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綴同人】綴歌馬份 – 神秘的魔法石 (更新至第12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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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VIII 魁地奇與聖誕夜

十一月的霍格華滋開始覆上白雪。

城堡的石牆滲上濕寒,在清晨與入夜總會濛起一層白霜。
面向城堡外牆的迴廊上,毫無遮蔽的石窗灌入冷風,
即便有著厚重彩繪玻璃阻隔的窗口,也總是滲入絲絲寒氣。

氣氛抖變,似乎趕著學生們留在交誼廳裡,
也讓學生們益發憧憬,回家渡過聖誕的溫暖美好。

霍格華滋新生之間的氣氛,也隨著校景轉換,有了極大的改變。

妙麗・格蘭傑不知怎的,突然成了哈利波特與榮恩・衛斯理的朋友。
兩人在課業上的表現,有了鮮明的進步,三人也逐漸成為葛萊芬多新生的核心人物。

比起綴歌、月桂與潘西,雖然早已是史萊哲林的焦點,卻總有些難以過份親近,
三人更常與葛來分多的新生打成一片,也凝聚了學院新生的向心力。

這在即將到來的魁地奇賽季開幕戰,尤其明顯。

葛萊分多的新生們已經開始製作各式旗幟圍巾,
準備為他們的風雲人物,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搜捕手—哈利波特—大肆鼓舞。

應該要帶領史萊哲林新生與哈利對壘抗衡的綴歌,卻總是神情疏冷,興趣缺缺。

萬聖節過後,綴歌對哈利三人組的態度,益發冷漠。
與哈利錯身時,兩人還是各自冷眼瞪著彼此。對榮恩依舊無視,對妙麗卻會直接地顯露不快。

「以為一起經歷這麼多,你們感情會好一點的。」
月桂有些遺憾地說著,語帶婉勸。

潘西則是努著嘴角壞笑。
「馬份大小姐學壞了呢,竟然會一直捲入這種冒險。」

「不可能有下次了。」

綴歌俏目含怒,嘟著嘴瞧了潘西一眼,堅決地說著。
潘西只得吐了吐舌,抱緊月桂,躲到她身後,閃避著綴歌。

逃離三頭犬的魔爪,又一同解決了山怪,
確實讓綴歌對哈利與妙麗,有了些不同的心情。
但也同樣地提醒自己,並沒有忘記在山怪闖入前,與妙麗的爭執。

更是始終記得,自己在特快車上伸出手時,如何被哈利羞辱一般地拒絕。

如果共同經歷了患難,能建立起情誼,也不該再是自己主動。

況且,看著葛來分多的新三人組,綴歌的心頭總是忍不住難受。
哈利波特,不列顛的魔法界傳奇,真的走上了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道路。

相比出身古老魔法世家的自己,他選擇了與麻瓜和沒落豪門的後裔交好。

這讓綴歌更加執意,除非哈利波特主動邀請,決計不會再牽扯進他的荒唐冒險。

再說,十一月開始不久發生的事,嚴重地影響了自己的情緒,
更沒有心情理會葛來分多三人組的言行。

賽佛勒斯的腿受傷了。

——

「怎麼會這樣!」

魔藥學教授的辦公室裡,傳來少女驚慌焦急的驚呼。

「不嚴重,別擔心。也別說出去。」

一身黑袍的男子,也輕描淡寫地,放下了捲上膝蓋的長袍下擺。
綴歌深皺著眉頭,女兒因為關懷而生的不悅寫上了面龐。

在魔藥學課上發現他走路嚴重跛足時,賽佛勒斯還裝著若無其事。
最後才在綴歌的堅持下,見到了他血肉模糊的傷勢。

「是三樓走廊的三頭犬嗎?你為什麼要去那裡?」

賽佛勒斯瞇上了眼,一言不發。綴歌也只能靜靜地回望。

心底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闖進三樓走廊的深夜。
也想起了萬聖節晚餐時,離開餐廳不久後,見到奎若教授的背影。

就好像賽佛勒斯的目光,逼著自己回憶似的。

直到賽佛勒斯別開了眼,綴歌的心思才從記憶裡脫離。

賽佛勒斯陷入了沈思,臉孔因為忍耐傷痛而蒼白。
而後,才慢悠悠地,語帶遲疑開口。

「那是我答應鄧不利多教授的事。」
「但是...」

停頓了許久,才慢條斯理地提問,漆黑的雙眼閃過光芒。

「綴歌,接下來的話,是我們的秘密,可以嗎?」

在確定綴歌點頭後,緩緩說起。

「如果,格蘭傑被困在三樓走廊,你會救她嗎?」

困惑地看著賽佛勒斯,又一次毫不遲疑地點頭。

「即使,她是麻瓜的後裔?」

賽佛勒斯再問一句,綴歌卻只是更加不解。

「我不明白—」

想進一步追問,賽佛勒斯卻打斷了自己。

「你不喜歡麻瓜接受巫師的教育,是吧?」

他揚著眉,幾乎在與自己爭辯。
綴歌深吸了口氣,急急地解釋著。

「但那和看著他們被害死沒有關係呀!」
「我只是...只是因為麻瓜一直欺壓我們。」
「到現在我們都還要躲著麻瓜生活。」
「為什麼麻瓜這樣對待我們,我們還要善待他們的孩子?」

而後,看著賽佛勒斯又瞇起眼,帶著陌生的神情注視著自己。
好像,正在嚴肅地觀察與思索著,眼前這個自出生便關愛日深的女孩,有著什麼樣的人格。

沈默許久,綴歌只覺得,賽佛勒斯的目光彷彿看盡了自己的靈魂。
最後,他才眨了眨眼,舒開了向來緊蹙的眉心,嘴角似有若無的輕揚。

「既然這樣,請你幫我注意奎若教授吧,綴歌。」
「只是注意,他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不希望你跟蹤他。」

賽佛勒斯突然沒頭沒腦地說著,綴歌陷入更深的疑惑。
卻在聽到賽佛勒斯的下一句話後,決定暫時放下他剛才不著邊際的提問—

「是奎若害我進入三樓走廊的。」

——

魁地奇賽季的開幕賽很快便到來了。

葛來分多的舊生與新生,早早便聚集到魁地奇球場,期盼著他們的秘密武器登場。
史萊哲林的新生們,則有些無頭蒼蠅似地,不知所措。

綴歌與潘西、月桂並沒有一頭熱地栽入球賽的氛圍裡。
因為哈利破格入選葛來分多代表隊的緣故,
綴歌與他在第一堂飛行課爭執的過往,被作為賽前的小故事,加油添醋地在校園裡宣傳。

這讓開賽前,史萊哲林的士氣更受打擊。

「你們有聽說嗎?馬份小姐好像在第一堂飛行課上有和哈利波特對決?」

「有呀,聽說她的飛行技巧也是出神入化。」

「那為什麼馬份小姐不參加魁地奇代表隊?如果有她在—」

「噓!小聲一點!」

「可能馬份小姐看不起學校的破場地吧...」

「或是看不起隊上的其他人...?」

類似的耳語,總會在交誼廳的角落飄揚,綴歌卻也不以為意。
馬份家的千金,本來就會受到各種流言揣測。
雖是不喜,倒也沒有一一澄清的必要—

這麼做,反而只會顯得自己氣量狹小。

心裡在意的,是賽佛勒絲的吩咐。
與潘西和月桂一同慢悠悠地走向球場時,向兩人宣佈了重大的抉擇。

「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

「魯休斯叔叔會很難過吧...」

聽到自己決定留在學校過聖誕節的決定,潘西和月桂的反應,也一如預期。

「我有告訴爸爸了。」
「賽佛勒斯受傷,我不想讓他一個人留在學校過節。」
綴歌輕輕地說著。

父親回信的筆跡有些沈重,信件的內容,卻滿是為人父的欣慰與驕傲。
讚揚著綴歌,對教父一般的摯友如此關懷。

「你應該也想趁機執行他的秘密任務吧?」
潘西撫著下巴,神情認真地猜測。

「不可以告訴爸爸媽媽。」
綴歌點了點頭,嫣然一笑。
「我猜,三頭犬踩著暗門,應該是在保護什麼秘密。」
「然後,奎若想要偷走裡面的東西。」

信心十足地說著,雖然,只是猜想。

賽佛勒斯不曾欺騙自己。
他既然說,是為了鄧不利多教授才受傷,又說是奎若害他走入三樓的密門。

不難推敲,應該是奎若想偷取三樓走廊的秘密,
而賽佛勒斯則是奉了鄧不利多教授的叮囑,才如此戒備。

也才惹得奎若設計陷害。

「雖然違規很可怕,但是...我們...」
「我們...可以幫忙喔。」
月桂有些緊張,卻神情堅定地說著。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也阻止不了奎若。」
「不過,可以幫忙調查,他到底想偷什麼。」
潘西也難得地沒有片刻嬉鬧,冷靜地說著。

綴歌看著兩人,笑了笑,在染上雪白的草地上,緊緊抱住了她們。

——

三人並沒有隨著史萊哲林的學生坐上為球隊鼓舞的高臺。
而是在綴歌的帶領下,坐到中立觀眾席,刻意挑了比奎若教授矮一階的前排座位。

綴歌愉快地發現,三人入座不久後,賽佛勒斯也出現在這個高臺上。
與奎若和賽佛勒斯打了招呼,看著他在奎若得正後方就坐。

在賽佛勒斯坐下的瞬間,奎若似乎顯得極端不自在,
但相比他平常疑神疑鬼,緊張兮兮的模樣,
綴歌總覺得,奎若不自在的表情裡,閃過令人不寒而慄的陰影。

在葛來分多學生的鼓譟中,比賽很快就開始了。

儘管綴歌並不打算將注意力放在比賽上頭,
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發覺,哈利整場賽事只是在空中盤旋,毫無動靜。

心裡莫名地有氣,眼神停留在哈利身上的時間,也漸漸增長。

明明,在飛行課上,是和自己分庭抗禮的。
在正式比賽,騎著最快速的掃帚,卻只有這麼平庸的表現,
豈不是要讓人們以為,自己的飛行技巧也不過如此一般?

心神不快地瞇上眼。

突然金光一閃,驀地察覺了金探子的位置,近在眼前。
連忙抬頭看著哈利,發現他早已俯衝加速時,心頭又不自覺地有幾分雀躍。

至少,觀察力還算敏銳,行動也算是機敏。

直到「碰」地一聲巨響。

哈利的身影直衝到高台不遠處,突然被史萊哲林的隊長,馬科・福林撞得險些跌落掃帚。
球場噓聲大作,綴歌與潘西月桂交換了眼神。

儘管對福林如此不合身份的粗魯行為,有些不贊同。
卻也都認為,賽事本來就容有不擇手段取勝的空間。

哈利就在自己座位前方,約莫五呎左右的高度。
他吃力地扶正了眼鏡,餘光掃過自己,眼神幾乎在埋怨。
綴歌挑了挑眉,正想回望的同時,突然感覺,髮側輕柔地竄過了什麼東西。

賽事因為福林的犯規暫停,在葛來分多罰球時,
綴歌卻發覺,哈利的光輪兩千,似乎不尋常地顫動著。

靜靜地眨了眨眼,幾乎可以聽聞身後的奎若在低語叨念著什麼—
像在吟誦詩文一般,音調時高時低,聲量時大時小。

綴歌冒著險,輕轉過頭。

發現奎若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哈利的掃帚,
口中念念有詞,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正在觀察著他的舉止。

再更往上看去,發現賽佛勒斯神色戒備,
同樣地盯著哈利的方向,專注地低語著些什麼。

咬了咬唇,記得在父親的書房裡見過,這是不使用魔杖下惡咒的困難魔法。
當下決定不動聲色地坐回原位,悄悄尋思著該如何應對。

「波特的掃帚,是不是怪怪的呀?」

「該不會剛才撞壞了...?」

潘西和月桂也注意到了哈利的異樣。
球場內的目光匯聚,驚呼聲隨著哈利在掃帚上顛簸此起彼落。

直到光輪兩千在空中突然一陣擺盪,險些將哈利甩落半空,綴歌才下定決心。
倏地轉過頭,才剛要站起身,突然被一道棕捲髮的身影撞得倒向一旁。

「綴歌!」

「小心!」

潘西和月桂齊聲驚呼,扶住了自己。

氣憤地站了起身,才發現奎若也已經被撞倒在地。

詭異的是,他並不急著從狹窄的走道爬起來。
只是在徬徨爭扎中,雙手緊緊按住頭巾。

看臺陷入一團混亂。

原本就不太情願地坐在奎若身邊的學生們,正因為被奎若波及抱怨連連,
後方卻隨即又傳來一縷黑煙與一陣刺鼻的煙燻味,以及賽佛勒斯一聲怒吼。

他的長袍下擺燃燒了起來,正忙舉著魔杖滅火。

潘西和月桂都已經轉過身來,不再看著比賽。
三人緊張地牽著彼此,看著座位後方一塌糊塗的光景。

背後的球場突然發出了歡呼,球場上,福林正高聲抱怨著。

「他根本就不是『抓到』金探子!他差點就把它給吞了!」

看來,哈利波特以神奇的方式結束了比賽。

但綴歌的眼神,始終緊鎖在造成看臺混亂的元兇身上。
看著毛躁活潑的背影雀躍地奔下看臺,認得那頭棕捲髮的主人—

是妙麗・格蘭傑。

——

「綴歌!」

「你們先回去,我想找她問幾個問題!」

不等胡奇夫人宣布比賽的結果,綴歌咬了咬唇,緊緊跟上格蘭傑的身影。
聽著月桂和潘西也在自己背後跟著走下高臺時,綴歌急急地回頭安撫。

快步奔走間,心緒飛快地轉著。

格蘭傑顯然也發現了奎若的舉止,才會趕到高臺來製造紛擾。
但是,她又是怎麼知道的,知道多少了呢?
該不會,她也知道,奎若想盜取三樓暗門下的秘密?

無論如何,都值得自己趁著賽後紛亂,逮住她問個明白。

觀眾並不急著散場,葛來分多的學生多數選擇停留在球場慶祝,
不滿史萊哲林長期學院杯連霸的雷文克勞與赫夫帕夫,也有不少人留了下來。

這讓綴歌得以遮掩自己跟蹤的身影,卻也讓她必須花費不少心力,閃避過度興奮的人們。

巧步穿梭,還沒能趕上格蘭傑,發現她已經與哈利和榮恩會合,朝著禁忌森林的方向前進。

綴歌深皺著眉,看了看四周,確信沒有人注意自己的行蹤後,咬了咬牙,緩緩地跟了上前。
始終與三人保持著極長的距離,慶幸他們也沒有偏離走向森林的小徑。
卻大為震驚地發現,三人自在地走入了森林邊緣,獵場看守人的小屋。

「不是提醒過他,獵場看守人很危險了嗎?」
「格蘭傑也是,一個女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果然麻瓜就是喜歡和這種粗魯野蠻的人相處。」

一面不以為然地,在心底分別罵著波特與格蘭傑的粗率與行為不檢,
一面皺著眉,悄悄走近樸實簡單的木屋。

步伐輕緩,過了快十分鐘,才走到木屋邊緣。
卻馬上被海格憤怒得咆哮嚇得呆住了腳步。

「我告訴你,你大錯特錯!」

腦海中不自主地閃過了被山怪襲擊的回憶,
抽出魔杖,視線同時在落雪紛飛的草原上,探索著可能的逃生路徑。

「我不曉得哈利的掃帚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可是石內卜絕對不會去殺一個學生!」

(「賽佛勒斯?」)
綴歌的心思被帶回海格的氣話裡,忍不住起疑。
(「該不會剛才格蘭傑的舉止,是懷疑賽佛勒斯想殺害波特?」)

思索的同時,海格又高聲喊著。

「現在聽我說,你們三個。你們實在太愛管閒事了!」
「惹上跟你們完全無關的事情,這樣很危險的!」

海格說話的怒氣裡,夾雜著焦急說教,讓綴歌又是一番意外。
難道這個酗酒又粗暴的人,在管教這幾個冒失又愛違規的學生們?

「你們最好快點忘了那隻狗,忘了牠看守的東西。」
「那是鄧不利多和尼樂・勒梅之間—」

「啊哈!所以這牽涉到一個叫做尼樂・勒梅的人,是不是?」

海格的話沒說完,便被哈利打斷,卻讓綴歌更加地目瞪口呆。

她可沒想過,會在獵場看守人的木屋外,得到這麼多的資訊。

連海格火速收拾杯具的聲響也沒聽見。

「呃...馬份?」

直到三人推開木屋的門,哈利錯愕地打了招呼,才回過神來。

愣了一愣,為自己竊聽的行為感到一陣困窘。
雙頰突然一陣火熱,頓了頓腳,轉身逃回城堡。

——

那之後,哈利每一次見到綴歌,總會帶著警戒,卻又欲言又止。

聖誕假期很快就來了。

克拉原本正大肆嘲笑著幾個只能留校的新生,
在得知綴歌也選擇留校後,只能呆呆地張大了嘴,說不出話。

與潘西和月桂依依不捨地,在活米村車站的月台道別後,
綴歌一個人返回校園,回到空蕩蕩的交誼廳,鑽入寢室。

自寫字檯的木櫃裡,取出了謄寫筆記的日記本,
翻找著魁地奇開幕賽當天記下的心事—

關鍵線索筆記:
三頭犬看守的東西,與尼樂・勒梅有關。

這不是自己第一次聽過這個名字。

尼樂・勒梅 筆記I:
母親曾說過,五十幾年前,姨丈家在巴黎的墓園,出過一場險些燒毀巴黎的意外。
是尼樂・勒梅帶著幾名正氣師,以煉金術混合魔法,擋下了災難。

也在母親與自己討論,是否要留學波巴洞後,
在查找學校的資料時,出於好奇,調查過這位著名校友。

尼樂・勒梅 筆記II:
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鍊金術師。
出生在十五世紀的他,有著許多顯赫的成就,
其中最為人稱道的,是他成功煉製了又稱賢者之石的魔法石。

雜亂的想法:
三頭犬腳下所守護的,就是魔法石嗎?
魔法石為什麼會在霍格華滋,而奎若又為了什麼,想要竊取石頭?

