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中心】記憶之河(8/30第八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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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曜xD @mockingjay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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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 
@Sirious520
謝謝你們花那麼多時間回覆!xD
(話說我因為打字速度超級慢才那麼久都沒有更新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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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比較忙,現在來補一下比較像樣認真的回覆~
@Sirious520
對啊 我看到東施犧牲那段很驚訝+傷心……
想說她怎麼就這麼走了
謝謝安琪拉喜歡我的文和圖!
@Jessica
我也覺得Dumbledore的想法很難理解……
比較有趣的是Snape和Sirius兩人,他們兩個個性根本就是在光譜兩端(?
但是卻都因為同一件事失去對自己最重要的人,而且也都執著於過去的時光,走不出來
其實某方面還滿像的
(我在說什麼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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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已經亮了。一道奶油色的陽光自窗外透射進來,不偏不倚地落在天狼星.布萊克的身上。他拉高棉被、蓋住頭部,試著擋住刺眼的陽光,同時還得努力忽略急促而沉重的敲門聲。他剛才做了個噩夢,夢中有個看不清面孔的女人在尖叫。

「快點起床,她要上來了!」獅子阿爾發大叫。

天狼星嘆了口氣,從床上一躍而起。難道那個小混球就不能小聲點嗎?「好了,我起床了,拜託你閉嘴。」他一面說,一面披上睡袍,解開門鎖。

門開了,他的弟弟就站在門口,但看起來很不對勁。獅子阿爾發穿著俐落的炭黑色長袍,和剪裁俐落的絲質襯衫(全都是何紳與華邊高級訂製款),但臉色發白、雙眼浮腫,那身打扮只是讓他更顯憔悴。

「早安……」獅子阿爾發說。

「早安,」天狼星沒好氣地回答,「看在梅林的份上,你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媽媽逼我穿的。」他聳了聳肩。「你知道的啊,今天有舞會。她說會有很多達官貴人出現。」

是喔。「那也不必六點就把我叫起來吧?」

「拜託,我四點半就被她叫醒了。」獅子阿爾發下意識地想撥開眼前的髮絲,但卻只摸到一片抹上髮膠的硬髮片。「她在我的房門口大吼大叫。」

所以那不是真的,天狼星心想。那不是我做噩夢,純粹是媽媽歇斯底里尖叫。

「好吧……」他的態度稍微柔和了一些。「所以,到底有誰會來?」

「我不知道。但我昨天聽到他們在說,今天至少會有十幾個家族出現。可能有雷斯壯家吧。」
 
天狼星低聲咒罵。

「你說什麼?」獅子阿爾發質問。「媽媽說過不准講髒話的。」

天狼星把頭撇開,雙手抱胸。「我不在乎。」他實在很想對弟弟破口大罵,最後卻只是說:「好吧…還有嗎?還有任何人會來嗎?」

一道鉑金的陽光照在他臉上。「沒了,我沒聽到。還有……媽媽說,假如你十五分鐘內沒有下樓的話,你就試試看。」

「那好。」天狼星頓了一下說,「你可以跟她說,我很快就會過去,好嗎?」

獅子阿爾發點點頭。

「很好,滾出去。」

☆★☆★☆

他走回房內,碰一聲關上門,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在接連好幾個月的陰雨綿綿之後,今天的天空竟然首度呈現明亮的燦藍。天空的顏色清朗的近乎透明,彷彿會呼吸、會流動,天狼星幾乎可以看見早夏的氣息在空氣中漂浮。就連古里某廣場中央那片接近荒廢的草皮,此刻也稍微有了稚嫩的綠意。

不過,他也知道,這一切都只是美好的假象。不出幾小時,整個倫敦就會重新籠罩在一片陰鬱的霧氣中,他的心情也一樣。

這真是爛透了,他心想。接下來我得浪費一整天的時間,在這座監獄裡當裝飾。

不對,不是裝飾。正確來說應該是商品。裝飾品是用來展示的,而商品則是作為交易的籌碼。

他一面不爽的想著,一面走進浴室梳洗。他瞪著鏡中的男孩,有時他可以看見別人眼中的他;深濃的頭髮、端正細緻的五官,幾乎可以算得上好看,但那雙銀灰色的眼睛卻泛著金屬般的冷光,既憤怒又桀驁不馴。

事情很明顯,雖然他不大想承認;那是一個不快樂的男孩。
 
 有時候,天狼星.布萊克真心痛恨自己的生活。禮儀、社交、參加宴會,他寧可去念拉丁文課本,但他的家人全都將這些視為除了吃飯睡覺以外最重要的事。

他有一打的理由討厭宴會。他那些「不認識卻要假裝認識」的親戚,全都出生英國最著名的純種家族,早在維多利亞時期就掌控了整個英國魔法社會的局勢,並積極的拓展家族版圖。直到現在,他們依然流傳著當年的「新潮」思想。

「身為布萊克家族的成員,」他們告訴天狼星,「你應該感到驕傲和榮幸。」

好吧,老實說這樣的印象並沒有錯。

布萊克家族不但擁有最顯赫的地位、最飽滿的金庫,還有最出色的容貌;其他家族的人常常說(當然,是在私底下),布萊克家族一定有人曾經娶了迷拉為妻。不過,這可信度並不高,畢竟大家都知道,布萊克家族是血統最純正的魔法是家之一,而他們非常討厭任何不是純種女巫巫師的人(或迷拉)跟他們扯上關係。

除了對一個人以外。

而對這個人的父母來說,他是個挑戰權威、叛逆不遜又鬼靈精怪的小孩。更過分的是,這孩子對父母的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有意見。多年來,布萊克夫婦一直努力的壓制他,想把他「導回正途」,後來卻發現他們這麼做就像去馴服一頭匈牙利角尾龍一樣,根本不可能。

然而事實上,用「調皮」或「叛逆」形容天狼星布萊克,並不是很貼切。

當然啦,你也絕對不會用「安靜內斂」或「溫馴」來形容他;服從不是他的天性。他對討好別人沒有興趣,而且非常愛跟人爭論,不管對方是家庭小精靈或魔法部長都
一樣。通常,他那種衝動急躁的個性,還有喜歡惡作劇與實驗的習慣(他的父母納悶很久,想知道為什麼他的房間會傳出「噼哩啪啦」或「砰」的聲音),會替他帶來不少麻煩。

至少已經有三個人明示暗諷的跟他提過,他應該好好學習自制。他們都是一群堅守十九世紀價值觀的老古板,認為該把這樣的男孩受送到國外的嚴格寄宿男校,好讓他明白什麼是魔法族群應有的自傲。

而其他人們則一致認定,他是個「憤怒」的男孩。不了解他的人可能看不出這一點,但只要稍微與他有交集的人,都這麼認為。他的聰明大膽和滿不在乎,掩飾了內心的憤怒與恐懼;他太害怕自己一旦成為那個父母希望他成為的人,他便不再是自己。

布萊克家其他的所有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演員,或者換句話說——騙子。
在外人面前,他們從不隨便展露情緒。他們從來不開懷大笑或尖叫哭泣;頂多只是用冷冷的微笑表示同意,或以銳利的眼神否決對方。光是他們身上那種矜持的自傲,
那種低調卻傲然的貴族氣息,便足以懾服許多人。

天狼星那身為家教良好的堂姊更是厲害。她們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能露出跟芭蕾舞者或公主一樣完美的微笑。他不知道她們是如何辦到的——真的有人能無時無刻都在做一個不是自己的人嗎?難道她們都不會瘋掉?每次看到她們那樣,他就很想對她們大叫:「不要再微笑了!脫下你的面具!那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

然而,如果天狼星真的這麼說了,那狀況會糟上好幾倍。這主要是因為他爸媽根本就鼓勵他跟他的堂姐「好好學習」,雖然明知他做不到。

在年紀比較小的時候,他甚至有一、兩次懷疑過,他其實並不是他父母的親生兒子。但隨著年齡漸長,天狼星卻發現,自己與父親年輕時的容貌實在該死的相似。不過,他的體內顯然也同時留著叛逆的血液,不知從哪裡繼承來的詭異基因,他把它歸於他父母近親聯姻產生的後遺症。不幸的是,他們並不這麼認為,始終堅信那是他們教養不夠嚴格的結果。

