講一聲就跑來是我的問題,當然讓我睡沙發,而且也沒有讓女生把自己的床騰出來的道理。」娜塔莉原本還想反駁什麼,卻被天狼星一個眼神給堵上了嘴。

  所以最後,天狼星得到了一個枕頭和一條被子,還有一整張舊舊的長沙發。

  娜塔莉回房就寢後,在床上翻來覆去硬是睡不著。她擔心天狼星會不會睡一睡就掉到沙發底下去、椅背突出的一塊會不會磕到天狼星的頭,或是給他的那條薄被夠不夠暖。現在雖說是夏天,夜晚還是挺涼的。一想到這,娜塔莉再也忍不住了,抱起自己的被子就躡手躡腳走到客廳去,卻發現天狼星只是蓋著薄被,坐著還沒睡呢。

  「妳怎麼出來了?」天狼星回頭,娜塔莉默默坐到他身邊,「……我怕你冷。」她吐出這幾個字,「倒是你,怎麼還不睡?」

  「在想些事情。」天狼星雙手枕到腦後,可沒幾秒又說:「……還真的挺冷,分我蓋點好了。」娜塔莉聽了,就把自己的被子往天狼星身上蓋,但天狼星卻直接將娜塔莉攬到自己身邊靠緊後再將大被一蓋,「現在這樣好一點。」他低語。

  「你今天怎麼突然來我家,還把自己搞得這麼慘?」緊緊挨著天狼星的娜塔莉開口,這是她今天一直想問都沒機會問的問題。娜塔莉的父母稍早之前當然也問了天狼星的來意,但他的回答顯然不會是事實。「其實我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天狼星說,「我媽一直強迫我去參加一堆純血家族的做作宴會。我不想去,所以就逃出來了。」

  「為什麼要參加那些?」娜塔莉問,「雖然一直都知道你跟詹姆是純血,但我發覺我對純血家族的了解一直都很少。」

  「因為我以後要當家主繼承布萊克家,」天狼星回答,「我是長子,我媽自然讓我從現在開始就要去跟其他純血家族的人打交道。天知道有多煩,真是虛偽。」

  娜塔莉想起今天天狼星的彬彬有禮不由得微笑,「你媽媽也是為你好啊,畢竟你責任重大嘛。」天狼星聽了嗤之以鼻,「為我好?才怪。她眼裡只有布萊克家的榮華富貴,還有該死的純血榮光。對她而言只要不是純血,那就代表骯髒下賤,她最看不起麻瓜跟麻瓜出身的人了。」
  
  娜塔莉愣了好一下。天狼星的話豈不是代表她這種出身的人在布萊克家的眼裡,就是比垃圾還低賤的存在?可是想到這她馬上又冒出個問題:「那你跑來我家,被你媽知道的話不就……」「管她的,」天狼星又哼了一聲,「就是純麻瓜的地界她不會肯靠近的,所以我才來了。」

  「那……」娜塔莉才正想開口問天狼星打算在麻瓜這兒待多久,畢竟一直睡沙發也不是辦法時,天狼星的頭突然就靠到她頭上,睡著了。「……晚安,天狼星。」娜塔莉輕聲說。

  於是那天,兩人就這麼挨著頭坐在沙發上睡了一夜,直到早上被懷特太太發現為止。

第十七章-車廂外

  天狼星在娜塔莉家待了三天就走了。

  畢竟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孩子,又是從小養尊處優慣了的,要徹底離開父母談何容易。不過這三天娜塔莉倒是帶天狼星去了很多地方,讓一個純血家庭出身的巫師過上三天完完整整的麻瓜生活。天狼星脫離了懷特夫婦的視線範圍後又恢復了在學校那副活蹦亂跳的模樣,到處問娜塔莉這是甚麼那是甚麼,搞得娜塔莉超級緊張。

  「天狼星你小聲點呀!」娜塔莉總是這樣氣急敗壞地喊,「你在麻瓜的世界裡這樣嚷嚷著問摩托車是甚麼會被人側目的!」

  「噢......所以那到底是甚麼?」天狼星漫不在乎,也沒聽完娜塔莉的解釋,就又自顧地晃到另一家泳裝店前,「嗚!」他興奮地湊上去驚呼,「這妹好正點!」
 
  娜塔莉一看是比基尼女郎的海報,立刻生氣地回頭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氣天狼星好色還是氣自己不夠漂亮,又或許都有吧。

  當娜塔莉在回學校的火車上忿忿不平地向其他三人說起這件事時,天狼星不僅一點都不覺得尷尬,還興致勃勃地接著說:「那些麻瓜女孩的穿著真的辣得夠嗆!你們真該看看的!」搞得詹姆居然也感興趣起來,彼得憨笑,雷木斯則是神色不豫。「娜塔莉,走吧,級長該去巡視車廂了,待會還要去級長車廂開會呢。」娜塔莉點點頭就起身,「差點就忘了這事,謝謝提醒。」

  沒錯,雷木斯跟娜塔莉在五年級這一年分別成為了葛萊芬多與雷文克勞的新任級長,實至名歸。

  「妳心裡其實比妳說出來的還要更不舒服吧。」由於學生在車上沒有按照學院坐,級長自然也不用非要跟同院的一起巡不可,於是雷木斯跟娜塔莉就搭伙一起去巡車廂。在他們並肩而行時,雷木斯對娜塔莉說了這句話。

  「嗯?」娜塔莉轉頭,但先拉開了一個車廂門,「欸,你們,手不要伸到窗外去,很危險!」說完她便關上門看著雷木斯,「抱歉,你剛剛說甚麼?」

  「其實妳很喜歡天狼星吧。」雷木斯低語,娜塔莉大駭,「你--」她嚇傻了,這麼久以來她小心翼翼一直藏著掖著的秘密,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被雷木斯給一眼看破?!「你在說甚麼......」不擅說謊的娜塔莉驚慌失措的樣子落在雷木斯眼裡只讓他嘆了口氣,「妳明明知道我在說甚麼。」

  「為甚麼......」娜塔莉虛弱地靠在車體牆上,明明是個問句卻茫然地像喃喃自語。

  「講起他暑假去妳家時妳的熱烈太真實,真實到根本不像在演戲。」雷木斯轉頭看著來時的方向,「何況......抱歉,我剛剛的確在套妳話,而妳自己也承認了。」

  娜塔莉愕然。套她的話?為甚麼要這樣做?「......是天狼星讓你來試探我的嗎?」娜塔莉的聲音怕到大半都成了氣音,可雷木斯搖搖頭,「是我自己看出來的。至於他們三個妳不用擔心,他們太遲鈍了,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娜塔莉聽到這句話,原本懸得老高的心才稍稍放下了點。她強迫自己深呼吸一口氣,勉勉強強才擠出一句謝謝。雷木斯默然,娜塔莉皺著眉別過頭去,「你現在肯定覺得我心機很重吧。」娜塔莉有些自暴自棄,「甚麼?」雷木斯沒想到娜塔莉問出的竟是這樣莫名的問題。

  「明明當初說好只是假裝,現在我卻利用這個假裝來佔住他女友的位子。」娜塔莉冷冷地說,「比起那些總在背後大肆說著喜歡天狼星的女生,明明喜歡卻不敢說還為了一己之私而繼續跟他在一起的我,心機難道不重嗎。」說著,娜塔莉實在太氣自己,鼻子一抽兩行眼淚就掉下來,卻聽不見哭聲。

  「比起妳的自私,」雷木斯直勾勾盯著還低著頭的娜塔莉,「我更在意妳的難受,一直以來的。」

  娜塔莉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愣住了。

  「我無意傷害妳,但是,」雷木斯垂下眼,「其實妳都明白,天狼星他對妳沒感情。」他突然意識到一直留在原地談話太危險,於是開始向前走去,娜塔莉便跟在他側後,「他說了多少做了多少會讓妳傷心的那些,妳比我還心知肚明。比起責備自己的自私,妳怎麼不先想想妳的自苦?」

  娜塔莉揪著自己的袍角默默走著,不知該怎麼應對這個問題。自從喜歡上天狼星之後,他的所有都比自己的事情還重要,她又怎會去顧及自己的委屈跟傷痛?

  「希望妳不會覺得我太多管閒事。而妳現在對他動了真感情,想必就算我勸了妳也不會想離開他。我可以當作渾然不知看你們把這齣戲繼續演下去,但我期望將來不會看到遍體鱗傷的妳。」雷木斯乍然停住了腳步,「我想我們現在還是分頭走吧,別忘了二十分鐘後在級長車廂有級長會議。」說著,雷木斯便掉頭往原本來的方向走了,娜塔莉則繼續走下去。 

  她咀嚼著剛剛雷木斯說的所有話,覺得頭痛欲裂。為甚麼雷木斯要把一切都說破呢,為甚麼雷木斯要把她一直都自欺欺人的謊言都拆穿呢,為甚麼要把她心上好不容易止血的傷再一次戳得鮮血直流呢。

  娜塔莉失魂落魄地走著,渾然忘了自己還要行使級長巡車廂的義務,直到莉莉迎面而來把她喚回神,「娜塔莉?」莉莉擔心地問,「妳還好嗎?妳的臉色看起來很糟!」娜塔莉點點頭,又搖搖頭,腦子一片混亂,「我、我沒事啊。」她嘟囔。「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話就先回車廂休息吧?我可以幫妳跟學生主席說的。」娜塔莉瞥見莉莉胸前的徽章才發覺原來她跟雷木斯是葛來分多今年的新任級長,「啊,喔,不用......我可以去開會,真的,我可以的。」這句違心的話換來莉莉格外懷疑的眼光,可娜塔莉乾脆拉著莉莉就往級長車廂去了,不讓莉莉有把她趕回自己車廂的機會。

  因為現在,搖搖欲墜的她,根本沒辦法面對天狼星啊。

第十八章-虛驚

    五年級的生活,就在娜塔莉的惶恐和低落中拉開了帷幕。不過,即使她以為暫時難以面對天狼星,其實天狼星也沒給她多少機會跟自己相處。一升上五年級,大家都被教授們出的作業和考試整得死去活來,饒是劫盜者四人再聰明,想同時研究地圖跟複習考試也是很吃力的。

  在條件這麼苛刻的情況下,娜塔莉和天狼星相處的次數一下子大幅銳減了。原以為可以靠專心讀書挺過去的娜塔莉,才過了一個月她就有些吃不消了。

  其實她,好想他好想他。

  可是她說不出口。天狼星勾引人的甜言蜜語之所以講得那麼心安理得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情,相比之下娜塔莉哪怕吐出點主動的關心都顯得心虛,更別提那些關於思念與依賴的綿綿情話。他也不是故意冷落的,娜塔莉如此安慰自己。他只是太忙了,要體諒他。

  有了感情的撥亂,娜塔莉發覺自己變得比以往更容易疲憊。有天她看到佈告欄公布了和導師職業諮詢的約談時間就在三天後,一時沒想清楚自己將來要幹嘛的娜塔莉索性去禁林邊走走、清醒下腦袋。何況她也很久沒有好好散步,和自己的心靈獨處對話過了,畢竟每天除了讀書考試還是讀書考試。

  「嗨,雷文克勞的小傢伙。妳今天沒跟天狼星他們在一起?」聽到這稱呼就知道又是海格。娜塔莉看海格手上拿著一堆生肉便問:「嗨海格。你準備要去餵什麼呀?」「喔,這個呀。」海格看了看提在手上的肉,「我得去餵一個叫巴嘴的傢伙,它是一頭鷹馬。」娜塔莉點點頭,「那我不打擾了。」海格憨厚地笑了,「不打擾,我得回我屋子去,巴嘴現在綁在那兒。妳就在這兒散步也沒關係。」說著海格就離開了,娜塔莉一個人繼續沿著禁林邊的小徑遊蕩。

  可不出五分鐘,她就感到有些奇怪。她發覺自己被跟蹤了。

  跟蹤她的當然不會是龐然又粗手粗腳的海格。娜塔莉回頭注視著發出動靜的樹叢,良久,一隻巨大的黑狗就這麼從枝葉裡蹭地蹦出來。黑狗惡狠狠注視著娜塔莉,而她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只有「主啊求祢救救我!」。

  天知道娜塔莉有多怕狗。因為小時候曾經被住家附近的流浪狗追過還咬了一口,而且好像不管哪兒的狗對她都特別有興趣似的,只要她一出現狗就老愛跟著她騷擾她甚至咬她。根據過往的經驗,娜塔莉知道狗要是這樣看著她她就必須裝沒事,千萬不能跑,一跑就被追;可娜塔莉也不知道她到底哪裡惹到這條大黑狗了,為甚麼這麼兇狠地瞪她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似的。

  拜託別過來,拜託別過來,拜託別過來......娜塔莉在心裏一直祈禱著,可那隻黑狗卻開始朝她步步逼進。

  娜塔莉很想尖叫著讓海格快來救她,可她已經怕得全身顫抖,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隨著大黑狗的接近,她開始盡可能不讓黑狗察覺的一點一點慢慢後退;但她每退一小步,黑狗就往前一大步,尾巴豎得直直的,鼻子還整個皺起來露出可怕的尖銳牙齒。

  緊張跟驚慌使得她胃酸翻騰,娜塔莉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哭還是想吐了;她就這麼邊看著黑狗邊往後退,腳下卻一個不注意絆到顆石頭,整個人重心不穩就往後跌去。隨著她跌倒的剎那,大黑狗「汪」地吠了好大一聲也順勢撲上,當娜塔莉被大黑狗踩在地上動彈不得時,她覺得人生最崩潰莫過於此。

  難道今天真要命喪此處了嗎?娜塔莉絕望地想,她閉上眼等著兇狠的黑狗咬住她的頸脖讓她一口斃命。

  可是娜塔莉卻沒有等來那樣撕裂的疼痛。相反地,她發現踩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還有甚麼濕濕黏黏的東西在她臉上掃來掃去。她睜開眼,赫然發現大黑狗居然一反剛剛的凶惡,一條長舌頭把她的臉給舔得亂七八糟,狗掌還不安分地在她胸前和肚子間蹭來蹭去。即使是狗,胸部已經發育得很好的娜塔莉被這樣亂搭,多少還是感到有些不自在,便膽子大了點想抬手把狗掌給撥開。可她剛伸出手,大狗就自動將頭湊到她手底下,擺明是要她摸頭的樣子。

  娜塔莉無奈地拍了拍狗的頭,緊張感這才稍稍消除。突然,一道光閃現,娜塔莉被刺得驀地閉上眼;可再睜眼時,娜塔莉嚇得尖叫出聲,因為趴在她身上的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根本不可能錯認的天狼星,重點是他的手仍搭在那個糟糕的部位上。被天狼星的重量壓得動彈不得的娜塔莉氣極敗壞地推搡著他,「快起來啊你這色狼!」一時推不開天狼星倒不要緊,娜塔莉硬是把天狼星的手先從胸上掰開了,就換自己的手護著自己。

  天狼星倒是不起身,只撐在躺著的娜塔莉上方壞笑著問她:「我的化獸怎麼樣?很帥吧!」娜塔莉生平第一次那麼想甩人巴掌,哪有人吃了豆腐還可以笑得這樣沒心沒肺的?!她氣呼呼瞪著天狼星不說話,天狼星見娜塔莉不理自己,索性又將臉湊到她臉上就好像他還是條狗一樣,「是怪我嚇妳在生氣嗎?不然親妳幾下賠罪如何?」說著天狼星胡亂吻了娜塔莉好幾下,驚得娜塔莉連忙抵著他的胸想把他推開,可惜非常徒勞,她再度被占盡了便宜。

  「走開啦!」娜塔莉總算掙脫了天狼星將他攆到一邊去,自己就拿袖子擦了擦臉坐在原地不發一語。天狼星厚臉皮地坐到她身邊,「氣甚麼嘛!」他問,娜塔莉惡狠狠地轉頭瞪他一眼:「你怎麼可以因為變成狗所以就亂摸我?!」天狼星嘿嘿傻笑,「變成動物的時候理智會有點退化,妳也知道的嘛!筆記不是妳自己這樣寫的嗎。」娜塔莉聽到這句話,雖然還在生氣卻也知道是沒辦法反駁的事實,只好把這悶虧給強嚥下了。

  「妳是不是很怕狗?」天狼星見娜塔莉臉色緩了點就換了個話題,娜塔莉點頭:「我小時候被狗咬過。」「那妳不用怕我,我不會咬妳的。」天狼星刻意亮了亮他潔白的牙齒,娜塔莉翻了個白眼:「被你咬到應該會直接死掉吧。」天狼星聽到這句話哈哈大笑。

  「幹嘛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你的化獸啊......」娜塔莉見他大笑便埋怨,她是真的嚇得半條命都沒了。「想說給你們一個驚喜啊,我只是沒想到妳居然怕狗怕成這樣。」天狼星聳聳肩,「喔對了,我還有東西要給妳,差點忘了。」天狼星說著便從口袋裡掏出一面鏡子給娜塔莉,「這個給妳。」娜塔莉接過鏡子看一看,「天狼星,我還有舊的鏡子,你不用給我一面新的呀。」天狼星聽了娜塔莉的回答,失笑著搖搖頭。

  「娜塔莉,這不是普通的鏡子,」天狼星說,「這可是雙面鏡呢。」

第十九章-劫盜地圖

  「娜塔莉。」

  娜塔莉聽到手邊鏡子傳來呼喚自己的聲音,便拿起鏡子趕緊離開寢室到交誼廳去。深夜十二點多的交誼廳已經沒有人在了,所以娜塔莉就算在那兒用鏡子說話也無妨。

  「嗨。」娜塔莉打了個招呼,看著鏡子裡面天狼星的臉,「你今天去找麥教授了?」天狼星點點頭,「我記得妳的好像前幾天已經結束了?」娜塔莉微笑,「嗯,跟院長談了不少。」

  他們正在說的是跟自家學院院長做的職業生涯諮詢晤談。娜塔莉的會談幾天前已經結束了,天狼星的時間則是被排在今天下午。娜塔莉挑了個火爐邊溫暖的位子坐下,聽聽天狼星今晚打算聊些甚麼。

  雙面鏡就是這樣一個方便又好用的東西。不分時間地點,各執一鏡的兩人只要呼喚跟回應了對方就能開始對話,而且還看得到對方的臉,娜塔莉覺得雙面鏡真是比麻瓜電話要人性化多了。自從那天天狼星給了她雙面鏡後,沒辦法跟天狼星常常待在一起的娜塔莉終於有了點安慰感,因為每天都能跟天狼星說上幾句話,就好像真的跟他在一起一樣。以備考時的克難情況來說,這樣的交談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可是其實,那面雙面鏡天狼星本來是要給詹姆的。但想到娜塔莉在不同學院見面更不便,於是才選擇給了娜塔莉以便他想說話時可以隨時找到她,然而娜塔莉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然後啊,今天麥教授又問我想不想考正氣師,」天狼星繼續絮絮叨叨,娜塔莉就認認真真聽著,「其實我是有想過的,但好像又沒那麼想去。事實上,我現在對魔法部一點好感都沒有。」

  「為什麼?」娜塔莉鼓勵他講得更深入點。

  「還是我媽啊。」天狼星抓了抓頭髮,「布萊克家的許多親戚在魔法部都是高官,我媽也巴不得我進魔法部去從政。看著他們一群政客還不曉得自己是政客以為自己是政治家,我就想吐。」

  「噢,你能分的出政治家和政客?」娜塔莉半是挖苦半是真問,因為她對魔法界的政治生態一無所知,要是天狼星說了她也能多少知道一些……不過或許真實性也要跟著稍微打個折吧。

  「他們那群大人成天在宴會上買醉玩女人,還互相把小孩娶來嫁去的,而且還只關心純血利益,都不管比例更多的混血家庭還有少數麻瓜後代的事情。這樣的一群人妳會稱他們為政治家嗎?」天狼星不屑地說。娜塔莉消化了一下那會是怎樣的情景,突然更能明白天狼星對母親跟家庭的排斥感從何而來了。

  「喔對了,明天中午去萬應室門口見個面吧,」正當娜塔莉也想說一下自己跟孚立維教授晤談的結果時,天狼星又開了個新話題,「我們把地圖做出來了,妳現在在你們學院交誼廳對吧?」

  娜塔莉大吃一驚。

  「真的做出來了?!」娜塔莉興奮地問,梅林啊,這可是魔法道具發明的創舉!「真的能看到所有人在的位子?」

  「啊~呵~對啊。」天狼星打了好大一個哈欠。娜塔莉燒著學術魂,一股腦地問了一大堆問題,可天狼星一個都沒回答。「明天再說啦,呃,我是說今天。好啦總之,我要去睡了,晚安。」說完,天狼星不等娜塔莉回答就蓋住了鏡子,而娜塔莉的鏡面又重新映照出她自己蒼白的臉龐。

  她抬頭看看時鐘,凌晨兩點零五,而她原先預定的複習進度只完成了三分之二。

           ***

  「呃,娜塔莉,妳的眼睛!」次日中午,娜塔莉到萬應室前會合時,雷木斯一見到她就吃驚詢問,「妳每天都熬夜讀書嗎?為什麼黑眼圈這麼重?!」

  娜塔莉揉揉她佈滿血絲的眼睛,事實上她已經很久沒睡飽過了。因為天狼星出於不明原因老是在很晚的時候才找她,讓她漸漸養成不管他那天有沒有要聊天的意思她都會自動等到很晚很晚才去睡的習慣;有時甚至複習完了就一直等到不小心睡著為止,但她也不敢問天狼星前一晚到底有沒有找過她。

  娜塔莉曾經受過雷木斯的警告,何況其他幾人都在,她根本不敢說甚麼,只好拿最近讀書效率不佳只能讀久一點這樣彆腳的理由來搪塞。雷木斯還想繼續追問,但天狼星卻已經在萬應室前繞三圈開好了門,「快進來!娜塔莉可是對這地圖好奇得很呢!」

  雷木斯眼光裡乍然閃過一絲懷疑,但他甚麼都沒有說。

  「這地圖怎麼開?」娜塔莉興致勃勃接過空白羊皮紙,知道一定是有甚麼咒語才能啟動的。天狼星掏出魔杖在紙上點了點:「我在此鄭重發誓,我絕對不懷好意。」隨著咒語念完,紙上就出現了墨汁滾動繪線的痕跡,彷彿甚麼隱形的羽毛筆正在上面塗寫一般。娜塔莉歎為觀止地望著這份無比完善的校園地圖,除了讚嘆還是讚嘆,「你們真的是太天才了......這人名標記用的是追蹤咒對吧?我後來想來想去也只有這招了!」

  他們幾個七嘴八舌地把製作這份地圖用的魔法概念和遇到的困難都給娜塔莉講清楚了。娜塔莉聽得相當入迷,又問了好些問題,覺得果然還是這些未知的知識能帶給她最多的樂趣。「除了地圖本身之外,我們還加入了防盜措施喔。」詹姆得意地說。他掏出魔杖對地圖說一句:「惡作劇完成!」,接著便把地圖交給娜塔莉,「妳試著不要用正確的方式打開地圖看看,譬如用檢查魔法物品的咒語。」

  娜塔莉嘴角噙著絲微笑就抽出魔杖,「嗯......顯現你的秘密!」

  地圖原先沒有動靜,可過沒幾秒就開始浮現幾行字來,娜塔莉細細讀去:

  「月影向懷特小姐致意,並懇請懷特小姐先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讀書進度而不是別人的行蹤上。」
  「鹿角相信聰明的懷特小姐一定是故意念錯咒語耍我們玩的對吧?快念出正確的咒語好嗎。」
  「獸足只有一句話要說,就是懷特小姐雖然是獸足最親愛的女朋友也要照規矩開地圖喔。」
  「蟲尾很想把咒語說出來,但蟲尾不能說,懷特小姐自己加油。」

  娜塔莉看到這幾行話,破天荒地笑趴在天狼星的肩上久久不能停歇,搞得本來是原創的四個人也都不好意思跟著笑起來,「好有趣,真的好有趣,這些話居然是因人而異客製化的嗎?!」娜塔莉擦擦笑得在眼眶打轉的眼淚,她最近壓力實在太大了,「還有,那些綽號是怎麼回事,怎麼都沒聽你們提起過?」

  天狼星解釋在他成為最後一個化獸成功的人之後,大家就按照各自特色相互取了綽號出來,而且覺得有時叫綽號比叫本名更有意思也更神秘。「娜塔莉要不要也來一個綽號呀,」詹姆大笑,「畢竟妳是我們的一份子嘛!」「還是不要好了,」娜塔莉開開玩笑,「免得你們叫我書呆,我才不愛聽。」

  「......嘿,書呆!」四個人聽娜塔莉這樣說都不約而同故意喊了聲,「欸!你們這群傢伙!」娜塔莉笑著大叫,覺得真是被這四個天才的鬼靈精給徹底打敗了。 

第二十章-雪仗

  事實上,娜塔莉後來也得到了一份劫盜地圖,而且她的代號莫名其妙變成了「仙女」。

  「呃,我又不像仙女......幹嘛幫我取這個綽號?」娜塔莉看著劫盜地圖上多出來顯然是指自己的那個名字,不由得傻眼地問。

  「因為妳美啊。」天狼星倒是沒說謊,畢竟看過娜塔莉拔掉眼鏡後真面目的只有他一個;而另外三個人則對這樣的評價不予置評,因為戴上眼鏡的娜塔莉真的活脫就是個普妹,詹姆跟彼得覺得天狼星純粹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罷了。

  「呃,好、好啦,我說啊,你們這周末打算做甚麼?地圖都做完了總該念書了吧?」被叫做仙女的事情讓娜塔莉太難為情,只能彆腳地趕緊換個話題。可她剛問完這話,眼前四人就一臉驚愕看著她。「......幹嘛這樣看我?」娜塔莉被他們的反應搞得有點懵,睜著大眼睛回望著他們。

  「這周末是活米村周啊,妳忘了嗎?」詹姆不可思議地叫道,「每天讀書都快讀傻了,活米村周當然要把握機會出去放風一下啊!」

  「活米......村?」娜塔莉愣住,「是這周末呀?」

  「等等,娜塔莉,」天狼星開口,「為甚麼妳的反應像是對活米村一點都不熟的樣子?」

  「......因為我從來沒去過啊。」聽到這問題娜塔莉心虛地低語,而四個大男生瞬間露出了只有看到世界奇觀才應該出現的表情,「妳、妳都五年級了耶!」詹姆一副快要吐血的樣子,「然後妳說妳沒去過活米村?一次都沒有?!」

  娜塔莉嚥了一口口水,尷尬地點點頭。

  「為甚麼?!」彼得不敢置信地問,「所以妳也沒吃過蜂蜜公爵出的點心了?也沒去過三根掃帚喝奶油啤酒?」

  「妳爸媽沒幫妳在同意書上簽字嗎?」雷木斯皺眉,「三年級第一次去活米村的時候,我以為大家都興高采烈地去了?」

  「其實有簽,」娜塔莉絞著手指,「只是沒有人找我一起去,所以我都留在寢室裡做自己的事情......而且,」娜塔莉抬頭,突然有些理直氣壯起來,「而且活米村就在那裏又不會跑!畢業後再去也可以的嘛......」

  天狼星聽不下去了。

  「娜塔莉,」他雙手搭著娜塔莉的肩,「這個周末,去活米村。不許讀書,不許拒絕。」

  娜塔莉愣了幾秒才將天狼星的手給輕輕撥開,「這次沒辦法了,今年我壓根就沒把同意書給爸媽簽名,還是你們自己去吧。」

  天狼星聽到這句話,從娜塔莉長袍口袋中抽出她才剛插進去的那張地圖,賊賊地笑了。
 
              ***

  「......天狼星,你還是讓我回去......走密道出去是違規的--」
  
  「噓!抓緊我,過來!」
  
  「啊我好像踩到--死老鼠--」
  
  「踩就踩了難道要我抱妳走?」
 
  「......」

  天狼星最後讓詹姆三人先去活米村等他們,自己則借了隱形斗篷帶著娜塔莉走密道。當他們偷偷從蜂蜜公爵的地窖成功竄到地面上顧客可以自由進出的店舖區時,娜塔莉感覺自己緊張得滿身是汗。

  「我們先把斗篷拿下來吧,這樣擠在一起披好熱......」還好蜂蜜公爵擠滿了螞蟻般的學生,他們嘰嘰喳喳討論著要吃甚麼買甚麼,娜塔莉也不用太介意說話的音量。可天狼星卻還堅持要披著,因為他看到詹姆他們就站在店外面等,覺得這是捉弄他們的好機會。

  「待會妳先過去找他們,跟他們說我不見了妳找不到我。總之就跟他們隨便說些甚麼,知道嗎?」天狼星跟娜塔莉塞在店內的門口角落,好好跟娜塔莉套招。雖然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但看天狼星那麼興致勃勃又不想拂了他的心意,娜塔莉只好乖乖聽話。她先走出了隱形斗篷,就開門去找正等著他們的三人。

  「唉呀,我從來不知道蜂蜜公爵是這麼擠的地方呢,把我跟天狼星都給擠散了!」娜塔莉邊說著邊走到他們面前,一看果然沒有天狼星的蹤跡。「在這兒等等吧,說不定待會他也擠出來了。」雷木斯好耐性,就這麼繼續等;可詹姆急性子,一開口就碎碎念:「獸足真是太不夠意思了,能玩的時間不多還搞失蹤--嗷!誰!誰拿雪球砸我?!」

  四周看看,沒有人。

  娜塔莉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她很輕易便克制住自己表情,「詹姆,在背後亂議論人可是會有報應的喔!」詹姆甩甩頭上的雪,天不怕地不怕地說:「要是被我抓到是誰我肯定叫他魔杖拿出來跟我決鬥--嗷!到底是誰一直丟我雪球?!」「噢!」「啪--」「為甚麼連我都被打?!」「啪--」

  「不明人士」所丟的雪球就這樣一直往三個人身上招呼,娜塔莉自覺偷偷退得遠遠的,打算隔山觀虎--嘛,隔山觀四獸鬥。可是她才退出去沒多久就發現雪球也接二連三地往自己身上砸來,氣得她笑罵:「天狼星,你可沒說要把我也算進去呀!」

  他們三個一聽頓時明白了是天狼星在作怪,立刻想盡辦法把披著斗篷的天狼星給揪出來並且追打他,「娜塔莉!哪有妳這樣拆人台的!」天狼星被扒了斗篷之後四處逃竄,娜塔莉看他被整得這麼狼狽哈哈大笑:「誰讓你連我都砸進去!幫你你還這樣!」

  「所以娜塔莉其實也是共犯了是不是?」詹姆後知後覺,便把手上原本應該要往天狼星扔的雪球轉而打在娜塔莉背上,「欸詹姆,你這是倒戈!欸!」結果形勢不知不覺從圍攻天狼星一人成了五個傢伙的大亂鬥。

  然而有人始終試圖要擋在娜塔莉身前,以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方式。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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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舌尖與心尖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哪兒?」雪仗總算打完後,平時甚少運動的娜塔莉氣喘吁吁,一張臉紅噗噗的。「帶妳吃糖啊!來!」天狼星牽了娜塔莉的手就又跑進蜂蜜公爵的大門,詹姆跟得緊緊的,雷木斯跟彼得則落在後面慢慢走。

