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7/哈8】哈利波特與小黑屋(3/8upd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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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我改版前有發過,現在不知道淹死到哪個角落去了。

不管有沒有人記得,反正我現在來重發+更新了~~~

重申一次授權,這是Gala在哈利波特吧發的,相關同意書在該樓的11L,要查證的人自己去看。

故事是從哈七的露營-就是榮榮落跑那段-開始寫的。全文用的是小妙視點,所以儘管第二、三以及四的前半段的對話幾乎和哈7如出一轍,我認為還是可以看的啦!

這篇很特別的一點是,它不像一般的同人是那種悲到死、虐到死,或是小白文、小甜文之類的。基本上,它比較接近原作(哈1~哈5),所以大概你們一開始看不出哈妙的感覺吧!不過別擔心,我保證這是正宗的哈妙啦!



Gala的前言:

接著哈七的《尾聲》寫的,但主要還是哈七的內容。我想改變一些哈七原著中發生的事,使一些人免遭失去親人或其他難以忍受的痛苦。開始時會和原著差不多(甚至部分對話完全相同),後來就越來越不一樣了,換句話說有大量劇透,因此不建議尚在虔誠等待正式中文版者繼續閱讀。已經讀過哈七的可能會覺得本文的情節和寫法挺有意思。

上面提過有很多對話和情節是羅琳原著中的,不是我的貢獻,請注意分辨。

歡迎不用於商業目的的轉載(如果認為值得轉載),但請務必尊重文章的完整性。

總篇幅會比較長,我慢慢寫慢慢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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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初級巫師
  • 45  613

Dravex @vvveee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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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外的火花


最後一縷霧氣消散在夏日的空氣中。火車繞過轉角,哈利仍在舉手默默道別。

「他沒問題的啦。」金妮輕聲說。

哈利回頭望著她,垂下手來,心不在焉的摸摸額頭上的閃電疤痕。

「我知道他可以的。」

這十九年來,哈利的傷疤再也沒有發疼過。一切都十分幸福美好。

「爸爸,媽媽,我們過去看泰迪好不好?」莉莉說。這個波特家的小女兒不僅繼承了母親的紅頭髮,連甩頭髮的動作也一模一樣。她的二哥阿不思‧波特今年夏天剛剛接到霍格華茲的入學通知書,十分鍾前還在擔心被分到史萊哲林學院(好在哈利安慰了他),所以自然,她還不到上學的年齡。

「好吧!」哈利拉起女兒的手,向他的教子那邊走去。


哈利早有體會,只要他還活在世上,麻煩就不會停止拜訪。頭上的傷疤不痛了,不意味著頭不會痛,就像不用為阿不思擔心不意味著不用為兒子擔心。這件事當天晚上就發生了──一隻貓頭鷹把霍格華茲的來信送到了古裡某街12號。

「親愛的哈利‧波特先生:」,哈利皺著眉念道,「我非常遺憾地通知你,你的兒子詹姆‧天狼星‧波特將在勞動服務中度過他新學年的第一個夜晚。他沒有出席分類儀式後的宴會,而是打算偷偷地從渾拼柳下溜到尖叫屋去。但在穿越禮堂時他的隱形斗篷就滑落了……」

──「天啊!」金妮尖聲喊道,「他終於把你的隱形斗篷偷走了?」──

「……他馬上使用了隱身煙霧彈,結果把半個禮堂變得一團漆黑。我不得不指出,波特先生並不具備你當年的才能,可以披著隱形斗篷到處遊逛而不被人發現。我相信你和我一樣,不希望葛來分多的分數被扣光,因此請務必加強對家庭教育的重視,特別是不要把不適於孩子年齡的東西過早地交給他。校長,麥米奈娃謹上。」


「是昨天晚上偷的嗎?這壞小子!」金妮怒氣衝衝地說,「還有隱身煙霧彈,肯定是榮恩……」

「不,你別冤枉榮恩。」哈利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是喬治給的,我看見了。」

「你看見了?那你為什麼不阻止?」

金妮的樣子,令哈利想起他三年級暑假在洞穴屋時看到的用召喚咒搜查雙胞胎的衛斯理太太。

「我以為不會鬧出什麼亂子──好吧,明天我到霍格華茲的時候,把隱形斗篷收回來,還有詹姆口袋裡所有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要去霍格華茲,哈利?」