在繁瑣的問題煩擾中,度過了頭幾天的假期。
甚至連聖誕節的晚宴過後,哈利波特想走向自己,都沒有察覺。

——

直到又過了幾天,綴歌梳洗完畢,返回寢室時,
才赫然發覺,枕頭上不知怎的,留下了一張小卡。

與在床腳疊滿的聖誕禮物與賀卡不同,小卡簡白的內裡,只留下一行文字。

今晚午夜,城堡五樓的廢棄教室。

字跡雋雅,卻是陌生。

綴歌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回到寫字檯前,再一次打開日記本。
直到午夜將至才又起身,披上了深綠色的夜用斗篷,巧巧閃出了交誼廳的大門。

來到城堡五樓的廢棄教室裡,忍著冰寒空氣裡的灰塵漫漫,
目光卻被石窗外透入的一縷月光蠱惑。

月光如水,映照在一面古樸宏偉,幾乎能接上天花板的石鏡上。
鏡緣刻上了詭異的字痕,綴歌卻只是困惑了幾秒,便得意地揚起嘴角。

望欲的心內你是而臉的你是只非並的現顯我
Erised star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我顯現的,並非只是你的臉,而是你內心的欲望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

輕聲倒念著銘文,悄悄踏上前。
卻突然在近在咫尺的身前,聽到一聲輕呼。

「馬份?」

「是...是誰!?」

沒能煞住腳步,撞上了隱形的人影,嚇得捂住了嘴,才掩住尖叫。
綴歌慌得退了幾步,直到眼前的人影褪下一件深銀色的斗篷,露出了身形。

「波...波特?」

「『你怎麼會在這裡?』」

吃驚的兩人異口同聲,而後相視一眼,同時沈默。

「這個鏡子,可以讓我看到我的家人。」
隔了許久,是哈利首先開口。

「可是他們—」
看著哈利出神的模樣癡癡地說著,綴歌有些害怕地回應。

「對,可是我看到了,只有我看得到。榮恩看不到。」
哈利一面說,一面看著自己,眼角閃爍著淚光,表情執拗。

「我...我可以看看嗎?」
綴歌皺起了眉,輕輕咬了咬下唇。

不知怎的,在這樣的氛圍裡,似乎不會有平常的敵意。

在哈利點頭之後,輕輕踏到鏡子前。
卻也因為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自己。

是爸爸媽媽,以及賽佛勒斯。
三個人似乎在談論什麼,然後,一齊微笑轉頭。
在鏡面深處,見到了更為年幼的自己。

是自己最珍愛的家人,祥和靜好。

「你有看到嗎?我爸媽?」
發現哈利站到自己身後,也不反感,只是愣愣地說著。

「沒有。但是...」
「我也看到我的家人。」

「我還是只看到爸媽。」
「好可惜,我看不到...」
「他們,應該也很好看吧?」

哈利回應著,口吻真摯,轉過頭,眼神柔柔地看著自己。
綴歌也側過了臉,白嫩的雙頰淡淡地染起微紅,湧上溫柔的微笑。

「媽媽很美喔,爸爸也很帥氣,還有賽佛勒斯,他很溫柔。」

過了幾秒,才突然一愣。

兩人都急急撇開了目光,卻又回首對望。

發覺哈利的眼神愕然。

「『你剛才說什麼?』」

又一次異口同聲。
又一次,是哈利先行追問。

「你說,石內卜是你的家人?」
他似乎已經自魔鏡的氛圍中脫離,口吻帶了幾分不友善的氣息。

「他對我就像家人一樣。」
綴歌回應著,突然靈光一閃,明白哈利的敵意從何而來。

「你們搞錯對手了。」
再開口時,語氣冷得令自己意外。

「什麼意思?」
哈利也急急回應,略帶挑釁。

「你們搞錯對手了,賽佛勒斯不是壞人,奎若才是。」

在綴歌解釋的同時,哈利瞪大了眼,神情已經明顯得不開心。

「你果然有偷聽我們和海格的話。」

被揭穿自己的行為不檢,綴歌臉上又是一紅,卻不願示弱。

「所以才知道你們搞錯了。」
「你們也在調查三樓走廊裡面的秘密,對吧?」

清冷地反問,看著哈利慌張的模樣,明白自己的猜測無誤。

「我知道尼樂・勒梅是誰,也猜得到裡面藏的是什麼。」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們,但你們不可以再誣賴賽佛勒斯。」

綴歌說著,得意地發覺,哈利有幾分猶豫。
卻在他開口時,失望地淡了眼神裡的光芒。

「我相信妙麗和榮恩也能找到線索。」

哈利的回覆斬釘截鐵,綴歌心頭又燃起了怒火。

「你就這麼抗拒與本小姐合作嗎?」

音調冷澈。而哈利接下來的話,更是讓自己不住顫抖。

「我不討厭你,馬份。」
「但我討厭你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
「為什麼要這樣?你剛才明明就很好。」

不確定是氣得發抖,還是空氣讓自己徹體生寒。

「輪不到你來評論本小姐,波特。」

恨恨地瞪了哈利一眼,柔順的白金秀髮一揚,忿忿地轉身離去。
就這麼丟下哈利,隻身回到寢室,卻抱著枕頭難以入眠。

原以為是氣憤失眠,卻在破曉之際入夢之時,
耳畔迴盪起,哈利沈浸在鏡子的氛圍時,語意真誠的話—
「他們,應該也很好看吧?」

他是什麼意思?

——

綴歌憤怒的身影離去不久,哈利呆呆地站了片刻後,也帶著懊惱與失望離去。

廢棄的教室裡,瞬間恢復死寂。
而後,在鏡子背面的牆緣,緩緩現出兩道人影。

「非常、非常有意思,賽佛勒斯。」
「也許,她更像水仙。」
「但是,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高大年長的巫師開口,一頭長白髮與白髯飄揚。
半月形的眼鏡背後,閃現銳利的光芒。

「如果,你願意接納的話,鄧不利多。」
「這可能會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助力。」

老人的身旁,一身漆黑的男巫回應,語調平淡。
兩人卻都明白,他只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謹慎地訴說的同時,不安地等待老者的回覆。

「助力,言之尚早,但我會願意,給予她選擇的機會。」
「所有人,都應該有所選擇,無論出身。」
「不過,你的好朋友呢?他不怕他認為,你背叛了他?」

鄧不利多回應,語氣肅穆。石內卜明顯地鬆了口氣。

教室裡,迴盪著空寂。

石內卜一言不發,緩緩地走向意若思鏡前。

鏡像中,自己的身旁,隱隱浮現了兩道人影。

一名有著一頭紅髮的絕美女子滿臉笑意,碧綠的雙眸盈滿幸福。
女子輕輕摟著自己的腰際,斜倚在自己肩頭。
溫馨地望著鏡像裡,在兩人身前玩耍,那容顏精緻稚嫩的女孩。

女孩有著一頭白金長髮,無邪的臉龐滿是無辜,靈動的雙眸眼波流轉。
瞳孔雖是淡灰,卻穿著與女人雙眸色澤呼應的翠綠洋裝。
感受到自己與女人的視線,困惑地回眸,猶然緊抱著自己施法織成的玩偶。



三人成影,彷彿,是自己終生摯愛,卻此生無緣的家庭。

而後,石內卜轉過身,面對著鄧不利多。
閉上了眼,沈重決絕地開口。

「他會明白的。」
「為了綴歌。」

睜開雙眸,讓鄧不利多睿智的眼神看穿自己。
發覺鄧不利多的眼裡,閃過驚奇。

老人笑了。

「我很意外,卻也高興,賽佛勒斯。」

「永遠,不准,洩漏。」

同時,淚珠滾落。

mo @monica21

10
Chapter IX 獾與龍

聖誕假期結束,新的學期在苦悶的寒冬裡展開。

相比第一學期時,入學不久的興奮,
進入到第二學期後,新生們開始慢慢面對魔法學校的現實。

日益增加的課程負荷,像是在提醒新生們,
第二學期一結束,復活節假期過後,考試便近在眼前。
隨著學期進行,城堡裡學生們的腳步,只有越發地沈重。

所幸教授們似乎也察覺了士氣低迷,很快地,便公佈了令校園恢復生氣的消息—
第三場魁地奇賽事,將由葛萊芬多對決赫夫帕夫。

有了值得歡慶的目標,新生們很快地便恢復了歡騰。

葛萊分多的交誼廳與城堡的迴廊裡,再一次充滿了金紅相映的旗幟與圍巾。

比起獅院的張揚,赫夫帕夫的黃黑配色,倒是低調許多。
似乎,已經打定主意不會與葛萊芬多抗衡似的。

這當然引起不少心思敏銳學生的好奇,包含綴歌。

在一次的晚餐過後,與潘西一同跟隨月桂,拉住了漢娜,悄聲詢問。

「因為西追不會出賽喔。」
漢娜神秘兮兮地說著。

「西追?」

「西追・迪哥里。我們的王牌。」
面對史萊哲林三千金的困惑,漢娜陽光般地燦笑。
「他說,第一場比賽,根本看不出哈利波特的實力。」
「犧牲一場比賽,讓他在台下好好觀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著潘西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漢娜又壓低了聲音,像在分享著什麼秘密。

「他說,葛來分多第一場比賽只贏史萊哲林110分,」
「但是赫夫帕夫可是贏了雷文克勞180分呢。」
「只要赫夫帕夫能控制不要輸超過100分,兩隊的分差,最多也只會變成130分。」
「剩下的,就是他用超過130分打敗史萊哲林,然後確定葛來分多輸給雷文克勞,」

漢娜說著,頓了一頓,瞇起眼,
突然壓著喉嚨,模仿著某個男聲一般,以低沉的嗓音柔柔開口。

「就算我不出賽,分差也絕不可能超過100。」
「波特,看來會是葛來分多未來幾年的主力。」
「犧牲一場比賽,探清楚他的虛實,還是可以確保冠軍。」
「一筆毫無損失的交易,為什麼不做呢?」

左邊的嘴角緩緩揚起,輕輕握起了拳,作勢虛吻著右手食指上,不存在的戒指。
舉止莊重,卻不知怎的,帶了幾分算計的邪氣,澄淨的眼神也閃過冷酷的得意。



「漢…漢娜...?」

看著漢娜變了個人似的,月桂有些緊張地說著,潘西也有些警戒地退了幾步。

「嘿嘿~學得很像吧!」
「西追那時候是這樣跟我們說的喔。」

漢娜嫣然一笑,恢復了活潑嬌俏的模樣。
輕輕牽起月桂,吐著舌說著。

「但是,他要怎麼確定雷文克勞贏得了葛萊分多呢?」
「而且,又怎麼能確定輸分不可能超過100...」
綴歌卻冷靜地輕輕咬了咬下唇,輕聲追問。

「是秘密喔。」
漢娜眨了眨眼,得意地說著。
「但是,關於雷文克勞,西追說了一個暗示。」

再一次,模仿起那個名叫迪哥里的男孩。

「雷文克勞,需要一個新的搜捕手。」
「我會給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人選。」

語氣裡的意在必得,令綴歌不寒而慄。
與潘西和月桂互看了一眼,握緊了摺扇。

看來,除了哈利波特,赫夫帕夫也有必須注意的人物存在。

——

比賽日當天,葛來分多的學生們亢奮不已。
綴歌的情緒,也因為各種喧擾而越來越不愉快。

探索尼樂・勒梅的任務陷入了瓶頸。

雖然掌握了勒梅的資訊,也猜想到三樓走廊下的秘密是什麼,
卻還是不明白,奎若想要盜取魔法石,有什麼樣的動機。

也不清楚,為什麼奎若會冒險,在大庭廣眾下施念詛咒,意圖害死哈利。

「也許魔法石不只能讓人長生不死或賺取黃金?」

「該不會...魔法石可以增強黑魔法的威力?」

「奎若本來就想害死波特,所以才想找魔法石?」

「但是他為什麼要害死波特呢?」

與月桂、潘西的討論,永遠以在同樣的問題上打轉收尾。

更令她不開心的是,自己在圖書館試圖查找魔法石與黑魔法的關聯時,
無意間發現,哈利、榮恩與妙麗也始終待在圖書館裡,甚至也發現了勒梅的秘密。



*****

「看到了吧!那隻狗看守的一定就是勒梅的魔法石!」
「我敢打賭,一定是他請鄧不利多幫忙保管,因為他們是朋友—」

開學不久的冬夜裡,妙麗興奮的低語,在無人的書架間迴盪。

「一顆能夠把金屬變成黃金,還能讓你長生不死的石頭!」
「怪不得石內卜想打它的主意!任何人都會想要這樣的東西!」

聽著哈利勝利一般的宣告,以及對賽佛勒斯的指控,卻讓綴歌不悅地揚起了眉。

(「愚蠢的推論,竟然完全不聽本小姐的建議!」)

這麼想著,最氣人的,卻是哈利隨後的發言,與榮恩的附和。

「我就說我們也查得到,根本不用靠馬份。」

「她肯定只是聽了石內卜的話,來轉移我們的焦—」

綴歌再也聽不下去,刻意慢悠悠地走過三人所在的書架,
輕輕揚起摺扇,遮著氣得發白的雙唇,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冷淡。

「不用,在背後,議論本小姐,無禮之徒。」

看著榮恩倒抽一口冷氣,與哈利瞪大了眼。
刻意不望向妙麗緊緊瞇上的眼,怒目瞪著哈利。

「我絕對會比你們早揭開魔法石危機的真相。」
「證明給你們看,你們錯得離譜。」
「然後,等著你們這些污衊本小姐的人,在本小姐面前—」
「低!頭!道!歉!」

話一說完,甩過頭,在髮尾飄揚中,冷冷地走出圖書館。

*****



看著魁地奇賽場喧嘩,意外地發現,賽佛勒斯自願擔任這場比賽的裁判。

很快就明白,那個西追.迪哥里為什麼敢篤定,就算放棄這場比賽,葛來分多勝分也會有限。

賽佛勒斯,肯定會讓赫夫帕夫獲得不少罰球。

同時也明白,他是想要阻止奎若再亂施手腳。
但因此,聽到榮恩關於賽佛勒斯的大聲嚷嚷後,讓心情更添煩亂。

「我不想看了。」
朝潘西和月桂低語了幾句後,倏地站起身,離開球場。

「嘿!」

「哎呀,抱歉,我沒注意你,衛斯理。」

不理會身後克拉與高爾,和榮恩與奈威起了衝突,直直地往城堡大門走去。
一路思緒紛亂,直到走回城堡才發現,潘西失去了蹤影,只有月桂略喘著氣地追了上來。

「潘西…潘西說她要叫高爾不可以打架。」

月桂喘息說著的同時,努力地維持著形象,不願有彎腰撐膝一類的舉止。
只是咬著唇,努力地放慢呼吸,回復氣息。

綴歌牽起月桂,引著她緩緩走回交誼廳。

「別用跑的嘛,只是我覺得吵,想離開球場而已。」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一面緩步行走,一面輕輕拍撫月桂的背,擔心地說著。

幾分鐘的奔波,已經讓她臉色有些許蒼白。

月桂卻只是柔柔地笑了一笑。

「不可以因為家裡的詛咒,就覺得我很柔弱喔。」
溫順地抗議著。

看著月桂如此,綴歌的心思,早已不在魔法石上。
而是轉移到綠茵家,那只會停留在女兒身上的神秘詛咒。

直到入夜,才間接地從史萊哲林的學生口中聽聞賽果。

雖然哈利在開賽不久,便以高超的俯衝技巧搶下了金探子,
讓全校學生們終於見識到,有史以來最年輕搜捕手的實力。

但因為賽佛勒斯讓赫夫帕夫罰了七球的緣故,葛來分多只贏了八十分。

令學生們困惑的是,輸球的赫夫帕夫隊員,在離場時卻沒有半分低迷。
反而興致高昂,彷彿這一年的魁地奇杯,已是勝券在握。

——

又過了幾週,校園恢復平靜,再無風波。

向哈利下了挑戰以後,綴歌對找出魔法石的謎底更加執著了。
也因此,對於解謎毫無進展的情緒,也更加沮喪。

「聽說,格蘭傑已經開始準備考試了呢。」

「太早了吧!明明就還有十週...」

月桂有些緊張地分享著圖書館的傳言,換回潘西吃驚的反應。
綴歌卻只是百無聊賴地翻過了書頁。

「只有麻瓜才會那麼緊張吧。」

嘴上這麼說,卻有些不滿地發覺,不知怎的,心裡竟然還是有些煩躁。

「還是找不到...」
「會不會根本找錯方向了呢...」

悶悶不樂地闔上書,看著扉頁上的《魔法史上的煉金術》,懊惱地揉了揉眉心。

「要不要...再去獵場看守人旁邊等等看呢?」

月桂柔柔地開口,讓潘西和綴歌睜大了眼。

「繼馬份大小姐之後,你也學壞了嘛,綠茵小姐。」

潘西壞壞地笑了笑,月桂頓時紅了臉,嘟著唇。

「我...我只是...只是不想看綴歌這麼煩惱嘛...」
「而且...而且上次也是在那裡得到很好的資訊,不是嗎?」
焦急地辯解,小小的酒窩深陷。

綴歌在一旁冷冷地瞪了潘西一眼,轉過頭,看著月桂的眼神裡,閃起了光芒。

「也許,真的可以試試看呢。」
「況且,刺探敵情,本來就是重要的手段。」

低聲沈吟著,說服自己,這麼做絕非示弱後,好好地站起了身。

「馬份小姐,您又要竊聽了嗎?」

潘西揚高音調,模仿著麥教授的語氣,故作不以為然地說著。

「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低俗的事情!」
「只是天氣很好,本小姐想出去走走而已。」

綴歌看著月桂與潘西,三人各自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要我們陪你去嗎?」

「沒關係,我自己就可以了。謝謝你,月桂。」

「畢竟,要三個人同時不小心路過木屋,又不小心聽到什麼,很詭異,對吧?」

「...........」
「給本小姐閉嘴,帕金森。」

——

離開交誼廳,剛踏上石階,回到城堡大廳,
便意外地發現,海格神秘兮兮的背影,從圖書館的方向走來。
身後似乎還藏了幾本書籍。

(「獵場的管理員到圖書館來做什麼?」)

綴歌狐疑地瞇起了眼,看著海格手裡堆疊的書本上,最上頭書籍的名字。
《從孵育到噴火—養龍手冊》。

心底的好奇心更加重了。

在原地猶豫片刻,決定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才剛步上長廊,便聽見一陣步伐,以及哈利的聲調。

「海格一直都很想一條龍,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綴歌突然一陣緊張,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誤聞。
那個冒失莽撞的獵場管理人,想在學校裡養龍?

(「但這是違法的...」)

心底剛閃過一個念頭,便聽到榮恩錯愕的語氣。

「可是我們的法規是禁止養龍的。」
「在1709年的巫師會議中,正式通過了禁止養龍的法案。」

聽著衛斯理的話,綴歌更加確定,今天絕對不是什麼好日子—
自己竟然會淪落到,和衛斯理有著同樣的想法。

妙麗似乎問了什麼問題,榮恩正忙著回應。

三人的腳步聲漸進,綴歌才突然想起,
這麼一來,她會直接撞見那兩個自以為在商討秘密對手。

想了一想,決定先發制人。
抬起頭,擺出高傲冷漠的儀態,輕步朝上走去,一面開口。

「波特。」

得意地發現,三人的腳步聲與話聲驟停。顯然是出於驚嚇。

「霍格華滋,還沒有無聊到,需要知道獵場管理員有什麼心願。」

錯身而過時,見到哈利氣惱發愣的模樣,忍不住緩緩打開摺扇,遮掩上揚的嘴角。

走入圖書館,刻意揀選了面向禁忌森林的窗緣,
確定了三人的背影朝木屋的方向離去後,才快速地起身跟上。

來到海格的木屋前,卻又是一番錯愕。

厚重的窗簾全都緊緊拉上,煙囪裡蒸騰地冒出濃厚的滾滾白煙。
雖說仍舊有幾分春寒,但這般情境,卻是誇張得離奇。
綴歌抬起頭,藉著白煙,想像木屋裡,肯定熱暖異常。

也許因為門窗緊閉、簾幕遮掩,這一回,只聽到窸窸簌簌的低語。
看了看四下無人,咬一咬唇,湊近窗口,才聽見裡頭的討論。

「…….除了毛毛以外,還有沒有其他守護魔法石的關卡?」

一聽見哈利的話,臉上再也忍不住笑意。
暗暗感謝月桂,自己果然沒有來錯地方。

「當然不可以。」
「第一,我根本就不曉得。」
「第二,你們已經知道太多了。所以,就算我曉得,也不會告訴你們。」

海格的回應,倒是讓綴歌忍不住白了白眼。
這分明是想分享秘密,卻又故作矜持的姿態。

「喔,拜託,海格,也許你真的不想告訴我們,」
「但是,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霍格華茲的大小事,哪有什麼逃得過你的眼睛呢?」
「再說,鄧不利多又是那麼的信任你。」

果不其然,木屋裡馬上響起妙麗甜膩奉承的語氣。

那嬌柔耍賴,混雜天真的口吻,拿捏得恰到好處,
宛如自己向父親與賽佛勒斯撒嬌一般,令綴歌也忍不住驚嘆。

「而且,我們怎麼也想不出,除了你以外...」
「還有誰能讓鄧不利多這麼信任,願意讓他參與這麼重要的事呢?」

木屋裡,傳來杯子撞擊木桌的聲響,以及海格呼呼傻笑。

「好吧,我想告訴你們幾個也不會有壞處。」

顯然,妙麗的策略成功了。

「是這樣的,他向我借了毛毛,同時請了幾位老師幫忙施了法術。」
「我想想,芽菜教授、孚利維教授、麥教授、奎若教授。」
「還有鄧不利多自己也施了點魔法,對了!還有一個人,石內卜教授—」

「『石內卜!?』」

海格一說出石內卜的姓,木屋裡同時響起三個人的驚呼。
在木屋外,綴歌不快地皺起了眉。

「對,你們該不會還在懷疑他吧?」
「聽著,石內卜可是幫忙保護石頭的人耶,他才不會想偷呢。」

海格理所當然地說著,綴歌心裡卻深深地不以為然。

相比海格的盲目,哈利的方向並沒有猜錯,只是搞錯對象而已。
奎若也是保護石頭的人,而他正同時打著石頭與哈利的主意。

心思又回到魔法石與哈利的關聯上。

木屋裡剩餘的談話,只斷斷續續地聽得榮恩與海格的對話。

「可是孵出來以後,你要怎麼辦?」

「嗯...我看了一些書。都是向圖書館借來的。」
「例如,你要把蛋擱在火裡,因為牠們的母親總會朝蛋噴火。」
「還有等蛋孵出來以後,每隔半個鐘頭,要為牠摻了雞血的白蘭地。」
「還有這個,教你怎麼分辨蛋種。」
「我的是挪威脊背龍,這種龍非常罕見。」

綴歌眨了眨眼,稍稍回過神來,看著四周。

看來,是沒什麼好聽的了。

搖了搖頭,緩緩走回城堡。

心頭依舊煩擾著,魔法石與哈利究竟有什麼關聯。

直到在夜裡梳洗時,才猛地響起榮恩與海格的對話。
他們在說,什麼東西孵出來?什麼是挪威脊背龍?

