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綴同人】綴歌馬份 – 消失的密室 (更新至第13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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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lee27827272的封面~

【在開始之前】
這一系列是關於如果跩哥是女生,會發生什麼事的同人創作。
基本上的架構都和原作差不多,除了為綴歌增添了兩個好友。

一點點的小提醒,寫在文前,希望沒有冒犯喜歡原作的大家。
(嗚我也熱愛原作,所以可以理解有人不喜歡這樣的腦洞T^T)

如果不排斥這樣的腦洞,歡迎大家閱讀,希望大家喜歡~

【世界觀】
基本上維持著原著的世界觀。
除了跩哥變成綴歌,以及必要時補充帶入(可能改寫)Pottermore和Wizarding World的設定。

時間依循原著,從1991年開始。

【關於人物】
除了綴歌身邊的人物可能大幅更動說話的方式,以符合英國上層社會的言行外,出場人物的性格會盡可能地維持原著。

【更新時間】
原則上是周更

【綴歌馬份系列】

綴歌馬份—神秘的魔法石
https://www.hpfl.net/forum/thread/34440




【人物介紹】

綴歌・馬份(Draco Malfoy)
本系列的主角,十二歲。古老魔法世家馬份家族的千金。
有著一頭白金長髮,與銀灰色的雙眼,五官細緻。
與潘西・帕金森和月桂・綠茵相處融洽。
一年級總是被捲入哈利波特的瘋狂冒險,
也因此對哈利波特,除了競爭之外,也多了幾分好奇。
認為哈利波特是自己發揚馬份家最難纏的勁敵,
也對哈利波特的愛管閒事感到棘手。

魯休斯・馬份(Lucius Malfoy)
綴歌的父親,馬份家族的家主,同時也是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董事會成員。
曾經追隨過黑魔王,但並未告知綴歌更多自己的過往。

水仙・馬份(Narcissa Malfoy)
綴歌的母親,馬份莊園女主人。
原名為水仙・布萊克(Narcissa Black)的她,
出身神聖二十八姓的另一個豪門:布萊克家族(The Black Family)。

賽佛勒斯・石內卜(Severus Snape)
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魔藥學教授,也是史萊哲林學院的導師。
總是一身黑的男子。待綴歌有若親生愛女。

阿不思・鄧不利多(Albus Dumbledore)
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校長。
據說是目前最強大的巫師。
似乎與石內卜達成了什麼神秘的共識。

潘西・帕金森(Pancy Parkinson)
綴歌・馬份的閨蜜好友,十二歲。
神聖二十八姓裡,帕金森家族的千金。
留著過耳的黑髮,個性活潑直爽。

月桂・綠茵(Daphne Greengrass)
綴歌・馬份的閨蜜好友,十二歲。
神聖二十八姓裡,綠茵家族的長女。
金色的捲髮及腰,也許因為長女的緣故,個性溫婉。

哈利・波特(Harry Potter)
十二歲。「那個活下來的男孩」。
身型瘦弱,嚴重近視。
頭上因為與「黑魔王」決鬥留下了閃電般的疤痕。
一年級時惹上了許多麻煩。
對綴歌的競爭意識感到無奈,也對這高傲的少女感到好奇—
「有時候明明很好,為什麼偏偏要那麼兇惡呢?」

葛果雷・高爾(Gregory Goyle)
十二歲。高爾家的孤子,個性木訥寡言,身材高大。
因為父親與馬份家族的關係,自幼扮演著綴歌的保鑣般的角色。

文森・克拉(Vincent Crabbe)
十二歲。克拉家的孤子,沈默的個性有些陰鬱,身材高大。
與高爾相似,因為父親與馬份先生的關係,總會在綴歌身邊出現。

多比(Dobby)
古老馬份家族的家庭小精靈。
熱愛自由,不守成規,也因此與綴歌成了亦僕亦友的關係。

佛地魔(Lord Voldemort)
被譽為有史以來最危險的黑巫師之一。
在綴歌出生前,曾讓不列顛的魔法世界籠罩在恐怖與黑暗裡。
無人敢直稱其名,總是以「那個人」代稱。
但綴歌的父母與賽佛勒斯,更習慣以「黑魔王」稱呼他。
在十二年前,神秘地被哈利波特擊倒。

【目錄】
Chapter I 夜行巷與斜角巷 #1     插畫:lee27827272(PTT ID)
Chapter II 最慘的開學 #3          插畫:lee27827272(PTT ID)
Chapter III 無心的惡意 #5
Chapter IV 噩夢魁地奇 #8
Chapter V 決鬥社 #9     插畫:lee27827272(PTT ID)
Chapter VI 日記與心計 #10
Chapter VII 變身水 #11          插畫:lee27827272(PTT ID)
Chapter VIII 情人節 #15          插畫:tkg2012(PTT ID)
Chapter IX 圖書館的密議 #16         插畫:lee27827272(PTT ID) & hankiwi(PTT ID)
Chapter X 迴廊的驚魂夜 #20
Chapter XI 重返禁忌森林 #21         插畫:hankiwi(PTT ID)
Chapter XII 密室 #22         插畫:lee27827272(PTT ID)
Chapter XIII 開局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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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魔法入門生
  • 29  156

mo @monica21

6
Chapter I 夜行巷與斜角巷
 
馬份莊園的書房裡,魯休斯.馬份靜靜坐在落地窗前的扶手椅中,雙眼緊閉,愁眉深鎖。
扶手椅的另一端,一身漆黑的男子面無表情,等著魯休斯開口。
 
「綴歌跟我說過,但是...」
 
終於,魯休斯一面揉著眉心,一面遲疑低語,語氣憂慮。
 
「這有可能嗎?黑魔王真的沒死?」
 
睜開眼時,語氣再也止不住焦急。
 
「恐怕是的,魯休斯。鄧不利多也開始留心了。」
 
石內卜長歎了口氣,輕輕地說著。話語的重量,讓魯休斯心思一沈。
 
「他會怎麼想?你投誠霍格華茲,我也從來沒去找過他。」
「更別說綴歌還...」
 
擔心摯友也關及自身,卻是在提及愛女時才難以自持。
站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如果...如果我們現在伸出援手,如果成功幫助黑魔王...」
「黑魔王會明白的。比起那個奎若,我們更可以協助他。」
 
「你打算去尋找黑魔王嗎?他也許已經離開英國了,魯休斯。」
「黑魔王向來謹慎,竊取魔法石失敗,又讓鄧不利多發現他倖存。」
「我不認為黑魔王會在英國多做停留。」
「別忘了,鳳凰會並沒有完全解散。」
 
「當然...當然...」
「況且,綴歌被牽扯進去,黑魔王也許已經對馬份家起疑。」
「現在貿然出現在黑魔王面前,也許...也許...」
 
愁思反覆,始終牽連回愛女身上。
魯休斯的雙眉未曾舒展,想到黑魔王的喜怒無常,不由地膽寒。
 
呼吸急促,突然恨恨地咒罵了聲。
 
「該死的哈利波特!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憑什麼把綴歌牽扯進去!」
 
看著魯休思義僨的情緒,石內卜由衷安撫。
 
「這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讓他被退學的。」
「倒是,我們有沒有什麼方式—」
「可以協助黑魔王恢復力量,卻又不必親自尋找黑魔王?」
 
石內卜試探地詢問,魯休斯突然停下腳步,憂慮的雙眼亮了起來。
 
「黑魔王留下的日記...」
 
魯休斯說著,走到書架旁,魔杖輕點,解開了某個玻璃櫥櫃的咒鎖。
從中取出了一個木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
回到扶手椅旁,將木盒置放在兩人身前的小圓桌上。
 
「他交代過嚴加看守,但也說—」
「如果在適當的時機送入霍格華滋,可以除掉鄧不利多。」
「也許...」
 
魯休斯試探地欲言又止,石內卜漆黑的雙眼緊盯著木盒。瞇上了眼,意味深長地回應。
 
「如果,謹慎安排,也許,也可以排除哈利波特。」
 
「你的意思是?」
 
「如果,惹事生非的日記,是由哈利波特攜入校園呢?」
 
魯休斯笑了,石內卜的心情也愉悅不少。
 
書房門外的迴廊上,一個小心翼翼捧著銀盤,準備端上酒杯的小小身影,恐懼地瞪開了眼。
 
——
 
離家上學後的第一個暑假,綴歌過得疏懶異常。
也許是因為,在一整年的課程過後,學期最終,還以神秘的冒險劃下句點。
 
除了月桂與潘西每兩週造訪的茶會之外,
盛暑的日子裡,不是在莊園裡漫步,便是翻弄課本,練習也預習著課本上的魔法。
 
當然,還有賽佛勒斯自幼教導的小技巧。
例如,自己向來得意,曾用來拯救哈利的水霧魔法,已經足以化冰。
 
除此之外,無可解釋的是,整個夏季的心底,總是有些難以言喻的失落無以排遣。
 
原因,也許就像上次聚會時,
月桂和潘西扭扭捏捏,神秘兮兮地相互推托後,才終於坦承的—
兩人的身子都起了些變化,也許,自己也到了相近的時間點。
 
每想到談論起這個話題時,月桂蒸紅了臉的模樣,以及潘西難得地羞怯彆扭,
綴歌總會忍不住面露微笑,也總會忍不住暗自焦急。
 
當然,原因也有可能,是馬份莊園的氛圍詭異。
 
自從聽著鄧不利多教授的吩咐,轉告父親魔法石的事端,以及黑魔王的失敗後,
父親總是時不時地面露陰霾,也花了更長的時間,躲在書房裡。
 
母親當然會與父親長談,但談話的內容,卻始終未曾告訴自己。
 
直到今晚的晚餐過後,一家三口到起居室裡休憩時,
才見到父親意味深長地與母親交換了目光,緩緩開口。
 
「我們從來沒有明說,綴歌,但我想,你應該早就猜到了。」
「爸爸...曾經追隨過黑魔王。」
 
「我知道,因為您認同黑魔王的主張—」
「巫師沒有必要畏懼,更沒有必要閃避麻瓜而生活。」
「我也贊成這樣的想法。」
 
看著父親陷入沈默,綴歌靜靜地起身,來到父親的扶手椅旁。
 
「您會責怪我,阻止黑魔王取得魔法石嗎,爸爸?」
 
魯休斯抬起頭,看了看愛女,輕握起她細柔的雙手。
 
「你是霍格華茲的學生,想保護學校也是正常的。」
「況且,我們也還不確定,奎若是否真的在為黑魔王做事。」
「也許,只是個貪圖私利,冒名行事的竊賊罷了。」
 
這是石內卜來訪後,他與水仙討論好,
萬一真有需要,可以對黑魔王解釋的說詞。
 
畢竟,過往服膺黑魔王時,從不曾聽聞奎若這號人物。
 
看著綴歌還有些疑慮,魯休斯鎮靜地說著。
 
「以黑魔王對爸爸的信賴,如果他真的捲土重來,沒有理由不來請託爸爸,」
「反而選擇一個,過去的人生都在教授麻瓜研究的庸人。」
 
站起身,輕柔地抱了抱珍愛在掌心,千惜萬憐的愛女。
 
「別擔心。協助黑魔王恢復力量,是爸爸的責任。」
 
正想再開口叮嚀女兒,千萬要與哈利波特保持距離,
卻發現水仙投來告誡的神色,只好作罷。
 
「早點休息吧,綴歌。」
 
水仙站起身,來到父女身旁,輕憐地梳著愛女的長髮。
 
「明天你們還要早起去斜角巷呢。」
 
聽完母親的話,綴歌好奇地轉頭。
 
「媽媽不一起來嗎?」
 
在母親的眼神裡,見到她私藏了什麼秘密一般的神情。
綴歌只能緩緩點頭,向父母致上晚安吻後,朝起居室的門口退了開去。
 
豪門女子,總是會保存些不容窺探的秘密—
這是綴歌自幼便被母親諄諄教導的真理。
 
就如同前幾週裡,發現多比有些心神不寧後,自己總會瞞著父母,
刻意拉長起床與晚餐前更衣的時間,讓多比能偷空離開莊園一樣。
 
未曾過問,向來對自己亦僕亦友的小精靈,究竟去了何方。
只是叮嚀他,不准在自己或父母面前懲罰自己。
 

「這是小主人的命令,多比。」
「只要你不露餡,我就不用幫你說謊。」
「你不會想讓小主人說謊的,對吧?」
 
然後,一如預期,多比豆大的淚珠如飛瀑滾落。
 
在走回房間的路上,回想起多比的模樣,忍不住莞爾,卻也同時閃過陰影。
 
多比開始焦躁不安,是在賽佛勒斯到訪之後。
同時,那也是父親豁然開朗的開始。
 
儘管父親安慰,貪圖魔法石的,可能根本不是黑魔王。
但那是因為,自己未曾告知父親,在禁忌森林裡見過的一切,以及人馬的預言。
當然也沒有提及,奎若消逝後的黑影,與黑影傳來詛咒一般的怒鳴。
 
一直到昏昏入睡前,都還被問題環繞著。
 
萬一,真的是自己阻撓了黑魔王,會不會為父親添上麻煩?
賽佛勒斯究竟和父親說了什麼,多比又都偷溜去了哪裡?
 
還有,賽佛勒斯和黑魔王之間,也有什麼關係嗎?
 
——
 
隔天一早,多比的神情一樣顯得有些沮喪。
綴歌雖然擔心,卻也不願意多追問些什麼。
 
這是她和多比之間的默契,也是礙於千金身份,
對生來是服侍巫師的小精靈,所能給出的最高尊重。
 
儘管與多比自幼便如玩伴一般,但綴歌自己也明白,
讓多比自由,絕非身為魔法界傳統典範的馬份家人,能做出的事情。
 
唯一可以給他的,只是私底下讓多比有著隱私與自由發表意見的尊嚴。
 
「明天就要開學了。」
「今天白天都會和爸爸在斜角巷,愛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這是馬份家小主人的命令。」
 
看著多比為自己繫緊洋裝的腰帶,綴歌低聲說著,同時朝多比眨了眨眼。
原以為會得到多比調皮的眼色回饋,卻發覺他抬頭時,只是淚眼汪汪不發一語。
 
綴歌皺起了眉,好不容易壓抑了想命令多比吐露實情的衝動。
 
輕嘆口氣,在連身鏡裡,滿意地看著白紅相間的短洋裝裙擺動人,
寬鬆的法式低領配上黑色絲質腰帶,為未脫稚氣的嬌嫩容顏灑上幾分成熟韻味。
滿意地笑了笑,罩上了輕薄的風衣。
 
已近晚夏,也到了在陰涼處起風時會感到微涼的時節。
 
準備下樓到起居室時,發現父親已經換上外出的銀黑長袍,在家裡寬敞的石階前靜候。
 
來到莊園的大門外,父親紳士般地平舉右手,示意著自己搭上他的前臂。
 
「今天,要先去拜訪一個老朋友。」
「和你媽媽討論過,我們都覺得,也是時候帶你去看看—」
「馬份家主,必須要做的工作。」
 
父親說話的同時,綴歌好奇地抬起頭,靈動的雙眼在朝陽下綻放光芒。
 
看著女兒出塵脫俗的模樣,魯休斯溫柔又驕傲地微笑,輕輕低頭,吻了吻女兒的秀髮。
 
而後,魯休斯魔杖一點,父女倆轉瞬已經在一處陰暗的巷弄裡現影。
 
巷弄前方,是歪斜狹小的玻璃櫥窗,以及破舊的店門。
門把斑駁,門牌陳舊,上頭寫著〈波金與柏克斯〉的店名。
 
魯休斯轉過身,看著綴歌,語氣平靜地說著。
 
「等爸爸離開後,再開門進入。」
「今天,只有爸爸可以進到正店裡。」
 
綴歌一頭霧水地看著父親,魯休斯笑了笑。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記得爸爸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好嗎?」
 
綴歌點了點頭,看著魯休斯抽出魔杖,規律地在門把上點了七下,同時低吟了一串咒文。
 
綴歌困惑地看著父親期待的神情,小店的門口卻沒有絲毫變化。
但緊接著,父親踏上前了幾步,連小店的門也沒開,便莫名消失在眼前。
 
彷彿在父親眼裡,存在著另一個魔法空間似的。
 
綴歌搖了搖頭,試探地朝斑駁的門把伸出手,輕輕旋開握把,聽著老舊的銅鎖呻吟。
 
看來,在自己面前,小店如常。
 
只好忍著困惑入門,才剛進店裡,一位身形矮小卻衣著講究的巫師迎了上來。
 
「馬份小姐!」
「終於見面了!我是波金先生。」
 
也許是見到自己臉上警戒的神情,波金先生連忙解釋。
 
「您想必是不記得我了,別緊張!」
「您剛出生不久,我和柏克斯先生可是給您送過禮呢。」
「馬份先生正在與柏克斯先生洽談事情,我去知會他你已經在店裡等候。」
「還請自便!」
 
波金先生說完,在狹小的店裡靈活地轉身,走到櫃檯後方。
綴歌一個閃神,波金先生突然便消失在長鏡裡。
 
怪奇的種種,讓綴歌不由得有些好奇。
 
轉過身來,仔細看著小店裡的雜亂的陳設。
 
早已因負重變形的櫥櫃,擺放著一排排的骷髏,
壁紙脆裂泛黃的牆上,則吊滿詭奇的符文首飾。
 
早知道這是販售黑魔法道具的知名店家,卻還是為了陳列與擺設的品味皺起了眉。
 
不明白父親口中的「正店」是什麼意思,只能猜想,店裡也許還有什麼秘密。
暗想著,聲名如此顯著,又與馬份家主有世代往來的店舖,總不致於如此寒酸。
 
——
 
等待父親的同時,在店裡隨意晃著。
 
吸引目光的物件,除了一隻枯萎,寫著「光明之手」標記的人手標本外,
便是一個陳置在角落,由無形的咒語緊密環繞的貓眼石項鍊。
 
似乎,總是在自己走近時,發出嘶嘶的輕微細聲。
 
但綴歌還沒能多看項鍊幾眼,她身後不遠處的櫥櫃背面,
連連傳來什麼東西滾落的哐啷聲響,以及某個人止不住的連番嗆咳。
 
綴歌趕忙走到櫥櫃後方,才發現壁爐裡的煙灰灑落一地。
空氣混濁得驚人,趕忙抽出摺扇,遮上了口鼻。
 
但更令她震驚的,是像個無辜的孩子一般坐在灰堆裡,
眼鏡歪了一邊,渾身漆黑,不住咳嗽的人影。
 
一頭捲髮像被炸亂一般橫翹,裂開的鏡面與蓬頭垢面,也掩不住碧綠的雙眸。
 
當然還有額前,那束引人注目的閃電標記。
 
「咳咳咳…是…是...咳咳...是誰...?」
 
跌坐在地的男孩一面咳嗽,一面追問。
綴歌卻只是被眼前的畫面驚懾。
 
不知不覺間,綴歌已經下意識地蹲下了身子,
左手小心翼翼地拿著男孩的眼鏡,右手舉著魔杖。
 
「謝...咳咳...謝...」
 
「別吵。」
「復復修,鏡面。」(Occulus Reparo)
 
嬌脆的話聲出口輕柔,咒語修復了鏡片的同時,
哈利突然像認出了什麼似的,有如被雷劈到一般,停下了撥開眼角塵灰的舉動。
 
哈利掙扎地睜開眼的同時,綴歌正巧湊上前,將修復完好的眼鏡遞到哈利眉前。
目光不偏不倚地穿透鏡片,看入了綴歌銀灰色的清靈瞳孔。
 
「『…………』」
 
彼此都呆愣了半晌,在對方的眼中見著自己驚嚇無已的模樣。
當然,綴歌的神情多了一絲「我到底做了什麼」的深深懊悔。
 
卻是哈利先回過神,咽了咽喉,乾啞地開口。
 
「綴…嗯哼,馬...馬份?」
 
同時,綴歌已經漲紅了臉。
 
哈利的視野所及,她白玉般無瑕的臉蛋頸間,到領口顯露的鎖骨都已經染上霞紅。
 
這才注意到綴歌的打扮,讓她更顯得清麗動人。
但也因此,哈利害臊地急忙想挪開視線,雙眼卻像中了石化咒一般無法動彈。
 
然後,看著綴歌通紅的俏臉鼓起了兩頰,緊接著,哈利的鼻梁一陣劇痛。
 
「啊!!!」
 
隨著綴歌嬌蠻地將眼鏡擠上哈利鼻樑,哈利發出一聲低呼慘叫。
摀著鼻子抬頭時,綴歌已經快速地站起身,甩著髮尾躲到了櫥櫃的另一端去。
 
隨後,是她壓低了聲音,帶著嗔怒的嬌聲命令。
 
「給本小姐,滾出這裡!」
「堂堂哈利波特,躲到夜行巷裡,成何體統。」
 
——
 
波金與伯克斯的意外,讓兩人在華麗與污痕再次碰面時,只能各自臉紅地閃開視線。
 
綴歌原本想直接轉身離開書店,等待與衛斯理一家和格蘭傑聚首的哈利離開後再訪,
卻發現書店擠滿了人潮,行動困難,只好作罷。
 
華麗與污痕的店員疲於維護秩序,店裡掛滿了某個男巫的海報。
人潮似乎都是為了這位名叫吉德羅・洛哈的男巫而來。
 
海報裡的男人衣著浮誇,閃亮的長袍與過份張揚的荷葉邊領口,令綴歌莞爾,
金髮上梳抹了過多造型產品,捲得油亮,更不時刻意露出突顯齒白的笑容。
 
綴歌挑了挑眉,忍著不適的情緒好奇,
新任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是什麼樣的俗人,才會如此癡迷這個怪裡怪氣的男人?
 
「嘿!」
 
這麼想著,突然一陣吃痛,身子被從後擠來的身影碰撞。
 
綴歌不快地皺起了眉,正想提醒對方,馬份家的千金,豈能被如此輕易碰撞,
卻突然發現,如此警告,幾乎等同於在擁擠的人群裡歇斯底里。
 
相比懊惱,更多的,是不願失態。
 
況且,不知怎底,腦海閃過了哈利曾經說過不下一次的叮嚀—
「你有時候明明就很好。」
 
想到哈利,又想起了不久前的偶遇,臉上又難為情地一熱。
只好吃力地在人潮中,躲上樓中樓的書櫃夾層,才偷得一點空隙喘息。
 
輕輕嘆了口氣。
 
也許,應該陪同父親一同前去古靈閣的。
 
才剛嘆息完畢,樓下的人叢中,發出了連聲刺耳的尖叫,
讓綴歌只能不適地揚起眉毛,雙手捂上耳畔。
 
想來,是那個洛哈出場了。
 
簽書會的長桌,就在自己立足的書架下方,因此沒能注意到禍首的模樣。
 
對洛哈的長相,綴歌當然也毫無興趣。
只是百無聊賴地,雙手撐在木欄旁,盯著書店門口。
暗暗祈禱這場鬧劇趕快結束。
 
也因此,沒能發現,樓下的哈利,正抬頭凝望著自己。
看得出神,因此被預言家日報的記者撞了個東倒西外。
 
「不要擋路!這可是要登上《預言家日報》的照片哪!」
 
一個矮胖的記者巫師怒吼,讓綴歌回了神。
也見到被撞倒在地的哈利,還有抱怨的榮恩。
 
兩人似乎抱怨了什麼。
 
綴歌還沒能聽清楚,一名穿著毋忘我藍的天鵝絨長袍的巫師竄到了眼前。
 
綴歌還在訝異,怎麼有人能把如此優雅的顏色,穿得如此媚俗時,
巫師已經用著震耳欲聾的聲量得意高喊。
 
「這位該不會是哈利波特吧!」
 
他一把抓起了哈利,得意地搭肩相摟。
 
「要笑甜一點呀,哈利!」
「我們兩個加在一起,絕對可以登上頭版!」
 
哈利尷尬窘迫地想逃離,卻被洛哈死命抓著不放。
看著哈利的模樣,綴歌忍不住取出摺扇,遮在唇前掩飾笑容。
 
但洛哈的下一句話,卻讓她露出了驚訝的模樣。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機會難得,我想在此宣布一個未曾公開的好消息!」
「在不久之後,哈利與他的同學們,將會得到真正的《神奇的我》!」
「是的,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我在此即為喜悅與光榮地宣布—」
「我將會接下霍格華滋魔法學校,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職位!」
 
洛哈浮誇地笑了,在場的巫師們也曖昧地笑出聲來。
但哈利與綴歌只是快速地交換了眼神,確認彼此都有同樣的念頭。
 
鄧不利多瘋了。
 
洛哈很快地,便被上來前往恭喜致意的人潮淹沒。
哈利也被甩到了一旁,吃力地往店門口逃去。
 
綴歌笑了笑,走下扶梯,在兩階台階上的圓臺,停下了腳步。
哈利的身影已經鑽出人群,正懊惱地看著自己。
 
——
 
「你不要笑得那麼得意!」
「小心我跟洛哈說,馬份小姐也在,這樣又多了個名人可以拍照。」
 
哈利狼狽地彎著腰,半仰著頭看著綴歌的笑容抱怨。
綴歌卻笑得更開心了,故作天真燦爛地說著。
 
「我只是一個路過的小女孩而已,誰會注意到我呢?」
 
戲弄的語氣,讓哈利一時之間只能張大了嘴,
傻傻地看著眼前向來清冷的少女,露出難得俏皮的模樣。
 
「再說,我又不像你,到哪裡都愛出風頭,是不是呀,名人波特?」
 
看著哈利呆楞,綴歌得意地乘勝追擊,沒發現衛斯理一家的孩子們也離開人潮。
 
「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甚至連走進書店買本小書,」
「也非要讓這變成一個頭條新聞。」
 
話剛說完,一道銳利直白的女聲傳來。
 
「少來煩他!這又不是他自己要的!」
 
某個留著短髮,瀏海別上兩個髮夾的小女孩竄了出來,伸手擋在哈利身前。
髮色亮紅,健康的膚色略有雀斑,顯然,又是個衛斯理。
 
綴歌冷不防地嚇了一跳,眼神隨即瞪向哈利。
發現他的神情也有些意外,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孩。
 