  「我最喜歡吃這個,」天狼星拉著娜塔莉來到其中一排架前,「這是糖絲羽毛筆,上課可以正大光明吃的。」娜塔莉抽了一根下來打量,「很甜嗎?」她問,「好吃得很,尤其上丙斯的魔法史時可以消磨一整堂課的時間,如果不想趴下來睡的話。」天狼星聳聳肩,娜塔莉拿那根還包著包裝紙的糖絲羽毛筆輕敲了天狼星的額頭,「上課還趴睡?你真糟糕。」不過嘴裡雖然這麼說,娜塔莉心裏打算的倒是早上如果沒胃口的話,帶著去課堂上多少補點血糖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我還喜歡這個,」天狼星又帶娜塔莉擠到另一個架子前,「吹寶超級泡泡糖,吃了之後會吐藍鈴花顏色的泡泡,而且泡泡好幾天都不會破。」「好幾天都不會破?」娜塔莉皺眉,「那豈不是不能在寢室吃了,要惹麻煩的。」「呃,」天狼星有點無言,「其實妳把窗戶打開就好了......」「嗯......」兩個人呆呆看著對方,突然覺得這個話題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傻。「我,我下次在黑湖邊吃好了,呵呵呵呵......」娜塔莉乾笑著拿了幾個泡泡糖下來就又去別的架子上看了。

  這樣東挑西選的,沒來過的娜塔莉好奇之下自是甚麼都買了點,除了讓她十分崩潰的蟑螂串。可是當她抱著糖果們去櫃台結帳時,天狼星卻趁娜塔莉翻找著錢包的空檔直接丟了兩個加隆在櫃台上,「不用找了。」他大臂一揮就將糖果全掃進了原本放在他口袋裡的魔法提袋,裡頭因為被施了空間咒所以可以裝很多東西。於此同時娜塔莉終於找到了錢包抬起頭,卻被天狼星摟過肩直接離開櫃台,「欸還沒付錢--」「付過了。」根本還沒搞清楚現在甚麼狀況的娜塔莉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出了店外。

  「我、我把錢還你--」店外空曠處娜塔莉急忙打開錢包想把錢還回去,嘴裡卻冷不防被塞了根棒棒糖,「唔?」她將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赫然發現糖的形狀像隻狗,「我剛剛有買這個嗎?」她問,「沒,放在很角落的地方,我看著有趣就買了,吃吧。」天狼星抬眉。娜塔莉為難地看著棒棒糖遲遲沒有再放進嘴裡,使天狼星疑惑地問:「怎麼不吃?」「我怕酸......這裡頭怎麼有梅子呀?」娜塔莉皺眉;可都被她吃過,丟了也不好,所以娜塔莉對於這棒棒糖感到有些棘手。「不敢吃?」天狼星問,娜塔莉點頭,「那我吃。」說著天狼星就從她手裡拿過狗型棒棒糖給一口塞進嘴哩,正好被剛出來的詹姆三人看到這一幕。

  「噢,看天狼星公然吃女朋友的東西真是太可怕了,」詹姆作勢遮著眼搖搖頭,「恩愛成這樣叫人怎麼活啊?!」雷木斯靜靜沒有說話,彼得倒是又開始傻笑了。「羨慕?羨慕就趕快去把伊凡給追到手啊?」天狼星叼著棒棒糖痞痞地答,滿臉不在乎。繼上次麥片事件後這是天狼星第二次想都不想就把娜塔莉的東西給吃了,尷尬如娜塔莉傻眼得連錢都忘記要還,雖然天狼星根本也沒有想要她還錢的意思就是了。

  他只是突然想起娜塔莉家的小而老舊,還有她每次看到獎學金下來時就鬆一口氣的樣子。

  「去三根掃帚喝點熱的吧,」一直沒有說話的雷木斯向前走了幾步回頭,「好冷,我這幾天人不太舒服。」幾人聽到後立刻會意過來再過幾天便是月圓,而雷木斯滿月前後總是特別難熬,於是趕緊跟上他的腳步去酒吧裡喝點甚麼熱的東西。

  「這大概也是娜塔莉第一次喝奶油啤酒吧?」五人在圓桌邊坐定後雷木斯先開口,「很好喝的,妳一定要試試看。」

  娜塔莉卻從坐下後就一直東張西望不知道在看甚麼,這樣子看得詹姆一頭霧水,「娜塔莉,妳在幹嘛?」「......沒有菜單嗎?」聽到在叫自己娜塔莉便轉回來看詹姆,「這裡總不會只賣奶油啤酒吧?」

  「其實應該是有的......但因為招牌就是奶油啤酒所以從來也不知道有些甚麼別的......」雷木斯聽娜塔莉這樣問也愣住,畢竟他從來沒有想過來三根掃帚卻不喝奶油啤酒這種事情。

  「不如請羅梅塔夫人來介紹一下?」彼得說著,娜塔莉卻不知道為甚麼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興奮。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突然一個好聽的聲音冒出來,娜塔莉抬頭,驚覺自己似乎知道為甚麼彼得剛剛提到羅梅塔夫人時會如此高興了。羅梅塔夫人是個性感而美麗的女性,尤其因為酒館始終溫暖的原因,她並不像其他來訪的女性巫師全身都包得像熊一樣厚重,反而前襟大敞,豐滿而雪白的雙乳上始終承受著男人們膠著而渴求的目光。

  而娜塔莉也發現身邊的天狼星似乎過於呆滯了,當初在麻瓜世界裡對比基尼女郎海報的那種不滿一下子又湧上娜塔莉的心頭。明明按照女朋友的角色她應該要生氣地打天狼星一巴掌才對,可她又想起許久以前天狼星讓她別干涉他生活的宣言,一下子糾結得不知該怎麼辦,臉色都沉下來了。

  可讓娜塔莉始料未及的是,羅梅塔夫人並不急於安撫這群血氣未定的少年,反而走到她身後搭上她的肩對一旁的天狼星說:「孩子,對,說的就是你,孩子。別這樣發呆,女朋友會不高興喔。」娜塔莉一楞,猛回頭就問羅梅塔夫人:「您怎麼--」「啊,甜心,妳知道,我也是個女人。」說完還朝娜塔莉眨了眨眼。

  我吃醋的程度難道已經明顯到連素未謀面的人都看得出來了嗎?娜塔莉想著便苦惱地噴了一口氣,第一次不想回應別人主動的示好。
 
第二十二章-所謂婚配

  開春時節來得迅速,眼下距離普等巫測到來只剩最後兩個半月,大家無一不是油門踩到底沒日沒夜地讀書。而且,娜塔莉自第一次去活米村回來後也甚少跟天狼星單獨相處了,只深夜使用雙面鏡的聊天還在繼續,話題也從以前的五花八門漸漸演變成普等巫測娜塔莉家教班。然而雖然只是討論功課,每晚能看到天狼星的臉聽到他的聲音卻成了娜塔莉準備考試最大的動力,不過她臉上的黑眼圈也因此而日漸濃重起來。

  這一年的復活節假期,許多五年級與七年級的學生都乾脆留校了,可娜塔莉卻仍堅持要回家。一來是教會的活動她依然想參加,二來是她就算再怎麼用功也不願放棄可以跟爸媽相處的時光。懷特夫婦對於女兒雖然身處大考卻沒有忘本的心態感到相當欣慰,明明娜塔莉過了冬天都已經十六歲了,來回教會跟家裡的路上依然將女兒的手牽得牢牢的,三個人緊緊相依的背影看在其他許多教友眼裡都格外美麗溫馨。

  「媽,今年的彩蛋好像比以前的漂亮?」到家後,娜塔莉坐在沙發上端詳今天拿到的復活節彩蛋,覺得花紋風格似乎跟以往的不太一樣。「是嗎?我沒什麼注意,要是喜歡的話把媽媽的也拿走好了,妳不是喜歡吃巧克力嗎。」說著懷特太太就把蛋塞到娜塔莉手裡,「或是想帶一個回去給男朋友也行?」

  「呃......」聽到自己媽媽講起天狼星,娜塔莉還是沒有習慣在父母面前說男朋友的事情。不過即使如此,她依然把蛋好好收起來了,想著回頭真的可以送天狼星一個呢,畢竟今年的彩繪蛋在她眼裡特別美。「是說昨天回家晚沒來得及問,跟他最近還好嗎?」娜塔莉才將蛋收好,懷特先生就帶著三杯茶出來,「他有照顧好妳吧?」

  其實從聖誕節到現在,甚至在每封家書上,懷特夫婦總要就天狼星的事情對娜塔莉問上一問,生怕女兒內向冷靜過頭了,有事都不懂得說。只是娜塔莉的回答千篇一律是「還行」、「挺好的」、「不錯啊」這些看似正面其實敷衍到極點的短句。平時書信往來不易便罷,然而此刻女兒就好端端坐在他們面前,該問的時候當然要多問一些。

  「我們最近都忙著準備考試,」娜塔莉將一杯茶遞給懷特太太,自己也拿了一杯,「所以也很少見面了。」「這麼專心?都不會想對方?」懷特太太微笑,「問妳爸爸最知道,考生戀愛的那些芝麻綠豆事他看的可多了。」「嗯?我沒說嗎?其實我們一直有用一種魔法鏡子在討論課業的,」娜塔莉迴避了關於思不思念對方的事情,因為她覺得天狼星一點都不會想她,少去想的話心大概也比較不會痛,「跟我們用的電話很像,可是看得到對方的臉,就跟面對面講話一樣。」「哈!鏡子呀?那妳問過他世界上最美的女孩是誰嗎?」懷特先生開了個玩笑,娜塔莉一時沒會意過來,「你這是在說我們家女兒像巫婆還是白雪公主?」懷特太太這麼一說,娜塔莉才知道爸爸是開魔鏡的玩笑,不由得笑了。「天狼星是純血巫師,他不知道白雪公主的。」娜塔莉很認真地回答。

  「純血巫師啊,」聽到這個身分,懷特先生長吁了一口氣,「不知道妳將來要是嫁過去會不會很不適應。」

  娜塔莉沉默了。

  先不說布萊克太太棄麻瓜與其後代如糞土鄙屣,即便今日她待娜塔莉一流格外親切,天狼星骨子裡也不愛她,又怎肯娶她?娜塔莉又喝了一口茶,卻發覺紅茶的甘醇已然掩不住她心上的苦澀。可是她必須撐著,絕不能讓爸媽知道她跟天狼星之間一絲半毫的異狀。當茶杯離口,娜塔莉奮力演出一個嬌羞的笑來,「爸,我今年才十六,談結婚還太早了。」說完便匆匆跑回房間裡躲著,老半天沒有出來。而直到復活節假期結束,她都藉口要專心準備考試,不願再跟父母談任何有關天狼星的話題。

  怎知這事還遠遠不到頭。

  娜塔莉最後總算無精打采地告別了父母,回到因為逼近考試而氣氛日漸肅殺的霍格華茲。為了避免分心,她原做好這段時間跟天狼星的來往大概要降到最低限度的心理準備,怎知一回學校,天狼星的面沒見上,卻先見到一個她始料未及的人。

  「是懷特學姊吧。我是雷古勒斯布萊克,天狼星的弟弟。」

  娜塔莉是走在路上時被叫住的,而雷古勒斯卻像是刻意在廊口等她一般,不慌不忙就等她經過的樣子。其實娜塔莉從來都知道天狼星有個弟弟,卻一直沒注意到底是哪位,自然也沒說過話。今日突然被這樣攔下,攔下自己的人還是天狼星的弟弟,她心下不免惴惴難安。

  「我就是......請問有甚麼事情?」娜塔莉很客氣,但絞盡腦汁仍然想不出為甚麼雷古勒斯要主動向她搭話。

  「我是來給妳提個醒的。」雷古勒斯見周圍沒人便稍稍加大了音量,「關於妳跟我哥哥的事情。」

  「提醒?」娜塔莉愣住,「抱歉,我不太懂?」

  雷古勒斯呼了一口氣,斟酌了一下才開口:「布萊克家的男子大部分訂婚都很早,而且對象相當拘束。」講出這些話雷古勒斯有些不忍心,別過頭不想看娜塔莉,「我無意冒犯,但是,我母親不會願意讓妳進我們家的門。」

  娜塔莉沒想過會是布萊克家的其他人來主動向她提這件事情--但是,當然啦,天狼星又怎麼可能會講?他根本從來就沒打算過要娶她不是嗎?

  「我知道你們處得很好,」雷古勒斯繼續說著,「但是為了妳的尊嚴,我勸妳還是盡早離開我哥......我母親她一向不顧其他人的死活,尤其妳,懷特學姊,是個麻瓜後代的時候。」

  娜塔莉沉默了很久。她實在不知該怎麼去應對這番話,在他們的感情真真假假之時。只是娜塔莉猶豫的模樣看在雷古勒斯眼裡,全然是有情人徬徨的掙扎,使他感覺自己,感覺布萊克家迂腐的傳統,簡直跟斷去他人情愛的劊子手並無二致。他雖只有十四五歲,可從小在布萊克家看到的聽到的學到的,讓他早就不得不有少年老成的心性。其實雷古勒斯也不忍看手足與所愛仳離,但母親那樣強勢而冷血的女人......誰又反抗得了?更別說天狼星是將來要繼承布萊克家的長子了,決定自己婚姻這種事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我只說這一次,以後不會再提。再會。」沒期望會得到娜塔莉回應的雷古勒斯輕輕離開了,可娜塔莉仍站在原地。

  這是怎樣的進退失據啊。
  
第二十三章-普等巫測

  娜塔莉終究沒能狠得下心來離開天狼星。一來當初的約定還在繼續,二來現在要是提「分手」,他們兩人直到畢業前又該如何面對彼此?

  分開的事還是等畢業時再提吧。到時候,她一定會讓自己體面地離開,娜塔莉如是承諾自己。

  「天狼星,你在嗎?」現在才晚上九點,是宵禁前最後半小時。娜塔莉拿著雙面鏡出學院,賭賭看天狼星會不會注意到鏡子的動靜。「怎麼了?」他的臉很快出現在鏡子裡,顯得有些不耐煩。「噢……我只是想說,明天開始就是普等巫測了,今天別那麼晚才聯絡,順便問問你有沒有什麼不懂的想討論。還有……祝你考試順利。」娜塔莉斷斷續續地關心,可天狼星卻只是隨便說一聲「沒事,知道了。」就蓋住了雙面鏡。娜塔莉看見自己的臉重新出現在鏡面上,不由得暗嘆一口氣。

  她連晚安都來不及說。

  不過這天晚上娜塔莉倒是難得睡了個飽覺。次日清晨起來她發覺自己臉色好多了,眼袋也消腫了不少,而這樣的好精神讓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在考試裡取得好成績。

  果然考第一科符咒學時,無論是筆試還是實踐考試,娜塔莉都展現出平日積累的驚人實力。當考官見到她完美施展許多人說不定到六七年級甚至畢業後都還用不好的咒語時,立刻將娜塔莉誇得連正在監考別的學生的考官們也湊過來看熱鬧,直說這是怎樣一個優秀的學生。

  「嗨娜塔莉,妳今天的考試表現我聽說了,恭喜啊!雖然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就是了。」考完試距離晚餐還有一點時間,娜塔莉不打算利用這段時間複習,希望讓腦袋好好放鬆一下,就在長廊上散步時遇見了不知道為什麼只有自己一個的雷木斯。

  「噢雷木斯!」已經很久沒跟雷木斯說過話的娜塔莉看見他特別高興,「你們一定也考得很好的,想想那張神奇的地圖!而且明天考變形學完全是你們的長項啊。」

  兩人就這麼在廊上慢慢走著聊著,大概都是講些考試的東西,因為娜塔莉平時只用雙面鏡單獨和天狼星說話,現在既然遇到了雷木斯,就順便把她猜測可能的考題和一些想法都告訴他。

  「其實妳講的這些獸足都有和我們說,」雷木斯笑笑,「我們也猜是妳先跟他說了。」說到天狼星,娜塔莉不由得回想起前一晚天狼星的隨便和冷淡,繼而雷古勒斯的那些「提醒」也驀地湧上心頭,使她臉色不知不覺又黯淡下來。細心的雷木斯注意到了,猶豫一會才低聲開口:「他又冷落妳了?」

  娜塔莉聽雷木斯這樣問,只能無奈嘆口氣,「哪說得上什麼冷落,他也沒有義務對我熱烈。都是我自己想太多罷了,沒什麼。」

  他們又靜靜走了一段,而雷木斯盡力在消化娜塔莉話中的酸澀。直到繞過廊角時他才鼓起勇氣問一句明知會重傷娜塔莉的話,可他更不希望娜塔莉都不提早做準備:「娜塔莉,距離畢業沒剩多久了。再這樣下去妳打算怎麼辦?」

  「……」娜塔莉無語,雷木斯提醒的點她並不是不知道,但為了考試,這問題已經被她擱置好一陣子都不願意去想了,每天就是不斷複習跟期待天狼星用雙面鏡找她說話而已。講白一點她就是覺得自己還有兩年的時間可以繼續自欺欺人,一直到畢業再一口氣斷乾淨也就算了,現在她只想好好扮演天狼星女朋友的角色繼續任性地待在他身邊。

  「這事,考完再說吧。我要去帶晚餐回寢室吃了,你呢。」娜塔莉停下腳步,發覺方向已經離餐廳有點遠了;正好她也不想繼續這話題,就示意雷木斯她想離開。雷木斯也是個機靈的,自然不會不了解娜塔莉現在的心情,「我晚點才吃,想先去拜訪一下海格。妳去用餐吧,考試加油。」娜塔莉心裡感激雷木斯的體諒,點頭稱謝後轉身就離開了。

  而之後為期整整一週半的普等巫測,娜塔莉再也沒有將雙面鏡拿出來過。

  「啊~總算考完了~」終於考完最後一科後,大家紛紛伸著懶腰做鳥獸散,詹姆朝天大叫,「都多久沒幹點有趣的了!」

  「嘿月影,」天狼星賊笑,「今天早上的最後一道題你一定愛得要死對吧?」

  「哈,描述狼人的特徵,我喜歡。」雷木斯自嘲,「蟲尾,這對你來說應該已經算送分題中的送分題了吧?」

  「我寫了耳朵、鼻子、嘴跟尾巴……」彼得拗著手指,「還有一個我想不出來……」

  「沒關係啦彼得,」善良的娜塔莉安慰他,「這樣就可以了,你還有其他題呢。」

  「欸你們看。」詹姆突然壓低聲音,「那是鼻涕精嗎?坐在黑湖旁的樹下。」

  「好樣的,我們來捉弄他一下,慶祝考試結束吧!」天狼星掏出魔杖,眼神閃爍著惡意的光芒。

  「不行!」娜塔莉衝過去按下天狼星的魔杖,「天狼星,別這樣趁人之危!」

  「嘖,妳真的很煩。」天狼星掙脫娜塔莉拉住她的手,因為太用力還讓她差點撞上後邊的樹幹,是雷木斯及時扶住了她,「每次都那麼掃興。鹿角!我們走!」

  而娜塔莉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天狼星跟詹姆拿著魔杖一點一點逼近斯內普,她卻束手無策。「雷、雷木斯,怎麼辦?你快去攔他們呀!」娜塔莉搖著雷木斯的手臂,催促著他快去行使朋友的干涉與級長的權力。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斯內普的警覺性是很高的,尤其在被同樣兩個人找了這麼多年的麻煩之後。他立刻把手上的書扔到一邊就掏出魔杖開始一打二,卻絲毫不落下風;娜塔莉驚慌失措地看攻擊性咒語飛過來又射過去,戰況之激烈根本讓她近不了他們的身。

  「雷木斯,快去找你們院長來,快呀!還有莉莉,快把莉莉也找來!」娜塔莉把雷木斯給推走了,自己則拿出魔杖想辦法給兩邊都加點防禦咒什麼的盡量拖延時間,可別讓他們一不小心受重傷了。

  然而,當麥教授和莉莉雙雙趕到時,三個人已經渾身都是魔咒和為了躲避而造成的各種擦傷;斯內普的鼻子在流血、詹姆的額角撞了一個包,天狼星的右手更因防禦間不小心的劇烈撞擊而骨折。除了這些還不夠,人家旁觀的同學都是有多遠閃多遠,只有娜塔莉一個因為一直就近在想辦法給他們加咒防禦,結果三人打偏的魔咒有大半都落到她身上。

  「喔,梅林吶!」麥教授驚怒交加,「快來幾個同學把他們四個都送去醫院廂房!為了你們愚蠢的行為,葛來分多扣六十分,史萊哲林扣三十分,雷文克勞--」「教授等等!」莉莉一聽娜塔莉要遭殃連忙阻止,「娜塔莉一定是勸架勸到受傷的!畢竟是她讓雷木斯來叫人的啊!」

  只是娜塔莉因為自幼也沒受過這樣重的傷,體弱的她根本還沒聽到後續,就這麼痛昏過去、不省人事。

第二十四章-夏

  這還是娜塔莉入學以來第一次住進醫院廂房。

  龐芮夫人的醫術了得,她起來的時候身上的傷已經都不痛了;可趁她睡著時夫人順帶給她檢查了下別的,發現娜塔莉因為長期的睡眠不足,生理狀況還是挺糟的。所以當娜塔莉一坐起身,馬上就被灌兩大瓶補藥下去,苦得她一張小臉都皺得不成樣。「在這裡多待一天再走,反正你們都考完了,要玩也不差這一天吧?」龐芮夫人把藥瓶拿走,「妳還是多睡會兒吧,但要是真想起來走動也不要緊,總之不准給我出去,聽到了嗎?」娜塔莉溫順地應了,面對這麼乖的病人龐芮夫人臉色一下子好了不少,「妳懂事多了,哪像隔壁的,一醒就又要作怪。」

  娜塔莉原本醒來還昏昏的,可一聽到龐芮夫人說「隔壁的」,昏迷前的事驀地全想了起來。她趁龐芮夫人去隔間忙時偷偷掀開隔壁病床的簾子,一看果然是睡著的天狼星。

  娜塔莉無奈地坐到他床邊,可這麼一個動靜天狼星就被驚醒了,戒備的眼神在看到娜塔莉的瞬間緩和了下來。「妳怎麼樣?」他嘶啞著聲音問,娜塔莉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就想去看他纏著繃帶的手,「嘶--」天狼星抱怨,「妳輕點兒!」

  「怪了,」娜塔莉疑惑皺眉,「不是都說骨折這種外傷龐芮夫人一秒就治好了嗎?」天狼星苦笑,「她說我不學乖,故意不用咒語治,魔藥要外敷內用好得比較慢。」娜塔莉聽了也不知該憂該樂,天狼星這老愛亂蹦的性子是真的該治治了,可她又捨不得他疼。

  「鹿角不知道怎麼樣了。」原來天狼星腳上也有傷,下不來床,他百無聊賴地躺著,就惦念著好兄弟的傷。「我幫你去看一下。」娜塔莉起身走到隔壁幾張病床,卻發現都空空的,連斯內普都不在。偌大病房裡就只住著他們二人,倒也安靜。「他不在耶。」娜塔莉回來坐著,「大概傷得比較輕先出院了。」不出娜塔莉所料,天狼星一聽表情果然一下子垮下來,看得娜塔莉心裡不由得醋一陣。她好歹也算得上是個朋友吧?天狼星至於失望成這樣嗎。

  「來,吃點東西,你們兩個都是。」龐芮夫人突然帶來兩個餐盤在病床旁的小桌上,順帶檢視了下天狼星的傷,「看起來恢復得不錯,但還需要時間。你啊!給我乖乖待著!少調皮搗蛋了。」說完龐芮夫人又走了,絲毫沒有干涉娜塔莉跑來串門的事。

  「要吃嗎?」娜塔莉問天狼星,他好奇地看著餐盤上被蓋住的碗,「是甚麼?」可娜塔莉一打開碗蓋就笑了,「噢,」她拎著碗蓋,「是『無聊』的食物呢。」天狼星不明所以,想湊過去看身子又不方便,娜塔莉乾脆公布答案:「是麥片。不過上頭有水果呢,大概也不算太無聊。」天狼星嘆了一口氣,「躺著只能任人擺布啊,吃就吃吧。」說完他便伸過左手拿碗,可右手纏著三角巾,他根本沒法吃。「......這是要我用倒的?」天狼星傻眼。

  娜塔莉無奈地笑一笑,自然而然接過他手裡的麥片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吃吧。」天狼星愣住,硬是不肯就口,「妳其實可以不用這樣......」他彆扭地說。娜塔莉將湯匙放回碗裡沉吟了下,「你私底下也經常把我當女朋友在占便宜,這種事情不必那麼在意吧。」

  當天狼星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感覺心裡有點甚麼陌生的情緒在滋長。可他不願意多想,深呼吸一口就扯開嘴角,「那,恭敬不如從命?」娜塔莉莞爾,再舉勺,一瓢帶果粒的麥片就這麼好好送進天狼星嘴裡。

  他以前到底為甚麼會覺得麥片難吃的?

           ***

  「竟然是小灰!!快進來!」

  娜塔莉驚喜交集地將送信的小灰抱進家裡來。她想都沒想過普等巫測的成績單居然剛好是小灰帶來的,樂得她沒顧得上拆成績,先把小灰餵了個飽再說。「辛苦你飛那麼遠了,你現在對我們家很熟了對吧?」娜塔莉看吃得歡快的小灰,忍不住拿手指順順它頭頂的羽毛。

  「牠怎麼會這時候來?」過了這麼多年總算適應毛毛動物進出家裡的懷特太太疑惑地走到客廳,就看自己女兒逗貓頭鷹逗得很認真。「牠應該是送成績來的,就是我們五年級那個大考。」娜塔莉回頭,連帶將未拆封的成績單遞給懷特太太,可她卻擺擺手,「你們的成績制度我一直沒搞清楚,妳先自己看吧,看完再跟我說結果就好了。」「噢。」娜塔莉將成績單收回去,看小灰仍在大快朵頤盤子裡的餅乾,就撕開了成績單的信封。

 「普通巫師等級考試成績
  合格成績:傑出(O)良好(E)及格(A)
  不合格成績:差(P)很差(D)極差(T)

  娜塔莉.蘇菲.懷特 成績如下:
  天文學:O
  奇獸飼育學:O
  符咒學:O
  黑魔法防禦術:O
  算命學:O
  古代神秘文字研究:O
  草藥學:O
  魔法史:O
  魔藥學:O
  變形學:O       」

  「全O!」娜塔莉驚叫,拿著成績單湊到懷特太太身邊,「媽妳看!」懷特太太拿過成績單,先看了眼上面的等第解釋,再看看下面清一色的傑出,儘管知道女兒向來優秀也忍不住要大力褒獎一番:「噢娜娜,」懷特太太抱住寶貝女兒,「真是我們的驕傲,辛苦妳了!」

  「怎麼啦?」因為客廳的動靜太大,正睡午覺的懷特先生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走出來就問問現在甚麼狀況。「親愛的,我們娜娜在考試裡拿了最好的成績呢。」懷特太太將考卷遞給丈夫,懷特先生揉揉眼就打量起來,「之前說會影響到就業的就是這個考試嗎?」他問,娜塔莉點點頭,「嗯,是的。」「是了,都還沒問過娜娜之後想做甚麼工作。不過,先恭喜妳了,我的寶貝女兒。」懷特先生將成績單還給娜塔莉。「謝謝爸,其實我將來想做研究,這樣的成績綽綽有餘了。」娜塔莉將成績單收好,一本正經地宣布。

  「做研究?」懷特太太疑惑,「在霍格華茲嗎?」娜塔莉點點頭,又搖搖頭,「不一定,也可能申請國外的魔法學校,院長有跟我討論過這一點。」「是嗎......」懷特先生坐到沙發上去,「女兒長大就跟鳥一樣,總有一天也要離巢囉......」「爸--」娜塔莉聽到這話,既傷懷又難為情,「我沒有非要出國不可啦。只是說可能,可能而已。」

  「咕--咕--」這時小灰突然叫了起來,娜塔莉才想起小灰還在一邊桌上,「吃飽啦?要走了嗎?」「咕--」娜塔莉將小灰抱到打開的窗邊,喜茲茲地對牠說:「小灰,你真是我的天使。希望下次你還來報佳音喔,快回去吧!」說完,她就見小灰振翅高飛,直到化作越來越看不清的黑點。

  「我們霍格華茲再見喔,小灰。」娜塔莉向乾淨的藍天揮揮手。

第二十五章-邀約

  上了六年級之後,娜塔莉並沒有比讀五年級時輕鬆。

  由於未來的目標是要做研究,她首先就得選定自己將來到底想往哪個領域發展。娜塔莉曾經同許多教授都討論過,卻沒有半個人有辦法給她方向。原因無他,娜塔莉各科優秀得太平均,而她自己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有沒有對哪一個特定的科目情有獨鍾。但是,院長孚立維教授倒是給了娜塔莉一個建議,讓娜塔莉從自己平時的興趣出發,再去思索和哪個學科的關聯性比較強,以此做為判斷。

  然而娜塔莉除了看書似乎也沒什麼別的興趣了,看來在這件事情上她還得多摸索。

  不過,娜塔莉雖尚未擬定好目標,卻已經有人對她的優異表現動起了......歪腦筋,而那個人正是史拉轟教授。萬聖節前夕,娜塔莉接到了史拉俱樂部發出的邀請函,邀請她在萬聖節晚宴後攜伴參加史拉轟教授的派對,並註明「請盛裝出席」。

  這下她可煩惱了。

  她揣著那封邀請函和劫盜四人組碰面,神情惶惶。從小到大她都沒參加過甚麼奇怪的應酬場面,更別提以她們家的家境,哪來甚麼盛裝可以讓她穿,何況時間這麼接近才講。萬應室裡,四個大男生湊到一起去讀那張早就有所耳聞的史拉俱樂部的信函,娜塔莉就呆呆坐在一旁,不發一語。

  「攜伴倒是沒什麼問題,」詹姆首先發話,「獸足是當然的人選。可是娜塔莉,我看妳衣服好像從來就是那幾件......」

  「我也在想這個,」娜塔莉低語,「怎樣才叫盛裝啊。」

  「可能是指女生就要穿禮服吧?」雷木斯揣測,「娜塔莉家裡有這類衣服嗎?」

  娜塔莉搖頭。

  「讓天狼星寫信跟家裡要一件?」彼得呆呆地問,卻被詹姆罵一聲:「你呆喔,獸足是男的欸!怎麼跟他媽要女生的禮服啊?!」

  他們三個你一言我一語,就天狼星一個人沒有說話。娜塔莉抬眼去瞧他,他卻只是盯著邀請函默默,也不知道在想甚麼。

  「喂,獸足,」詹姆喊一聲,「你女朋友的事情,你倒是出個聲啊!」

  天狼星深吸一口氣,將邀請函摺起來,「我不去。」他說,「我對甚麼派對跟宴會,都沒有興趣。」

  此言一出,萬應室裡瞬間靜默無聲。

  「你--你不去?」雷木斯傻眼,「那你讓娜塔莉帶誰去啊?!」

  「對啊天狼星,」詹姆晃了晃他,「你到底在說甚麼啊?!」

  娜塔莉看著天狼星站起在房間裡踱步,眼光跟著他的身影飄來移去,「鹿角,你又不是不知道,」天狼星的聲音聽來有些不悅,「從小我們家辦的大大小小的宴會還少嗎,我幹嘛到學校來還要去參加那種玩意?」

  娜塔莉心裡一抽,想起他曾經因為這樣的原因跑到自己家裏來,而當時的他又有多狼狽。雖然聽到這樣的回答,她沒辦法否認自己心裏的失望跟難過,但娜塔莉更不願意天狼星為了她的事情而委屈了自己。

  「沒關係,」娜塔莉喉頭有點哽,「我可以諒解的,我知道你不喜歡那種場合。」說著娜塔莉便起身走向萬應室的門,「反正我也沒有合適的衣服,現在去回絕史拉轟教授也無妨。」

  「......等等,」雷木斯上前拉住娜塔莉,回頭隱忍地對天狼星說:「獸足,能不能拜託你用用腦子?」

  天狼星皺眉看向雷木斯,不懂他何出此言。

  「你是時常說自己不愛參加那些大家族操辦的宴會沒錯,可是你看看娜塔莉是甚麼身分?」雷木斯邊說邊將娜塔莉給偷偷拉回來,娜塔莉只好默默跟著走,「而且據我所知,莉莉也收到那封邀請函了,這說明了甚麼?這說明了這派對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虛偽的純血家族聯誼,而是史拉轟教授邀請他所感興趣的學生而已。大家同學一場,你又何必這樣讓娜塔莉為難?」

  天狼星知道雷木斯待人一向溫和寬厚,真到他看不過眼忍不住說話的時候,那事態必定十分離譜了。他看向被雷木斯拉著手臂的娜塔莉,發現她猶是死死盯著地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被人這樣不滿地指責,天狼星臉上有些掛不住,又不得不承認雷木斯說的話其實有幾分道裡,從鼻子噴了口氣才低語:「知道了,我去還不行嗎。」

  「這才對嘛,」詹姆槌了下天狼星的肩膀,「還有雷木斯,你剛剛說甚麼?莉莉也要去?那我能不能也跟去?......」

  娜塔莉沒有再去聽後續了。她輕輕掙脫雷木斯拉著的手,就走到天狼星身邊,而詹姆自去纏著雷木斯問東問西。「天狼星,」娜塔莉雙手交握在身前,低頭看著他的袍角,「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天狼星見娜塔莉這樣尷尬委屈的樣子,實在不太痛快。他覺得很奇怪,明明是自己答應了的事情,可為甚麼他的情緒還是那麼跌宕,像是有氣無處撒又不明白自己在氣甚麼。天狼星抬手撥了撥自己的頭髮,力氣卻大得像是要把頭髮整撮扯下來似的,娜塔莉發現了便趕緊揪住他的手,「別這樣,」她將天狼星的手握著帶下,「我沒有逼你......你還是可以考慮的,別將雷木斯的話放在心上,好嗎?」

  盯著自己被牽住的手,天狼星突然感到一陣無力,與無奈。「妳也說了我常常占妳便宜,」天狼星語氣不善,「那麼這種事我就不該這樣在意。」

  娜塔莉愣住,這還是天狼星第一次記住了自己說過的話。

  「衣服的事妳別擔心,」像是要掩飾尷尬,天狼星舉拳乾咳一聲就換了話題,「我有個堂姊叫美黛,寫信給她,她一定會幫忙的。」

  「可是,堂姊......」娜塔莉不由得想起布萊克家鄙視麻瓜跟麻瓜後代的傳統,天狼星的堂姊真的會願意幫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孩子準備禮服嗎?