——

有些事情,一旦意識到了,便難以忘懷。

接下來的日子,綴歌只覺得,優渥的人生至今,從來沒有這般提心吊膽過。

一方面,隨著月桂開始跟隨妙麗的步伐準備考試,她與潘西也開始複習。
但與此同時,還在暗暗觀察著奎若的一舉一動。

總會藉故來到三樓的走廊,確認可能叫做毛毛的三頭犬,依舊嚎吠不止。
也因此多了許多與哈利三人組錯身而過的機會。

兩人的目光總會交錯,哈利多了幾許欲言又止。
不知怎的,隱隱約約,覺得聖誕夜後,他的眼神總有些不同。
但綴歌始終只是嗔目回視。
接著,也總會在哈利眼裡,見到不解佳人慍怒的困惑。

讓綴歌生氣的,是新近掛上心頭,煩擾思緒的消息。

哈利他們,顯然在暗暗幫著獵場管理人,違法偷偷孵育野生的龍。
這讓綴歌更常留在圖書館,偷偷監控三人的行蹤。
深怕三人又有什麼失控的舉動。

對格蘭傑,多了幾分失望與不耐。

原以為山怪事件之後,至少,會有個管制哈利波特的人。
沒想到,這傢伙只是來增添混亂。
果然麻瓜養育下的兒女,並不如純種的巫師家庭可靠。

但最氣惱的,還是哈利。

霍格華茲的第一個學期,早已因為哈利波特,完全脫離自己從小的完美想像,混亂不堪。
沒想過的是,那個活下來的男孩,竟然還有辦法為自己製造更多麻煩。

心情也因此悶悶不樂。

月桂與潘西當然不只一次試圖暗示,哈利三人的冒險,可以與綴歌毫無關係。
但看著綴歌氣鼓鼓的神情,兩人也只能無奈地欲言又止。

就這麼又過了幾週,早餐的長桌上,貓頭鷹送過信不久,
綴歌便發現,哈利從他的雪雕手上,接過了一張字條,
而後,便急急忙忙地拉著榮恩與妙麗起身,奔出禮堂。

深深地嘆了口氣,又一次沒來由得氣上心頭。
站起身,簡短地向潘西與月桂說了句「晚點見!」,便輕盈地跟到三人身後。

遠遠地確認三人走進木屋後,才踏上步道。
還沒接近,便能察覺木屋的白煙,比過往更加濃熾。

提心吊膽地走上幾步,聽到海格連緊閉的門窗也遮掩不住的歡呼。
又咬了咬唇,緊張地握著摺扇,悄悄湊到窗前。

藉著窗簾的縫隙,見到獵場看守人龐大的身軀。
好不容易等到他挪動後,才看見哈利三人的背影,正圍著壁爐。

緊接著,目睹了讓自己臉色嚇得慘白的一幕。

壁爐的爐火過於旺盛,其中焚燒的蛋殼已經綻裂,
一隻皮色漆黑,渾身皺巴巴的小蜥蜴張著嘴,好奇地探頭探腦。

直到牠伸長了兩隻手,伸懶腰似地高舉出蛋殼,
綴歌才見到牠多角型的翅膀,稚嫩光滑,似是薄膜。
然後,幼龍像是滿意地打了個呵欠,嘴裡噴出了三兩火星。

忍不住輕輕「嚶」地一聲驚叫,趕忙用摺扇遮上唇前,已經引來海格的注意。

四目交接不到一秒,綴歌便驚懼難了地轉過身,急急奔回城堡。
忐忑的心頭,不知如何是好,沒留意到窗戶後,海格也嚇得跌坐倒地。

——

「這個真的太離譜了!很危險耶!」

「感覺要告訴鄧不利多教授或麥教授比較好...」

過了幾天,終於忍不住告知潘西和月桂,關於龍的事情時,
兩人的反應與驚嚇,並不亞於心裡還自亂跳的自己。

「這樣會害他們被退學的。」
只能故作鎮靜地說著。

自己並非沒有想過月桂的提議,卻也可以輕易想像,
嚴厲的麥教授,會有什麼樣的處置。

「但是...啊...該不會!」

聽到開除,月桂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話才說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地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與潘西互看了一眼。

「怎麼了?你們想到什麼?」

綴歌困惑地追問,潘西與月桂默契十足地接話。

「衛斯理好像因為很嚴重的傷,被送到醫院廂房。」

「該不會...就是被龍咬了...?」

綴歌一聽,臉色驟變,又快快地起身。

「不是波特也不是格蘭傑喔,是衛斯理耶,你該不會要去看他吧?」

潘西驚奇地問著,綴歌猛然轉身,臉色倨傲。

「我要去警告他,最好也警告格蘭傑,不要再把波特扯進這種蠢事裡。」

一到廂房,便被龐芮夫人擋了下來。
綴歌耐著性子,隨意編了個藉口,說想找衛斯理借閱課本,才擺脫煩人的護理長。

見到躺在病床上,一副無事煩憂,大吃特吃的榮恩,
頓時只對眼前的男孩,感到難以言喻的厭惡。

惹出了這麼大的事端,還這麼事不關己的悠閒自適?

「趁能吃的時候吃吧,衛斯理。」
「本小姐不認為,龍的事揭曉後,回到你爸媽的巢裡,你還能吃多少零食。」

不屑地開口,滿意地看著他因為驚訝與恐懼,嗆得話不成聲。

「馬…咳咳咳...你...你來這....咳咳」

「閉嘴。本小姐可沒准許你開口。」

榮恩傻傻地閉上了嘴,綴歌的腦海裡,暗暗閃過「窩囊」兩個字。

「本小姐早該警告你了。」
「波特愚蠢頑固,是他的問題。但如果沒有你黏著,他也不會這麼誤入歧途。」
「給本小姐,離波特遠一點。」

語氣冰冷地開口,話剛說完,便瞥見龐芮夫人的身影迫近。

榮恩的臉漲得通紅。
綴歌卻無法確定,這是出於憤怒,還是單純被零食噎著。

不願再多浪費唇舌,瞥見榮恩病床旁,
從圖書館借出關於煉金術的書籍,一把抓起,掉頭離去。

走下梯廳,在進入位處地窖的史萊哲林交誼廳前,才發現書本裡,夾著一張信紙。

親愛的榮恩
近來好嗎?謝謝你來信。
我很樂意收容那隻挪威脊背龍,但把牠送來,並不容易。
我想,最好還是請我的朋友協助。
現在的重點是,你們和他們,都不能被發現非法飼養龍。
是否可以請你在週六午夜,將挪威脊背龍帶到學校最高的塔上?
你們可以在那裡膨面,趁黑把龍帶走。
請儘速回信。
祝 好
查理

不敢置信地瞪著信紙,恨恨地跺了跺腳。
地窖的長廊靜寂,綴歌卻彷彿聽聞自己心底咒罵無數回的惡意。

「這群該死的衛斯理。」

——

週六的夜裡,坐立難安直到深夜。
好不容易接受了月桂的提議,在浴室泡澡休息。
久違的放鬆,卻讓自己恍惚地忘了時間。

午夜將至,才急急忙忙理乾了長髮。
換上長袍,來不及戴上髮箍,只胡亂捏了幾隻髮夾,繫上髮側,將頭髮向後梳整貼齊。

匆匆離開交誼廳,走上天文塔。

緊張的心情,隨著腳步聲漸進益發怦然。
不住地在心中默念著,見到哈利與妙麗時,要開口訓斥的話語。

隨著時分漸進,終於聽聞陣陣輕緩的步伐。
在來人的步伐迫近旋轉梯廳的入口時,深深吸了口氣,
擺出不耐煩的說教模樣,雙手抱胸,冷冷地踏了出去。



帶著馬份家的聲譽,傲然開口。

「波特,本小姐—」

話剛出口,便因為眼角瞥見,對方高挑的身型與翠綠長袍,倒抽一口寒氣。

「馬份小姐?」

「麥...麥教授...?」

視線相交,麥教授顯然也有些錯愕。
緊接著,驚天震怒的吼聲響徹梯廳。

「罰你勞動服務!再扣史萊哲林二十分!」
「三更半夜四處遊蕩,你膽子可真不小—」

從小到大,第一次被這麼嚴厲的斥責。
加上回音股盪,更是像極了在向全校宣揚自己難堪窘迫的處境。

無端受罵,卻也無從辯解。

讓綴歌只能輕輕哆嗦著,眼角隱隱泛上委屈的淚珠。

「明明...明明就是波特,要不是他帶著什麼龍—」

哽咽著輕聲呢喃,沒想到麥教授聽得一清二楚。

「還想胡說八道!連這種謊話也編得出口?」

不留情面的批評,以及對豪門千金說謊的指控,
讓自己更是只能低下頭,咬著唇,一語不發。

握著摺扇的指節,卻已經因為用力而泛白。

「過來—我會請石內卜教授處理你這件事,馬份小姐!」

在麥教授的盛怒裡亦步亦趨,始終忍著淚水不願示弱。
經過轉角時,隱隱感覺到某個若有似無的存在緩緩靠近自己。
也只是不以為意地跟著麥教授,直到踏入地窖。

在麥教授急迫的敲門聲後,地窖的門瞬間敞開。

「賽佛勒斯!」

不等賽佛勒斯歡迎,麥教授一聲怒喊,已經一五一十地說出自己犯規的行徑。

「是嗎?綴歌誣賴波特?」
賽佛勒斯靜靜地聽完,懶洋洋的開口。
「請放心,我會負責處理。」
「倒是,如果我是你,米奈娃,我會在辦公室待著。」
「也許,是波特陷害了綴歌呢。」

賽佛勒斯一面說著,一面瞥著自己。

「那麼,晚安了,米奈娃。」

不理會麥教授不滿的神情,拉著自己進入地窖。

「晚。安。」

在麥教授憤怒的道別後,關上了大門。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沈默。
過了不知多久,賽佛勒斯才背對自己,沈吟開口。

「我說過,不要過度介意波特,綴歌。」

語氣輕柔,卻也有幾分不尋常。
轉過身時,綴歌幾乎能感受到賽佛勒斯的怒氣。

不是對自己而發。

「竟然說你撒謊?」
「在這裡休息一下,就回寢室休息吧。」

頓了頓,瞇上漆黑的雙眼,看著自己。
綴歌心裡,又一次不由自主地閃過了幾段記憶。

而後,賽佛勒斯悠然開口。

「綴歌.馬份,你冒著危險,試圖阻止波特的蠢事,為史萊哲林加了20分。」

提到波特時,漆黑的雙眼,閃爍著綴歌未曾見過的憤恨。

令綴歌心頭閃過了幾分畏懼,卻也勾起好奇。

還沒能出聲,賽佛勒斯已經再次叮嚀。

「下次,要在夜裡行動,得更謹慎些。」

接著,他直直地打開地窖大門,確定麥教授離去後,留下話語,急急離去。

「我要去找飛七,還有鄧不利多。」
「我想,波特,真的惹了大麻煩了。」

alanalg @alana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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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西追 影后漢娜
千金組的互動還是一樣超棒 謝謝m大

mo @monica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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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analg 謝謝alan留言鼓勵~
今天可以更新喔!

mo @monica21

8
Chapter X 禁忌森林的幽影(上)

忍著委屈的情緒,綴歌悄悄回到交誼廳。

又一次梳洗過後,踏入寢室。

發現潘西還沒回到自己的臥房,倚著月桂的床柱入睡,
月桂則是拉過被毯,罩在自己與潘西身上,半枕在潘西身旁休息。

看來,兩人是擔心自己深夜外出,決心等待。
卻又苦熬不住白天準備考試的疲憊,才這麼睡著。

「你們真是的。」
綴歌柔柔說著。

心底一暖,險些忍不住被麥教授責罵的委屈。
眼底稍稍酸澀,便急忙眨著眼,雙手不住在雙眼旁輕輕煽著。

平復了情緒,才走向閨蜜們。

在月桂與潘西半夢半醒的問候中,扶著兩人上床。
拉齊了棉被,自己也回到床上,將疲憊的臉蛋深深埋進微涼的枕頭裡。

隔天早上,與月桂潘西一同拖著睡意走上城堡大廳,準備迎接早餐時,才驚覺學校的氣氛驟變。

學院盃競賽的積分沙漏裡,葛來分多一夕之間少了150分。

葛來分多的學生們群情激憤。

口耳相傳,都說是哈利、妙麗、奈威無端在半夜遊蕩至天文塔,
被飛七捉住後,麥教授鐵面無私地重罰了葛來分多最受矚目的兩名新生。

還有奈威。

其他學院的學生自然是幸災樂禍。

接下來的日子裡,史萊哲林有不少舊生,開始編唱「波特,我們讚美你」的歌詞鼓譟。
短短的嘲諷,很快地成了校園傳唱的小調。

綴歌發覺,在課堂與迴廊錯身時,哈利始終低著頭。
偶爾瞥向自己的目光裡,似乎隱含歉意。

但更讓人驚奇的,是妙麗的轉變。

她在課堂上更積極了,似乎下定決心,想掙回失去的分數。
話雖如此,她也不再像過去一般,發了瘋似地舉手,幾乎跳上跳下,爭取注意。
只是靜靜地揚著手,如石柱般等候教授們點名回應。

有趣的是,赫夫帕夫的學生們,很快地便停止起哄。
甚至,聽月桂轉述,校園裡,似乎隱隱有著傳言。
有人在調查,為什麼模範生妙麗和向來膽怯的奈威,會跟著哈利在半夜冒險。
還有,為什麼史萊哲林的公主,會無端和三人一起被罰勞動服務。

「是那個迪哥里嗎?」
在寢室裡,綴歌瞇著眼,抱著枕頭淡淡地問著。

月桂嘟著嘴,看了看綴歌與潘西,輕輕點頭。
「漢娜說,迪哥里覺得事情有點離奇。」

「這個人也太無聊了吧?關他什麼事?」
潘西不以為然地回應,一面噗地倒向月桂的床上,惹得月桂驚呼抗議。

「潘西!你還沒洗澡!」

「借我躺一下下嘛,魔法史都不能好好躺著睡覺很累耶。」

「可是...可是...」

「騙。你。的。早就洗過囉,本小姐才沒那麼惡劣。」

看著月桂急得紅了面頰,潘西才停下嬉鬧。
抬頭看著綴歌憋著笑的模樣,潘西卻突然正經了起來。

「你都不擔心嗎?不知道勞動服務會怎麼樣...」

聽著潘西嚴肅的提問,綴歌與月桂也一齊回神。

「頂多就是整理獎盃室吧?」
「我不相信學校真的會讓學生做太危險的事情。」
綴歌嫣然一笑,自信地說著。

「還有呀,潘西,你是不是要回房間睡覺了呢?」

隨後,提醒潘西殘酷的事實,惹得她股著臉頰連聲抱怨。
「不公平啦!明年我一定要換寢室!」

「別生氣嘛,我們可以交換呀。」
「或是,你有時候可以過來跟我一起。」

在月桂的安慰聲裡,好不容易,終於陪著向來活潑外向的潘西走回她的房間。

熄燈與月桂互道晚安後,綴歌靜靜地側躺在床邊,雙眼不住望向位處地窖裡的魔法石窗。

石窗裡,星光熠熠,透入的暖風徐徐。

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勞動服務,一定會沒事的。

——

這樣的想法,卻在勞動服務課當晚十一點,在城堡大廳見到飛七後灰飛湮滅。

「哼,我知道你。別以為你是老賽佛勒斯的寵兒,我就會—」

看著綴歌皺著眉,有些許擔憂的神色,飛七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無禮的言論,卻只是激起豪門女兒的傲氣。

走上城堡大廳時的忐忑,在被冒犯的怒氣裡緩緩消散。
飛七還沒能完話,綴歌已然冷冰冰地打住了話題。

「本小姐勸你,會後悔的話,藏在心底就好。」
「你不會想惹馬份家族的。管理員(Caretaker)。」

夾帶寒意的目光,讓飛七嘴角抽了幾抽,悻悻然地轉過身。

無聲的等待總是漫長,哈利、妙麗與奈威終於姍姍來遲。

「跟我來吧。我敢說,以後你們再犯校規之前,就會知道要再多考慮一下了。」
全員到齊後,飛七重重地噴了口氣,憤恨地說著。
同時恐嚇一般,掃視了葛來分多的三人,卻在目光觸及綴歌前,避了開去。

「喔,沒錯,要是你們問我,我會說苦工和體罰是最好的老師。」
「真可惜...」

「真可惜你不是老師,也不會有人問你。管理員。」
「本小姐,現在可沒心情,聽你多嘴。」
聽著飛七自說自話,綴歌不耐地出聲打斷。

奈威似乎因為自己的頂撞而膽瑟,妙麗與哈利卻露出驚奇與讚嘆的神情。

飛七狠狠地瞪著自己,綴歌卻漫不在意地還以直視。

四人的步伐,隨著飛七走入黑夜,緩緩來到了海格的木屋旁。
綴歌心頭的恐懼,也隨著離城堡的黃光漸遠,而急速攀升。

但說什麼,也不願在無禮唐突的管理員面前示弱。
只能大著膽子,聽心跳怦然,盡力維持面容淡靜。

「是你嗎,飛七?快點,你拖太久了,我想立刻開始。」
然後,是海格的喊聲在黑暗中響起。

綴歌再也難忍驚惶地瞪大了眼,哈利卻在身旁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
飛七似乎瞥見了自己的模樣,也見著哈利的表情,得意萬分地開口。

「知道害怕了,是吧,大小姐?」
「至於你,臭小子,你以為跟這個蠢漢一起,工作會輕鬆嗎?」
「你們,可是要走到那個森林裡去呀,嘿嘿嘿。」
「我想,除非我判斷錯誤,否則,你們休想全身而退。」

在聽聞「森林」兩個字後,綴歌只是如墮冰窖地呆了一呆。

飛七的威脅,早已入不了耳。

臉色慘然,花容失色地轉向哈利與妙麗,
從他們困惑的模樣看來,顯然這兩個人並不知道,這意味了些什麼。
倒是奈威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

「他剛才說,森林?」

綴歌忍著漸漸發冷的四肢,無法置信自己竟然會像海格尋求解答。
看著海格冷冷地點頭,這才想起,他顯然還記得,自己偷見到了幼龍的出生。

更可怕的是,他可能還記恨著,以為是自己告了密。

這麼一想,恐懼又更甚了。

「但是,我們不能在晚上進去那裡呀...」
「那是禁止的!」

哈利似乎因為自己的害怕感到不解,轉過頭來,看著自己。
綴歌咬了咬唇,幾乎向求救一般地對哈利解釋。

「裡面...裡面什麼都有...聽說,還有狼人......」

這麼一說,連妙麗也嚇得面如死灰,奈威則是緊緊抓住了哈利的長袍。

「那也是你們自找的,不是嗎?」

飛七陰惻惻地說著,綴歌卻意外地察覺,海格略帶不滿地急忙插話。
似乎,是不允許飛七再繼續恐嚇學生。

「這裡已經沒你的事了,飛七。從現在開始,由我負責。」
說著,大步踏上前,擋在四人與飛七中間。身旁的大丹犬牙牙緊跟在後。

「哼。隨你高興。我會在天亮的時候回到這裡。」
「替他們收屍。」

飛七的語氣滿是惡意,視線卻被海格魁武的身軀遮掩,無法再看向綴歌一行人。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趕快出發吧。」