這就是為什麼這十一年來——呃,事實上是十一年五個月——他的生活會過得如此悲慘。
他走出浴室,拉上臥室的窗簾,把諷刺的藍天擋在窗外。接著他就換上襯衫和長褲,看都不看鏡子一眼,便下樓準備吃早餐。

 ☆★☆★☆


一走到樓下,天狼星就忍不住發出驚嘆。

大廳中所有厚重的簾幕都被拉開了,露出後方明澈的落地窗;長桌上鋪著純白的亞麻桌巾,四周還妝點著芬芳的淺色花卉。原本屋裡的陰鬱氣氛,全都被清新與明亮所取代。

他繞過一幅正在沉睡的肖像,走進飯廳。

其他人全都已經圍在桌邊吃早餐,但沒有人抬頭看他一眼。他們似乎都很忙;男士們不發一語,表情嚴肅,不時低頭看錶,而兩位布萊克夫人焦慮的蹙眉低語。她們面前的餐盤完全沒有動過的跡象。這樣也好,沒有人注意到他,他就不會惹上麻煩。

天狼星自己拿了一片抹上奶油的麵包和果汁,走回位置。這期間獅子阿爾發不小心打翻了一整杯巧克力,棕色液體在桌上綿延好幾呎長,但很反常的,他們的母親竟然沒有破口大罵。

一直到天狼星在位置上坐定,她才終於注意到他。

「快點吃你的早餐,」她頭也不抬地說(此時天狼星正努力吞下馬皮似的麵包皮),「然後上去梳妝打扮。你知道,孩子,這對你的堂姐來說非常重要。」

非常重要,沒錯。他很清楚他父母有多看重這場宴會——這兩個星期以來,他們開口閉口都在談這件事,搞不好連睡覺都在想。他們強迫天狼星參加宴會,並威脅他若是不去的話,就得面臨有史以來最長的禁足令。他之前有過的最長紀錄是,七天。

「媽媽,今天有誰會來?」獅子阿爾發問。

「高爾家、雷斯壯家、馬份家、綠茵家­——」瓦柏嘉數著,惡狠狠的瞪了天狼星一眼,「所以你們最好給我檢點一些。」

高爾夫人。他腦中立刻閃過這號人物。

「她會來嗎?」他衝口而出,「高爾夫人?」

瓦柏嘉不耐煩的點點頭。「所以,你最好不要給我惹出什麼麻煩事來。還有我的表姐,愛拉敏,你們都知道她吧?她也會出現。」

天狼星差點爆出髒話來。如果他的心情還能更糟的話,現在無疑是雪上加霜。

在所有他曾見過的親戚中,愛拉敏.梅利法和高爾夫人絕對不是他最喜歡的兩個。
她們——嗯,她們兩位雖然很不一樣,但她們對他的想法倒是一樣。在她們眼中,他根本就是魔鬼的後代,而獅子阿爾發呢,則是精靈、天使、王子的綜合體。

「怎麼了?」瓦柏嘉銳利的掃視過來,「你有什麼意見?」

「沒有。」他說。

當她終於把他們趕上樓,他不免感到鬆了口氣。

  ☆★☆★☆


宴會在下午三點準時開始。賓客們全都盛裝打扮,並且一種十分高傲的步伐走進玄關(好像這樣才配得上他們那身華服似的),而茱拉.布萊克則在門口迎接名媛貴婦。

身為女主人的她看起來明艷動人。她身穿一襲海水綠緞袍,深金長髮挽成優雅高髻,完美的眼妝將她湛藍的眼珠襯得更加明亮。

但在她迎接一位特別「巨大」的客人時,她的美麗便受到了考驗。當那位女士擁抱她時,那畫面簡直像是一頭河馬去衝撞椰子樹。

那位太太的身高大約只到茱拉嬸嬸的肩膀,但身材卻是她的三倍寬。她那身恐怖的亮粉色禮服被拉扯到極限,看起來隨時都有迸裂的危險,而她的肥肉從每一吋微小的細縫裡擠出來。

天狼星和獅子阿爾發互望了一眼,暗暗祈禱自己跟她不要有血緣關係。

就在這時,她轉過頭來——一個名字立刻躍現天狼星的腦海。

高爾夫人。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4
第六章
他用力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

她還是在那裡——可惜,這並不是假象,也並非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他從她那泥漿似的頭髮望到擠進三吋高跟鞋的粗胖腳踝,想知道被她踩過的地面會不會留下凹痕。

他腦中持續冒出一大堆尖酸刻薄的想法,全都是作為一位「來自上流家族」的「年輕英國紳士」不應該說出口的句子,他真希望自己不在宴會現場,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好。忽然,獅子阿爾發用手輕輕推了推他,語氣有些不安:「爸爸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天狼星也注意到了。弟弟一向比自己更善於察言觀色,洞悉人們臉上細微的情感思緒,但這次連他也沒有忽略。父親雖然禮數周到,臉色卻比平時更加陰鬱冷漠,幾乎面無表情,始終不發一語。「對呀,」他低聲回答,「梅林在上,天知道誰惹到他了?」

「小聲一點。」獅子阿爾發說,「我不——」不過他其實也來不及再多說什麼了,因為就在這時,他母親忽然轉過頭來望著他們。

「來吧,你們兩個。」她說,「過來見見愛拉敏。」她已經換上了一襲香檳色禮服,頭髮也往上盤起,看起來優雅而冷靜。她領著兩個男孩越過人群,走到鋪上絲質桌巾的大理石桌旁。

桌旁站著一名高大的女士。她並未出聲自我介紹,但他猜想她就是愛拉敏.梅利法。他上次見到她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她似乎完全沒有改變——她看起來還是一樣令人討厭。

她五官突出、皮膚蠟黃,漸淡的黑髮往後梳成一個緊到不行的髮髻,看起來痛死了。一襲沒有任何裝飾的真絲黑袍裹住她的全身,宛如喪服,僅在袖口加上了精細的黑色蕾絲,唯一的珠寶是她手上那枚綠松石。

瓦柏嘉走上前去,與她相互擁抱。身為表姐妹,這兩位女士儘管並不相像,骨子裡的血液卻是同源。同樣如墨的黑髮,同樣倨傲的神情,以及戲劇化般陰晴不定的個性。天狼星認為他完全可以理解為何愛拉敏.梅利法沒有結婚——她和母親最大的差異,便在於她沒有布萊克家族世代相傳的美貌。

「愛拉敏,這是我的兒子。」瓦伯嘉柔聲向她說,「十一歲的天狼星,還有九歲的獅子阿爾發。孩子們,這位是梅利法家的愛拉敏女士,她在魔法部工作。」

「午安……梅利法女士。」獅子阿爾發遲疑了一下說道,「很高興見到您。」但天狼星只是微微含首,他試著隱藏表情中的不滿,但很顯然失敗了。
 
梅利法女士瞇起眼睛看著他,這讓她看起來活像隻近視的烏鴉。她的視線在天狼星身上停留了一會。「很高興見到你們。」她回答,但他很確定那不是她的本意。

她轉向瓦柏嘉。「妳說這孩子夏天過後就要入學了,是吧?」

瓦柏嘉點點頭。「沒錯。」

「那我告訴妳,瓦柏嘉,我絕對要這孩子進史萊哲林。我才不管那些麻瓜迷怎麼說的,他們都是一群雜種和敗類,只有史萊哲林才是正統。」愛拉敏梅利法一面說一面打手勢,彷彿在比手語,「一個人的家族和血統是很重要的,你是誰的後裔,決定了你是誰……自古以來的王者,都擁有最高貴的血統繼承,他們身上留的是古老的皇族之血,而麻瓜——」

天狼星發現他必須咬住下唇,才不至於講出太難聽的話。他真想叫她閉嘴,然而他不願意惹父母生氣,至少不是現在。

「妳說的沒錯,愛拉敏。」獵戶座.布萊克說,這大概是他今天第一次開口。

「啊,獵戶座。」梅利法女士說,暫時打斷了她冗長的演講。

「我希望妳一切都好。」獵戶座禮貌地說,親吻她戴著炭黑絲質手套的手。

「如果魔法部核准了我提的法案,那會更好。」她說,躍動的光芒出現在她那對深色眼睛裡。「你知道,我提了一條法案出來,叫<<魔法族群保護法>>,包括禁止五巫-麻通婚、反對家庭小精靈解放,還有反麻種掌政等等,但最重要的一條是獵捕麻瓜合法化。」