  「我知道妳在想甚麼,」天狼星嘆了一口氣,「說是堂姊,其實她已經被家族除名了。」

  「為甚麼?!」娜塔莉吃驚抬頭,見天狼星的眼裡似乎盛裝了她所陌生的憂傷。

  「因為她嫁給了麻瓜。」天狼星轉頭回望著娜塔莉,「僅僅是因為如此而已。」

  娜塔莉怔怔看著表情無比複雜的天狼星,不自覺又想起雷古勒斯當日所說的話。良久良久以後,她方能低低吐出一句:「替我謝謝你姊姊。」

  天狼星無語點了頭。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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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難堪

  天狼星的堂姊美黛後來果然寄了小禮服來,信裡還順帶虧了她弟弟幾句。直到這時娜塔莉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姊弟感情有多好,也難怪那天天狼星提及被逐出家門的姊姊時神情如此黯然。

  這下,禮服男伴都有了,可娜塔莉卻忘了一件事。

  當天狼星穿好正裝在雷文克勞外面等時,彆彆扭扭走出的娜塔莉真是讓天狼星傻眼到極點。原來娜塔莉依然不施脂粉(當然了她連化妝品都沒有),臉上照舊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頭後則是窮極無聊的長馬尾。這樣的造型和她身上的禮服一點都不搭,即使娜塔莉身材在一眾女孩當中已經算是數一數二好的,仍然「瑜不掩瑕」。

  「梅林啊......」天狼星扶額,「妳怎麼也不化個妝梳個髻?還有眼鏡......」

  娜塔莉本就已經有夠不自在,現在天狼星又堂而皇之地對她的外表指指點點,使得她更加難為情了。她低著頭不敢直視天狼星,雙手一直緊張兮兮扯著身上的華服,「我沒有化妝品,也只會綁馬尾......」娜塔莉訥訥,「再說了,不戴眼鏡我完全看不到路的,我的近視比詹姆要深得多呢。」

  「就沒有甚麼朋友能幫幫妳?女生不是都很擅長擺弄這些東西的嗎?」天狼星皺眉,全然不能理解娜塔莉為甚麼寧願找藉口也不去找人解決問題。

  而真正的事實是,娜塔莉她無人可找呀。

  因著天狼星的緣故,學校裡大半的女生早就將娜塔莉視為眼中釘,排擠無視等種種不友善的舉止儼然行之有年。娜塔莉又生性內向不好交際,即使還有些對天狼星他們沒什麼興趣的人,她也是不熟的,叫她如何開口去求人家幫自己又是化妝又是梳頭?而最要緊的是,自從天狼星將娜塔莉拉進他們那一群之後,除了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的莉莉,娜塔莉根本就沒有朋友了,畢竟她可是把所有被抓去玩以外的時間都耕耘在讀書上,哪還有多餘的心力與人來往?

  這些事情,天狼星都不知道。而像娜塔莉這樣心思細膩的人,自然也不願意說。

  所以她只好沉默,只好三緘其口,任由天狼星拿批判的目光在她身上巡掃,用不滿的態度在前往派對的途中一直碎碎念。可她需要承受的並不只是天狼星而已,還有霍格華茲裡這許許多多的眼睛與口舌,在每條廊上,在每個轉角,甚至在派對裡。

  「懷特小姐!」史拉轟教授的眼裡透出一絲輕視,表情卻還是那樣的熱烈;他當初邀請娜塔莉本就是因為她卓越的成績,也曾惋惜過怎麼就是個麻瓜出身且脂粉不沾的庸女,全身上下能稱讚的唯獨腦子裡的東西罷了。今日一見更加坐實了他的想法,饒是娜塔莉身段再好也敵不過頸子以上的違和感,可為了讓娜塔莉給他做白工他也只好忍著。

  他甚至想脫口一句讓娜塔莉跟莉莉多學學,瞧人家是頭腦跟美貌都兼顧了,多誘人哪。

  「教授好。」娜塔莉虛挽著天狼星的臂膀,唯唯諾諾地向史拉轟問安。天狼星向來是桀傲不遜慣了的,除了麥教授跟龐芮夫人他誰都不怕,對史拉轟也就沒怎麼有禮貌;然史拉轟知道這學生可是將來要繼承布萊克家的長子,他哪敢真擺教授架子?當然是趕緊招呼兩人入場,甚至對跟著來的天狼星還比本是他自己邀請來的娜塔莉要更熱情些。

  「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娜塔莉懷特,從入學以來至今都是穩坐學年第一名寶座的女王。另外這位,不用我介紹,各位也應該都知道是誰吧?天狼星布萊克!」史拉轟本想著介紹一下來者就讓大家自便了,可沒想到全場目光一掃過來就沒辦法挪開,還爆出一陣其實不算小聲的竊竊私語。

  而那些私語,一字一句都敲進了娜塔莉的心裡。

  她以往從不在打扮上動心思,可如今她十六歲了,合該是青蔥少女嬌媚水靈的年華,又有了意中人,看見場內的女孩個個美艷,自己第一次真真切切體會到甚麼叫自慚形穢。若說曾讓天狼星目光流連的比基尼女郎的海報只是個引子,現在身邊這些明麗動人的女學生們就真的完全喚醒了娜塔莉的自卑感。然而自小優異的她從未嘗過如此挫敗,現在面對眾人的打量和議論,她除了天狼星之外根本沒有人可以依靠。

  可她怎知道還有更出人意料的事情。

  「嗨,布萊克,」一個女學生走上前,娜塔莉不知道她是誰,「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娜塔莉轉頭看著天狼星,他卻面無表情,不辨喜怒。

  「羅爾。」天狼星頷首,娜塔莉將目光調轉回那個叫羅爾的同學身上,猶是覺得面生。天狼星平常不都是跟詹姆他們或自己待在一起的嗎?剛剛見羅爾是從一群史萊哲林的學生堆裡走過來的,娜塔莉尋思到底甚麼時候輪到一個史萊哲林的人,還是女生,來對天狼星說一句親親熱熱的「好久不見」?

  氣氛透著股怪異的正常。同學間打招呼本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娜塔莉卻老覺得不對勁,又說不上是為甚麼。此時,音樂聲緩緩自場邊的喇叭響起,悠婉柔和,應是華爾滋一類的舞曲;羅爾沒回頭去找她帶來的人,反而更上前湊近娜塔莉跟天狼星,手還搭上了天狼星的手臂。「懷特小姐,不知妳介不介意將男伴借我跳支舞?自暑假那晚一別,我對布萊克......的好技藝可是念念不忘呢。」

  娜塔莉驀地睜大眼,不太肯定自己到底聽到了甚麼,理解到的又是甚麼。她本因緊張下意識要摟緊天狼星的手,卻沒想到天狼星自己先將手抽出了,「請。」天狼星牽著羅爾步入舞池,娜塔莉則站在原地動彈不得,感覺周遭人的眼光如尖銳芒刺,根根在背。

  「哼,看來所謂女朋友也不過如此。」

  「要是換了我也巴不得走了,牽著她多丟臉呀,看看她那甚麼不三不四的裝扮。」

  「別傻了,不是聽說懷特是麻種嗎,跟羅爾家怎麼能比呀?」

  「......」

  眼看娜塔莉實在忍不住想離開了,史拉轟趕緊上前想拉攏,卻不想被莉莉搶了個先。原來她跟同來的斯內普並沒有想跳舞的意思,剛剛那一陣騷動當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同為級長又仗義的她自然是見不得娜塔莉那副受人糟蹋的狼狽樣。

  「娜塔莉,別管布萊克了,我陪妳先出去透透氣好嗎?」說著莉莉便要將娜塔莉往門外送,卻被史拉轟虛擋下來,「原來兩個美女都在這兒,別急著走,不想跳舞的話陪我這老頭聊聊如何?邀妳們來原是想跟學生們培養培養感情的。」

  娜塔莉乖巧,自然不願拂了教授他老人家的面子,就隨著坐到了擺滿精緻點心的桌邊。只是今夜她注定要與歡樂無緣了,因為她的眼,始終都盯著那主動放開她手的人,臂膀裡正摟著另一個千嬌百媚的富家千金。

第二十七章-不明白

  娜塔莉在派對上被天狼星棄而不顧的消息很快就不脛而走。

  大抵人都是愛看笑話的,而娜塔莉現在就成了霍格華茲最大的笑話。每每她獨自走在廊上,旁人竟像這輩子從沒見過那麼有意思的物事一般,對她指指點點,對她嘲諷訕笑,對她指桑罵槐。

  可她也不反擊。她還在等,等天狼星再次如當年一般解她於霸凌的倒懸之中,卻沒想到先等來一身的傷。

  她再一次為他進了醫院廂房。

  這次她是被海格從黑湖裡打撈上來的。黑湖淺區水草碎石眾多,不黯水性的娜塔莉被人一把推下去,掙扎間手腳也勒傷了,皮肉也劃破了,嗆了好幾口髒水,上岸時奄奄一息。海格簡直不敢相信要是他當時沒有帶牙牙散步到那兒去,再見時會不會已是雷文克勞小傢伙冰冷而浮腫的屍體。

  弔詭的是,沒有人因為這件事受到懲罰,正確來說,連是誰做的都不知道。誰都可能是兇手,誰也都可能是目擊者,但事情的真相卻在娜塔莉落水時的那刻就被湮滅得一乾二淨。從背後把人推下去,拍拍屁股走掉根本是轉眼的事。只要裡應外合打死不認,饒是最嚴厲的麥教授也盤問不出甚麼來。

  娜塔莉就這樣一個人在醫院廂房孤零零地躺著。也好在她並不那麼快醒過來,可以緩些再面對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痛楚和苦楚。

  醒轉後,第一,也是唯一一個來看她的,仍然是雷木斯。

  「上一次妳在這裡跟我說想結束關係,那這次呢。」雷木斯站在娜塔莉病床邊,透過捏緊了手上的籃子來掩飾自己的憤怒。

  「他人呢?」娜塔莉沒有回話,卻反問雷木斯天狼星的下落。雷木斯皺眉盯著她,不敢相信為甚麼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在等他。

  可是雷木斯沒辦法回答。天狼星自從派對的事情被他們三個數落一番後,卻更變本加厲地往外跑,娜塔莉不是不知道。他像是突然開了竅懂得被女生包圍的好一樣,以往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現在倒是一頭往女生堆裡扎。娜塔莉受霸凌的這段時間,天狼星很少跟她待在一起,也很少跟他們三個待在一起,成天就知道到處逢場作戲,雷木斯甚至屢次看到天狼星對不同的女孩子極盡曖昧之能事的勾引。

  娜塔莉見雷木斯不語,心下瞭然,除了傷懷無奈,也不能再多說甚麼。

  「......這是蟲尾家跟蜂蜜公爵批貨來賣的一些糖,算是我們幾個的一些心意。」雷木斯將提籃輕輕放到娜塔莉被厚被子蓋住的腿上,「康復之後就快來找我們,我們好多保護妳一點。」

  娜塔莉抱著那小提籃,沒有吭聲,只微微頷首。

  「希望妳記住,就算妳不再是他女朋友,我們也不會棄妳於不顧。」雷木斯丟下這句話就趕緊離開了,不想再跟娜塔莉多談。娜塔莉見室內又只剩她一人,長日寂寞,索性掀開了提籃的蓋子瞧瞧裡面擺了些甚麼。

  是許多糖絲羽毛筆、吹寶超級泡泡糖跟狗型的棒棒糖。

         ***

  娜塔莉出院後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天狼星他們,而是史拉轟教授。當日在派對上被攔住,史拉轟教授滔滔講個不停,為的就是讓幾個成績好的孩子們幫他一起做研究;美其名是給他們經驗,事實上只是想要他們做免費的苦力罷了,反正研究成果最後歸給自己也沒人會說甚麼。

  頭一批被找上的就是娜塔莉、斯內普跟莉莉這三個。總成績名列前茅不說,共通點就是魔藥都做得特別細心特別優質,史拉轟當然會把主意動到他們頭上。尤其是斯內普,簡直是不可多得的魔藥奇才,善加利用的話,好處還在後頭呢。

  「噢!」正在切材料的莉莉聽到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連忙抬頭,發現是娜塔莉來了,「娜塔莉!」

  娜塔莉慢慢踱到兩人身邊,斯內普無動於衷繼續幹自己的事情,只莉莉跟許久不見的娜塔莉寒暄著:「妳......妳都好了嗎?聽說前陣子受了不小的傷?」

  娜塔莉點點頭,卻不想再談這件事,瞅了瞅桌上的材料就問:「這是要做甚麼?」她撿起桌上一根細長的羽毛把玩著,「絕音鳥的羽毛......是要做吐真劑,還是回憶劑?」

  莉莉見她無意多談,便把史拉轟教授的指示說給她聽。明白之後娜塔莉就靜靜開始自己份內的工作了,也不吭聲,弄得莉莉這生性活潑的孩子一時倒無聊的緊(雖然處理藥材的手沒停過就是了)。比起娜塔莉,莉莉當然與斯內普更熟,索性像娜塔莉進來之前那樣坐到他身旁邊跟他小聲說起話來。

  娜塔莉聽不清他們的對話,但她時不時會抬頭看看相處自然又和諧的兩人,又低下頭繼續。說實話,從在醫院廂房清醒的那天起直到今日出院,她的腦子都還是昏昏沉沉的--並不是說摔一下就變笨了甚麼的,而是她仍然沒辦法釐清自己和天狼星現在到底算甚麼關係,還有天狼星的個性和處事為甚麼會乍然有劇烈卻毫無預兆的改變。

  她並不怪他,可她也不明白他。
  
  眼前低聲絮語的兩人更是讓娜塔莉羨慕而困惑。據她所知,莉莉跟斯內普從來就不是戀人的關係,甚至根據詹姆所探聽到的說法,他們入學前就已經是這麼要好的青梅竹馬了。娜塔莉邊默默處理著材料邊尋思兩人倘若天天這樣黏在一起,這麼多年卻不動心的機會到底有多大?

  純友誼這命題,許多年來都不知難倒了多少人。

  可她又想起天狼星,明擺著三年過去對她也沒有半點情意。娜塔莉不禁失笑,嘲諷著自己太快也太容易把心給交出去。哪有甚麼感情是演著演著就真了?她想,連斯內普跟莉莉當了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似乎也沒有更進一步了,那她跟天狼星之間又算的了甚麼?

  只是這樣不明不白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娜塔莉將桌面上東西收攏後便起身,「莉莉,」她出聲呼喚,「這些好了,麻煩妳再來收。」莉莉睜著圓圓杏眼看娜塔莉急急忙忙走出去,不由得回頭問斯內普一句:「怎麼那麼快呀?!」

  斯內普猶是甚麼也沒說。

第二十八章-質問

  娜塔莉離開了魔藥室後便立刻回寢室拿出她的地圖看看天狼星究竟在哪,意外發現劫盜四人組居然難得同聚一處,簡直是近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確定了是在一間空教室裡,娜塔莉就急急忙忙過去,拉開門果見四個人正不知在說什麼。

  「娜塔莉?」聽到開門聲雷木斯猛地轉頭,驚呼出娜塔莉的名。娜塔莉卻不看他,只帶上門就直直往天狼星走去,然而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派對上那件事已經過了好些天了。娜塔莉尋思現在老調重彈會不會讓天狼星認為她在翻舊帳,可她滿腹疑惑卻是不問不快,卻又不知該如何問、從何問起。

  詹姆推推刻意不去看娜塔莉的天狼星使他不得不抬頭,天狼星抬手抹了抹脖子噴了一口氣便問:「……妳怎麼了?」

  娜塔莉沒忘記她還得在詹姆面前演戲。但無論這份愛情是不是真的,她現在都必須問一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想分手。」

  「為什麼?」天狼星問,依舊是不痛不癢看著娜塔莉。雷木斯背過身去假意翻找自己書包裡的東西,忍住出手痛毆天狼星的衝動,因為他們倆的事就該他們倆自己解決。
  
  「我並不是要翻舊帳,也不是要數落你當日讓我難堪。我困惑的是,為什麼你明明不想去派對,卻在派對上跟你所謂最不喜歡的純血千金摟摟抱抱。還有,你知道的,在那之後的事情,我想你心知肚明。」娜塔莉沒有把話說明白,但言下之意是她不明白天狼星怎麼一下子突然對那群女生如此感興趣了,那現在還需要她這個出演女友的戲子嗎。

  這些也正是另外三個人所存疑的。天狼星最近的行為脫軌得太嚴重,就連身為他至交好友的他們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他們靜靜等著天狼星的答案,八隻眼睛全黏在他身上。

  「那天,」天狼星嘆了口氣,「我弟弟也在那兒。」

  四人皆是一愣,沒想到天狼星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兒。

  「我母親向來信任雷爾,總是寫信問他我的事。雷爾很多時候沒有說實話,像是娜塔莉的事情。」天狼星瞥了眼娜塔莉,「可那天史萊哲林的純血學生很多都在,我若拂了羅爾的意,雷爾護我周全的信到了我母親手裡就會被識破成滿紙謊言,因為大人們是會互通書信的。我不想讓雷爾為難,所以沒有拒絕羅爾。何況,」天狼星站起身走到娜塔莉身邊,「妳不會跳舞,讓妳站在邊上,就我當時看來,是最好的處置。」

  其實娜塔莉很想問追問一句羅爾究竟是誰,暑假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詹姆他們沒聽到羅爾那天說的話,而對天狼星來說,這樣的追問顯然超乎演戲的急切,娜塔莉也只好按下不提,沉默不語。

  「那你最近是怎麼回事,」雷木斯將手臂叉在胸前,「不覺得太過火了一點嗎。」

  天狼星別過頭,娜塔莉皺眉,等著從他嘴裡吐出來的答案。可大概應驗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句話,天狼星沉默了很久卻只說出「只是玩玩而已。」這幾個字,讓娜塔莉倏地睜大了眼。

  只是,玩玩而已?

  娜塔莉肯定天狼星絕對沒有說實話,可她怎麼想也不明白事情的真相究竟會是什麼。此時疑惑完全蓋過了其他所有情緒,因為天狼星的行為一直在自相矛盾,卻又不肯坦白。當初說要讓她來擋桃花的是他,現在一頭扎進女人堆裡的也是他;當初說他要是真的對誰動心了這約定就失效了,可現在他卻揣著她不放,在她問要不要分手時竟還反問一句為什麼。

  這幾年來,一直都是天狼星主宰著他們兩人之間的一切,只要天狼星說東,娜塔莉基本就不會往西。大概愛得多的那方總是要受委屈,可娜塔莉老覺得倘若他們能這樣好好走上一段,哪怕是假的,最後好聚好散她也就認了。但現在呢?對外口口聲聲說她是他的情人,卻在她受傷時不聞不問,還到處拈花惹草,莫非是天狼星仗著這關係在實質上確然是假的就恣意妄為?

  娜塔莉不懂,她真的不懂。

  「總之,我跟她們也沒什麼。」天狼星坐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我就是想找點樂子,不那麼常跟你們待一起罷了,何必這樣放在心上。」

  「所以你是不打算分手了。」雷木斯在一旁冷冷地說,天狼星轉頭,竟異常和顏悅色地問一句:「要不要分手是我跟娜塔莉之間的事吧,月影?」

  娜塔莉見雷木斯臉色越來越黑,自己要是再一味軟弱退讓真的會直接氣死他的,而且於情人的相處之道實在不合。她走到天狼星身邊去搭上他的肩,咬咬牙就說出連自己都覺得一點尊嚴都沒有的權宜之語,「你要是無聊就去玩吧。但是,我還是希望你顧慮一下我這個當女朋友的感受,那些跟旁人打情罵俏的事情……」娜塔莉說不下去了,其實她相信道理天狼星都懂,只是裝睡的人叫不醒,要怎麼做決定權還是在天狼星手中。

  「妳這麼明理,挺好。」天狼星拍了拍娜塔莉的手背就站起,「我跟人家還有約,就先走了。娜塔莉妳要有事找我別忘了還有雙面鏡。」說完天狼星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娜塔莉突然發覺自己這麼久以來看得最多的,似乎就是他離去的背影。

  「月影,你幹嘛一直勸他們分手啊?」天狼星走了之後詹姆開始抱怨,「兩個都是我們的好朋友欸,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你應該去問那個白痴在想什麼,而不是問我。」雷木斯也甩門走了,只留下一臉茫然的詹姆,跟沉默不語的娜塔莉及彼得。

第二十九章-暗示

  「天狼星,你在嗎......天狼星?」

  鏡子的那頭沒有人回應。

  娜塔莉覺得這段日子以來,她溫習最多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臉,因為天狼星從不接她主動的呼叫,雖然當初說有事找他的人是他自己。娜塔莉放下鏡子,安慰自己這其實也沒什麼,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她甚至在心裡暗暗責備自己找他找得太勤了(儘管天狼星一次也沒接,他大概不知道這檔子事),是因為自己近來的過度渴求才讓自己這麼失望,難過只能說是她自己活該。

  畢竟天狼星本人就是自由的代名詞,誰都別想著要綁住他。

  最好的證明就是那張地圖,儘管上頭她也只能用代號與他並列,就開頭那麼一次。娜塔莉總是不斷對地圖喊著「我在此鄭重發誓我絕對不懷好意。」跟「惡作劇完成。」,就為了看上面仙女與獸足寫在一起的畫面;如若不然,地圖裡真正顯示的內容可是讓人痛徹心扉的,因為天狼星布萊克的旁邊,輪過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名字,卻始終換不到娜塔莉懷特。

  娜塔莉低嘆一口氣,手指輕觸著在地圖上微微浮動著的天狼星的名字。今天他旁邊是一個叫安妮的,昨天是艾瑪,前天是貝蒂,大前天是......

  她記不起了,何況她也沒勇氣把霍格華茲裡頭的女孩都點名一遍。

  雖說是沒勇氣,可娜塔莉當然是天天都折磨自己幾次,不然哪說得出這些她大概見都沒見過人的名字。「惡作劇完成。」娜塔莉輕喊,地圖回復到純樸羊皮紙的姿態--也好,這樣簡單的東西,該不傷人的時候,就不傷人。

  今天又該是去史拉轟教授那兒上工的日子。娜塔莉嘆口氣將地圖揣進口袋裡,特別選了不會遇到天狼星的路走--他們大概是在變形學教室那附近。她沿著牆邊靜靜走著,很小心很小心不再跌倒,注意身邊人的動靜,想辦法不再讓自己受傷。因為她知道要是又受傷了,雷木斯跟天狼星的嫌隙肯定會更深,她不願意天狼星陷到那個為難的處境裡去。

  何況這次他既無心保護,那她也只有自立自強。

  可娜塔莉就算再怎麼小心,也擋不住自己碰上來的。「懷特。」娜塔莉抬頭,手還扶在有些冰涼的牆上,發現來者是羅爾。「怎麼,又妳一個人?那位呢?」

  明知故問。娜塔莉不是那種從小客套慣了的富家千金,懶得和她多言。她放下了已將牆捂到略微生熱的手,就準備直接繞過她去。「果然是沒教養的賤蹄。也對,麻瓜家庭出來的,我想都不會是甚麼好貨。」娜塔莉才走到羅爾身側就聽見一陣刺耳,使她不由得停下,那怕她明明也不想。

  「妳要怎麼說我,我管不著,」娜塔莉冷冷地說,「但請妳不要羞辱我的父母,還有其他麻瓜跟麻瓜出身的同學。」

  「唷,真是聖母?」羅爾冷笑,「妳就是這麼聖母才能接受男朋友身邊天天有不同的女人換著玩吧,是不是?還以為自己很大度呢!」

  已經到了直呼天狼星的地步了嗎。娜塔莉攢緊了腕間有些太長的袖子,深呼吸一口才回:「我跟我男朋友怎麼相處,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想還輪不到妳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

  「是嗎!」羅爾嬌笑,可她越是笑得燦然生姿,就令娜塔莉心裏越是愀然生厭,只得別過了臉。「到時候,誰是外人還說不準呢!」

  娜塔莉愕然轉頭,「妳甚麼意思?」她問,眼睛被羅爾那矯揉樣刺得簡直要滴出血來,「我甚麼意思?」羅爾學舌,抬手看看錶,「呵,不巧,我還有事得先走。反正日後還多的是我們見面的時候,我不急著說,妳也別急著問。」羅爾輕拍了拍娜塔莉的頰像哄隻聽話的小狗,「再會。」她走了,留娜塔莉杵在原地,疑惑跟猜忌倏然像傾巢而出的螞蟻爬滿她整顆心,不留一點餘地。

  為甚麼會說不準誰才是外人?羅爾她到底在暗示甚麼?