飛七離去後,海格抬頭看了看月色,皺起了眉。
綴歌也瞇上了眼,恍然想起,月圓與狼人的傳說。

「我...本...本小姐......」

正想說出,自己說什麼也不願在月圓之夜,涉足森林。
發現海格低頭看著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說出未完的語句。

也發現,哈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這才想起,妙麗雖然面容慘然,卻始終一言不發。
好強的性子與豪門千金的薄面,終究戰勝了恐懼。

只能逞強地咬了咬下唇,隨手在腰間尋覓著摺扇,想分散心神,卻發現摸了個空。
這下更是心生慌亂,只能無助地眨著眼,暗自焦急。

「你不想進去那個森林嗎?」

慶幸著哈利終於開口,卻懊惱不知道他是解圍,還是進逼。

「那可不行。你們做錯了事,就得接受懲罰。」

海格很快地接過了話,看了哈利一眼,又看著自己。
綴歌只覺得呼吸急促,卻還是慢慢平復了心情,顫巍巍地開口。

「本小姐的意...意思是...」
「本小姐想知道,我們要...要進森林做什麼。」

心底不斷提醒著,千萬不可丟了馬份家的顏面,直直地回望海格。
卻因為他眼中濛上的陰影,又一次陷入恐慌。

「你們等一會兒就知道了。這件事很危險,緊緊跟著我。」

海格說完,踏步沿著森林邊緣走去,似乎在尋找著適宜的入口。
四人在原地互看了一眼,還不知道是否該動身時,又聽見海格的叫喚。

「快呀!快跟上來,哈利、妙麗。」

然後,哈利與妙麗互看了一眼。
綴歌還沒能反應過來,他已經朝海格踏出了步伐。

意外地發現,錯身時,哈利刻意閃到自己的左側,阻隔在森林邊境與自己之間。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停下了腳步,眼神堅定地看著自己。

似乎在說著,「你不敢來嗎,馬份?」

而後,別過頭,又邁開了腳步。

綴歌倔將地凝起不甘示弱的目光,噘著嘴,輕輕捏緊長袍袖口,跨步跟上。

晚風拂過髮側,揚起了一頭細緻柔順的白金長髮。
跟上哈利身側時,不知不覺,心跳更快了。

好像隱隱想起遇上毛毛的夜晚。

在回眸時,發現奈威也有樣學樣,讓妙麗走在遠離森林的一側。

——

除卻月色皎潔,與城堡裡如星辰閃爍微黃光影,
朝著森林走去的人影唯一享有的光源,來自海格手上的一盞提燈。

不幸的是,光線也盡數被海格高大的身形遮掩。

跟在他身後的綴歌哈利、妙麗奈威,只能在徬徨裡亦步亦趨。
就這麼緩緩沿著林蔭繞了個弧,城堡已在身後,發覺此處的缺口,有一條泥濘的小徑。

「看那兒!有沒有看到地上那攤發亮的東西?」
海格停下了腳步,指著小徑上,反射著光線,銀鏡一般的液體。

晚風輕揚,送來了液體的氣味。

那是種難以言喻的氣息,絕非暗香,卻也毫無腥臭。

不知怎的,綴歌心底突然狠狠地一陣抽蓄,沒來由地悲從中來。
身旁的妙麗已經低著頭,抽出手帕,輕輕拂拭眼角。

「那是獨角獸的血。」
「有隻獨角獸遭到攻擊,受了很嚴重的傷。」
「這已經是第二次發生這種事了,我上星期三才找到一隻的屍體。」
「我們得趕快找到牠,也許,還可以幫忙牠解脫...」

海格轉過身,看著四人,沈重地說著。
尤其擔憂地轉向妙麗與綴歌。

「別擔心,你們聞到獨角獸的血,會難過是很正常的。」
「獨角獸和少女,在古老的傳說裡,就有種神秘的魔法關聯。」

出乎綴歌意料的是,海格的雙眼,滿是純粹的悲傷與善良。
綴歌也只能忍著,在血氣刺激下,幾番想湧上的淚水,無助地點頭。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恐怕得分頭進行。」
「哈利,你們男士們和牙牙一起,可以嗎?」

哈利雖然臉色蒼白,卻堅定地看著海格。

「好孩子!」

海格讚許的回應,繼續說明著。

「別害怕。記住,誰要先找到獨角獸,就朝空中發射綠色火花。」
「如果遇到麻煩,趕緊發射紅色火花,大家會趕來幫你們。」
「練習一下,好嗎?」

在海格的指引下,哈利綴歌與妙麗各自低舉著魔杖,
朝草地上放出了光束,避免火花上空,驚動了森林裡的生物。

奈威的魔杖尖端,卻只冒出幾點火星,無法施咒。

「哈...哈利...我...我......」

一面無助地求助,臉上滿是懊惱緊張與畏懼交雜的神色。
綴歌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哈利與妙麗交換了眼神。
妙麗還沒能開口,綴歌已經踏上前,克制著恐懼,輕聲說著。

「我和...和他交換吧。」
「至少,真的遇到危險,每一組都可以有兩個人施法。」

無視了哈利露出驚奇的神情,緊緊盯著海格。

也無視了又跳得更急的心跳。

「想和牙牙一起,是吧?」
「我先警告你,牠其實是個膽小鬼。」

看著海格的回應,綴歌挑了挑眉。
卻是妙麗繼續問出了自己真正擔憂的問題。

「如果...那個傷害獨角獸的生物,先找到我們怎麼辦?」
「牠會是什麼?馬份剛才說的狼人,有可能殺得了獨角獸嗎?」

海格沈默了下來,讓綴歌與妙麗不能自己地,帶著畏懼看了看彼此。

「狼人應該殺不了獨角獸,牠們通常也不願意嘗試。」
「會這麼刻意傷害獨角獸,可不尋常。」
「獨角獸是力量非常強的神奇生物,我以前從來沒看過牠們受過傷。」

海格自顧自地說著,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話,只是讓孩子們更加緊張。

「別擔心,我們不會走得太深。」
「那隻獨角獸受了這麼重的傷,是走不遠的。」
「而傷害牠的東西,應該也不會願意那麼輕易暴露自己...」

趕忙補充,但語氣裡的不確切,讓綴歌又瞇上了眼,妙麗也揚起了眉。

「呃...唔...那麼,我們趕快出發吧!」
「盡快找到獨角獸,我們就可以回來了。」

也許是同時承受了妙麗與綴歌的凝視,壓力過大,海格突兀地宣佈解散。
很快地,他領著奈威與妙麗的身影,踏上小徑左側,消失在哈利與綴歌眼前。

牙牙嗚咽了一聲。

「那麼...」

哈利示意地說出口,綴歌靜靜地看著他碧綠的雙眸。

「『走吧。』」

異口同聲過後,哈利搶快了幾步,讓綴歌走在自己與牙牙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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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hapter X 禁忌森林的幽影(下)

才剛走入森林,茂密的枝枒很快地便遮去了月光。
 
哈利與綴歌一面眨著眼,試圖適應幽暗的同時,
林霧裡,不合時節,夾帶濕氣的寒意,也正侵襲著兩人的身子。
 
綴歌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攏了攏長袍。
 
似乎發現到綴歌的反應,哈利慢下了腳步,回過頭,欲言又止地開口閉口,卻沒吐出半分字句。
 
愣愣地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撇過頭去,哈利又向前走去。
前進的速度,卻慢了許多。
讓原本走在哈利身後的綴歌,得以與哈利並肩而行。

牙牙翹著尾巴,緊跟在兩人後頭。
 
「你—」
 
「噓。」
 
好不容易,哈利終於開口,
綴歌卻機警地將食指放上唇前,示意他別要作聲。
 
悄悄地,指著不遠處,緩緩往森林核心走去的身影。
 
披著斗篷,看來,似是人形。
 
綴歌與哈利交換了眼神。
一語未發,卻同時知曉彼此的決定:先留在原地,靜觀其變。
 
直到人影遠去,綴歌才低聲說著。
 
「那個人...該不會也在找獨角獸...?」
 
「我不知道...」
「你覺得,我們應不應該告訴海格,有其他人也在森林裡?」
 
哈利一面反問,一面回頭。
 
「你這是在仰賴本小姐的想法嗎,波特?」
 
聽著他的困惑,綴歌有幾分得意。
難得眼前愚蠢的男孩,終於懂得向正確的對象徵詢。
 
哈利卻只是聳了聳肩,轉過身來看著自己。
 
綴歌這才發覺,哈利不知不覺,又擋到自己身前。
 
就像初見毛毛的那晚。
 
不知怎的,雙頰微微熱了熱,刻意朝後退了半步。
 
還沒能張口說話,發現哈利跟著踏了近來,
同時舉起手,朝自己耳畔伸展。
 
「你...你要幹麻!」
 
白淨無瑕的臉蛋乍然嫣紅,急忙側過身,一面閃躲,一面喝斥。
哈利也嚇得停下了動作,滿臉尷尬。
 
「你的肩...肩膀,有落葉。」
一邊說,一邊收回懸在半空的右手,搔了搔後腦。
 
急急地側低過頭,看著半片落葉擱在長袍肩線。
將落葉撥落草地後,面紅耳赤地道謝。
 
「謝謝。」
 
旋即,語帶不甘地嘟著嘴開口。
 
「但是你可以用說的,波特。」
 
「呃...對...道歉......」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哈利也滿臉通紅。
 
又這麼無聲地站著,直到牙牙嗚咽了幾聲,兩人才回過神來。
 
「咿—!」
 
綴歌卻險些被眼前,突如其來的畫面嚇得驚叫,
哈利則是硬生生地擋到自己身前,臉色慘然。
 
眼前林蔭較為稀疏的草地上,不知何時又多一道高大身影。
身影有著肌肉緊實的上半身,與馬的下肢四蹄。

哈利驚訝困惑地回頭,綴歌也難以置信地喃喃輕語。

「人馬...?」
 
「巫師的幼子們。」
「你們,也是那般殘虐嗜殺嗎?」
 
人馬傷心地開口,面貌柔美,神情卻滿是陰鬱。
 
綴歌與哈利互看了一眼,不確定該如何回應。
 
「我們還只是學生。」
「我是哈利波特,這位是綴歌・馬份。」
 
卻是哈利先鼓起勇氣,自我介紹。
 
「是的,學生,我有發現。你們學到了許多吧?」
「我是如男。」
 
人馬幽幽地回覆,確認兩人沒有威脅後,抬起頭,沈靜地藉著稀疏的枝枒,看向星夜。
 
「我們只學到了一點。」
綴歌試著開口。
 
曾聽母親說,人馬是有著玄奧智慧的生物。
 
「一點?那也很不錯了。今晚的火星特別明亮。」
 
如男聽著,似乎對學生的話題不再感興趣。
 
綴歌也困惑地抬起頭,發現樹枝雖然不再茂密,卻也不足以見到火星。
 
百思不得其解地皺著眉,看向哈利。
 
哈利也無奈地聳了聳肩,而後,深吸了口氣,開口提問。
 
「如男?對不起,我們在幫忙海格,你認識—」
 
「是的,我認識海格。」
 
「太好了!我們在幫忙他,有一隻獨角獸受傷—」
 
「最純潔無辜的,總是最先犧牲。」
「亙古以來,總是如此,現在亦然。」
 
「呃...是的,如男先生。」
 
「先生?那是巫師的稱謂,我是人馬。」
 
「抱...抱歉,我只是想問—」
 
「失當的禮儀雖然不當,心意卻仍值得感念。」
 
「呃...謝謝。」
 
「不謝,哈利波特。」
 
在聽著哈利與如男不著邊記得緩慢對答後,綴歌終於按捺不住,開口追問。
 
「如男,最近的森林裡,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今晚的火星特別明亮。亮得很不尋常。」
 
如男卻始終仰著頭,慢條斯理的重複著先前的回應。
 
「我知道,您剛才說過了。」
「我們想知道的是其他事情,像是,有沒有奇怪的人影闖入森林?」
 
綴歌挑高了秀緻的雙眉,再一次追問,如男只是陷入了沈默。
 
忍不住看向哈利,往如男的方向,白了白靈動的雙眼。
惹得哈利幾乎揚起嘴角偷笑時,如男終於開口。
 
「森林裡,藏有許多的秘密。」
 
說著,有如進入沈思的石像般,靜止不動。
 
哈利與綴歌又看了彼此一眼,似乎有了共識。
略過如男,朝森林更深處走去。
 
——
 
「人馬說話都是這樣嗎?」
 
「誰曉得。聽說牠們是很厲害的觀星者,可能腦袋也長得不大一樣。」
 
「哈哈哈,就和星象大師一樣。」
 
「星象大師?」
 
「麻瓜世界的一種職業,好像可以看星星預測未來。」
 
「聽起還很像占卜學...」
 
「巫師也有占卜嗎?那不都是一群騙子或神經病?」
 
「你覺得,剛才那位,有比較不像嗎?」
 
「你真的很會拐彎罵人,馬份。」
 
「騙子和神經病可是你先說的,波特。」
 
有時候,尷尬的沈默消散後,取而代之的,會是彌補空白的熱絡。
離開如男之後,邁向森林深處的路上,哈利與綴歌終於打破了寂靜,有聲有笑的低聲交談著。
 
「其實,我一直以為,我們沒有辦法像這樣好好說話。」
「尤其是聖誕夜之後。」
 
哈利突然正經地低語,惹得綴歌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
 
「我只是...只是覺得,這樣很不錯。」
 
哈利突然有些支吾。
似乎,是被綴歌清澈的雙眼,瞧得有些羞赧。
 
「我說過嘛,你有時候,感覺明明...」
 
「明明怎麼樣?」
 
綴歌半瞇著眼,急急地追問。
 
「明明就...就很好。」
 
哈利的眼神飄忽,聲音越發渺小。
聽著哈利的直白,綴歌呆了呆,也別過了頭,掩飾著略帶羞澀的神情。
 
「走...走了啦。」
 
稍稍頓了頓足,催促著哈利再次啟程。

同時,在心底默默說著。
「你不要一直唱反調,明明也很好。」
 
「我哪有唱反調啊!」
 
卻在哈利的辯白裡,驚愕地張大了眼。
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脫口而出了心聲。
 
嬌俏的臉上瑰紅更盛,卻已從羞容化為難堪,點綴了氣憤。
 
吐露心聲的羞怯與責怪哈利竊聽的心緒糾結,瞪著哈利半晌。
 
只能重重地跺了跺腳,一咬唇,輕輕「哼」地一聲,
轉過頭,逕自往林蔭深處直奔。
 
「嘿!」
 
哈利急忙的腳步在身後揚起,伴隨聲聲呼喚。
原本安坐在地,看著兩人的牙牙也發出一聲無奈的低鳴,拔腿長奔。
 
不知道走了多久,哈利終於忍不住一步衝上,緊緊抓住了綴歌的肩膀。
 
羞憤之際,被莫名的肢體碰觸,讓綴歌霎時氣上心頭。
 
轉身的同時,用力地一甩手,打落哈利的手背,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這個—!!!」
 
話沒說完,難以相信,哈利的手掌,竟然捂上了自己的臉頰。
 
無禮的舉措,讓綴歌瞬間失去了理智。
氣得說不出話,手一揚,正要一巴掌打向哈利,才發現他臉色緊張異常。
 
也才驚覺,牙牙瑟縮在哈利腳邊,不住顫抖。
 
綴歌與哈利的目光交接,在哈利的眼裡緩緩恢復冷靜。
哈利也慢慢放開了手,眼帶歉意的同時,示意地瞄向綴歌身後。
 
躡手躡腳地轉身,才發覺眼前兩個身長外的樹幹上,滿是黏稠的銀色液體。
 
獨角獸的血味傳來,綴歌的心底隱隱竄起一陣哀淒。
 
再向前看去,見到空曠的林地裡,躺著一具隱隱散發白光的形體—
 
獨角獸淒美的屍骸。
 
——
 
綴歌嚇得不敢動彈,心緒被血味勾引,眼角不自覺地泛起淚珠。
 
哈利見狀,趕忙踏上了兩步,遮掩在綴歌身前。
 
卻在哈利行動的同時,從兩人左前方不遠處,突然緩緩晃出了一道穿著長袍的黑影。
 
綴歌與哈利四目相望,都認得是不久前見過的人形。
 
黑影倏地匍匐,罩著兜帽,緩緩爬向了獨角獸的屍體。
而後,將頭緩緩挪上獨角獸的創口,貪婪地吸食獨角獸的血液。
 
靜謐的森林裡,只留下黑影吸食血水的啃食聲響,氣氛森然詭譎。
 
綴歌與哈利早已嚇得動彈不得。
牙牙也不住後退,卻還是忍著恐懼伴在兩人身畔。
 
直到黑影抬起頭,兜帽下雙眼冒出紅光,嘴角滲下血痕,綴歌才猛地回神。
顫抖著手抽出了魔杖,朝空中疾點,射出了紅色的火花。
 
光芒乍現,也吸引了黑影的注意。
 
「快走!快走!!!」
 
綴歌驚聲嚷著,已近哭喊,牙牙也不住嚎叫,快步往來時的路上奔去。
 
直到綴歌奔出了兩步,才發現哈利並沒有跟上,趕忙轉身。
 
驚覺哈利動也不動地跪倒在原地,渾身發抖,
左手撐地,右手重重地掩著前額上的疤痕。
 
罩著斗篷的男子莫不在意地又低下了頭,狠狠地飲了一大口獨角獸的血。
 
然後,緩緩地,長袍下蒼白的雙手,扶上獨角獸的屍身。
 
似是要站起身來,面向哈利。
 
綴歌的心底,早已徬徨害怕得連聲尖叫,
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奔到跪倒的哈利身旁。
 
「快起來!!!」
 
驚呼連連,哈利卻動也不動底半倒在地。
 
綴歌只得半蹲下身,左手顫抖地扶著哈利,
同時,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右手的魔杖指著鬼魅般的幽影。


 
「本小...本小姐以馬...馬份家之名警告你!」
「不…不准過來!」
 
厲聲說著,卻控制不住牙關震顫,也掩飾不住幾乎嚇得哭出來的泣聲。
 
所幸,馬份家族的名號,似乎恫嚇了黑影。
罩著斗篷的人影遲疑了。
 
「你...你還好嗎?」
 
綴歌連忙低聲詢問,哈利卻只是冷汗涔涔。
 
「疤…...痛…...」
 
話不成句,只能吐露單詞,顯然痛得無法自己。
 
綴歌心底焦急,卻也毫無辦法,只好無助地輕輕安撫哈利的背脊。
顫抖的魔杖,依舊指著獨角獸的屍身,雙眼也不曾離開黑影。
 
又過了片刻,令綴歌恐懼萬分地,黑影站起了身。
 
「啊!!!!!」
 
哈利痛得一聲大吼,整個人已經蜷縮在地。
 
綴歌只能緊咬著唇,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時,暗暗詛咒著海格怎麼還不出現。
黑袍人影又往前走了一步,綴歌掙扎著想起身,卻發現雙足早已痠軟無力。
只好維持半跪的姿勢,緩緩挪移到幾乎失去意識的哈利身前。
 
魔杖,還是指著威脅。
 
黑影竄動,幾乎就要撲向自己。
綴歌緊張地閉上眼,口中胡亂地試圖回想起賽佛勒斯曾教過的咒語。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綴歌連忙低下頭,瞥見一道高大的身影飛撲而出,前蹄高昂,往黑影狠狠撞去。
 