沒來由地,心底竄上了冰涼的怒火。
 
「波特。」
 
森然的音調出口,眼裡的笑意,早已轉為鄙夷。
 
哈利的腸胃反射性地抽蓄著,同時原因不明地心生恐懼,
看向憑藉眼神,便足已讓周遭的氣氛降至冰點的綴歌。
 

 
「不過一個暑假,你就替自己找了個新女朋友啊。」
「該怎麼說,真不愧是名人波特。」
 
在綴歌冰勝寒霜的譏刺裡,金妮的臉已經漲得通紅,哈利只好開口。
 
「我...我沒...她...她不是......」
 
卻不知為何,只是支支吾吾地話不成句。
綴歌的雙眼瞇得更緊了,臉上也彷彿罩上陰沈的烏雲。
 
「本小姐,沒有時間聽你解釋,波特。」
 
冷冰冰地說完,正要走下樓梯,聽見榮恩氣憤地插口。
 
「馬份!你在做什麼!不准欺負金妮!」
 
盛怒之餘,被榮恩莫名其妙地誣陷,只是讓綴歌更加不快。
 
「你的父母親沒教過你,別插手你一無所知的事物嗎,衛斯理?」
 
斜瞪了榮恩一眼,激得榮恩與金妮同時怒吼,哈利也生氣地站上前來。
 
「這樣講話太過分了,馬份。」
 
綴歌不敢置信地看著彷彿在仗義執言的罪魁禍首,狠狠地瞪著哈利。
還沒能反擊,一道溫朗的話聲傳來。
 
「榮恩!金妮!你們在做什麼呀?」
「沒有必要這樣,我們到外面去吧。」
 
一名中年男巫走了過來,顯然是衛斯理先生。
他正準備領著兒女出門,書店的門鈴輕響,魯休斯的黑影閃了進來。
 
「綴歌,還沒—喔?!」
「亞瑟・衛斯理,以及,哈。利。波。特。」
 
見到衛斯理一家人與哈利之後,魯休斯慢下了尋找綴歌的舉止,
慵懶的語調疏冷,慢悠悠地打著招呼。
 
走上前,純銀杖頭的手杖,輕輕撥開了哈利的瀏海,語氣夾帶威脅。
 
「所以,這就是你那,傳奇一般的疤痕了?」
「如同那個,為你留下傷疤的巫師。」
 
綴歌未曾見過父親這般說話的模樣。
似乎馬份家的家主,出於什麼理由,下定了決心,想恫嚇哈利。
 
「佛地魔,殺了我的爸媽。」
「他絕對不是什麼傳奇。」
 
哈利斬釘截鐵地回應著。
 
綴歌清楚發覺,在場所有人,包含父親與自己,
在聽聞黑魔王的名字時,都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哼。」
 
對於哈利勇敢直呼黑魔王的名字,父親只是冷哼了聲。
然後,出乎綴歌意外地,父親失禮地伸手,從哈利的背包裡,取出了他剛才買的洛哈全集。
 
「敢直呼黑魔王的名號,是吧,波特?」
「我猜想,你肯定認為,自己已經是最強大的巫師了。」
 
更詭異的是,他竟然還拿起書籍,略彎下腰,仔細端詳。
 
「《與惡鬼四處遊蕩》、《與山怪共遊》?」
「這種跳梁小丑的書,你肯定不放在眼裡吧?」
「也許,身為學校的董事,我應該舉薦你為新任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波特。」
 
話說完,才冷笑著將書本用力地塞回哈利的背包裡。
 
「走吧,綴歌。沒必要和這些人多相處片刻。」
 
父親轉過身,招呼著綴歌,同時,向衛斯理先生開口。
 
「那邊那位,是格蘭傑小姐吧?麻瓜的後裔?」
「我沒想過,你還能讓衛斯理家,向下沈淪。」
 
衛斯理先生卻只是溫厚地笑著,以禮回擊,眼裡卻異常嚴肅。
 
「我想,我們對沈淪,有著非常不一樣的見解。魯休斯。」
「工作上見了。」
 
也許,是衛斯理先生的弦外之音,觸動了魯休斯的心弦。
父親竟然深吸了口氣,才悻悻然地回嘴。
 
「那也要你能來到我的樓層,亞瑟。」
 
說著,看了綴歌一眼,走出店門。
 
父親神秘的舉止,早已讓綴歌轉移了注意,忘了怒火。
直到哈利搔著頭踏上前來。
 
「學校見了,馬份。」
 
「才不見。」
 
馬上回想起金妮擋在他身前時,哈利支吾其詞的模樣。
俏臉瞬間又氣得微紅,賭氣地回嘴,一甩頭,金白長髮飄揚,推開了店門。
 
——
 
現影回到馬份莊園後,父親只交代自己早點歇息,便躲入書房。
不願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在書店有著這麼失序的行為。
 
母親始終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父親,卻也不多言語。
 
就連多比也只有在晚餐上桌與收拾時匆忙出現,除此之外,整個晚上不見蹤影。
 
一直到睡前,多比才出現在自己跟前,鋪整床鋪。
也是這時才發現,多比的左手捆上了繃帶。
 
「多比!」
 
厲聲低喝,唯恐驚擾了父母,多比轉過身時,已是淚眼汪汪。
 
「小…小主人...」
 
「我說過,不可以處罰自己!」
「你—」
 
還沒能責備,多比的淚水潰堤。
幸虧綴歌即時遮上了他的嘴,悽絕的哭吼才沒有響徹閨房。
 
「多...多比對...對不起小...小主人...」
「但是,但是多...多比必需...必須...保護小...小主人...!」
「主人的好...好友說冒...冒險...是最好的保護呀!!!!!」
 
多比的崩潰,讓綴歌只能驚慌地在多比緊守口風的吿解裡,連聲安慰。
 
好不容易,過了午夜,多比才稍稍恢復平靜。
留下綴歌帶著滿腹疑惑,迎接著必須搭上特快車的早晨。

👽吉吉安xD @vivian04su

2
@monica21 哇!馬上就出第二集了~~~
頭香?

mo @monica21

6
Chapter II 最慘的開學
 
「在想什麼呢?」
 
霍格華滋特快車的包廂裡,月桂柔聲問著。
 
綴歌側過身,朝著月桂搖了搖頭, 淡淡一笑。
將前額輕倚回車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月台上的活躍熙攘。
 
沒來由地,心頭就是有幾許沈悶。
 
還是掛懷著家人瞞藏的秘密,來自父親,也來自多比,
心思煩擾的同時,也懊惱著昨日在華麗與污痕的爭端。
 
記得金妮怒氣勃勃地站在哈利面前,還有榮恩的誤解。
當然,更是難以忘卻哈利那聲嚴厲的「這樣講話太過分了。」
 
不明白為什麼衛斯理家的情緒,得以任意排遣,
而自己的情緒,總是會引起哈利的不愉快?
 
輕閉上了眼,幽幽地嘆了口氣。
 
才想起從踏上月台之後,始終沒有見到哈利的身影。
 
只有瞥見衛斯理家的雙胞胎與那位總是擔任魁地奇播報員的男孩上了列車,
衛斯理家的么女則與格蘭傑、隆巴頓同行。
 
秀眉輕蹙,正想循著心頭的衝動起身,卻趕忙壓抑了直覺。
暗暗提醒著,如果自己的出現只會帶來不快,又何必輕賤自己,主動去招惹他呢?
 
心裡還在折騰,不忘伸出手,握住了因為自己的低迷,而默不作聲的潘西與月桂。
 
上了年月的特快車突然一陣晃動,汽笛鳴響。
 
月台上,時鐘的指針掛上九時。
在蒸氣翻騰中,漆紅的車身緩緩駛離了月台。
 
經過月台上衛斯理夫婦的身影時,倚著窗緣的綴歌留意到她們露出驚愕的神情。
 
——
 
列車行駛了好一陣子,包廂恬靜。
 
潘西雙腳褪下了包鞋,盤坐在包廂裡絨毛包覆的坐墊上,
攤開了畫冊,舉著魔杖在上頭塗鴉著長袍的款式。
月桂端正地坐著,白淨的十指優雅地撫過輕握在胸前的里拉琴弦。
 
音色飄揚,綴歌還是坐在車窗側,看著潘西的魔杖勾勒出的長袍雅緻。
還是校服的模樣,摺邊縫線的設計卻更為精緻圓滑。
 
看著潘西專注的側臉,與月桂閉著眼沈浸在樂符的模樣,綴歌柔柔一笑。
還是時不時記掛著沒見到哈利的身影,以及衛斯理夫婦的神情,但心情已好上許多。
 
才剛從隨身的提包裡取出了魔藥學的筆記,包廂的門上傳來清脆的叩響。
 
月桂停下了琴聲,潘西也放下魔杖。
三人困惑地看了看彼此,看著包廂門被緩緩拉開。
 
「馬份小姐。」
 
來訪的,是去年歡迎過自己的級長法蕾,以及一個身材魁武,面目有些粗獷的男學生。
 
「抱歉打擾。這位—」
「是史萊哲林的魁地奇隊長,馬科・福林。」
 
「馬份小姐。」
 
福林點頭致意的同時,綴歌、月桂與潘西一同起身還禮。
三人暗暗交換了眼色,也許早已猜到了訪客的來意。
 
「馬份小姐,去年,是史萊哲林十餘年來,」
「第一次在學院盃和魁地奇兩頭皆空。」
「當然,這和鄧不利多教授私心偏袒,在最後關頭胡亂加分有關。」
「但是,在高年級的學生中,多少有些抱怨...」
 
法蕾與去年一般,開門見山地解釋,聲音裡卻有些含糊震顫。
話沒有完全說完,綴歌多少能明白她的意思。
 
「怎麼反而在本小姐入學後,突然一個冠軍也拿不到了,是吧?」
 
綴歌平靜地開口,嘗試著控制聲線,不願顯露心底不耐煩的情緒。
法蕾只是皺著眉,謹慎地回覆。
 
「很抱歉,但總是會有這樣的人。」
 
看著她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觸怒自己的模樣,綴歌心底有幾分無奈。
只好忍著情緒,換上自幼習慣的社交笑容,柔聲開口。
 
「所以,您希望我能夠加入魁地奇代表隊,為史萊哲林拿下魁地奇冠軍囉?」
 
綴歌說著,看向一旁的福林,嘴角依舊含著淺笑。
 
被綴歌點名來意,法蕾如釋重負一般地舒了口氣。
看向福林難掩焦急的面孔,向綴歌開口。
 
「我們想,只要哈利波特在,難保鄧不利多教授不會偏袒。」
 
「你們想得很正確。」
 
法蕾的第一句話剛說完,綴歌反射地回應。
 
潘西忍著偷笑,瞄了月桂一眼,月桂則暗暗還以責備的神情。
法蕾也笑了,似乎得到綴歌的認同,讓有求於人的她放下不少心。
 
「是啊!所以我們想,學院盃的結果,」
「也許永遠都可能被有私心的教授們操弄。」
「唯一能確定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獎盃,是魁地奇。」
 
法蕾說完,踹了福林一腳,示意他接口。
福林嚇得往前踉蹌了兩步,吞了口口水,才趕忙說著。
 
「就...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想邀請馬份小姐入隊。」
「葛萊分多有哈利波特,赫夫帕夫有西追・迪哥里。」
「原本就很強的雷文克勞,去年也突然招了一個叫張秋的小妞,刁鑽得和...唔...」
 
綴歌對哈利的飛行技術早已熟悉,對西追的心計也印象深刻。
但對這個名叫張秋的女孩子,卻是一無所知。
 
早就知道,她是在去年的最後一場比賽才登場,也知道她痛宰了葛來分多。
但沒有人仔細說明過戰況,而福林的欲言又止,更是增添了綴歌的興趣。
 
「說下去。她刁鑽得像什麼?那場比賽又怎麼了?」
 
心思被好奇佔據,沒留意自己已經恢復清冷的口吻,有若命令。
福林嘴角抽了幾抽,幾次開口閉口地欲言又止,卻只能支吾其詞。
 
「抱...抱歉...馬份小姐...是我唐突冒昧...」
「我不該隨便議論張...咳咳...」
「總之,其他三院都找到了實力頂尖的搜捕手,所以,我們才想請...」
 
看著福林左右為難的折騰模樣,綴歌的好奇更盛。
但片刻思量,知道再追問也難有結果後,果斷地打斷了他。
 
「我會加入的,隊長。」
「另外,當作馬份家的見面禮,我會替大家換上最新的掃帚的。」
「今年的魁地奇,冠軍只會是史萊哲林。」
 
綴歌說著,輕輕伸出手。
 
發現綴歌沒有繼續追問張秋的事情後,福林露出鬆了口氣的模樣,也伸手交握。
綴歌卻趁著福林離開後,拉住了表情有些無力,還沒能踏出包廂的法蕾。
 
「為什麼他會突然這麼害怕呢?」
 
綴歌的提問,讓法蕾瞪大了雙眼。
緊張地探出頭,看了看車廂的走道後,才湊到綴歌耳畔低語。
 
「有很多原因,但最主要的是—」
「張秋,好像和迪哥里關係很好......」
 
法蕾說完,連忙閃出了包廂門。留下一頭霧水的三人面面相覷。
 
——
 
「迪哥里有這麼可怕嗎?」
 
綴歌困惑地喃喃自語,卻突然想說什麼似的轉向潘西和月桂。
 
「我有那麼可怕嗎?為什麼他們都一副怕我生氣的樣子?」
 
綴歌緩緩地問著,然後看著潘西睜大了眼,與月桂斜歪過頭,
兩人都是一付不敢置信的神情。
 
「怎麼了?」
 
被兩人瞧得不自在,綴歌清麗的臉蛋皺起了眉。
 
「綴歌你...還好嗎?」
 
月桂踏上前了幾步,眼裡有幾許關切,
潘西則捂住了嘴,卻遮不下笑聲。
 
「沒事!為什麼要弄得好像我有什麼問題似的...」
 
被兩人的反應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綴歌略帶不滿地嗔聲抱怨著。
 
月桂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著,潘西轉過身,不理睬綴歌。
她墊起腳尖,自行李架上取下了個小皮囊,帶著笑意,將皮囊遞給綴歌。
 
「應該是眼...眼睛,你的眼睛太小了,感覺就像在生氣。」
 
潘西忍著笑向綴歌說明,詞句間已經幾次笑出聲來。
 
綴歌噘著嘴,朝潘西皺起了鼻子,擺了個鬼臉。
卻還是好奇地接過手,解開皮囊,纖細的右手探入其中。
 
入手的鏡面與支架冰冷,綴歌好奇地取了出來,
才驚覺潘西遞給自己一副隱透青翠色澤的銀邊圓框眼鏡。
 
疑惑地看向潘西,發現她帶著一臉壞笑看著自己,
再看看月桂,無邪的臉上睜圓了靈動的霜眼,滿是期待。
 
「很美吧!戴上去就知道了,眼睛會變大一點。」
「雖然,也許,你想變大的是...」
 
「潘西!」
 
「帕…金...森...!」
 
潘西拖慢了語調,幾乎出口的詞彙,觸到了少女們敏感的神經,
月桂紅了臉頰高聲抗議,綴歌也一陣困窘,咬牙切齒地警告著。
 
潘西卻吐了吐舌,微側著頭,以天真爛漫的語調追問著。
 
「是贏得魁地奇獎杯的機會。」
「怎麼了,兩位謹守禮節的大小姐想到什麼了呀?」
 
得意洋洋地看著漲紅著臉說不出話的月桂,
與有著精緻面容卻氣鼓著腮幫子的綴歌。
 
「哼。」
 
綴歌冷冷哼了一聲,憋扭地瞪了潘西一眼,
還是耐不住好奇,緩緩打開了眼鏡,輕掛上鼻尖。
 
也想知道,自己戴上眼鏡,會是什麼樣的面貌。
但同時,潘西的暗示,也提醒著自己還在習慣著捆縛的不適。
 
心裡忍不住閃過暑假裡,帶著緊張與羞怯地走向母親房裡,
閃爍其詞地詢問關於內著的事情時,水仙那略帶嘲弄又憐惜地擁抱與眼神。
 
戴上眼鏡的面頰頓時蒸得瑰紅,
卻聽見月桂驚喜的哀鳴,與潘西滿意與得逞錯雜的笑語。
 

 
「哇嗚~~~!」
 
「真的可以耶!你們可以成對!!!」
 
聽著兩人連聲讚嘆,綴歌好奇地自長袍內袋裡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小圓鏡,
正滿意地看著鏡子裡別有風采的知性模樣,腦海突然閃過潘西的戲謔。
 
頓時又漲紅了臉,將右掌中的圓鏡喀地一聲闔上。
隔著圓框眼鏡的雙眼緊緊瞇上,語氣裡吐露一絲隱含不快的危險。
 
「你剛才說什麼可以成對?」
 
儘管綴歌嗔怒難了,但閨蜜的兩人早已摸熟了馬份家千金的脾氣。
 
都知道此刻的她只是被捉弄後的心急佯惱。
果不其然,綴歌嘟著嘴奔上前,雙手捏緊了潘西的臉頰。
 
「你給本小姐說清楚!」
 
「窩...窩兀知...知道...」
 
月桂忍著笑意走上前摟住了綴歌,潘西也在無助掙扎中,不住反手還擊。
 
三人正笑鬧著,包廂的拉門突然被啪擦一聲拉了開來。
 
——
 
月桂與綴歌趕忙鬆手,站離了彼此,凝斂神情平復呼吸,
不願被來人見到自己不合體統的玩鬧模樣。
 
潘西倒還是率直地站在原地,嘴角還是帶著微笑,輕喘微微。
 
看向拉開包廂門的無禮之人,還沒見到面容,先認出了一頭毛燥的棕捲髮。
 
「格蘭傑?」
 
綴歌略帶困惑地問著,臉蛋輕輕地側向一旁。
 
「咦...啊?馬份???」
 
妙麗的神情原本有些焦急,在認出綴歌的霎那卻愣了一愣,隨即露出神秘莫測的表情。
 
「我們可以效勞嗎?」
 
妙麗似笑非笑的模樣,讓綴歌有些心焦,急促地問著。
被綴歌的提問點醒,妙麗才又皺起眉頭。
 
「沒事。我只是在找哈利和榮恩。」
「他們好像沒有上車,我已經找遍每個車廂了,剩你們這裡。」
 
聽完妙麗的話,綴歌也皺起了眉。遲疑了片刻,才狐疑地開口。
 
「如果學生沒趕上特快車,學校應該會有辦法...?」
「至少,在特快車到站,級長們點名發現有學生缺席之後,」
「鄧不利多教授他們總應該要調查,為什麼會有學生缺席吧?」
 
妙麗急促地點頭,有些不耐煩地接口,說出了綴歌心底的疑惑。
 
「對,應該是。記得那些總是寄得到手的詭異貓頭鷹開學信吧?」
「我不懂的是,他們顯然有什麼辦法,可以知道我們身處在何方。」
「為什麼現在又突然不知道有人沒上車了?」
 
妙麗說完,綴歌忍不住咬了咬唇,心底暗暗湧升疑慮。
 
不知怎的,想起了去年各種將自己推向冒險的字條。
總覺得,也許隱隱有人在順勢推動著什麼。
 
對哈利的缺席,也開始漸升不安。
 
「算了,我想鄧不利多教授一旦發現,一定很快就會派人去找他們。」
「我只是想確定他們真的不在特快車上而已。」
「抱歉打擾了,馬份。」
 
妙麗的話打破了沈思,綴歌抬起頭,看著她退出包廂外。
正準備拉上包廂門時,妙麗終於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這麼想要的話,你的額頭還要多畫上一道疤痕。」
 
話一說完,碰地一聲關起包廂拉門。
 
留下笑彎了腰的潘西與努力憋著不笑出聲的月桂,
還有連雪白的後頸都泛上紅暈,氣得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綴歌。
 
——
 
哈利和榮恩沒趕上特快車的事,在分類儀式開始不久,便在禮堂內傳了開來。
 
尤其是石內卜帶著笑容走入禮堂,邀請麥教授離席之後。
麥教授才剛離開不久,鄧不利多教授草草地介紹了洛哈,也趕忙剛身。
 
留下全場的學生,必須花上整個晚宴的時間,
聽著洛哈細數他的豐功偉業,以及時不時展露他引以為豪的笑容。
 
「我討厭哈利波特。」
「沒事又去惹什麼麻煩,害我們要留在這裡聽這個白癡講話!」
 
在洛哈第無數次露出他的牙白之後,潘西幾乎崩潰地宣布。
月桂忙著雙手掩著臉,努力遮掩自己不耐煩的神情,無暇叮嚀潘西注意用詞。
 
綴歌也按捺著不奈,冷冷地看著洛哈,
心裡想著該如何致信給父親,讓他把這個神經病逐出校園。
 
就這麼渡過了最悲慘的開學晚宴。
 
一直到隔天早上,上符咒學的課前,才在早餐的長桌上聽說,
哈利和榮恩不知為何,進不了九又四分之三月台,因此決定駕駛飛車直衝校園。
 
然後,將飛車一股腦地撞上位在城堡與禁忌森林中間的混拼柳。
 
校園瘋傳的耳語,很快地便被衛斯理太太寄給榮恩的咆哮信證實。
 
餐廳裡,迴盪著衛斯理太太歇斯底里的怒吼—
「把車子偷走,就算你被開除,我也不會覺得驚訝!」
「你等著吧,看我逮到你以後,要怎麼修理你......」
「你的父親差點羞愧而死...令人厭惡至極!」
 
綴歌長嘆了口氣,冷眼看著葛來分多的餐桌。
 
榮恩的臉色死白,哈利也面有愧色。
 
去年底,好不容易在棋盤上略為平復的,對榮恩的嫌惡,重新燃起。
不敢相信到底要有多麽愚蠢,才會選擇開著飛車撞入校園。
 
對哈利當然也有著惱,顯然他已經徹底地與衛斯理家的庸才教育同流合污。
 
但更不悅的,是對鄧不利多教授與衛斯理夫婦。
 
就像格蘭傑說的,學校明明可以在整個暑假裡,完美地掌握學生的行蹤,
怎的突然在開學期間,就無法確認是否有學生沒趕上特快車?
 
再說,衛斯理夫婦,要是多麽不稱職的父母,
才沒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孩子被擋在月台之外?
又要多麽失責,才會沒想到,應該主動想辦法知會學校,
自己的孩子沒搭上列車,反而只在事後公然羞辱一般的責罵?
 
一早的心情,便被衛斯理家的鬧劇惹得極為煩躁。
綴歌混亂的怒氣在踏入符咒學教室時攀上高峰。
 
洛哈換上了滿是浮誇荷葉袖領的絲綢亮銀長袍,
趾高氣揚地,站在身材矮小,一臉生無可戀的孚利維教授身旁。
 
「歡迎!史萊哲林的學生們!」
「別擔心,你們沒有進錯教室。這堂的確是符咒學。」
「但出於兩個原因,你們很幸運地,能夠擁有那個傳說中的人物—」
 
洛哈迫不及待地開口,一面趕著一眾譁然的史萊哲林學生入座,
同時右手浮誇地在空中擺了手勢,行禮搬地指向自己。
 
「那個以笑容迷惑巫婆與報喪女妖、與惡鬼和狼人浪跡天涯、與吸血鬼和雪人相伴的傳奇—」
「神奇的我,吉德羅・洛哈,來為你們開啟新的學期。」
 
洛哈頓了頓,看著面無表情的學生們,得意地露出招牌微笑。
 
「驚喜嗎!我想不。想必你們一定熟讀了我的自傳,也因此知道—」
「我曾經差一點點,就要進入史萊哲林。」
「可惜的是,我過人的智慧,讓雷文克勞終難捨棄我,只好忍痛下了決定。」
「當然,我這麼說不是為了炫耀,而是讓孩子們有機會,一窺天才的不幸。」
 
洛哈看了看毫無反應的全場,目光鎖向臉色鐵青的綴歌,自以爲魅力十足地眨了眨右眼。
 
「言歸正傳!回到母校貢獻,讓我費心想了許久。」
「最後我決定,還有什麼能比為我的舊導師提升教學品質,還要更好的開端呢?」
「所以,讚嘆命運的神奇吧,親愛的小朋友們。」
「是我與史萊哲林和孚利維教授的緣分,讓你們能夠如此幸運地—」
 
「教授。」
 
洛哈滿嘴胡言地瞎扯,綴歌終於不耐煩地站起身,孚利維教授在一旁露出求救的模樣。
 
「啊,別打斷我,這位可人的女士。」
「我知道總會有人想藉著失禮的舉止,吸引我的目光,但是—」
 
洛哈依舊故我,想繼續滔滔不絕,沒聽見綴歌咔啦一聲,握斷了摺扇的聲響。
 
「教授。」
 
「這位女—」
 
連番被打擾,洛哈似乎也有些不滿,直到綴歌不疾不徐地開口,才安靜了下來。
 
「我只是想提醒您,哈利波特等等要前往溫室上課,是芽菜教授的藥草學。」
 
看著洛哈因為哈利的名字而呆楞,綴歌心底竄起了惡作劇的笑意。
再開口時,嬌嫩的嗓音清脆悅耳,靈動的雙眼閃爍,白金的髮尾隨著身姿搖曳。
 
「哈利波特對與您合照,登上《預言家日報》封面的事情念念不忘。」
「他一直在想著,要如何才能得到您的注意,與您有再一次合照的機會。」
「為了這樣,甚至不惜違反法律,飛車闖入學校,教授。」
「也許,向您這樣的名人,會想要幫幫這個被名氣詛咒的孩子?」
 
綴歌語氣真誠地說著,一旁的潘西已經趴在桌上憋笑,
月桂則一手遮著嘴角,一手輕輕拍著潘西的背脊。
 
孚利維教授的眼裡不斷傳來鼓勵與激賞。
洛哈聽完,沒有半刻猶豫,一溜煙地衝出了符咒學教室。
 
教室的大門關起時,史萊哲林的學生們群起歡呼,
綴歌得意地轉過身,俏麗地行了宮廷禮答意。
 
綴歌的新學期,就在孚利維教授高喊著「史萊哲林加二十分!」中,正式展開。
 
想當然爾,她對哈利怎麼在藥草學課前被洛哈抓住,
硬生生被傳授了十幾分鐘的名人心態教學,一無所知。
 
——
 
勞累了一天,回到寢室。
 
好不容易在梳洗後,擺脫了潘西對自己怎麼會知道葛來分多課表的質問,
稍稍整理著課本,將墨瓶與家中白孔雀尾羽製成的羽毛筆依序擺入寫字臺。
 
才發現筆記中,多了一本粗製牛皮包裹的陳舊小冊。
 
在一疊精工細製的筆記裡,顯得突兀。
 
除非是羊皮紙,馬份家,可是連信紙的紙漿,
都會特別委託位在義大利的柯爾德儂,自十七世紀開始便為家族服務的紙廠。
 
一時興起,綴歌戴上了潘西贈送的眼鏡,
稍稍紅了臉頰,好奇地打開斑駁破舊的小冊。
 
才發現,是本年代久遠的空白日記。
 
困惑地沾了沾筆尖,左手將落下的側髮梳至耳後,
自言自語般地,寫下了狐疑的文字。
 
你是誰的日記呢?怎麼會在這裡。

 
原本,只是信筆寫寫幾行文字。
卻對老化紙張吸染墨水的順暢,與筆尖在粗糙表面上的滑順感到驚奇。
 
片刻驚奇,隨即因為日記發生的變化皺起了眉。
 
字痕消失了。
 
而後,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字跡浮現。
 
湯姆.瑞斗。
這是我的日記。

mo @monica21

2
@vivian04su
嗚謝謝你留言~對不起晚回應T^T
上次的討論學到很多喔,會看章節的節奏適當調整原作的情節的,謝謝吉吉安:)

mo @monica21

6
Chapter III 無心的惡意
 
湯姆・瑞斗。
這是我的日記。
 
陌生的黑墨浮現在眼前,綴歌愣了愣,轉身看了看寢室。
 
空無一人。
 
看來,月桂還在潘西的房間裡,陪伴著還在為宿舍分配鬧脾氣的潘西。
 
綴歌瞇上了眼,盯著詭譎的日記。
 
原本,只是一時興起,隨手在空白的紙上寫下幾行文字而已。
 
沒想到,竟然收到不知名的回音。
 
一時之間,困惑、好奇與戒備同時在心底打轉。
 
父親自幼告誡,魔法界有許多不知名的黑魔法道具。
尤其必須謹慎,看似有自主能力的物件。
 
愣愣地瞪著泛黃的紙張,看著字跡消退後,一行新的文字緩緩浮現。
 
你的名字是?