  娜塔莉感覺自己心跳遽然加速,緊張和不安噬遍她周身,幾要塑她成一具白骨才甘願。可她忘了自己之於天狼星,從來也就只是個外人。掏心掏肺是她對他做的事,而不是他對她;一條線並不是把他們牢牢地圈成一體,而是一扯即分地繫在他倆的指頭上。

  任憑誰往前多走幾步,那線,輕易也就斷了。

  娜塔莉終於渾然不覺地入了戲而忘記自己只是個演員。若說她以前再怎麼喜歡天狼星也還尚存一絲理智,可現在,如此驚惶之際,竟也忘了提醒自己一年多以後將與天狼星從此兩不相干,何苦要拿她人挑釁甚至示威的話來自我鞭笞。天狼星對她的種種虧欠,過往總還能尋個藉口來解釋,即使依舊徒勞地令人心痛;然而如今,娜塔莉已經深陷到以為自己是真正背負著天狼星在愛情裡的出軌與背叛,還有兩人門不當互不對的、鐵打一般的事實。

  只是演戲,多年來已經成了娜塔莉的一種習慣。她演得太接近渾然天成,以至於她還是總反射般分析觀眾是誰,她下句對白該怎麼說,下個眼神該怎麼遞,下個舉手投足該怎麼演。甚至天狼星帶給她的傷痛她也當作是劇本上早就寫好的劇情一應承受下來了,正因入戲太深,所以她的心太苦。

  而這一切,他跟她,一個沒看懂,一個沒看破。

  娜塔莉方寸大亂,一下子也顧不上甚麼魔藥不魔藥的了,抬步就轉向城堡外,一路走去了尖叫屋。在尖叫屋破破敗敗的一方斗室裡,娜塔莉揣著早已被她摩娑到光滑的劫盜地圖,在滿是灰塵的地上一躺就到深夜,直到她聽見有人叫她的聲音從口袋裡傳來。

  「娜塔莉,在嗎。是我,天狼星。」

第三十章-春的消息

  娜塔莉不太確定時間究竟是向前走了,還是如逆水的輕舟一般幽幽後流。在羅爾不明不白的挑釁、或者說暗示的那天,天狼星久違地再次於深夜用雙面鏡呼叫她。

  而娜塔莉當然迅速而即時地答他,溫婉一如往昔。

  娜塔莉臉上的黑眼圈回來了,甚或更加濃重,可這似乎也不代表兩人的關係有所真正回溫。娜塔莉雖總認認真真聽著天狼星東拉西扯的話題,每每一聽就是兩個多小時,但天狼星卻很少聽娜塔莉說;彷彿這其實並不是一場對話,而是天狼星單方面的傾倒罷了。這倒還不是頂要緊的,反正天狼星愛說,娜塔莉也愛聽;真正要緊的是,天狼星與娜塔莉見面的次數猶然那麼地少,兩人明明同在一個校園內,卻咫尺天涯。有一晚,娜塔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以許久不見的理由問天狼星隔天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天狼星的回答卻是:「忙,沒空。」

  是挺忙的。娜塔莉揣著這答案看天狼星身邊的女孩仍然一個換過一個,雖心裡有怨,又不敢宣之於口。他連抽出一個下午的時間給她都不肯,還真是挺忙的。

  於是,娜塔莉仍像前兩年那般,只能日日指望著他夜裡的呼叫,一如妃子盼著王上臨辛的宣召。她得裝著大度才能不招怨於他,而那些要和其他女子共享一個男人的苦,她是硬生生全吞下來了。論起怎樣在這方面扮賢德,沒有人能強得去她。

  然而她其實也知道,不忍又能如何。但凡她還愛著他一天,還坐在形同虛設的女朋友的位子上一天,她就不能軟弱。詹姆曾經問她不生氣嗎,她的回答是「我氣,可我更怕他不痛快。要不你幫我勸勸?他最聽你話了。」

  聽聽,這是怎樣一個一往情深的答案,還騙過了兩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而雷木斯對兩人的關係,現在倒是真正作壁上觀了。自從娜塔莉出院又分手失敗後,出於道義,他顧得上的也只有她的人身安全。他明白這戲是已經脫綱演出到他們倆都回不來正軌上了,如若不是日後畢業約好再不相見,歹戲還會一直拖棚下去。
    
  連配角都不是的他,還是安份待在幕後看台上演得辛苦的她吧。

  話又說回來,娜塔莉本也不是只掂著愛情就能過生活的人。儘管日子度得傷情,她的成績依然優秀,在史拉轟教授那兒的工作也還在繼續。不過她卻沒有因此而跟莉莉變得更熟悉,大多時候她還是自己一個人窩在魔藥室的一角寫實驗報告,切藥材時偶爾抬頭看莉莉跟斯內普兩人聊得歡快。莉莉純真的笑靨如花在在證明了娜塔莉本不應去介入他們兩個,就這麼遠遠看著,把他們和睦的互動看作一場她渴求美夢的投影,也好。

  霍格華茲的紅黃紫白早些時候落盡了,也總有再添嫩苞的時節。待到繁華齊齊大放時已是人間四月天,和著許多枝椏上今春萌出的點點新綠。此時距離六年級結束不過短短兩三個月,包含娜塔莉在內的許多同學也在這樣季節的遞嬗中陸陸續續成年。其實所謂十七不過就是一個數字,然而真正最好也最聳動的證明是,復活節假期裡已經有同屆的同學宣布了訂婚的消息,還清一色是史萊哲林六七年級的純血學生。

  聽到這些消息,娜塔莉不意外,卻也耐不住心裡焦灼了起來。最近她常常想起雷古勒斯去年對她的語重心長,而她後來將那些話當作耳邊風的決定,更是使她每每在廊上遠遠遇見雷古勒斯走來時都要趕緊避著先離開,著實難堪得很。

  而這樣的事情也讓詹姆他們的心情沉重不少。當然了,天狼星是個葛來分多,可誰都知道他出身「高貴的布萊克家」,根本是史萊哲林的大本營。他們沒半個人敢在娜塔莉面前提天狼星可能也會訂婚的事,卻個個心照不宣,只暗自躊躇要是哪天消息真傳出來,該置娜塔莉於何處。

  可惜,儘管他們三個這樣費盡心思想保護娜塔莉,也不見得別人就願意放過她。

  「別來無恙啊,懷特。」娜塔莉正上完變形學往回走的途中,有些久沒再來招惹她的羅爾又一次扮了攔路虎。「這麼久沒見,不如我們聊聊吧。」
  
  「抱歉,」娜塔莉沒停下腳步,只想趕快繞過她,「我跟妳沒什麼好聊的。」

  「妳大概聽說過我們學院最近出了幾樁喜事吧?」羅爾也不在意,硬是要與娜塔莉並肩而行,「怎麼樣,感想如何啊?」

  娜塔莉沒有回話,腳下猶是疾步而行。

  「妳難道就沒有想過,天狼星遲早也會被他父母親安排婚事的嗎。」羅爾懶洋洋說著,「啊,也是,小情人嘛,大概還作著畢業之後就可以嫁給他的美夢,也沒想那麼多吧。」

  「羅爾小姐,妳到底想說什麼。我還有貴院院長派發的工作要做,如果妳來就是為了打啞謎,那麼請回吧,我沒有功夫和妳閒扯淡。」娜塔莉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一臉悠然的羅爾。娜塔莉也不知道為什麼,天狼星身邊的女生明明那麼多,自己卻偏偏對這羅爾敵意更重,重到都不像平常的她。

  「急啦?」羅爾撩撩她光鮮的金髮,「好意提醒妳妳卻不領情,那我也沒辦法。妳就繼續懷著不切實際的美夢吧。不過,有個道理我得先給妳說說。」

  「……是嗎。還請賜教。」娜塔莉感覺這話根本是從牙縫裡自己迸出來的,她對這女的最後一點耐心都要被磨光了。

  「睡覺的時候被別人一巴掌打醒,可比自己掙扎著醒過來要更痛苦呢。」羅爾又一次蔑笑著抬掌,挑釁般拍了拍娜塔莉的臉頰,還不等她格開便兀自收手離去。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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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要不要出國

  「懷特小姐,這個給妳。」

  說話的是史拉轟。他半躺半坐在他寬大舒適的辦公椅上,伸手遞給娜塔莉一張表格,不過上面全是法文。老實說,娜塔莉這樣匆匆掃了一眼,大意也沒看懂多少。

  「請問教授,這是什麼?」娜塔莉站在史拉轟的辦公桌前恭恭敬敬,「噢……我是說,因為我看不懂法文--這應該是法文吧?所以還請教授解惑。」

  「呵呵呵,」史拉轟輕撫著他圓大的肚皮,裡頭裝滿才剛吃下不久的許多糖霜鳳梨,「這是申請表,波巴洞的。」

  「不好意思?」娜塔莉皺眉,不太理解自己剛剛聽到的陌生辭彙是在說什麼,「抱歉教授,您剛剛說波--什麼?那是什麼意思?」

  「波巴洞--波巴洞魔法學院的簡稱,」史拉轟扼要解釋,「是在法國的魔法學校。妳總不能指望世上所有有魔法天賦的孩子都送來霍格華茲吧?不過當然,我們霍格華茲的確是最好的。」

  娜塔莉低頭又看了下那張所謂的「申請表」,但小學畢業就沒能繼續在麻瓜中學升學的她,對上頭的法文實在是苦手。這樣徒勞地讀也是沒有結論,娜塔莉還是只能再傻呼呼抬頭問句:「那請問教授,這申請表是做甚麼用的?」

  「妳在我這幫忙的這幾個月裡我觀察了很久,」史拉轟稍稍坐正了些,「懷特小姐,妳曾經說妳將來想要做研究,這是很好的志向,也很符合妳的氣質。但是,如果留在霍格華茲的話,因為霍格華茲目前並沒有教授帶著助教--妳知道,支薪的那種--做研究的前例跟制度,所以我在想,妳年紀輕輕就留在這兒的話或許前途不會太如意。畢竟如果妳研究之餘還要兼教學以外的零工,對研究進程來說會有很大的影響跟阻礙。」

  娜塔莉相當專心地聽著,眼睛眨都不眨。

  「不過,幸運的是,波巴洞倒是有研究助理的職位,而支薪於代課及其他課程雜務的處理上,基本就像早期的學徒制。懷特小姐,妳是難得一見各科兼備的人才,如果去那裏的話,任何科目的研究妳都能上手的。」史拉轟結束了他的解說,拉開抽屜又取出一條巧克力開始吃起來。

  娜塔莉低頭沉吟了會兒才抬頭問:「那麼教授,斯內普跟莉莉也知道這件事情嗎?若要說各科兼備,他們兩個一樣也符合這條件。」

  史拉轟笑了,但涉世未深的娜塔莉卻沒讀出他笑容底下的深意,「懷特小姐,妳大概忘了,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想去做研究的,是不是?」

  娜塔莉啞口無言,這問題確實是她欠考慮了。

  「好好考慮一下吧。另外,如果有意願想去的話,我建議妳現在就開始學法文,那裏的人可不會因為顧念妳是英國人就跟妳講彆腳的英語。」史拉轟朝門的方向擺擺手,送客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娜塔莉也不再多問,微微俯了下身子便安靜離開,將門輕輕帶上。出了門後,這整個大地窖可都是史萊哲林的地盤;如若不是教授的招募,非上課期間她是根本不願涉足一步的。娜塔莉瞄了手上那張紙最後一眼,便好好折起收進口袋裡,跟她的劫盜地圖放在一起。

  娜塔莉今天運氣大概很好,從地窖回到雷文克勞的路上,基本都沒遇到甚麼主動來蹬鼻子上臉的人;而待到她平平安安進了寢室,也是空無一人,清靜得很。

  她向後倒到床上,半個身子像把床打橫切過;將口袋裡那一紙輕薄又拿出來背著光打量,卻感覺上頭負載的是何其沉重的選擇。

  出國啊。娜塔莉想。會捨得嗎?能捨得嗎?

  爸爸媽媽不消說,是絕對不忍她這麼年輕就獨自出國吃苦的。何況這裡還有他,那個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勇氣離開的人。可是扣除掉做研究,留在英國的她又應該做些甚麼?

  不知道為甚麼,娜塔莉腦海裡突突浮現她懷中抱著個嬰兒輕輕哄著的畫面。她是想得入迷了,等到她回神之際,才發覺自己剛剛到底都胡思亂想了些甚麼東西,臉噌地紅了起來。

  她脫了鞋整個人坐到床上,將熱紅的頭埋在雙臂與膝間,像模仿鴕鳥似的。儘管娜塔莉外表看起來理性而冷淡,她依然會有與所愛之人白頭到老的願望,她猶然會做與鍾情之人共育嬰孩的美夢。娜塔莉不得不承認,羅爾的話是對的;就算明知以現在的處境嫁給天狼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也不代表她內心深處對一生一世佔有他這件事沒有渴求。

  悶得久了娜塔莉有些缺氧,鬆開頭的剎那低喘了一口氣。她其實也知道,這些羞人的事只能自己在浮生有閒時偷偷想想罷了,是萬萬不能宣之於口的;但對於出不出國的決定,娜塔莉思前想後,還是打算找人傾訴一下她的糾結。父母的意見是一定要問的,於是娜塔莉起身走到書桌前,抽出一張空白羊皮紙就振筆疾書起來。在書寫的過程中,看見自己筆下流暢而出的英語,娜塔莉心裡倏忽閃過一絲念頭,覺得就算不出國,多學一門語言也是好的,於是她在信裡附帶了讓父親向學校裡教法語的老師索取舊教材的要求。

  寫好之後娜塔莉倒也不急著拿出去寄,這段日子以來她都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了,少惹麻煩上身。她將信紙摺好塞進信封內往桌面一扔,雙肩像是終於完成甚麼大事一樣直接就垮下來。

  這還是頭一次娜塔莉會坐在書桌前卻呆呆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她的目光瞥過架上由舊而新的許多課本,才驚覺自己是真的在霍格華茲待了好多好多年了。可應該是從跟天狼星相遇的那天起,她的生活裡就不再只有這些「厚重的朋友」,但它們始終靜靜待在那兒,不怪她不時的冷落,卻給她寂寞時最好的慰藉。

  選擇做研究,果然是一條對的路吧?娜塔莉漸漸趴倒在書桌上,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沉沉而安穩地睡去。

第三十二章-決定

  「嗯......這樣聽不到也唸不出來,怎麼學呀......」娜塔莉坐在家裡的書桌前,她已經跟眼前舊舊的課本搏鬥好久了,卻覺得這樣學習一門新的語言實在是太難也太不切實際。

  「讀累了?喝點果汁吧。」此時懷特先生走進娜塔莉的臥室裡,手上還端了杯柳橙汁;冰冰涼涼喝下去,炎炎夏日消暑是再好不過的了。

  「爸,我覺得這樣不行。」娜塔莉皺著眉頭死盯著簡直像天書的法文課本。她就不信了,這怎麼可能會比古代神秘文字還難學?「只有課本我根本學不起來,連讀都讀不出!」

  懷特先生教的是數學,法文一門並不在他擅長的範圍之內,且他年輕時修習的是德文。他明白娜塔莉現在入門遇到的瓶頸,是因為語言這東西要是不聽不唸那跟不會用也沒什麼兩樣了。「娜娜,」懷特先生倚在娜塔莉的書桌邊,「要不暑假爸爸送妳去補習吧,給我們教材的那個老師自己有在開家教班的。」

  娜塔莉瞪大眼,本著對新知渴求的反射差點就要點頭連聲說好了;但她馬上想到家教可是一大筆支出,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平白讓家裡多承擔那些費用,也太不懂事了。就是這樣一念之間,娜塔莉的腦袋擺動了下,不知道的人看到了還以為她脖子扭到呢。

  「寶貝,妳是在擔心學費嗎?」懷特先生看自己女兒呆呆的舉止,實在嬌憨得有些可愛。自從娜塔莉懂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這樣讓人忍俊不住的神情了。他拍拍娜塔莉的頭說:「還記得爸爸曾經跟妳講過甚麼嗎?學習新知是在投資自己,我們家甚麼錢都能省,獨獨教育跟看病的錢是不會省哪怕一點半點的。今天不管妳到底會不會出國研究,多學一門語言都絕對是有益無害的事情。」

  娜塔莉沉吟了下,還是猶豫不決。她開口想說點甚麼,卻支支吾吾吐不出半個字來。懷特先生笑嘆了口氣,繼續說服她:「娜娜明年就要畢業,畢業後就獨立,也開始可以賺錢了。以後家裡就是爸爸跟妳在賺錢,妳還擔心這區區兩個月的學費嗎?何況語言的入門是最重要的,有個好老師幫妳把基礎打穩了,也勝過妳自己在這讀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是嗎?」

  話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娜塔莉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並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掙錢,別再讓爸媽一直過這麼緊巴巴的生活了。就這樣,娜塔莉開始了一周三次去法文老師家的密集性上課,而這對很久沒有接受純麻瓜式教育的她,實在懷念得很呢。

  不過,娜塔莉的暑假可不是只有學法文這麼簡單而已。她並沒有忘記七年級的末了還有一個超勞巫測在等她,這名字,光用聽的就足以讓所有考生毛骨悚然了。七月底,一隻不認識的貓頭鷹捎來了娜塔莉六年級的學年總成績,拆開一看,不出所料是清一色的O,依舊是屹立不搖的學年第一。如此一來最後一年的獎學金也有著落了,讓娜塔莉安心不少。

  娜塔莉揣著那張根本只是把年級換掉、每年都長得一樣的成績單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尋思天狼星六年級這年跟她沒什麼交集了,日子也過得荒唐,不知道他的成績怎麼樣,會不會學得太差影響到七年級的考試。她想起之前陪他們研究化獸,陪他們練護法,那麼多事情都一起度過了,現在倒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要不是那些霸凌提醒她日子已經變得不一樣了,興許她會以為自己還是個二年級的平凡學生,而天狼星只是個跟自己無關的名字。

  娜塔莉懶懶將成績單折好,就這麼靠在沙發上一語不發。

  懷特太太此時拖著台有些笨重的吸塵器來客廳裡東征西討。正出神的娜塔莉被那轟轟巨響擾得有些心煩,下意識掏出魔杖就放一個精準的無聲咒。一下子,客廳所有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都各就其位,驚得懷特太太一時愣在原地。

  「寶貝,暑假不是不能用魔法的嗎?」

  吸塵器的聲音太大,娜塔莉根本沒聽到還想著媽媽怎麼不趕快把吵死人的吸塵器關掉,懷特太太才後知後覺地切了開關。「娜娜,妳不會被處罰嗎?」娜塔莉被叫回神,一臉莫名地問:「什麼?」「我說魔法,」懷特太太皺眉,「你們暑假不是規定不能用魔法的嗎?」

  娜塔莉呆了兩秒才意會到自己剛剛無意識施了清潔咒出來,連聲都沒出。「哦,」她隨意舉起手裡的魔杖,「我成年了,沒事。」「成年?」懷特太太皺眉,「妳年底才十八呢。」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娜塔莉有些調皮地變了一束鮮花出來塞到懷特太太手裡,「魔法界的規定,十七歲就算成年,所以我現在已經不用受未成年法令限制了。」

  懷特太太因為濃密的花粉而打了老大一個噴嚏。她趕緊把花放到櫃子上,畢竟家裡可沒有花瓶。「所以娜娜現在真的可以在家用魔法了?」這句話,聽起來不像狐疑,倒像是有所求的高興。娜塔莉領會到媽媽的弦外之音,就著手邊一個馬克杯變形成了繪著流線的花瓶,再施個召喚咒將花都召過來安插在瓶裡。「妳以後可輕鬆了,」娜塔莉笑說。她用水水噴把花瓶裡注了水,再用漂浮咒小心翼翼將插著花的花瓶飄到餐桌上放著,看得懷特太太是目不轉睛。

  正從臥室裡睡午覺出來的懷特先生恰好看到了這一幕,這還是他們夫婦倆第一次看寶貝女兒拿著魔杖施魔法呢。「真是精彩!」懷特先生像看魔術一樣喝采了一聲,惹得娜塔莉驕傲莞爾。開玩笑,她可是師承最好的變形學和符咒學教授呢,這點雕蟲小技還難不倒她。

  然而這一刻,娜塔莉心中卻突然掠過一個念頭。

  她的腦海閃過母親辛苦打掃做飯的景象,也浮現父親一介書生卻得因為省錢而自己動手修東修西的畫面。家裡裝潢老舊,沒捨得叫專工來修繕。眼下她有彈指就足能使父母安生的法子,可在霍格華茲待了整整七年總算要畢業的她卻盤算著要出國,離這個家更遠更遠。

  娜塔莉突然想狠狠抽自己幾下巴掌。研究再重要,也沒有一手拉拔她長大的父母重要,何況父母還都是麻瓜。念及於此,娜塔莉收起魔杖,就擠出個更得意的表情出來。

  「以後家裡的事都讓我做吧?反正我不出國了。」

第三十三章-天狼星的詭計

  娜塔莉是鐵了心不出國打算留在英國陪父母,因此研究的事情自然沒有跟任何人說,畢竟毫無意義。為了怕自己再搖擺不定,她甚至將史拉轟教授給她的那張申請表給撕了,碎片全沖進公園女廁的馬桶裡。

  只是想起當時懷特夫婦問這決定是不是為了天狼星而做,娜塔莉的表情差一點沒維持住平常的冷靜。

  七年級,霍格華茲的最後一年。正當娜塔莉自己佔了一個車廂想好好安靜休息以做好這年大概會很艱苦的心理準備時,她的車廂門被拉開了。

  是天狼星。

  她沒想過他還會來,以為外頭那麼多女孩他總是能挑到一個共度車上美好時光的佳人。娜塔莉藉窗台單手支著右腦一語不發,只偏頭靜靜看站在門口的天狼星想說些甚麼,做些甚麼。

  原來我還可以這樣冷靜呢,娜塔莉心想。只是這念頭轉瞬即逝,她的心跳又在天狼星不錯眼的注視下驀地助跑奔騰了起來。

  「坐啊,」娜塔莉正了正身子,拿下巴往對面的坐椅點了點,「怎麼杵在那兒?」

  天狼星卻沒有坐到對面去,而是直接挨著娜塔莉坐下還扣住她的雙肩,著實讓她嚇了一跳。「娜塔莉,」天狼星喊得急切,「娜塔莉幫幫我!」

  「怎麼了?」娜塔莉皺眉,天狼星的力道已然掐得她從肩膀一路隱約生疼到後胛;但她也沒有甩開,只想知道究竟是甚麼事讓這總是瀟灑不羈的天狼星突然急得像個不滿五歲的孩子。「需要我幫你甚麼?你考試太差要補考嗎?」這是她唯一覺得自己還幫得上忙的項目。

  「啊?」天狼星愣住,沒想過娜塔莉到現在還在惦念考試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不耐地搖搖頭,繼而認真看著面前的娜塔莉說:「甚麼跟甚麼,是我媽讓我畢業的時候跟羅爾訂婚!」
 
  天狼星的話「轟--」的一聲在娜塔莉腦中炸開。她終於明白為甚麼在天狼星身邊眾多的女孩裡,她獨獨對羅爾敵意特別重,因為那是女人面對情敵的直覺啊!娜塔莉呆呆坐著一動不動,想起羅爾三番兩次的挑釁,才意會到她為甚麼說變外人的還不知道是誰--要是羅爾真跟天狼星訂了婚,那外人的標籤就非娜塔莉莫屬了!

  娜塔莉簡直不知道這時候她該怎麼演了。她呆若木雞地待在天狼星雙臂間,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卻是半個字都回答不出來。

  「能幫幫我嗎,拜託?」天狼星放鬆了他捏著娜塔莉肩膀的手,娜塔莉覺得比他剛剛掐著的時候似乎更痛了。「我--我能怎麼幫你?」娜塔莉結結巴巴,生怕內心波動那麼巨大她會忍不住就露出馬腳來。「我甚麼都沒辦法做啊!」 

  「我知道,過去這年妳過得很無所適從,」天狼星遲疑地握住娜塔莉的手,發現她跟他不知道誰抖得比較厲害,「跟羅爾的婚事不是空穴來風,五升六的暑假他們家就已經跟我媽過從甚密了。一天到晚要我帶羅爾做這個做那個,那個暑假跟她跳的舞,簡直比過去幾年我跳過的所有舞加起來都還要多!那時候我就已經開始疑心了,才會在學校到處搭訕女生,我是為了--我是為了讓羅爾家認為我是個糟糕的人,乾脆讓所有有女兒的純血家庭都覺得我是一個好色、下流、放蕩而不能託付的人,我以為這樣他們就會自己打退堂鼓!年初那波訂婚潮我媽沒趕上,我還以為我的計畫奏效了,可我沒想到這個暑假我媽竟然--」天狼星鬆開了娜塔莉的手,憤恨地扒拉下他的頭髮,「羅爾家是白癡嗎?都已經這樣了還想把女兒嫁給我這樣一個『到處拈花惹草的渾蛋』?!」

  娜塔莉呆呆聽著,不敢相信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計謀。誰說都是她在騙他,其實他也在騙她!娜塔莉咬了下嘴唇,老久才虛弱憋出一句:「你那時為甚麼不跟我說?」

  娜塔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替自己討回公道,可她就是問了。就算這一切背叛都是演的,都是假的,可她的心痛卻是真真實實的。就算她在他眼裡是個不愛的人,哪怕是作為朋友,甚至只是作為合作夥伴,這樣的大事難道她還不值得他先說嗎?情誼在哪裡?信任在哪裡?

  可天狼星卻啞口無言,在娜塔莉看來,他就是連個假的藉口都不肯編。只是娜塔莉心傷之餘也不懂得怎麼責備他,這始終都是她最難做到的事。她或許會在心裡埋怨他一千句一萬句,但每每到他面前她就總忘了脾氣這個詞該怎麼寫。

  「沒關係,沒關係。」娜塔莉深呼吸,想盡辦法讓自己看上去只是跟天狼星一樣緊張他的終身大事如此隨便,就跟所有一般朋友的反應一樣。「那你說吧,要我怎麼幫你?」

  「跟我和好。我會跟我媽說除了妳我誰都不娶,甚至如果可以的話,聖誕節時我會跟她說妳懷了我的孩子--」天狼星講到這時結結巴巴,卻被娜塔莉氣急敗壞打斷,「你在開甚麼玩笑?!」娜塔莉臉紅得跟番茄一樣,「怎、怎麼可以為了逃婚就做那種事情?!」「當然不是真的,只是聲稱、聲稱!」天狼星慌張解釋,「我媽會不會因為孩子就放低姿態還不好說,但要是羅爾家甚至所有純血家族都知道我讓一個--麻--」天狼星又開始結巴,娜塔莉懨懨而默契地接下去,「......麻瓜後代。」「對,麻瓜後代,要是他們知道我讓一個麻瓜後代的女生懷了孕,我想他們絕對不會要我的。只要這事鬧得夠大,不管哪個死要面子的家族一定都不會肯再把女兒嫁給我!到時候--到時候只要隨便掰個藉口說妳流產甚麼的,事情過去也就算了。」

  娜塔莉靠到椅背上去不再看天狼星,腦海裡跑過太多的念頭。她能感覺到身側天狼星焦灼而盼望的目光,可有個問題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問。她沉默得越久,天狼星就越慌,直到感覺車子發動時的一震,天狼星輕輕搖了搖娜塔莉的身子,「......如何?」

  「為甚麼是我?」娜塔莉閉上眼睛,想著終於還是問出來了,或許她仍然對自己是不是天狼星最特別的女生這件事還有所期待吧。「你六年級的那些女伴一定每個都很樂意做這種事情,為甚麼還來求我?」

  天狼星愕然幾秒後才用理所當然的口吻吐一句:「因為妳不會糾纏,我也沒必要真讓人懷孕不可。要是換做她們,可沒有這麼清楚的腦袋跟理智。」

  娜塔莉這下算是明白了,她的幸與不幸,全是天狼星眼中她的冷靜所帶給她的。

  她輕笑了起來。只有娜塔莉自己知道,這笑是在自嘲她這幾年來欲蓋彌彰的悲哀。一開始她問了這問題,到結尾她依然問了一樣的問題,可答案卻始終都沒有變過。

  然而她仍該好好做一個稱職的演員,因為帷幕還沒有落下。

  「好,」娜塔莉側過身子抱緊了她已經太久沒擁抱過的人,「我答應你,天狼星。」

第三十四章-不堪

  娜塔莉倒是沒想到,向來頑皮又愛惡作劇的詹姆,竟然成了這一屆的男學生主席。

  她想起當時別好級長徽章懶懶走向級長車廂時,打開門赫見詹姆也在其中,還以為自己不是眼花就是走錯了呢。要不是莉莉跟詹姆衣服上成對的標記證實了這點,娜塔莉說不定會覺得詹姆是追女生追到級長車廂來,也太心急了吧。

  不過,這些事情現在都不重要。誰成了學生主席也好,誰繼任了級長也罷,娜塔莉都只顧自己責任盡了就可以。人家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多事情五年級的小級長會搶著管;而她這七年級的,又是個與世無爭的雷文克勞,平時躲懶也沒人會說甚麼,甚至不會像史萊哲林那樣落下個權柄老是不下放的話根。在這一年裡,她既有超勞巫測要操心,又有拯救天狼星終身大事的計畫壓在身上,娜塔莉的確是再沒有心力去煩那些學生間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了。

  而回到學校後,如同天狼星所請求的,娜塔莉順理成章跟他和了好,對外看起來恩愛一如往昔。本來許多人還霧裡看花,過去那年被天狼星撩撥過的許多女孩還咬牙切齒,天狼星卻總是淡淡用一句「想想還是娜塔莉最好」輕易就打發掉了,人人的臉霎時都腫得不成模樣。

  實在沒有人能真正明白天狼星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甚麼。

  但因為天狼星明確表了態,又想盡辦法把娜塔莉帶在身邊寸步不離,之前對她各種明裡暗裡的欺侮如今總算是到了頭。這樣的回溫讓詹姆歡快,彼得不解,而雷木斯就只是靜靜看著,不置一詞。但是,也好吧,娜塔莉心想。她也不願意最後這年日子還要過得心驚膽顫的,要是成天只憂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那就什麼都別想做了。超勞巫測這東西,尋常學生是不怎麼需要,可對她一個即使不出國仍然想找研究職的人而言,那可是半點差錯都出不得。

  就且暫時在他羽翼下冷眼看著吧,看這情勢起落,看這人情冷暖。反正目前她也不用真做什麼,愛他這種事,本色出演也就夠了。

  然而儘管如此,在日日的如膠似漆裡,娜塔莉仍敏銳地察覺天狼星藏在內心深處的焦躁與不安。作為一個深愛他近四年的人,哪怕天狼星的擁抱再熱烈,親吻再纏綿,他平時言行舉止裡那點細微的不耐與隨便卻還是逃不過娜塔莉的眼睛。可幸娜塔莉並不覺得是針對自己,畢竟天狼星怕那一紙婚約怕得要死,心情惡劣也是應該的。這點小瑕疵可不比去年的冷落那樣令人難堪,骨子裡體貼天狼星到極致的娜塔莉自然是照單全收了下來。

  開學後的日子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過著,過得娜塔莉幾乎都要失去了戒心。她盡責扮演一個溫婉和順的情人,而天狼星的胸懷但凡能給她依靠一時半刻,都足以讓她繼續毫不保留地傾注她的感情。哪怕知道這段舞臺上的情愛終將只能如曇花乍現,她也甘之如飴。
  
  轉眼三個月過去,大家所盼望的聖誕假期也在瑞雪中叩響了家家戶戶的門板,討著紅綠相間的喜氣。娜塔莉並沒有忘記當初在特快車上和天狼星的承諾,但她覺得有些事還是該和天狼星談談。
  
  「天狼星,你……你這次回去就要跟你媽講那件事了對吧?」娜塔莉利用假期前最後一次的活米村週拉著天狼星到尖叫屋去,他們現在說的話可是任誰都不能聽見的。
  
  「嗯。」天狼星頷首,臉色還是因為想到要回家面對而相當沉重。
  
  「那麼……能看在我們相識一場,我也一直努力配合你的份上,答應我一個請求嗎?」娜塔莉糾結絞著手指,因為接下來要談論的事情實在讓她有些尷尬。
  
  天狼星疑惑看向她,只遲疑點點頭,沒有說話。
  
  娜塔莉深呼吸一口氣才故作不在乎地說:「你……你要說我懷了你的孩子,我無所謂。但是……但是我希望這樣的聲稱可以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是說,呃,」要娜塔莉說出自己懷了天狼星孩子的這種話真是讓她既害羞又不自在,以至於她語氣急起來連話都說不好了,「就是,你媽自然是要知道的,羅爾家也應該要知道。但我希望就是……就是該知道的人知道就好了,別刻意弄得舉校皆知。畢竟未婚懷孕這種事……對女生來說還是很不光彩的……」娜塔莉囁嚅,一段話講完頭已經低得天狼星都只能看到她的後頸了。
  
  而天狼星鄭重答應了她,總算是讓她鬆了一口氣。
  
  「反正沒有打算裝肚子,你就先跟你媽說我只剛懷一個月吧,看看情況怎麼樣再說。」娜塔莉提醒道。為求慎重,他們甚至套好了這「孩子」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情況下有的,套完之後兩人一時羞怯,竟也顧不上講點什麼話題來轉移,就這麼分別垂頭站著,不發一語。

  「那……我就先走了,祝你好運。」實在捱不了這樣的難為情,娜塔莉打算先開溜,轉身卻猛然被天狼星揪住了一隻手,「娜塔莉,」他低喊,「謝謝。」

  娜塔莉沒有回答他。

   ***

  聖誕假期娜塔莉過得很不踏實,她甚至不敢拿雙面鏡問問天狼星的狀況,就怕會打擾到他。他一定過了一個相當辛苦的聖誕節吧,當娜塔莉在回校的特快車上沒遇見天狼星時,她一個人看著窗外呆呆地想。
  
  可是返校的那天,天狼星的面還沒見到,倒是冤家先狹路相逢了。

  「嘖嘖嘖,這不是,我們快要當媽的懷特小姐嗎?」羅爾一見懷特,嘴裡自然也吐不出什麼好話。娜塔莉見旁邊還有許多學生路過,又聽羅爾毫不顧忌大聲說出她懷孕的事情,慌張一時溢於言表,「妳!」

  「怎麼,敢做那麼不要臉的事情,還不敢讓人說,不敢讓人聽啊?」羅爾將她一頭金長髮撥到肩後,靠近娜塔莉耳邊說:「不就是妄想靠肚子裡那個骯髒的東西嫁入豪門嗎?我沒說錯吧?」

  娜塔莉渾身發抖僵硬在原地,即便她的內裡空空如也,她也不能忍受她的孩子被說成是「骯髒的東西」。可她就怕羅爾大聲鬧起來,所以雖然氣憤,卻仍緊閉雙唇,任她凌辱。

  「都不知道妳是天狼星睡過的第幾個女人了,」羅爾繼續在娜塔莉耳畔挑釁,「難為他沒叫妳拿掉還說要娶妳,真讓人感動。可是妳難道天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帶著那個孽種嫁進布萊克家嗎?」

  「那妳呢,」娜塔莉終於忍不住冷笑一聲,「照妳這樣說,難道妳嫁給他,就不是那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嗎。」

  「呵,呵呵!」羅爾一聽娜塔莉這樣反問,竟嬌笑了起來,「那誰說他不是我眾多男人中的一個呢?」她悄聲,「他還不配第一個擁有我呢,我要的只不過是布萊克家的金錢,與地位。也就妳這笨蛋還在乎他的愛情……真是癡心啊?」

  娜塔莉倏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就是將要嫁給天狼星做妻子的人,要陪著天狼星過下半輩子的人。她怎麼能?!她怎麼配?!