藉著陰影,發現黑影一陣狼狽,慌亂地轉身而逃。
 
然後,人馬的身姿走近,輕柔地開口。
 
——
 
「你們還好吧?」
 
綴歌這才慢慢抬起頭,被人馬湛藍的雙眸震懾之餘,
發覺自己的左手始終貼在哈利背上,才趕忙抽手。
 
掌心卻還留有哈利染濕長袍的冷汗。
 
人馬跪下前蹄,擔心地看著哈利。
在哈利緩緩恢復意識之後,同時轉頭看著綴歌。
 
憂慮重重地皺起了眉。
 
「波特家的男孩,和馬份家的女孩?」
「你們最好趕快離開這裡。會騎馬吧?這樣比較快。」
 
與如男不同,眼前的人馬說話流暢。
不等兩人答話,人馬已經蹲下身子,讓兩人坐到他背上。
 
哈利跨坐在前,輕輕扶著人馬的腰背。
綴歌則側坐在後,雙手搭在哈利肩頭。
 
「我是翡冷翠。」
 
確定兩人坐穩後,翡冷翠向兩人介紹了自己。
同時,低聲沈吟了幾句,快步折向,繞了個曲徑,往邊緣走去。
 
「很抱歉,我必須繞點遠路。」
「我的同胞,禍頭,他在前方。」
「他剛才遇到海格,似乎起了點衝突。」
「現在讓他見到我讓人類乘坐,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翡冷翠一面奔馳,一面說著。
 
「你...你想幫助我們?」
 
哈利忍著頭痛欲裂的餘韻,咬著牙問著。
一面猶豫著,是否應該回頭確認綴歌的情況。
 
她搭在自己肩上的雙掌,依然發顫著。
也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言。
 
「是的。」
 
在哈利還在猶豫間,翡冷翠緩緩說著,腳步卻只有更加快捷。
 
「禍頭認為,人馬應該要信守不可洩漏預言的誓約。」
「但是,我認為,我們必須要對抗那潛伏在森林裡的邪惡。」
「你們也看到獨角獸的下場了。」
 
翡冷翠突然急急轉了個彎,讓哈利與綴歌重心霎那失衡。
哈利只得左手緊緊攬住翡冷翠的腰際,右手連忙反手握住綴歌,將她拉向自己。
 
「抱歉...」
 
想起了出生名門的她,在今晚幾次被自己碰觸,連忙道歉。
 
「沒...沒關係...」
「謝...謝謝...」
 
聽著綴歌輕聲回應,語帶嗚咽。
 
想起了她在危急之時,反而留下來擋在自己身前,不禁困惑。
同時,心頭閃過一縷痠軟的溫暖。
 
還沒能道謝,聽見綴歌虛弱的氣音從身後傳來。
 
「你...你知道獨角獸的血,有什麼功用嗎,翡冷翠?」
 
翡冷翠突然快速地半轉著身,臉帶嘉許地看著綴歌。
接著,又加快了步伐。
 
「殺害獨角獸,是非常殘酷也受詛咒的事情。」
「只有那些已經一無所有,但又想獲得一切的人,才會犯下這種罪行。」
「即使你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獨角獸的血也可以延續你的生命。」
「但可以想見的,你也必須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翡冷翠說著,語調輕柔,內容卻沈重的讓哈利與綴歌各自糾結。
 
沒意識到,彼此還緊緊相依。
 
「為了拯救自己,殺害如此純潔無辜的生物,意味著—」
「當鮮血觸到你的嘴唇的那一刻起,你就只能擁有一種,」
「半死不活、受盡詛咒的生命。」
 
翡冷翠一說完,哈利便急忙追問。
 
「誰會不顧一切去做這種事呢?」
「如果必須一輩子備受詛咒,那還不如死了算了,不是嗎?」
 
綴歌的心裡也同樣好奇,翡冷翠卻安靜了下來。
三人在林野裡無聲地奔馳了一陣,翡冷翠才字字斟酌地說道。
 
「你說的沒有錯,除非是,你只需要用它來拖延一段時間。」
「好讓你喝下另外一種,可以完全恢復體力與法力,讓你永生不死的東西。」
「你們知道,學校裡藏著什麼嗎,波特先生,馬份小姐?」
 
「『魔法石!』」
綴歌與哈利互看著彼此,同時說著。
 
「可是,我不明白有誰會—」
 
哈利話還沒說完,翡冷翠突然急急停住了腳步。
 
——
 
他們已經回到森林的邊緣,牙牙正領著海格與妙麗、奈威朝三人衝來。
 
「你們有沒有想過—」
 
翡冷翠放下兩人後,靜靜地看著哈利,而後,眼神詭異地鎖在綴歌身上。
 
「有什麼人,這麼多年來,一直等著想要恢復法力?」
「有誰必須緊攀住一絲生機,靜靜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
 
翡冷翠的眼神與談話,在綴歌心底罩上一道陰影。
但真的讓她徹骨升寒的,是身旁喃喃自語的哈利。
 
「海格說,他可能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所以也不可能會死...」
 
沈吟到一半,哈利忽然恍然大悟地開口。
 
「你是說,是佛—」
 
綴歌瞪開了眼,櫻唇嚇得略開。
 
「很不幸的,波特先生。」
 
所幸,翡冷翠打斷了哈利的語句。
 
「哈利!哈利!你沒事吧!」
 
妙麗的呼喚靠得越近,哈利睜大的雙眼滿是恐懼。
綴歌卻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凍結,動也不動地看著翡冷翠。
 
人馬看著越奔越近的海格,靜靜地說著。
 
「我就把你們留在這裡了,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然後,再一次看著綴歌。
 
「馬份小姐,你做了高貴的事。」
「但請記得,你的家族,有太多的糾葛。」
 
最後,彎下身,輕聲低語。
 
「祝你們好運,哈利波特、綴歌・馬份。」
「在此之前,星象也曾經被誤讀過。」
「甚至連善觀星象的人馬,有時也可能會出錯。」
「我希望,這次也是一樣。」
 
人馬的身影漸去,海格的燈影迎來。
但哈利與綴歌,只是望著彼此。
 
恐懼過後,心神俱疲的意識裡,只迴盪著翡冷翠離去前,最後的話語。
 
「但是,如果不幸,請記得—」
「今晚,是你們,一同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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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hapter XI 最精彩的棋局
 
「綴歌?綴歌?綴!歌!」
 
「呀!!!」
「潘…潘西...?你幹嘛突然嚇人!」
 
用過早餐後,史萊哲林的交誼廳裡,馬份家千金突然失聲驚叫。
 
幸好,學生們多數都擠在圖書館裡,準備考試,
留在交誼廳的學生,在發現出聲的是新生的三名千金之後,也不敢多看幾眼。
 
「你還好嗎?勞動服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月桂擔心地問著,輕輕拍著綴歌的手背。
 
自從禁忌森林的勞動服務過後,綴歌總是這麼時常失神。
也總惹得潘西使盡各種方法,試圖喚回綴歌的注意。
 
面對月桂與潘西的關心,總是淡淡一笑,只說了遇上人馬,受了點驚嚇。
 
不敢坦言告訴兩人,翡冷翠的提醒與暗示。
 
黑魔王,就在禁忌森林裡。
而奎若,可能在企圖協助黑魔王,竊取魔法石。
 
這麼一來,為什麼奎若要殺害哈利波特的問題,也迎刃而解。
 
但讓綴歌難以相信的,是黑魔王竟然還活著的訊息。
 
從小就發現,儘管哈利波特擊敗黑魔王的故事,人盡皆知,
但爸爸媽媽對這個傳說,始終不怎麼熱衷。
 
母親只說過,與黑魔王有關的故事,最好少說為宜。
父親也只會心情鬱鬱地閉上眼,低聲嘆息。
 
直到入學的前幾年,父親才會在一陣沈默後,意味深長地解釋,
黑魔王的失勢,間接導致了這幾年,麻瓜的後裔越加猖獗地腐蝕著魔法界。
 
想起幾年前,曾經無意間,瞥見父親在書房裡,
從書架上,取下一個向來不許自己接近的木盒。
從中拿出了某個鑲著黑皮革的物件,喃喃自語。
 
綴歌暗暗下定了決心,在暑假時,必須好好向父親探詢黑魔王的事蹟。
 
現在,自己能做的,也許是與賽佛勒斯討論,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但就像最近的魔藥學課後,綴歌追上賽佛勒斯時,賽佛勒斯的態度所表明的—
在那之前,自己有更煩心的事必須面對:新生第一年的考試,近在眼前。
 
在各個學科,五花八門的考試結束之後,綴歌終於有時間,好好與賽佛勒斯獨處長談。
 
但令人意外的是,當綴歌暗示地問道,奎若有沒有可能在協助黑魔王盜取魔法石時,
賽佛勒斯只是深深地閉上眼,一言不發地倒坐入壁爐旁的扶手椅中。
 
隔了良久,才緩慢地開口。
 
「別再插手這件事了。我會轉告鄧不利多教授。」
 
他漆黑的雙眼瞇成了線,語氣輕柔,卻掩不住重重心事。
 
「你做得很好,綴歌。」
「史萊哲林加30分。」
 
避重就輕地說完便站起身,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示意綴歌返回交誼廳。
臉上的表情,顯然不願再多加談論這件事情。
 
綴歌只能困惑地回到寢室,卻在幾天後的夜裡,遇到更詭異的事情。
 
那是自己與潘西、月桂梳洗過後,回到寢室,
又見到了枕頭旁,靜靜躺著一張與聖誕夜相仿的字條。
 
字跡相同,只寫著「留意哈利波特。」
 
——
 
考試結束後,雖然課程依然持續,
但對新生來說,剩下的只是等待成績公布,以及放假。
 
綴歌也因此有機會,能利用課餘的時間,觀察葛來分多三人組的行動。
 
發現哈利與自己相似,在禁忌森林的冒險過後,精神顯得緊繃。
 
葛來分多的學生依舊在為他的大扣分事件氣惱,但哈利顯然也已經不以為意。
 
與自己擦肩而過時,多了更多的視線交會,也多了更多的心照不宣。
就好像,在禁忌森林過後,彼此多少都能猜到幾分對方的意圖。
 
綴歌知道,哈利還在警戒魔法石。
 
哈利也明白,綴歌在觀察著自己的行動。
尤其,在探訪海格,得知他竟然在幾個夜晚前,
在酒意正濃之時,告訴某個陌生人,通過毛毛的秘訣後。
 
哈利與榮恩妙麗焦躁的身影奔過城堡的入口大廳時,
綴歌與潘西月桂,正在迴轉梯的梯廳上,斜倚著石梯扶手,優雅地談話。
 
但哈利並沒有錯過,綴歌轉瞬即逝,朝自己瞥來的眼神。
綴歌也留意到,哈利狂奔疾走間,看向自己的視線裡的緊張失措。
 
就這麼讓綴歌心事重重地到了晚餐時間,
驚訝地察覺,鄧不利多教授並沒有出席在高桌之上。
 
在此同時,綴歌也留意到,哈利在用餐時,極度不安份地與榮恩妙麗竊竊私語。
 
甚至時不時朝自己投來目光。
似乎,在爭執著什麼。
 
在甜點上桌前,看到妙麗用力地點了下頭。
哈利很快地站起身,榮恩也一臉不情願地跟在後頭。
 
三人組走出餐廳前,哈利若有似無地看了自己一眼。
 
「我吃飽了,先回去。」
 
綴歌連忙離座,看著潘西和月桂驚訝的模樣,決心隨口編個藉口。
 
「別等我喔,我等等要去找賽佛勒斯。」
 
緊接著,在空無一人的餐廳門口駐足。
 
原以為,哈利的意思,是會在這裡等著自己,想說些什麼要事。
才剛皺起了眉,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著。
 
「鄧不利多離開學校了。我們今天午夜要去守護魔法石。」
 
哈利的聲音傳來,綴歌才想起,聖誕夜,哈利也是這般隱形。
 
——
 
午夜將至,綴歌悄悄地溜出交誼廳,又一次來到三樓迴廊。
卻在一陣枯等之後,才聽見悉悉簌簌的聲響傳來。
 
一陣輕柔的銀波閃過,哈利掀開了隱形斗篷,露出葛來分多三人組的身影。
 
綴歌不快地挑著眉,冷冷地瞪著哈利。
 
「遲到。」
 
「呃...抱歉...我們遇到一點小麻煩。」
「奈威想阻止我們。」
 
看著綴歌的模樣,哈利只好尷尬地笑了笑,搔頭道歉。
 
同時,簡單解釋了他們的猜想。
 
鄧不利多接到通知,離開了學校。
這讓他們認為,石內卜肯定會趁著今晚,採取行動,偷取魔法石。
 
哈利沒說的是,他與榮恩在餐廳裡,為了是否讓綴歌加入行動,有所爭執。
 
哈利的想法是,既然綴歌也知道禁忌森林裡藏了什麼,
也許,她會願意協助三人,一同阻止魔法石被偷走。
 
畢竟,雖然對兇手的意見相左,她與自己阻止魔法石失竊的念頭一致。
 
多一個和妙麗旗鼓相當的助手,多少也有些益處。
 
榮恩卻始終反對,直到妙麗指出,
如果成功把綴歌牽扯進來,萬一三人真的要面對石內卜,
也許,可以多一個有利的武器。
 
——
 
聽到三人依舊認定賽佛勒斯是主謀,令綴歌不快地冷哼了口氣。
 
「我還是覺得,把她扯進來,可能只是讓馬份能藉機幫助石內卜。」
 
聽到綴歌不以為然的反應,榮恩賭氣地對哈利說著。
言談的內容指向綴歌,卻始終沒看向綴歌一眼。
 
讓她又為了榮恩的粗魯氣得瞇上了眼。
 
「本小姐是在協助賽佛勒斯。」
 
語氣酷寒,讓哈利也忍不住皺眉。
 
「協助他,阻止奎若,也阻止你們做出蠢事。」
 
說著,甩過頭,髮尾再一次略過哈利面頰。
只是這一次,哈利精巧地閃身避過。
 
「你們知道怎麼通過第一個關卡了嗎?」
 
在手伸上木門前,綴歌輕聲問著,引來妙麗的反諷。
 
「我們當然知道。」
「我以為你也知道了,你幾乎什麼都偷聽到了,不是嗎?」
 
榮恩嗤地一聲冷笑,綴歌背對著三人,為自己竊聽的難堪,臉上一紅。
幸虧哈利默不做聲地,拿出了一只粗糙的木笛,湊到嘴邊,化解了為難。
 
示意綴歌開門後,三頭犬的吼聲才剛傳出,便奏響了音符。
 
木笛發出的音色粗糙,讓聽習慣月桂演奏魯特琴的綴歌,露出難以忍受的神情。
但說也奇怪,三頭犬一聽到樂音,直接昏死一般地沈沈睡去。
 
「繼續吹下去。」
 
榮恩說著,同時,問著妙麗。
 
「我們現在可以拉開活板門了。你要走第一個嗎,妙麗?」
 
「不,我才不要!」
 
「好吧。」
 
妙麗臉色驚恐地拒絕,榮恩咬緊牙關,拉開了活門。
僅僅趴在活門邊,試圖想看清裡頭藏了什麼,卻一無所獲。
 
「什麼都看不到,也沒有樓梯。」
「看來,我們只能跳了。」
 
榮恩有些挫折地說著,一面吹奏木笛的哈利已經連忙擺手。
 
「你要打頭陣?」
 
榮恩詫異地問著,哈利堅定地點頭,然後,看向綴歌。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木笛。
 
顯然,是希望她接手演奏,好讓哈利先行。
 
在明白哈利的意圖後,綴歌突然瞪大了眼。
雙頰霎時嫣紅,後頸熱暖,帶著三分難堪七分憤怒的目光回瞪哈利。
 
鼓著臉頰看了看四周,走到毛毛的腳邊,
彎腰拾起留在地上的豎琴,撥弄了琴弦。
 
同時,帶著彆扭的嗔怒開口。
 
「本小姐,不用接手你的破笛子。」
「快給本小姐跳下去,波特!」
 
面對綴歌突如其來的怒意,哈利與榮恩一頭霧水地看著彼此,
妙麗在一旁忍著笑,同時白了白眼。
 
哈利還在為綴歌的氣惱猶豫,被她再一次狠狠瞪視後,無奈地來到活門前。
 
「呃...好...」
「如果我發生什麼事,趕快用嘿美寄信給鄧不利多,好嗎?」
 
說著,在妙麗與榮恩點頭後,一躍而下。
 
——
 
「沒問題了!下來吧!」
 
「安全降落!你可以跳下來了,妙麗!」
 
在哈利與榮恩接連跳落後,妙麗看了綴歌一眼,也跳下活板門。
 
榮恩的叫喚,還是沒有提及綴歌,但綴歌也不以為意。
 
一面撥弄豎琴,一面走近活門,而後,放開手,縱身一躍。
落勢如落葉入土,卻因為撞上了某個柔軟的植株安然無事。
與此同時,樂音止歇,高處又傳來三頭犬的狂嚎。
 
「我們一定在學校下方好幾哩的地方。」
 
黑暗裡,妙麗靜靜地說著,榮恩開心的回應。
 
「有這些植物,我們還挺幸運的!」
 
「幸運個鬼!看看你自己!」
 
妙麗氣憤地叫罵,綴歌與哈利卻已經無心聽著她和榮恩的爭執。
看來,妙麗與榮恩在落地時,撞上了植物較為稀疏的部位。
 
哈利與綴歌卻沒有這麼幸運。
兩人落到最茂密的區塊,在榮恩與妙麗交談的同時,
哈利與綴歌已經必須全心全力地,抵抗纏上自己的枝椏捲鬚。
 
「魔鬼-咳咳-魔鬼網!」
 
綴歌掙扎地說著,雙手被縛,機巧地避開了想勒上咽喉的枝葉。
 
「這可真是太有幫助了!知道它的名字!」
榮恩憤怒地諷刺,也閃掉一枝藤蔓。
 
「不要吵!我知道要怎麼對付它,只要用火燒-」
妙麗急喊著。
 
綴歌像是得救一般的連連點頭,她現在已經無暇分心爭論。
魔鬼網的枝椏,險些要纏上綴歌的面頰。
 
「拜託你快點!我快...快要不能呼...呼吸了...」
哈利趕忙求救。
 
妙麗的回應,卻讓綴歌險些喪生在咄咄逼人的藤蔓前。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這裡沒有木柴呀!」
焦急的哭喊,讓綴歌翻了個白眼,差一點就沒閃過劈面而來的枝幹。
 
(「愚蠢的麻瓜後裔!」)
 
綴歌在心裡氣急敗壞,榮恩也崩潰大吼。
 
「你瘋了嗎!你可是個女巫啊!」
 
「對耶!」
 
幸好妙麗恍然大悟後,抽出魔杖,
施展了一個淡藍色的火焰魔法,甩向被死命糾纏的哈利與綴歌。
 
兩人的雙手一掙脫,連忙跟著施咒。
頃刻間,魔鬼網因為畏光,已經瑟縮在對面牆緣。
 
四人連忙打開下一扇門,走上了一路向下的坡道。
 
沿路上,榮恩的抱怨不絕於耳。
 
「但是這裡沒有木柴?你是認真的嗎?」
 
妙麗面紅耳赤地解釋,自己只是一時緊張。
哈利與綴歌簡單地向她道過謝後,出奇的沈默。
 
兩人都在調整適才險些窒息的呼吸,
沒有多餘的心力加入榮恩與妙麗的爭執。
 
直到榮恩與妙麗走入下一個房間時,哈利才低聲問著。
 
「你沒事吧?」
 
綴歌搖了搖頭。
 
守護魔法石的關卡雖然看似危險,但到目前為止,都還算一年級就可以通過的難度。
 
這麼一想,浮現哈利剛才驚慌失措的模樣,忍不住挖苦。
 
「你能想像嗎?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差點被麻瓜的思維害死。」
 
嘴角漾起嘲弄,哈利愣了愣,也反唇相譏。
 
「我本來就和麻瓜長大,這也沒什麼。」
「倒是出生名門的馬份小姐,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哈利說著,眼神看著綴歌,模仿起妙麗的語氣。
 