 
看著對方突然唐突質問,綴歌挑高了左眉,抽起羽毛筆,飛快地回覆。
 
你無權過問。

 
而後,啪地一聲,闔上日記。
從寫字檯裡,取出了個收納的木盒,將日記置入其中上鎖。
 
躺回床上,回想著究竟可能在什麼情況下,讓這本莫名的日記,
掉入自己總是打理整齊、再三確認過的行李裡。
 
同時也深感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咒語,
可以讓平凡無奇的紙張,擁有傳遞訊息的功能。
 
心想著,這絕非常見的魔法,否則魔法界怎麼到現在都還以貓頭鷹傳遞書信?
 
下定決心,隔天早餐過後的第一個行程,是要到圖書館裡。
除此之外,也想順勢查查,日記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
 
隔天的早餐結束,與潘西和月桂說明之後,綴歌隻身走向圖書館。
 
才剛穿過圖書館的大門,便聽見某個男人興致高昂的嗓音。
 
「哎呀呀!這可不行哪!」
「竟然只有一套我的著作?而且還沒有收入最新的自傳?」
「唉這可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平斯夫人。」
「您一定為了處理頻繁的搶閱與預約感到苦惱吧!」
「別擔—」
 
一認出是洛哈在纏著管理圖書館的平斯夫人不放,綴歌便趕忙躲回門外。
不悅地輕跺了跺腳,想著有什麼方法可以逃進書架,繞過圖書館入口的長廊。
 
「啊哈!我認得你,你是馬份家的千金!」
 
還沒能退到藏身之處,洛哈已經轉移了目光,朝自己走過來。
一路上,不忘高聲嚷嚷。
 
「怎麼不早說呢,不不不,不必辯解,我都明白。」
「你只是害羞而已,對吧!畢竟,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
 
洛哈浮誇地說著,擺著手似乎在安撫綴歌的脾氣,
話說到一半,刻意賣了關子,同時,朝綴歌露出了那令人不耐的笑容。
 
「可沒那麼容易抵擋《女巫週刊》最迷人笑容五次冠軍得主的魅力,對吧?」
 
綴歌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做出賽佛勒斯一般憎惡世界的表情。
 
「哈利波特那孩子,我已經好好提點過他了。」
「他可不像你這麼成熟呢,馬份小姐。」
「下一次,我們一起合照吧!」
「神奇的洛哈與兩位愛徒:馬份家的千金與那個活下來的男孩。」
「我看,不止《預言家日報》,連《女巫週刊》的封面,都會被我們攻佔呢!」
 
洛哈說著,兩隻手己經開始擺起各種拍照的姿勢,
一下雙手環胸,一下低頭沈思,嘴裡卻還是滔滔不絕。
 
「當然,要成功拿下頭版,我可得站在中間才行。」
「你們兩位就背對著彼此,斜倚在我的左右手旁。」
「對了!葛來分多好像有個新入學的孩子,叫瓜林?」
「我們先請他來幫我們拍拍試寫吧!」
 
「教授。」
 
綴歌終於按捺不住,嘴角微微抽蓄,胸口因爲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
好不容易,才壓住了怒火,擠出笑容。
 
「謝謝您的好意,但我想,您的叮嚀,顯然沒有效果。」
「聽說,哈利波特好像在發簽名照,您要不要再關心他一下呢?」
 
面不改色地說著,看著洛哈一聽到簽名照三個字,便拔腿奔出了圖書館。
鬆了口氣,雙手輕輕按了按太陽穴,舒緩著心煩。
 
平斯夫人帶著救贖一般的笑容看向自己後,領著綴歌來到禁忌書區前的一處圓桌。
 
圓桌被走上禁忌書區的六角形石梯的石柱遮掩,
座落在過去造訪圖書館未曾發現的隱密角落。
 
圓桌旁,是一面斗大的落地窗,望著校園裡的茵茵綠野。
 
「謝謝你還給圖書館安寧,馬份小姐。」
「這是整個圖書館裡,我最喜歡的位子,連許多以圖書館為家的孩子們都不曾注意呢。」
「代表圖書館作為謝意,這個位子,以後會優先保留給你。」
「還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嗎?」
 
一向不苟言笑的平斯夫人,難得和藹地對綴歌說著。
 
對平斯夫人的慷慨,綴歌喜出望外,連忙微笑著還禮,
同時請她拿出霍格華滋近五十年的學生名冊,以及將咒語儲藏在物品裡的相關書籍。
 
對瑞斗入學時間的推測,是從紙張製成的年份粗估。
至於咒語書,則是為了尋找,是否存在著將書頁轉化成聯繫道具的可能。
 
就這麼花費了一個上午,才揉著酸澀的雙眼,
確認角落確實隱密,四下無人後,才放心地舉高了雙手,伸了伸懶腰。
 
咒語書籍裡提到的,大多是自動紡織的紡針與港口鑰之類的器具,
就是沒有提到取代貓頭鷹傳書寄信,甚至即時傳訊的可能魔法與道具。
 
唯一的收穫,是查到了湯姆・瑞斗的資訊。
 
——
 
湯姆・瑞斗,原來,是個在五十多年前入學的學生。
也是個史萊哲林,還曾經擔任級長與男學生主席。
因為在校期間對學校的特殊貢獻,在1943年獲得了獎牌。
 
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綴歌抿著唇,將摺扇壓上唇前,忍住了呵欠。
才想走出圖書館,卻在書架間,被一隻手冷不防地捉住了長袍袖口。
被無禮的舉止嚇著,正準備動怒,一轉身,卻被浮現臉前的面孔嚇得不敢動彈。
 
哈利波特,正雙眼乏力,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
 
「洛哈說,是你叫他來找我的。」
「還說你告訴他,我在發簽名照?」
 
翠綠的雙眸疲態盡顯,隱隱藏了幾分責問。
 
心虛使然,綴歌眨了眨眼,飄忽地別過了目光。
雙手交握在身前,忍不住縮著肩退了幾步。
 
「馬份...?」
 
看著向來傲氣的綴歌,難得露出怯弱的神情,
哈利像是逮著了獵物一般,瞇上了眼,跟著踏步上前。
 
「該不會...藥草學課前,洛哈會突然跑來也是...」
 
「才...才沒...啊!」
 
哈利突然提及藥草學的是,讓被突襲的綴歌更是慌亂,不住後退。
突然噗地一聲,肩胛骨一陣輕疼,原來已經撞上了散發木香的厚沉書架。
 
四下盼望,卻是退無可退。
 
哈利圓框眼鏡背後,帶著責難的視線卻是不斷侵襲迫近。
 
綴歌咬了咬唇,眼角瞥向書架左側,通往圖書館大門的走道。
猜剛微側過肩,耳畔突然「呼」地一響,葛萊分多的袍袖碰地竄到眼前。
 
哈利似乎看穿了綴歌想逃跑的意圖,伸出左手抵上書架,攔在綴歌耳側。
 
「波...波特?」
 
突如其來的舉措,讓綴歌驚諤之餘,更是慌亂—
哈利攔住了去路的同時,已經又往前靠了幾吋。
 
「別想逃,馬份。」
 
哈利逼問著,一頭亂捲的黑髮與翠綠的雙瞳似乎有什麼魔力,
纏繞盈閃地令綴歌有幾分心慌意亂。
 
隱隱覺得,雙頰與後頸也漸漸染上了溫熱。
 
「洛哈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他主動要負責我的勞動服務嗎!」
 
聽著哈利幾乎崩潰的音色,綴歌有些忍俊不禁。
吐了吐舌,在被迫得過近的緊張裡,有些戲謔地說著。
 
「那是你自找的,誰叫你要當飛車名人。」
 
話剛說完,哈利已經搶著開口。
 
「你知道他勞動服務要做什麼嗎!幫他回信順便練習怎麼好好寫簽名照!」
 
荒謬的內容,讓綴歌終究忍不住笑出聲來,趕忙用嚶嚀輕咳掩飾著。
 
慌亂之餘,詭計得逞的得意洋洋,沒能逃過哈利的觀察。
 
哈利瞇上了眼,又更逼上前,原本打直的手臂也拱成了彎。
 
兩人的距離更近了。
 
綴歌幾乎能感受到哈利帶著怒氣吐出的溫暖。
染上幾許淡暈的雙頰,漸漸有了更顯無助羞急的氣色。
 
「你不解釋清楚嗎,馬份?」
「是誰跟洛哈瞎扯一通的?」
「我以為,名門閨秀,不能說謊。」
 
哈利一面說著,一面靠得更近,話聲卻壓得更低,滿是威脅。
 
綴歌只能瑟縮著拱起雙肩,微微壓低了頭,
緊抿櫻唇,左右微微擺動著雙頰,想避開哈利直勾勾不放過自己的視線。
 
想當然爾,哈利並沒有這麼容易放過自己。
 
綴歌只覺得後頸更是燥熱,緊張焦急而急促的心跳更顯狂烈,震得胸口有些發麻。
 
相比馬份家千金難得的怯弱,哈利的表情裡滿是張揚。
 
嘴角不住震顫,微微勾起。
顯然,無法藏匿難得將綴歌逼入絕境,情勢反轉的愉悅。
 
他沒想到的是,這般面露得色,反而換回了綴歌的冷靜。
 
哈利才又想進逼,這次,卻輪到他眼前閃過一道黑影。
隨後,耳畔是「啪」地輕響,與額頭辣辣地熱疼。
 
綴歌終於忍不住哈利欺近逼壓,抽出了摺扇。
 
在羞惱與氣急交加中,任霞色染暈上白淨的臉蛋,
同時,也已將摺扇用力地拍打上哈利額前。
 
「你靠得太近了!變態波特!」
 
雙頰微暖,秋波含慍,帶上了輕嗔薄怒的氣音,讓哈利停下了苛責。
 
他低頭看了看現在自己逼迫綴歌的姿勢,反而害臊地亂紅了臉,
鬆開了左手,咽著口水,趕忙退了開來。
 
然後,綴歌眼裡閃過逞強的倔將,辯解地開口。
 
「本...本小姐只...只跟他說,我『聽說』你做了什麼而已。」
「本小姐可沒有說謊,只是...可能...聽說錯了而已...」
 
清澈的語音分而凸顯了她閃爍逃避的雙眼,不知怎的,綴歌越說越顯心虛。
 
話一說完,語音還在哈利耳畔迴盪,
綴歌已經低下了頭,踏著碎步,快速地逃出了圖書館。
 
留下一臉茫然的哈利,在終於發現,綴歌的話只是耍賴之後,好氣又好笑地愣在原地。
 
——
 
在圖書館被哈利襲擊的事件之後,綴歌收斂了許多。
 
不敢在為了支開洛哈陷害哈利,而哈利顯然也為了自己一時的大膽懊悔不已。
 
兩人終於度過了一年級入學以來,難得樸實平靜的校園生活—
除了洛哈那災難一般的黑魔法防禦術課程之外。
 
洛哈每一堂課,總是會帶來幾個農間常見的魔法生物,
然後以他獨特的風格,激怒這些與世無爭的小奇獸們。
 
這也總是惹得教室裡混亂異常,但洛哈卻樂此不疲。
 
將不會出現在奇獸飼育學課本裡的尋常生物,
激化成有如黑暗生物般深具威脅的恐怖,似乎是洛哈的專長。
 
漸漸地,包含綴歌潘西月桂與哈利榮恩妙麗在內的多數學生們,
只能說服自己,可能已經明白鄧不利多任用洛哈的用心良苦。
 
想必是為了教導學生們,即使歲月靜好,也該提高警覺。
畢竟,在最日常的生活裡,不經意出現的危險,恐怕比真正的黑魔法更有威脅。
 
維持了幾週的平和時光,一直到綴歌的第一次魁地奇練習,才畫下休止。
 
與福林和史萊哲林代表隊的隊員們,來到魁地奇球場時,
赫然發現,葛來分多的隊員已經在高空盤旋。
 
「『綴歌!』」
 
潘西與月桂不約而同地出聲叫喚。
兩人當然不願錯過綴歌的第一場練習,因此也跟著到場。
 
聽著兩人的呼喊,綴歌停下腳步,有些憂心地看著空中的對手。
 
「別擔心,我們可是有石內卜教授的字條呢。」
 
綴歌才剛看向福林,史萊哲林的隊長已經露出胸有成足的模樣,得意地笑著。
 
「自己練習的同時,屏除對手練習的時間,也是重要的戰略。」
 
福林一邊說著,一邊驕傲地看著隊員們。
看來,與葛來分多在同個時段練習,不是什麼意外。
 
果不其然,葛來分多的隊長一瞥見史萊哲林的成員,
便帶著隊伍,怒氣沖沖地朝地面上,穿著隱晦透露銀綠條紋的淡黑球袍的人們衝來。
原本坐在觀眾席上的妙麗與榮恩,也趕忙奔入球場,同行的,還有個背著相機的小男孩。
 
福林眼裡燃起了期待的火花。
 
潘西看在眼裡,皺了皺眉,輕拍了月桂與綴歌,低聲說著。
 
「我看福林根本只是想吸引木透的注意吧...」
 
月桂忍不住輕笑,卻還是難掩擔憂衝突的緊張。
綴歌則無奈地輕嘆了口氣,看著已經著地,滿臉不解與不滿的哈利。
 
「福林!現在是我們的練習時間!」
「我們特別為這一大早就起床!你們現在就給我離開!」
 
「這裡大得很呢,夠我們大家一起用了,木透。」
 
面對木透的怒火滔天,福林怡然自得地幾乎有些享受。
 
「可是我已經登記包下這個球場了!我已經把這裡包下來了!!!」
 
木透怒斥著,福林才慢悠悠地偷出了一張羊皮紙片。
一言不發地遞給了木透,看著他青筋迸現,忿忿不平地將紙片傳閱給其他葛來分多的球員。
 
「總之呢,石內卜教授特別准許我們,在今天可以任意使用球場—」
 
福林志得意滿地看著木透,稍稍賣了個關子,才隆重地說出了原因。
 
「以訓練我們的新搜捕手。」
 
「你們找到新的搜捕手?!他在哪裡?!」
 
木透與其他葛來分多學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綴歌只能再一次無奈地吁了口氣,巧步上前。
 
葛來分多球員的目光匯聚,依稀可以聽見衛斯理雙胞胎低語著「馬份家的女兒」。
 
卻是哈利先出了聲,語氣有幾分驚奇,卻沒有半點意外。
 
「馬份?」
 
在哈利看來,綴歌入選魁地奇隊,只是早晚的事。
況且,從綴歌漠不在意的神情看來,對於兩隊隊長的衝突,她顯然不怎麼在意。
 
「對了,木透,我們不只有新的搜捕手,還有了新的掃帚呢。」
「光輪兩千零一。上個月才剛出的最新型號,來自馬份大小姐的饋贈。」
 
福林繼續耀武揚威,葛來分多的球員們只能看著對手的掃帚膛目結舌。
畢竟,除了哈利的光輪兩千,多數的隊員都只能負擔得起更加親民的狂風系列。
 
福林的姿態,讓綴歌無奈地轉過身,看著潘西與月桂,眼底表露深層的不滿。
兩人也只能露出有些無力的神情,暗暗在心裡埋怨福林的表現。
 
有著悠久歷史的豪家大族,與突然崛起的新貴家庭最大的差異,
就是古老家族自重身份,絕不顯擺財富的門風自覺。
 
福林這麼一說,似乎綴歌資助球隊的善意,只是為了炫耀的手筆。
更糟的是,這幾乎能讓人以為,是綴歌賄賂了球隊,才得以入選。
 
但即便有著這些不快,史萊哲林的三千金也只能默不作聲。
 
彼此都知道,也習慣了豪族的另一項傳統—
無論再怎麼反感,只要還有外人在場,說什麼也不能損低自己人的立場。
 
在兩隊的隊員都還茫然之際,榮恩、妙麗與背著相機的男孩也來到了球場。
 
「你們怎麼突然下來啦?還有她跑來這裡做什麼?」
 
榮恩不滿地問著,綴歌已經懶得解釋。
正想轉身走回潘西與月桂身邊,福林挑釁的言論又在球場傳了開來。
 
「你們的隊員正在欣賞我們的新掃帚,光輪兩千零一,來自我們的新搜捕手。」
 
這下連榮恩也目瞪口呆了起來。
福林笑了笑,不再理會榮恩,繼續對木透說著。
 
「我看,你們今年也不用練習了,木透。」
「有些時候,勤奮也補不上裝備的齊全的。」
「棄賽是輸幾分來著?一百五十分?這樣對你們搞不好還比較划算呢!」
 
狐假虎威的咄咄逼人,讓綴歌煩亂的心緒更甚,只想趕快結束這場鬧劇。
緊緊地咬上下唇,雙眼已經緊緊閉上,強忍著懊惱不至發作。
 
「至少葛來分多的隊員不需要靠最新的掃帚才能耀武揚威,」
「他們比賽憑的全都是真本事!」
 
在聽見妙麗也插嘴回話,似乎又要延續爭執時,綴歌終於再也不願隱忍。
 
「你可以不用淌這種混水,格蘭傑。」
「沒有必要裝得好像自己很懂魁地奇,你這個麻瓜的後裔(muggle-born)。」
 
沈默已久的當事人一開口,全場的目光登時轉向妙麗。
看著妙麗的神情一陣難堪,綴歌吃驚地發現,榮恩那纏滿膠帶的魔杖指著自己。
 
「把話說清楚,馬份。有膽歧視,就不要只會拐彎罵人!」
 
在一片寂靜裡,榮恩的怒吼像是引信般,
為已經劍拔弩張的兩隊人馬間點燃了新的爭執。
 
「馬份!」「你想說的是那個字對吧!」「太過分了!」
 
一經過榮恩點醒,葛來分多的純血巫師們很快地意會。
包含弗雷喬治在內,連同追蹤手西亞都高聲怒斥。
 
史萊哲林則是在福林的帶領下團團護住綴歌,不住推擠著衝上來的葛來分多隊員。
 
很快地,推擠成了幾近扭打的混亂。
 
但綴歌只是臉色慘白地站在中間,看著哈利與妙麗,也看著月桂與潘西。
 
「綴歌又沒有說那個字!況且,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別人。」
 
潘西冷冷地對榮恩開口,口吻有著急切的怒意。
然後,也不多理睬正在推擠的球員們,直接拉著月桂,一同護著綴歌離開。
 
三人離去時,還能隱隱聽見連聲怒吼與推擠聲中,哈利與榮恩的對白。
 
「到底是什麼字...?」
 
「她想罵妙麗麻種(Mudblood)。那是以前會屠殺麻瓜的黑巫師最愛的...啊!!!」
 
榮恩話沒說完,已是一陣慘叫。
 
身後的強光惹得綴歌三人回頭,發現榮恩不知怎的,在爭執間魔杖走火,向後飛了出去。
 
突發的意外終止的爭端,葛萊分多驚呼不已,史萊哲林則冷笑連連。
在妙麗的驚呼與不絕的快門聲中,潘西強橫地拉著綴歌與月桂走回城堡。
 
——
 
三人一走下地窖,還沒能進入交誼廳,背對著綴歌的潘西突然嚴肅地開口。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意思,但是...」
「雖然格蘭傑不懂裝懂很討厭,我還是覺得不能說那個字。」
「我們早就吵過了,不是每個人的家族,都那麼『純血』。」
 
向來直爽的潘西突然嚴厲,讓綴歌心底不住一揪。
 
當眾被莫名指摘的屈辱,與百口莫辯的酸處漫上胸前,
也讓喉頭一陣嘶啞,伴著眼底陣陣乾澀。
 
「我...我沒...」
「對不起......」
 
試著想說些什麼,卻不成聲,只能柔柔地道歉。
心裡雖然不甘,卻多少明白,衛斯理說的並沒有錯。
 
儘管因為自持身份,不願口吐髒字,
但這掩飾不了剛才的話裡,對麻瓜血脈的歧視。
 
記得小時候,甚至為此與潘西有過幾次爭執。
畢竟帕金森的姓氏,在麻瓜的世界裡,也很是尋常。
 
在一些更為激進的純種家族眼裡(例如母親的老家布萊克),帕金森家的處境,
只比純血叛徒衛斯理,和因為混血被神聖二十八姓除名的波特好上一些。
 
自己無意間流露的態度,顯然觸到了潘西心中不願多提的角落。
 
「我要回房間了。」
 
潘西僵硬地說著,語氣有些隱忍,低下了頭。
說了密語後,也不回首,直直往交誼廳深處走去。
 
「綴歌…我...我先去陪潘西喔...」
 
從頭到尾只是忍著不曾開口的月桂輕聲說著。
看著綴歌點頭過後,輕輕走來,抱緊了摯友。
 
「沒事喔,我陪陪她就好了,別擔心。」
「是因為是很在意的人說的,潘西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呢。」
「以後…不要這樣就好了...」
 
在月桂溫婉的勸解與擁抱裡,綴歌梗在後頭的淚水滲出眼簾,染濕了修長的睫毛。
 
「你快...快去...」
「我也...也一個人靜一下。」
「幫我跟她說說,真的好對不起...」
「我不是那個意思......」
 
強自忍著泣聲,在月桂也走入交誼廳後,一個人在門外調整著呼吸。
確定面容上,看不出絲毫傷心的痕跡後,才走回寢室。
 
就這麼一直枯坐到夜裡,月桂始終伴著潘西,連晚餐時間也錯過了。
 
懊悔著一時的心煩,破壞了三人素來密切的情誼,亂成一團的心緒無以排解。
 
綴歌在房裡來回跺著步,時而撥整著側髮,時而扭著十指焦急。
終於在無數次的咬唇蹙眉後,忍受不了孤寂,自寫字檯裡抽出了木盒,取出了日記。
 
蘸了蘸墨水,在陳舊的紙張留下了字痕。
 
我的名字是綴歌・馬份。

 
然後,看著字跡消散,復而聚攏。
 
晚安,敬愛的馬份小姐。
前次冒犯,請接受我誠摯的歉意。


 
溫文有禮的答覆,讓綴歌慌亂的心情,稍稍因為熟悉的應對而平復。
 
謝謝您的諒解。
我也有失禮之處。

 
請別放在心上。
女士的一時失禮,往往源自男士的莫名唐突。


紳士般的談吐,令綴歌嘴角隱隱泛上淺笑。

看著字跡再次淡去,也看著字跡復發。
 
那麼,請容我再次引介。
我的名字,是湯姆・瑞斗。
請問,有任何我能為您效勞之處嗎,敬愛的馬份小姐?
 
將羽毛筆的羽尾輕拂過下巴,淡淡地吸了口氣。
 
謝謝您的體貼,瑞斗先生。

寫下謝意的同時,不知不覺,已經在瑞斗溫柔的筆觸裡,排遣了心緒。
 
——
 
幾天後,哈利正百無聊賴地,一面聽著洛哈洋洋得意,一面簽著堆積如山的簽名照。
 
耳畔,突然傳來一陣森然耳語。
 
「來吧......到我這裡來......

「什麼?」
 
哈利驚呼著,洛哈卻只是繼續說著他的豐功偉業。
哈利困惑著,直到下一陣低鳴竄入腦門。
 
「讓我撕裂你......讓我把你撕成碎片......讓我殺了你......

👽吉吉安xD @vivian04su

4
@monica21
哈利壁咚(?)輟歌!?!?
果然是我們的主角啊

mo @monica21

2
@vivian04su
一場意外T^T
覺得哈利是會無心不小心打出爆擊的人XD
謝謝留言~

mo @monica21

6
Chapter IV 噩夢魁地奇
 
蘇格蘭早秋的清晨與入夜的寒意侵人。
 
這對必須開始規律早起,開始參加魁地奇練習的綴歌而言,堪比人間煉獄。
 
也許是生活習慣驟變,也許是每日裡,突然增加了不少體力的負擔,
綴歌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總是昏昏沉沉的。
 
精神疲困,連課堂都必須熬著隨時可能襲來的睡意。
本來就不大的食量,也因此消減了食慾。
 
應該已經變得輕盈結實的身子,卻總覺得拖沈沈地。
 
月桂關心起自己時,總是託口凌晨起床的練習太過勞神。
心底卻曉得,真正讓自己委靡的,是從與潘西爭執後,便開始纏擾自己的惡夢。
 
總在朦朧間尋不著自己身在何處,
也漸漸發現,無論自己再怎麼休息,總還是身心疲弱。
 
自己不敢說穿,月桂也不忍戳破的是,身心俱疲來自黯然神傷。
神傷的,是自己刺痛了潘西,而爽朗的她,始終沒有展露原諒的神情。
 
倒不是潘西的態度未曾柔軟,只是不巧地,又遇上了校園裡人心惴惴的事端而已。
 
哈利波特,那個活下來惹事的男孩,不知怎的,
在萬聖節當晚,撞見了被詛咒襲擊而實話的拿樂絲太太。
 
管理員飛七一口咬定,是哈利波特下了詛咒。
 
但更讓學生們驚懼的,是拿樂絲太太石屍旁,腥紅的血書留下的斗大文字。
 
密室已經打開。
傳人的仇敵們,當心了。
 
綴歌跟著騷動的學生趕到時,潘西就隔在不遠處,與月桂雙眉緊鎖地站在轉角。
 
三人交錯了目光後,綴歌才有些意外地發現,
哈利一臉茫然失措地站在血書前,愣愣承受著飛七的控訴。
 
眨了眨眼,看向潘西與月桂時,自幼的羈絆都明白,
看來,又是一個學年,要籠罩在莫名的陰雲裡。
 
潘西始終僵著的面容軟化,綴歌也正要往兩人走去,迴廊卻響起最不巧的威嚇。
 
克拉走上前,興奮難掩,朝著妙麗開口。
 
「傳人的仇敵們,當心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麻種!」
 
最後那引起譁然的髒字出口時,綴歌略帶憤怒與懊悔地閉上了眼。
 
原本與潘西四目相望的時光止歇,看著潘西僵著臉,轉身離去。
月桂咬了咬唇,跟上安慰潘西前,回眸望了綴歌一眼,神情吐露了焦急與哀傷。
 
綴歌只能靜靜地站著。
 
心頭的酸澀,令自己連想出聲叫喚也使不出力。
 
迴廊上,原本肅殺的恐怖,在用語低俗的威脅裡化成隱忍激憤的議論。
連原本傻愣在原地的哈利,都朝克拉投出憤怒的眼神。
 
綴歌不快地斜斜瞪了克拉一眼,暗暗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心裡明白,是自己在魁地奇練習時的措辭傳了開來,
才會讓總愛仗勢的克拉,以為自己能接受他這般口出惡言。
 
明白潘西也因為如此而責怪著自己。
卻說什麼也不願意將滿腔自責,化成對克拉的怒火。
 
這麼做,只會是無濟於事的牽連。
 
而馬份家未來的家主,也不會軟弱到耽溺在遷怒裡,不願正視問題的核心。
歸根究底,讓自己憔悴煩心的,是對潘西的歉疚,以及自己心態的懊悔。
 
是的。你的想法很高貴,馬份小姐。
對麻瓜欺壓的不忿,未必需要轉化成憎惡的歧視。
只是,容我僭越,馬份小姐。
偶爾,也會為了你承受的委屈,感到遺憾與憤慨。
 
看著字跡浮現,綴歌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回到寢室的寫字臺前。
向日記另一端的瑞斗,傾訴了糾扯的心事。
 
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學生安於表面的祥和,不願面對真正的問題。
又為什麼,試著反省問題的你,反而要背負尋釁與歧視的罵名?
雖然未曾蒙面,但文字足以傳遞心緒。一直以來,你辛苦了。
從試圖挽救哈利波特自甘墮落,到在表現上抗衡著被師生追捧的麻瓜後裔。
這些,都不該是你一個人默默承擔的。
 
看著瑞斗的字跡再次浮現,綴歌呆愣了愣。
 
為什麼這個素昧平生,總是彬彬有禮的語調,總能輕易理解自己曖昧複雜的心情?
 