在這所有條文裡,天狼星只稍微同意煩小精靈解放這一項。他完全不想看見街上滿是跟怪角一樣的生物走來走去,互相討論什麼時候可以光榮地把頭剁下來,黏在牆上。

「麻瓜過去敵視我們祖先的存在,讓我們必須躲躲藏藏過日子,現在不一樣了。只要這法令通過,就換他們畏懼我們。」她一面說,一面踱步,長長的裙擺在她身後拖垂著。「那些流著骯髒雜種血液的人,也會發現他們是多麼可悲,他們的出生本身就是個錯誤。」她猛地轉向獅子阿爾發,「你說是不是啊,孩子?」

獅子阿爾發不安地在他身旁動了一下。天狼星知道弟弟雖然一向對父母言聽計從,對於這麼激進的措辭卻也略有懷疑。

「我……我想您說的沒錯,夫人。」他回答。

這時獵戶座.布萊克忽然開口說:「如果妳不介意的話,艾拉敏,我想我得帶這兩個孩子先離開。賽溫先生和他的兩位千金剛到。」他的眼中有種詭異的拘謹。
梅利法女士聳聳肩。「見他的兩個女兒是吧?兩個小美人兒,正好陪你兒子們。」

父親朝她微微點頭,帶著他們離開了。
 

☆★☆★☆


隔著各自聚集的人群,天狼星可以看見他的三位堂姐。她們全都盛裝打扮,美的令人屏息,附近的賓客們似乎都被三位少女的魅力吸引了。水仙穿著奶油色絲質禮服,波浪般的金髮披垂在背後,正傾慕的看著身邊的男孩;他有著白金頭髮和淡色眼珠,皮膚白皙,天狼星猜想那八成就是馬份少爺。他很不喜歡這男孩若有似無的倨傲和鄙夷,不過水仙看起來毫不在乎,不斷朝他露出羞澀的微笑。

再過去是安朵美達和貝拉。安朵美達一身剪裁高雅的銀灰色素緞,舉止優雅,項鍊的墜子垂在她頸間,襯托出優美的鎖骨;她充分展現出貴族小姐應有的禮儀與大家風範,但很少開口,彷彿思緒常常飄向遠方,不過,在他經過時,她朝他眨了眨眼。而貝拉則是和一名高大的年輕男子站在一起,他的五官像是石塊打成的,深邃但粗糙,完全比不上她的細緻。她穿著色調柔和的深藍色禮袍,黑髮挽起,看起來不知為何比平時成熟得多,而且——天狼星不確定她自己知不知道——他覺得她看起來有點哀傷。
此時桌上已經自動出現了清爽、美味的小點心,以及各式飲料:有南瓜汁、奶油啤酒和火燒威士忌(他們被嚴厲警告不准嘗試)等等,水晶杯不斷自動斟滿一整杯美酒。而整齊羅列的餐具全都是妖精打造的純銀製成,並烙上布萊克家族的紋章。

他們在人群之中找尋賽溫一家的身影。忽然間,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過來。

「布萊克!」他大叫,「太久不見了,布萊克,看看你,你還認得出我吧?」

他們聞言回過頭去——敢這樣對獵戶座.布萊克說話的人可不多,而獵戶座沒有幽默感可是出了名的。上次有人刻意裝熟,被冷冷回敬之後,那可憐蟲只能尷尬地說:
「布萊克先生,我無意冒犯您,這是我不識相,請您原諒我的不敬。」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然而,這次他們卻驚訝地看見父親露出一抹淺笑。「賽溫。」他說,「該死,我們多久沒見面了?」

「看孩子就知道了。」賽溫先生說,「我們上次見面,你小兒子根本還是娃娃…現在都幾歲了?」他看著兩個男孩,「七歲?」

「九歲。」獅子阿爾發自己回答道。天狼星知道他也像自己一樣,正在打量面前的男人;他的身高不到六尺,臉色紅潤,一襲浮誇的紫金色天鵝絨袍子凸顯了他的圓潤身材,粗亂的鬍鬚黑中滲白。

相較之下,布萊克家人的服裝顯得低調許多。父親穿著象牙色絲質上衣,領口綴著銀色紋路,外面套著一件黑緞長袍,在他腳上則是高筒黑靴。他唯一引人注目的裝飾,是胸前用來代替領針、純銀打造的布萊克家徽。天狼星和弟弟則是都穿著白色絲質襯衫和深色長袍,胸前以金縷線繡上代表家族的烏鴉徽記。
這兩個孩子長得跟你真像,布萊克。」賽溫先生說,「道道地地的布萊克家人。不過話說回來,他們跟瓦柏嘉也很像——她好嗎?」

「她很好。你夫人呢?」

「還不就老樣子。」賽溫先生紅潤的圓臉掠過一陣陰影,但很快就過去了。「布萊克,你見過我女兒沒有?他們和你孩子年紀很近… …」

「我上次見到她們,他們還是小女孩而已。」獵戶座坦承說,「不過我想…讓孩子們見見面總是好的。」

聯姻。這個字詞又重新出現在天狼星腦中。多虧那些愚蠢的宴會,他這輩子大概早就看遍了全英國魔法家族的年輕女巫、巫師,而他一點也不想跟他們打交道。

但是,當賽溫先生把兩個女孩帶來之後,他立刻就發現剛剛梅利法女士至少有一件事說對了。

她們真的很漂亮。

他只能推測她們的母親是個絕世美人,因為在她們身上是絲毫沒有賽溫家族的特徵。兩個女孩分別是十五歲和十歲左右,都有著纖細的骨架、細緻的五官與白皙薄透的肌膚,一頭金髮柔滑如絲。

「這是薇若妮卡(Veronica)。」賽溫先生指著較年長的女孩說。她穿著一身霧藍禮服,金髮編成複雜的髮型,看起來像是個性更靦腆保守的水仙。「我們家薇拉(Vera)現在唸四年級,你看看她,當年還是個小丫頭呢!現在她眼看就要成年了,真不敢相信…」女孩微微一笑。

「然後這是夏洛特(Charlotte)…」

「——洛蒂(Lottie)。」年紀較小的女孩說。她長得和姐姐很像,但那如雲般的淡金長髮沒有盤起,而是瀑布般奔騰而下,在她身上則是一件純白的雪紗洋裝。

「——對,洛蒂。她和你們家大公子年齡相仿,你知道吧?」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天狼星。

「當然…但你們家女孩肯定比我兒子安靜多了。」

接著兩位巫師就開始寒暄起來。薇若妮卡.賽溫咕噥著要去找朋友,就瞬間消失在人群中,留下她妹妹尷尬的和兩個男孩相互對看。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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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天狼星感覺到有人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一旁,力道之大讓他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那是洛蒂.賽溫。

「梅林的鬍子,妳到底在搞什麼?」他質問她,但她根本不理他,還猛力把他拉過去,害他的手肘狠狠撞上桌角,痛死了。

「等一下。」她只說了這麼一句。

等到天狼星終於重新站穩之後,夏洛特才把手放掉。「妳到底有什麼問題,夏洛特.賽溫?」他氣憤的問。

她正視著他,沒有說話。無庸置疑,她長得非常漂亮;白淨如釉瓷的肌膚,細膩的五官,一頭金髮像是奔流的河水。然而,她最令人驚艷的,莫過於那雙清澈靈動的天藍色眼睛。那雙眼睛的色調不像海洋,也不似冰霜,而是純淨一如夏日的晴空,一望無際。它們讓她充滿了生命力,全身彷彿散發著精靈般的光暈。

「你必須聽我解釋…」她說,帶有一絲急迫的意味。

「妳就說吧,塞溫小姐。」

「噢,不要那樣叫我。」她不耐煩地擺擺手說,「你聽起來好像長袍店的店員。」

意見真多。天狼星冷冷瞪了她一眼。「那我該如何稱呼妳呢,尊敬的小姐?」他沒好氣地說。
「您可以叫我洛蒂,高貴的紳士。」夏洛特.塞溫立刻回敬道,「布萊克先生,如果冒犯到你的話,我向你致歉。」他眼中閃動著調皮的光輝,「這樣可以嗎?」