「是啊!信上還有一行『又及』,麥教授提醒我別忘了我答應的黑魔法防禦術講座──『導師隆巴頓也很期待』──就在明天下午。」

「哦,對了。」金妮輕輕拍了拍腦袋,「可是,今天晚上也得做點什麼……」


她轉身走了。哈利認為她去書房不是為了完成給《預言家日報》寫的魁地奇專欄,而是研擬一封吼叫信──也許兩封,斜角巷93號也躲不了。金妮的咆哮無疑會是震耳欲聾的,儘管喬治缺少一邊的耳殼(「瞧這個,這是賽佛勒斯‧石內卜校長留下的紀念。」哈利曾聽到喬治這樣向顧客炫耀,「呃──,雖然我還是不大喜歡他。」)

現在,哈利決定準備一下第二天的演講。

「速速前,講稿。」

畢竟,在自己從前的老師面前講課是一件令人緊張的事。更何況他代表著魔法部正氣師的形象,他可不希望自己在講台上支支吾吾的結果是導致正氣師隊伍在未來幾年中吸收不到任何新血。把精心準備的講稿再複習幾遍,雖然不能保證絕不出紕漏,但至少能讓他覺得心裡更踏實些。

「……時刻保持警惕……集中注意力……體會你魔杖的感受……」

這時他感到有人在身邊看著他。

「爸爸,這是什麼?」莉莉跪在沙發上問。她舉著一條金鏈,鏈子下面垂著一個小小的沙漏。這是哈利昨天從部裡帶回來的。

「時光機。」哈利耐心地解釋說,「我三年級的時候,和妙麗一起救了天狼星,靠的就是這枚時光機,第八十八號。」哈利說話的時候,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時的場景:上百個飄浮的催狂魔,牽著鷹馬的小女巫,昏迷的教父……

「你說的是妙麗舅媽嗎?」

「是的!」哈利說,語音中帶著一絲淡淡的驚訝。當年的情景還像眼前講稿上的字句一樣清晰,而他和榮恩、妙麗居然都已經為人父母了,彷彿只是一剎那間的事。「你的妙麗舅媽,是當時學校裡最出色的學生。麥教授給了她這枚時光機,好讓她能夠完成她課表上的那一堆課程。她對我一直保密到那一年的期末。後來,康尼留斯‧夫子打算把天狼星餵給催狂魔,我們用時光機回到了三小時前,最後幫助天狼星逃走了。這件事後,她就繳回了時光機,不再選那麼多課程了。」

「就是說,時光機能讓人回到過去?」

「以前是的,但它已經不能用了。二十多年前魔法部裡發生過一場大戰,庫存的所有時光機都被打壞了,包括你手上的這一枚。」

「為什麼魔法部不把它們修理好呢?」

「它修理起來幾乎和製作一枚新的一樣困難。而且不久之後,從事時間研究的巫師就發現,穿越時間比我們原先認為的更加危險。那可能使世界分裂,造成無法預計的嚴重後果……」哈利沒有詳細地講下去,因為他對這個領域並不是非常瞭解。他依稀有印象,研究該項目的巫師們在報告中說得很玄妙,他們說以前的穿越沒有發生大錯,可能是尚未到達累積的臨界點,或者只是單純的運氣好,但如果繼續下去就很難說了。莉莉不知是否在認真聽,她剛才把金鏈戴到脖子上又摘下,好像那是一件扮家家酒用的飾品。

「反正,從此時光機就被擱置起來。」哈利接著說,「幾年後,國際巫師界通過了一項公約,徹底禁止了時間穿越,從此任何製造和使用時光機的行為都是非法的了──噢,妙麗就參與了公約的起草。這一枚是我請求金利部長給我的,它現在只是一個……呃……標本。我準備在給你哥哥他們的講座上展示它,用它來引出話題。金利告訴我,麻瓜首相在競選時喜歡用類似的招術。我相信他,金利可能是有史以來和麻瓜首相關係最好的魔法部長了。」

「但是時光機不能用了,是吧?真可惜。我還想看看妙麗舅媽年輕時的樣子呢!榮恩舅舅有一次偷偷跟我說,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的牙和水獺的差不多……」