更難以承受的是,為什麼他總能在自己還在情緒糾扯、還沒能整理心情,
在字裡行間吐露難受之前,搶先幾步,嗅聞到自己的隱忍,主動安慰?
 
我可以幫助你,親愛的馬份小姐。
當然,前提是我沒有造成你的不適。
你願意,相信我嗎?
 
雙眼急促地眨著,還是沒能忍住眼角的一滴清淚,沒入日記薄脆的紙面。
 
——
 
接下來的幾天裡,校園籠罩在各種密室與詛咒的恐怖傳言裡。
 
有人說,傳人指的是史萊哲林的傳人。
史萊哲林當年忿忿離校前,留下了一間密室,
等待著他的後人回到校園,報復與他理念不合的仇人。
 
可能是其他三院的師生,但更可能的,是有著麻瓜血統的學生。
克拉對妙麗的威脅,更被視為史萊哲林的傳人,針對麻瓜血緣的鐵證。
 
出乎意料地,除了拿勒絲太太,密室事件的最大受害者,是丙斯教授。
魔法史的課程,一下子成了學生們拿著各種密室傳言,向丙斯教授尋求驗證的地方。
 
這樣的氛圍,一直到魁地奇賽季將至,才瞬間有了轉變。
 
葛來分多對史萊哲林的世仇,更是綴歌馬份與哈利波特的第一次對決。
很快的,密室的傳言,被環繞在獅蛇兩院天之驕子的對決取代。
 
在校園漸漸染上了金紅與銀綠對立的旗幟時,魁地奇的開幕戰到來了。
 
史萊哲林的學生們,紛紛為了見證球隊在全新的掃帚上大展神威,而雀躍不已。
但史萊哲林的隊員,卻有些惴惴不安。
 
原因在於,他們引頸期盼,能與哈利波特抗衡的搜捕手,
在這些日子裡,情緒似乎總是難以捉摸。
 
在踏上魁地奇的賽場前,福林神色緊張地,
走到換上球袍,剛為流順的長髮繫上馬尾,神色平淡的綴歌面前。
 
「馬份小姐,您還好嗎?」
 
福林的關心令綴歌有些意外,趕緊收斂了神情,不願無關的旁人見著自己的情緒。
輕輕站起身,握了握手邊的掃帚,嘴角閃過微笑。
 
「不用擔心。本小姐不會輸的,隊長。」
 
話一說完,朝著走入球場的入口點了點頭,示意著福林帶隊出場。
默默踏上台階前,輕輕按了按藏在胸口內袋的魔杖。
 
明明只是場比賽,卻似乎只有帶上魔杖,才能稍稍安心。
不知怎的,記起昨晚踏入夢魘前的談話,隱生不詳。
 
你願意相信我嗎,親愛的馬份小姐?
我甚至可以協助你,將哈利波特,帶回正軌。
 
才發覺,自從淚珠低落後,瑞斗對自己換了稱呼。
 
沒聽見全場的呼聲,也沒見到潘西與月桂坐上了史萊哲林的觀眾席。
 
回過神來,是某人「馬份!」的高聲呼喚,伴著冷風刺疼了面頰。
 
掃帚已在半空了。
 
——
 
「馬份!」
 
綴歌順著叫喚轉過頭去,發現哈利正往更高處升去,一面叫喚著失神的自己。
 
「上來一點,比較不會被搏格打到。」
 
哈利高聲解釋著,綴歌愣了一愣,忍不住揚了揚眉。
 
「本小姐不需要你教!」
 
兩人執拗地眼神交錯,心底各自的沈重與煩擾瞬間減輕了許多。
 
哈利在空中順著風勢滑翔,看了看已經在身下成為黑點的觀眾們,猶豫著朝綴歌開口。
 
「馬份,關於密室...」
 
綴歌卻皺了皺眉,撇過頭去。
此刻的自己,掛心的,只是潘西的疏冷、自己的偏見,還有,瑞斗的身分。
 
無心多想校園留言的八卦。
況且,也早已下定決心,今年絕對不願再被扯進什麼冒險。
 
「看著本小姐,波特。」
「本小姐會教你,搜捕手,不是只有看戲的份。」
 
避重就輕地朝哈利笑了笑,壓低了掃帚頭,往亂戰中的兩隊隊員衝去。
 
「馬份小姐!」
 
「不可能吧!這麼快?」
「她已經發現金探子了!」
「哈利在哪裡?」
 
綴歌一衝入葛來分多和史萊哲林的球池中央,
便開始葛來分多球柱的方向疾衝,惹得兩隊球員一陣驚呼。
 
在球門間的看守手木透神色緊繃,看著綴歌飛來,連忙兜著圈。
想尋找自己前邊金探子的影子,也焦急著為什麼自家搜捕手還未現身。
 
同時,衛斯理雙胞胎握緊了球棍,猶豫著是否要將搏格往自家隊長的方向砸去。
兩人快速地交換了目光,異口同聲地朗聲開口,宛若念著悼文。
 
「正直勇猛的木頭!」「為了葛來分多而犧牲的木頭!」
「『我們懷念他!戰死沙場的英雄呀!』」
 
「你們不要一副篤定會不小心打到我的樣子好嗎!」
 
在木透高聲抗議中,兩顆搏格毫不留情地朝著綴歌襲來,
綴歌卻渾然不在意,只是帶著搏格往木透身前衝去。
 
在到了門框前,驀地急速下沉,
如衛斯理雙胞胎的預言一般,搏格的去勢,快速地襲往門前的木透。
 
木透也不愧是葛來分多的隊長,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搏格,
同時勉力攔下了一枚快浮後,趕忙高聲下令。
 
「弗雷喬治!別理她!那只是障眼法。」
「她要讓史萊哲林的追蹤手控制球權!」
 
一面嚷著,一面又攔下了另一波攻勢。
卻在分身乏力之際,又讓史萊哲林得了兩球。
 
「你們可禁不起不理我,對吧,衛斯理家的。」
 
綴歌又竄到弗雷和喬治面前,拋下令兩人咬牙切齒的一句話後,
時不時靈巧地衝到葛來分多追蹤手凱悌與西亞面前,阻攔了兩人爭奪快浮的去路。
 
就在葛來分多的球員與全場觀眾無法將視線離開綴歌的視線時,
史萊哲林的球員們已經肆意攻擊,取得了80:0的領先。
 
——
 
「又得分了!史萊哲林90:0!」
「綴歌.馬份雖然沒有任何直接得分,但我想大家都會同意,」
「這場比賽到目前為止,馬份絕對是最佳球員!」
 
在李.喬丹心不甘情不願的播報裡,哈利好氣又好笑地,讚嘆著綴歌的戰術。
 
所有魁地奇球員都明白,搜捕手是決定勝敗的關鍵。
也因此,搜捕手往往會置身賽局之外,縱覽全局,觀察著金探子的動向。
 
但綴歌卻反其道而行。
 
正因為搜捕手的一舉一動,都會吸引敵隊的注意,
綴歌反而充分利用自己,干擾了葛來分多隊員的心思。
 
這當然有極高的風險,隨時可能被搏格擊落,甚至可能因此錯失了金探子。
但顯然,綴歌對自己能力的自傲,讓她絲毫不曾為此擔憂。
 
「該死,哈利那傢伙到底去哪了?」
 
「可以叫他把馬份追走嗎?煩死人了!」
 
喬治與弗雷的抱怨,讓在旁看得出神的哈利連忙回神。
才正要往下方衝去,卻發現弗雷和喬治連聲怪叫著,閃開了一道疾刺而來的白金光影。
 
「你們剛才說了什麼呢,衛斯理?」
 
綴歌的馬尾飄揚,語氣森冷,嘴角卻帶著不失禮儀的微笑,瞪著衛斯理雙胞胎。
看來,是綴歌聽到了兩人的風言風語,直接朝兩人衝來。
 
「什麼...」「也沒有...」
「『對不起,馬份小姐!』」
 
在綴歌笑容的凝視下,天不怕地不怕的弗雷和喬治低下了頭。
 
魔法史上難能可貴的一幕,讓向來在賽場上正經八百的哈利笑翻了腰。
得意卻沒能太久,眼前一道黑影竄過,哈利趕忙側身閃過。
 
「你們竟然攻擊隊友!」
 
忿忿不平地朝著衛斯理兄弟抱怨,卻發現兩人一臉茫然。
以及綴歌皺著眉,厲聲疾嚇。
 
「低頭!」
 
哈利趕緊低頭,耳邊颼地一響,勁風刮得耳稍吃痛。
 
剛才閃過的搏格去而復返,在哈利低頭閃過後,順著來勢,往弗雷喬治和綴歌襲去。
兩人高舉了球棍,綴歌卻直直擋到兩人身前,看著搏格瞇上了眼。
 
神奇的是,搏格在擊上綴歌前突然止住了衝勁,
硬生生轉了個彎,又朝哈利迴擊而來。
 
哈利趕緊握住了掃帚,調頭往高處竄去。
 
「那個搏格」「太奇怪了」
「我們是不是」「是該叫暫停吧?」
 
衛斯理雙胞胎困惑的討論著,綴歌卻咬了咬牙。
 
「就算暫停了,沒有拿到金探子比賽還是會繼續。」
「那個搏格也還是會纏著波特。」
「愚蠢的規則。」
 
留下一句抱怨後,拉抬掃帚,跟著哈利緊緊衝上高空。
身後,衛斯理雙胞胎朝彼此投出了意味深長的目光。
 
——
 
「波特!」
 
綴歌再一次拋下戰局,竄上雲層,見到哈利正忽高忽低地閃避著搏格的追擊。
 
「快...快點下去!」
 
哈利喘著氣呼喊,吃力地急速轉彎,躲掉了搏格突然的暴衝加速。
 
綴歌的腦海飛快地轉著,眨了眨眼,抽出魔杖。
一面朝哈利的方向飛去,一面往他身後使開了咒語。
 
「霧霧.冰晶。」(Aguamenti Concretus)
 
在哈利的身後,聚成了去年學期末救了他的水霧,
卻在水霧初成形不久,便化成冰霜。
 
層層堆疊,交織成綿連的冰晶網幕,
在抵受搏格衝撞的碎裂聲中,成功暫時減緩了搏格的衝勁。
 
「呼...謝了。我應該要學會這個魔法...」
 
哈利喘著氣,將掃帚停到綴歌身畔,無奈地說著。
 
「想學嗎?乖乖叫我馬份教授我就教你。」
「還可以教你怎麼修好自己的眼鏡喔。」
 
施法成功,加上收到哈利的謝意,綴歌心底有些雀躍,臉上也止不住泛起笑容。
哈利卻只能空張著嘴,臉上一陣難為情,而後突然睜大了眼。
 
「它又要來了!」
 
冰晶碎裂的脆響悅耳,也標示著危險即將再臨。
兩人互看了一眼,似乎在胸口喚回了去年冒險時的默契。
 
各自點了點頭,分頭向球場下方飛去。
 
哈利從葛來分多的球門出發,綴歌則回到史萊哲林的陣營,
決定從球場兩側分別夾擊,尋找金探子的蹤跡。
 
結束比賽,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場搏格的鬧劇。
 
在弗雷和喬治時不時協助與搏格奮鬥下,哈利多少減輕了負擔。
就這麼來回繞了幾圈,突然在身後瞥見幾許閃光。
 
哈利趕緊掉過頭,才凝神在雨勢裡看了幾眼,突然碰地一聲,手上一陣劇烈刺痛。
連續幾十分鐘的專注閃避,不過一時閃神,發了瘋的搏格便狠狠地砸上了自己。
 
搏格一擊得逞後,向後迴旋,蓄力一般地又往哈利衝來。
 
哈利強忍著痛,只剩左手緊握掃帚,勉力維持平衡,
還來不及爬升,眼看搏格就要撞向自己,眼前卻突然金光一閃。
 
綴歌長長的馬尾飄過眼前,攔身擋在搏格之前。
 
「快去,我等等會趕上。」
 
綴歌放輕了音量,小聲說著,看著搏格神奇地再一次停在自己身前,向後轉去。
在哈利飛出追逐金探子時,搏格卻又轉了個圈,往哈利的方向飛去。
 
綴歌皺緊了眉,雙眼瞇緊。
 
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搏格會死纏著哈利,
又為什麼,似乎顧忌著不敢攻擊自己。
 
在兩人追索金探子時,終於意會過來,
也許,確保哈利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橫擋在搏格與哈利之間。
 
想趕忙飛竄到哈利身旁,卻還是遲了一步。
 
只能將功贖罪一般地,緊跟在哈利身旁。
觀察著忽左忽右,伺機想攻擊哈利的搏格,在哈利身週急速盤旋。
 
全場早已因為搏格的異常繃緊了呼吸。
 
現在更是全場的焦點,全鎖在急速追著金探子的兩道身影,與一顆發了瘋似的搏格。
 
除了衛斯理兄弟隱隱約約察覺綴歌的意圖,其他人的眼裡,
只覺得兩個死敵一般的搜捕手,終於要到了爭奪勝敗的關鍵時刻。
 
「謝...謝謝...你...你快去捉吧?」
 
金探子近在眼前,哈利死撐著斷裂的右手傷疼,支吾著說著。
卻只聽到綴歌命令一般的語氣。
 
「笨蛋!給本小姐抓住它!」
 
無暇多想,哈利的雙腳墊上掃帚,往前奮力一撲,完好的左手捉住了金探子,
眼角餘光也瞥見了突然轉了個角度,正要打向自己的搏格。
 
哈利閉上了眼,正準備承受的打斷肋骨的一擊,
突然背上一陣吃緊,似乎被誰提了起來,搏格突然緊急煞住了車。
 
耳邊響起了「呀!」地一聲驚叫。
 
自己撲上前與下墜的速度,顯然把提著自己的人扯落掃帚。
 
「馬份小姐!」「哈利!」「天啊!」「快點抓住那顆搏格!!!」
 
「唔...」
 
「好…痛…」
 
球場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刺耳,哈利的心思,卻始終綁在身旁虛弱的嬌聲呻吟。
 
側過臉,看著綴歌金柔馬尾染滿污泥地甩到身前,白淨姣好的五官因為疼痛而皺在一起。
 
四目相對,心頭的歉意溢上眼前,幾乎異口同聲地開口。
 
「不准—!」
 
「抱...抱歉...」
 
相識一笑,綴歌眼裡突然閃過驚懼,哈利的耳邊,也閃過此刻最害怕的嗓音。
 
「果然!手摔斷了!」
「科林!是科林吧?來得正好,快來呀,你會想要拍照的!」
「我正要替哈利治好他斷掉的手!」
 
哈利還沒能抗議,在綴歌恐慌的神情裡,看著光芒閃過。
不確定是洛哈的咒語,還是柯林的閃光燈。
 
只知道,光芒過後,哈利與綴歌又一次交換了眼神。
 
哈利的手正像個後橡皮繩一般,癱軟扭曲地在洛哈手裡甩來甩去。
 
——
 
「你的手還好嗎?」
 
在醫院廂房裡,兩人的病床被床簾隔了開來,卻不妨礙彼此聽到對方的近況。
 
哈利的手骨,被洛哈整個移除了,需要躺上一個晚上,讓生骨藥發會功效。
至於綴歌,則在高速跌落掃帚時摔傷了左肩。
雖然龐芮夫人很快便治好了傷勢,卻被堅持要留在病房裡觀察一陣子。
 
「不好,但也只能這樣。」
 
哈利說著,頓了頓,陷入了沈默。
過了片刻,才又開口。
 
「謝謝你,馬份。這場比賽根本應該是你們贏的。」
「你很厲害呀,幾乎把自己當誘餌一樣衝鋒陷陣。」
 
床簾的隔壁,響起了銀鈴一般的笑聲。
 
「你說『榮恩・衛斯理』?這個愚蠢的戰術,本小姐不會再用第二次了。」
 
「是...咦?等等,你用榮恩當戰術的名字?」
 
「不像嗎?去年你自己也目睹了某個白癡騎士在對方陣營胡衝亂闖的。」
 
「哈哈哈哈哈,但別忘了,去年那場,可是騎士的勝利。」
 
「少臭美,葛來分多。」
「那場棋會贏,是因為騎士之後,還有女王。」
 
「是是是,史萊哲林,但今天是我們抓到了金探子。」
 
難得與綴歌輕鬆的拌嘴,哈利笑出了聲,卻在這句話之後,得到了沈寂。
心底突然有些焦躁與懊悔,只好壓低了口吻,帶著歉意開口。
 
「抱歉...是你讓我得手,我卻...」
 
話沒說完,隔簾背後,又響起了綴歌惡作劇得逞的淺笑。
 
「會緊張就好。」
「你可能不知道比分,但是,這場比賽,是平手喔,波特。」
「在你抓到金探子以前,我們就已經進15球了。」
 
明白了綴歌剛才的沈默只是佯裝惱怒,也明白她不想自己因為瘋搏格輸得一塌糊塗。
 
哈利忍不住又笑了,笑聲的背後卻不再是嬉鬧,而是意外。
意外著,那個綴歌馬份,竟然會為了與自己公平競爭,放棄擊潰葛來分多的機會。
 
「我好多了,謝謝你。」
 
輕輕說著,卻過了許久才得到回應。
 
「我...可不是為了讓你好過,才陪你說話。」
「只是...只是要說清楚,是本小姐的慈悲,讓葛來分多苟延殘喘而已。」
 
聽著綴歌回嘴,哈利又掛上了無聲的笑容。
心念忽動,突然慢悠悠地開口詢問。
 
「你和帕金森、綠茵還好嗎?」
「最近好像都沒看到你們一起吃飯。」
 
故作輕鬆的提問,不出意外地得到死寂一般沈默。
轉過身,隔著簾幕,看著被夕陽打在布簾上的陰影。
 
隱隱可見,綴歌似乎正抱著躺枕,低下了頭。
 
——
 
在那之後,綴歌再也沒有開口。
 
晚餐前,得到龐芮夫人的允許後,她一語不發地離開病房。
哈利只能百無聊賴地待著,忍受著生骨藥的刺疼酸癢。
 
平靜的夜晚,卻因為多比的造訪徒生波折。
 
原來,是多比阻擋了他和榮恩前往九又四分之三月台。
也原來,是多比對搏格施法,讓它只追著哈利,想讓哈利因為重傷被送回德思禮家。
 
面對小精靈的善意與惡果,哈利既是憤怒,卻也無可奈何。
 
神秘的是,當哈利問起,為什麼搏格不會攻擊綴歌時,
多比只是突然一聲慘嚎,狠狠地將頭撞上床頭的木櫃。
 
而後,在慌亂之中,脫口說出了密室曾經被開啟的秘密。
 
更糟的是,多比還來不及拯救自己,病房的大門突然敞開。
多比急急消影,哈利悄悄用左手撥開床簾。
 
見到教授們推著幾張病床走入。
 
「被石化了?」
 
龐芮夫人急急地問著,麥教授卻搖了搖頭。
 
「只有一個人。」
 
「那麼...另外兩位是...?」
 
麥教授還沒答話,病房大門又一次敞開。
一個一身黑袍的身影,與白髯髯的長鬚走入。
 
「賽佛勒斯!我很遺憾...」
 
「你們覺得,他會不會拍到兇手的照片?」
 
麥教授低聲說著,龐芮夫人指了指其中一張病床。
而後,是兩人齊聲低呼。
 
「『融化了,完全融化了…』」
 
哈利稍稍撐起身子,心裡一震,看見了柯林僵硬的身子。
 
「這代表什麼...?」
 
龐芮夫人的問聲急促,轉過身,看著另外兩道身影。
麥教授搖著頭,愁眉深鎖。
 
「我不知道,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阿不思剛好下樓喝熱可可,我不敢想像她們會怎麼樣...」
 
「校長。」
 
石內卜終於開口,語氣冰冷,卻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鄧不利多教授深吸了口氣,終於緩緩回應。
 
「這意味著,密室,真的又被打開了。」
 
龐芮夫人伸手摀住了嘴,麥教授急急地追問。
 
「是…是誰呢?另外這兩位,也是被密室的怪物傷害的?」
 
哈利發現,鄧不利多搖了搖頭,和石內卜在微秒間,交換了深沈的目光。
 
「問題不在於是誰打開的。」
「該問的是,究竟,是如何打開的。」
 
又撐起了身子,心頭一涼,腸胃一陣痙攣,腦海慌亂地閃過了無數聲響。
 
另外兩張病床上的,是潘西・帕金森與月桂・綠茵的身影。
 
「綴歌人呢?她怎麼了?」

mo @monica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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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V 決鬥社
 
你願意相信我嗎?
我可以協助你,喚回哈利波特。
 
別為了你的正直而委屈。
你沒有錯,巫師,不應該無端承受麻瓜的欺凌。
 
沒有人應該承受任何人的欺凌。
 
可以容我以名字相稱嗎?但願我不致唐突。
你有著高貴的情操,綴歌。
 
然而,恕我直言。
也許,在實踐理想的路上,你不必這麼孤單隱忍。
我可以協助你,綴歌。


「綴歌!!!」
「你怎麼...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噢...梅林...」
「沒事了,我們會陪你。」
 