這一個小時以來,天狼星.布萊克首度露出了微笑。他確信這女孩不同於其他出生高貴的、石膏像般的少女,美麗但易碎,而是充滿了活力與靈性。他覺得自己還挺喜歡夏洛特.賽溫這個人。

「好吧,那妳可以解釋了嗎?」他說,「洛蒂.賽溫大小姐?」他還特意舉起了那已經開始泛紅的手肘。
洛蒂看著他,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啟齒。「嗯…是這樣的,我只是想離開我父親的視線範圍,而我需要你的幫忙。」

「為什麼?」

「天知道我爸有多希望我和我姐成為公主,他一直在跟我們講這些。可是我一點也不想要。」

「魔法界沒有公主。」

「我知道,但是有淑女。」洛蒂說,「自從…自從我媽媽過世之後,對這個就越來越嚴格,除非我在和男孩子說話。他也很希望我們能夠結婚。」

天狼星驚訝地望著她。「可是妳才十歲。」

「他覺得這種事應該從小培養。」洛蒂苦澀地說,「我恨他,他就是這樣害死媽媽的。」她天藍色的雙眼凝視著遠處,彷彿在和自己說話:「我媽媽二十二歲時就嫁給我爸,當年的他還很年輕,長得也很好看,而她更是個大美人。但是我媽的家族沒那麼顯赫,她雖然是純種,但她的姓氏在賽溫家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麼。她既美麗又狂野,她告訴爸爸,他必須在她或他家人之間做選擇。他選了她,卻沒有好好對待她,堅持要她成為一位貴婦,但她根本不想那樣。
「後來她得了憂鬱症,病情時好時壞,直到有一天——有一天她就離開了。那年我八歲。」

「喔。」天狼星說,因為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話。「妳為什麼——」

「要告訴你這些?」洛蒂接下去說,此時大廳的燈光已經暗了下來,賓客們紛紛踏入舞池。她盯著那群衣著華麗的男女,目光低垂,卻彷彿什麼也沒看進去。「因為我不想要任何人憐憫我,把我當成可悲的野獸看待。就像……就像他們對我母親做的一樣。我真痛恨賽溫這個姓氏。」

他真心慶幸現在燈光晦暗,沒讓洛蒂.賽溫瞧見自己的表情。他終於明白他對她的好感從何而來。不是因為美貌(他早就看夠了那些做作的貴族小姐),也不是因為她的悲傷故事,而是她所散發出來的氣質——永遠與環境格格不入。

就和他一樣。

「妳看起來也不像是賽溫家的人。」

「是啊,大家都說我和薇拉長得像母親。」洛蒂仔細的打量天狼星一陣,「可是你看起來就是標準的布萊克家族成員。你也不喜歡你家人嗎?」

「當然。」他點了點頭。「我——」

「你們兩個在聊什麼,孩子們?」一個高亢刺耳的女聲說道。「難不成是在談戀愛?」

洛蒂旋過身來。「夫人,我還沒有認識妳的榮幸。」她冷漠但禮貌的說,眼神陰沈。

天狼星倒是早就擁有的這份「榮幸」。「高爾夫人。」他直視著他的雙眼,根本就懶得隱藏語氣間的輕蔑。

「哎喲,鼎鼎大名的布萊克大少爺也懂得打招呼啊。」她厭惡地斜睨他一眼,「該不會是故意在這位漂亮小姐面前獻殷勤吧?」

「那不干妳的事。」

「被我說中了,是不是?」高爾夫人的厚唇勾起一抹笑,「那妳呢,女孩?妳叫什麼名字?」

「我是夏洛特.賽溫。」

「賽溫?妳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們家的人。妳看起來還比較像馬份家的。妳母親叫什麼來著?」她一面說, 一面用那雙嵌在肥肉裡的多疑小眼盯著她看。

「我母親已經過世了。」

「我很遺憾。」她看起來一點也不遺憾,「妳母親姓啥?」

洛蒂冷冷地瞪著她,臉色鐵青。「夫人,我不想談這個。」

「哎,布萊克少爺啊,我想你帶壞了這位年輕小姐。你真不該接近她的,以免害她變得跟你一樣。還是說你們原本就同一個德性?我看他母親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

「不准侮辱她。」天狼星衝口而出。他感覺到身邊的女孩全身緊繃,雙手緊握成拳。

「侮辱她?你才是侮辱你自己吧,孩子。我不知道你父母怎麼教你的,但你真是個沒救的野孩子,跟你高貴的家人完全不同。怎麼樣,你還有情緒控管的問題嗎?如果是這樣,我可一點也不意外。」

「不要再說了!」

高爾夫人的嘴唇扭曲出一個笑容。

「怎樣,我有說錯嗎?你確實是個不受關心的孩子啊,因為你根本不配。你比得上你弟弟嗎?說真的,他比你還有長子的風範,你比較像他不受控的白痴弟弟。我要是你母親的話,早就把你踢出家門了。」

幸好妳不是,他心想,雖然妳也沒好多少。他毫不退縮的迎向她的目光。沒想到她卻轉向洛蒂。「那妳呢,小姐,說話啊,妳媽是誰呀?妳該不會是私生女什麼的吧,在外頭搞出來的結果?不然妳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你這死賤人,閉上妳的臭嘴。」洛蒂咬著牙說。

「看來妳很愛妳那…母親,是吧,我看妳和這布萊克家的小子還真相配。」她眼中的惡意閃閃發光,「一個叛徒一個雜種。」

他的耳際轟然作響,血液直衝腦門。控制一下,他告訴自己,不要做傻事。

然而高爾夫人的聲音越來越明顯,身影卻越來越模糊。他覺得體內彷彿有股潮水般的力量牽引著他,但那水並不冰冷,而是炙熱有如烈焰,就像他的狂怒已經燃燒起來。他的力量如此強大,血管中奔流的鮮血波濤洶湧。它們猛力拉扯著他,一切的一切都在指間匯集,即將奔騰而出。

然後眼前一片空白。
 

☆★☆★☆


再睜開眼的時候,天狼星只看見一個像是肥大紫色蘑菇的女人躺在地上。

他依然站著,洛蒂.賽溫一臉又是害怕又是驚奇的站在他身邊,或許還混雜著擔憂。

「怎麼回事?」他茫然地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記得嗎?你剛剛看起來…」她緩緩說道,「好像在發光。不過你倒是替我們教訓了她一頓。」

「她?」天狼星重複了一遍。他望向地上的女人。她全身泛著紫羅蘭色,肥胖的身軀腫脹發亮,臉上的粉底看起來就像小丑妝。然後一切回到他腦海中。「梅林啊。」
他低聲說。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但他實在緊張不起來。他朝著洛蒂咧嘴微笑,她跟著笑起來,雙眼熠熠發亮,笑聲清脆一如銀鈴。

好不容易止住笑之後,他們終於正色望向對方。

「所以我們到底要怎麼處理她啊?」

洛蒂的雙眼鬼靈精怪的轉了轉。「讓我來。」

天狼星這輩子沒看過任何一個人像她腦筋動那麼快的。她不聲不響地靠近長桌,讓一個裝滿龍舌蘭的水晶杯平穩的飛到自己面前,再優雅地落下,完全沒濺出半滴。接著她把半杯酒潑到高爾夫人衣襟和胸口上,再掰開她粗大的手指,把酒杯塞到她手中。

「完成了。」洛蒂得意的說,「這種燈光下,沒有人會注意到她是紫色的,而且我猜她很快就會開始…褪色。」

「妳真是天才。犯罪大師。」

「我知道。」洛蒂酷酷地說,一甩她的金色長髮。「這還不是某人害的。」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拜託,那真的很酷欸。」洛蒂微笑道,「你是怎麼做的?那魔法太強了。」

「我跟妳說了,我真的不懂原因。它就是…失控了。洛蒂,那跟妳施的魔法不一樣,妳是個法力強大的女巫,妳能駕馭妳的力量…但我不行。」不過他心中想的卻是:如果我的魔法真的那麼強大,我爸媽還敢這樣對我嗎?