「『這裡沒有木柴!!!』」
 
兩人瞪著彼此,卻少了敵意,多了點玩心。
 
「有點丟臉啊,馬份。」
 
「給本小姐閉嘴,波特。」
 
綴歌噘著嘴,瞪了哈利一眼。
哈利輕輕一笑,為綴歌拉開了門,禮讓她先行進入下一個關卡。
 
——
 
兩人才剛踏進下一個房間,便被充足的光線刺疼了眼。
好不容易習慣之後,又被高不見頂的屋簷,與滿佈空中振翅盤旋的物體驚懾。
 
連番眨了眨眼,才認清房間之所以光線刺眼,是因為飛翔的物體本身也閃爍著光芒。
 
哈利與綴歌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彼此,
也看著站在通往下個關卡的房門前的妙麗與榮恩。
 
「是鑰匙。」
 
妙麗有些讚嘆地說著。
 
「要找到對的鑰匙才能打開鎖。」
「我已經試過開鎖咒了,完全沒有用。」
 
同時,榮恩指了指兩人身旁的飛天掃帚。
 
「妙麗覺得,是要騎掃帚捕捉到正確的鑰匙,才能開門。」
 
「這裡少說有好幾百支...」
 
哈利抬頭看了看,有些無力地回應。妙麗卻飛快地接過話。
 
「也許可以從鑰匙孔的款式猜測?」
「我們要找的,可能是一把老式的大鑰匙,也許是銀色的,就和門把一樣?」
 
「所以,騎著掃帚抓著鑰匙就可以了?」
 
綴歌回應著妙麗,心情輕鬆了許多。
這個關卡,在他們面前,應該毫無半點困難才是。
輕快地走向掃帚,對妙麗說著,看也不看榮恩一眼。
 
「這一關,交給我們吧。」
 
同時轉頭看向哈利。
 
「看誰先搶到,最年輕的搜捕手。」
 
緊接著,側坐上掃帚,輕輕一蹬。
飛快地盤旋上空,才剛調整回跨坐的坐姿,發現哈利也很快地竄了上來。
 
原本繞圈盤旋的鑰匙,似乎感受到有人闖入,很快地一哄而散。
改變了陣勢,左右衝突的同時,也擾亂了視覺。
 
「是那一隻大鑰匙,看到了嗎,那個有天藍色翅膀的。」
「它的翅膀受傷了,可能是奎若破壞的。」
 
綴歌冷靜地說著,專注看著不規則飛舞的目標。
 
「你為什麼那麼相信是奎若?」
「他感覺就不是壞人。」
 
哈利也看見了,卻更在意綴歌的猜想。
 
要在亂陣中,搶下一把比金探子大上數倍的鑰匙,並不是什麼值得煩惱的事。
這讓哈利有更多餘裕,好奇綴歌為什麼如此篤定。
 
綴歌卻幾乎要為哈利天真的言論動氣。
 
(「所以賽佛勒斯是壞人,就因為他看起來比較兇嗎?」)
 
在心裡質問,正準備發作,側過頭,看著哈利,才發覺他的眼神誠摯。
顯然,是真的為自己信賴賽佛勒斯,感到困惑。
 
霎那間,在腦海中想過無數想為賽佛勒斯辯護的言詞。
直到突然驚覺,反問自己,為什麼,會想要急著向哈利波特解釋?
 
「賽佛勒斯,絕對,不是壞人。」
 
對這麼在意的自己感到困窘,一時賭氣,決定只需要神情嚴肅地回應。
心底卻同時為了自己沒能好好解釋,有幾分鬱悶
 
「好吧...」
 
哈利有些困惑,也有些狐疑地說著,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我們可能需要包圍它?上下夾擊怎麼樣?」
 
「可以。也能同時把它趕到牆邊。」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默契,讓兩人在瞬間決定了策略,而後,分頭盤旋。
不過轉瞬之間,哈利與綴歌已經在空中幾番交錯,驅趕著傷痕累累的鑰匙來到牆緣。
 
在半空中,兩人的目光交會。
 
綴歌突然拔起掃帚,向上竄去。
同時側過半身,幾乎斜倒在掃帚上,伸長了手,襲向鑰匙。
 
在綴歌高速竄升的同時,哈利則驀地原地下沉。
 
鑰匙為了閃避綴歌,向下試探一般地飛去。不見哈利身影後,急速往下方逃竄。
 
哈利卻突然止住了直直墜落的勢頭,猛力拉起掃帚。
帚身幾乎與地面垂直,衝上鑰匙,一把握住了掙扎的羽翅。
 
守在門邊的妙麗與榮恩齊聲歡呼,看著哈利在空中滑行了半圈後,瀟灑地一躍而下。
綴歌則是緩緩地順著掃帚飄行,直到接近地面,才優雅地側身滑落掃帚。
 
「準備好了嗎?」
 
門鎖一彈開,哈利看了看三人,在彼此點頭後,轉動門把。
 
哈利與榮恩搶先走入。在不明白下個關卡的內容以前,不願讓妙麗與綴歌以身試險。
綴歌與妙麗走在身後,卻若有所思地看著彼此一眼。
 
「鑰匙的羽毛,被破壞得很厲害。」
 
妙麗低聲說著,綴歌也勾起了淺笑回應。
 
「你也發現了?」
 
妙麗點了點頭。
 
「關卡會重置。」
 
「但是,被傷害的物體不會復原。」
 
相視一笑,一同走入門內。
 
——
 
一進到下一個房間,四人又是一陣驚訝,卻很快地恢復了平靜。
接連幾個房間的考驗過後,已經學會對眼前可能出現的奇幻景象見怪不怪。
 
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棋盤,以及在牆角紛亂散落的碎裂石塊。
 
有些還依稀可辨,曾經是巫師棋的模樣。
 
「我們好像必須下棋才能穿過這個房間。」
 
讓綴歌驚奇的,這一次是榮恩率先開口,語氣裡有了難得的自信。
大伙順著榮恩的目光看去,見到通往下一個關卡的木門,就在白棋的陣勢之後
 
「怎麼下?」
 
「我想,我們要自己當旗子。」
 
妙麗緊張地問著,榮恩也很快地回應。
緊接著,走向棋盤,伸手觸摸了其中一枚黑方騎士。
 
「我們是不是得加入你們,才能過去?」
 
騎士很快地活了過來,點了點頭。
榮恩轉過身,看著三人,若有所思地撫著下巴。
 
然後,朝著哈利與妙麗開口。
 
「呃...我希望你們不要覺得我太不客氣。」
「但是,你們兩個都不是很會下棋。」
 
緊接著,轉向綴歌,眼神有些飄忽閃爍,不情願地提問。
 
「我不知道你—」
 
這是整個晚上,榮恩第一次主動與綴歌談話。
綴歌神情淡漠地看著榮恩,瞇上了眼,瞥向哈利。
 
「本小姐,或衛斯理,你想聽誰指揮都可以。」
「但記得,後果是你自己選的。」
 
不等哈利反應,逕自走過棋盤,點名了黑棋皇后的位置,站上d8的方格。
 
「我就知道...」
 
「別在意,榮恩。我們都會聽你的,只要告訴我們該怎麼做就行了。」
 
綴歌裝作沒有聽見榮恩無奈的抱怨,更試圖無視哈利的回話。
會選擇自顧自地踏上棋盤,除了對自己巫師棋的自負以外,
更多的,是心底多少明白,哈利一定會再一次選擇相信他的死黨。
 
忍著心底的不快,暗暗說服自己,必須專心凝神。
才能有辦法在衛斯理搞砸棋局的情況下,力挽狂瀾。
 
「好吧。」
 
在哈利的鼓勵裡,榮恩慢慢從被綴歌無視的不悅裡恢復,指揮若定。
 
「妙麗,你去佔據后翼城堡的位置。」
「哈利,可以麻煩你當主教—」
 
「哼。」
 
「唔...好吧...哈利,你當國王。」
「我來當騎士。」
 
哈利與妙麗有些緊張,也有些無奈地,聽著綴歌與榮恩以獨特的方式達到共識。
步上棋局後,兩個巫師棋不怎麼高明的人,擔心地交換了眼神。
 
他們對榮恩的棋力,自然有著極高的信心。
但也有些害怕,他會不會因為綴歌的干擾失常。
 
所幸,隨著棋局展開後,兩人發現,榮恩與綴歌,雖然偶爾意見相左,
但就大局的發展,往往有同樣的想法。
 
例如當白方的騎士與兵卒開始佔據棋盤中央時,
綴歌與榮恩幾乎不約而同地說出「格林非爾德防禦(Grünfeld Defence)」。
 
「那是什麼意思?」
 
哈利悄悄歪向右側,問著綴歌。
綴歌眨了眨眼,饒富興味地開口。
 
「一種防守策略。讓白方在開局佔據棋盤中央,我們從國王翼累積防禦。」
「然後,在構築防線的同時,慢慢讓自己的主教與騎士加入戰局。」
 
綴歌頓了一頓,才又慢慢解釋。
 
「難怪他自己要當王翼的騎士,一開始還想讓你當主教。」
 
「什麼意思?」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聽起來很蠢...」
 
原以為綴歌會不耐煩,卻發覺綴歌嘴角漾著笑意,心情頗為愉悅。
白瓷般細緻的臉孔,也更顯得清麗脫俗。
 
「你如果早點懂得向本小姐虛心求教,這學期就不會被扣那麼多分了。」
 
綴歌說著,吐舌輕扮了個鬼臉,哈利忍不住呆了一呆。
 
「皇后和城堡,是重要的攻擊旗子。」
「衛斯理的目的,顯然是想要先讓他們留在後方,鞏固防禦。」
「然後,讓騎士與主教這些輕子(minor pieces)作為主要的攻擊手段。」
 
看著哈利還有些不明白,綴歌繼續說著。
 
「這麼做,也是針對白方一開始就大舉進攻的應對。」
「他想誘使白棋的要子到戰場中央,讓他們看起來占據優勢。」
「但實際上,我們的要子都在後方,他們沒有實質威脅,反而暴露在危險之中。」
 
認真解釋後,才點頭說著。
 
「衛斯理,看起來沒有想像中沒用嘛。」
 
不曉得為什麼,聽見綴歌承認榮恩的實力時,哈利忍不住心底一陣雀躍。
 
「你可以不用這麼拐彎抹角呀,直接稱讚他不好嗎?」
 
幾乎笑出聲來的提問,卻只得到綴歌一番白眼。
哈利只好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挪回棋盤。
 
——
 
當白方依序開始佔據棋盤中央的佈陣後,榮恩第一次對哈利下令。
 
「哈利,國王翼入堡!」
 
黑棋入堡後,白棋的下一步,讓榮恩與綴歌不約而同地驚呼。
也讓哈利與妙麗捏了把冷汗。
 
白棋后翼的主教,斜走上前線,加入了戰局。
 
「有意思,竟然不是先完成布陣,而是想急著進攻嗎?」
 
「看來,是想同時壓制哈利周圍的防禦。」
「要繼續格林非爾德嗎?」
 
「也許可以。反正現階段不會有什麼損失。」
 
「我也是這麼想的。后翼的黑卒上到d5!」
 
哈利與妙麗一頭霧水地聽著綴歌與榮恩的討論。
大概猜得到,白棋除了佔據中陣外,也想壓制黑旗王側的陣型。
 
妙麗緊張地看著棋盤,想理解兩人的想法。
哈利更專心地看著榮恩與綴歌。
 
他們兩人的視線未曾交集,卻顯然有著同樣的心思。
 
白棋的皇后出動了,斜上到b3,加強了白棋前線的火力。
 
見到榮恩興奮地連連點頭,也見到綴歌抽出了摺扇,遮掩笑意。
看來,白棋如兩人所料地,開始佔據中盤,準備攻勢。
 
緊接著,第一次的短兵相接,讓四人臉色慘白地望向彼此。
 
榮恩犧牲了剛才上前穩住守勢的黑卒,讓它吃掉了位處前線的一隻白兵。
侵蝕陣地的同時,也觸動了圍繞在白兵周圍的陣勢。
 
黑卒很快地,落入被白皇后粉碎倒地的下場。
 
白皇后轉過身,露出沒有臉的頭顱,雙手一揚,貫穿了黑卒的軀幹。
碰噹地幾聲碎響,黑卒在頃刻間,只剩下碎屑。
 
四人這才想到,巫師棋的棋子,在異子時,是如何相互殘害對方。
 
在攻擊後,白皇后已經來到中線,榮恩用力地嚥了口口水,讓另一隻黑卒踏上一格。
這下連哈利也明白,榮恩想要阻止白棋繼續進逼。
 
然而,榮恩採取的後方防禦,雖然穩固,棄守中線的危險很快便暴露開來。
白棋的小兵又衝上前線,鞏固了剛才被黑卒侵蝕的陣勢。
 
然後,榮恩深深地吐了口氣。
 
「接下來呢?我們已經完全放棄中線了。」
 
妙麗緊張地問著,榮恩卻毫不停留的指揮。
 
「后翼的騎士,d7。」
 
看著綴歌緩緩點頭,顯然這一步只是尋常。
 
就像綴歌說的,榮恩試著將輕子導入戰局。
但白棋不為所動,將后翼的城堡橫移,加強了中央陣線的優勢。
 
哈利才開始看清白棋的陣勢。
 
皇后,兩隻小兵,與后翼的主教,連成第一條戰線,佔據了棋盤中線的位置。
那之後,是兩隻騎士,分別陳列在皇后與主教身後。
再下來是未曾移動的白兵,以及被引至陣底的城堡,為前線提供了庇護。
 
如羅馬步兵方陣般的攻擊的矩陣,牢牢穩穩地,佔據了棋盤中央,
守著大後方,未曾移動的白色國王。
 
 
 
相比之下,黑棋的防線,退守的極深。
除了兩隻黑卒,榮恩隻身面對白棋方陣最前排的兵戟戰戈。
 
而榮恩唯一的保護,來自未曾移動的黑卒,與讓哈利得以順利入堡的主教。
 
「它們好像主導局勢了,對不對?」
 
這一下,連向來不諳巫師棋的妙麗,也看出情勢不妙,心生惶恐。
她擔心地看著身前,騎在高大黑色戰馬身上的榮恩,額前岑岑冷汗。
 
「沒事的,要相信榮恩。」
「還有馬份。」
 
哈利安慰著在遠角的妙麗,第二句話,卻輕得只有自己耳聞。
也忍不住盯著綴歌,視線透過了入堡後,隔在他與綴歌中間的黑色城堡,
見到綴歌也緊瞇著眼,秀眉微蹙,折扇合攏,緊貼在唇前。
 

 
——
 
「后翼騎士,b6。」
 
在榮恩開口時,綴歌也睜開了眼,點了點頭。
兩人的目光還是沒有交集,但不知怎的,榮恩好像就是知道,綴歌也會這麼同意。
 
白皇后落入黑騎士的攻擊範圍,榮恩似乎成功解圍。
 
妙麗才剛吁出一口氣,白棋的下一步,卻讓榮恩忍不住「唔」了一聲。
 
「衛斯理。這一步,讓本小姐來可以嗎?」
 
原以為榮恩遇到了難關,沒想到,綴歌火速地出聲支援。
但讓三人更加驚奇的,是綴歌在行動前,竟然主動叫住了榮恩,徵求他的同意。
 
看來,榮恩到此為止的表現,已經贏得綴歌在棋盤上的敬意。
 
榮恩毫不遲疑地點頭,雙眉緊鎖。
似乎,是在思索著接下來的佈局。
 
「你放心。本小姐不會破壞你的棋局。」
「只是看不慣它們,幫你施壓而已。」
 
綴歌卻在下令前,又一次讓哈利驚喜地開口。
他沒有想到,綴歌會親口承認,這是榮恩的棋局。
 
「后翼主教,上到g4!」
 
綴歌右手輕揚,折扇指揮著她身旁的主教,上到白棋前線方陣的主教旁。
侵略性十足的舉措,直接威脅著d1的城堡,也壓制著位在f3的騎士。
 

 
榮恩如釋重負地笑出聲來。
 
「不愧是馬份,有夠心狠手辣。」
「這麼一來,白棋的城堡和騎士都動彈不得了。」
 
榮恩低聲向哈利解釋,似乎害怕綴歌聽到他「心狠手辣」的評語。
哈利卻發現,綴歌用極為不快的眼神斜斜地睨了自己一眼,暗暗為榮恩捏了把冷汗。
 
白棋似乎也在主導大半的局面,被突然施壓後,有些失措。
 
很快地便走出了下一步,被進逼的白主教進擊,
想反制威脅著矩陣前方的榮恩,也試圖壓制從來沒有移動過的綴歌。
 
哈利與妙麗緊張地互看了彼此。在他們看來,這是報復性十足的攻擊舉措。
 
但這只是讓榮恩直接轉頭,與綴歌有了整晚第一次的視線接觸。
然後,榮恩笑得開懷。
 
「后翼騎士,b6到a4。」
 
綴歌卻瞪大了眼。
 
「你確定嗎?」
 
「我確定。」
 
聽著榮恩篤定的回應,綴歌快速地掃視了戰局。
瞇著眼沉思片刻,緩緩打開了摺扇,看著黑騎士聽令行動後的棋盤。
 
「衛斯理。」
 
接著,綴歌主動叫了榮恩。
 
「幹麻,馬份?」
 
榮恩緊張地回話,綴歌卻打開了摺扇,遮上面頰。
 
「很厲害的一步。」
「本小姐,沒有想到。」
 
「呃...嗚...那個...那個...」
 
突如其來的讚賞,來自最不可能的對象。
榮恩面紅耳赤地搔著頭,支吾難言。
 
「他算到五步之外的局勢了。」
 
面對妙麗與哈利困惑的目光,綴歌靜靜地解釋。
 

 
「黑騎士走上前,威脅白皇后,逼迫白騎士只能食餌。」
「但與此同時,白騎士也變成了孤子。」
「下一步,只要衛斯理吃掉白兵,就可以逼迫白皇后離開。」
「這麼一來,我們用輕子破壞了白方努力經營鞏固的陣勢。」
「而且,也打開了中央的戰場,我們的城堡和皇后,可以直接威脅國王了。」
「犧牲一隻在戰局外的騎士,換成我們主導終局(endgame)。」
 