哈利暗暗祈禱,千萬別讓這話傳到妙麗耳朵裡。這個榮恩,怎麼總是這樣──「有時候非常的壞」,他想起露娜‧羅古德對榮恩的評語。

「如果我會修復咒該多好。」莉莉說,「我以前看小思用過,他想治好一隻受傷的蝴蝶,可是沒有成功。那隻蝴蝶只是撲了撲翅膀,還是飛不起來。詹姆說他用錯了咒語,修復咒是不能用在生物身上的。」

「但願詹姆對校規也有同樣程度的瞭解。」哈利用莉莉聽不到的聲音說。忽然他注意到,莉莉不知何時已把他擱在桌上的魔杖握在了手中。

「我記得小思說的咒語是……復復修!」

莉莉手中的魔杖敲在了時光機上。哈利沒有阻止她這樣做,並不完全是因為趕不及。他知道時光機是非常複雜的魔法器物,而以莉莉現在的魔力,想接好一根斷開的眼鏡腿都非常勉強。不會有任何反應的,他這樣想著,朝莉莉眨了眨眼睛。

他沒有發現,魔杖頂端冒出了三簇微弱的火花,飛進金鏈環繞成的圓圈中,消失了。

Dravex @vvveee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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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高錐客洞

這無疑是十多年來最糟糕的一個十一月。距當代最偉大的巫師阿不思‧鄧不利多的逝世還不到半年,原有的秩序卻已處於崩潰之中。儘管黑魔王尚未正式宣佈他的統治,但黑暗的烏雲已經在巫師界的上空合攏了。魔法部被佛地魔的傀儡把持,霍格華茲淪入食死人的掌握,對麻瓜和麻種的仇視成為被公開提倡的行為規範。麻瓜出身的男女巫師遭到制度性的迫害,他們被迫接受審查、失去魔杖,不堪忍受者只有選擇逃亡。而佛地魔的最堅定的反對者,為了躲避魔法部與食死人的合力追捕不得不在野外流亡,苦挨著秋風帶來的寒冷。


在這一夜之前,妙麗‧格蘭傑就已習慣了失眠。她把身上蓋的那條半個月前還屬於榮恩‧衛斯理的毯子裹緊了一些,卻沒有感到多一絲的溫暖。相反,它的貼近讓她更加明白自己有多難過,就像榮恩離開的那個晚上,她蜷縮在椅子裡哭泣時感到的那種由內心透出來的冰涼。

事實上,那個讓他們損失了一個戰友的夜晚本來應該是令人鼓舞的。她和哈利‧波特剛剛發現鄧不利多並未被石內卜的偽裝所蒙蔽而給予他完全的信任――他沒有告訴石內卜葛來分多寶劍已經被調包了。真正的劍正在某處靜靜地等待著被哈利發現,準備在分靈體上留下足以令佛地魔的一片靈魂哀嚎著消失的劍痕。

都怪那個小金匣,妙麗想。她自己有過體會,那個佛地魔的分靈體是如何使佩帶它的人心神不寧、暴躁易怒的。正是它影響了榮恩的大腦,令榮恩寧肯放棄責任與友誼,決絕地離開庇護著他們邁向共同目標的帳篷。正如鄧不利多曾經指出的,佛地魔製造衝突和敵意的手段十分高明。僅僅是佛地魔七分之一的靈魂,就把一向是那麼忠誠、善良、堅定的榮恩從他們身邊奪走了。一切都怪那個小金匣……


然而,妙麗在腦中聽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在說話,用一種尖細的、憤憤不平的聲音。

――你打算把所有問題都推給一個不會說話的盒子?你追在他身後瘋跑,可憐巴巴地哭喊著求他回來的時候,榮恩‧衛斯理先生的脖子上可什麼都沒有!

――他在氣頭上,還沒有擺脫分靈體的影響……

――還記得四年級的聖誕舞會嗎?他對你和維克多的交往比手劃腳,那時他連小金匣都沒見過!他變成一天到晚和文妲‧布朗嘴對嘴的榮榮的時候,也沒有戴著小金匣!

――那是因為他喜歡我,他嫉妒維克多,他也希望我嫉妒……

――噢!傷害,傷害,再來一次的傷害,這就是他喜歡你的方式?