「這話出自打昏一個兩百磅重女人的巫師之口。我會記住的,天狼星.布萊克。」那是她第一次完整唸出他的姓名。接著她鄭重的伸出右手。「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洛蒂.賽溫。」他握住洛蒂的手,她的手堅定而溫暖。「謝謝妳。」

她露出笑容,天藍色的雙眸直視著他。突然之間,她不再像個超齡而冷漠的少女,而是個真正純真快樂的小女孩。她的眼睛清澈猶如夏日的晴空,沒有絲毫雲霧。「我們算是朋友了嗎?」

天狼星覺得自己內心有某部分被觸動了,像是一股暖流流過胸口。「當然是。」他肯定地說,「好朋友。」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體驗到了這個詞的真正意義。記憶裡這個片刻,在往後的無數時日裡,始終在他的心底繚繞。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3
今天是放上這篇文的一周年。
這一年來,雖然我真的更文很慢😔(麻生好忙RRR
每次更新卻還是都有巫巫願意看
無論有沒有留言按讚,我都覺得超感動的~

謝謝所有曾經看過、或正在看的人,
很高興有機會和你們分享創作!

Lulu•wert @Harry1012

1
哈利什麼時候要來古里某街?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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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1012
嗨~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
請問該如何稱呼你呢?

目前這部分還在安排喔~
不能劇透怕寫的會和原著差太多

Lulu•wert @Harry1012

1
@mockingjay1103

怎麼稱呼我都可以,我不介意喔
我是從小二開始看哈利波特的
真的很喜歡
你也可以叫我小哈迷🤣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7
第七章

「我們的記憶是一個比宇宙更完美的世界:它讓那些不再存在的人重獲新生。」
                                                                                                    —–Guy de Maupassant

他又再次回到了母親的房間。自從把巴嘴關進去之後,他就很少再進來了,除非是來餵牠。

但他回來了—— 儘管他痛恨她,除了她把他帶來這個受詛咒的世界外,他根本想不到另一件事值得感謝他母親。 但基於某種奇特的心理,他(違背自己意志的)把鷹馬帶到父親的書房拴著,一個人走進母親的房間。他不記得上次好好環視他母親住了多年的房間是什麼時候了,不過一定有二十幾年了。

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瓦柏嘉 • 布萊克的房間:陰森。這裡和古里某街十二號其他地方一樣,都瀰漫著潮濕腐敗的氣味,但還多了一種甜得發酸的花香,就是她生前使用的那種香水。感覺上她本人似乎還在這裡,或至少是記憶的鬼魂,天狼星甚至不確定他這樣做是否會引起她那該死的畫像尖叫。

就算在年紀很小的時候,他也沒什麼機會走進母親房間;事實上,他在九歲時就覺得,離她的活動範圍是越遠越好。但她已經走了十年,她遺留下的這一切卻都還在,怪角顯然也不會去動他鍾愛的女主人留下的東西。想到怪角,他反手施了個咒鎖上房門。

房裡很黑暗,只能藉著自厚重窗簾後方透出的橘紅微光,隱約辨識出家具的輪廓。 天狼星揮杖點亮了吊燈,蠟燭的殘根凝在水晶支架上,微微發亮, 有如一具水晶骷髏; 他注意到她房間的天花板雖然很高,卻比他記憶中的低了不少,頂多比他自己的臥室高個一呎而已。 小時候的世界很大,他心想,長大後才發現一切都是幻想…… 以及謊言。

房間貼著對面的黑色壁布,邊緣受潮捲曲,上面的銀金花朵在幽微的光線下彷彿在移動。它們原本都該是盛開的花朵,但現在看起來都快枯萎了。

一張桃花心木的四柱大床正對著壁爐擺放,床邊放了一張雕花書桌, 桌上墨水早已乾涸 。另一邊有座老舊皮革扶手椅,面對著鏽蝕的純銅照鏡和黑檀木壁櫃。地毯看起來像波斯風格,但已發霉的辨識不出圖騰,還沾染著詭異的污漬,他決定不去想那是什麼。 他看了看四周,馬上就找到了嫌疑犯;房裡令人難以忽略的,散佈四處的空酒瓶。它們有的躺在地毯上, 有的堆在櫃子上,還有一些標著「鎮定劑」或類似字眼的處方魔藥瓶。 天狼星猜想她曾把這兩種東西混著喝;這樣做非常危險,卻也非常有效,因為他自己就曾嘗試過。 也許某天她的劑量沒控制好,就這麼吞了下去——也或許她是刻意這麼做的。他不知道。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壁爐上還放著一些金屬飾品和裱框老照片,大多是在一九七五以前拍攝的。一九七五, 多麼遙遠的數字。 但它依然喚起了一些記憶, 儘管回想起來恍若隔世; 在一九七五的隔年, 他十六歲的時候,他就永遠離開了家 ——至少他原本這麼以為。但他沒有,他回來了,只不過他並不是回家。

那些照片全都正在打量著他。他看見父母的結婚照,父親和他自己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更壯碩一點;母親穿著長長的蕾絲和絲綢白紗,神情溫柔,他從未見過那樣的她。即使在壁爐上她唯一一張少女時期的照片,她的表情也很嚴肅;在其他照片裡,大多是她和獅子阿爾發的合照,他看見歲月漸漸奪走她的美貌與笑容,在最後一張照片裡(獅子阿爾發的畢業典禮),她似乎已露出了畢生僅剩的笑。天狼星忽然想到母親可能就是在這張床上逝世的。他接著試探自己對這個想法的感受,但他不確定自己有什麼感覺, 某種比驚訝或厭惡或不屑一顧更無法忽略的情緒;那是一種空虛,就像努力回想一場破碎的夢,但夢境的內容卻已佚失在記憶邊緣。看來阿茲卡班剝奪的眾多身為正常人的能力當中,也包含了一大部分的情感。

他慢慢地坐到角落的書櫃邊,發現那裡還掛著兩幅圖片,他驚訝的在其中一張認出了自己; 他大概是五歲左右,旁邊是他的弟弟,兩個人都穿著和女孩一樣的淡色蕾絲衣服, 不仔細看還真認不出是男孩;而另一張是——他十歲時找到的那張父親照片……他從來沒想過它的下落居然會在——

房門忽然急促的被人敲響,緊接著是門鎖喀㗳一聲彈開的聲音,門被人推開了。

「你在裡面嗎,天狼星?」路平的聲音傳了進來,聽起來很擔憂。

「什麼事?」他惱怒地問。

「噢,我只是想確定你會下來吃飯,」 雷木思說,明顯鬆了一口氣。「有人很擔心找不到你。」

「有人?你說茉莉?她以為我會出現在哪裡,唐寧街十號嗎?」

「不要這樣,」 雷木思說,語氣溫和。「我可以進來嗎?」

天狼星揮了一下手,「進來吧。」

雷木思跟他講話的口氣就像他是小孩子,但他也是天狼星唯一能夠忍受這樣說話的人; 畢竟雷木思從十二歲起講話就是這副德性,他早就習慣了。他們還在念書時,
天狼星不止一次懷疑,雷木思 • 路平這個人是不是從來沒有年輕過。

「這是你父母的房間?」雷木思問。

「不是,是我母親一個人的。他們分房睡。」

「你知道嗎,我現在比較能夠理解你以前從來不讓我們去你家的原因了。」雷木思說著,在發霉的床單上逕自坐下。

「是嗎?為什麼?因為我媽是個變態,而且我住在這棟很『布萊克』的房子裡?」 天狼星說著,拉開窗簾,血色的夕陽透了進來 。

「差不多,詹姆以前還以為你住在某座東歐古堡裡,身邊都是吸血鬼……」雷木思輕快的說。

「那他至少還猜對了一半。」他低聲說,甩掉一隻試著爬到他腳踝上的蜘蛛。「梅林,他真的那樣跟你說?」

「他見過你父母也就那麼一兩次吧,在王十字車站。」 雷木思 說,眼中閃動著回憶的光彩。「那天晚上,詹姆問我他早上是不是很無禮。我想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忽然注意起禮節。我還問他說他是不是被下咒了,結果,你記得——」