臉蛋也些許微紅,顯然親口說明,自己為什麼贊許榮恩,很是難為情。
 
綴歌說完,榮恩癡癡傻笑,看著白騎士咬餌過後,
走上前,吃掉白兵,威脅著白皇后。
 
妙麗看了看棋局後,在原地跳上跳下地鼓掌。
哈利則是張嘴大笑,看著綴歌。
 
綴歌卻還是以摺扇遮著臉蛋,斜眼朝哈利白了一眼,滿是不情願。
 
白棋的方陣,在綴歌的奇襲進逼,與榮恩出神入化的一步過後,蕩然無存。
 
——
 
勝利的慶祝,卻只延續了幾秒。
 
棋局到此為止,已經讓四人明白,白棋走的,是剽悍強攻的風格。
 
佔據中盤的矩陣瓦解,白皇后也不以為意。
 
直直斜插向上,「碰碰」地兩下重擊過後,
徒手將綴歌左前方的黑卒,狠狠地肢解粉碎。
 
也同時威脅著綴歌與榮恩。
 
顯然,是看穿了對方的首腦,想要與兩人玉石俱焚。
 
殘虐的舉止,讓構成黑子的黑石粉末塵揚,
惹得綴歌與不遠處的哈利,連聲咳嗽不止。
 
而後,「喀啦」脆響,白皇后將黑卒剩餘的屍塊,甩出棋盤。
撞上石壁,化成飛灰,緩緩飄散。
 
但更讓人害怕的,是白棋橫暴肆虐的思路。
既然自己的攻勢被瓦解,就算犧牲自己,也要毀掉對方重樣的戰力。
 
哈利與妙麗嚇得臉色蒼白。
 
更糟的,是哈利轉身後發現,榮恩慘然的神情,與綴歌微微發白的臉色。
 
「我們...我們就快贏了,但是...」
 
榮恩欲言又止地說著,看著一頭霧水的哈利與妙麗,猶豫了許久,才又轉向綴歌。
 
「你...你明白吧?馬份?」
 
綴歌看著榮恩,急轉了半圈,掃視了剩餘的棋勢。
深深吸了口氣,緊緊閉上了眼。
 
「明白什麼?」
 
哈利不安地問著,妙麗卻好像已經猜到榮恩的心思。
 
「你要犧牲自己,對不對?」
 
「不—!」
 
「只能這麼做!我們就快贏了!」
「總得要有些犧牲,才能夠獲勝呀!」
 
「『不可以!』」
 
「你們到底想不想阻止石內卜!」
 
榮恩哈利與妙麗陷入了爭執,卻是在榮恩的最後一句嘶吼,讓兩人恢復了平靜。
 
「馬份—」
 
在說服了哈利與妙麗後,榮恩才向綴歌說著,語氣顫抖。
 
「本小姐說過,是奎若,不是賽佛勒斯。」
 
綴歌語氣冰冷地糾正,榮恩無奈地張大了嘴。
綴歌卻隨即軟化了態度。
 
「你放心,我說過,不會搞砸你的棋局。」
 
得到綴歌的應允,榮恩整個人鬆了口氣,閉上眼,視死如歸地說著。
 
「剩下的,照你的方式走吧,馬份。」
「打垮它們!」
 
綴歌一句話也沒說,安靜地打量著榮恩。過了許久,才慢慢點頭。
一折一折地闔上摺扇,邁開步伐,遠離了白皇后。
 
走向a5,進逼成為孤子的白騎士,同時,斜轉身看著白國王。
 
「將軍。」
 
這是整場棋局裡,黑皇后第一次移動。
 
唯一可以趕上救援的小兵,顫抖地衝了上來,想肉身擋下綴歌對國王的威脅。
綴歌則毫不在意地無視了對手,面容綻放出霜冷自傲的光芒。
 
踏上一格,擊潰了逃無可逃的白騎士。
 
在哈利眼裡,猶如披著黑袍的高貴女王終於親臨戰場,氣勢壓著白棋瑟縮震顫。
與榮恩沈穩的佈局不同,讓綴歌接手棋局後,黑棋節奏快了許多,也更具侵略。
 
這幾步快步的過程裡,榮恩始終緊閉著眼,等待來自白皇后的一擊。
 
在綴歌將白騎士送出場後,白皇后出擊了。
 
堅硬的石拳狠狠打在榮恩身上。
在妙麗與哈利的驚呼尖叫裡,榮恩一聲低呼,昏死在地。
 
所幸,白棋並沒有對榮恩做出過份殘暴的舉止,只是將他抱出棋盤。
 
——
 
「接...接下來呢?」
 
妙麗顫抖地問著,綴歌冷眼看著棋局。
 
「王翼城堡,e8。」
 
冷眼看著黑棋城堡踏上前,威脅著適才擊打榮恩的白皇后。
 
白棋似乎終於意識到,主導棋局的對手,
從沈著保住戰局,具備騎士精神,不輕易犧牲戰友的葛來分多,
換成了不擇手段也要誘使對手失誤,再迎頭痛擊的史萊哲林。
 
連番幾個快步,挪動主教與前線兵卒,都是為了奔走馳援。
盡可能地,想搶救留在戰局中央,可能被綴歌毀滅的棋子。
 
然而,綴歌傲然的態度,完全不看在眼裡,只是繼續進逼。
讓不久前奇襲立功的黑主教深陷敵陣,吃下了另一隻白騎士,也順勢犧牲。
 
接連的攻勢,不容白棋喘息。
 
情勢至此,哈利也明白了綴歌的想法。
堅定地看著她,發現她也看著自己,輕柔地點頭。
 
綴歌要讓白棋滯留在戰場中央的要子,蕩然無存。
哪怕犧牲必要的隊友,也要讓白國王無兵可用。
 
沒說出口的是,綴歌顯然是在報復白棋的威壓,以及榮恩的犧牲。
 
史萊哲林的公主,面對敵人的無情,讓哈利有些佩服,卻也有些害怕。
 
哈利默默依循著綴歌的指示,橫移了一格,吃掉了剛才來馳援的白主教。
 
同時,看著綴歌放任一直守護自己的黑色城堡,暴露在白皇后的威脅之中。
在沒有更好的進攻選擇之下,白皇后走上前,粉碎了保護哈利整場棋局的侍衛。
 
哈利趕緊蹲下身來,躲避身旁滾落的黑石細粉。
整場未曾移動的妙麗,則是同時高聲喊著綴歌追問。
 
「接下來,是我要移動了,對不對?」
 
看來,妙麗也看懂了棋局。
在綴歌點頭的同時,妙麗橫移到e8,將白皇后趕出了棋盤。
同時,也直直面向棋盤彼方的國王。
 
「將軍。」
 
白棋猶豫了。
 
哈利與妙麗緊張地看著彼此,看向綴歌時,發現她冷冷地打量著國王。
 

 
「還不是死棋,但是—」
 
狹帶古老豪門千金的森然傲氣,朗聲宣戰。
 
「如果,你有點自知之明,現在,只有一個選擇。」
「不要,逼本小姐,親自動手。」
 
在綴歌清亮的嬌叱過後,白國王猶豫了片刻。
似乎,白國王與綴歌正在思考同樣的事情。
 
接著,緩緩摘下了王冠,彎下腰,輕輕地放置在棋盤上。
 
白棋讓了開來,哈利與綴歌趕忙衝向木門,發現妙麗猶豫著,並沒有上前。
 
「要是他-?」
 
「他...他不會有事的。」
 
妙麗有些擔心地發問,哈利則焦急地回應。
一面努力嘗試地說服自己,一面不安地看向綴歌。
 
「海格的三頭犬、芽菜教授的魔鬼網-」
 
綴歌卻動也不動地望著妙麗,口中細數著已經通過的關卡。
哈利愣了一愣,妙麗也呆了一呆。
 
緊接著,妙麗回望綴歌。
 
「飛行的鑰匙顯然是孚利維教授,麥教授用變形術把棋盤變成活的。」
 
而後,妙麗開口。哈利困惑地看著兩名少女莫名地心有靈犀。
 
「剩下奎若,還有賽佛勒斯。」
 
綴歌說著,眼神冷澈,妙麗的雙眼也恢復銳利。
 
「你還是堅持是奎若?」
 
「你也還堅持是賽佛勒斯。」
「本小姐會證明,本小姐是-」
 
「哈利也會,馬份。」
「哈利也會證明,我們才是對的。」
 
唇齒與視線針鋒相對,讓哈利毫無插口的空間。
但妙麗的最後一句話,卻讓他困惑地抬起頭。
 
「妙麗?」
 
忍不住發問時,妙麗淡淡地笑著。
 
「剩下兩關。魔法石的關卡到現在看來,每一關都是教授拿手的絕活。」
「奎若教授的關卡,應該是什麼黑魔法生物,也許是山怪。」
「你們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困難才是。」
 
哈利還在困惑妙麗的自信,驚奇地發現綴歌也點頭附和。
 
「最後的難關,是石內卜。」
「有馬份在,那關應該不會太難。」
 
妙麗繼續說著,話已至此,哈利終於聽懂妙麗的弦外之音。
 
「你不來嗎,妙麗?」
 
妙麗爽朗地笑了。
 
「你是個偉大的巫師,哈利。」
「不像我,只會靠書本和小聰明。」
「你有著高貴的情操、友情和勇氣。」
 
一邊說著,飛奔上來,緊緊抱住哈利。
綴歌挑高了眉。
 
「你一定可以阻止他的!」
「我想帶榮恩回去,然後去寫信給鄧不利多。」
「萬一,那個人真的在最裡面,至少我們會有後援。」
 
然後,不等哈利回應,推開哈利,示意綴歌拉開木門。
同時,帶著警告,看著綴歌。
 
「你最好不要-」
 
「本小姐不需要你的警告,格蘭傑。」
 
綴歌平靜的回應,在哈利拉開大門時,威脅地開口,卻很快地轉為支吾。
 
「不准扯本小姐後腿。笨...波...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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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h. XII 初現的陰影
 
哈利一拉開大門,撲鼻的腥臭便掩面襲來。
 
綴歌趕緊打開摺扇,遮上眼前,連連退了幾步。
哈利則是將長袍的袖口擋住口鼻,搶在綴歌之前低頭走入。
 
「果然,好險格蘭傑猜得沒錯。」
 
在哈利還在為房裡的景象驚愕,綴歌捏著鼻子的輕聲響起。
 
「我們快走吧。」
 
瞥見倒臥在地的山怪屍體,綴歌沒有多做停留。
急急來到通往下一個關卡的大門,轉頭看了看哈利。
 
「我真慶幸我們不用跟他打架。」
「你剛才說妙麗猜中什麼?」
 
哈利連忙跟上,同時追問。右手搭上門把,卻只觸著一陣溫軟。
 
「你—!」
 
綴歌懊惱的責問與怒視,連同掌心裡倉促抽手與取而代之的冰冷傳來。
哈利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握上了同時準備開門的綴歌。
 
「抱...抱歉...!」
 
想起了禁忌森林裡,幾乎賞自己耳光的她,驚慌失措地連聲道歉。
綴歌卻只是靜靜地盯著哈利。扇子依據輕掩,神情有些慌亂。
 
「算...算了。趕快開門吧!本小姐受不了這個味道。」
 
哈利咬著牙,拉開了門。
 
房裡一片漆黑,心底還在為最後一道關卡的內容忐忑。
綴歌微弱的聲調卻在身邊響起。
 
「不是故意的,對吧?」
 
「什麼?」
 
哈利愣了愣,轉過身,發現綴歌靈動的眼神還是看著自己。
在發現自己回眸後,綴歌才急急地別開目光。
 
「沒事。」
 
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她精緻的側臉。
 
綴歌已經放下摺扇,細長的睫毛隨著雙眼輕眨微顫,
微攏的鼻尖雪白,更襯頰上未曾褪去的幾抹羞容。
 
哈利不知不覺的呆了一呆,直到綴歌輕柔的話聲又響。
 
「看起來,是辨識魔藥的關卡。」
 
綴歌說得出神,哈利才趕緊恢復了注意。
 
——
 
漆黑的房裡,只有微弱的光源,來自正中央長桌上,閃爍著奇異光芒的各式藥瓶。
 
兩人才剛往長桌走前幾步,身旁霎時泛起兩道顏色各異的火圈。
紫色的火焰延展,擋去了身後的去路,同時,身前燃起黑色的烈焰。
 
各成半圓,將兩人與長桌環繞在內。
 
綴歌與哈利對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裡見著各自的倒影。
 
發現彼此都有些緊張。
 
綴歌靜靜地,不動聲色地輕微滑動著雙腳。
因為緊張,想與房裡唯一的夥伴,
站得稍稍近一些,卻又唯恐哈利發現自己的意圖。
 
直到發覺哈利也在挪動腳步,才突然害臊地停止移動。
 
「這些火焰,好像不會攻擊我們。」
 
哈利說著,背對綴歌,踏到桌前。
 
「波特...」
 
綴歌緊跟上前,有些躊躇,終於決定問出從初見毛毛之後,便盤據在心頭的問題。
 
「你都不害怕嗎?惹出那麼多麻煩,闖入這麼多危險。」
 
輕聲提問,哈利卻只是低下了頭。
 
「我也不想呀,雖然真的很刺激。」
 
而後,哈利抬頭,語氣的果決令瘦弱的背影顯得高大。
 
「而且,有時候會覺得,還沒有試過,怎麼可以認輸。」
 
哈利轉過身,綴歌才發覺,他也因為緊張而繃緊了面容。
但在視線交會時,圓框眼鏡後的碧綠雙眼卻泛起笑意。
 
「第一堂掃帚課就是這樣。我其實根本不知道怎麼騎。」
 
聽著哈利的話,綴歌瞪大了眼。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第一次在校園裡爭鋒相對的回憶。
 
看著哈利的笑容綻放得益發開朗,綴歌沒來由地臉上一熱。
 
「你是在向本小姐炫耀自己天資過人嗎?」
 
故作著惱地瞪了哈利一眼,掩飾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心情,
別過眼,踏上前,發現長桌上的藥瓶旁,置放著一小羊皮紙片。
 
綴歌伸出手,輕輕攤開了紙捲。

危險在前,安全在後,
我們之中有兩個可以給你援手,但你得先把它們給喝進口。
 
七個裡面,有一個可以讓你繼續前進,
另一個,會將飲者送回門後。
 
我們有兩個裡面,只裝著蕁麻酒。
三個是殺手,藏在隊伍中靜靜等候。
 
選擇吧,除非你想永遠在此停留。
 
為了幫助你選取,在此提供你四個線索:
 
首先,不論毒藥藏得多麽滑頭,
它們總是往蕁麻酒的左邊去躲;
 
其次,左右兩端的飲料個不相同,
但你若想繼續前進,它們就不是你的朋友;
 
第三,如你所見,七個瓶子各個不同,
矮鬼或巨人裡面,都沒有死神在等候,
 
第四,左邊第二與右邊第二乍見之下完全不同,
嚐了以後才知道它們是無獨有偶。
 
兩人又互望了一眼,隔著紙捲,看向桌上的藥瓶。
 

 
「這是單純的邏輯。不是魔法。」
 
綴歌說著,再一次將扇尖貼上唇前。
 
「邏輯?」
「我記得妙麗說過,有很多最傑出的巫師,沒有一點邏輯觀念。」
 
哈利聽完,不假思索地回應,卻惹得綴歌俏目怒視,嚇得追問。
 
「怎...怎麼了...?」
 
「嫌棄巫師沒有邏輯?她可以回去麻瓜的學校呀!」
 
看著綴歌氣鼓鼓的模樣,顯然是為巫師打抱不平。
哈利忍不住笑了出聲,連忙解釋。
 
「沒有那麼嚴重啦,那只是妙麗的氣話。」
「誰叫她每次看我和榮恩下棋,都在旁邊說什麼下棋很簡單,只要了解規則有邏輯就好。」
「後來榮恩受不了和她下一盤棋,她才氣得那樣說的。」
 
聽哈利說完,綴歌雖然還挑著眉,表情卻已經柔緩許多。
 
「哼,本小姐會證明,傑出的巫師也很有邏輯。」
 
雖是氣話,口吻卻少了情緒,很快地,便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哈利只能靜靜地在旁邊站著,猶豫著是否要嘗試自行推理,還是在旁發懶等待。
 
大概過了一分鐘左右,綴歌的嘴角閃過淺笑。
 
「左邊第三瓶。」
 
摺扇輕指著一個小得可憐的瓶子。
魔藥瓶裡的藥水,份量少得只夠一個人飲下。
 
「那個,可以通過黑色火焰,走到魔法石前。」
「而這個,則是可以回頭離開關卡。」
 
繼而指著最右邊的藥瓶。
 
哈利的腦海裡,有一瞬間,閃過想追問綴歌是如何推理成功的念頭。
卻在綴歌朝通過的藥瓶伸手時,快步搶上前。
 
「等等,你想做什麼?」
 
哈利急急追問,綴歌則理所當然地回應。
 
「喝下它,去找魔法石呀。」
「我說過,我會證明,奎若才是真正的壞人。」
 
綴歌說著,又想伸手,卻被哈利握住了手腕。
莫名的唐突與碰觸,讓綴歌不快地抬起頭,瞪著哈利。
 
卻因為哈利回望的目光裡,散不去的憂慮,漸漸消減了怒火。
 
——
 
這一次,是綴歌的回答,讓哈利倍感錯愕。
 
就這麼直直地看著眼前,想必從小就備受呵護寵愛的少女,
心裡反覆閃過的,卻只有一個念頭。
 
史萊哲林的公主,馬份家的千金,
該不會就為了和自己賭氣,而選擇面對未知危險?
 
「你到底在看什麼,波特!」
 
似乎被哈利瞧得不太自在,綴歌雪嫩的雙頰有幾分泛紅。
頓了頓足,一面紅著臉,迎擊哈利的目光,一面質問。
 
「你應該不會,我的意思是,你一定也知道-」
 
哈利一面回應,一面小心翼翼地措辭,
深怕一不小心,又惹惱眼前嬌橫的同伴。
 
卻在直視著對方的視線裡,漸漸地發覺,
彼此心底說不出口的念頭,益發清晰雪亮。
 
他在意外著她,為什麼看似粗率地爭搶魔藥。
 
才逐漸明白,她逞強爭勝的宣言背後,
是她認為,自己出手,比較可能不遭致危險的豪賭-
畢竟,她在禁忌森林也試過了。
亮出馬份家的名號,也許可以拖延,甚或閃避致命的結局。
 
她卻在他的憂慮裡察覺,自己的話,多少有些影響。
 
他早就不怎麼在意,意圖竊取魔法石的人是誰。
他在意的,始終只是魔法石不能落入黑魔王的手裡,無論假手何人。
更是在澄澈清靈,盈滿善良勇氣的翠綠裡發覺,更要緊的,是他早已立定決心-
萬一真的必須與黑魔王交手,他絕不願連累一同闖關的夥伴。
 
眼神未曾離開過彼此,超過五分鐘的相互凝視裡,心思逐漸交錯。
 
光芒黯淡的房裡靜寂,只閃過魔法烈焰的輕柔脆響。
 
都知道,奎若或石內卜,早已不重要。
 
都知道,最危險的,是一旦隻身前進了,可能要面對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
 
也都知道,雖然對前方的恐懼,讓彼此不願說破心底真正的想法,
然而,兩人都不願,對方是那個穿越黑火的人。
 
儘管,還不怎麼明白,為什麼會有如此想保護另一個人的執念。
 
悶在各自胸口的心跳,不知何時已是紊亂。
 
與初見毛毛、遭遇山怪、和禁忌森林的三個夜晚,
有著幾縷似曾相似,卻又明顯地感受著不同。
 
說不上為什麼,明明是危難當前,心緒紛雜,
但也在彼此的目光裡,感受著未曾體驗的安然恬靜。
 
他的右手,始終緊握著她伸向藥瓶的左腕,懸在桌前未曾鬆手。
 
「讓我去,好嗎?」
 
最後,是哈利先開了口。
 
打破了沈默,也提醒了綴歌,自己的手腕,仍被哈利握著。
 
綴歌沒有回話,只是低下了頭,抽回了左手。
白淨的左腕上,哈利掌心的餘溫猶存,藉著肌膚傳遞,滾燙了綴歌的面頰。
 
她默不作聲地,舒緩呼吸,等著紅霞消退。
 
同時,也忙著在心底說服自己—
一定是剛才的對視,轉移了心神,才忘了在意。
 
心思漫亂,只聽著哈利又朗聲開口。
 
「如果那個人真的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是誰...」
「至少,我以前僥倖逃過一次,說不定這一次,我也有機會可以逃跑。」
 
在他的話聲裡緩緩抬頭,發現他堅定的語氣強自壓抑著顫抖。
綴歌還沒能答話,哈利又連珠砲似地說著。
 
「妙麗應該已經寫信給鄧不利多了,也許你可以回交誼廳休息?」
「要小心,別被麥教授或飛七發現了。」
「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拿走隱形斗篷,我把它放在毛毛的房門外。」
「謝謝你,我知道你很討厭我們。」
 
聽著哈利的話,綴歌的眼底緩緩泛起複雜的神色。
幾此輕輕張嘴,卻又只能百轉交集地閉上了唇。
 
直到最後一句話。
 
「我沒—」
 
好不容易等到哈利說完,想開口辯駁,卻又驚訝地發現他走向自己。
話懸在嘴邊,有些惶恐地看著哈利朝自己伸出右手。
 
「對不起。在特快車上我有點太生氣了。」
「拒絕女孩子主動握手示意,真的很沒有禮貌。」
「有時候會想,如果那時候好好跟你說—」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還是想和榮恩當朋友。』」
「如果這樣,不知道這一年會不會少一點混亂。」
 
看著哈利左手搔著頭,帶著些許靦腆的笑意,綴歌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孩。
猶豫了許久,始終還是為了他的坦然直白感到難為情。
 