  「我看妳還是養養好身子吧,」羅爾拍拍娜塔莉平坦的小腹,「好戲還在後頭呢。」

  那跋扈的女人揚長而去,留娜塔莉在原地頭疼欲裂。

第三十五章-出人意表

  羅爾並不是笨蛋。娜塔莉懷孕的事情要是真招搖了,任憑她再怎麼對天狼星無感,日後真結了婚面子也是掛不住的。所以當娜塔莉惴惴不安了幾天後,發現風聲並沒有走漏,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而也是在這麼幾天後,娜塔莉才敢主動去找這些天一直沒有來跟她解釋的情況的天狼星--按理說不管情況是好是壞他都該馬上來商量下一步對策的呀?怎麼卻一直不見人影?

  「雷木斯,」一門選修課上娜塔莉回頭,「天狼星這幾天怎麼了?他都沒來找我耶。」

  「沒怎麼,就是話少了很多。」雷木斯翻著自己的課本連頭都不抬起來,聲音也是悶悶的。

  娜塔莉估摸著月圓又要到了,雷木斯大概身體不舒服吧。既如此她也不好一直問東問西的了,只拜託雷木斯回葛萊芬多時幫她叫一下天狼星,有些事情不用鏡子需要當面談。雷木斯先是輕輕點了頭,過了幾秒後才彷若自言自語地說:「你們倆最近多了不少秘密啊。」

  娜塔莉語塞,不太確定雷木斯是因為天狼星有事瞞他不高興還是因為怕天狼星又在欺負她。她斟酌了下才緩緩開口:「你也知道那樣的婚約纏身很麻煩的。」娜塔莉不敢說她假稱懷孕的事,一來怕雷木斯擔心,二來對著一個大男生,畢竟也不太適合講這種事情。雷木斯嘆了口氣翻個頁,又不說話了。

  當天晚餐時分天狼星果然出現了,遙遙給娜塔莉使個眼色就出了禮堂,娜塔莉連忙把最後一口雞肉給吃了就跟著離開。

  「離宵禁還一段時間,去萬應室吧。」娜塔莉一出去,就發現天狼星靠在同側的牆上,需得回頭了才看到。見他神色有些不豫,娜塔莉也不急著在路上就絮絮叨叨,遲疑地牽上他的手就靜靜往八樓走去。

  娜塔莉叫了一間地上軟軟沒有椅子的萬應室出來,倒是有幾個看起來花樣挺素的抱枕落在房中央。天狼星朝裡瞥了一眼輕笑道,「想像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單調啊。」娜塔莉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故作嚴肅地板起了面孔,「嫌?要不你來?」「得了吧,」天狼星擺擺手就走進去,「給我變還指不定變出甚麼樣子,要是不小心有床妳就該尷尬了。」

  娜塔莉白皙的臉藏不住血管裡奔騰的殷紅。

  兩人隨意在地上盤腿坐下,天狼星順手就滾了個抱枕來拍了拍,「看不出來還挺軟,今晚睡這好像也不錯。」娜塔莉翻了個白眼,「那要不要乾脆再給你變條被子?」「好啊,麻煩了,」天狼星露出牙齒,「記得把妳的份也變出來。」娜塔莉搖搖頭,「我才不睡這兒。」「妳是不想跟我睡吧。」天狼星將抱枕一把扔開,「行了,妳找我要說甚麼?」

  話題一下子變得太快,娜塔莉愕然了幾秒腦子才恢復運轉。「嗯......應該不是我要說甚麼,而是你吧?聖誕節的事情......」天狼星聽到愣了幾秒,眼珠轉了轉才笑了幾聲,「呵,那個啊?抱歉,我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跟我媽講......」

  娜塔莉愣住了,表情全僵在臉上。天狼星為甚麼要說謊?

  「你騙人。」娜塔莉低頭,「羅爾都跟我說了,她都知道我有孩子的事,你怎麼可能沒說?」娜塔莉盯著地板軟墊拼縫的車線,突然覺得天狼星跟她就好像在鴻溝的兩邊一樣。都甚麼時候了他還不說實話?說這事情很嚴重的不正是他自己嗎?

  「羅爾?」天狼星吃了一驚,「你們私下說過話?」

  「說的可多了。」娜塔莉一臉委屈,半側過身子悶悶地生氣。「你就知道到處勾人,也不知道在你背後我怎麼被人家欺負的。」其實話講完的剎那娜塔莉就後悔了,卻也十分驚訝自己怎麼一直以來都隱忍不發的事情,今天卻像管不住嘴似的全說出來了?果然是最近跟天狼星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太好,讓她漸漸分不清演戲跟現實了嗎?

  「她--都跟妳說些甚麼了?」天狼星向前湊近了娜塔莉,甚至伸手將她轉回來對著自己,「她也欺負妳?」

  娜塔莉將那些從六年級開始羅爾怎麼侮辱她的話一字一句都吐了出來,直講到前幾天羅爾吐出的那些不堪的話語。「我算是明白你為甚麼不想娶她......我,我也不想看著你娶那種人......」娜塔莉講這句話的時候除了替天狼星不平,更多其實是在吃醋;可娜塔莉的頭低下了,天狼星沒看到她的表情,就以為娜塔莉只是單純跟自己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但這麼說著,娜塔莉心裡倒真萌生出一絲懷疑來了,「天狼星,」她抬頭,「羅爾她還說你......你是真的跟很多女生都......」這種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但見她神情天狼星完全明白羅爾當初到底是怎麼說的,「梅林啊,」天狼星扒了扒頭髮,「我發誓我真沒有跟哪怕一個女的同床共枕過好嗎?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妳家的沙發上,我們倆當然清清白白,行嗎?」

  天狼星甚至不懂自己這麼著急著解釋到底是在幹嘛。

  「噢,」至少是個好消息,娜塔莉臉上的表情和緩了點,「那,你幹嘛說謊?你明明就跟你媽說了,為甚麼騙我沒說?」娜塔莉的腦子現在清醒多了,才沒那麼輕易被天狼星給模糊掉重點--雖然,雖然她覺得天狼星那方面的事情也很重點就是了......

  「羅爾那個卑鄙的婊--」「喂!」娜塔莉一臉不以為然地打斷天狼星,那個詞可是很難聽的。「別講羅爾了,你媽到底說甚麼?」

  「她根本甚麼也沒說,這才是最莫名的,」天狼星拖著腮幫子,「想也知道羅爾家聖誕假期又一天到晚上我家來客套,我就趁著他們全部都在的時候故意跟我媽說我有女朋友了我還讓她懷孕了而且我女朋友是個麻瓜後代然後除了她我誰都不會娶的。」後面這句天狼星講得飛快,也不知道是在難為情甚麼。

  「然後呢?」娜塔莉推推眼鏡,非常專心地聽天狼星急風急火的闡述。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啊!他們直接把我那一大段話當放--好,當空氣,就這樣定格了幾秒之後繼續他們原本正在說的事情,完全不把我當一回事。」天狼星大約是想起那個太匪夷所思的場面,放下支著頭的手正了正身子又繼續說:「更詭異的是,在那之後我又試著跟我媽在人前人後說了幾次這件事情,結果還是一樣。妳說,這樣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妳剛剛問我說了沒,這的確是等於沒說啊。」

  娜塔莉睜大眼,呆滯地看著一口氣講完一大段話因為太激動而有點喘的天狼星。現在這樣,當真是冰雪聰明如她都不曉得該怎麼辦了。「不過,不管怎樣,」天狼星緩過來之後用力搭上娜塔莉的雙肩,「我們一定要一口咬死,絕對不能放棄的,知道嗎?」

  娜塔莉扶額。事實上,她正想著到底該在幾月的時候用哪種方式「流產」呢。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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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家變

  不知道為什麼,娜塔莉寄給家裡的信,從今年二月開始便收不到回音了,小灰有時甚至帶著原本的信又飛回來。由於德比和霍格華茲相距遙遠,一來一往曠日費時,等到娜塔莉終於察覺不對勁,這樣的情況已經過了足足有兩個禮拜。

  「院長……院長!我有個不情之請。我寄回家裡的信三番兩次被退回來,可用的都是最熟悉最信任的同一隻貓頭鷹……我很怕家裡是不是出事了,請問院長能讓我請假回去看看嗎?」娜塔莉衝到孚立維教授的辦公室,小小的孚立維教授就爬到他的椅子上站著說話,「這樣嗎!」孚立維教授尖細的嗓音因為擔心顯得更銳利了,「好,我給妳寫一張請假條,妳出校門時要是被管理員攔下就給他看。另外,懷特小姐,我再跟妳確認一次,妳的消現影術測驗都通過了吧?」

  娜塔莉用力而篤定地點頭。

  「好,妳家好像是在德比對吧?我建議妳,出了校門之後,去活米村借壁爐直接通回破釜酒吧,再想辦法利用消影術跟麻瓜交通工具的組合縮短從倫敦去德比的距離。當然,騎士公車開的也是很快的,不過沒那麼舒服就是了。妳現在那麼急,只要拿出魔杖亮一下燈,他們馬上就會到的。」孚立維教授講話的同時也寫好了假條,「去吧,孩子!」他遞出條子,「願妳父母一切平安!」

  娜塔莉要離開學校前,誰都來不及告訴,只特別去抱了小灰跟她一起走。「抱歉小灰,」娜塔莉語氣愧疚,「我怕要是真有什麼事我會聯絡不到學校。」小灰卻只溫順咕咕兩聲,便在她懷裡安然待著,也不撲鬧。

  按照孚立維教授的建議,娜塔莉立刻從學校回到了遙遠的倫敦,並在破釜酒吧外的麻瓜世界舉起了亮燈的魔杖,好在路過的麻瓜都以為那只是個無聊的魔女玩具。騎士公車果然沒過兩分鐘就在她面前急煞,她甚至搞不懂這車是打哪兒來的,怎麼那麼快就到了。
  
  娜塔莉抱著小灰上了車,車掌一臉莫名看她還穿著霍格華茲的斗篷,「真是愛校,」他喃喃,「我一畢業就把學校斗篷給扔了。」娜塔莉不置可否,只問:「去德比要多少錢?」「噢,不在倫敦可就有點遠了,」車掌搓搓手,「而且現在車上只有妳,我恐怕妳得付一個金加隆又兩西可才夠。」

  娜塔莉心裡咯噔一聲,她沒想過會這麼貴。可錢的問題馬上就被擔心父母安危的心情給驅散了,娜塔莉掏出錢來給車掌,但願這車的速度配得起它所收的價格。

  而這台車也很好的證明它的速度確實當得起收的價錢,但它的服務品質就比娜塔莉吐出來的東西還要更爛了。要不是娜塔莉確信自己真的沒有懷孕,她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害喜了。她吐完了自己位子上的塑膠袋還不夠,還扯過另一個位子上的塑膠袋繼續吐到連胃酸都吐不出來為止。小灰則驚慌失措地在車子裡亂飛,掙扎間掉了一地的羽毛。

  「親愛的女士,德比快到了,請問您確切是要去哪兒?」車掌歡快地走過來,對比娜塔莉的慘況,他可真稱得上是神采奕奕了。娜塔莉苦著嘴勉強說了地址便不再多說一個字,因為她好像又要吐了。

  總算,車子急煞停下。娜塔莉認出這是離他們家不遠的地方,便連滾帶爬下了車,小灰則自己用飛的跟著。娜塔莉虛弱但急忙地跑回家中,卻發現家中空無一人,桌上、窗臺與電視,還都隱約有開始要積灰塵的態勢。娜塔莉跌坐在沙發上,剛剛那一路顛簸吐得她頭疼,緩了一下腦子才漸漸清醒過來。

  爸媽究竟去哪兒了?

  正當娜塔莉想打電話去父親學校問問可能的線索時,電話卻先她拿起話筒的動作一步響了起來。娜塔莉接起來應了幾聲,但接下來所聽到的事情,卻讓一向最冷靜的她哭到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

  小灰果然派上用場了,但,是替娜塔莉回去請喪假的。

  娜塔莉藉著左鄰右舍跟教友的幫忙,總算是將死於車禍的父母以基督教的方式給好好地安葬了。這前後光是治喪就花了不少時間,何況後頭還有遺產的事情。意外來的突然,懷特先生沒有遺囑,也沒有事先交代後事。不知道完全沒有親戚對娜塔莉來說究竟是幸還是不幸,但總之娜塔莉就是完整地繼承了雙親的債務與財產。

  從今以後,這世上,就真的只剩她孤身一人了。

  等到娜塔莉終於處理好一切回到霍格華茲,已經是三月初的事情。一回學校她便先去找孚立維教授銷了假,得到他老人家滿懷遺憾的安慰;可是在辦公室裡,娜塔莉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她步出辦公室後,就慢吞吞在長廊邊邊上走著。遊蕩間她似乎聽到了遠方傳來很熟悉的聲音,卻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因為太累了所以出現幻聽。可下一秒,一個大力的撞擊就讓她往後跌坐在地上,左肩隱隱生疼。娜塔莉抬頭一看,赫然發現撞倒她的居然是天狼星,詹姆則在一旁傻站著。那個瞬間,娜塔莉恍然有種時光倒流回四年前他第一次撞到她的時候,差別只在那時她往旁邊撞了牆,現在她卻萎靡在地。

  娜塔莉搭著牆壁慢慢站起來,因為疼痛還嘶了兩聲,天狼星這才想起要去扶她。此時雷木斯跟彼得也從後面跟上來,雷木斯一見便驚訝道:「娜塔莉,妳回來了?」

  可娜塔莉卻對雷木斯的問題置若罔聞。她抬頭怔怔看著天狼星,突然覺得,她好累好累。為了不給旁人添麻煩,治喪期間她總是只能半夜躲起來偷哭,隔天還要以一副哀痛卻冷靜的樣貌示人,所有事宜才能順利地被安排跟進行。可現在見到了天狼星,娜塔莉只想伏在他懷裡好好靠一靠,而她也真的這麼幹了。

  「天狼星……」娜塔莉向前一步將額頭重重抵在天狼星的鎖骨上,剛剛在辦公室掉不出來的眼淚此時卻如流星雨般一顆一顆往下墜,「爸媽走了……」她的聲音從哽咽到嗚咽,顫抖的雙肩看得旁人都是一陣鼻酸。

  天狼星正想抬手拍一拍她的背,詹姆卻突然出聲,「獸足,」天狼星轉頭看他,詹姆的頭朝外面撇了下,天狼星這才意識到時間耽擱了。天狼星本想安慰的手此時改成扶住娜塔莉的肩將她從自己身上拉開,「娜塔莉,」他說,「我……我知道妳很難過,妳要堅強一點......然後我跟詹姆現在有急事,就先走了。」說完,天狼星便同詹姆頭也不回地跑走。娜塔莉抽著鼻子看天狼星乾脆離去的背影,一直想用手背把眼淚都抹掉,怎知開關好像壞掉一樣,淚水怎麼止都止不住。

  「哭吧,」雷木斯嘆口氣拍了拍娜塔莉的背,「我跟蟲尾在這顧著妳。」聽到這話彼得也上前一步,皺著眉滿臉的難過惋惜。
 
  娜塔莉卻捂著嘴跑開了。

第三十七章-綁架

  對娜塔莉來說,眼下最讓她心痛的,大概已經不是天狼星在她傷心欲絕時還自己先跑掉的這件事了。既之而來的復活節假期,才真真正正提醒了她現在無家可歸的事實。

  當年考普等巫測時,即使再辛苦,她仍然堅持要回家和爸媽一起共度這個對他們來說都相當重要的節日。可是現在?她就算收拾行李回去,等著她的也只有空蕩蕩的小屋,還有檯子上那束凋敗枯零的花……那是娜塔莉第一次用魔法變出什麼送給媽媽的紀念,她捨不得丟。也就是在那時,她終於決定了不出國要長伴父母左右,豈知世道無常,高堂先行一步,這一先,就是幾十年。

  反正再過三個月就是超勞巫測,由於太害怕回到那個傷心地,復活節假期娜塔莉索性留在學校讀書了。而不知是有意無意,劫盜者四人這次也都不約而同地留校,還經常纏著她讓她沒辦法獨處。有了他們的「打擾」,娜塔莉整副心思都放在了教他們功課上頭,這忙碌的假期總算沒讓她太難捱,不過是夜深人靜時還躲在被子裡偷偷哭一哭父母罷了。

  而復活節假期後,所有人都進入了備戰狀態。有準備期末考的,也有準備巫測的,還有些人是為著畢業後要就業而開始做準備。一言以蔽之,忙得很。大家天天被作業試卷雜務弄得暈頭轉向的,就盼著甚麼時候能鬆口氣,好好歇一歇。日常的忙裡偷閒固然是小確幸,諸如去廚房跟偉大的家庭小精靈嗑牙討蛋糕,把疲憊都溺斃在甜食裡;或是攤在黑湖邊的草地裝死個半小時,要是受到大章魚的青睞,指不定牠還伸出觸角來個友善的擊打呢(雖然聽說有點可怕就是了)。
  
  但對這些學生而言,最大的幸福,仍然非活米村周莫屬。任憑你去活米村去到有多膩,面對蜂蜜公爵裡那些成排整櫃讓人失心瘋的糖果,總比埋身於鋪天蓋地的書本作業要強得多。於是儘管心裡十分不願意出門,娜塔莉仍然被天狼星三催四請地給拐上了活米村的大街--當然,另外三個好朋友的身影自然是少不了的,畢竟這可不是甚麼甜蜜蜜的約會,只是單純的放風而已。

  娜塔莉就這麼百無聊賴地在後面跟著,看天狼星跟詹姆怎樣活蹦亂跳地跟周圍人打招呼,盤算著先去三根掃帚喝杯冰涼的奶油啤酒還是去桑科的惡作劇商店看看有甚麼好貨。雷木斯跟彼得則並肩走在中間,雙手插著口袋東張西望,也不討論接下來的行程。娜塔莉就這麼慢慢地走著,心裡實在是有些乏了;但恰好見身邊經過了寫字人羽毛筆店,想起最近羽毛筆因為準備考試筆記用的挺兇,就拍拍前面雷木斯的背。「雷木斯,」娜塔莉喚他,「我去買一下羽毛筆,你們先走吧,待會三根掃帚見?」雷木斯本想開口問娜塔莉要不要陪她,但娜塔莉先意會了他的意思而篤定地搖頭,「我自己可以。」說完,娜塔莉便閃身擠進了門庭若市的羽毛筆店。

  當娜塔莉一番挑挑揀揀終於選好了筆也結完帳之後,她將羽毛筆揣進兜裡,就走出店門想去三根掃帚跟天狼星他們碰面。怎知才剛走出去沒幾步,娜塔莉就感覺到有人用力抓住她的手,而下一秒她就被人帶著消影了。

  娜塔莉摔在紅色的地毯上暈一陣,抬頭卻不知自己身處何地。感覺她是被人關在一個明亮的小室裡了,但這小室空無一物。正當她抽出魔杖估摸著該怎麼離開時,突然一個家庭小精靈出現在她眼前,「尊貴的夫人要見妳。」當娜塔莉正想問「尊貴的夫人」是誰,就聽家庭小精靈低聲罵罵咧咧,「賤貨,雜種,這種人帶到夫人跟前簡直髒了夫人高貴的雙眼......麻種,垃圾......」娜塔莉猛然意會到小精靈是在罵她,卻不想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眼前這看起來半老不老的家庭小精靈。

  娜塔莉跟著家庭小精靈走過一條不算長的廊道,就被用力推進了另一個房間,房門則在背後鎖上。她環顧四周,只見一個將近四十歲的、打扮相當雍容華貴的女人板著臉,坐在一張看上去極其舒服高檔的真皮單人沙發上。「怪角,你可以出去了。」那女人冷冷開口。娜塔莉低頭見怪角深深鞠了個躬,長鼻子都撞到地板上了,才恭恭敬敬地消影不見。

  「坐。」那女人發號施令,顯然是要讓娜塔莉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去,但娜塔莉紋絲不動。她幹嘛要乖乖聽那女人的話?這裡到底是哪裡?娜塔莉邊暗暗想著邊想要消影離開,卻發現只是徒勞,她連那怕一片指甲都沒有離開過原地。「沒用的,」那女人聲音依舊清冷,「我設了巫師的反消影限制,妳走不了的。」

  娜塔莉站在原地瞪著她。

  那女人隨意轉動著她手指上華貴的綠寶石戒指,眼簾低垂,「沒想到這就是我兒子自己選的好媳婦,當真如我所想,是個一點禮數都不懂的麻種。」她講這話時語氣輕蔑,硬是不給娜塔莉一個正眼。

  一聽這話,娜塔莉立刻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所以即使被侮辱了,她也只是咬咬牙屈身微微一禮,「布萊克夫人。日安。」

  「哼,妳倒乖覺。」布萊克夫人冷笑了下,「我原本還以為,所謂連續六年的年級第一,不過是年級第一笑話罷了。」

  娜塔莉微微掐緊了身側的袍子,不置一詞。此時,布萊克夫人的眼光終於肯投到娜塔莉身上,卻不是看著她的臉,而是看著她--的肚子。

  「十二月的時候,我兒子說妳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不過現在看來......」布萊克夫人拖著長調,冷冷地注視娜塔莉平坦的小腹。

  娜塔莉的的肚子被盯得這樣不自在,使她下意識低頭將雙手牽在腹前,「我--我上個月小產了。」她低語。
  
  「哦......連小產這藉口都拿出來用了,」布萊克夫人點點頭,「妳演得還真夠盡責的是不是,懷特小姐?」

  娜塔莉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但見布萊克夫人狡黠而睥睨的眼光。

第三十八章-暗潮洶湧

  「妳......妳甚麼意思?」娜塔莉聽到布萊克夫人的話,驚得血色盡從她白皙的頰上褪去。甚麼叫她演得很盡責?這女人......這女人究竟想表示甚麼?

  「妳以為妳跟天狼星在一起的事情我是第一天知道嗎。」既然娜塔莉堅持不坐下,那麼且讓她站著。反正在布萊克夫人眼裡,這樣的貨色也不配跟她平起平坐。「從三年級到現在,多久了。而他直到去年的聖誕節,才沒頭沒腦地當著所有人面說,他有女朋友了,是個麻種,還跟她有了孩子。妳說,狗急都會跳牆了,那我這自負的兒子,自以為聰明的兒子,那麼做是為了甚麼?」

  室內的燭火晃得娜塔莉眼疼,心也跟著那般鬼影似的搖曳顫抖了起來。原來布萊克夫人早就看穿了天狼星的詭計?知子莫若母,難怪那時布萊克夫人會直接把天狼星的和盤托出當成空氣一樣理都不理,就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天狼星信口胡謅的!而要讓天狼星不知所措最有效的方式,並不是假意示好說甚麼那就把孩子生下來布萊克家會養,也不是橫眉豎眼斥責他趕快把那個女的甩掉,而是讓天狼星攻擊的力道徹底化在海綿上消逝得無影無蹤,讓他進不能攻退不能守,還連帶摸不透母親的心思......

  娜塔莉不由得渾身惡寒了起來。眼前這人,該有多工於心計啊......而且還是自己兒子的心計!

  「我一直沒攔著天狼星跟妳這麻種在一起,是因為我知道他不可能對妳認真太久。我也知道,他不想娶羅爾家的小姐,所以千方百計的在學校到處採花,好讓羅爾家以為他是個放浪形骸的人,不捨得把女兒嫁給他。好吧,他既然這麼想玩,我就讓他玩,反正他也沒幾年好逍遙了。」布萊克夫人翹起了她細長的小腿,雙手就這麼搭在她膝頭上,隨便得簡直不像出身高貴的女人,「他以為這些把戲可以讓他躲過身為一個布萊克後嗣的責任,與命運,我只能說他太天真。布萊克家是沒有愛情可言的,男人是,女人也是。妳以為,天狼星他父親跟我是甚麼關係?我們可是堂姐弟,至親的堂姐弟。可我們還不是為了布萊克家的純血榮譽要同床共枕,生兒育女?」

  娜塔莉的心倏地揪了起來。一個家庭裡面沒有愛情,那該是何等悲哀?

  「布萊克家不講愛情,許多純血家族也是一樣的。在純淨的榮耀面前,愛情就跟糞土一樣一文不值。可天狼星在這樣的環境裡待得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忘記羅爾家根本不會在乎他在婚前到底玩過多少女人睡過多少女人。只要延續下去的血脈還是純潔的,只要兩家結合是有利的,那麼這個婚約,就不存在任何被取消的理由。」布萊克夫人往後靠到椅背上,纖纖雙臂搭上兩側的扶手。她將面前這女孩所有的眼神跟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就等著看她打算說些甚麼。

  娜塔莉此刻腦子有些亂。她不太肯定天狼星的母親把自己綁架來這兒,還對她講這麼多家族秘辛,究竟是想做甚麼。她的確是看穿了自己假懷孕的事情,可聽她言下之意,似乎還不知道連跟天狼星的戀愛關係也全是演出來的。娜塔莉僵直在原地一語不發,雖說她城府不深一直都不擅於勾心鬥角,也不代表她是那種快言快語不計輕重的笨蛋。娜塔莉覺得現在情勢實在太不明朗,索性按兵不動,讓布萊克夫人自己繼續說下去。

  「妳現在腦子裡大概在想,我把妳抓來這兒到底想做甚麼,對吧?」布萊克夫人的手又搭回了膝頭,下意識轉動著手上晶燦的戒指。娜塔莉直直看著布萊克夫人,不置可否,臉上表情卻是願聞其詳。

  「能包容我兒子整整五年,還讓他最後關頭託付妳來陪他演這一場假懷孕的戲,相信他對妳即使沒多少真感情可言,大概也有不少信任在裡頭。那麼我今天且撇去妳的出身,好好勸一勸妳,不要再跟他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了。我身為母親,當然有權力強行拆散你們押著他去結婚;可他要不是自己明白了我剛剛說的道理,這婚結得不情不願,一輩子煎熬的人,是他自己。」說著布萊克夫人打了個響指,怪角便捧著一個托盤出現,上頭有一張薄薄的紙。布萊克夫人抽過那張紙,接下怪角遞上的已經蘸飽黑墨的羽毛筆,在那張薄紙上唰唰寫下了甚麼。寫完之後布萊克夫人就將紙扔給怪角,自己靠進了椅背裡;怪角則將那張紙轉遞給娜塔莉,她低頭一看,是一張古靈閣的支票。

  一張面額十萬金加隆的巨額支票。

  娜塔莉愕然抬頭,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不明白。「我希望妳能去跟天狼星講清楚,如果不是妳親自去說,他不可能會死心。至於甚麼該說,甚麼不該說,我想妳應該知道。事成之後就帶著錢滾得遠遠的吧,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在妳之後他要愛上誰那都是之後的事,但是現在,我們母子之間容不下妳;他與羅爾的婚姻之間,也容不下妳。」

  娜塔莉此刻幾乎是篤定了布萊克夫人不知道他們倆這些年來都在演戲的事情。她心有不甘地冷笑一聲,「妳就不怕我拿了錢卻甚麼都不做嗎。」

  「那我也沒辦法。如果他堅持鬧著要娶妳,我只好直接拔掉他布萊克的姓氏將他逐出家門,但是我相信妳不會選擇這樣幹,他也不會。」布萊克夫人雙手在胸前叉起,直直盯著娜塔莉乍然收縮的瞳孔。

  「甚麼?」娜塔莉內心驚詫,「......妳憑甚麼這樣認為?」

  「因為妳早已在這場演了整整五年的戲裡身不由己地愛上他了,不是嗎。」布萊克夫人彈了下她華麗的指甲,卻心疼看著上頭水鑽落了一粒下來。

  當這句話從布萊克夫人嘴裡吐出時,娜塔莉腦中宛若聽見轟然巨響。「妳......」娜塔莉慌了,她真的慌了,為甚麼所有計畫好的事情全被打亂了節奏?布萊克夫人剛剛還一副以為他倆情投意合只是天狼星心性不定的樣子,為甚麼下一秒卻能精準無比地把他們掩蓋近乎五年的事實給直接拆穿?

  「妳的演技,騙騙我兒子還可以,要騙我可不行。」布萊克夫人冷笑,「怪角,送客!」
  
第三十九章-鋪路

  娜塔莉被怪角帶回活米村的街道上之後,怪角就消失了,她甚至不知道剛剛那一場輸得一敗塗地的較量究竟是在哪兒上演的。現下活米村的人聲鼎沸比之適才布萊克夫人不屑又清晰的一字一句,在在都讓娜塔莉恍若隔世。她原想著自己莫不是白日做夢了,掌心裡握著的那張支票卻無聲訕笑她的逃避與軟弱。

  娜塔莉渾忘了要去找天狼星他們的事情,就這麼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著。現在她是真的什麼選擇都沒有了,跟天狼星的約定,與承諾,只在布萊克夫人彈指之間就被擰得粉碎。

  我相信妳不會選擇這麼幹,他也不會。是啊,不會,都不會,娜塔莉低下頭哀哀地笑著。布萊克夫人就是算準了她愛上一個不愛她的人,一個沒必要為了娶妻而賠上自己的姓氏,一個不捨得為了約定而毀去對方的榮華。她就是這麼對她兒子機關算盡的,娜塔莉閉上眼,靠在路邊一間不知名商店的外牆上。算計到後來竟連自己都著了她的道……真是可笑,太可笑。

  娜塔莉看著拳中已被揉作一團的支票,暗暗掂量著她跟天狼星今生的情分,也只剩下不到三個月而已了。但是這念頭才剛飄過腦海她就不禁失笑……她們何曾有過什麼情份?就因為他抱過她嗎?因為他吻過她嗎?