「等我回寢室後,一開房門,他就對我行禮。」天狼星彷彿能看見那個十二歲的詹姆,用滑稽的姿勢朝他行對女士的屈膝禮。「然後接下來一整個月,他都叫我『布萊克少爺』,我都幾乎快跪下來求他不要這樣叫了。 他還叫彼得幫我拿書,說他自己是貼身侍衛,彼得可以當僕人……」他忍不住微笑起來, 雷木思也是,「梅林的鬍子啊,真不敢相信我居然還記得那麼多。」

事實上還不只這樣。有一次詹姆比完魁地奇之後,在葛來分多餐桌前公開宣示他「要把這場前所未有的偉大勝利,獻給這位出身高貴、優雅迷人的朋友」(差點沒頭的尼克原本還很讚賞,直到他搞清楚那是指誰後,才搞清楚狀況)。 幸好那時詹姆還沒開始追莉莉 • 伊凡,不然他可能一輩子都追不到她了。她肯定會以為詹姆真正的對象不是她。

「啊,那些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被你一講——他這麼叫你叫到我們升上五年級為止,對吧?」

「到我們成為化獸師為止,沒錯。」

他們就這樣坐著,天狼星幾乎感覺到詹姆也跟他們在一起,就躲在他的隱形斗篷底下,隨時可以掀開。他不知道雷木思是不是也感覺到了,但從他憔悴面容上異常明亮的雙眼——他相信他看見了。

忽然之間,他的思緒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你們兩個在樓上的,」茉莉 • 衛斯理的聲音穿過樓梯和走廊傳進來,「到底要不要吃晚餐啊?我都要收了!」



☆★☆★☆


到地下室的時候,孩子們都已經吃飽被趕上樓了。廚房餐桌上放滿了羊皮紙、羽毛筆、一大疊《預言家日報》和各色墨水。茉莉替他們兩個各留了一碗燉菜和一隻雞腿,配上純銀、印有家徽的餐具。

天狼星在十分鐘內解決了晚餐;回到這裡好幾個星期後,他才終於習慣完全不在乎小時候那套餐桌禮儀,自在的吃東西,不會感覺到有人用魔杖抵著他的腰和大腿。其他人都在看報告或寫筆記,狹窄的石牆間迴盪著羊皮紙的沙沙聲,猶如一群正在考試的學生。

麥教授坐在主位看著大家(他實在沒辦法改口叫她『米奈娃』,因為她也常常叫他『布萊克』)就跟她監考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但那件米色的麻瓜套裝在她身上看起來是說不出的怪異,就跟想像頭髮潔淨、迷人性感的石內卜一樣詭異。

「鄧不利多說他不能來。」一等到雷木思吞下了最後一口燉菜,麥教授就直接開口。她最受不了有人在她課堂上吃東西了。「 那麼,我們就照流程來吧——黑絲霞,妳能不能當紀錄?」

「沒問題,米奈娃。」「謝謝妳。」麥教授說,站起來開始發言。她講完之後換亞瑟 • 衛斯理,然後是艾飛 • 道奇。

天狼星沒有在聽;但坐在他身邊的雷木思卻全神貫注,不時低下頭來振筆疾書,表情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樣。他喝了一口南瓜汁, 饒富興味的打量其他人。今晚他竭力保持清醒,打定主意不碰酒那玩意兒,他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 很可能純粹只是不想用跟母親同一種方式去見死神吧,他心想。

他可以感覺到雷木思不時瞟著他 。一旦保持清醒, 四周的一切就清晰的惱人,包括蒙當葛 • 弗列契的打鼾聲。他的腦中不斷冒出一些瑣碎又令人費解的事物, 例如念書時的變形學基本定律, 眾星寂滅的倫敦夜晚,某首他已遺忘名稱卻記得旋律的老歌。

「快輪到你了,天狼星。」雷木思低聲提醒。「他們想聽我報告什麼?」他自言自語的問,「打掃進度嗎?還是報紙的閱讀心得?」

然而他起身的時候並沒有開玩笑。他畢竟不再是十七歲了,至少有很一大部分不是。

會議結束後,他目送其他人魚貫離開,自己依然坐在椅子上,就在他小時候坐的位置。以前沒有客人來訪,堂姊他們一家又不在的時候,他們就會在這裡吃午餐。

大部分人都出去之後,天狼星發現有一個人留了下來。

「雷木思。」他看著桌上的香料葡萄酒,「沒想到你居然也會喝酒。」

「我當然會…… 酒確實是種很神奇的東西,你說的沒錯。」他靜靜地說,「它的確能把人帶回過去。 而且我下星期就不太方便喝了,你知道,因為毛茸茸的小問題……」

天狼星笑了。「你還記得。」

「難道你忘了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閉上雙眼,感覺過去的回憶湧現;但這次他並不想逃避,反而幾乎是樂意的迎接它們。他讓記憶穿梭,越過狹窄的街道,回到多年前那個清新、涼爽、美麗的秋日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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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
之前幾個月麻生考試真的太忙,完全沒時間寫,拖到現在才寫出來, 謝謝所有讀者😊
原本掙扎很久要不要寫,後來還是決定回來填坑,希望大家願意支持!!


GeKW✯梓藝 @joy371012

2
@mockingjay1103
希曜學姊你好(可以這樣叫嗎XD
剛才在首頁看到這篇,一點進來就忍不住全看完了!
超喜歡你的文筆&文風!很有畫面感而且細膩,是我最喜歡(也最想寫出)的風格~
希望這篇可以繼續更新,我會再看下去的~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1
@joy371012
嗨!很高興你喜歡我的文章🤗
現在防疫在家,我會更努力寫的~
(其實不用叫我學姊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4
第八章(上)

1971年9月1日

天狼星.布萊克表現得非常克制。他已經盡力展現了最聽話、最沉穩的一面,既不回嘴,也不吵架,小心翼翼不做任何可能讓他惹上麻煩的事。

這是因為他即將要去就讀霍格華茲魔法與巫術學校。

去上學這件事本身沒什麼問題;問題在於,自從他一拿到魔杖,不小心把家裡某個古董黃銅水龍頭給炸了——還釀成一場小水災——之後,他母親就威脅他說,如果他再出任何差錯,她就立刻寫信到學校,讓他們一下課就把他關禁閉。 這是個危險的徵兆,畢竟他經歷過的四任家庭教師中,就有三個是被他氣走的。而且他不確定母親這句話到底有沒有玩笑的成份——她實在是沒什麼幽默感啊。

因此,他拿出驚為天人的好表現,幾乎已持續了十一天,他已經到達爆發邊緣了。但反正他就快自由了。

總之,這就是天狼星在前往王十字車站途中,一路上不斷提醒自己的事。 他們乘坐一輛偽裝成黑色勞斯萊斯的魔法轎車前往;其實大人們本來想坐馬車,後來發現他們太晚出門了,大街上都是麻瓜,只好臨時改變計畫( 是啊,天狼星心想,只需要提早大概一百年出門就沒問題了)。

一下車,天狼星就感覺到自由的氣息竄入體內。氣溫微涼,空氣中飄散著蘋果和肉桂的香氣, 混合著一點塵土與汽油,既完美又令人興奮。 天空是藍色的——但不是夏日午後那種燦藍長空,而是更柔和、微帶著蒼白的嬰兒藍。

他們毫無困難就找到了九又四分之三月臺。這不只是因為之前曾跟著堂姊們來過(水仙一個人跑了過去,但是她四年前第一次來時,哭著說她不要上學),更是因為四周的景象實在是......嗯,太明顯了。

王十字車站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裝滿了一大群的女巫巫師。大部分人的穿著都相當正常,不過顯然也有人的打扮絕對會讓麻瓜心臟病發;天狼星之所以知道這點,是因為有幾個講話有濃重腔調的麻瓜老太太很不以為然的瞪著一群巫師。「現在的少年仔喔,越來越不像樣了!真是!大白天穿什麼蕾絲睡袍!」

還有個穿著豔紫色西裝的巫師, 手中捧著一隻檸檬黃的蟾蜍,身邊還帶著三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看起來明顯已經精疲力竭。三個小孩一邊奔跑,一邊大叫蘋果地神箭隊球員的名字。有些人皺眉瞪著他們,但不確定是因為他們太吵,或純粹只因為不支持神箭隊。