「咦?綴—!」
 
「快走!」
 
「『不!!!』」
 
協助你完成一些,必要,但不值得你煩心的瑣事。
 
~~~~~
 
漆黑的夢境裡,冷汗涔涔。
 
耳畔環繞著某個男子輕柔的聲響,與潘西月桂關切的呼喚,
還有兩人嘎然而止,盈滿恐懼的尖叫。
 
在空無一人的寢室裡,綴歌頭痛欲裂地睜開眼。
 
發現自己不成體統地半倒臥在床緣。
 
身上的衣衫紊亂,日記攤平在有些發麻的腿旁,右手牢牢握著魔杖。
白絲緞的衣襟沾濕得微微透了白淨玲瓏的鎖骨,
粉嫩的雙頰與頷頸黏潤,在乾冷的空氣裡帶來寒意。
 
右手鬆開了魔杖,才發現掌心與下唇一陣刺疼。
 
昨晚究竟經歷了什麼,怎麼手掌被指甲掐出傷痕,嘴唇也咬裂了?
 
綴歌趕忙抽出長袍內袋的小鏡,左手緩緩撫過自己臉上,
濕潤的淚痕妝點了通紅的鼻尖與浮腫的雙眼。
 
心裡一抽一抽地,沒來由地閃過低落與難受。
 
綴歌甩了甩頭,舉著魔杖稍稍打理了自己,
梳洗一番,換下睡袍後,才走下寢室。
 
才剛進到交誼廳,便見到史萊哲林的學生群起譁然。
 
克拉和高爾排開了人群,走向自己。
 
「馬份小姐...」
 
高爾有些沈重地開口,克拉卻一陣搶白。
 
「校園裡太不安全了,馬份小姐。」
「請讓我們與您一同出入,保護您的安全。」
 
愛耍狠的他,沒頭沒腦地獻起殷勤,讓綴歌在意外之餘也起了疑慮。
 
轉向高爾,眼神逼問之下,才從高爾支支吾吾的言談裡,
聽到了令自己唯有緊握著台階扶手,才能勉自鎮定的噩耗。
 
密室又被開啟,城堡也發生了攻擊事件。
 
那個名叫柯林,出身麻瓜家庭,熱愛拍照的葛來分多男孩,被詛咒石化。
 
但令史萊哲林的學生人心惶惶的是,
連出身純血家族神聖廿八姓的月桂與潘西,也遭受了攻擊。
 
石內卜教授只宣布,兩人被不明的咒語襲擊,陷入昏迷。
在鄧不利多教授的協助下,不用多久就能恢復神識,但還是需要在醫院廂房靜養。
 
「我要去病房。」
 
綴歌只是淡然地說著,不再理會高爾與克拉,直直往交誼廳外走去。
 
留下身後史萊哲林的學生們窸窣低語議論著。
 
有的人在不敢置信,史萊哲林的後人,怎麼會攻擊史萊哲林的學生。
也有人恐懼著,想要離學返家,等密室風波結束再回到校園。
 
但更多人談論的,是教授們的因應措施。
 
據說,因為潘西和月桂被咒語攻擊,教授們決定召開決鬥社,教導學生們防身。
 
——
 
「綴歌。」
 
還沒能踏入龐芮夫人負責的病房,綴歌在轉角便被一聲熟悉的嗓音喚住。
 
「賽...石內卜教授。」
「我想去看潘西和月桂。」
 
綴歌開口,看著一身漆黑的男子,激動焦急的情緒,忍不住衝上眼眶。
 
「當然。但是,你現在,不應該單獨行動。」
 
賽佛勒斯語調輕柔關切,示意著綴歌與他同行。
 
兩人不發一語地來到病房所在的塔樓,才正要準備踏入病房,
賽佛勒斯靜靜地看著自己,意味深長地問著。
 
「最近,有察覺到什麼不正常的現象嗎?」
 
綴歌愣了愣,腦海閃過了連日裡的噩夢。
尤其是昨晚夢境裡,潘西月桂的驚恐話聲,
還有今天稍早,自己起床時詭異的姿勢。
 
「我...沒有,教授。」
 
猶豫著開口,卻隨即改變了心意。
 
說是奇怪的現象,其實只是自己的言語刺疼了潘西之後,不曾止歇的噩夢而已。
雖然心底已經隱隱約約有了疑慮,卻明白,這樣的疑慮,還只是直覺。
 
不足以令賽佛勒斯憂心,也還不願就這麼知會師長。
這麼做,彷彿自己只要稍有心事,就急著找人傾吐似的。
 
實在有違豪族千金的自持。
 
賽佛勒斯挑起了眉,眨了眨眼,盯著自己。
隔了片刻,才緩緩說著。
 
「等你準備好,有任何的疑問,都可以找我談談。」
「綴歌,之後的決鬥社,我希望你能參加。」
 
話一說完,伸出手,溫柔地貼著綴歌的右肩。
 
「我很遺憾。」
 
在綴歌開口之前,便趕忙抽手轉身,拖著長袍離去。
 
——
 
踏入廂房,來到月桂與潘西靜臥的病床旁,
看著兩人安詳靜臥,淚水已經止不住地滑落。
 
潘西的眼角還有些濕潤,月桂的床頭櫃旁,卻靜置著她與潘西的魔杖。
 
大概可以猜想,兩人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出院,
才會在晚餐過後,又想要到病房探望自己,卻不巧遇襲。
 
對潘西的歉疚更深了,對月桂的不捨亦然。
心思卻不知怎的,始終離不開兩人的魔杖。
 
難道,兩人還有試圖抵禦嗎?
 
「她們的狀況已經穩定了,親愛的,別太擔心。」
 
龐芮夫人安慰的口吻在身後響起,發現綴歌的眼神正疑惑地看著月桂的床頭。
 
龐芮夫人輕嘆了口氣,走到月桂與潘西的病床中間。
輕柔地掀起兩人的被毯,引著綴歌看向她們敷上了白鮮的白淨手臂。
 
「這兩個孩子不知道怎麼了,被送來的時候,都用切除咒將自己的手割得血肉模糊的。」
「這是中高年級的魔法呀,她們能精通很不容易,但也很危險。」
「有幾道傷痕,差點深到要留下疤痕了。」
 
綴歌驚恐地抬起頭,龐芮夫人搖了搖頭,繼續說著。
 
「鄧不利多教授檢驗過了,是她們自己劃的。她們來的時候,還緊握著魔杖呢。」
「我就不多說了,你好好陪陪她們吧。但只有十分鐘,親愛的。」
 
龐芮夫人的表情哀傷,卻嚴格依舊。
 
在龐芮夫人離去後,綴歌分別握住了兩人的手,輕聲啜泣。
 
與龐芮夫人不同,在綴歌看來,月桂和潘西都學會切除咒,並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
 
月桂除了音樂外,也喜歡擺弄花卉,潘西則熱愛著織作設計衣袍。
兩人的興趣,都讓她們早早就學會了吩吩綻這個家事必備的咒語。
 
令綴歌不解的是,她們為什麼會忍受著利刃劃傷的疼痛,對自己的身子下手。
 
站起身,細柔地撫過兩人的傷痕時,心頭一凜。
 
似乎,是刻下了什麼文字,字痕因為急促地奔馳而潦草。
 
所幸兩人對咒語的拿捏恰到好處,也幸好綴歌對兩人的筆跡早已熟稔。
雖然慌亂之中,仍能辨識出兩人留下的訊息。
 
在指尖的觸感傳遞腦門的同時,綴歌孤立在倒臥的兩人之間,
心跳如狂潮襲打,擰起了雙眉,瞇上了眼。
 
喃喃自語,重述了閨蜜倒下前,不惜傷害自己也要留下的警語。
 
「小心。」「日記。」
 
——
 
一直到決鬥社展開的夜裡,綴歌只有再展開日記幾次。
 
開始小心翼翼地,在言語交換中,觀察著瑞斗的詞句。
 
發現他總喜歡引導自己多談隱忍的心事。
也總喜歡藉此撥弄著,試圖引導自己跨過心底某條隱形的疆界。
卻總是巧妙地閃過了自己關於惡夢與密室的提問。
 
例如,當自己提及密室被開啟,攻擊的事件甚至牽連了潘西和月桂時,
瑞斗並沒有多提密室的內容,只是不住關心著自己,
是否因惡夢侵擾與閨蜜遭難而傷神,也在溫柔安慰之際,不忘留下暗示—

如果,你願意,綴歌。
我很樂意在她們康復之前,陪伴著你,聽你訴說。
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在這裡。
 
有意無意的,似乎想讓自己更加敞開心房,也讓自己更加依賴日記。
 
過於精細安排的言詞,在潘西和月桂的提示下,反而牽動疑心。
 
一直只覺得,噩夢開始纏身,是與潘西漸行漸遠的那天,
暗暗開始留心,那天,也是與瑞斗筆談的起點。
 
想起了潘西月桂出事的那天早上,自己的異狀,也記得攤開的日記就棄置在腳邊。
 
心底隱隱湧起某個不敢多想的猜測。
 
「馬份小姐,要準備出發了嗎?」
 
還在交誼廳的角落想著出神,因為克拉突然打斷而懊惱。
 
才想起來,自從潘西月桂被攻擊後,克拉和高爾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開始以自己的保鑣自居,出入交誼廳,總是環繞在自己身畔。
 
雖是煩人,但也不便婉拒兩人的好意。
畢竟,這也算是協助父親,維繫馬份家族與克拉高爾家關係的責任。
 
點了點頭,與兩人一同走出交誼廳,前往禮堂,準備參加決鬥社的聚會。
 
發現克拉臉上,還有些膿包的痕跡。
 
想起了幾天前的魔藥學課上,哈利躲到桌角,
偷偷對克拉放了飛力煙火,害克拉的大釜爆炸,引發了一場混亂。
 
記得有人說,那是賽佛勒斯有史以來,第一次提早下課。
也記得當賽佛勒斯把學生們趕出地窖,帶克拉前往病房時,
哈利躲在地窖裡摸了許久,才慢慢走出地窖。
 
察覺他的神色鬼祟,長袍的胸口鼓脹,顯然偷取了些什麼。
 
當時的自己,悄悄跟隨在三人組身後時,隱約聽到他們在討論關於密室的過往。
 
驚訝地發現,三人竟然時不時提及多比,
看來多比暑假消失,顯然是去找哈利波特策劃了些什麼。
 
但更讓綴歌驚訝與不悅的,是榮恩荒腔走板的推理—
 
「我敢說上一個打開密室的,一定是魯休斯・馬份。」
「他以前在這裡唸書的時候打開了密室。」
「現在又把打開那個房間的方法,告訴了他的寶貝女兒。」
「虧我還以為去年冒險後她會變好,結果今年對妙麗的惡意又露出馬腳!」
 
「那種歧視的心態很糟糕,但就算這樣-」
「我不覺得她會加害帕金森和綠茵。她們是她的閨蜜耶。」
 
「呃...也許她不小心失手?又或者她們起了什麼衝突?」
「你也知道,那種嬌貴的女孩子生氣起來,勾心鬥角總會-」
 
「噢拜託,榮恩。你這樣不也是在歧視嗎?」
「哈利,你不要只顧著低頭。」
 
「不要罵我呀!我什麼都沒說耶。」
「好啦,我贊成妙麗,我也不覺得是她。」
「只是,還是會想去問問看,也許她會知道什麼...」
 
因為哈利的回答而心暖,卻也困惑著他會怎麼詢問自己。
就這麼在暗暗好奇中,走入了禮堂。
 
——
 
「靠過來!靠過來!別害羞呀!這就對了。」
「現在,我想諸位都是慕名而來,我就不再贅述我的豐功偉業。」
「簡單說呢,在這個危險的時刻,在鄧不利多教授的請求下,」
「我答應了重新召開決鬥社的重責大任。」
 
禮堂的餐廳裡,四個學院的長桌與座椅都已被挪移到牆邊堆疊著。
空曠的大廳中,只留下正中央一座長方石檯。
 
四院的學生分成了四群,佔據了石檯的四邊角落。
 
吉德羅・洛哈換上了一襲香檳金的長袍,正顧盼自豪地站在石檯上,
一面說明,一面朝湧入的人潮點頭示意,不忘展示他自豪的笑容。
 
「別緊張。我知道,你們很多人會想,這應該是孚利維教授負責的。」
「畢竟,我的恩師可曾經是決鬥冠軍呀!」
 
洛哈說著,朝雷文克勞的學生們眨了眨眼。
 
綴歌順著洛哈的目光,看向長袍別上藍銀紋針的學生們。
眼神不自覺地,在一名有著光滑黑長髮,面容雅緻氣質文靜的女孩身上逗留。
 
女孩有些困惑地側著頭,看著洛哈,而後輕輕顰了顰眉。
長髮上,玲攏的髮飾似是某種東方的長髮髻,懸掛著絲鈴,輕輕搖晃。
 
洛哈朝女孩眨了眨眼,故我地說著。
女孩則勉強擠出了溫柔包容的笑容。
 
只有當她側頭看向左手邊,與另一群學生裡,
某個面容被陰影遮掩的挺拔男孩交換目光時,女孩才隱隱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神情。
 
那是赫夫帕夫的學生們。
 
「但我想,也因為他是我的恩師,他比任何人都懂得,要與我決鬥得可能承擔的風險。」
「哪怕我將只會負責展演示範,但過強的法力,還是有可能不小心下手過重。」
「所幸,有位大無畏的勇士,」
「在明知道諸般風險的情況下,還是站了出來,擔任助理。」
「讓我們隆重的歡迎,賽佛勒斯・石內卜,我的助教!」
 
洛哈以一種馬戲團的旁白介紹著奇獸登場的浮誇口吻,
向在場的學生高舉起雙手,似乎在預期著現場的氣氛將隨之沸騰。
 
但賽佛勒斯漆黑的身影,在緩緩步上石檯時,散發出凝重的氣息,
讓全場的學生連喘息咳嗽的聲響,也不敢傳出。
 
「那麼,呃,好吧,看來各位還是太緊張了。是吧?」
 
洛哈高舉著手,僵在原地,因為全場的死寂尷尬不已。
乾咳了幾聲,連忙肅正了面容。
 
「咳咳,那麼,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開始!」
「別擔心,這只是示範,你們的魔藥學教授會完好無缺!」
「現在,看仔細了,我們先朝彼此行禮。」
 
洛哈浮誇地做了個宮廷禮,綴歌卻不快地挑起了眉。
顯然這個草包並不清楚,在錯誤的場合行了錯誤的致禮,只會顯得粗鄙。
 
賽佛勒斯明快果斷地將魔杖舉上面前,繼而放下,隨即轉過身去。
洛哈嘴裡卻只是叨念著,提醒學生決鬥時應有的儀態。
 
「現在,當我數到三,我們將會開始施展第一個符咒。」
「當然,我們兩個都無意殺死對方!」
「請注意看我的手腕,如何在數到三時,以猝不及防的速度甩彈魔杖。」
「就是現在!一,二,三!」
 
「去去・武器走。」「啊!!!」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
 
前一秒,洛哈還在左顧右盼地提醒著台下的學生們,
下一秒,他才剛轉過身,賽佛勒斯慵懶的語調唸出咒語,洛哈已經飛跌下石檯。
 
難得的是,這一次,連葛來分多的學生,也熱情地為賽佛勒斯鼓掌。
 
「啊哈!」
 
洛哈灰頭土臉地跳起身,不知哪裡來的自信,
帶著勝利者一般的寬大,朝賽佛勒斯攤開了手。
 
「繳械咒!非常適合用來教學的咒語,真不愧是助教。」
「當然,我早就看穿了你的目的,只是顧及同事顏面,我不得不犧牲自己。」
 
綴歌看著檯上賽佛勒斯僵冷的面容,似乎帶著惋惜的神情。
心底總覺得,也許,賽佛勒斯是在感嘆錯過不小心下手過重的時機。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就快分組吧!」
「記得,你們要練習的,只是如何繳械!」
 
洛哈似乎也感受到賽佛勒斯的眼神,咽了口口水後,便急忙走到學生群裡。
 
——
 
綴歌轉身看了看四周,似乎沒有學生敢鼓起勇氣,與馬份家的千金配對練習。
 
史萊哲林的學生散了開來,讓綴歌孤零零一人站在石檯邊。
 
綴歌也不以為意,卻不自覺被一陣騷動吸引注意。
是剛才自己注意的英挺男孩附近,赫夫帕夫的學生間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西追,你真的要答應他嗎?」
 
隱約聽見幾個圍著黃黑圍巾的學生裡,某個人如此提問。
 
綴歌在人叢中覓得漢娜的目光,她似乎也為赫夫帕夫的騷動感到吃驚。
 
在意識到綴歌的視線後,純真的大眼朝自己眨了一眨,
看來,是想要朝自己走來,與自己同組練習。
 
綴歌心頭一暖,臉頰才剛泛起微笑,背後響起了賽佛勒斯的低語。
 
「看來,你很躍躍欲試,波特。」
「綴歌,過來吧,讓我們看看你會怎麼對付大名鼎鼎的波特。」
 
綴歌聞言,嘆了口氣,朝漢娜鼓起了雙頰,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漢娜開朗地笑了,在原地輕輕捏了捏臉頰,彷彿是在稱讚神情可愛。
 
開朗的向日葵與冷傲的孤挺花交換了笑容。
 
綴歌一轉過身,見到哈利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
才想起來,從他在病房關心自己與月桂潘西的狀況後,就沒有再說上話。
 
胸口突然一陣顫麻,心跳亂了幾拍。
回想起一年級時,幾次與哈利冒險總會經歷的心亂。
 
「魔杖準備好!數到三,就施展你的咒語解除對方的武裝。」
「一......」
 
「你還好嗎?帕金森和綠茵...」
 
在洛哈的數數中,哈利有些試探地詢問。
 
「二......」
 
「會沒事的,謝謝。認真練習。」
 
哈利翠綠雙眸中隱含了憂慮,綴歌卻只是眨了眨眼,客套回應。
看著哈利在自己疏冷的答覆裡有些瑟縮,心情更是紊亂紛雜。
 
不願在眾人面前承受哈利的關懷,卻也為自己回應的語調暗生悔意。
 
還想再說些什麼,櫻唇初啟,洛哈已經戲劇性地舉起手高喊。
 
「三!」
 
「去去・武器走!」
 
「唔…」
 
隨著洛哈手勢擺落,綴歌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看著眼前哈利朝自己舉起魔杖。
 
眼睜睜地看著微弱的猩紅光束襲向自己,
在輕聲嚶嚀中,身子承受了咒語威力的撞擊。
 
所幸,也許是哈利還不精熟咒語,又或許他在最後一刻發現,自己並沒有出手攻擊。
咒語的威力不強,魔杖在掌中劇烈地顫動,卻不曾脫手。
 
不久前的心軟,霎時已經化成飛灰。
 
「波。特。」
 
杏目圓瞪,冷冷地看著眼前不住騷著頭,滿臉慌張的少年。
 
「我...是你說...啊!!!」
 
不等哈利辯解,魔杖一擺,輕輕念了咒文。
哈利的頭被結成冰晶的水霧重重地砸了一下,只能抱著頭呻吟。
 
「是我說什麼,波特。」
 
綴歌瞇起了眼,一面步步進逼,一面提問,同時面露笑容。
 
那一瞬間,哈利突然明白了。
 
為什麼在魁地奇賽場上,天不怕地不怕的衛斯理雙胞胎,會果斷地認錯。
 
「你...你說...認真練...啊!!!」
「對不起。」
 
在又被狠狠敲了兩下後,原本還想心虛解釋的哈利,認命地低下了頭。
 
綴歌又瞇上了眼,雙手環抱在胸前,板著臉看著哈利,嘴角強忍笑意。
看著哈利試探地抬起頭,四目交會的霎那,彼此都有些不知所以地相視淺笑。
 
說來神奇,在交錯的目光裡,綴歌連日來心底的忐忑與徬徨,似乎稍稍撫平了些。
 
直到洛哈破天價響的驚呼傳來,才打斷了片刻須臾的寧靜。
 
——
 
「我說過只能解除武裝!天哪...喔天哪...!」
 
兩人看了看四周,發現禮堂裡已經亂成一團。
 
對巫師決鬥感到新奇與好玩的學生們,顯然把自保的課程當成求勝的場合。
不少人在繳械咒失靈的情況下,所幸各自用上自己熟悉的咒語相互攻擊。
 
甚至,當魔法也不見功效之後,有些人(例如克拉)更是出手肉搏。
 
顯然沒有多少人有餘裕,注意到哈利與綴歌的互動。
 
洛哈只能無助地奔走嘶喊,學生們自然是理也不理。
 
一直到石內卜冷冷地將魔杖朝空中一點,
一陣輕響過後,騷動的學生們才靜了下來。
 
「我...我想,我們還是先請各位冷靜,徵求一組人馬為大家示範。」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我看,不如就馬份和波特吧,洛哈教授?」
 
洛哈似乎被自己引發的混亂嚇得手足無措,只是緊張兮兮地乾嚷,
直到石內卜出聲提醒,滿臉冷汗的面孔才又露出笑容。
 
「這主意太棒了!我的兩名愛徒!」
「哎呀太可惜柯林不在了,不然這可又是個拍照的好時機呢。」
 
洛哈提到「愛徒」兩個字時,綴歌清楚地見到,賽佛勒斯的臉上閃過純粹的惡意。
 
綴歌與哈利又互看了一眼,史萊哲林與葛來分多的學生也重新聚攏到兩人身旁。
 
「加油,千萬別輸了,哈利!」
 
榮恩的鼓舞在綴歌聽來刺耳,不快地挑了挑眉,看著賽佛勒斯朝自己走來。
 
「記得小時候教過你,那個史萊哲林的咒語嗎?可以試試看。」
 
賽佛勒斯說話的口吻極輕,綴歌卻因此皺起了眉。
 
「別緊張。不會有事的。就當是教教有勇無謀的葛來分多。」
「巫師決鬥,應有的禮儀姿態。」
 
聽著賽佛勒斯疏懶的語調帶著譏嘲,綴歌才稍稍放下心來。
 
踏著輕盈的步伐走上石檯,發現洛哈正比手畫腳地,
朝哈利示範一個極其複雜的魔杖手勢,連魔杖都哐啷一聲滑落在地。
 
在兩人走上石檯後,學生們進一步聚攏。
 
綴歌這才見到,赫夫帕夫那位高挺男孩的模樣。
 
氣宇軒昂的臉蛋英氣逼人,雙眼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眉宇之間的氣息,卻透露了陽光的外表下,似乎藏了深刻細膩的精明洗煉。
 
男孩正帶著深感興趣的神情,看著準備決鬥的自己與哈利。
同時也發現,不知何時,雷文克勞的黑髮女孩,已經靜靜地站在他身旁。
 
「開始吧!馬份,波特,請記得—」
 
洛哈還在嘮叨著什麼,綴歌卻已經充耳不聞。
 
因為哈利已經踏向前來。
 
「這次真的要認真了?」
 
他壓低了嗓門輕問,她也低語反詰。
 
「你怕了嗎?」
 
「沒那麼容易。」
 
在哈利的回答裡,兩人又互看了彼此一眼。
面容嚴肅,眼底卻各自藏了淺笑,以及一較高下的期盼。
 
綴歌舉起執著魔杖的右手,瀟灑地挽了個花,將魔杖優雅地舉起。
玲瓏的手腕與眉心齊平,魔杖像把短劍般直指餐廳穹頂的魔法夜空。
 
精靈般的雙眸,帶著銳利的目光,直直地望著哈利。
 
轉過身去,修長的雙腿併攏,鞋跟輕擊後發出一聲脆響。
在心底默數三聲,轉過身的同時,魔杖朝身側一甩,左手貼上腰際。
 

 
長袍隨著身姿搖曳,姿態英挺,恍若持劍迎敵的女王,高雅孤冷的氣態懾人。
 
如此,才是豪族之後的決鬥禮儀—
綴歌吸了口氣,在心底暗暗想著。
 
她優雅俐落的行禮,配上雅緻的身姿,讓全場的學生們先是陷入一片靜默。
過了好一會兒,才爆出如雷的掌聲,連榮恩都張著嘴,有些茫然地跟著鼓掌。
 
哈利也看得出神,過了片刻,才匆匆舉起魔杖,朝綴歌點了點頭。
與綴歌相比,動作簡單了許多,但直視綴歌的眼神誠摯,讓她忍不住避開了目光。
 
「三,二,一,開始。」
 
洛哈高聲一喊,綴歌的手腕撥弄琴弦似地一顫,魔杖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弧線。
 
「蛇蛇攻。」
 
清亮不失甜美的咒聲出口,魔杖尖端閃出了火花,
杖尖劃過的虛無弧線,頓時生成黑煙凝鍊,緩緩聚成了蛇形。
 
——
 
隨著長長的黑蛇落上石檯,學生們閃起了此起彼落的驚呼。
史萊哲林的學生爆出振奮的鼓舞,哈利卻神色嚴肅地看著長蛇。
 
在得意自己的咒語成功嚇到哈利的同時,
綴歌全神灌注地握著魔杖,不敢有絲毫分神。
 
生怕稍一分心,魔杖一旦失去控制,黑蛇會真的做出什麼攻擊的舉止。
 
「別動,波特。」
「我來解決牠。」
 
賽佛勒斯懶洋洋的語調傳來,吐露了愉悅。
 
看來,見到哈利被綴歌的咒語嚇傻,已經令他十分滿意,
不願意多見到連日裡,未曾安睡的綴歌在眾人面前,費神地控制著咒蛇。
 
但賽佛勒斯的魔杖還沒能揮舞,洛哈已經跳到石檯上,在哈利背後勇武地說著。
 
「讓我來!」
 
一陣巨響震得哈利與綴歌同時摀住了雙耳,
不約而同地看著黑蛇被炸得騰空飛起,體型不住膨脹。
 
黑蛇墜落在綴歌身前時,已經整整長了數倍。
惱怒地挺起了上身,直直地朝近在眼前的綴歌撲來。
 
綴歌才剛舉起魔杖,手臂一陣辣疼,雙眼被掃過的勁風刮出淚水,
巨蛇迅捷地甩動了長尾,打落了魔杖。
 
同時,雙腿一陣噁心的粘膩與勒緊的疼痛,蛇尾已經纏上雙足。
 
倉促遇襲,又失去了自保的武器,綴歌心底慌亂不已,
卻強自忍受著掙扎的直覺,同時承受著緊緊纏上自己的不適與恐懼。
 
依稀感覺,越是掙扎,只會讓暴怒的黑蟒越加殘虐。
 
婆娑淚眼裡,瞥見賽佛勒斯粗暴地將洛哈推向一旁,
握著魔杖的右手,卻被洛哈跌倒時的袍袖纏繞,無法攻擊。
 
模糊中,見到學生們四處逃竄,漢娜緊張地捂著嘴。
漢娜身旁,那個英挺的男孩一面護住了黑髮少女,一面舉起魔杖。
 
男孩還沒能施法,綴歌眼前卻先浮現了一道瘦弱的身影,堅定地朝自己走來。
 
「嘶...嘶嘶...」
 
身影深沈的喉音急怒,似乎對黑蟒說了些什麼。
還沒能回神,黑蟒已經鬆開了束縛,迅速地退了開來。
 
雙膝一陣乏力,因為緊張而過度換氣的神識暈軟,
還沒倒地,已經感受到什麼人,生硬卻不失溫柔地接住了自己。
 
「你沒事吧!」
 
人影的關切焦急,綴歌卻只能深閉上眼,緩了緩呼吸,定了定神。
才漸漸看清楚,身旁攙扶著自己的體貼,有著一雙翠綠得令人屏息的雙眸。
 
「波...特...?」
 
朦朧地叫喚出那個守護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哈利擔心的臉龐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腦海突然一陣窒息的暈熱,急急推開了他,退離了幾步。
 
才剛想起自己還沒道謝,腦海卻不自覺閃過疑慮—
 
哈利波特,那個擊敗黑魔王的男孩,是個爬說嘴?
 
——
 
決鬥社的混亂,在賽佛勒斯狠狠擊暈了洛哈,擺脫糾纏,
同時施法讓黑蛇消散後,落下了終幕。
 
哈利還沒能與綴歌多說上幾句話,已經被慌亂的榮恩帶離了禮堂。
 
一路上,榮恩不斷嚷著「快走!快走!」,
哈利卻只記得綴歌驚魂未定,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有迫於緊急,欺身扶抱時,綴歌身上與髮梢,那縈繞心魂的冷香淡雅。
 
綴歌則是在漢娜的陪同下,走回史萊哲林的交誼廳。
 
一路上,關於哈利波特是史萊哲林傳人的耳語不斷,綴歌卻置若罔聞。
 
無法忘懷賽佛勒斯看著哈利時,那意味深長的神情,
也難以忘卻哈利接住自己時,握住雙手的掌心溫軟。
 
就這麼略微失魂落魄地回到地窖密門前,
綴歌才回過神來,稍稍擔心地看著漢娜。
 
「謝謝你...可是,你怎麼辦?」
「現在也許不應該自己一個人回去。」
「尤其...潘西和月桂之後......」
 
姣好的面容因為顰眉而蒼白,漢娜溫柔地笑了笑,信心十足地說著。
 
「我不是自己一個人喔,別擔心。」
「西追和那個雷文克勞的女生也陪著來了,他們在後面等我。」
「西追應該會先送那個女生回雷文克勞,然後我再和西追回赫夫帕夫的交誼廳。」
 
「那個人就是西追・迪哥里?」
 
「對呀,他說綴歌很厲害呢。」
「這麼小就會這麼複雜的變形咒語。」
 
看著漢娜開朗的模樣,綴歌有些疲憊地笑了笑。
 
「幫我謝謝他,可以嗎?」
 
「好好休息,她們不會想看到你難過的。」
 
漢娜微微一笑,輕輕握了握綴歌的手,轉身走向在轉角等待她的兩道人影。
 
——
 