  還是別自作多情了吧。

  何況,這事何嘗不是那個人一手策劃的?因為知道天狼星對她沒有愛,就給她一筆錢叫她去切割,還真是樁便宜的買賣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就是到最後還揪著她顧念天狼星僅存的一點母子情份,讓她去把所有負心的罪過都攬在身上嗎。這錢,講好聽點是安撫;往實了講,就只是給她一個離開的藉口罷了。只要不讓天狼星往自己母親身上疑心,又能心甘情願放她走,那藉口隨便她愛怎麼編,就怎麼編。
  
  娜塔莉突然覺得自己不過是這對母子手上任意操弄的玩物。只是一個擺佈了她的心,另一個,則把坑都挖好了,就等著她來跳個粉身碎骨。

  也罷,也罷。反正留不得全屍,那便從此恩斷義絕,也談不上甚麼可惜。

            ***

  「教授午安,打擾了。」

  三天後的下午,娜塔莉叩響了史拉轟辦公室的門。稍早在活米村時,當她終於想清楚了往後的每一步,便若無其事地去尋了天狼星他們,笑著給他們賠罪,說她是一時被文具店新出的文具給迷了眼,才不小心拖了時間。然而事實上,她淌血的心裡早已暗暗盤算好,等回到學校找個機會,就再去求史拉轟他老人家幫一次忙。

  「哦......懷特小姐。」娜塔莉沒想到,原來斯內普也在裡面。她一瞧他們還說著話馬上就要退出去,卻被史拉轟叫住,「哎,妳等等......西弗勒斯,那今天先這樣,你回去吧。」

  斯內普輕輕點了頭便要離開,在門口與他錯身而過時娜塔莉對他微微頷首致意,他卻沒有搭理,只是低著頭逕自走了。

  娜塔莉也不在意,帶上門就走到史拉轟跟前,「懷特小姐有甚麼事嗎?」史拉轟問。她眼光迅速一瞥,就見史拉轟正在收著的都是些書上寫過很名貴的材料,不禁暗暗納罕教授的財力還真是......

  「喔,是這樣。教授您去年給過我一張波巴洞研究助理職位的申請表,但我當時還在猶豫......結果最後猶豫久了,那紙卻也不知道被我壓哪兒去了。」娜塔莉低下頭一臉難為情,其實那紙早就被她撕碎沖進了馬桶,現在卻來忝著臉再要一張......「所以我想請問教授,那樣的申請表還有嗎?或是--或是其他出國的資訊,不管是不是研究職都可以。」

  史拉轟抬眉看著娜塔莉,不置一詞。他緩緩走出了辦公桌,背著手在辦公室裡來回輕輕踱步,好像在思考些甚麼。娜塔莉看著教授不置可否的樣子,也不禁暗暗緊張了起來;教授的步伐每響一聲,她的心就彷彿被懸著又高了幾寸。

  「懷特小姐,妳要知道,好機會並不是天天有的,」史拉轟沉著聲,情緒不辨,「當時機會在妳手上妳卻沒有好好把握住,現在再要......難道妳認為,得了好處都是不需要代價的嗎。」

  「噢教授,」娜塔莉懊悔地喊,「當初的確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我--」她本想自顧自地認錯下去,一味俯低做小也就是了;可是她腦子裡突然閃現過往關於史拉轟教授的每一幕,如若不是極盡享受之能事,他一眼都瞧不上。學生要成績最好的,食物要最美味最高檔的,魔藥材料也要最珍稀最名貴的。細細想來,照他一個魔藥學教授的財力,怎麼可能有辦法集這萬千美好於一身......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人脈與敬獻了。

  娜塔莉霎時覺得,她是真的已經一腳踏入成人勾心鬥角的世界裡了。如果她沒想到這一點,眼前這個看起來與世無爭的人,說不定就只是在背地裡暗笑她的不上道,轉過身來還對她搖搖頭說:「我幫不了妳。」想到這一點,娜塔莉只得狠心咬咬牙,把她認錯的那些話硬是轉了個彎:「我知道是我自己太不懂得把握了。可是教授,我相信您應該還是有門道的--畢竟您的人脈那麼廣闊,不是嗎?」娜塔莉抬起頭,「喔對了,話說回來,教授,最近我偶然與一個販售三頭蛇卵的商人搭上了線,而我也確實向他置購了一些。素來知道教授對這些精品興味盎然......就不知道教授,意下如何了?」

  史拉轟的嘴角噙著一絲笑,暗想這妮子總算是開竅了,不枉被人輕視了這麼多年。他一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十指交叉在桌面上,擺出一副認真而和藹可親的樣子來,「懷特小姐,據我所知,波巴洞的魔藥學教授正愁著沒人去給他分憂呢。上次國際學會時見到他,我還驚訝他頭髮都白了大半,看來工作繁重啊。」

  娜塔莉心裡暗笑,才知道也不是甚麼人都像你過得這麼滋潤。然而心裡雖然這樣想,表面卻還是得多少露出點巴結的表情來,畢竟現在有求於人。「那麼是否能請教授您幫我寫一封推薦信過去,並表明如果對方不嫌棄,我一畢業馬上就能過去上任?」

  「懷特小姐成績這麼優秀,對方鐵定是求之不得的。」史拉轟教授抬手就從抽屜裡抽出一張看上去質感特好的羊皮紙,娜塔莉知道她此行的任務已經達成了。「那麼教授,我就靜候佳音了?」娜塔莉微微躬身施了一禮,「至於蛇卵,過幾天自會拿來與教授賞玩。」史拉轟只是頭也不抬地揮揮手,讓她去了。

  而兩周後,利益交換的兩人各自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只是一個在辦公室裡笑吟吟地打量著顏色鮮明的蛇卵,另一個卻在寢室裡看著波巴洞魔藥學助理教授的聘任通知暗自飲泣。

第四十章-決絕

  畢業前和天狼星在一起的時光,娜塔莉簡直是當成寶一樣捧在掌心上好好珍惜。因為她知道這日子,過一天,就少一天。但為了臨別時不顯得那麼突兀,娜塔莉的舉止不再像過去那樣演得眷戀深厚,反倒像是退回到朋友的角色,好好把握了各自分飛前還能不時聚首的機會。

  而且,不出娜塔莉所料,天狼星見婚約的那把刀仍然懸在頭上始終沒有挪開,便來求她畢業後再配合他一陣子,直到危機解除為止。

  「我在想……妳能跟我回家嗎,」在萬應室裡天狼星苦惱地抓頭,「就說雖然流產了但還是必須對妳負責任什麼的……哎呀怎樣都好,反正我就是不想娶那個羅爾……」

  娜塔莉見天狼星已經被算計得一塌糊塗卻還渾然不知的樣子,內裡實在是十分地心疼。可她就是再不捨,布萊克夫人要將天狼星逐出家門的威脅卻像一隻有力的大手般死死掐著娜塔莉的心。她只能先按住她滿是瘀傷勒痕的心裝作若無其事地答應他,還要暗自為不久後即將到來的背叛而痛恨自己。

  於是,時間就在每個人的等待、盼望、焦慮、無奈中,公平而殘酷地走到了最後的最後。當超勞巫測考完收卷,也就代表這是七年級學生們在霍格華茲待的最後一夜。次日早晨,所有人都必須將寢室清空並搭上霍格華茲特快車返家,而從他們步出車門的剎那,命運的齒輪就開始悄無聲息地轉動了。

  「雷木斯,詹姆,彼得,」下車後,娜塔莉自然沒有父母來接,她便也不急著走。畢竟今日一別,或許就永無再見之日了。「以後不一定能常見面,你們要好好保重喔。」

  「獸足,我們可等著你們的好消息,」詹姆往天狼星肩上搥了一拳,「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叫上我們啊!」

  天狼星跟娜塔莉的表情一時都有些僵硬,但遲鈍的詹姆卻沒有察覺。

  「不管怎麼樣,到哪安頓好了就都給大家寫封信吧,」雷木斯趕緊轉移話題,「找到工作也好,搬家也好,總不能畢了業就斷了音訊,我們還是要多多聯絡。」

  彼得聽了點點頭,「我家還在斜角巷開糖果店,你們知道去哪兒能找到我。」

  詹姆拍拍彼得的背,「知道了蟲尾,一定會多去光顧你們家的生意的,對吧?」他抬頭笑問,大家都一致點點頭。

  「那就……」天狼星總結,幾人知道再說下去沒意思,便依依不捨地都跟著家裡來接的人走遠了。眼看現在只剩他跟娜塔莉兩個,他便牽起娜塔莉的手也準備要去找已然在不遠處等候多時的怪角跟雷古勒斯。然而手被突然捉住的娜塔莉心卻驀地疼了下……她知道現在該是時候把一切都跟天狼星挑明了。

  「布萊克先生,」一見到雷古勒斯,娜塔莉便率先開了口,「我有事情要和天狼星私下談一談……是不是麻煩怪--」娜塔莉差一點脫口而出怪角的名字,卻猛然想起天狼星還在旁邊,照道理她根本不應該知道怪角的名字,險些露了餡。於是她立刻改口為:「是不是麻煩這個家庭小精靈先送你回去,讓他晚點再回來找天狼星?」

  其實雷古勒斯什麼都知道。他看娜塔莉面上雖平靜眼神卻悽悽,心裡實在不忍,就毅然轉頭對怪角說:「……我們先回去吧,我會跟母親說。」怪角不能不聽主人的命令,只好帶著雷古勒斯先消了影。此時人潮已大致散盡,再不復適才的嘈雜;娜塔莉直到九又四分之三月臺上見不到半個人的影子了,才轉頭對天狼星冷冷地說:「我沒辦法跟你回去。」
     
  天狼星完全沒料到有這一齣。聽到娜塔莉這句話他先是一愣,繼而呆呆地問:「什麼……?」

  娜塔莉掙脫了天狼星牽著的手,向後退了一步與他取出距離,「我說我沒辦法跟你回家。」

  「為什麼?!」天狼星皺眉,「不是妳答應過要陪我回去--」

  「我是答應過你,可是我現在反悔了。」娜塔莉將手叉在胸前,背後倚上了車站的梁柱,「天狼星,你別忘了,我們當初也說過,演你女朋友的這件事以畢業為限。現在我們都畢業了,我的確沒有義務再陪你繼續演下去。」

  天狼星張開嘴,結結巴巴地說:「可、可是……好,就算那個約定到畢業就結束了,可是看在朋友那麼多年的份上,妳……妳自己不也答應了畢業後跟我回家一趟的嗎?」

  「朋友那麼多年?」娜塔莉冷笑,然而心裡卻不斷不斷在淌血,「跟你『朋友』那麼多年,我得到什麼了?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我父母走的時候,你在哪裡?我正需要人依靠的時候,你在哪裡?」

  天狼星聽到這句話不禁愕然,娜塔莉咬咬牙,就將自己幾個月來不斷練習的臺詞給一股腦兒全說出來,「好,你既然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治喪期間,我們教會裡有個家裡特別有錢的先生,他是出了很大一份心力的。我從小也認識他兒子,才大我五歲。那先生看我沒了家,看我可憐,就說要收我作養女。而且我後來才知道,他兒子是真心喜歡我,一直想娶我回去的。」

  說到這兒,娜塔莉閉上眼別過頭,她必須不斷深呼吸才能忍著痛把這些違心的話都說出來,「天狼星,我們家的情況有多破敗你不是不知道,何況爸媽走了之後,我一個人要怎麼過?現在我畢業了,德比那兒眼下就有個富有的男人等著要娶我,你覺得我會放著他不顧,跟你去你們家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嗎?像羅爾那樣的人都成天對我麻種麻種地喊了,跟你回去,我豈不是自取其辱?何況你的婚約就算成功取消了又怎麼樣?按照你過往的紀錄,事成之後我們還不是從此一拍兩散?你又能承諾我甚麼?天狼星,你太天真了,這個世界並不是都必須圍著你轉的!你就儘管利用我們之間你一直都不看重的感情吧!現在,我要徹底擺脫你這個混蛋,回去跟那個真正喜歡我的有錢男人過一輩子!」

  說完,娜塔莉便拖著行李箱,轉身要朝那面魔法牆壁走去。然而在她抬步前,她沒有回頭,又冷冷拋下一段話:「還有,我奉勸你,身為富家子弟就要有相對的責任心。既生來養尊處優,你的愛情就是代價,由不得你。你還是認命把羅爾給娶了吧,反正玩女人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又何嘗有甚麼損失。」

  娜塔莉拖著行李箱朝那面牆急急地走了。就在她要衝進牆壁的剎那,天狼星憤恨的聲音倏然從背後狂暴地傳來:「妳滾!妳儘管滾,滾得遠遠的!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妳,妳這見錢眼開的賤人!」

  上一次聽到「滾得遠遠的」這句話是出自布萊克夫人之口,這次則是她兒子。娜塔莉苦笑,頭也不回地就融進了紅磚牆。麻瓜世界的車站比之剛剛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清冷,熱鬧得讓娜塔莉覺得她這樣一個愁慘的存在,還真是不合時宜。她走出車站後,第一件事便是抬頭看看湛藍的青空,儼然一絲白雲也無的澄澈。

  「至少我們還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各自活著,也就夠了。」娜塔莉剛剛忍著沒掉下的眼淚,現在總算劃過她蒼白的面龐,輕巧落在她左胸的袍上。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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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撥雲見日

  1978年七月中旬,布萊克家與羅爾家在預言家日報上聯合發表了兩家子女訂婚的消息。雷木斯、詹姆和彼得看到報紙後都是一驚,一時卻也聯絡不上天狼星他本人;直到一個月後雷木斯偶然在麻瓜地界的倫敦街頭看見天狼星懷抱穿著風騷的陌生女子出入聲色場所,才將爛醉如泥的他死命從銷金窟裡給挖出來。

  「你--你誰啊--」天狼星手裡還拿著威士忌猛灌,兩眼迷茫甚麼也看不清,「抓我--嗝--抓我幹嘛--」

  雷木斯對天狼星這廢柴的樣子實在看不下去,連魔杖都懶得掏出來,一個手刀就從天狼星的後頸把他給劈暈了,順便把他一起消影帶回自己家去安頓下。

  一夜下來,天狼星說了許多胡言亂語,靠在書桌前趴睡的雷木斯簡直不堪其擾。仔細聽去,甚至可以聽到從天狼星嘴裡吐出的,盡是些與風塵女子調笑調情的垃圾話,氣得雷木斯隔天天不亮就一耳光打醒天狼星,嚇得那渾身酒氣的男人就這麼從雷木斯的木製單人小床上滾了下來。 

  「這甚麼地--月影?」天狼星坐在地上揉了揉剛才直直往地板碰撞的後腦,滿臉茫然地環顧四周,才認出眼前的人是臉色黑到不行的雷木斯。「你怎麼在這?話說這是哪兒?」

  雷木斯忍住想要再打天狼星一巴掌的衝動,雙手死死交叉在胸前,「這是我家,我房間。」

  「......」天狼星還沒完全清醒,眨巴著眼沒說甚麼,只會意地微微點了點頭。

  雷木斯反手抽了書桌椅到身前,雙腳一跨就坐下了,手臂搭在薄薄一片的椅背上,「我問你,娜塔莉去哪了。」他冷冷地說。

  天狼星在聽到娜塔莉這名字的瞬間,表情從原先的茫然無害轉為厭惡作嘔,「別提那賤人,我聽了就噁心。」

  「噁心?」雷木斯冷笑,「我看你這樣子,酗酒找女人大概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天天睡那些不知道陪睡過多少男人的可憐酒家女,就不覺得自己更噁心?」

  「至少她們從一開始就表明了是要錢,」天狼星嫌惡地擺擺手,「不像那個賤人,有人捧了錢要娶,巴巴地就跟人跑了,還扮那麼多年的假清純騙我的信任。現在呢?她大概睡在不知道哪個有錢男人的床上任人擺布,我再不去過點逍遙日子難道還安安分分等著娶羅爾?那個人倒有一句話說得實在,我這麼擅長玩女人,羅爾那傢伙娶了,也只當是往家裡買家俱擺著就是了,與我何干?」

  雷木斯不動聲色地抽了一口氣。娜塔莉嫁人了?她對天狼星用情至深,愛哪可能是說變就變的?何況他也想像不到,娜塔莉怎麼可能鼓勵天狼星娶了羅爾再去花天酒地?這根本不合她的本性!雷木斯靜靜看著頹廢坐在地上的天狼星,氣簡直不打一處來。就算娜塔莉真的選擇另嫁他人,但憑她這幾年對天狼星的付出,天狼星也根本不該在提到她時仍然是一副這麼忘恩負義的鬼樣。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娜塔莉是在甚麼情況下對天狼星說出那些話的,就算想發火也無憑無據,又怎麼跟他講道理?

  天狼星抓抓耳朵又撓撓腮幫子,活像條真正的狗。他掏了掏口袋,發現身上的麻瓜錢都被他買酒嫖妓用得差不多了,就抬眼看雷木斯,「有沒有麻瓜錢啊,跟我換點。」天狼星從另一側口袋掏出幾個金加隆和銀西可,一個手滑沒握緊,硬幣就撒落在木地板上,叮咚作響。雷木斯見狀皺眉,「你又要麻瓜錢幹嘛?」天狼星醉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那麼很抱歉,今朝沒有酒了,」雷木斯嘲諷地說,「你個闊少一出手幣值太大,我這窮門小戶的孩子沒那麼多麻瓜錢可以跟你換。布萊克少爺,想要麻瓜錢,就勞駕自己去一趟古靈閣吧。」

  天狼星狠狠瞪著雷木斯,搞不懂他幹嘛突然那麼酸言酸語。何況他平生最痛恨人家喊他布萊克,雷木斯既知道還故意這麼喊,是想挑釁嗎。

  「不換就不換。」天狼星站起身,「反正你們一個個都跟我作對,存心不讓我安生。」雷木斯看天狼星要走出房間,就涼涼說一句,「那我還祝福你問心無愧地安度下半輩子呢。」

  天狼星甩上門走了。

  他消影到斜角巷,搖搖晃晃地走到古靈閣,發現時間太早了銀行還沒開。天狼星也不惱,見四周恰好沒人經過,索性變成一隻大黑狗,就這麼趴在古靈閣外的階梯邊補眠。可睡著睡著,朦朧中感覺有甚麼東西一直往身上招呼,睜眼一看,發現是惡劣的孩子們拿著碎石頭在丟狗。天狼星站起來朝著那一眾屁孩齜牙咧嘴,他們才「嘩--」地全給那一口白牙給嚇跑了。再回頭,看古靈閣門是開了,卻還沒多少人來交易,他就大搖大擺地晃著尾巴走進去。

  「唷,布萊克家的,」不知道從哪個妖精口裡吐出這句話,驚得天狼星瞬間僵直了身子,一對耳朵緊張地豎了起來。他現在可是條狗!怎麼會被人認出來?「今天又替你家夫人來辦事?怎麼,需要儲匯服務?」

  天狼星一聽不對,掉轉過頭就見矮小的怪角站在客戶用的椅子上與承辦的妖精在交談,心一下子安了下來。他默默地又往交談的兩方挪過去幾步,是恰好可以清楚聽到他們對話的距離。

  「是呀,夫人派我來領錢,」怪角驕傲地挺起了胸膛,「月底大少爺娶太太,婚禮開銷可不小。」

  「是挺貴的,」承辦妖精點點頭,「哎不過我記得,你們今年七月初的時候也才剛支出一筆十萬金加隆啊?還是個綁馬尾的女孩拿著支票來領的,看起來像剛從霍格華茲畢業的樣子。」

  天狼星一聽皺眉,甚麼人會有他家的支票,還一領就是整整十萬金加隆的巨款?

  只瞧怪角左顧右盼,繼而才壓低了聲音說:「那還不是大少爺放蕩,在學校裡闖的禍?夫人要那個女的拿了錢就滾得遠遠的。我說嘛,不過區區一個麻種,怎麼配踏進我布萊克家的大門?」

  天狼星生平第一次恨極了自己的化獸是個耳朵特別靈敏的動物。

第四十二章-教訓

  雷木斯幾天後,難得在破釜見到清醒的天狼星,雖然他的清醒是為了自己即將到來而硬撐著的。

  「叫我幹嘛。」雷木斯坐到吧檯前的高腳椅上,「說起來,你有事難道不應該先去找鹿角嗎。」

  「兩杯奶油啤酒,」天狼星對著老湯姆喊一聲,才轉過頭看雷木斯,「鹿角得償所願,伊凡總算答應跟他出去一回,我又何必去對得意人說失意事。」

  「終於喔,」雷木斯端起老湯姆先給的水喝一口,「那斯內普呢?他跟莉莉那麼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

  「失蹤很久了,」天狼星微微抬起右眉,淡淡地說,「據說是不告而別。」

  此時老湯姆送上兩大杯冰涼的奶油啤酒,「來,兩位的。」雷木斯接過啤酒也不喝,放在桌上冰著他燥熱的手,杯壁滾下的水珠與他掌心的汗珠融在一起,一下就分不清了。天狼星倒是狠狠灌了一口,泡沫堆在他許久未刮的鬍上,臉面乍看還蒼老了幾分。「月影,」天狼星喘了一口氣,覺得要出聲怎麼就這麼艱難,「你還記得今年復活節後那次活米村周的事情嗎。」

  雷木斯一楞,不明就裡,細想一下才猶猶豫豫地問:「你是說,娜塔莉沒等我們,自己先回學校那一次?」

  天狼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一雙眼死死瞪在手裡的啤酒杯上,像是這樣做就可以硬生生把啤酒杯給瞪裂一般,「她是被我媽逼走的。」他氣若游絲,「是我媽用錢逼走她的。」

  雷木斯屏息,回想起那天娜塔莉一個人進了文具店之後就下落不明,直到他們那天回到學校才在雷文克勞的長桌旁看到失魂落魄的娜塔莉,還以為她是累了,或想爸媽了。他將天狼星前後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給兜了起來,才驚訝地推測:「你認為那天娜塔莉是被你媽的人帶去處理了?」

  天狼星將他在古靈閣聽到怪角跟妖精的對話說給雷木斯聽,說完之後忍不住憤恨地垂了下桌子,惹來旁邊客人的怒目,「我真混帳,」天狼星自責,「我媽鐵定恐嚇了她一堆東西,然後在她走前我還不分青紅皂白地罵她!說甚麼嫁人,都是藉口而已,怎麼可能是真的,我怎麼那麼白癡!我怎麼就看不出她在演戲還信了她?!」

  雷木斯聽到這句話,忍耐地閉了閉眼睛,深呼吸幾次才低低開口,「你以為是誰把她變成這樣的。」

  一旁抱著頭崩潰的天狼星轉臉看他,不明白雷木斯的意思,還呆呆地問了句「甚麼?」

  雷木斯再也忍不住了。他長年所積累的憤怒此刻都化作手上的力道,狠狠就往天狼星臉上揍一拳,猝不及防地讓天狼星整個從高椅上摔倒在地。四周的酒客見狀都嚇得彈開,老湯姆從長吧檯另一側急忙趕過來,嘴上還嚷嚷著「怎麼了?!怎麼了?!」

  「如果不是你一直在訓練她演戲,」雷木斯氣得渾身發抖,「她哪有這麼好的演技?」他將天狼星從地板上揪著領子一把拖起來,「天狼星布萊克,你給我聽好了,這一切都是你活該!你就是活該被你自己訓練出來的演員騙,還以為一切都是真的!還有,你是不是到現在還以為她對你的感情也都是演的?我告訴你!不愛你的樣子才是她最高明的演技!想想你這些年對她都做了些甚麼垃圾事吧!」

  說著,雷木斯放開天狼星的領子用力將天狼星摔回地上,天狼星顧不上痛,不可置信地抬頭:「你--你都知道了--」「是,我都知道了,」雷木斯轉頭,居高臨下俯視他,「我從第一天就知道,她是被你抓來檔桃花的擋箭牌。呵,我現在可真後悔那時候沒有叫她離你這個混帳離得遠遠的,居然還說她的演技不夠好會被拆穿。」

  天狼星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嘴裡還喃喃道:「那你--你剛剛說,她--她愛--」雷木斯憤恨地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對天狼星說:「想不到是不是?她從四年級的時候一顆心就全撲在你身上,為了怕你發現還得裝作她對你其實沒感情,只是配合你演那些恩愛的戲碼而已。那你呢?!你到底是仰仗甚麼,兇她欺負她數落她,在她被人家霸凌的時候只顧跟詹姆到處去玩,六年級的時候還成天跟別的女生同進同出?!就算你不愛她好了,讓她做這麼委屈的事情卻還不好好善待她,這樣的行為跟人渣有什麼兩樣!」

  話說完,雷木斯從口袋掏出錢來丟在吧檯上,就冷冷對天狼星說:「我顧念你是多年的朋友才把實話都告訴你。倘若你不為這件事寢食難安真心懺悔,那我們朋友就做到今天為止。」雷木斯大步越過天狼星走到酒吧門口,要拉開門前又回頭說一句:「還有,你永遠都欠她一個道歉。」

  雷木斯走了,酒吧裡一片沉默。大家都認出這是報紙上寫過馬上就要結婚的布萊克家大少爺,可除了在心中指指點點,一時也沒人敢吭聲。天狼星將桌上剩下的奶油啤酒一口仰盡,掏出錢對老湯姆說一句:「抱歉了。」就消影離去。

  他後來去了德比。

  天狼星憑著記憶找到了娜塔莉家的位置,按了幾聲門鈴卻沒有人出來應門。他稍微退後了幾步,見窗戶不再像他初次造訪時如此乾淨明亮,溝裡積了厚厚一層灰,像是大半年都沒人清掃過的樣子。「阿洛哈姆拉。」他掏出魔杖輕易解了麻瓜的門鎖,怎知室內也是無限的荒涼。

  天狼星走進那個小小的客廳,見檯子上萎敗卻不知道為甚麼還沒被丟掉的花,不禁皺起了眉頭。輕輕擦過茶几,淡淡的黑就這麼染上他本淨白的手指,而天狼星抬眼望著面前那老舊的沙發,不由得呆呆出神。

  他也就只跟娜塔莉並頭睡過那麼一次。他甚至摟了她的香軀在懷裡,比他抱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要讓他舒心。

  天狼星坐到那張舊沙發上,右手輕撫臉上剛剛被雷木斯痛毆過的瘀青。他的確是該打,天狼星苦笑,怎麼就沒人早點把他打醒。如果雷木斯那拳打早了幾年,現在所有的事情會不會都不一樣。

  他始終不肯承認自己也愛她。

  他沒辦法接受自己先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他一直愚蠢地以為,像娜塔莉那樣認真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愛上輕浮又隨便的自己。他一直天真地以為,娜塔莉對自己的噓寒問暖、逆來順受,全都是出於虛假的扮演,而不是真實的情意。

  他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愛她。所以當娜塔莉關心他,他嫌吵;當娜塔莉提醒他,他嫌煩;當娜塔莉被欺負,他裝沒看到。甚至六年級周旋於女人之間的時候他還下意識期待娜塔莉會吃醋,怎知她卻淡淡的,讓他更是故意地變本加厲。雷木斯說的對,是他先作賤了娜塔莉,才由得娜塔莉的武裝反撲了他自己。

  雷木斯說得對,他,天狼星布萊克,就是個活該被娜塔莉的演技打臉的人渣。

  天狼星起身,向房子深處走去,開了一房間,是主臥室,就把門關上。他將眼光調轉向另一邊的小門,輕輕打開,裡頭簡約一如他所虧欠的那個人素來的裝扮。

  他強忍著心裡的疼走進娜塔莉的房間,手指輕輕滑過書桌,卻驚訝地發現桌面相當乾淨,與外頭的茶几全然不同。天狼星立刻意識到娜塔莉最近還曾經待過這房間,可衣櫥空了,書架也空了一大半,甚至床鋪枕頭都疊得整整齊齊,渾然不像是住在這兒的樣子。

  她究竟去哪兒了。

第四十三章-初抵法國

  八月底的南法比之霧涼的英國,難免更顯陽光明媚一些。娜塔莉剛到法國時,原本身上還穿著頗有厚度的外套;可一見天氣好得實在驚人,便立刻脫了塞進她施過空間咒的提包裡。

  兩個月來,她的心裡第一次被陽光照得暖暖的,雖然只有一下下。

  當娜塔莉總算來到波巴洞報到時,距離開學只剩短短四天。她緊張兮兮地跟著口音厚重的老管理員去校長室,一路上聽他嘰哩咕嚕講個不停。那管理員哪,是個話嘮,而法語連音又是出奇地多,饒是娜塔莉認認真真學了好一陣子,也耐不住聽這樣含糊不清的東西。於是她只好裝作聽懂而不斷陪笑,反倒變相鼓勵那管理員講得更起勁了。

  走了不久後老管理員就在一扇精美的門前停下,接著念出娜塔莉聽到應該是「優雅從容」的法語詞彙,門就這麼緩緩朝兩邊打開。娜塔莉轉頭看著老管理員,他卻掛著笑容一直比比門內,大概是要娜塔莉自己進去就好了。「.....非常感謝。」娜塔莉怯生生用自認為還是不太標準的法語向管理員道了謝,管理員燦笑,揮揮手就走掉了。

  ......跟霍格華茲的管理員個性還差真多啊,娜塔莉傻笑。

  娜塔莉一個人慢慢地走進辦公室,邊走還邊左右打量;眼見整體裝潢的大色調是唯美的天藍色,更讓原本緊張的娜塔莉突然有種回到雷文克勞的熟悉感,心便稍稍安下來。

  「噢!娜娜!娜娜!」

  突然一聲驚呼從辦公室深處傳來,娜塔莉愣住,怎麼會有人才第一次見面就叫她娜娜?但見一隻活潑的布偶貓「咻--」地從裡頭往外竄出來,娜塔莉幾乎是想都不想,魔杖一掏一揮間就將身後的門給關上了;那布偶貓在關起的門前急煞,她又精準地對牠施了個軟性的石化咒--不會讓目標物全身硬的跟石頭一樣,只是不能亂動而已。娜塔莉想著對貓用召喚咒好像太粗魯了一點,便走過去把那隻喵喵叫的小東西給抱起來。

  「娜娜!」娜塔莉聽那聲音近了,便轉過身去,卻在回頭的剎那忍不住小小驚叫一聲。

  站在眼前的是個比海格還高一點的女巨人。娜塔莉原覺得剛剛那樣被嚇到太不禮貌,正想道歉,女巨人卻絲毫不在意地只顧將貓咪從娜塔莉懷中抱回去。娜塔莉溫溫柔柔地把貓遞出去了,就聽這女人嘰嘰呱呱講了一大串話;見表情倒不像是不高興,可這一大串話裡娜塔莉也只大概聽得懂「貓」跟「謝謝」跟「娜娜」而已,大概是謝謝她把貓攔下來吧,但娜娜到底是怎麼回事?