一個魔法部員工慌忙跑來。「先生,不好意思,我必須請你把孩子帶進月台......」

「可是我女兒不想讓同學看見她弟弟妹妹。」巫師無奈的解釋,「她不准我把他們帶進月台。」

「先生——」

「告訴我,你有沒有小孩?」 

魔法部巫師有點驚訝。「一個十三歲女孩。」

「那你應該很清楚。拜託,我女兒十二歲,你一定知道那個年紀的小女生有多麼可怕——」紫西裝的巫師用哀求的語氣說。

天狼星還想繼續欣賞這場精彩的辯論,不過這時他母親不耐的催促著他離開,他只好依依不捨的往前走。

他們排在一小群外國觀光客後面。那群人一走,天狼星就自己提起行李穿過路障。但他還是稍微加快了腳步——不然看起來鐵定很像不小心撞牆。

霍格華茲特快車已經停靠在月台邊了。它的車身猩紅亮麗,煙囪不斷冒出一朵朵有如烏雲的煤煙,整個月臺看起來彷彿籠罩在濃霧中,就像每年冬天的倫敦。

啊,倫敦。他還要再過好幾個月才會再見到她呢。 一想到這點,他裹在皮靴裡的腳趾就不禁微微收縮。他就要走了,終於,此生第一次,他要離開了...... 離開他那不幸的過往,把這爛透了的一切都拋在身後,前往未知,前往自由。

不過他有一點好奇那些神情抑鬱的麻瓜青少年會怎麼想。 他在經過第六月臺時看到了他們,全都穿著昂貴的公學制服,但他們的表情比較像要被送進監獄,而不是回到學校,跟這裡的歡樂與嘈雜大相逕庭。 月臺上每個人都在聊天、擁抱、開玩笑,女生們用高八度的尖音互相打招呼,而男生們則是開心的用髒話問候對方。有幾個跟天狼星年紀差不多的女孩依偎在父母懷裡,臉上印著蛛網般的淚痕。

「好了,準備上車吧。」母親低聲說。「我再說一次,要好好表現,千萬不要惹麻煩,不要丟布萊克家族的臉。要是我接到貓頭鷹說你做了什麼的話——像是考輸麻種之類的——你就小心了。」

真是溫馨的道別啊。

「還有,你知道分院時該選什麼。」父親忽然說道。他拍拍天狼星的肩,用比較柔和的口氣說:「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會變得非常出色......只要你好好表現,你的學院會給你很多機會。」

最後輪到獅子阿爾發。他看起來躊躇不前,不知道在猶豫什麼。接著他忽然走上前,用力抱了一下哥哥。「我會想你,真的。要寫信給我喔!」

天狼星有點驚訝。「......喔,好。」他模糊的說。弟弟在他懷中感覺起來溫暖而嬌小。「我會寄信給你。不過不要亂碰我房間裡的東西喔。」

「好啦。」獅子阿爾發真誠地說,「我不會碰。」

「那就.....那就這樣囉。」他有點不自在的看了家人一眼,「拜拜!」

然後他就提起兩個裝滿行李的大皮箱,走上火車。 但他還是忍不住再轉過頭來看最後一眼,現在獅子阿爾發看起來幾乎有點可愛,雖然他又煩人又怕東怕西,不過這畢竟是天狼星第一次要和他分開這麼久的時間;而天狼星有種預感, 弟弟將會是他去霍格華茲後少數會想起的人。

☆★☆★☆


火車的汽笛聲響起,天狼星趕忙進入第四車廂。車廂內的人或坐或躺,漫無目的的閒聊著,閃亮的皮箱排在置物架上。這節車廂感覺上是保留給一個私人俱樂部,其他人都會自動避開;他們這些會員早在出生前就取得了入會資格,不管你願不願意。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他熟悉(但未必看得順眼)的人;牙克厲、韋克、羅西兒, 還有——他的心臟猛然跳了一下——洛蒂.賽溫,和一小群女孩坐在一起。 這裡沒有人是他不認識的,或許除了角落裡一個男孩以外——他獨自坐著,嬌小而蒼白,安靜的幾乎要融入背景了。他看起來很眼熟,但天狼星想不起他的名字。

「嘿,布萊克!」有人叫他。

「羅爾。」他轉過頭去,壯碩的金髮男孩露出微笑。

「我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來呢。 你一定要聽莫賽博說——真的超好笑——他在斜角巷遇到一個麻種。」

「是喔。」他不感興趣的說,但這就足以讓羅爾繼續說下去了。

「我真的不想討厭他們,我是說那些麻種,但是,我的意思是說,為什麼他們可以表現得那麼 蠢?『天啊!那把掃帚真的可以飛嗎?好酷喔!』『你看那個照片居然會動欸!太神奇了!』」 羅爾怪腔怪調的模仿著,然後他搖搖頭。「算了,你一定要自己去問莫賽博,我跟你講,那真的爆笑。」

他勉強笑了幾聲。 羅爾的模仿真爛。

火車開始移動。他又再次看見了洛蒂.賽溫,她看起來漂亮一如往常,金色長髮梳成公主般的瀑布式辮子,身上穿著荷葉領洋裝和午夜藍的風衣,正被一群女孩圍繞著。 她們看起來都跟洛蒂很像,可是天狼星無法在人群中認出她們其中之一。她們不像洛蒂,全身散發著某種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的特質,你可以在她的眼神中看見;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注意到了,那是種生命力......或者也可能是反叛。

洛蒂發現天狼星在看她,立刻熱情的朝他揮手。可是他還來不及向她打招呼,她身邊的女孩就用一種很怪的表情瞪著她,她只好又坐下來。

「那些女生是怎麼了?」天狼星問坐在後面的諾特。

「誰知道,搞不好她們喜歡你喔。」諾特笑著說。

「閉嘴啦。」

諾特的目光飄向另一邊。「你有看到那個男生嗎?就是坐在窗戶邊的那個?」

天狼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一開始他沒認出的男孩。「你說那個棕頭髮的?」

「不是,我說克拉。 廢話,我幹嘛叫你看那個沒大腦的白癡?」諾特停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說:「他父親不久前死了,被水怪殺的。」

「那又怎樣?」他不是有意要講這種話的。

「他父親去蘇格蘭出差的時候……反正那不重要,重點是後來發生的事。 他過世後,他們發現他其實欠了一屁股債,而且他老婆——就是那個男孩的母親——根本就不是他所宣稱的純種女巫,她是混血的,而且她父親是個麻瓜酒鬼。 真悲慘。」

天狼星瞪著諾特。「他是誰?」

「你認不出來?」他反問。

他看著那男孩。「愛德華.克勞。」 他低聲說。

這就是為什麼天狼星已經好幾個月沒看到他;這就是為什麼沒有人要跟他講話;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都不理他,當著他的面公然談論他,把他當作一個活生生的悲劇。天狼星記得以前愛德華.克勞幾乎是所有人中最神氣活現的一個,要什麼有什麼,而現在......那並不是他的錯,可是沒有人想跟他扯上關係。

天狼星忽然升起一陣強烈的反感。他猛地起身,讓諾特嚇了一跳。「你以為講這個很好玩嗎?」

「怎樣?」 諾特愕然的問。

「他父親過世了,然後你在他面前講這個?」

「布萊克,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

他坐回位置上,深吸一口氣。如果待在這裡,就意味著接下來七年都必須忍受這些,使用這群人特有的儀式、語言,為他們自己才懂的笑話發笑,把其他人都視為賤民,然後在二十一歲就跟一個出身高貴但長相和智商都跟山怪沒兩樣的女孩結婚......這可不是他經歷了十一天(或是十一年)的折磨想換來的,不是嗎?身在此處有如站在薄冰上,當有人落水了你不會去救他,以免自己也被拉下去。你只能冷眼旁觀,眼睜睜看著他沉沒,然後當有一天水面重新結冰,所有人都會假裝那人從未存在過。

他不要。他不想要這樣。

他站起來,扯下自己的行李,頭也不回的走出車廂,完全不理會諾特叫他回來的聲音,和其他人困惑錯愕的低語。

他已經受夠了。

希曜xD @mockingjay1103

4
第八章(下)