回到交誼廳,禮貌地應對著關心馬份家千金遇襲的人群。
好不容易終於在梳洗過後,一天的疲憊化為鬆緩的沈靜。
 
在寢室裡,換上了絲綢織就的白紗睡袍,在床上靜靜地坐了片刻。
終於又下定決心,赤裸著足踝來到寫字檯前。
 
打開了木盒,取出了日記。
 
深吸了口氣,這一次,必需要問問瑞斗,一些他始終閃避的問題。
 
密室是什麼時候開啟的?
史萊哲林的傳人是誰?
 
還有那個問不出口的疑問—
為什麼,哈利波特,會爬說語?
 
從墨瓶裡,抽起蘸著碧綠墨水的白孔雀羽毛筆,看著第一滴墨濺落扉頁。
 
過了片刻,羊皮紙上浮現了久違的墨跡。
 
晚安,綴歌,好久不見。
 
綴歌咬了咬唇,雋雅的字跡飛騰。
 
晚安。
湯姆。

mo @monica21

7
Chapter VI 日記與算計
 
好久不見,綴歌。
最近,過得還好嗎?
 
看著瑞斗的字跡浮現,心底固然記著潘西月桂的叮嚀,嘴角卻難以自己地輕揚。
 
也為此秀眉輕蹙。
 
噩夢少了一些,但還是睡得不怎麼安穩。
今天,是決鬥社的日子。以前的霍格華茲有這個社團嗎?

在瑞斗否定的回答與疑問中,簡單地交代了前因後果。
 
說是為了防止史萊哲林的傳人開啟密室害人,反問著瑞斗是否有什麼線索。
然而,瑞斗並不多說些什麼,只是轉移了問題。
 
我不認為,現在的教師,能夠傳授什麼阻擋密室的絕招。
況且,現在的學生,有人擅長決鬥嗎?
這麼說吧,你的對手是誰呢,綴歌?
 
看著瑞斗又一次閃避,綴歌抿了抿唇,輕輕寫下了那個男孩的名字。
 
哈利波特。

喔?
 
出乎意料地,字跡還未完全吸入紙面,瑞斗的字跡已經急促浮現。
雖然只是簡短的一個單字,敏銳的心思不難察覺,素來工整的筆觸有些扭曲震顫。
 
豪門千金自幼與人應對的反應,早早地培養了察覺細微變化的能力。
也培養了些許,利用對方情緒的直覺。
 
對哈利波特的表現,很感興趣嗎?


當然。但只是因為,他或許,是唯一可以與妳抗衡的對手。
和擊敗黑魔王的男孩決鬥,還順利嗎?
 
瑞斗回應時,字跡已恢復工整簡潔。
但這一次,拖得稍長的間隔,與適才急促地回話,成了過於明顯的對比。
 
羽毛筆的尾端輕輕滑過了下巴,閃爍光澤的雙眼盤算思量。
 
一敗塗地。

 
簡潔的回應,不曾透露細節,成功地誘使了瑞斗持續追問。
 
打贏這麼優秀的你?他是怎麼做到的?
你用了什麼咒語?他怎麼反擊?
 
綴歌沈默了片刻,等待著,也觀察著。
果不其然,過不了多久,瑞斗的字跡又現。
 
請原諒我的唐突,綴歌。
只是,這樣的結果,太讓我吃驚了。
 
似是挽救連番追問的失禮,卻也透露了文字以外的訊息-
 
瑞斗非常在意哈利波特。
 
綴歌甚至開始懷疑,過去的談話裡,他不斷強調能幫助自己喚回哈利,
是真的反應了自己的心境,還是只是自己的思緒被瑞斗植入了私心。
 
但這又是為了什麼?
瑞斗,應該完全不認識哈利才是。
 
還在思索間,寫下了回應,透露無傷大雅的資訊。
 
他們說,他是史萊哲林的傳人,甚至說,是他打開了密室。
 
出乎意料地,輪到瑞斗沈默了。
 
終於等到字跡再次浮現時,比過往深刻了許多,也看得出字體有些歪斜扭曲。
 
這種胡鬧的臆測,要如何肯定?
 
你生氣了?
 
遲疑了片刻才下筆,瑞斗快捷的回覆,卻讓綴歌更加肯定—
 
當然不,親愛的綴歌。我是不會對你生氣的。
只是,你不好奇嗎?
為什麼會有人說,他是史萊哲林的傳人?
 
—他對哈利,有一種莫名的執著。
 
隱隱感覺著,接下來的回應,會是這此筆談的關鍵,
心底卻也明白,手中握著的籌碼,只餘下一個訊息:哈利是個爬說嘴。
 
尋思了片刻,下定了決心。
 
把籌碼作為棄子,也許可以更進一步地探知,瑞斗對哈利的執念。
 
聽說,他是個爬說嘴。我們都知道,史萊哲林也是。
這讓一切都變得合理許多,不是嗎?
只有史萊哲林的傳人,有可能打開密室。
況且,如果他是史萊哲林的傳人,也可以解釋他為什麼可以擊敗黑魔王。
 
日記又陷入了沈默,綴歌幾乎可以聽聞巫師棋盤旁,計時的沙漏流瀉的聲響。
 
我很不幸地,經歷過上一次的悲劇。
正因如此,我始終不願向你言明。
但也許,我不應該自作主張......

這一次,字跡浮現的速度沉緩。
但隨著字句緩慢顯現,綴歌的心跳益發快地令胸口有些發疼。
 
密室,未必要是史萊哲林的傳人,也能開啟。
哈利波特,絕對不會是史萊哲林的傳人。
我可以,向你證明。你願意相信我嗎?
 
綴歌咬了咬唇,筆尖重新沾潤了墨水,輕輕觸上紙面。
 
然後,意識模糊。
 
——
 
恍惚之間,只聽得水珠滴落的聲響不絕,濺起埋藏在地底深處的腐朽霉意。
腥臭襲人,黏膩光滑的觸感擦身。
 
不由得打了寒顫。
 
燭火搖曳中,看著自己一襲白紗,在迴廊留下狹長的黑影。
 
明明已是嚴冬,赤裸的腳踝踏在石板上,卻不覺一絲冰冷。
消融的蠟順著燭台而下,落在白皙的手背復而凝結。
 
虛弱的意識有如被逐出體外的幽魂。
 
掙扎著想做點什麼,軀體卻沒半分回應。
以為已經驚聲尖叫了,長廊中迴響的,
卻只有裙擺擦過石面的細微聲響。
 
步履輕得嚇人。
 
靈動的雙眼似乎隔了層薄霧,無神瞪視遠方,
身子沿著著石牆緩步前行,右手不忘伸出雙指輕撫石壁。
 
時不時側臉貼牆,傾聽著,感受牆後的心跳。
 
彷彿石牆在孕育什麼似的。
 
燭光與一頭細柔金髮輝映,向來精緻的臉蛋面無血色。
 
城堡外的風雪殘暴,透過外牆打入迴廊的風勢席捲白裙,
 
更顯得自己猶如傳說裡誤遭活埋的少女,裹屍布纏身尋覓遺棄自己的家人。
 
聽過呀然而止的貓鳴,也聞過焚燒殆盡的膠卷。
更是記得,那幾聲熟悉的尖叫過後,臉龐滑落的淚水滾熱。
 
與過往的猶疑,似乎有些許不同。
這一次,早已鎖定了目標,是某個住在高塔上,有著傷疤的男孩。
 
他會出現嗎?
 
恍惚間,似乎感受某個形體。
心跳因為狂喜而怦然,卻在聲聲撞擊中,在胸口激起沈慟懊悔的回音。
 
隱約覺得百般不願,卻還是狠狠地睜開了眼,有什麼透明的形體在眼前晃過。
 
錯人了?
 
深惡痛絕的恨意送來如狂濤般襲打頭顱的怒火。
逼得腦海閃過陣陣劇痛,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
 
——
 
幽幽醒轉時,夢裡混陳腐臭的污泥味襲來,突然一陣暈眩噁心。
 
綴歌深深吸了口氣,嗅了嗅自己雙手與周身。
淡然的清香依舊,赤裸的雙踝,卻有著幾許脹疼。
 
輕輕揉了揉眉心,站起身,離開寢室,一番梳洗過後,走出了交誼廳。
 
走道冷颼颼的。
 
綴歌將金髮盤在毛帽裡,輕柔卻保暖的披肩裹成圍巾,對著手套呵了呵氣。
努力壓抑著想要打哈欠的衝動,一面為自己的恍惚感到不滿。
 
昨晚的噩夢,印象特別深刻。
似乎,是因為鐵了心想在夢裡追尋什麼。
 
克拉和高爾正緊緊地跟在身後。
 
兩人一見到綴歌要離開交誼廳,便急忙趕了上來。
知道他們意在護衛,畢竟哈利波特命令蛇攻擊自己的事蹟似乎已經傳遍學校。
但兩人沈重的步伐,讓綴歌更是有些心煩意亂。
 
走道上,成群的學生神色緊張地黏著彼此,
似乎擔心只要落單就會成為下一個犧牲者。
 
一路上,耳語不斷,都是關於哈利的議論—
 
「他一定就是史萊哲林的傳人,不然為什麼會爬說嘴?」
 
「可是,他在葛來分多...」
 
「也許他用了什麼黑魔法,欺騙了分類帽...?」
 
毫無根據的臆測,讓綴歌皺起了眉。
支開了克拉與高爾,決定在變形學的課前去圖書館坐坐。
 
才剛來到一樓,皮皮鬼膽喪的尖聲厲叫自轉角傳來。
 
「出事啦!出事啦!又出事啦!」
「現在活人和鬼...鬼魂都不...不安全啦!」
 
綴歌與周遭的學生們都停下了步伐。
 
走道上的學生們互相看著彼此,雖然素不相識,但也在霎那明白對方的心情。
一定是出了什麼恐怖至極的事,才讓向來嬉皮笑臉的皮皮鬼如此驚慌失措。
 
暴風雪後本來就寒冷的空氣,更加凝結了。
 
長廊上,響起了木門敞開的聲響,走道上奔馳的腳步回音不絕,伴著驚恐的呼叫。
 
綴歌也在擁擠的人潮與議論中,努力地想走到事件的現場。
所幸,不小心撞到綴歌的幾個身影,在發現誤觸馬份家大小姐後,忙不迭地往兩旁閃去,
 
這讓場面益發混亂,咒罵聲也加入已然喧囂的亂局。
但也為綴歌在人群中開闢了細長的狹道。
 
好不容易來到人群前方,隨著一聲巨響,四周的嘈雜頓時安靜了下來。
 
瞥見地上一長排的蜘蛛在亂足中逃竄,
看見麥教授高舉著魔杖,要一湧而出的學生們回到教室。
 
這才見到混亂的核心—
 
浮在空中的,是化成一團黑霧,只留下肩頸流落全身的殷紅足以辨識。
 
終於明白皮皮鬼喪膽的原因,也明白自己為什麼驀地全身發冷。
 
昨晚的受害者只有一名,被攻擊的幽靈,是皮皮鬼素來敬畏的血腥男爵。
 
——
 
「當場被捕!他一定是想除掉馬份。」
「不然怎麼會連番攻擊史萊哲林的學生和幽靈?」
 
人潮中,不知道是誰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也引得窸窣低語開始在迴廊陸續浮現。
 
哈利臉色死白地,站在血腥男爵的身後,愣愣地看著臉色蒼白的綴歌。
綴歌也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失去了血色的雙唇緊抿,微微顫抖著。
 
皮皮鬼僵硬地懸在半空,張大了嘴,看著血腥男爵。
與過去發現受害者時,總是胡鬧不已的態度大不相同。
 
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哈利又看了看綴歌,在她銀灰色的瞳孔中,看到某種堅決的情緒。
 
隱隱覺得,在周遭一片懷疑自己的聲浪裡,似乎只有綴歌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在綴歌轉身離開的同時,哈利想起了在麥朵的廁所裡熬煮的變身水。
益發期待著變身水調配成功的日子,期待著能與綴歌好好談談。
 
心底緩緩從連日來被誤會的敵意裡,燃起了希望。
但轉眼間,這樣的暖意,被麥教授的呼喚打回深淵。
 
「跟我來,哈利。」
 
在麥教授終於平定了現場的秩序之後,
她帶著哈利穿過食屍鬼守護的暗門,來到了霍格華滋的校長辦公室。
 
哈利見到了殘破的分類帽,以及一隻殘弱的怪鳥。
 
與此同時,綴歌冰冷顫抖地雙手握拳,敲響了地窖的大門。
 
——
 
「進來吧。」
 
賽佛勒斯慵懶的嗓音,自地窖沈重的木門後方傳來。
推開木門,孤身走進佈滿藥瓶的幽暗房間,心底反覆思索著不久前閃過的念頭。
 
如果,血腥伯爵就是昨晚夢裡,一閃而逝的白影。
如果,瑞斗說,想證明哈利不是史萊哲林的傳人,其實是想攻擊...?
 
深吸了口氣,走入了賽佛勒斯的辦公室,在他示意自己入座後,才緩緩開口。
 
「賽...石內卜教授,我可以請教您幾個問題嗎?」
 
儘管眼前的男子自出生後便看著自己長大,
但嚴格的家教使然,要綴歌在校園裡直呼賽佛勒斯,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當然可以,綴歌。」
「我說過,獨處的時候,你還是可以叫我賽佛勒斯。」
 
石內卜的嗓音溫和,隨後,轉成略帶責備的叮嚀。
 
「你現在,不應該一個人行動,綴歌。」
「尤其帕金森與綠茵出事之後。」
 
「我很小心...」
 
「我知道。你一向如此。」
「然而現在並不安全。」
 
沈默了片刻,綴歌點了點頭,答允石內卜的要求。
 
「很好。」
「說吧,你想問什麼?」
 
自己的讓步,似乎讓石內卜放下幾許憂心。
 
「關於黑魔法...」
 
石內卜聞言瞇上了眼。綴歌開始有些緊張。
 
「我...我想知道,有沒有什麼樣的魔法,可以解釋夢境與現實的聯繫。」
「或是,有沒有可能,有什麼樣的魔法,能把夢境化為現實?」
 
「這是像哈利波特那種不了解魔法的人才會問的問題。」
 
「確...確實呢...」
 
石內卜對這個天真的問題似乎有些失望。
綴歌困窘的紅了臉,卻也暗暗鬆了口氣。
 
「那如果,讓人失去意識,再控制無意識的人...」
「有可能讓她以為在夢裡,做出超越她能力的事嗎?」
 
綴歌梳理了情緒,問出真正在意的問題。
 
賽佛勒斯輕微地皺了皺眉。
儘管動作細微,卻逃不過綴歌的視線。
 
這足以作為間接肯定的答覆。
 
他漆黑的雙眼緊盯著自己,莫測高深的表情彷彿在探索她內心的想法。
 
「你遇到什麼事了嗎,綴歌?」
 
賽佛勒斯過了良久才開口,卻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
反問自己的同時,雙眼依舊瞇著,緊緊地看著自己。
 
不知怎的,在他的凝視下,綴歌腦海裡,不由自主地閃過了幾個念頭。
包含與瑞斗在日記筆談,對日記與噩夢關聯的狐疑,還有對潘西與月桂的愧疚。
 
奇怪的是,內心深處,曾經想過,卻不敢沈浸的念頭,
似乎被賽佛勒斯的凝視勾引而出。
 
為了潘西和月桂,無論如何,也要憑自己的能力,找出開啟密室的元兇。
 
心意已決,抽出了摺扇,輕巧地放上唇前。
 
「沒有,教授。」
「我只是在想這種魔法的可能而已。」
 
看著賽佛勒斯的雙眼變得更漆黑明亮。
總覺得,也許,他已經知道自己在盤算什麼。
 
賽佛勒斯眨了眨眼,低下頭,舉起了瓷杯,啜飲了一點茶水。
 
綴歌並沒有察覺,眼前如義父一般的男人,
眼神最深處,隱藏了一絲對愛女的滿意。
 
當然,更深的是復歸的憂慮。
 
「量力而為,有勇無謀並不是史萊哲林的專長。」
「有麻煩的話,我會在這裡。」
 
賽佛勒斯輕聲說著,站起身,引著綴歌回到辦公室門口。
 
離開地窖時,綴歌的嘴角重新揚起了去年棋盤上,算計與自信的笑容。
 
——
 
霍格華滋的校長辦公室裡,在有著閃電疤痕的男孩離開後,
留著白髯的老人一面逗玩著新生的鳳凰,一面玩味哈利內心的想法。
 
儘管哈利什麼也沒說,但在最精明的破心術師前,哈利的念頭被一覽無遺。
 
哈利在擔心著,自己是個爬說嘴,意味著自己有著黑巫師的血統。
也在盤算著,想要藉由變身水,潛入史萊哲林,與馬份家的女兒談談密室的訊息。
 
想著哈利稚嫩的年紀,想出來的應對方式,老人不自覺地笑了。
同時,半月型鏡片的背後,也閃出了盤算的晶光。
 
至少,一切都在軌道上。
 
關鍵是,那個男人,會不會如自己所願,親手推出一把。
 
在鄧不利多沉思的同時,橢圓形的大門開啟,闖入的黑影打斷了思慮。
 
「啊賽佛勒斯。」
「背對著你都能感受到情緒,真是稀奇。」
 
帶來令沈穩的智者,右手不禁一顫的消息。
 
「我已經暗示綴歌了。」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鄧不利多?」
 
老人笑出聲來,轉過身,莞爾地看著眼前漆黑的男子。
 
「我在想,柏蒂全口味豆子到底有沒有鳳凰灰燼口味。」
「如果沒有的話,也許我該寄一匙樣本給他們。」
「你覺得呢?」
 
「我不確定這是耍嘴皮子最好的時機。」
 
可惜的是,賽佛勒斯還是一如繼往,絲毫不懂得欣賞幽默。
 
「你希望我說什麼呢?賽佛勒斯?」
 
「你知道我在跟你討論什麼。」
 
鄧不利多低下頭,隔著鏡片望著眼前的男子。
 
「我什麼主意也沒有,賽佛勒斯。」
「五十年前我就試著找過了。」
「我不知道密室在哪裡,也不知道它如何被開啟。」
 
「不是這個,鄧不利多。」
 
面對鄧不利多的泰然自若,石內卜咬緊了牙根。
 
「我要說的,是那本日記。」
 
「啊!你應該早點告訴我,賽佛勒斯。」
「你也知道,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容易陷在自己的回憶裡。」
 
鄧不利多說著,眼看石內卜憤怒的情緒,在自己面前一覽無遺,
收斂了表情上的一派輕鬆,神情肅穆,心底卻還是忍不住笑意。
 
「那麼,言歸正傳。你願意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嗎?」
 
「黑魔王的那本日記,似乎有自主意識。」
「綴歌時常和它筆談,漸漸地,也開始做起自己在走廊遊蕩的惡夢。」
 
石內卜說著,漆黑的雙眼瞪著鄧不利多。
他可沒忘記,是眼前這位校長唆使自己,才讓馬份家的家庭小精靈將日記掉了包。
 
「讓我猜猜,來自密室的攻擊往往隨著惡夢發生?」
 
鄧不利多靜靜地問著,石內卜點了點頭。
而後,鄧不利多緩緩地向後倚上辦公桌。
 
「我一直都知道,是誰打開了密室,賽佛勒斯。」
「我不確定的是,這一次,『他』是如何開啟的。」
 
「你覺得,他回到學校了,就像去年一樣?」
 
「不,和去年不一樣。」
「至於他在不在學校裡...」
「也許在,也許不在。」
 
鄧不利多躊躇著,說著謎語一般地喃喃自語。
石內卜皺了皺眉,明白鄧不利多的脾氣,也不願再多費心思猜測校長的念頭。
 
「馬份家的孩子,有什麼想法?」
 
「她開始懷疑了。」
「推測日記、噩夢和密室也許有所關聯。」
「甚至,也開始懷疑,自己可能被日記控制,打開了密室。」
 
鄧不利多沈靜地聽著,鏡片後方時不時閃爍光芒。
石內卜深吸了口氣,按捺著怒火,繼續說著。
 
「我按照你說著,給了她一點暗示。」
「她會想要自己調查日記與密室的關聯。」
 
「然後呢?」
 
「綴歌似乎決定,要利用這個可能。」
「把自己當成誘餌,試探日記的意圖。」
 
鄧不利多的鏡片隱隱散發讚許的光彩。
 
「我們好像招收到很不得了的一屆學生呢,賽佛勒斯。」
「你願意接納我的建議,我非常感激。」
 
「是我建議你,試著接納馬份家的女兒的,你忘記了?」
 
「我不曾忘記,親愛的賽佛勒斯。」
「但我必須再說一次,我非常的感謝你。」
 
鄧不利多頓了頓,好奇地問著。
 
「你沒有從她手中取回日記,這麼說來,你是願意讓她去冒險了?」
 
「我有些不確定。所以才來找你。」
 
「你想保護她,但也想看她成長?」
 
看著石內卜倉促地點頭。鄧不利多又坐了下來,神色輕鬆許多。
 
「哈利波特剛才也在這裡。」
 
「是嗎?」
 
「他也在找尋密室。」
「在你來以前,我的心情也和你一樣。」
 
「言下之意是,我輕易地改變了阿不思・鄧不利多的情緒?」
「這也許值得記上一筆。」
 
「是啊,隨著我年紀越大,這可沒有多少人做得到。」
「賽佛勒斯,如果這兩個孩子聯手,不也挺有趣的嗎?」
「我自己倒是挺想看看,他們會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輕鬆到笑出聲來。石內卜可沒有這份寬裕。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介入了?」
「即使可能有其他學生被攻擊,」
「即使波特和綴歌可能有死亡的風險?」
 
鄧不利多搖了搖頭。
 
「有你幫忙,這種事不會發生的。」
「況且...」
 
鄧不利多欲言又止,看了石內卜一眼,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需要他們才能掌握進出密室的方法,不是嗎?」
 
定神盯著石內卜,補上一句。
 
「我會安排好,確保哈利和綴歌沒事的。」
「還有,你學院的那兩個,帕金森家與綠茵家的孩子。」
「她們應該可以回家過聖誕節。」
 
石內卜明白,鄧不利多還隱瞞了一些想法。
但十餘年來的默契告訴自己,再追問下去,也是枉然。
 
只有等到時機適宜,鄧不利多才會洩漏心機。
 
反正,來訪的目的已經達成。
 
在得到鄧不利多保證綴歌的安全過後,石內卜轉身離去。
 
確認石內卜離開後,年邁的智者走向初獲新生的鳳凰。
 
「看來,我們可以有一手漂亮的開局。」
「我可沒想過,能有這麼多機會,讓這兩個孩子練習...」
「接下來,可要多麻煩你了,佛克使。」
 
灰燼中,鳳凰的幼雛,發出得意的鳴叫,
喚醒了不遠處的櫥櫃旁,儲思盆裡,原本平靜螺旋的回憶。
 
某個戴著大圓框眼鏡,雙眼激凸,一頭亂髮的女人,正一面抽蓄,一面低語。
 

mo @monica21

6
Chapter VII 變身水
 
血腥男爵的攻擊事件過後,綴歌沒有再開啟過日記,校園也恢復了平靜。
 
在聖誕假期前的最後一堂魔藥學課後,石內卜將綴歌拉到一旁。
 
「魯休斯說,今年你不回家過聖誕節?」
 
石內卜說著,同時雙眼瞇成了線,仔細端詳。
確定了這段日子裡,綴歌並沒有被日記進一步侵蝕。
 
放下心來,才想起魯休斯焦躁不安的神情,
以及急忙要自己查清楚,是不是有什麼雜碎奪取女兒心思的模樣。
 
石內卜的心底難得莞爾。
 
雜碎確實是有,但魯休斯可招惹不起。
至少,在他還是黑魔王得意爪牙時。
 
「我想趁學校沒人的時候,好好研究...一些事情。」
綴歌小心翼翼地說著,不願意洩漏口風。
 
她不知道,自己腦裡的思緒,
早在她思考如何遣詞用字時,化成畫面一一展示在石內卜面前。
 
有著漆黑長髮的頭顱點了點,柔聲說著。
 
「聖誕假期別太辛苦了。開學後,魔藥學課結束的晚上,到我辦公室來。」
「我們可以開始一些練習,也許,會對你有一些幫助。」
 
石內卜說話的同時,綴歌的雙眼亮了起來。
 
「您要教我新的魔法嗎?」
 
看著綴歌姣好的面孔滿是期待,石內卜溫柔地笑了。
 
「用不著著急,開學就會知道了。」
「現在,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沈默了片刻,看著綴歌微側過頭,有幾許困惑。
 
「快去醫院廂房吧,她們在等你。」
 
話才剛說完,綴歌瞪大了眼,晶瑩的雙眼盈滿剔透的淚水。
 
——
 
「馬份小姐!病房裡禁止奔跑!」
 
白金的長髮閃入醫院廂房,近乎狂奔的急促步伐,招惹了龐芮夫人的責備。
綴歌卻是不加理睬,龐芮夫人也只能深嘆了口氣,素來嚴厲的表情卻鬆軟了許多。
 
她當然明白,綴歌是為了什麼,不顧千金的儀態,有失體統地在城堡裡奔馳。
 
在護理長眼裡,沒有什麼比看著久病的學生痊癒甦醒後,
與心急的摯友們重逢的哭笑時光,更欣慰幸福的事情。
 
「唰!」地一聲巨響,拉開了醫院廂房深處,
在兩道落地窗的角落裡,圈住了兩張病床的床簾。
 
三道急切緊張的目光交錯,各自動人的雙眸瞪開了片刻,
睫毛的顫動,反應了櫻唇緊閉也藏不住的心跳。
 
時光凝結了片刻,然後,是突如其來,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
讓綴歌忍不住彎下腰來,雙手緊握著病床的床緣,不住嗆咳嘶喘。
 
適才急速奔跑後,愕然靜止帶來的衝擊,
混雜了與潘西月桂重逢的激動與複雜的情緒。
 
綴歌低著頭,喘著氣,眼前一陣暈眩。
 
直到兩雙溫柔的手扶上了自己。
 
月桂握起了綴歌原本緊緊捉住了床尾的雙手,
潘西左手端著水杯,右手輕輕地拍撫著背脊。
 
「綴歌…」
 
月桂輕輕叫著自己的名字,聲音帶動了神情,只有擔心與不捨。
綴歌卻難以自主地發現,儘管潘西的雙手表露關懷,她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
 
心底又閃過被什麼劃傷一般的傷疼,喉頭哽咽。
含著唇,眨著酸澀的眼眶開口。
 
「對不...咳咳...」
 
連積欠已久的歉意,都因為過度的喘氣沒能出口。
綴歌的雙眼更熱更紅了,彷彿有什麼在熨燙的自己。
 
還在為自己懊惱著,水杯輕柔地貼上了微張的雙唇。
 
「先喝點水吧。」
 
潘西終於說話了,口氣生硬得不自然。
 
綴歌接過水杯,不知怎的,明明已經雙手牢牢緊握了,
水杯還是顫抖得,讓清水濺灑上她那因為激烈運動後猶待暈紅的面頰。
 
啜飲的同時,雙眼不曾移開潘西的表情。
 
終於,她噗哈一聲笑了出來。
 
「好啦,能看到馬份小姐這麼失態,本小姐生氣也值得了。」
 
潘西說著,臉上的笑容勉強,雙眼先自泛上了紅圈。
 
綴歌緊咬著唇,互看的兩人表情都倔著,肢體僵硬,
一旁緊緊牽起兩人的月桂已經先垂下淚來。
 
就這麼僵持著,直到綴歌略帶試探地,微微將前額朝潘西身前移了幾吋。
 
原本不自在的氛圍,在轉眼間似乎都變得自然。
 
自己先埋下頭踏出了幾步,眼角餘光瞥見潘西伸出了手,也看見月桂貼近前來。
 
回過神來,已是緊緊相依。
 
綴歌和潘西輕輕摟抱著彼此,斜側過頭,將臉埋在彼此的頸窩。
各自伸出了手,輕輕搭著彼此被啜泣牽引而輕顫的半邊肩上。
 
兩人空著的另一隻手任月桂牽著,她也走近了些,
手臂緊貼著潘西與綴歌,卻不願打擾好不容易和解的閨蜜。
 
在衣物交錯的摩擦聲中,輕柔的溫暖帶著彼此熟悉的淡香包覆。
近在耳鬢的低語呵出了熱氣,蒸散了剛自眼角滑落的淚水。
 


「好...好久不見...」
 
「我好...好想你...」
 
「你們兩個...嗚...」
「真...真是的......」
 
緊緊依偎,抱著彼此的三人,在哭笑中,都想起了小時候。
 
高傲的綴歌與外向的潘西,個性強硬的兩人總是難免摩擦衝突,
也總是月桂在兩人身旁奔波周轉,才慢慢地圓潤了稜角,完滿了情誼。
 
「為什麼是你哭得最慘啦!」
「不要...不要哭了啦,這樣我也會...嗚...超級煩。」
 
「對...對不起嘛...可是...因為...」
 
「又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月桂...」
 
「嗚...哈哈哈...」
「不可以啦,要暫停道歉大會。」
 
「你這樣一邊哭一邊笑很像瘋子耶...」
 
「沒辦法嘛,就是會想哭呀,還不是你先開始的...」
「然後,一想到這樣哭成一團就會覺得很白痴很想笑。」
 
「不可以這...這樣說話。」