害臊難了,說什麼也不願伸手回禮。
只是輕輕抬起握著摺扇的右手,忍著羞怯,朝哈利開口。
 
「給本小姐低...低頭。」
 
兩人的身高本來就相近,揚起的摺扇,轉眼已在哈利額前。
 
心裡想著小時候,聽母親講述梅林與摩甘納的冒險故事時,總會提到的儀式—
魔法師,會為即將上戰場的戰士,輕聲施咒,獻上祝福。
 
即使明白,自己當然不會任何強大到足以確保哈利不受傷害的咒語,
但還是想為他的勇敢與真誠,送上些許心意。
 
遠不若哈利的直白,但如此明顯夾雜在儀式中的示好,
已經讓從小習慣含蓄彆扭的綴歌,猶待稚氣的姣好面容嬌紅過耳。
 
面對綴歌的舉止,哈利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
 
隨後,也想起了小時候,麻瓜的課本上提過的傳說,
不知怎的,直覺反應,噗地一聲,單膝跪下,朝綴歌低下了頭。
 
「你...你...!!!」
 
「怎麼了?不是要這樣嗎?」
 
面對單膝跪禮的哈利困惑的提問,綴歌只是心急難了。
 
想向哈利解釋,被他這麼一亂,原本單純的祝福,
已經成了哈利向綴歌誓忠的騎士禮節。
 
只是,自己的性子,只能暗暗心急,什麼也說不出口。
況且,每多一分秒的相處,也意味著搶救魔法石的時間消逝。
 
心底又羞又氣,也只能自認,是自己不坦率的心性,惹得哈利誤會。
 
含羞的眼裡,帶了幾分倔將與彆扭,
低側過頭,只覺得後頸也染上羞暖。
 
哈利也低著頭,見到綴歌羞急薄怒的模樣,臉上也湧上暗紅。
 

 
各自忍著心弦顫亂,綴歌深吸了口氣,摺扇輕舞,依序點了點哈利雜亂的捲髮與雙肩。
 
重現著傳說裡莊重的儀式,消緩了緊張,也激起了年幼的玩性。
各自害羞地偷看了彼此一眼,在逃跑的目光裡,嘴角各自勾起淺笑。
 
綴歌羞顫的雙唇吐訴交代,哈利也煞有其事地莊重回應。
 
「給本小姐,活著回來。」
 
「遵命,大小姐。」
 
而後,哈利起身,飲下了最小瓶的魔藥,身影沒入黑色的火焰裡。
 
——
 
在哈利的身影消失過後,綴歌卻不急著喝下讓人後退的藥水,
只是靜靜地走到長桌前,若有所思地說著。
 
「關卡會重置,對吧。」
「本小姐,不會讓你一個人冒險。」
 
猶豫了一陣,再次確認房間無人後,才柔聲低罵。
 
「笨蛋波特。」
 
而後,輕輕閉上眼,等待著關卡重來。
卻始終等不著火圈消退,也等不著火焰再起。
 
只能越發焦急地看著黑火後方的門,期盼著哈利的身影出現,
卻也擔憂著,浮現的,是奎若,甚至是黑魔王的身影。
 
直到又過了片刻,才逐漸失去耐心地,看著早已空無一物的小魔藥瓶。
 
然後,恍然大悟一般,急急拿起了長桌最右邊的魔藥。
卻沒有一飲而盡,只是將藥水倒入身後的紫色火焰裡。
 
很快地,火光沒入地面,卻在綴歌挪動步伐的瞬間,再一次冉冉升起。
看來,關卡的重置條件,需要所有進入關卡的人,都採取了相應的行動。
 
看著藥瓶恢復原狀,發現排列換了次序,也換了謎語的內容。
 
綴歌卻不願再多細想,鼓起勇氣,拿起了最小的藥瓶,
與其他藥瓶詳加比對,確認裡頭的藥水,只堪堪允許一人通過後,一飲而盡。
 
伴著魔藥入喉,一陣冰寒刺骨襲身。
 
然後,咬著牙,走過了黑色的火焰。
 
開啟大門的瞬間,沒能察覺,一道高大的人影,在自己身後急急走入火圈。
卻在見到自己的背影後,稍有遲疑,接著,慢下了舉止,又緩緩退出房門。
 
——
 
「啊!!!!!!!」
 
「主人!主人!我的手!我的手!」
 
「那就殺了他,笨蛋,快動手!!!」
 
「啊!!!!!!」
 
綴歌才剛推開關卡的門,便被裡頭的慘叫嚇得退開了步伐。
 
直到碰地一響,背後吃痛,才察覺身後的石門早已緊緊闔上。
 
哈利半倒在地,與奎若在地上打滾糾纏。
 
慘呼哀嚎,迴盪滿石室。
 
在兩人扭打間,見到哈利表情痛苦,卻死命將手掌壓著奎若的臉孔。
奎若渾身冒起了白煙,頭上的頭巾早已鬆脫,像是受盡皮開肉綻的折磨一般哀呼不止。
 
綴歌這才發現,應該要是奎若後腦的地方,鑲嵌著一張平板死白的面孔。
 
詭異的景象,嚇得綴歌四肢動彈不得,也忘了摺扇啪嚓落地。
 
然後才發覺,面孔似乎也痛苦地掙扎,想脫離奎若的軀體。
這麼一來,卻只將奎若的後腦撐得更加不自然,也看出奎若的皮膚開始焚灰裂解。
 
「霧…霧...霧霧現(Diffundo Aguamenti)!」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握緊了魔杖,朝著哈利施展了咒語。
看著魔杖尖端,緩緩散出薄薄的層層水霧,趕忙將咒語朝哈利身上罩去。
 
混亂的思緒裡,閃過一絲狐疑。
 
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使出這個咒語。
胡猜亂想,說服自己,是擔心哈利被奎若身上的熱氣燙著。
 
哈利與奎若,還在地上翻滾掙扎。
 
綴歌的魔杖卻因為恐懼而亂顫,
應該輕輕籠罩哈利的水霧,不偏不倚地落在奎若身上。
 
「啊!!!!!」
 
水霧及體的瞬間,奎若厲聲慘呼。
 
看來,是奎若炙燒得過熱的軀體,將水霧蒸成了水氣,瞬間加劇了燙傷的痛楚。
 
哀嚎過後,奎若四肢攤死在地上,扭動不已。
哈利還是死命巴著他再也發不出聲的面容。
 
綴歌卻是被自己咒語失誤的效果,嚇得四肢僵冷。
動彈不得的同時,臉色死白。
 
接著,從水氣煙霧繚繞的奎若身上,竄起了一陣黑煙,直直衝過綴歌身畔。
 
在黑影離體的瞬間,奎若的身子就如土崩一般,散化成灰燼。
同時,哈利也失去了意識,倒臥在滿是塵灰的石板。
 
綴歌還是呆站著,沒能從震驚中回神,只覺得黑影猛地襲上身來。
然後,一陣震痛頭顱的低鳴,伴隨幾乎刺穿胸口的光芒閃過。
 
「馬份!!!」
 
耳畔剛響起某個蛇鳴一般的怨毒呢喃,
眼角瞥見石門敞開,緊接著,白光大作。
 
黑影倏地倉皇逃逸,聽聞自己獲得救贖一般地驚呼,也聽見來人的回應。
 
對方有幾分錯愕,也有幾分欣喜。
 
「鄧不利多教授!」
 
「馬份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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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哈利。」
 
在鄧不利多輕柔的問候裡,哈利睜開了眼。
如釋重負的情緒過後,如猛浪侵襲的,是魔法石可能失守的急迫與焦躁緊張。
 
好不容易在鄧不利多的安撫下,才知道,原來自己已昏迷了三天。
 
鄧不利多錯過了妙麗與榮恩的信,卻也及時趕回學校。
他到場時,奎若死了,佛地魔逃離學校,魔法石也已經摧毀。
 
哈利試著讓剛睡醒,還有些昏迷沈重的大腦,消化過多的訊息。
卻始終記得,不能向校長洩漏,綴歌協助她們闖關的秘密。
 
她可不像自己榮恩與妙麗,願意背上闖禍冒險的標籤。
 
每當這個念頭在哈利心裡閃過時,
哈利總覺得,鄧不利多的半月型眼鏡背後,也會閃過一點滿意與好奇的光芒。
 
「先生…我剛剛在想,先生...」
 
試著轉移注意,問起盤據心裡的問題。
 
「就算魔法石已經沒用了,但佛地—我是說,那個人—」
 
「叫他佛地魔,哈利。你要記住,永遠都要使用事物的正確稱呼。」
「對於名稱的恐懼,會更強化對於事物本身的恐懼。」
 
「是的,先生,嗯,佛地魔是不是還會找其他方法再回來?」
「我是說,他還沒死吧,是不是?」
 
「不,哈利,他沒有死。」
「他並不能算是真正的活著,所以他也不會被殺死。」
「他當時一看情況不對就立刻開溜,完全不顧奎若的死活—」
 
鄧不利多說完,不知怎的,長長地頓了頓,眼神有些嚴肅地看著自己。
 
「我希望你記得這件事,哈利。」
「他對自己的手下,就像對敵人一樣無情。」
 
在哈利點頭後,鄧不利多才滿意地笑著,繼續說道。
 
「不管怎樣,雖然你只是延緩它恢復力量的時間,」
「但這同時,也給了其他人時間,準備與他一決生死。」
 
哈利按著頭,忍著因為剛才點頭感到的頭疼,接續地問著。
 
「先生,我另外還想知道一些事情,」
「如果...你能告訴我一些事情的真相...」
 
鄧不利多卻長嘆了口氣,緩緩說著。
 
「真相,是一件美麗卻也可怕的事,因此,在面對它是,必須特別謹慎。」
「當然,除非我有特別的理由,否則我都會回答的。」
「但是,萬一我不能告訴你,也請你原諒我。」
「我是不會說謊的。」
 
「好的,先生…」
「佛地魔說,他會殺死我母親,是因為她想阻止佛地魔殺我。」
「可是他為什麼會想要殺死我呢?」
 
鄧不利多瞇上了眼,一面說著,一面嚴肅地看著哈利。
 
「你問我的第一件事,我就沒辦法回答你。」
「不是今天,不是現在,但總有一天,你會全然明白的。」
「等你準備好之後。」
 
隨著話聲漫漫,哈利只覺得鄧不利多似乎在審視自己的靈魂。
鄧不利多的口氣雖然遺憾,哈利卻確定,短時間內,追問這個問題,不會有結果。
 
繞著圈,問了奎若為什麼不能碰觸自己,也問了隱形斗篷的來歷。
 
才知道,母親為自己的犧牲,給了自己一個防護的咒語,
也知道,隱形斗篷,是父親留給鄧不利多的遺物。
 
當然,也問了自己是如何從意若思鏡裡,取出了魔法石。
這讓鄧不利多得意洋洋,略帶謙虛卻又興奮地炫耀著他的巧思。
 
在鄧不利多解釋完之後,哈利靜了下來。
 
鄧不利多突然興致盎然地打量起自己病床邊的禮物。
然後,校長舉手,猶豫著,似乎要觸碰禮物堆,卻又收手。
 
哈利也轉移了注意,發現校長的右手,始終緊緊背在身後。
 
「我很意外,你竟然沒有問我石內卜教授的事情。」
 
直到鄧不利多又開口,哈利才趕忙回神。
 
「奎若說他會討厭我,是因為他恨我父親。」
 
「他們確實彼此看不順眼,而且,在長久的敵對之後,」
「你父親做了一件讓石內卜永遠無法原諒他的事—」
「他救了石內卜的命。」
 
看著哈利瞪大眼睛,鄧不利多緩慢地說著。
 
「人類的心充滿複雜,也難以預料。」
「我想,石內卜的內心,在為了一件事情煎熬。」
「也許,是他受不了欠你父親的人情,也許是其他。」
「但總之,他會想努力地保護你—」
「可能是為了讓他,能問心無愧地重溫,痛恨你父親的記憶。」
 
鄧不利多說完,眨了眨眼,輕輕來到哈利的床畔。
 
「我必須承認,有一陣子,剛開學的時候吧。」
「我以為,你和馬份小姐的處境,會成為你父親和石內卜的翻版。」
 
「綴—」
 
鄧不利多突然冷不防地提到綴歌,讓哈利坐起身,幾乎就要說出她的名字,
在鄧不利多帶著趣味地抬起頭後,才趕忙改口。
 
「馬份,她感覺沒有那麼壞。」
「只是有些......脾氣?」
 
哈利的字字斟酌,讓鄧不利多笑出聲來。
 
「別擔心,馬份小姐不在這裡。」
 
然後,轉趨嚴肅。
 
「她的性子,來自她的家庭。」
「但我想,我們都同意,不應該因為一個人的出生,斷定一個人的價值。」
「況且,人的個性,是會隨著友情與關愛改變的,不是嗎?」
「就像你們和格蘭傑小姐變成了朋友。」
 
鄧不利多說著,哈利只能一頭霧水地點頭。
 
不明白鄧不利多為什麼說起這些,
卻突然想起,與奎若爭鬥的意識迷離中,
隱約見到某個天使般的光影在遠處浮現。
 
怯生生的身姿,似乎還使用了什麼咒語,
讓自己身旁,隱隱有輕柔的水氣瀰漫,舒緩了自己的頭痛。
 
「先生,您...在地牢裡,有見到馬份嗎?」
 
面對哈利的問題,鄧不利多只是笑了笑,
專心地看著禮物,並不回答。
 
「我想,這是你的朋友和崇拜你的人送來的禮物。」
「你在地牢裡,和奎若教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個百分之百的謎團。」
「但很神秘地,全校師生都知道了,也都熱烈地討論。」
「也許,你該早點打開它們,別辜負送禮人的心意。」
 
校長說完,緩緩地退了開去,隨後轉過身,準備離開。
留下哈利在恍然大悟後,兀自驚恐。
 
「先生!」
「全校都知道的意思是,大家也知道馬份和我們—」
 
在哈利的呼喚裡駐足,聽著他急切地追問,嘴角不住上揚。
 
「別擔心,哈利。我請衛斯理先生與格蘭傑小姐守口如瓶。」
「那部分,是全然的秘密。」
 
——
 
學期結束的晚宴,對綴歌來說,是徹底的荒誕。
 
史萊哲林,在將近十年過後,第一次嚐到兩頭皆空的失利。
 
原本,應該由史萊哲林收下的學院杯,
因為鄧不利多教授最後的加分,讓葛來分多完成了大逆轉。
 
魁地奇杯則由雷文克勞笑納冠軍。
 
哈利昏迷缺賽,使葛來分多被成功獲得新搜捕手的雷文克勞痛宰,
而原本聲勢大好的赫夫帕夫,也因為搜捕手西追離奇請假,以些微差距敗給史萊哲林。
 
在餐廳的錦旗,由綠翻紅的瞬間,綴歌不快地挑起了眉。
 
腦海中閃過在地牢裡,鄧不利多教授突然現身,解救哈利之後,兩人的對話。
 
「你確定,你不想被知道自己的貢獻嗎,馬份小姐?」
 
「麻煩您了,校長。」
「家父,不會樂見自己,被牽扯進這些事情。」
 
氣惱著鄧不利多,卻也只能悶在心裡。
 
心底霎時有股衝動的懊悔,也許,應該讓大家知道,自己也參與了守衛魔法石的戰役。
這麼一來,史萊哲林想必能奪回學院杯的冠軍。
 
但心念一轉,隨即記起鄧不利多教授詭異的笑容,與充滿暗示的話語。
 
「很明智的決定,馬份小姐。代我向令尊稟報—」
「身為董事,他也許會想得知,究竟是誰,想偷走魔法石。」
 
不明白校長為什麼要暗示著自己,向父親提及黑魔王闖入學校的事。
 
就這麼滿載心事地熬過了晚宴,
所幸,自己悶悶不樂的模樣,和其他史萊哲林的學生如出一轍,也沒人察覺出異樣。
 
直到隔天,和潘西月桂一同走上活米村月台,見到哈利榮恩與妙麗一同在月台上等候著。
 
潘西與月桂互看了彼此,與綴歌使了使眼色,先行走上車廂。
 
在月台上學生的紛紛議論裡,成為風雲人物的葛來分多三人組走向了綴歌。
 
綴歌仔細打量著迎面走來的哈利,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魔法石關卡裡的誓約。
 
哈利臉上一陣混亂緊張,綴歌則在羞急裡,靦腆難了。
 
「馬—」
 
哈利還沒開口,綴歌已經截住話頭,話聲清脆。
 
「本小姐對梅林發誓,波特。」
「明年的史萊哲林,絕對會拿下學院杯與魁地奇獎盃。」
 
而後,別過眼,忍著面頰逐漸升起的瑰紅嫣然,
甩過頭,長髮飄揚,走上車廂。
 
——
 
特快車駛離活米村月台的同時,
一道黑袍身影,敲響了霍格華茲校長辦公室的大門。
 
黑袍的身影走入,老人站起身,愉悅地招呼著。
 
「啊!賽佛勒斯!我總覺得,昨晚的南瓜派少了點味-」
 
「你可以不必拐彎抹角,鄧不利多。」
 
石內卜不耐煩地打斷了鄧不利多的閒情逸致。
半月形鏡片後,隨即閃現銳利的目光。
 
「那麼,我們來談談吧。」
 
鄧不利多擺了擺手,在石內卜入座後,看著鳳凰在辦公室裡悠哉盤旋。
 
「佛地魔王肯定準備了其他手段,準備捲土重來。」
「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嗎?」
 
語氣還是輕快,彷彿只是在探問,三杯掃帚是否有什麼新的菜色。
弦外之音的肅穆,卻讓石內卜皺起眉,瞇上了眼。
 
過了良久,才緩緩開口。
 
「我不確定。但魯休斯總是說,黑魔王留下了一本日記。」
「要在適當的時刻,送進霍格華滋。」
 
「是嗎?那麼,也許,我們可以推慵懶的魯休斯一把。」
 
同樣莫不在意,石內卜心底,卻隱隱湧現惡寒。
 
兩人談話持續著。
 
鳳凰輕聲鳴啼,點綴著石內卜的低語,與鄧不利多的無聲淺笑。
就這麼在談話裡,看著朝陽挪抬,日正當中。
 
「賽佛勒斯。」
 
在談話終了,石內卜離去之前,校長再一次呼喚他的魔藥學教授。
 
「我想,再一次致謝。」
「去年聖誕夜的安排與提議,非常、非常有意思。」
 
鄧不利多說完,石內卜愣了愣,只是輕輕點頭,不再答話,緩緩離開。
 
同時,鄧不利多走向辦公桌旁,安放著儲思盆的櫥櫃。
 
櫥櫃裡,靜置的金探子閃動光輝,凸顯著環繞金探子的青綠髮帶,色澤柔美。

〈綴歌馬份—神秘的魔法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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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仙境,也謝謝一直看文陪伴的大家~

謝謝ptt的版友lee27827272和tkg2012,
願意幫這麼話多任性的我畫出美好的插圖

大家〈消失的密室〉見:)

👽吉吉安xD @vivian04su

1
很棒喔!讚!👍
不過一些和原作重疊的可以稍微刪減一點喔😊

mo @monica21

3
@vivian04su
謝謝吉吉安的鼓勵~~~
關於原作重疊的部分,寫作這個同人的初衷,是一個網友提過的問題「如果只有馬份變成女生會怎麼樣?」
所以會盡可能地保持著JKR原本的世界觀,讓綴歌在原作事件的環境裡成長:)

仙境潛水的夜蛇(潛水多年💙) @Jaime62442HP

3
真棒耶!期待《消失的密室》
插圖也畫得很美麗呀!加油!💪

👽吉吉安xD @vivian04su

2
@Jaime62442HP
消失的密室已經出了,就在這裡

黑咖啡 @jskymmm

2
回來看完第一集了
巫師棋那段,很厲害耶,我根本不懂西洋棋,如果我要寫的話可能還寫不出來

三千金交流還蠻有新鮮感的,我喜歡這裡的潘西 XD


這是討論串底端!何不幫忙讓這串魔法煙綿延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