天狼星直直走到了倒數第三節車廂。一路上都有人好奇的對他行注目禮,而且他們都會主動讓開。他知道自己跟他們格格不入,因為他就連一個人都不認識;也因為只有他穿著黑色豎領大衣和皮靴,或是因為他很高,或他是黑髮。任何事都有可能。 也可能只因為他看起來很不爽。

他在車廂內隨便選了一個空位,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用手遮住臉。

他剛剛到底在想什麼?他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明知道會讓自己惹上麻煩的事?今天他才第一天上學,就做出這種毀滅人際關係的行為,他接下來要怎麼辦?幾分鐘前感覺還很勇敢的做法,現在冷靜下來只覺得愚蠢。他又感受到那種自童年以來就緊緊跟隨著他的不安;無論他表現得多麼勇敢自信,無論他的理由多麼充分,都不會有人支持他,他只有孤軍奮戰。

包廂的門忽然滑開,一個男孩走了進來。他應該是一年級新生,因為他的身高目測起來不到五呎。

男孩四處打量了一下,接著走到天狼星對面的位置,因為,很不幸的,那恰巧是唯一的空位。「我可以坐這裡嗎?其他地方都滿了。」

雖然天狼星現在一點都不想跟人講話,但他還是點點頭。男孩把自己的行李胡亂堆在腳邊,然後一屁股坐下。

「你也是新生嗎?」男孩問。

天狼星再度點頭。這個男孩嬌小、瘦削、黑髮,戴著一副金屬圓框眼鏡,就像那種典型書呆子的模樣。不過他的眼睛就打破了這個印象,他有一雙靈活的棕色眸子,看起來就像隨時準備從人家口袋裡偷東西。

「所以……你說你叫什麼名字?」男孩又問。天狼星發現他還有個顯著的特質:白目。

「我沒說。我叫布萊克。」

「布萊克?好奇怪的名字。我叫詹姆,詹姆 · 波特。」

「天狼星 · 布萊克。」他從來沒有跟來自普通家庭的孩子打過交道,他們對他來說簡直就像外國人。

「你的名字真的很奇怪。你是麻瓜什麼的嗎?不對,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麻瓜。」波特說。

「我們家非常討厭麻瓜。」天狼星說,希望波特能安靜下來,讓他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處境。

「真的嗎?如果我有麻瓜血統怎麼辦?」

「第一點,你姓波特,所以你是個純種。第二點,如果你真的有麻瓜血統,你現在應該早就站起來走人了。」通常講這種話對方就會閉上嘴,然後默默走開,可是波特卻露出笑容。

「拜託,不用這樣吧。而且你的話有破綻——波特是個麻瓜大姓,布萊克也是。」

他不確定波特是不是在開玩笑,但他認為波特說的應該是實話,況且他自己連一個麻瓜也不認識啊。「你怎麼知道?」

「那是我爸告訴我的,他說可以去翻一個東西叫做『電話簿』,上面有寫很多麻瓜的名字。」

「電話?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欸。」

他們尷尬的沉默了一下。天狼星望向窗外,現在火車已經駛離了倫敦市區,四周的房屋越來越零散稀疏,也漸漸變得低矮而古老。他開始想著,也許他可以試著交個朋友——一個正常的朋友。

「你知道嗎,我一直想跟你說——你說話有一種口音。」波特突然說。

「什麼?」

「就是你講話的方式……」波特偏著頭想了一下,「不對,不是口音,是腔調。」

天狼星一頭霧水的望著他。波特轉向後面的一個男孩。

「嘿,同學,你覺不覺得這個人講話有腔調?」那個男孩從書本上抬起頭來。他穿著法蘭絨格紋襯衫,有著柔軟褐髮和清澈綠眼,皮膚和牛奶一樣白皙。

「什麼?」男孩問。

「快點,講一句話。」波特對天狼星說。

「哈囉。」他向那個困惑的男孩打招呼。

「我不知道,不過起來像麻瓜女王。」男孩不太確定的說。

「你怎麼知道麻瓜女王講話是什麼樣子?」波特很感興趣地問。

「我媽是麻瓜,我每年聖誕節回外公外婆家都會聽女王廣播。」

「噢——喔,」波特看著天狼星,「你討不討厭他?」

「呃……」天狼星找出一句話回敬給他,例如「比起安靜的麻瓜,我覺得你更煩人」之類的話,但他卻覺得波特其實……也沒那麼討厭。


這時波特卻忽然睜大眼睛望著他,好像剛發現他是王子或美國總統一樣。「你再說一次——你剛剛說你叫什麼名字?」

「天狼星 · 布萊克。」

「怎麼拼?」

於是他唸給波特聽。波特傾身向前。「你真的是那個布萊克,對吧?」他興奮地說,「從十四世紀以來最富盛名的布萊克家族?」

天狼星點點頭。

「我就知道!」波特說,「太酷了!」

天狼星臉色一沉。他一點都不覺得那有什麼酷的。沒錯,布萊克這個姓氏讓他即使在其他純種世家小孩眼中也備受尊敬,但除此之外呢……他認為還是不去想二十分鐘前發生的事比較好,更別提還有過去十一年的悲慘歲月。

「那是什麼感覺?」波特顯然還處在亢奮狀態。天狼星冷冷的看著他。他可能瞪他瞪得太久了些,因為波特(雖然他似乎毫無羞恥心)開始顯得不太自在。天狼星幾乎忘了自己的眼睛有那種效果,以前常常有人說他的眼睛像銀色火焰,既冰冷又灼人。「我是說……身為布萊克家族的成員,你知道的。」

他知道?他知道什麼?「你想知道姓布萊克的感覺,是不是,波特?讓我告訴你。」天狼星把視線轉向窗外迅速移動的英格蘭原野。「布萊克(Black)——就是它字面上的意思。我想你自己應該猜得到那是什麼感覺。」

波特終於不再說話。他安靜了一段時間,差不多有一分鐘之久吧,然後他再度開口。「不要這麼悶悶不樂嘛,你可以講給我聽啊。」

天狼星搖搖頭。「你要我怎麼講給你聽?」

「你的人生有這麼複雜嗎?」

他發現自己只有兩個選擇。保持陰沉冷漠,就像其他所有第四車廂的人一樣,也是他父母希望他向「外人」展現的態度……或是表現得放鬆點,和這個想聽他講故事的男孩交個朋友,順便無視父母的規定。

「好啦。」他低聲說,「我會講。」

他隱約記得祖譜上出現過波特這個名字——在波特家變成「外人」之前。這個男孩顯然就是他父親口中那種典型「親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他們通常是純種,但卻是顛覆傳統、已經失去特權身分的那群。簡單來說,他們已經脫離了其他純種家族自認為的貴族範圍。那就像是果樹上長出一顆突變的果實,父親這麼說過,結果這顆果實卻繁衍下去。

弟弟對這說法深信不疑,小時候的他也是。然而,現在他懂了:那是因為突變才有機會演化,才有機會生存下來。

神奇的部分在於,當他把這些事情(當然略過了很多部分,比方說他曾經把高爾夫人變成紫色大蘑菇)告訴波特之後,他的心情居然也逐漸開朗起來。他們開始聊了起來,甚至連有個奇怪的黑髮男孩和一位紅髮女孩走過他們的座位,還說什麼想進史萊哲林的鬼話,也無法影響他的好心情。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天色越來越陰暗,濃密深暗的針葉林取代了平坦遼闊的草地和農田,還有蜿蜒的河流與峭壁。再往前行,便是一整片廣漠純淨的高地,淡紫的石楠花點綴四處,為這片僅有墨綠與鐵灰的景象帶來一些色彩。

當火車快到達霍格華茲時,天狼星和波特已經相當了解對方了。只不過他們在換好制服準備下車時,波特轉過頭來,用很慎重的口氣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波特了?」

然後他就走入薄霧繚繞的夜色,消失在人群中,天狼星趕忙跟上他,和其他人一起踏上前往霍格華茲的最後一段路。

伊莉莎白遇到好人 @iley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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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
我竟然不知道!我得去重修一下

這是討論串底端!何不幫忙讓這串魔法煙綿延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