「嗚...停不下來...」
 
泣訴與笑語交織,緊緊摟著彼此的三人,各自褪下了平底鞋,盤坐上整併的病床。
 
——
 
「這樣等一下回交誼廳,大家就都知道我們哭過了...」
 
月桂的手指輕輕按揉著眼窩,柔柔地抱怨著。
 
綴歌與潘西互看了彼此,三人的雙眼都微帶浮腫,
不同平常的狼狽模樣,讓兩人忍不住淺笑出聲。
 
「別擔心,我來幫你。」
 
潘西吐了吐舌,雙手伸出兩指,捏上月桂的臉頰。
 
「讓整張臉都腫起來,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乓…乓伊!!!」
 
月桂語音模糊地掙扎著,雙手輕拍,潘西卻不願輕饒。
綴歌笑了笑,挺起上身,爬過病床,加入戰局。
 
「那我也來幫你,潘...啊!!!」
「帕!金!森!!!」
 
還沒能朝潘西伸出魔爪,活潑的她已經鬆開月桂,
舉起了抱枕,朝綴歌臉上半塞半砸地呀了過來。
 
「三位小姐,請自重。」
 
三人的嬉鬧,直到被龐芮夫人沒好氣地開口,才紅著臉,帶著歉意早回交誼廳。
 
離去前,早已各自用咒語為彼此打點好哭腫的雙眼。
 
回到寢室後,三人才終於說到了正題。
 
「那一天,到底怎麼了...?」
 
「你果然不知道!」
 
「我們到一半就發現了,你好像,不是你自己...」
 
聽潘西和月桂娓娓道來,才拼湊出兩人遇襲那一晚的經過。
 
在目睹綴歌被哈利拖得跌落掃帚後,潘西早就忘記了對綴歌的不快。
 
晚餐過後,想再次造訪病房,卻在踏上城堡的入口大廳不久,
便遇上了不久前剛被石化的柯林,渾身僵冷,臥倒在地。
 
「那時候...雖然很害怕,但總覺得,還是想去看看你。」
 
「尤其,在走廊的轉角,好像有看到你走過去。」
 
月桂靜靜地說著,潘西也緩緩補充。
 
三人坐在床上,緊緊牽著彼此,
透過掌心的溫度,綴歌可以感受到兩人回憶起那一夜的緊張。
 
「所以我們就追了上去,然後...」
「看到你穿著睡衣,罩著睡袍,光著腳在走廊上散步。」
 
「這根本不是你會做的事情。小聲和月桂討論過後,我們決定跟蹤你。」
「才發現你左手好像拿著什麼東西...」
「月桂說,是我們吵架以後,你新寫的日記本。」
 
潘西說著,看了月桂一眼,月桂點了點頭,繼續說著。
 
「是潘西覺得事情好像有點怪怪的。」
「為了怎麼做,我們還有一點點爭執,因為我說...」
「也許可以請她先去找石內卜教授,然後我繼續跟著你。」
 
「怎麼可能答應啊!要的話就一起去找。」
「但是,我們也不放心兩個人一起離開,留你一個人,所以...」
 
「我們從背後叫了你。」
 
「然後,你轉過來,眼睛一直閉著...」
 
「明明就一副睡得安詳的模樣,但臉色蒼白得完全不像活著的人...」
「有點...詭異...」
 
說到這裡,月桂的手已經微微發抖,連潘西都打了個寒顫。
綴歌深深皺起了眉,緊緊牽住了兩人,將兩人的手背貼上面頰。
 
「然後呢...?」
 
「然後...你的嘴巴突然發出嘶嘶的聲音...」
 
「還走去牆邊,伸出手貼著牆壁,好像在跟裡面的什麼東西說話。」
「只是感覺...你好像說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來。」
 
「對喔...你突然就靜止不動了,但是握著日記的手一直在發抖。」
「雖然很害怕,但當時感覺...」
 
「更擔心你吧。反正我們兩個就傻傻得走到你旁邊,然後發現你哭了。」
「明明眼睛緊緊的閉著,但眼淚一直掉下來。」
 
「大概是那個時候,我們開始覺得,該不會你被什麼東西控制了...」
「潘西說,要先把日記搶走,可是我們做不到。」
 
「才稍微伸手靠近你的左手,你就突然拿出魔杖...」
 
「是潘西拉著我轉頭逃跑的,可是你一直在後面跟著...」
「而且,牆壁裡好像也有東西在跟著我們...」
「其實...」
 
「那個時候,覺得也許已經逃不掉了。」
「所以才想,無論如何也要告訴你,要小心那本日記。」
 
聽著潘西與月桂的話,綴歌握著兩人的力道越來越緊,才剛平復的雙眼又被水霧滋潤。
 
潘西與月桂也哽咽了起來,是潘西先平復了呼吸,壓抑著泣音,低聲說著。
 
在潘西說完最後的結局後,終於泣不成聲。
 
「月桂先開始割傷自己的手。我們不知道還能有什麼方法。」
「時間太緊迫了,我們只能各寫一個字,然後我就停下來了。」
「就算會死掉,就算你聽不到,也想要告訴你—」
「我們愛你。」
 
——
 
假期很快就到來。
 
城堡外白皚皚的景色,讓原本就已經人煙稀少的校園顯得更加靜謐。
與月桂和潘西互道祝福後,看著兩人跟著人潮,走向活米村的月台。
 
「自己要小心。」
 
「我們很快就會回來了。」
「在那之前,如果要調查什麼,還是帶高爾和克拉一起吧。」
 
臨去前,兩人小聲叮嚀著。
 
和解之後,綴歌告訴了兩人,自己可能被日記控制,甚至攻擊了血腥男爵的事。
也告訴她們,日記的控制,可能與密室息息相關,而自己想要努力解開這個謎團。
 
潘西與月桂雖然不贊成綴歌想解開日記與密室之謎的心願,
卻也能理解,她想藉此補償的心情。
 
幸好克拉和高爾也接到了父母的信件,要兩人待在校園過節,守護馬份家的千金。
這雖然會帶來許多不便,但在非常時期,綴歌也只能默默接受。
 
在特快車駛離月台後,校園裡正式陷入了聖誕的消寂。
 
綴歌卻意外地發現,哈利榮恩與妙麗,顯然也留在校園裡。
 
更詭異的是,也許因為人潮褪去,綴歌突然警覺,
三人時常守在二樓迴廊盡頭,那鬧鬼被棄用的女廁。
 
他們一定在圖謀著些什麼,只是不明白他們盤算了多久。
 
在某一次與哈利錯肩而過時,才想起來,決鬥社前聽聞三人的耳語—
 
哈利想要找自己詢問些什麼。
 
想起賽佛勒斯說過,魔藥學教室失竊的材料:雙角獸的角粉還有非洲樹蛇的蛇蛻。
也想起了哈利在魔藥學的課上惹事過後,長袍前襟不自然地鼓起。
 
自幼跟著賽佛勒斯熟讀魔藥學課本的綴歌,心底自然多少有了些頭緒。
 
內心狐疑,卻也不確定三人究竟會如何進行。
 
——
 
直到這天的早餐過後,綴歌隻身來到圖書館,
不願等待貪戀著貝果的高爾,與忙著拆解火腿骨的克拉。
 
下到地窖,準備回到交誼廳時,才見到詭異的畫面。
 
克拉和高爾像迷了路似的,在走廊上打轉,
似乎,還在與葛來分多的級長(看來是個難得正常的衛斯理)糾纏。
 
更詭異的是克拉竟然認得這位級長。
一聲「派西,你在這裡做什麼?」激怒了對方。
 
不過,真正讓綴歌目瞪口呆的,卻是高爾。
他一臉慌張的方正大臉上,正經八百地戴著一副圓框眼鏡。
 
綴歌愣了片刻,幾乎就要笑出聲來。
 
「在這段時間在黑漆漆的走道遊蕩是很不安全的!」
 
名叫派西的級長怒斥著,綴歌猶豫了片刻,起了玩心,步履優雅地走上前。
 
「你自己不也是嗎?」
 
輕聲細語,卻刺痛了派西,也為克拉與高爾帶來救贖。
 
「我可是一位級長。沒有任何東西會攻擊我的。」
 
「是嗎?也許你應該趕快去向鄧不利多教授報告。」
 
綴歌輕聲說著,發現派西因為自己的話感到困惑,不慌不忙地柔聲解釋。
 
「你想到了解決密室危機的方法了,不是嗎?」
「沒有東西會攻擊級長,所以,只要把所有學生都變成級長。」
「就不會有任何攻擊事件發生了。」
 
克拉和高爾都忍不住大笑,派西卻漲紅了臉,怒而不語。
 
「快去吧。我相信鄧不利多教授會給葛萊芬多加至少五百分的。」
 
「你必須學會尊重級長。」
 
派西咬牙切齒地呆站在原地,留下空洞的抗議後憤憤拔足離去。
 
看著派西離開後,綴歌走向克拉與高爾,嫣然一笑。
 
「我以為讓葛來分多有機會加五百分,是十足的尊重呢。」
 
克拉與高爾卻只是呆站在原地,輕張著嘴,一語不發。
 
綴歌雙手背到身後,微側過頭,困惑的笑容包裹著惡作劇的心意,
墊起腳尖,湊到戴著圓框眼鏡的高爾面前。
 
「怎麼不說話了?」
「還有...你為什麼會戴著眼鏡呢?」
 
高爾吞了口口水,嘴巴開合著,卻說不出話。
 
綴歌當然不知道,雪天中冰冷的空氣,將她白淨的臉頰凍得微紅,
談吐中呵出的霧氣與笑顏相應,讓「高爾」不禁看得呆了。
 
「我...呃...我剛才在在讀書...?」
 
聽著高爾的回應,綴歌險些失笑。
鼓起了臉頰,佯裝懊惱與驚喜地拍了拍高爾的額頭。
 
「竟然藏著這個秘密!我都不知道你會看書!」
 
不等高爾答話,再一次墊起腳尖,湊上前去。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高爾的眼鏡,
放上鼻樑,輕輕吐了吐舌,俏皮地問著。
 
「該不會這是什麼會變聰明的眼鏡?」
「可以借我嗎?」
 
「呃......」
 
「嗚......」
 
高爾一陣無語,綴歌在惡作劇之餘,也突然因為暈眩而哀鳴。
沒想到,戴上那副眼鏡後,只是看了一眼,便因為過重的度數莫名頭暈。
 
「算...算了。還給你。」
 
連忙將眼鏡還給高爾,搖了搖頭,看著高爾與克拉嚇傻了的模樣,心底暗笑著。
 
「快來吧,我想給你們看一件東西。」
 
轉過身,朝地窖走去。
 
眼角偷偷注意著身後的兩人。
 
發現克拉一副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一般的抓著後腦,
高爾則莫名其妙地漲紅了臉。
 
——
 
隨著綴歌唸出密語,石牆滑開,露出通往史萊哲林的石門。
 
石門往外輕彈,高爾直覺反應伸出了手,為綴歌打開大門。
過於體貼的反應,讓綴歌有些驚喜,忍不住凝神細看了高爾一眼。
 
高爾的臉又更紅了。
 
來到史萊哲林空無一人的交誼廳,綴歌領著克拉與高爾到爐火邊坐下後,轉過身去。
 
「在這裡等我一下好嗎?我去拿個東西下來。」
 
趕忙跑上寢室,不忘偷偷觀察,發現克拉與高爾坐立難安地不斷移動著座位。
 
到寢室裡,取出了收藏日記的木盒。
才剛走下臺階,發現克拉與高爾都急忙站了起來。
 
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銀鈴般的笑聲讓高爾與克拉又紅了臉頰。
 
「什麼時候這麼有禮貌了?快坐下來吧。」
「想給你們看...這個......」
 
故作害羞地推出了木盒,低下了頭,卻還是瞥著兩人一頭霧水的模樣。
 
然後,綴歌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了笑,柔柔開口。
 
「這是哈利波特寄給我的信。」
「潘西和月桂也不知道喔,是屬於我的秘密。」
「他大概每一週都會寄一封信來。」
「我應該...打開來讀嗎?」
 
嗓音細弱無聞。
 
明明只是捉弄人編造的話語,卻發現,
這麼說的同時,自己的後頸與雙頰竟然也有些熾暖。
 
看著克拉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與高爾慌忙地搖頭。
綴歌又笑出聲來,抽出了魔杖,指著克拉。
 
「整整・石化。」
 
克拉露出傻不隆咚震驚的表情,僵硬地倒臥在扶手椅上。
 
高爾惶恐地自椅子上跳起,卻被綴歌的魔杖指著,逼到了離爐火最遠的角落。
 
角落裡,有著一張雙人座的雕花木椅與圓桌。
 
「現在,告訴我你是誰吧,『高爾』。」
 
摺扇輕啟,遮住了不知是因為離得爐火太近,
還是為了謊言羞赧,染上暈紅的嬌妍臉蛋。
 
綴歌逼問著,留下一雙閃動秋波的雙眼,露出扇緣,幾乎勾心懾魂。
 
高爾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緩緩說出口。
 
「哈利波特。」
 
綴歌笑了。
 
「我猜也是。」
 
胸有成足地說著,暗暗放下心裡的大石。
 
雖然有極高的把握,但如果,這個「高爾」不是哈利,
自己這段時間惡作劇的所作所為,已經足以讓家族蒙羞了......
 
——
 
「你想怎麼樣,把我們舉報給石內卜教授嗎?」
 
被揭穿了的哈利逞強說著,心裡惴惴不安。
所幸,在綴歌眼裡,只見到捉弄人的揶揄。
 
「我還沒決定。但我想先知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哈利吞了吞口水,決定從實招來。
反正他本來就想找機會與綴歌討論這件事。
 
「我們想...你是不是知道關於密室的秘密。」
 
沒想到,如此的坦率,讓綴歌放下了摺扇。
臉蛋留有殘霞,雙眼卻因為認真而趨於嚴肅。
 
「你也在調查密室嗎?」
 
哈利點了點頭。
 
「每次有攻擊發生時,我都會聽見牆壁裡有聲音。」
「好像只有我聽得到。」
 
儘管心裡早有預期,但哈利這麼直率地開口,還是讓綴歌有些驚訝。
 
才突然想起,格蘭傑呢?怎麼沒和他們兩個人一起?
 
腦袋飛快地轉著,一思未平,一慮又起。
 
原本,是想自己解決問題的,但是,如果哈利願意...
 
霎時做了決斷。
 
「在這裡等我。」
 
綴歌開心地發現,哈利竟然聽話的在雕花木椅上坐了下來。
 
走回爐火旁,拾起了木盒,想也沒想,便在哈利身邊坐下。
 
綴歌將木盒放到身前的木桌時,手肘不經意地碰到了哈利。
 
哈利也聞到了綴歌身上,讓人心曠神怡的淡雅香氣。
 
綴歌舉起魔杖,轉身看著哈利。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次哈利不會再拒斥自己的請求。
 
「你願意發誓,會和我一起解決密室的問題嗎?」
 
看著哈利點了點頭。
 
「只會和我。不要把衛斯理和格蘭傑扯進來。」
 
發現哈利也看著自己,碧綠的眼睛映照自己微微發紅的臉蛋。
 
「如果,你也發誓不會再歧視妙麗。」
 
哈利說著,綴歌臉上一陣亂潮閃過。
 
原本就已經因為潘西而深刻反省,被哈利這麼說出來,只得坦承。
 
「那個...是我不對...」
 
哈利驚訝地瞪大了眼,看著綴歌咬了咬下唇,伸出右手。
哈利也趕忙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她。
 
就這麼看著彼此,哈利感受著綴歌的手細緻柔軟。
 
只是須臾的交握,卻像是靜止了時間。
 
直到綴歌微微咿了一聲,輕輕轉動手心,哈利才驚覺什麼似的,連忙放開了她。
 
兩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閃避著彼此的眼神,
卻總是在忍不住回眸時對上了眼。
 
心慌意亂之際,綴歌嘟著嘴,舉起魔杖。
 
「阿咯哈呣啦!」
 
木盒彈開,露出裡面陳舊的日記本。
 
「我覺得,這是密室的關鍵。」
 
——
 
看著眼前的日記,聽著綴歌一一訴說她與日記交手的經歷。
 
哈利從側面凝望綴歌,微挺的鼻樑與長長的睫毛被雪白的面容襯得更顯標緻。
一頭白金色的長髮,從肩膀兩側梳到胸前,隱約可以瞥見她嬌嫩的後頸。
 
發現連只是想專心聽綴歌講話也充斥困難。
 
「嘿!波特!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直到她有些不滿的抱怨,才將哈利的心思從視覺拉回聽覺。
 
「唔...抱...抱歉...」
 
綴歌雙眸透出薄怒,哈利忙不迭地道歉。
 
「可...可能因為變身水吧,有點難專心。」
 
綴歌狐疑地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來。
 
「你發呆的表情太像高爾了。」
 
對困惑的哈利解釋。一邊高舉雙手,伸了伸懶腰。
 
也許因為假期,也許因為在交誼廳裡,
也許,是哈利與綴歌第一次坐下談心,
不知為何,綴歌放心有了只有在家裡才會有的舉止。
 
哈利看著她短版毛衣下緣被拉起,咽了咽喉,
想別開視線,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瞥向綴歌的腰際。
 
綴歌清脆的聲音傳來,才拉回哈利的注意。
 
「對不起。我忘記你喝了變身水。要休息一下嗎?」
 
乍聞綴歌道歉,哈利有些難以適應。
 
這一年多來,哈利早已對綴歌的個性有了定見。
對方是個本性不壞,卻不懂得同理他人,帶有默名偏見的傲慢大小姐。
 
卻是在今天,才真的好好地注意到她那稚氣未脫仍難掩秀麗的面龐,
以及氣質高雅,散發淡淡香氣,顰笑傾人的儀態。
 
看著哈利又露出高爾的呆滯神情,綴歌不由得輕皺了眉。
 
「你還好嗎?要不要等藥效消失後去找龐芮夫人?」
 
「不用不用。我沒事了。」
「你剛才在說關於噩夢的事吧?」
 
哈利連忙婉拒。心想著變身水畢竟是違規行為,現在去病房豈不是現行犯自首。
 
高爾低濁的嗓音伴隨心急的語調,顯得異常難聽。
 
「等等再說吧。至少先喝點茶,可以放鬆提神呢。」
 
綴歌起身,往旁邊的五斗櫃走去。一邊笑問。
 
「一定很噁心吧?要喝掉高爾的頭髮。」
 
哈利也急忙站起身,來到綴歌身邊。心裡難免困惑。
 
這真的是過去一年多來,一直在跟自己找碴的傲慢女孩嗎?
 
這麼想著,目不轉睛地看著綴歌。
她正嫻熟地斟酌茶葉的克數與熱水的溫度。
 
哈利想了一想,也許自己唯一幫得上忙的,是幫忙擺好珍瓷茶具。
 
意識到哈利想幫忙的意願,綴歌笑著向哈利道了謝。
 
哈利也微笑回應,沒留意在綴歌眼中所看到的,是高爾木訥面容上,牙痛般的表情。
 
哈利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打開櫥門。
 
一面對世界上竟然有這麼粗碩的手指嘖嘖稱奇,
一面注意到綴歌穿著比平常還要厚的白色褲襪。
 
也許是為了保暖吧?
 
與葛來分多相比,史萊哲林交誼廳總有幾許濕冷。
 
哈利略微晃神,勾在食指上的杯耳滑落,
砸到綴歌腳背後落在石板上,碎了一地。
 
綴歌一聲驚呼,哈利下意識緊緊按住綴歌被擊中的腳,
彷彿白色的褲襪已經染紅,急忙想止住血流一般。
 
連聲道歉的同時不住咒罵自己。
 
「沒事吧!真是抱歉...」
 
哈利抬頭看著綴歌,原以為會見到大發雷霆的蠻橫模樣。
 
但綴歌再一次讓自己驚奇。
 
她只是搖了搖頭,做出再正常不過的回應。
 
「沒事,別擔心。」
 
說著拿起魔杖指著滿地碎瓷。
 
「復復修。」
「溫咖癲啦唯啊薩。」
 
哈利還是蹲著,看著碎片聚匯成形,隨著綴歌魔杖輕擺,飄上五斗櫃檯面。
 
「波...波特...」
 
又聽到綴歌的呼喚,再轉頭看向她,發現綴歌的雙頰有些紅暈。
 
「我的腳也沒事噢。」
 
輕柔地說著。
 
這才發現,自己仍然緊按綴歌的腳背。
趕忙紅著臉站起身,又不小心擦上了未闔上的櫃門。
 
只好忍著腰際一陣刺痛,再向綴歌道歉。
 
「快回去坐好。身體突然變這麼大,應該也需要適應吧。」
 
綴歌的雙頰仍舊紅撲撲的,笑著對哈利說道。
哈利只能傻愣愣地點頭,回到雙人椅上坐下。
 
——
 
綴歌計算著時間,斟好兩人的茶水。
 
瓷杯砸到的腳並不怎麼疼痛,被哈利緊握的部位卻傳來炙熱的感受。
 
一方面感謝哈利的關心之情,一方面也在意他的魯莽。
 
(「誰會這麼突然就抓住淑女的腳啊!」)
 
這麼想著,臉頰又暖了起來。
 
過了不久,綴歌帶著兩人的早餐茶回到座位。
 
誠摯地表達感謝後,哈利喝了一口熱茶。
但綴歌詫異的神情卻讓哈利停下動作。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哈利楞楞地問著,綴歌卻只是指著自己的頭髮。
 
連忙放下茶杯,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手指晃過眼前時,發現十指瘦長了許多。
 
頭髮的觸感與逐漸寬鬆的衣物告訴哈利,
變身水的藥效到了,他正在變回原狀。
 
綴歌的表情則確認了這件事情。
 
兩人靜靜等待變身的過程結束。
 
過程中,哈利可以發現綴歌眼神中時而閃現幽默時而閃現嗔怒的情緒。
 
衣服鬆垮,顯然哈利的外貌已經完全恢復。
 
綴歌甜得危險的語調響起。
 
「一直還沒有機會問。」
「你、格蘭傑和衛斯理認真覺得,變成史萊哲林的學生就可以套出我的話?」
 
「我承認這個計畫可能有很多漏洞...」
 
有些慚愧地自承,但這也是因為自己早已決定向綴歌坦承。
 
「不過,對我來說,」
「我只希望這是一個能和你好好說說話而已。」
 
不知道是因為綴歌的自我懷疑,還是因為她想自己面對密室的決心。
 
又或者,只是因為今天的相處,哈利開始覺得,也許綴歌並不是那麼遙遠。
 
「為什麼是我呢?」
 
哈利的回應,有些出乎綴歌意外。
 
一直以為妙麗和榮恩,才是哈利遇到困難時的首選。
 
「我也不知道。但我看到你發現血腥男爵時的表情。」
「那時候只覺得,也許,你知道什麼秘密,」
「然後,覺得你很掙扎。尤其在她們出事以後...」
 
這麼說的同時,綴歌只是靜靜看著哈利。
 
「我說過呀,你明明可以很好,所以還是會擔心。」
「畢竟我們去年也曾短暫當過冒險的夥伴嘛。」
「況且...」
 
哈利的語氣一頓,決定還是不要說出口比較好。
 
儘管綴歌鐵定會追問下去。
 
「況且什麼?」
 
果不其然。
 
但哈利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他有時候會懷疑,綴歌經常對自己沒好氣,是因為自己搶了她的光彩。
 
怎麼可能對一個女孩子說這出這種話呢?
尤其綴歌的自傲可是全校知名的。
 
只好趕忙編排理由。
 
「況且...有時候會想,如果能有機會聊一聊,」
「也許會發現,我們不一定要是對手...」
 
雖然只是脫身之詞,卻也道出了幾許心願。
 
綴歌依舊一言不發的凝望哈利,心裡卻翻騰著。
 
哈利不知道的是,這其實是她第一次,和同輩的男性如此深刻的談天。
 
在保守的古老魔法家族社交圈中,馬份家的聲譽,兼之豪門千金的身份,
讓綴歌自幼就注定,不太可能有可以平輩論交的異性好友。
 
雖然也因此從來沒有交友被拒的經驗。
 
但如此交往的朋友,如果不是奉父母之命的社交禮儀,
就是對準自己身份而來的投機份子。
 
一向細膩的心靈早已察覺此事。
 
卻尚未察覺,這也是為什麼當哈利拒絕自己時,會對哈利益發的在意。
 
也會對哈利、榮恩與妙麗的友情如此憤怒。
 
儘管心知肚明,自己的個性使然,當一切回復正常,
當哈利回到榮恩與妙麗身邊,可能還是難免會對他感到不悅。
 
但至少在現在,眼前的他,似乎真的願意把自己當成朋友。
 
不知為何,眼眶有些濕潤。
 
「謝謝你。」
 
輕聲說著,趕忙轉移話題。
 
「我們繼續討論吧。」
 
「也是呢,其他人回來就不好了。」
 
綴歌的靜默,讓突然自顧自抒發心情的哈利有些窘迫,急忙附和著。
 
——
 
「你剛才說,你懷疑是日記控制了你,打開密室?」
 
「原本是想在假期多利用日記,好好調查噩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
「如果真的是我打開的,也許可以藉此知道密室的入口在哪裡。」
「只是......」
 
「也許因為現在學校裡人太少,打開密室被捉的風險太高了?」
 
「我也是這樣想。但如果等到假期結束,又太危險了。」
 
聽完綴歌的話,哈利思索著,緩緩開口。
 
「你剛才說這本日記的主人是誰?」
 
「日記本上簽名的主人是湯姆・瑞斗。怎麼了?」
 
「如果你的推論是正確的,能夠透過日記控制人的巫師,應該不常見吧?」
 
「我間接問過父親和賽佛勒斯,應該很不常見...」
 
「所以我們在對付的,可能是一個法力高強的黑巫師。」
 
「我不確定。除了他在五十年前得過特殊貢獻獎,好像沒有什麼資訊。」
 
「你說五十年前?那不是上一次密室被...」
 
綴歌微笑讚許地對哈利點頭。
 
「我也是有做功課的。」
 
哈利連忙向綴歌解釋,側過了頭,不敢多看她微笑的臉龐。
總覺得,連只是盯著她,心裡就會浮現有著異樣的暖意。
 
發現說話似乎可以避免自己的遐思,哈利隨口說著。
 
「唔...好吧,妙麗也是有逼我們做功課的...」
「所以...特殊貢獻獎有可能是他抓住了打開密室的人,或是...」
 
哈利停了一拍,兩人相識一笑,綴歌接著哈利說了下去。
 
「或是他誣賴了另一個人,然後現在在找另外一個替身。」
 
綴歌俏皮地指了指自己。
 
「但你不再使用日記了...?」
 
「在每次噩夢以前他總是會問我,願不願意相信他。」
「但最近...我有點不敢......」
 
話沒說完,哈利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看來,月桂與潘西的攻擊,也是綴歌被控制後的傑作。
她自然不會再願意輕易地嘗試使用日記。
 
這麽想著,卻不能自主地,難以克制自己的嘴角上揚。
綴歌竟然在自己面前,承認了她在懼怕著什麼...
 
發現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哈利連忙開口。
 
「那現在呢,你想怎麼做?」
 
哈利吃驚的發現,綴歌竟然只是咬著唇,陷入沈默。
 
過了許久,才一字一字緩慢地說出口。
 
「我不確定...」
「所以,在知道是你假扮高爾之後,才把日記拿過來。」
 
「如果,我放棄抵抗,自願被控制,可能會很危險。」
「但是,你聽得到聲音,對不對?」
「有沒有可能...請你幫忙。」
「在我被控制的時候,在你聽到聲音的時候,追出密室在哪...」
 
「想都別想,馬份。」
 
哈利皺起了眉,語氣有一些怒火。
 
「休想把自己置入險地。」
「再說,我雖然聽得到聲音,但也每次都晚了一步,不是嗎?」
 
綴歌仍舊咬著唇,與哈利的意志角力著。
 