  娜塔莉看這女人逗貓逗得認真,就假意查看自己的魔杖其實施了個無聲咒,解掉貓咪身上的束縛。貓咪的尾巴開始會甩了,衝著那女人仍然喵個不停,只聽那女人用陶醉般的口吻說:「妳瞧我家娜娜,很可愛吧,就跟小天使一樣。」

  娜塔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娜娜叫的是這隻布偶貓。

  那女人又逗了會兒貓才將牠輕輕放走,立刻換上一副明顯是工作時的嚴肅表情看著娜塔莉,「我是美心,波巴洞的校長,學生們都喊我一聲美心夫人。還沒請問您尊姓大名,來訪何意?」

  娜塔莉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換整得有點懵,但沒幾秒她就立刻從手提包裡拿出當初波巴洞寄給她的聘任通知高高遞給美心夫人,「夫人您好,我是娜塔莉懷特,來自英國霍格華茲。我來是為了接任魔藥學助理教授一職,這裡是聘書,請過目。」

  娜塔莉此時法語講得還是很生硬,美心夫人倒也不反應,只拿過聘書仔細檢查了起來,「噢,還真是,老柏納等妳很久了,」等她再放下那張薄紙,已是笑容滿面跟剛剛一樣親切,「可惜,我看妳咒語用得也是相當出色,但我校符咒學這門暫時還不缺人。」娜塔莉這次倒是聽懂了不少,只淺笑說聲謝謝,權當是回應美心夫人的讚美了。

  「哼嗯,」美心夫人看著聘書上魔藥學助理教授一詞低低沉吟,「魔藥學啊……孩子,我問妳,妳目前有在校外租屋的打算嗎?」娜塔莉聽見這問題愣了好大一下,「呃……租、租屋?」美心夫人點頭,「不瞞妳說,老柏納--噢,就是我們魔藥學的現任教授,他最近的研究狀態可是很吃緊呢。他希望新來的助手可以暫時先住在學校,把目前這關過了再放人自由的。」

  娜塔莉呆了很久,才不確定地問一句:「......怎麼這兒的教職員都不是住在學校裡的嗎?」

  美心夫人一聽簡直樂開了懷,咯咯笑得娜塔莉都不好意思了,「孩子,我們這兒的助教都像妳一樣年輕,年紀最大也不超過三十歲的。要是都把你們綁在學校了,你們怎麼談戀愛怎麼成家呀?就說我們的變形學助教伊娜斯吧,哎那孩子,我是沒攔著她戀愛,可她的男女關係也太亂了。她要是被強制住在學校裡,我們可消受不起她三天兩頭就帶不同的男人回來睡覺!不過,當然--大多時候她是睡在外頭男人的家裡就是了。」

  娜塔莉霎時瞪大眼,不敢相信難道這兒也有女版的天狼星嗎?不過眼下比起那個甚麼伊娜斯,她更在意房租的問題。娜塔莉思忖了下才慢慢問道:「住學校......要付錢嗎?如果可以的話,我之後能乾脆一直都住在學校裡嗎?」

  美心夫人皺眉,表情有些不認同,「住學校當然是不用錢的,也可以一直住在學校裡。但是,孩子,妳今年才十八歲吧?大好年華,工作重要,享受青春也是很重要的。瞧,我們波巴洞的女孩兒個個美麗出挑,我從不阻止她們跟誰交往的自由!女生就是要有自己喜歡的生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當然也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娜塔莉尷尬地眨眨眼,啞口無言。

  美心夫人見娜塔莉呆呆,也不再勸,想著時間到了她自然就會明白的。「哎,沒關係,就先這樣吧。反正過了晚上七點,扣掉巡夜跟值班的日子,教職員們的去向都是自由的,想離校當然也沒問題。」美心夫人總結,娜塔莉則點點頭,為了可以住在學校裡省下一大筆開銷而暗暗鬆了口氣。

  「那--那我就--」娜塔莉看了看門口,表達既然沒事那她就先去找魔藥學教授報到了;可她話還沒說完,門又開了,這次不是貓,而是一個俏麗的短髮女子一溜煙手刀衝進來,就這麼直接撞上了娜塔莉。

  「噢天吶,伊娜斯,妳就不能有一天稍微消停些嗎?!」美心夫人沒好氣地抱怨。

第四十四章-將計就計

  天狼星從娜塔莉的家走出時,已是寒星高掛了。

  雖是夏季,英國的夜晚依然涼得可以。想起那年還有人惦記著他,從房裡帶床被子靜悄悄走到他身邊;而如今,他連件薄衣都要不起了。

  天狼星兩個月以來難得在晚上是清醒的,今夜不叫酒精蒙了他的心智,不叫女人掩了他的耳目,就這麼一個人在微弱星光閃爍下的街道上緩緩地走著。他邊走邊忍不住要想像,幼時的,過往的,單純的娜塔莉,是不是也曾經走過他現在正踏足的路上;或是更開心一點,牽著她父母的手,一蹦一跳用雙腳收集從樹葉間篩落的細碎月光,看看是要踩黑點,還是要踩白點。

  他發現自己對她,簡直一無所知。

  他能說得出鹿角的,月影的,甚至蟲尾畢業後的去向,卻獨獨對娜塔莉的人生規劃一片空白。他曾經用雙面鏡跟她說過那麼多那麼多的話,卻一直都在讓她聽自己內心的傾倒與孤寂,而從未側耳傾聽她渺小的聲音,哪怕只有一下下。所以這是他的現世報,在她不知去向時,除了她的家,就半點線索也無。

  他是欠她一個道歉,可上天的懲罰也是他這輩子或許都再見不著她。娜塔莉的心如果為他流血四年,他的心就要為她流血四十年,甚至四百年。

  可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天狼星知道自己確實是個十足的混帳,但當初欺負娜塔莉的不只他一個人。他若必須為了她日夜懺悔,不代表其他人就能毫無代價地安度餘生。

  即便學校裡的那些人他已無從追溯,至少他的母親,還有羅爾,這兩個人也絕對脫離不了干係。


  一周後,布萊克家與羅爾家舉行了魔法界裡相當盛大的婚禮。

  天狼星任由那些髮型的,化妝的,各種打點的,在他身上異常辛苦的工作。他反正就像個活死人一樣待在那兒,該站就站,該坐就坐。其中作為伴郎的雷古勒斯進來看過他兩次,天狼星都一語不發,直到那些幫忙的人都散光了,進場前等候的時分雷古勒斯才輕輕開口:「哥,你想甚麼。」

  天狼星閉上眼,從胸腔裡吐出一大口廢氣。滿室裡盡是新衣和化妝品濃郁的味道,惹得他十分心煩。「雷爾,」天狼星睜開眼,看著鏡子裡被搞得根本不像他的那個他,「我真希望你之後娶到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女子,就算她只是個麻瓜也好。」

  雷爾眼簾低垂,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甚麼才好。他知道哥哥前陣子受了不小的打擊,才會天天跑出去浪,可他並不知道確切發生了甚麼,只(明顯地)猜出那個雷文克勞的學姊已經不在了。他明白自己不應該在這時候還提哥哥的舊愛,但馬上就要結婚的人現在卻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在他眼裡還是十分地刺心與憂心。

  「二少爺,」此時怪角突然現影在房間內,「時間到了。」

  「哥,我們走吧。」雷爾接過怪角手中的戒指盤,卻見天狼星還黏在椅子上不肯起身。「哥?」

  「雷爾,」天狼星緩緩站起,低頭隨意拿了其中一枚鑽戒起來打量,「你說,如果我們結婚了,可是馬上又離婚,媽會怎麼樣。」天狼星的目光從過於刺眼的鑽戒流轉到雷古勒斯臉上,與他深深相望。

  「我不知道媽會怎麼樣,」雷古勒斯輕聲,「但我覺得我會很高興。」

  天狼星詭譎一笑,將鑽戒拋落回戒指盤,一如將垃圾空心丟進桶子裡那樣隨便。

  
  「天狼星,你今天到底什麼意思。」新婚之夜,羅爾連澡都顧不上洗,坐在梳妝台前就翹著二郎腿兩手叉在胸前不悅地問,「宣誓的時候裝啞巴,交換戒指的時候故意把戒指掉在地上,甚至親吻新娘的時候連我的臉都沒碰到。你自己的婚禮,你自己都不覺得丟臉嗎。」

  天狼星扯著脖子上的領結睨了她一眼,「我還以為妳挺聰明,沒想到是個蠢貨。」

  「什麼?!」羅爾皺眉,盯著完全不把她當回事的天狼星。

  「這不是很明顯嗎,我不想娶妳。」天狼星聳聳肩,「反正我也沒把這婚禮當婚禮,有什麼可丟臉的。」

  「不管你想不想,反正我們現在都是夫妻。」羅爾冷冷地說,「不管是你在外面那些女朋友還是之前學校裡那個麻種,她們現在對你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羅爾一提到娜塔莉,天狼星就怒火中燒。他沒有忘記娜塔莉曾經說過羅爾是怎麼在言語跟精神上各種擠兌她的,更遑論讓娜塔莉有一堆對他的錯誤印象。他今天本想念著結婚典禮大家都在受折磨的份上就不跟她計較,可她現在自己硬要撞在槍口上,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夫妻啊?有道理。」天狼星點點頭,「話說回來,我聽說妳睡過不少男人,是不是。」

  羅爾吞了一口唾沫,倔強地回嘴,「……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反正我睡過的女人也不少,」天狼星步步向羅爾逼近,「就是好奇妳的床技被那些男人打磨得怎麼樣了,反正是夫妻,新婚之夜嘛,妳沒什麼好拒絕我的,是不是。」

  羅爾一聽嚇壞了,那天她和娜塔莉說的純粹是為了氣人,她自己可還是完璧之身。

  天狼星一把扯起坐在梳妝台前的羅爾,就將她拽著拖到床邊並大力甩到他們的雙人大床上去。「你--」羅爾掙扎,天狼星一個欺身就壓上去跪在她雙腿中間,「我?我怎麼了?」天狼星冷笑,「妳那麼想當我太太,好啊,那就配合我行夫妻義務啊。」

  天狼星掏出魔杖,羅爾的雙手就被變出的繩子分開綁在大床的床頭兩端。她想改用雙腿踢開天狼星,可天狼星哪容得她撒潑?抓著她雙腿一個用力分開,也被綁在了床尾的兩側大柱上。現在羅爾成大字形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也拿不到魔杖,嘴裡不斷咒罵著天狼星放開她。

  「放開妳?」天狼星再次冷笑,「那當年妳放過她了嗎?」

  羅爾一聽便知天狼星是在算她找娜塔莉麻煩那筆帳。她啐了一口口水在天狼星臉上,惡狠狠地說:「你還以為自己多高尚?說我?那你呢?你做那些對不起她的事難道還少嗎?」天狼星將臉上的唾沫用力抹去,點點頭,「我是對不起她,所以我得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而妳,就是我贖罪的第一步。」天狼星說著便舉起魔杖,不斷在羅爾身上喊著吩吩綻,羅爾身上的禮服就隨著咒語所到之處四分五裂,甚至連內衣跟內褲都被天狼星給破壞殆盡了。

  天狼星大手一扯,衣料落盡,羅爾便一絲不掛被綁在那兒,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嘖嘖嘖,我不知道睡過那麼多男人的妳還會害羞?」天狼星的魔杖從羅爾急紅的臉一路下滑,頸子,鎖骨,雙峰,乳尖,上腹,最後停在小腹最下緣。羅爾此時已經束手無策崩潰落淚,哽咽著求天狼星別這樣對她。

  「我不會碰妳,因為我不屑。」天狼星收起魔杖,冷冷看著羅爾引不起他半絲性慾的胴體。「妳最好過幾天就去求妳父母說要離婚,那樣我還能還妳一個清白。妳分明還是處女,沒必要把身體浪費在我這個不愛妳的人身上。」天狼星說完便將嶄新的被子蓋到羅爾身上,「妳要是不聽話乖乖離婚,以後每晚我就都這麼對妳。到時候妳會被怎麼強暴,我可不敢保證。而且我諒妳也不敢跟妳父母說妳在床上是怎麼被我欺負的吧?那時候再要走,我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天狼星說完,轉身就往房間門口走去。

  「啊,對了,」天狼星轉動門把前撂下最後一句話,「明天早上怪角來收拾房間時就會放開妳了,別急啊。」

第四十五章-衣櫥

  「啊哈,哪來的小妹妹,怎麼以前都沒看過?」伊娜斯從地上站起,一手揉著被撞痛的屁股,一手向娜塔莉伸出。

  「是老柏納的新助教,以後就是妳的同事了。」美心夫人微笑,眼神露出不少慈愛。

  聽到這句話,伊娜斯忍不住吹個口哨,「老柏納啊?哈,那個學術狂,妳以後可有得受了!」

  娜塔莉聽到這句話,心裡居然反而還有些期待。她略為遲疑地搭上伊娜斯纖細的手臂勉強站了起來,腰間也因為剛才的撞擊而隱隱生痛。「妳好,我是懷特,娜塔莉懷特。謝謝。」

  伊娜斯聽到一口極不純正的法語愣了好幾秒,才撫掌大笑,「哎呀,是英國人,會講法語的英國人?!」這一笑倒是把娜塔莉的臉都笑紅了,低下頭去簡直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斷,怪不自在的。
  
  「好了,伊娜斯,妳來有什麼事情?」美心夫人沒忘記是伊娜斯自己衝進來的,為了不浪費時間她得控制下場面。

  「嗯……?對啊,我是來幹嘛的?」伊娜斯眨眨眼一臉迷糊,繼而露出難得憨厚的傻笑,「嘿嘿……我忘了。」

  美心夫人極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唉,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悠著點?不過來得正好,既然一時想不起來找我做什麼,妳就先帶娜塔莉去找老柏納吧。」

  「嗚呼!好,娜塔莉我們走吧!」伊娜斯用力拍了下掌,抓起娜塔莉的手臂就跑走;空著的另一手還拿出魔杖對娜塔莉的行李箱施咒,讓它可以自己穩穩地飛在她們後頭,連地都不沾。

  「妳住學校嗎?」伊娜斯邊走邊問,娜塔莉下意識就點頭,可下一秒她卻瞪大眼轉頭,「欸?!妳剛剛跟我說英文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我講話很快的,要是都講法語,十句裡有十一句妳聽不懂的!」伊娜斯露齒燦笑,娜塔莉倒是很想知道多出來那一句是怎麼回事。

  「好啦,到了。這間是魔藥學助理教授的辦公室兼寢室,隔壁就是老柏納的地盤。我們先進去把東西放著再去找妳老闆吧。」才走沒多久伊娜斯就在一扇有點陳舊的木門前停下。

  娜塔莉輕輕開了門進去,裡頭不大,可是挺乾淨,「是家庭小精靈掃的嗎?」她問,伊娜斯聳聳肩,「只是不大會積灰而已,基本沒人住的話他們應該也不會特別來掃。說起來,這間房間也已經大半年沒人住了。」「上個助教去哪了?」娜塔莉皺眉,莫不是老柏納人太難相處被逼走的吧?可伊娜斯卻笑得很曖昧,「結婚去了,」她說,「但是是先有的孩子,而且再上個助教也是這樣。」

  娜塔莉轉過頭繼續打量房間,不想去深思伊娜斯流於玩笑的暗示。

  她將行李箱拖到床邊,手指一擦,證實伊娜斯所言果然不假,乾淨只是大表面而已,實際經不起檢查。書櫃很大,書桌也很大,娜塔莉揮了下魔杖後書桌整排燭臺上的花雕蠟燭瞬間耀得滿室生輝,卻並非如太陽般熾熱鮮亮,而是神秘柔和的暖光。

  「挺亮堂,看書不傷眼。」娜塔莉莞爾,伊娜斯卻抬起眉,「英國人難道都這麼不浪漫嗎,這樣美好的燭光第一件事只想著看書?!」

  娜塔莉乾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突然她目光一瞥,想起還沒檢查一旁關著的衣櫥,就走過去想拉開櫥門看看。可在拉開前她隱約感覺衣櫥剛剛似乎自己晃動了一下,雖然以為是錯覺。

  「咦娜塔莉,妳床腳這兒好像有點低,」伊娜斯一叫娜塔莉就回頭,但她想著只是小問題,所以也只是瞄一眼,手上拉開櫥門的動作卻沒有停滯。可當她再轉頭回來衣櫃這兒時,看到的景象倒是讓她心臟瞬間停滯。

  是……是天狼星。

  娜塔莉瞪大眼盯著從衣櫃裡走出來的天狼星,喉頭像給果核梗住般窒息,完全出不了聲。天狼星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卻用世間最憤恨、最輕視、最哀戚的眼光死死看著娜塔莉的雙眼。突然,這個天狼星抬起了左手,娜塔莉發現他的無名指被一枚鑽戒給絞斷了,還不停流著血。

  「對不起……」娜塔莉淚流滿面,杵在那兒完全沒辦法反應過來這個天狼星是假的,「對不起……對不起……」

  「叱叱荒唐!」突然,伊娜斯掏出魔杖從後頭把這幻型怪給了結了,變成一個洩氣的氣球皮還發出放屁般的聲響。「娜塔莉……娜塔莉!」伊娜斯搖搖她的肩膀,娜塔莉卻像被石化了僵直不動。

  從跟天狼星分開那天起,她就一直在逃避。

  她不敢再看預言家日報,也不收任何的貓頭鷹,她不願意再聽到看到任何關於天狼星或布萊克家可能的消息。她知道,天狼星回家去以後鐵定就被布萊克夫人押著娶那個糟糕的羅爾了,而當他滿心以為自己會幫他之際,她不但沒辦法跟他站在一起,甚至還編了謊話欺騙他、傷害他、拋棄他。

  是她害他逃不出生天,於這絕望的婚姻之內。她要是捨得早點放開他,或許他還能趕緊再找到個別的適合的女生來幫他一起對抗這個家族聯姻的慘劇。可她太自私,太自私,她只想著能跟他多待一天是一天,完全提不起勇氣在畢業前就跟他恩斷義絕。是她的軟弱無能害死了那個平生最渴求自由的人。

  是她害死了他。

  娜塔莉蹲下來將臉埋在雙臂內,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伊娜斯是個神經大條的傢伙,看娜塔莉泣不成聲她也急得團團轉。「妳……妳……唉唷,妳不要再哭了,不然我就哭得更大聲給妳看喔!」安慰不成反而用威脅的,大概也只有伊娜斯這個天兵出得了這招了。

  「嗚……嗚……」可惜不管用。

  「妳為什麼會怕剛剛那個帥哥啊?他是誰嘛!一直哭也不是辦法啊!妳要嘛講出來要嘛忘記他,日子不就是這樣,過著過著事情也就沒啦!失戀就失戀,妳既然都來法國了那英國的事情就跟妳沒關係了啦!」伊娜斯急起來又是連珠砲的法語,還好娜塔莉聽不懂,要是聽懂大概會哭更慘吧。

  「到底誰在這邊鬼哭神號的啊?!都不用做研究了是不是?!」突然一個老伯出現在門外,拿著他的魔杖壞脾氣地用力敲打娜塔莉辦公室的木門。

  「啊,該死,」伊娜斯嘟噥,「日安啊,柏納教授。」她對著門外的人嘿嘿苦笑。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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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相見歡

  「這傢伙是誰?」老柏納皺眉,看著蹲在地上痛哭的娜塔莉,又猛然想起這裡是助教辦公室而自己曾經討過一個新助教的事情,不由得大駭,「梅林啊,這小女孩兒不會就是美心排給我的新助教吧?!」

  伊娜斯嘿嘿一笑站起身來,「是啊,今天剛來的,正好趕上開學。」

  老柏納頓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他是跟美心申請了新助教沒錯,可他想都沒想過是個年紀這麼小一看就什麼都不會的丫頭啊!「噢對了教授,她還是英國人呢,霍格華茲來的。」伊娜斯又補了一槍,老柏納立時驚恐地瞪大眼:「什麼?!英國佬?!她她她她她會講法語嗎?!」伊娜斯聳聳肩,「勉勉強強吧。」

  此時娜塔莉使勁抹掉眼淚也從地上站起,但是眼鏡都霧了一大圈。她背過身去用魔杖將眼鏡清理好了重新掛上才轉身對著兩人,只是鼻頭通紅,還在一抽一抽的。

  「教授日安,」娜塔莉口齒不清,「抱歉打擾到你做研究了。」

  老柏納多年來看慣了波巴洞許多千嬌百媚的孩子們,乍一看娜塔莉白白淨淨脂粉不施,一時還真有些不習慣。他沒好氣地盯著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娜塔莉,扁扁嘴就把頭一撇,「跟我來吧,到隔壁去。」

  伊娜斯伸手一攬就抓著躊躇不前的娜塔莉到隔壁去了,自然是跟著湊熱鬧的。

  「叫甚麼名字。」老柏納一到亂七八糟的辦公桌前就拎起一本簿子,隨意翻開其中一頁用羽毛筆尖抵著,「出生年月日,還有法國魔法部核發的外國巫師居留證號。」

  「娜塔莉懷特,1959年12月25日生,居留證號是E1103。」娜塔莉像是被隨堂抽問一般機械式地把資料背出來,可老柏納卻邊寫邊皺眉,「嘖......這發音不行,太不流利。」惹得娜塔莉尷尬地頭更低了。

  「挖屋!所以妳真的是聖誕寶寶?難怪叫娜塔莉。」伊娜斯才不管甚麼話講得好不好,在一旁完全沒搞懂重點卻興致勃勃地亂喊,讓娜塔莉微微抬頭朝她靦腆笑了下。她可是特別喜歡自己的生日呢,因為學校總是要放假的,這樣就可以好好跟爸媽窩在一起。

  只是以後每年的生日都要自己一個人了,那還不如不過。

  「唉,算了,」老柏納將簿子扔一邊去,又從書堆裡翻出一疊資料來,「話講得不好,那閱讀有沒有問題?」娜塔莉聽到這問題猛地抬起臉來,在心裏估量了下才遲疑地搖搖頭,「應該......應該還行吧?」老柏納呼出一口氣點點頭,「那低年級的課妳就先不要上了,都做實驗跟文書就好。如果我不在可是有學生想問問題妳也可以試著回答,真的答不來就叫她們等著,晚點再找我。」說著老柏納便將那一疊厚厚的資料交到娜塔莉手上,「這是我正在研究的藥劑,給妳三天時間看完這些文獻寫一份報告給我,從今晚算起。」

  那疊資料從娜塔莉的胸算起一路往上疊到跟她的頭頂齊高,伊娜斯嚇都嚇死了。

  「教授!這也太欺負人了!」伊娜斯大喊,「四天後就開學了,您老人家也先讓她熟悉一下學校嘛!而且她的母語又不是法語!這麼大一疊三天怎麼看得完?!」

  「不要緊,」此時原本還相當萎靡的娜塔莉卻突然自信回眸一笑,「真的需要那麼快看完,自然就有那麼快看完的方法。這些東西我一天就能看完,沒事。」

  伊娜斯還以為她看到鬼了。

  「好了好了,都滾出去吧,別在這邊礙手礙腳的。」話雖是這麼說,可老柏納看娜塔莉的眼光卻在剛剛娜塔莉語出驚人之時有了那麼一絲玩味。想起以前帶過的許多助教,哪個接到了這麼沉重的工作不是愁眉苦臉地走出去?這還是頭一個笑得出來的,只希望不是因為年紀太小所以不知天高地厚了。

  娜塔莉抱著那疊高高的文獻走出魔藥學辦公室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時,伊娜斯卻想起甚麼似的叫了一聲,「唉呀,妳的房間得先讓小精靈清一清布置一下才能用呢。」她抬腕看看手表,下午兩點半,便對娜塔莉說:「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不如先去我辦公室吧!」

  娜塔莉點點頭,正提步要走,伊娜斯就對著空氣喊一聲:「芭芭~來一下~」下一秒,一隻穿著蘿莉塔風格圍裙的家庭小精靈就「啵!」地一聲出現,優優雅雅地給伊娜斯行個禮,「尊敬的助教,芭芭隨時為您服務!」

  娜塔莉從文獻後頭吃力地挪出視線,一看到那小精靈浮誇的打扮瞬間就傻了,「......你們學校小精靈每個都穿這樣?!」「嘿,」伊娜斯一揮魔杖撤去了娜塔莉的負擔,「現在是『我們』學校了。」她露齒燦笑,「至於衣服嘛......是低年級小朋友的惡趣味,」伊娜斯聳聳肩,「她們有些人從小就被像公主一樣養著,小精靈要是穿得太破破爛爛她們看不順眼的話,就會主動把小時候的衣服塞在她們身上,還以為自己在玩芭比娃娃變裝秀。」娜塔莉皺眉看了下乖乖站在一邊的芭芭,忍不住問:「可是--可是給了小精靈衣服不就代表放它們自由了嗎?」伊娜斯搖頭笑道:「妳傻呀?小精靈的所有人是校長啊,學生再怎麼給衣服也沒有解約效力的。」

  娜塔莉覺得自己一定是剛剛把腦袋哭暈了才會問出這麼蠢的問題。

  「好啦,芭芭,跟妳說,這位是魔藥學的新助教,她叫娜塔莉。」伊娜斯絲毫不顧身份地將矮小的芭芭抱到胸前對著娜塔莉,既像抱著一隻狗,又像抱個小嬰兒;「魔藥學助教的房間很久沒人住了,所以妳今天要在九點前幫她把寢室收拾出來好嗎?」正叮嚀著她又看向娜塔莉問一句:「娜塔莉,妳房間想要甚麼風格的?」

  「啊?」娜塔莉瞪大眼一臉懵,「風、風格?」

  「嗯?像壁紙啊,吊飾啊,那些的......難道妳家裡不會這麼弄嗎?」伊娜斯也是一臉懵,不懂娜塔莉為甚麼要那麼驚訝。

  娜塔莉搖搖頭,畢竟她家裡所有東西都是簡簡單單的基本款,根本沒什麼風格可言。可她突然想起雷文克勞學院裡那樣足以安定人心的海洋藍,以及裝飾其上許多銀閃閃的星星,真是愈發想念起來,便向芭芭稍微敘述了一下。「芭芭明白了,芭芭一定會好好完成助教的要求!」一聽到有活可做,芭芭立刻高興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迭聲應了下來。

  伊娜斯見事情交代好便輕輕放下芭芭,並主動伸手挽住了娜塔莉的右臂,「行啦,帶著妳那砸死人不償命的文獻來我辦公室吧,」她一個響指,文獻就飄過來緊緊跟在娜塔莉的頭後面,「我倒想看看妳是怎樣在一天之內讀完這些連梅林都不想看的東西的。」

第四十七章-頹喪

  「你打算這樣關著自己多久?」

  「......」

  「她人也走了,你也找過了,這樣不吃不喝是想把自己往死裡逼嗎。」

  「反正我死了也不可惜。」

  詹姆無奈看了看天花板,身邊的莉莉也是默默。一接到天狼星傳來離婚的消息他們馬上就趕到天狼星的新居,其實就在布萊克家的隔壁,可共用了同個住址。為了兩家的面子,他們離婚的事情自然不像結婚時那樣大肆聲張;而且據說羅爾用的是天狼星性無能這件事來向父母請求離婚的,連帶解釋了她為甚麼明明過了新婚之夜卻仍是在室之身。天狼星也不惱,隨便她愛怎麼編排,最好所有的人都以為他不能人道,省得日後還有甚麼盯著布萊克家財產地位的家族巴巴地就把女兒往他這裡送。然而因為天狼星婚前的荒唐,布萊克夫人一開始還不怎麼相信,可一來天狼星偷偷重金買通了聖蒙果的醫師(夫人,貴公子的確是縱慾過度了,可能要醫上許多年才會好的),二來羅爾也是打死不肯繼續跟天狼星在一起,這件事才終於了結。離婚後羅爾迅速遷出了布萊克家,天狼星卻一直悶在新居裡不吃不喝,甚至連雷古勒斯要回霍格華茲開學那天他都沒去車站送送他弟弟。

  「天狼星,娜塔莉說不定只是心情不好去哪裡玩,過陣子就回來了......」莉莉向來跟天狼星娜塔莉都不算太熟,她也是直到跟詹姆開始約會才慢慢進了他們的圈子。「你好好照顧自己,等娜塔莉回來再去跟她道歉呀。」

  天狼星一動不動,可表情明顯寫著「她要是不回來呢」。

  詹姆端起桌上剛剛莉莉給他們泡的茶喝一口,也是不發一語。天狼星現在簡直是失去活著的意義了,成天腦子裡只有娜塔莉,還有他如何對不起娜塔莉。要是不讓他有點事做,他還沒把自己怨死呢,就先把自己給餓死了。才多久沒見,天狼星的臉都已經凹得像去阿茲卡班坐過十年的牢一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再不復當時學校裡那個萬人迷的美男形象。

  想到這裡,詹姆放下茶杯認認真真問一句:「獸足,你有沒有打算去工作......我知道你們家很多親戚都在你不喜歡的魔法部,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找別的喜歡的事先做?我們畢業也一陣子了,就算你們家根本不缺你這份薪水,可你再這樣下去,日子過得這麼沒方向也不是辦法。」

  天狼星懨懨,不置可否。

  詹姆跟莉莉對看一眼,又齊齊轉過頭去看著天狼星。莉莉心裡也懂詹姆的想法,正盤算著怎麼說服天狼星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詹姆想想又開口了,「我想,你現在應該很恨那些純血勢力吧,雖然我們兩個都是純血。」

  莉莉驚訝地望著詹姆,搞不懂他那壺不開提那壺;天狼星也皺眉,眼光總算肯落到詹姆身上一回。詹姆則坐直了身子,態度嚴肅地對天狼星解釋,「鄧不利多最近在招募那些對純血家族把持魔法部一事不滿的成員加入他的組織。你跟娜塔莉今天落到這步田地,還不是那甚麼該死的純血思想害的。他們不僅不讓自己的純血後代有婚姻自由,甚至蔑視麻瓜出身的人,處處找他們麻煩;雖然政策還是對麻瓜出身的新生有基本保障,但他們成年後在會議裡卻沒有為自己發聲的一席之地。而且,再說了......」詹姆有些尷尬地看莉莉一眼,臉甚至微微紅了起來,「天狼星,我們兩個心裡面最重要的那個人就都是麻瓜出身的,你難道不會想為了她們盡一份力嗎。」

  天狼星聽到最後這句眼光驀地閃了一下。

  「啊......呃,嗯!天狼星,你難道不想報仇嗎--喔不是,我、我是說,」害羞的莉莉見天狼星終於有動搖之勢,也顧不上難為情就加緊乘勝追擊,可話卻說得詞不達意,「我是說,你可以讓那些欺負過娜塔莉的人付出該有的代價......之類的!」

  詹姆輕拍莉莉的背示意她這樣已經夠了,最後一步棋讓他來走,「獸足,」詹姆起身走到天狼星面前,「我們的確不知道娜塔莉現在在哪裡。但無論她在哪裡,就算她出國了,她也總有要回來英國的時候。就算她不在你身邊,就算她回來英國只有幾天的時間,你也都還有機會讓她在英國巫師界裡過上更好更公平更尊嚴的日子。所以,天狼星,就當是為了娜塔莉,為了你最愛的那個女人,好好照顧自己,然後跟我們一起去參加鄧不利多組織的活動吧。就算你對她有再多的虧欠跟悔恨,糟蹋你自己也是毫無意義的。」