「如果,我們輪流寫日記呢?」
 
哈利意料之外的提議,讓綴歌睜大了眼。
 
「你的意思是?」
 
「我們每隔一段時間,也許一個半或兩個月,就把日記交給對方。」
「讓湯姆以為日記落到另一個人手裡,也許他會慢慢放下戒心?」
 
「換句話說,你剛才阻止我自己冒險,」
「然後提出一個有可能兩個人輪流涉險的計畫?」
 
「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看誰先讓湯姆放下戒心,找到密室的入口。」
 
哈利以發出挑戰的語氣對綴歌說著,看出她表情中不服輸的氣態。
 
「本小姐是不會輸的。」
 
再次交換了笑容。
 
「問題是,我們要怎麼轉交日記本呢?」
 
「放心,我已經想到該怎麼做了。」
 
哈利向綴歌解釋了三人在麥朵的廁所中偷偷調製變身水,卻無人發現的事。
很快地說服她,二樓的女廁確實是藏匿日記的好地點。
 
至於訊號,在哈利再三保證下,綴歌不情願地接受他的做法。
 
顯然只要將日記砸過麥朵,惹得她大發雷霆,開始作亂,
兩人就會知道對方已經把日記丟回等待轉手的地方了。
 
為了避免麻煩,決定由綴歌先繼續保管日記,
等到學生們逐漸返校後再轉移給哈利。
 
「為什麼我們平常不能這樣呢?」
 
計議已定,哈利不禁脫口問出心底的疑問。
 
「不能怎麼樣?」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綴歌有些臉紅。
 
「像今天這樣呀,就像朋友一樣。」
 
「你的朋友太多了。」
 
這是綴歌今天第一次流露平常冰冷的語氣。
 
「況且,你以為本小姐會和格蘭傑與衛斯理一樣,」
「整天閒著沒事就只在你身邊打轉嗎?」
 
哈利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乾笑幾聲,暗暗贊同。
忍不住喃喃自語吐露心聲。
 
「也是。再說,有獨一無二的專屬勁敵,」
「比多一個一般朋友有趣多了。」
 
發現自己說出聲音時,哈利有些慌亂,深恐一不小心就破壞了今天的氛圍。
 
所幸句話讓綴歌又綻放了略帶瑰紅的動人笑顏。
 
「本小姐才不是你專屬的,自大狂波特。」
 
綴歌雙頰如暈,語帶輕嗔,卻沒有半分怒氣。
 
「是是是。馬份小姐是屬於史萊哲林的公主,對吧?」
 
「怎麼比得上那個因為活下來就風靡世界的哈利波特呢?」
 
「你終於發現我們的差距了。」
 
「哼,你不會笨到聽不出本小姐在嘲諷吧。」
 
兩人一邊鬥著嘴,一邊走向交誼廳門口。
 
「下次魁地奇不准再受傷了。」
「本小姐可不想到時候被說勝之不武。」
 
哈利知道,嬉鬧中流露的,是綴歌真切的叮嚀。
 
暗暗感激的同時,決定反唇相譏。
 
「你們會贏,還不是靠榮恩。」
 
綴歌笑出聲來,享受著成長過程少有的與異性拌嘴的時光。
 
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哈利剛轉身,就看見她手中的魔杖。
 
「今天,又是我贏了哦。」
「整整・石化。」
 
哈利還來不及反應,四肢一冷,
全身僵硬地倒了下去,仍舊聽得見綴歌的耳語。
 
「要讓衛斯理以為,你們都被我攻擊了才行呢。」
 
哈利心中百般無奈的笑了。
 
感覺自己被綴歌的漂浮咒,輕柔地送出史萊哲林交誼廳。
 
接著砰的一聲響,榮恩也被甩了出來。

👽吉吉安xD @vivian04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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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ica21
哇~~兩位也太甜了吧~~
可憐的電燈泡榮恩,一下子就被秒殺了,躺在那裡一整晚xD

仙境潛水的夜蛇(潛水多年💙) @Jaime62442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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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ica21
我很期待另一章,是否1至2日就會更文,加油!我非常喜歡你的文章

mo @monica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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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an04su

榮恩什麼都不知道 XDD

@Jaime62442HP

謝謝你喜歡~最近會試試看能不能一週2~3更:)

mo @monica21

6
Chapter VIII 情人節
 
「我還是不敢相信!」
「你們兩個就這樣被識破然後被丟出來?」
 
妙麗極力壓低聲音的崩潰尖叫從病房布幕後響起。
 
自從哈利與榮恩身上的咒語被解開後,兩人回到麥朵的洗手間,
發現妙麗不小心把貓毛誤認成潘西的頭髮,混入變身水裡,便急忙將妙麗帶到醫院廂房。
 
哈利無奈地聳肩,看著榮恩一臉緊張的模樣。
 
他並沒有告訴綴歌妙麗缺席的原因,綴歌也沒有繼續追問。
 
「是該死的馬份太狡猾了!」
「還刻意先擊倒我,好折磨哈利!」
 
榮恩也輕聲辯解。
 
「呃...是...是啊!」
 
哈利夾雜好笑、感激與愧疚的附和。
心裡深處為榮恩的義氣感動。
 
榮恩始終相信,綴歌刻意先朝自己施咒,以便拿自己威脅哈利,
讓哈利別無選擇,只能接受綴歌無情的折磨。
 
哈利當然沒有跟榮恩與妙麗說明,自己與綴歌的談話。
 
這段期間,哈利和榮恩就這樣默默承受妙麗的不悅。
情若兄弟的兩人當然也明白,妙麗的情緒有幾分是對她自己的懊惱。
 
如果她沒有過度自信地以為早已取得頭髮,
如果她成功變身加入調查,也許綴歌不會如此輕易地識破偽裝。
 
由於人煙稀少的緣故,哈利發現,遇到綴歌的機率似乎提高了不少。
 
尤其當圖書館重新開放後。
 
克拉和高爾指派給自己護衛綴歌的職責,顯然只限到圖書館門口,
榮恩則更情願在病房中陪妙麗解悶。
 
於是幫妙麗查找資料的工作自然落在哈利頭上。
幸好,綴歌似乎也在努力查閱什麼。
 
兩人很快地形成某種默契。
 
在晚餐開始前的一個半小時,在人煙稀少的圖書館裡,
兩人常窩在平斯夫人為綴歌保留,有著落地窗的角落。交換今天查找到的訊息。

開始期待著,自己見到綴歌綻放笑容時,綴歌總是裹緊圍巾,一臉嗔怒的模樣。
 


驚喜的發現,自己的直覺與綴歌的推理,似乎有種互補的效果。
 
例如,他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
密室裡的秘密,應該是透過學校的管線移動,
而且,應該是什麼具備黑魔法能力的怪物。
 
甚至,有可能具備蛇形。
 
「在夢裡我總是貼著牆前進」
「而如果不是蛇類的怪物,也無法解釋為什麼只有你會聽到聲音。」
 
當然兩人也不是只有談論密室而已。
 
「如果可以,我也只想當個一般學生。」
「誰會想要無時無刻受到關注啊...」
 
哈利最常抱怨的,是盛名所累帶來的不便。
相比榮恩的不解與妙麗的不耐,綴歌完全明白哈利的感受。
 
「的確很煩呢。連上課小小的失誤也可能會被指指點點。」
 
「你也知道對吧!而且無論走到哪裡,好像都會有人在盯著你。」
 
「更不要說還有那種偷偷摸摸跟在身後,以為逮到機會就能說上話的...」
 
「沒錯,遇到這種人真的超煩,如果直接揭穿對方,還會被罵自以為是。」
 
「但是,波特,如果好好利用的話,名聲也會帶來不少方便呢。」
 
「這樣說也是沒錯,只是還是很煩啊...有時候只是想安靜走個路而已。」
 
「我有摸索出一些人煙稀少的秘徑,」
「雖然有時候要繞點路,但至少可以躲開人群。」
「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去走走吧。」
 
自幼背負馬份家聲譽而始終是社交圈焦點的綴歌,
比哈利更有這方面的經驗,也時常幫助哈利排解名聲帶來的煩悶心情。
 
兩人也因此有了更多情感交流。
 
可惜好景不常。
 
時間在假日總是過得飛快,學生們也逐漸返回校園,常駐圖書館的人潮也開始回流。
 
哈利與綴歌在落地窗前看著雪景聊天的時光,只維持短短不到兩週便畫下休止。
 
——
 
「所以...你寄完卡片就不回信,是因為沈浸在和哈利波特共渡的聖誕時光囉?」
 
開學的晚宴過後,回到寢室,潘西故作不快的質問,逗得綴歌俏臉緋紅。
 
「我才沒有!只是真的花很多心思在圖...」
 
「在圖書館裡陪波特嘛,我們知道。」
「嗚...月桂...馬份家的大小姐長大了,要拋下我們,自尋幸福...」
 
潘西哭鬧著,月桂忍著好笑的心情摟著她,一面朝綴歌露出祝福的微笑。
 
「怎麼連你也這樣!!!」
 
綴歌被看得羞怒交集,跺了跺腳,忍著發燙的面頰走上前,
輕輕抱怨似地捏了捏潘西與月桂的臉頰後,帶著薄嗔離去。
 
「不理你們了!我要去上賽佛勒斯的課了。」
 
話一說完,潘西和月桂收起了笑意,紛紛站起身,神情嚴肅。
 
「我們陪你去吧?」
 
「現在...晚上不應該一個人在城堡裡。」
 
看著閨蜜們的擔憂,綴歌柔柔一笑,輕聲說著。
 
「他會在交誼廳外頭等我,別擔心。」
 
走出寢室,來到交誼廳外,跟著賽佛勒斯來到他的辦公室裡。
 
——
 
賽佛勒斯的辦公室,原本置放著扶手椅的地方,已經騰出了個小空間。
示意綴歌站定位後,史萊哲林的導師緩緩說著。
 
「準備好了嗎?這會有些辛苦,但我相信,會非常有幫助。」
 
綴歌點了點頭,右手伸到腰際,才遲疑地停住手。
不確定賽佛勒斯要教自己什麼,只能停下動作,看著如父親一般的男子。
 
「很好,綴歌。」
「這堂課的訓練,你不會需要它。」
 
露出只有在少女面前才會展現的溫和笑容與讚許。
 
「記住,綴歌,魔杖只是引導。」
「不是所有的魔法,都會需要魔杖。」
「有些最強大的魔法,其基礎甚至不需要用媒介。」
 
綴歌點了點頭,凝神聆聽著。
 
「我希望你能在生活中慢慢練習,集中自己的心念,拋開情緒。」
 
綴歌聞言,有些困惑地看著石內卜。
不全然明白,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這樣...能比較有效地對抗魔法的控制嗎?」
 
充滿不確切地詢問著,隱約感覺,這應該和日記的謎題有關。
 
賽佛勒斯又露出了笑容,顯然非常滿意自己的表現。
 
「不能保證。但養成集中心神與不表露情緒的習慣,永遠都會有幫助的。」
 
他當然不期待這在綴歌身上會有什麼立即的成效。
 
鎖心術,畢竟是遠超乎這個年齡的高深魔法。
綴歌的精神世界也還太過天真,不可能真的完全抵禦高深的破心者。
 
但從這個年紀開始練習,假以時日,總會有精熟的一日。
甚至至少,如果她能學會一點訣竅,也許可以更加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無論現在,亦或未來。
 
再說,雖然眼前綴歌要應付的,是那個人的日記。
 
但以日記必須仰賴媒介才能行動看來,日記裡的那個人,遠沒有黑魔王那般強大。
 
一身漆黑的背影沈思著,看著綴歌已經閉上雙眼。
似乎在努力集中精神。疊合的睫毛更顯修長。
 
石內卜滿意地點了點頭,在心理默念了咒文。
 
突然間,綴歌好像被拉扯進到另一個世界。
 
看到自己在霍格華滋特快車上,試著向哈利波特釋出善意,卻被直接拒絕。
看到哈利波特騎上掃帚,以令人吃驚的速度竄升,朝自己衝來。
看到在禁忌森林裡,哈利頭痛欲裂不支倒地,自己忍著恐懼站在他身前。
 
看到那個嘴角含血的純粹惡意。
 
心裡一陣膽寒,想起賽佛勒斯的話,試著屏除雜思。
 
卻發現這異常地困難。
 
從入學到現在的記憶,夾帶著情緒,連番襲來—
 
不論是去年想幫助哈利更加了解魔法世界卻被回絕的羞辱,
還是今年無意間中傷潘西的懊悔,以及發現自己可能被控制打開了密室的慌亂。
 
不自覺咬了咬唇。
 
既然控制不了情緒,那試著改變想法呢?
 
開始努力集中注意力,全神灌注地,主導著大腦裡浮現的回憶。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的世界消失,思緒突然回到地窖裡。
 
自己雙腿一陣痠軟,渾身乏力,不知不覺,倒臥在迎上自己的扶手椅。
雙手與額前冒出不少冷汗,似乎在賽佛勒斯眼裡看到幾分驚奇。
 
綴歌並沒有看錯。
 
在使用破心術進入綴歌大腦後,一切皆符合石內卜的預期。
他很輕鬆地便進入並探視自己想得知的思緒與回憶。
 
接著,出乎意料地,感受到她試圖藉由控制情緒來抵禦自己的力道。
雖然薄弱,但反抗的精神卻是清晰可見。
 
更讓石內卜意外的,是綴歌在發現抵禦無效後的選擇。
 
她集中了精神,成功轉移了被探索的情緒與思維,
讓自己所能看到的,只是她願意意識到的事情。
 
例如,在第一年末尾,她在自己佈置的關卡裡,等待著向前解救哈利的時機。
 
抵禦破心術的方式雖非正統,卻出奇制勝。
也許,綴歌在心靈與精神的魔法,有不亞於自己的天賦。
 
思念及此,石內卜的臉上浮現笑容。
 
「以第一次來說,你做得非常、非常好。」
 
得到了肯定,綴歌略顯疲憊的臉上綻放光芒。
 
「可以隨時練習。要記得,重點是精神集中。屏除情緒只是輔助。」
 
綴歌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與石內卜道別後走出地窖。
 
——
 
第二個學期平靜異常。
 
一直到開學後兩週的夜裡,哈利才又聽到那怪奇的語調。
 
撕裂…殺...」
 
哈利不理會晚餐長桌上人們的眼光,飛也似地奔出禮堂。
突然想起綴歌今晚並沒有出現在史萊哲林的長桌上。
 
拐過了幾個轉角,一直擔心映如眼簾的,會是另一個被石化的軀體。
 
卻什麼也沒看見。
 
陰森詭異的語氣早已消失,也不見綴歌的蹤影。
 
這一晚,哈利心裡始終掛記著綴歌,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突然異常希望,自己能有直接聯繫綴歌的方式。
 
隔天與榮恩正要出發前往魔藥學教室的課堂上,
聽到二樓盡頭的女廁傳來飛濺的水聲與麥朵嘈雜的聲響。
 
飛七氣急敗壞地奔走,榮恩則緊張兮兮地擔心是不是又有攻擊事件。
 
哈利心裡卻大概明白,是綴歌要把日記本轉交給自己的訊號。
 
比預期的日期晚了一週。
 
是因為她想在轉移前再嘗試一次吧,
而且看來也成功了,所以才有昨天的聲音。
 
但為什麼沒有攻擊呢?
是綴歌成功奪回被日記控制的自己?
 
心裡懷抱著一絲能夠和綴歌說上話的希望,
但也清楚在人潮回歸的校園裡,他很難有機會單獨和綴歌交談。
 
踏入積水飛濺的洗手間,榮恩兀自詢問麥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哈利卻直直走入曾經藏匿變身水的隔間。
打開門,果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日記本。
 
聽了榮恩警告,說不要胡亂撿拾來路不明的魔法書後,
哈利笑了笑,將日記收到長袍的口袋裡。
 
在魔藥學的課上,偷偷觀察綴歌,發現她的神情還是有幾分疲態。
 
課程一結束,綴歌在離開教室前,經過了自己的身旁。
榮恩早就嘟噥了一句「我先回寢室!」就落荒而逃。
 
自從變身水事件後,榮恩對綴歌好像多了幾分畏懼。
 
經過自己身旁時,綴歌動作極其細微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哈利又驚又喜,也感受到綴歌的指節輕顫。
不到三秒便即放開。哈利感覺到手中被塞了張紙片。
 
忍耐著奔回寢室,才在榮恩不注意時鬆開手掌。
一路上不時握拳,綴歌手指輕柔的觸感似乎還壓在掌心。
 
紙片的訊息簡單,卻有不少塗抹的痕跡。
 
過一陣子再用日記。
謝謝你。

哈利將紙面就到燭光上細看,依稀可辨,
在「謝謝你」之後,筆尖壓折出「Har...」的字痕。
 
她是想以名字稱呼自己嗎?
 
——
 
在妙麗終於出院的第一個晚上,哈利還是按捺不住,將日記拿出來與榮恩和妙麗分享。
 
「你收著這本日記到現在才跟我說!?」
 
榮恩帶著受傷的表情看向哈利。
 
「不要吵。哈利應該只是覺得我更可以揭開日記的秘密而已。」
 
妙麗興趣盎然的說著,榮恩的表情像是胃挨了一記上勾拳。
 
但這並不是沒有道理。
 
幾分鐘前,妙麗很快就推測出瑞斗與密室可能有關。
 
榮恩只好看著妙麗拿起魔杖對日記施放咒語。扉頁依舊空白。
妙麗急忙奔回寢室。哈利趕忙用了空檔向榮恩道歉。
 
「抱歉兄弟,但你幾乎都待在病房啊。」
 
「也...也是啦...」
 
還來不及多說什麼,妙麗已經暴風似的奔了回來。
拿著一個橡皮擦使勁擦著。
 
仍然什麼也沒發生。就像這學期開始的平靜一樣。
 
近兩三個月沒再發生攻擊事件,學生很快地恢復生氣。
耳語開始蔓延,也許攻擊的週期已經結束,也許史萊哲林的傳人已經滿足。
 
這似乎讓洛哈相信,現在是藉由歡慶鼓舞士氣的好時機。
 
他在變形課前,闖進了麥教授的教室,宣告他為大家準備了驚喜。
後果是哈利榮恩與妙麗都以為,這堂課的麥教授是石內卜喝了變身水假扮的。
 
榮恩當然是抱怨不斷,連妙麗也對麥教授的壞脾氣略有微言。
 
但哈利這陣子上課時的心情總是不錯。
 
自從哈利接手保管日記後,綴歌的氣色好多了。
 
兩人在魔藥學課上,偶爾交換眼神時,綴歌甚至會俏皮地朝自己眨一眨眼。
 
——
 
但這樣的心情,在情人節的早晨被破壞殆盡。
 
哈利帶著惺忪睡眼踏入禮堂,霎時有了此生不想再吃早餐的絕望。
 
牆上掛滿俗艷刺眼的粉紫花飾,天花板上也不斷落下心型剪紙。
 
每個學院的長桌邊,三人一組分立的,是相貌奇醜無比,裝扮滑稽的矮人。
禮堂裡的學生嘈雜低語,哈利看見榮恩興奮地朝自己揮手。
 
「這是怎麼回事?」
 
百般厭惡的看著餐盤裡被吸滿豬油的碎紙裝飾。
榮恩指了指教授們就座的高桌,幸災樂禍的說。
 
「洛哈搞的。說什麼情人節特典,然後說那些矮人是他的傳愛小愛神。」
 
哈利看見餐桌上石內卜瞪視鄧不利多的神情。
擔心未來也許有一天,石內卜會為了任用洛哈的事,對鄧不利多狠下殺手。
 
榮恩用手肘肘擊了一下哈利,示意他看向史萊哲林餐桌。
 
這才發現綴歌臉色異常蒼白,緊咬著下唇,似乎在忍耐什麼非比尋常的痛苦。
 
「我猜是在擔心收不到告白。」
 
榮恩有些得意地說著。
 
「據說,石內卜還下令,如果有人敢向史萊哲林的人傳愛,」
「他會逼那個人接下來幾週都只能喝生骨水。」
 
接著得意地宣稱。
 
「一定是覺得馬份什麼都收不到太丟臉,才用這個障眼法。」
 
哈利有些擔心,榮恩的大腦是否還沒有完全從變身水回復。
想從妙麗那裡得到一些支援,卻發現妙麗只是帶著崇拜的神情凝望洛哈。
 
發現綴歌連早餐都沒吃,就彎著腰,在潘西和月桂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臉色依舊慘白。
 
哈利更加肯定綴歌一定遇到什麼困難,早餐也沒吃幾口,站起身,跟著出了禮堂。
 
——
 
一直到往醫院廂房的路上,才見到綴歌一行人的背影。
 
白金的長髮少了過往的飄逸。
綴歌行走艱難,幾乎要倒在潘西與月桂的懷裡。
 
哈利才剛要叫出聲,雙腳一痛,突然被某個身影摔倒在地。
怒氣衝天地低頭,才發現是某個長相醜怪的矮人。
 
哈利掙扎著,矮人也使出渾身怪力與哈利揪扯。
 
拉扯間,矮人撕裂開哈利的背袋,其中的書本、魔杖、墨水全都落在地上。
 
想當然耳,圍觀的人潮匯聚。
 
哈利更著急地想脫離人叢,反而被矮人橫腿抱著,重重跌在地上。
 
嘻笑吵鬧聲中,矮人也不在意地唱起歌來。
 
他的眼睛綠得像是新鮮的醃蛤蟆,
他的頭髮黑得像地上的爛泥巴,
我希望他變成我的人......
 
周遭嬉笑哄鬧的聲響越來越雜亂。
 
哈利無奈地被矮人壓在地上,看著綴歌緩緩轉身。
 
霎那間,想起了在華麗與污痕裡,綴歌提到「新女朋友」時,
那冰冷得令哈利膽寒的鄙夷與怒火。
 
大腦登時一片空白,再也聽不進剩餘的歌詞。
 
原以為又要看到綴歌的怒氣,偷看了她一眼,卻讓哈利頓生力氣,一把推開了矮人。
 
她的臉上依舊毫無血色,依舊緊咬下唇。
 
似乎,因為咬得太過用力,讓蒼白的唇上都顯出血痕。
嬌弱的身子搖搖欲墜,顫抖的左手緊緊按住自己小腹。
 
哈利非常確信,她一定在忍受什麼痛苦。
 
還來不及出聲,看見她強抑痛楚的蹲下了身,
一手拾起灑落在地上的日記,另一隻手,卻還被潘西牽在懷裡。
 
哈利眼神中投出感謝,發現綴歌也回望著自己—
沒有絲毫嘲弄,只是壓抑著自己的不適。
 
再一次與綴歌眼神交會,知道她做了決定。必須趕快把日記收拾妥當。
 
哈利心懷感激的同時,也帶著一絲歉疚。
 
看起來,綴歌幾乎痛到幾乎要哭了出來。
 
接著,意料之外地,一道人影擋住他與綴歌交合的視線。
 
「把它交出來,馬份!」
 
是一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聲。緊張中帶著正義凜然的氣息。
 
哈利才發現,擋在他與綴歌中間的女孩有著一頭紅髮。
 
是金妮。
 
這讓哈利感到吃驚。沒想過那個害羞到不行的女孩會有這麼強悍的一面。
 
「這...這是我...我和波...波特之間的...」
 
綴歌勉強著回應,卻連完整說出一句話都有些難以忍受。
 
「那是哈利的。把它交出來。」
 
金妮雙手插著腰,呼吸有些急促,顯然,也在努力鼓起勇氣。
哈利正想要勸阻,潘西與月桂也已經站到綴歌身前。
 
——
 
「綴歌已經說了,這是她們之間的事,你不用—」
 
潘西擋在綴歌身前,試圖向金妮解釋著。
 
鼓譟的人群更加聚集,綴歌卻只能面容痛苦地呼吸著。
 
身子未曾體會過的酸疼與不適,自內而外地捶打著自己。
 
已經夠艱苦了,但更難捱的,是心裡為了爭端焦急。
再這麼鬧下去,人們的目光,絕對會慢慢聚焦在自己手中的日記。
 
徬然無措中,看向了哈利,發現他也定神望著自己。
 
有點難聽見金妮與潘西的談話,似乎,在眼神裡,知道了彼此的心思—
 
「把日記搶回去,就好像是我在找你麻煩。」
 
「你確定嗎?你看起來很不舒服。」
 
「拜託你。這樣至少能守住日記的秘密。」
 
哈利也皺起了眉,點了點頭。
綴歌努力地在臉上,泛起虛弱的笑意。
 
然後,哈利舉起了魔杖。
 
「去去,武器走!」
 
身子像被什麼撞擊似的一顫,日記從手中飛出,看著哈利衝上前,一把抓下。
已經讓人咬緊牙根才勉強支持的疼痛,卻因此更加翻騰。
 
綴歌終於支撐不住,倒入月桂的懷抱。
 
——
 
走廊上,卻響起了連番的驚呼與爭執。
 
見到哈利攻擊自己,潘西似乎也明白了綴歌的心思。
抽出魔杖,胡亂地朝哈利一旁的地上放了個咒語。
 
這麼一來,點燃了在場葛來分多與史萊哲林學生的衝突—
綴歌馬份尋釁,哈利波特出手攻擊,引來馬份的閨蜜還擊。
 
榮恩和奈威正與克拉扭打,潘西和月桂已經悄悄扶著綴歌遠離走道。
 
雖然,這場糾紛,可能會讓兩院都被扣掉不少分數,卻也成功轉移了焦點。
 
金妮也被護到了一旁,在兩人錯身時,綴歌回頭,
緊皺著眉,壓抑不舒適的身體。低聲說著。
 
「下...下次,別...」
「別再用...讓喜...歡的人出糗的方式......告白...」
 
「你...你才別老是找碴!」
 
金妮的臉色刷得死白,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但面對綴歌,卻還是咬緊了唇,英氣十足地反擊。
 
走廊上,級長們正努力地維持秩序,哈利好不容易拉住了榮恩與奈威。
才剛要離開鬧事的現場,發現妙麗怒氣沖沖地走來,一言不發,一拳就打在哈利的肚子上。
 
「你怎麼可以對她施咒!」
 
哈利痛苦地蹲了下身,妙麗也蹲了下來,用力擰著他的耳朵,憤怒地輕語。
 
「一看就知道她很不舒服!」
「都痛成這樣了,再怎麼樣你都不可以動手吧!」
 
哈利只能按著肚子,滿腹委屈。
沒辦法向妙麗直言,搶回日記是與綴歌的默契。
 
「你...你竟然會幫馬份說話?」
 
只好忍著痛,意外地反嘲妙麗。
沒想到,只是惹得妙麗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試著學會觀察好嗎!」
「都不舒服成那樣了,想也知道是什麼事情。」
 
妙麗皺著眉,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要被扯進這種糾葛之中。
 
「算了。我先去找金妮。」
「不知道馬份離開前跟她說了什麼,她好像真的很難過。」
 
妙麗一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哈利有些愕然。
 
不明白為什麼她也如此惱火。
 
只好趕忙收拾散落一地的雜物,走回葛來分多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