  天狼星的眼眶一下子紅得像要滲出血來。可當他閉上眼,落下來的卻是顆顆飽滿晶瑩,而詹姆跟莉莉從來沒有看天狼星哭得這麼自責過;甚至,事實上,自幼至今,天狼星從不在人前哭。

  「鹿--鹿角--」天狼星啞著嗓子,聲音要多悽惻就多悽惻,「我--我好怕她不--不回來--我--我--」「我知道,我們都知道,」詹姆跟莉莉趕忙坐到他身邊去迭聲安慰,「我--好恨--恨我自--自己--到--到死都沒--沒辦法跟她--」

  「讓他哭,讓他哭,」天狼星埋起頭來痛哭,詹姆跟莉莉邊拍著他邊用唇語跟表情無聲商量,「哭了就好了。」可天狼星卻越哭越烈,竟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哭到後來不僅開始乾咳,還隱隱有快窒息的徵兆。安慰的兩人差點沒嚇壞,手忙腳亂地逼天狼星直起身子來才順了他的氣;但他閉眼癱在沙發椅上,確實是已經乏力虛脫了。

  詹姆跟莉莉知道他前陣子是自己把體力給耗乾的,隨後又出了這樣的事煎熬一個多禮拜,就由得天狼星在沙發上沉沉睡去。「我想他會答應我剛剛的提議的,」詹姆握著莉莉的手,憂心看天狼星一眼,「醒了之後就讓他吃點東西補充一下吧,再這樣不吃不喝,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莉莉點點頭,「那你看著他,我待會借他家廚房準備點。」詹姆艱難地點點頭。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天狼星才從椅子上醒轉,一臉茫然地東張西望。「你醒了?」莉莉端著一個碗從後面走過來,詹姆起身接過,「多少吃點吧,吃了才有體力做事情。」天狼星慢吞吞從詹姆手裡拿過湯匙,遲疑地看著蓋著蓋子的碗,「吃吧?」莉莉懷著鼓勵的眼神。

  可當天狼星掀蓋的剎那,他又瞬間紅了眼眶。因為裡頭裝著的是最無趣的麥片粥,上頭鋪滿不那麼無趣的水果。

第四十八章-瑪璉

  「教授,」娜塔莉拿著一份文件輕輕叩門,等著門內之人來應,「您要的報告我已經做好了。」

  過沒幾秒門就自動開了,門後卻無人,想來是老柏納正忙得緊,順手就拿魔杖一揮。娜塔莉徐徐走進,看老柏納待在更裡頭的實驗桌旁全神貫注做著實驗,也不願吵他,將報告放下就安靜離開了。

  而此時距離老柏納交代任務,恰恰是一天一夜的光景。

  原來娜塔莉平時為了好好學法文,雖然知道有翻譯咒,卻是怎樣都不肯用的,非要靠自己的真才實學不可。但誠如她前日「發下豪語」時所說,真有需要那麼緊急看完資料的時候,就有可以緊急把它看完的法子。若此時她仍堅持要靠自己那半吊子的法語來好好讀完並分析那疊小山高的文獻且以法語寫出報告來,不僅浪費時間,還等同於是給老柏納找麻煩。所以事出權宜,當翻譯咒將文獻全翻成娜塔莉最得心應手的英語時,素來有著書蟲特質的她自然閱卷有如神助,連報告都是先用英語寫好了才用翻譯咒翻出來的。這不,她說一天就是一天,沒有在跟人胡說八道的。

  娜塔莉交出報告時才剛過中午沒多久,日光大好,想著剛來就忙著解決老柏納出的難題(雖然對她來說根本小菜一碟就是了),也還沒有機會逛逛這對她來說全新的校園,便不急著回寢室,四處溜達去。但她不認得路,原想去碰碰運氣看伊娜斯在不在、能不能給她導覽一下,她的辦公室卻空空的。「妳找她?」娜塔莉從變形學助教辦公室默默退出來,就聽到一句問話;轉頭一看,是個年紀似乎又比伊娜斯大些的女子,神情淡淡,正靠在牆上吃棒棒糖。「她找男人去了,剛走沒多久。要是睡得好的話,可能兩天兩夜都不回來吧,畢竟要開學了,之後哪來大把晨光讓他們都耗在床上。」

  娜塔莉一聽這麼露骨的解釋,臉驀地泛上一層淡紅,抿著嘴就微微頷首,表示她知道了。她有些不確定又有些好奇地偷眼打量那吃糖的女子,明明神情口吻都如此成熟,拿著根棒棒糖吮著的舉止卻又讓人覺得好違和。那女子本來跟她說完話後就轉過頭去繼續看廊外搖動的梧桐大葉,可餘光在沒瞥見娜塔莉離去光影應有的閃動時疑惑地又轉了回來,「怎麼?」

  被發現在偷看的娜塔莉臉一下子變得更紅了。她先是下意識低下頭去,繼而才難為情地將頭略略抬起,猶猶豫豫地問:「請問......妳是......?」那女子抬了抬眉,左手先拿出了叼在嘴裡的棒棒糖,才向娜塔莉伸出右手,「我是瑪璉,符咒學助教。」「噢!」娜塔莉慌慌張張地也伸出手握上了瑪璉的,「我是懷特,娜塔莉懷特,是魔--」「魔藥學助教,我知道。」瑪璉略略晃了下兩人相握的手,「我聽伊娜斯說過了,她差點沒高興壞,總算來個比她小的。」

  娜塔莉汗顏。她現在也只比這學校裡最大的學生大一歲而已,要不是法語說得那麼彆腳,冒充成學生恐怕都不會有人懷疑。忽地她眼光一掃,見瑪璉左手裡拿著的,是已經被含得不成形的棒棒糖;而瑪璉注意到了,就微微舉起那糖來,表情有些恍惚,「這原本是狗的形狀,裏頭包著梅子。」娜塔莉失神地盯著那根棒棒糖,強壓下自己內心的異樣,硬是擠出一絲微笑,「妳--妳喜歡吃酸的?」她問。瑪璉既舉起了糖,索性一口塞進嘴裡,把剩下那黏膩的堅硬給咬得咖咖作響,「以前。」她聳聳肩,將碎糖吞下把短棍從口裡取出,「以前曾經愛吃。」

  一時之間,兩人都像是想起甚麼陳年舊事來,心思一滑便跌進了濃濃的默裡,染得一身清冷孤寂。

  「再過幾天就開學了,」娜塔莉靜了一陣有些發慌,就趕緊轉移了話題,「我--我昨天剛來就忙著處理教授給我派的工作,都還沒來的及認識一下環境。我來原是想找伊娜斯陪著四處轉轉,可她,現在......」瑪璉點點頭,轉身揮個手就把辦公室門給關上了,「我帶妳吧,剛好現在學校裡還剩下幾個沒走的或提前回來的,搞不好有機會碰上先認識下。」

  娜塔莉便乖乖跟在瑪璉側後方,像個不敢逾矩的小秘書那樣。瑪璉側頭瞧了瞧,看她那樣怯生生的樣子實在有些刺眼,便大手一拉將她扯到自己身邊,「畏畏縮縮做什麼,抬頭挺胸走路!」娜塔莉後背給瑪璉拍了下脊椎瞬間直起來,還聽她小聲嘟噥一句:「我又不會吃了妳。」娜塔莉心知瑪璉大概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轉頭對她微微一笑就恢復了正常的走路方式。

  「妳現在也是個正經的教職員了,」邊走瑪璉邊說,「我們是同事,不是師生,不需要那麼拘束。妳現在大概剛畢業還不習慣,但我就算大妳不少妳也犯不著那麼綁手綁腳。」娜塔莉有些尷尬,怕是自己這樣的行為反而讓對方顯老了,只能吶吶說一句:「我只是覺得剛認識不能太隨便罷了。」瑪璉聽了搖頭,嘴角難得漾起一絲老成的笑意,「在波巴洞我們不吃那套。禮貌到了就好,多了就顯得矯情。尤其是女孩子,我們喜歡自信大方的,造作的樣子反而招人嫌。」

  娜塔莉突然發覺這兒的女孩子竟遠不像霍格華茲裡的。

  「嗯……我們學校,女生很多是嗎?」娜塔莉想起從美心夫人到現在眼前的瑪璉,個性雖然大不相同,可在自信這點卻殊途同歸。而且似乎總聽她們說起對女孩日常生活方式的看法,卻很少說起男生的,於是揣測是不是在這間學校裡女孩要比男孩多得多。「是啊,女比男是五比一,而且這些年性別失衡的狀況越來越嚴重了。」瑪璉答她,「也因此我們被戲稱為公主學校,女生的氣焰確實是遠高於男生的。」

  娜塔莉不由得想起那個據說一天到晚出去找男人的伊娜斯。瑪璉看透了她的表情忍不住哂笑,「對,妳想到了,也沒想錯。波巴洞的女孩要在校內戀愛挺難的,不過伊娜斯屬於思春太過的案例,這裡可不是人人都像她。」娜塔莉聽了臉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我知道。」「妳知道?」瑪璉睨了她一眼,「妳才不知道呢。妳需要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兩人對視,默了兩秒忍不住笑出來。在清亮如銀鈴的笑聲中,瑪璉搭上了娜塔莉的肩,踏著從梧桐葉間灑落的日光慢慢往魔法花園走去。那可是最恩愛的勒梅夫婦祝福過的愛情寶地,每個初來乍到波巴洞的女孩至少都應該拜訪一次。

  她只不過沒告訴她那個傳說罷了,反正現在還不是時候。

第四十九章-校務會議

  老柏納對娜塔莉上繳的報告非常滿意,甚至感到有些吃驚。這個英國來的女孩子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優秀,仔細,效率。報告上的分析字字精闢,提出的個人見解句句獨到。當老柏納一股作氣拜讀完那疊其實也頗厚的分析報告,有的不是疲憊,竟然是貫通思路的舒暢感。

  他忍不住有些吃味,上天真是不公,憑甚麼這麼好的學生是給史拉轟那胖子教了七年。他甚至懷疑,這麼珍貴而不可多得的人才為甚麼沒有留在英國為霍格華茲所用,反而在連法語都說不流利的情況下還千辛萬苦大老遠跑來他們波巴洞做個小小的助理教授。但是與那孩子初次見面的那天看她蹲在地上哭得那麼傷心......唉,人生總有些事情,人家不說,你就不該問。

  老柏納的研究進度急是急,但念在這孩子出類拔萃的工作能力,且讓她緩兩天熟悉下校園也好。於是這些天老柏納便不再叫娜塔莉去做事了,一路放娜塔莉自由到開學,看她和那些如花似玉的臉孔們在波巴洞的校園裡處處盛開。

  開學這天,娜塔莉非常緊張。這是她第一次為人師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學校,陌生的語言,陌生的人們。是日稍早,當最晚返校的變形學教授也急忙出席本學期第一次校務會議的時候,娜塔莉終於在富麗卻不甚大的辦公室裡見到了波巴洞的所有教職員。娜塔莉低著頭,身子發顫得很輕很輕,或許輕到她自己都沒察覺;可坐在她旁邊的老闆--老柏納,卻拿手背偷偷在桌面底下碰了碰娜塔莉揪緊衣袍下襬的手臂,「放鬆。」娜塔莉一驚轉頭,看老柏納甚至大咧咧趴到桌上托著腮幫子,還以為是在等服務員送餐呢,根本不像要開會的樣子。老柏納的下巴往長桌方向一抬,娜塔莉突然意會到他是在叫她看看四周,便微微抬起頭來。

  這頭不抬還好,一抬嚇一跳。
 
  波巴洞的職員大半都是女性不說,這開會前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居然不是拿著鏡子在那邊補妝,就是拿著梳子在那邊擺弄自己秀麗的長髮。少數幾位男性職員則無一不像老柏納那樣,百無聊賴地或趴或托腮,就等著校長美心夫人的到來。

  這樣相形之下,娜塔莉的緊繃與拘束,就更顯得格格不入了,雖然也沒人顧得上她。娜塔莉輕輕傾向她老闆那兒低聲說一句:「怎麼大家都不準備開會資料的嗎。」老柏納聳聳肩,「專心並不是非要一動不動像僵屍杵在那兒才叫專心啊,何況現在也還沒開始開會。」娜塔莉轉頭又瞥了眼恣意的眾人,重新坐直身子後才真的放鬆了大半的精神下來。

  「大家午安。」突然,美心夫人推門進入,可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所有人不管當下在做些甚麼,都是一秒就從位子上彈起來肅立不動。娜塔莉不知緣由,慢好幾拍才掙扎著從位子上站起,急忙間椅子還往後倒下去了,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轟然巨響。

  她簡直想就地挖個洞鑽進去。

  娜塔莉回過頭去想趕緊把椅子扶起來,可她隱約看到一隻手偷偷往後伸了,在空氣一揮一勾間椅子便回到了原地,被砸得出現裂痕的石頭地板亦完好如初。她順著那手看回主人身上,赫然發現是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瑪璉,她甚至看起來不像做過這些幫助她的事情一樣,表情平靜如水。

  深知此刻不宜道謝,娜塔莉只是趕緊轉過身站好等著會議開始。美心夫人見大家都專心立定了,便請大家都坐下,「大家請坐,會議開始。」娜塔莉鬆了一口氣才緩緩坐下,可屁股才剛碰到椅子的那秒她又立刻彈起來,「娜塔莉。」「……是!」娜塔莉看向出聲叫她的美心夫人,可美心夫人並不是為了跟她交談的,而是為了給她作介紹。「各位,本校新學年進了一位新同事,負責魔藥學的助理教授一職,跟著柏納一起。這位新朋友她剛畢業,來自英國霍格華茲,我希望大家都能多照顧她,給她多講講我們學校的事情。」說完,美心夫人坐下來,微笑看著娜塔莉,「好了,接下來妳自我介紹吧。」

  深呼吸幾口,娜塔莉慌亂的眼神下意識飄到坐她正對面的伊娜斯身上。伊娜斯本來還一臉昏昏欲睡,看就是好幾天沒睡飽過的樣子;可一接到娜塔莉的眼光,她立時對她扯出一個很徹底的笑容。那笑容很傻,甚至還有點滑稽,從以前到現在,除了天狼星就再沒人對她笑得這樣沒心沒肺過了。

  她幾乎是憑著那股熟悉勁把自己的自我介紹完成的。

  看得出來大家對娜塔莉的法語還不是太習慣,可用力拍手的伊娜斯跟瑪璉卻也帶起了其它困惑的人熱烈的掌聲。娜塔莉接到美心夫人的手勢便坐下了,伊娜斯還用口語對她說了甚麼她其實看不太懂的字;不過看她表情如此燦爛,想來也不會是甚麼壞事吧。

  說起來,其實校務會議也沒有娜塔莉想像中那般繁文縟節或一本正經。不太肯定是因為校風個性使然,還是因為這種會議本來就不需要太緊繃,總之娜塔莉專心(而吃力)地聽各位教職員闡述之餘,居然偶爾還能跟著笑上兩聲。這兩個小時裡,美心夫人輕鬆卻不失效率地把幾件大事都處理好了,該分配到各科所負責的工作也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娜塔莉看著早就不年輕的美心夫人腦筋不僅比年輕人還清楚,舉手投足之間那股從容而成熟的魅力更是讓她深深折服。除了她母親,娜塔莉身邊簡直再找不出第二個能夠讓她如此傾倒的女性長輩了;甚至時間倘若回到二十年前,她相信美心夫人當時必定風華絕代,無出其右。

  人常說腹有詩書氣自華,能做到一校之長的人內裡必定深不可測;要是更甚者達到內外兼備,那可真是上天不可多得的恩寵了。

  會議結束後,眼看已經接近傍晚學生們要到校的時候,教職員們按例是都得去大禮堂參加開學晚宴的。伊娜斯和瑪璉倒不管老柏納還在一旁,直接就帶走了娜塔莉。「嘿奧莉!」伊娜斯不知道甚麼時候又抓上另外一個,「妳跟我們一起走吧!」
    
  娜塔莉看著那個安安靜靜的女孩對自己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好的。」她走快幾步湊上來,娜塔莉含蓄地望著她,「啊,我是奧雷莉,但是大家都直接叫我奧莉,我是藥草學的助理教授。」可娜塔莉才剛點了下頭,馬上就被急著往前衝的伊娜斯給拽著一起跑了,「好餓,我們快跑嘛!快點嘛!」

  娜塔莉不禁失笑。在走廊上狂奔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是小蘿蔔頭們才會做的嗎?

第五十章-狼與犬

  天狼星雖是聽了詹姆與莉莉的說服加入了鄧不利多一手促成的組織,可他的臉上再沒有出現過任何表情。無論何時他見人都是淡淡的,對他母親是,對他兄弟是,對他的一眾朋友也是。唯獨在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之後,聽到一樣也憔悴不堪的雷木思,天狼星總眉頭深鎖、不發一語。

  他們為了同樣的理由失魂落魄,詹姆不知所以,天狼星卻猜到了。

  雷木思與他傾心於同一個女子。

  當他意識到時,他不斷自問,他天狼星布萊克何德何能,竟被恩賞了世間最美的心。他怎麼配?他怎麼配......可他過去始終自欺欺人,終至錯失了那顆熾熱而真誠的存在,那顆曾經完完整整交付予他的存在。他甚至覺得,娜塔莉當初要是跟著雷木思,也不至於如跟著他這樣一個爛人百般受罪。

  可雷木思卻不是這麼想的。
  
  自那天不歡而散後,他們過了足足有三個月才又見面--甚至天狼星要是沒有剛好那麼碰巧出現在破釜,或許兩人避不相見的時間會更長。那夜天狼星見到他時雷木思已然微醺,便坐到他身邊要了一杯冰後的威士忌。許多酒客認出這是上次在酒吧裡打架的兩人不禁默默退遠了,兩人的周圍儼然像被誰下了結界似的,無人能近。

  「月影,」天狼星接過了湯姆遞上的酒狠狠灌上幾口,那熱辣酌得他喉間爽然生疼,「今天我得說一句--上次--你打得好,打得真好。」像是開喝沒多久就開始發酒瘋了,天狼星笑得陰惻,在昏暗的酒吧裡更顯鬼魅,「我說你那天怎麼不乾脆--就--把我打死--」天狼星冷聲嘿嘿,大手攬上雷木思的肩,像以前他倆稱兄道弟勾肩搭背那樣,「我--我知道--你也愛她--」他朝湯姆勾了勾手,又得到一杯烈酒,一口半杯下肚,「你就應該把我這人--人渣給徹底解決了--她跟著--嗝--跟著你大概也不那麼遭--遭罪--」

  雷木思沒有天狼星醉得那麼厲害,甚至他來酒吧也不過是太害怕一個人待著罷了,根本沒喝多少酒,神智多少還算清醒。他側頭望著笑得兩眼通紅的天狼星,聽那一番自暴自棄到徹底的醉話,只能淒然搖頭,「我要是真打死你,她知道了大概也只能恨我一輩子。」

  天狼星默然,呆呆望著嘴角還帶點苦澀的雷木思。

  「......罷了,」雷木思拿過天狼星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說這又有甚麼用,她如今也不在了。」他放下酒杯咂咂舌尖的苦辣,見天狼星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掏出了錢丟在吧台上,抓著他一起消影。

  他到底還想為她做些什麼,譬如替她照顧好天狼星。

  其實他從來都想恨,也以為自己恨了。事實卻是,他或許終其一生也恨不起來。

             ***

  「唔……嗯……」天狼星閉眼揉額,宿醉惹得他頭痛難當。在他意識還迷迷糊糊時,恍然間似乎被人餵了什麼下去,之後的睡眠也就安穩得多。

  是雷木思給他灌了醒酒的藥劑下去,他便坐在書桌前支腮看著他床上那眉頭深鎖的男人。這是他認識了整整七年的人,看了整整七年的臉;然而此時此刻他卻難以定義這副面孔對他的意義,究竟可厭可憎,抑或可悲可憐。

  他終於也看穿自己的心思了,雷木思想起昨晚的對話,眼神比之方才又更黯淡了些。可是他從來都沒辦法和他爭。即使不說家世,不說相貌,單單論娜塔莉用情的深淺,他雷木思路平就足以被甩到光年之外。只是他雖無法肯定看破的天狼星清醒以後再碰見自己會是什麼反應,但現在談這些確實也都沒有意義了。

  他跟他無論是誰,都沒有也不會得到如今那個不知何處的她。

  雷木思又聽說前陣子,天狼星剛離婚那時在家裡因為娜塔莉的事哀痛得錐心泣血。原來詹姆和莉莉來找他時他還稱病不起,其實他只是不確定自己究竟還有沒有力氣去原諒。但後來聽天狼星自恨自棄到何等地步,一瞬間他想起的竟不是自己,而是想讓娜塔莉看看她多年苦愛,到頭來畢竟也還不算錯付,會不會多少感到安慰。

  只可惜這樣的遙遙相愛,終究是太遲了。

  雷木思閉上眼,滿室裡除了天狼星鼾聲微微,剩下就是無限的靜。時間流逝的滴答聲只在他心中清晰響起,卻不肯定到底是安定了他的心思,還是更加攪亂心頭那些倏忽而過的浮光掠影。過往種種,一頁頁,一幕幕,像有人刻意搬了電影院進他腦海似的演了起來,叫他懷念,卻也叫他悵惘。說到底,他也不是視兄弟情誼如浮雲之人,滿心裡只有女人的倩影;天狼星當年固然錯得徹底,可如今他已開始了他的贖罪之路,那自己又何必緊咬不放?雷木思微微睜眼,看桌上他們唯一一張五人合照用木質相框框著,彷彿暗示他們的情誼可以堅固如木,亦可以脆弱如木。作為朋友,他已經失去了娜塔莉,也不知今生有無重逢時;而眼前的天狼星,這情份斷與不斷,亦在自己許與不許之間。

  何況有過的也不只天狼星一個,雷木思想。他自己呢?他自己何嘗不是在一開始也把娜塔莉推入了火坑,在她本來還有心思要逃離之際。大錯鑄成,人人有罪,他雷木思路平即使會比天狼星好上那麼一點,那也還是幫兇,照樣難辭其咎。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談什麼原不原諒。

  念及此,雷木思緩緩起身,走到還在睡著的天狼星身邊輕輕蹲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像達成了什麼盟約。他還記得小時候,當他們第一次認定彼此是朋友時,天狼星也曾經這樣緊緊握住過他的手。「我很抱歉打了你,但我也不後悔,」雷木思低語,「可是我會陪你一起贖罪,直到你把娜塔莉等回來的那一天。」

  殊不知看似未醒的天狼星,其實已經把一字一句都深深聽進了心底。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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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冬初

  「娜塔莉!我--我可以進來嗎?!」

  聽到門外是奧莉的聲音,本來還專心研讀教學資料的娜塔莉急急忙忙就起身想去應門,卻一個不小心撞上了桌角,痛得她邊直抽冷氣邊挪到門邊去開了門,手還捂著隱隱生疼的左腰。

  「呼......老柏納要的這盆太珍貴了,我可不敢用漂浮咒運--」奧莉才剛放下又高又大、連她的頭都被整個擋起來的植物,起身就見娜塔莉面有難色地揉著腰,「妳怎麼了?盲腸痛?」

  「......」面對奧莉的天然呆,娜塔莉只能無言苦笑,「那個,奧莉,盲腸在右邊喔。」

  奧莉愣了一下,眨眨眼才一臉尷尬地傻笑起來,「嗯,肯定是這盆太重了重得我都脫力了,嘿......嘿嘿......」

  「今天怎麼自己搬來?平常不是很多......幫手的嗎?」娜塔莉揉了好一會總算可以放下手,卻在這句話說完的同時看見奧莉白皙的肌膚泛起一陣紅。奧莉囁嚅幾句就跑了,娜塔莉看看地上,還多了幾片剛才不小心脫落下來的葉子。

  這也難怪。那些幫手啊,可清一色是男的呢。

  娜塔莉在波巴洞的日子,不知不覺中也過了兩個月了。這段時間裡,她和眾多科目的助教們朝夕相處,對她們的個性和生活自然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

  就拿剛才羞赧逃跑的奧莉來說吧。奧莉今年雖然已經二十六歲了,看上去卻比二十三歲的伊娜斯還要小,長的活脫脫就是一張甜萌的娃娃臉,笑一笑都能融化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而且奧莉這個人,不僅天然萌,還很天然呆,這一點,從她適才把盲腸搞錯位子還只會一個勁的傻笑,就可見一斑了。    

  但也正是因為她這麼傻白甜的形象,實在擄獲了波巴洞總數不多卻為數不少的男性粉絲們。其中不乏像天文學的助教、奇獸飼育學的老光棍教授,還有許許多多高年級的男學生們。於是,為了討這個小公主歡心,奧莉所負責照顧的溫室裡總是不乏幫忙的人手,就連她的老闆--藥草學教授雷伊夫人--都為此稱讚她是一名福將。

  然而,這麼受歡迎的奧莉,卻絲毫沒有露出半點和哪個男性走得比較近的傾向。反而,在娜塔莉看來,和奧莉感情最好的,是黑魔法防禦術的助教杜瑟琳。
  
  她還記得第一次遇到杜瑟琳,是在奧莉的寢室裡。那時她正背對門口默默吃著托盤裡的三明治,可一聽見有外人來,立刻就扔了手裡的食物,將面紗重新掛回臉上,只露出一對美艷異常的眼睛。

  娜塔莉實在說不上來是助教躲在別人的寢室裡吃三明治這件事比較奇怪,還是連在室內都要戴面紗比較奇怪。但值得她注意的是,杜瑟琳的雙眼雖然相當澈美,目光裡卻滿滿都是孤僻,和冷漠。

  她們倆一句話都還沒說上,娜塔莉就自覺退出了門外;倒是奧莉跟了出來,和她講了許多事。

  「娜塔莉,妳別介意,她向來都是這樣的。」奧莉略帶歉意,無辜的大眼上睫毛撲扇撲扇。

  「她是......?」娜塔莉搖搖頭表示不在意,但也問出了自己的好奇。

  「她是杜瑟琳,黑魔法防禦術的助教。我們以前是同一屆的同學喔,而且還是室友呢。」奧莉回頭瞅了一眼便輕輕帶上門,像是不想讓裡頭的人聽到她們的談話內容,「杜瑟琳她比較不喜歡跟陌生人在一起,但是心地很善良的。她以後要是還像現在這麼冷著妳,別跟她過不去,好嗎?」

  娜塔莉溫順地點點頭,可是繼而又想起了那個神祕的面紗。「我不知道這麼問會不會很奇怪,但她--她是穆斯林嗎?」

  「穆--呃,不是,」奧莉抬眉顯得有些驚訝,但馬上就明白過來娜塔莉為甚麼這麼問,「以後不要再問面紗的事情了,尤其在她面前一個字都別提,知道嗎。」

  其實奧莉的語氣並不兇。可當她這麼說著的時候,卻讓娜塔莉感受到一股與她甜美面孔有所落差的嚴肅和警告,使得娜塔莉基本上是懵著點頭的。奧莉雖然日常裡也不是個隨便的人,但如此認真的態度,娜塔莉還是第一次看到。於是從那次之後,娜塔莉便不再想刻意和杜瑟琳有所來往,想著一切順其自然;但一切順其自然的後果,卻是讓娜塔莉在那之後有好一陣子沒再跟杜瑟琳有過隻言片語的交談。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有時看見奧莉勾著杜瑟琳的手臂回去了自己的寢室,神態很是親密。大概因為是同屆的同學,以前又是室友吧?娜塔莉想。而每每望見這幅景象,她都忍不住要在心底又羨慕又安慰地淺笑起來。

  畢竟她跟自己的室友們,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形同陌路了,不是嗎。

  娜塔莉從深深的回憶裡回過神來,低頭瞥見仍殘在地上的幾片翠綠。掏出魔杖一揮,那些從盆栽上掉落的葉子就自動集合到她的左掌心上,而這一幕恰巧被不敲門就闖進來的伊娜斯見到了。

  「嗚喔,甚麼東西那麼大盆?!」粗枝大葉的伊娜斯急風急火地進來,還差點摔了一跤。娜塔莉現在對於她的大而化之已經見怪不怪了,只要人不是真的摔到地上,那就甚麼事都沒有的。「妳手上那個是這個的葉子嗎?做甚麼用的?藥材?擺設?」

  「是老教授做研究要用的,」娜塔莉看伊娜斯那麼好奇,便把手裡無關緊要的葉子給遞過去,「這種植物,葉子要是沒有連著莖剪下來的話,藥性瞬間衰退一半。喏,都是剛剛搬運的時候給震下來的,眼看是用不著了,妳要覺得有意思就拿去瞧瞧?」

  「呃呃呃,不了,」伊娜斯把頭搖得像嗑了藥似的,「妳知道我以前在學校成績最差的就是魔藥學了,噢,還有藥草學。」她把娜塔莉伸出的手給裝模作樣地推回去,好像那有毒一樣,「才不耐煩看這些,妳還是自己留著玩兒吧。」

  「唔,」娜塔莉惋惜地看看葉子,「可惜,這要是拿個甚麼袋子包起來的話聽說放枕頭下能安神,書上說這種葉子鎮靜的效果頂的上五瓶鎮靜劑呢。」

  「......妳確定那不是直接把人給熏死的嗎???」伊娜斯狐疑地問,惹的娜塔莉也沒好氣地笑了。「唷,不錯嘛,最近很常笑,」伊娜斯見娜塔莉嘴邊猶掛著淺笑,遂打趣她,「不像剛來的時候,喪家之犬似的。」

  聽見這句話,娜塔莉眼角的笑意立時褪去,嘴邊本來上揚的弧度也平緩了不少。伊娜斯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不由得尷尬地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

  「......來找我有事嗎。」娜塔莉倒不是生氣,而是亟需換個話題。很多事情當然不是幾個月就能走得出來的,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倒是被伊娜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噢、噢--」伊娜斯一見有台階下,立刻不假思索縱身一躍半刻不停留,「下禮拜,十二月十號,我常去的那家夜店因為年慶全面半價,怎樣,去不去?」

  娜塔莉本來又要用她那天值班之類的理由推託,不料卻被伊娜斯搶了先,「欸,我看過班表了,那天我們兩個都不值夜,而且是禮拜六,妳不要再拿有的沒的理由搪塞我喔。」娜塔莉一聽,面有難色,伊娜斯便可憐兮兮地抱住她,「拜託~求妳~?」

  ......她都不知道伊娜斯甚麼時候也學會撒嬌了。

  但顯然現在,因為伊娜斯的死纏爛打,繼娜塔莉的室友們跟天狼星之後,她再度無懸念地成為了娜塔莉好說話俱樂部的一員。

  「啊--好吧好吧,我去,我去還不行嗎?」娜塔莉兩肩一垮,直接投降。

CH52 #25

檸檬獅子xD @Ginny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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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ppylove831228
杜瑟琳好神秘哦
娜娜要加油~~在波巴洞應該還算開心吧??

恭喜姐姐搬家完成~~~

棉花糖羊羊 @Hsuan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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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ppylove831228
娜娜好可愛~~~(星星眼(嗯?
神秘的面紗?另一條故事線?

恭喜姐姐搬樓完成!還是仙境比較好用阿哈哈

德華 / 火雞 @Andy95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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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ppylove831228
可莉搬來了我當然要訂閱!!!﹝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