妙麗打定主意不再理會那個聲音。但它卻不肯放過她。


―― 瞧吧!親愛的榮恩‧衛斯理可以僅僅因為你想確保一把掃帚不會傷害你的朋友,就好幾個星期不和你說話。還有那只齷齪的耗子,他冤枉你的貓吃了它,從而不放過任何一個攻擊你的機會,就是為了一隻耗子!想想看,他是怎麼看待你為爭取家庭小精靈的公正地位而付出的那些努力的?他是怎樣從每一件茶杯大小的事情中發現掀起一場針對你的風暴的可能性的?還有他對待哈利的方式,衛斯理像史萊哲林的傢伙們一樣,不高興看到哈利成為學校的鬥士,他還……

――夠了!

――不,衛斯理認為還不夠,在哈利最需要朋友支援的時候背棄他,這種事怎麼可以只做一次呢?就像兩個星期前,他和哈利大吵了一架,指責哈利是個騙子、廢物、盲目的……

――哈利不是那樣!


妙麗猛地把小金匣從脖子上拿下來,她心中那個怨忿刻薄的妙麗立即消失了。她努力回憶起一些事情:榮恩在黑白交錯的格子地面上跨出一步,被面無表情的白王后撲過來擊昏,哈利得以將死國王,穿過棋盤陣;榮恩拖著傷腿掙扎著站起來,面對著面目可憎的天狼星狂怒地說:「你要殺就得把我們三個全都殺光!」;榮恩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在空中飛行,雙腿蜷曲著分開,兩手合抱,腦袋縮著,就跟在同樣懸空的哈利的幾碼之後……

沒錯,榮恩是哈利和我的最好的朋友……他只是一時想不開……他會明白的。


她又把小金匣戴回脖子上,生怕有某只看不見的手忽然出現把它搶走,她和哈利,還有榮恩,費了那麼大勁才從魔法部把它取回來……那個可怕的尖細聲音沒有再出現,現在她可以不受干擾地沉浸在自己的悲傷和憧憬中。

榮恩喜歡我……甚至比喜歡更多,他確實說過那樣的話……未來的某一天,他就會正式告白……哈利也會為我們高興的……

妙麗已經決定,一旦榮恩回到這個帳篷裡,她就會馬上原諒他的一切,儘管她不能肯定當她再看到他時會不會更想捶他一頓。但她很快意識到,在她帶著哈利從威爾士的河岸邊消影之後,榮恩就不可能再找到他們了,這令她忽然想哭。她把頭轉向哈利的床鋪,看到他背後動不動的輪廓。確信他已睡熟之後,她便不再抑制自己的淚水和抽泣。她不願讓哈利聽到,因為哈利已經承受了太大的壓力。這幾天裡,每當哈利的綠色眼睛與她相對,她都能從中讀到一絲不安,似乎哈利在擔心她會像榮恩一樣棄他而去。

妙麗不得不承認,榮恩在那個可怕的晚上對哈利說的話並不是無端的攻擊。看起來,哈利的確沒有從鄧不利多那裡得到可供形成一個完整的計畫的足夠資訊。他們確實得到了一個分靈體,但還有三個不知在哪兒,其中一個甚至連是什麼都不知道。麻瓜孤兒院、博金與波克氏商店、小漢果頓,這些可能的藏匿地點都被數百次地提出然後否定。哈利的思路總是固執地飄向霍格華茲,他認為佛地魔把一個分靈體藏在了那裡。但很明顯,根據上學年哈利告訴她和榮恩的情報,佛地魔在霍格華茲謀求教職的努力沒能通過鄧不利多那一關,因此佛地魔不可能在霍格華茲製造分靈體並將之藏匿起來。有時妙麗懷疑哈利對於他和佛地魔之間的微妙聯繫並不反感,也許是因為他對鎖心術的消極態度,也許因為他表現出的對佛地魔的過分的理解―― 「他的學校。」哈利說到佛地魔對霍格華茲的看法時,就像在說他自己,「那是他第一個真正的家,一個意味著他是與眾不同的的地方。它對他意味著一切,甚至在他離開之後……」有一次她注視著哈利的傷疤的時候,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想像:那道疤會忽然裂開,跳出一個面孔蒼白、眼睛血紅、鼻子像蛇一樣扁平的男巫。

這時,哈利那裡發出了一聲響動。妙麗屏住呼吸聆聽著,在心中祈禱哈利不要被噩夢困擾。幸好,哈利沒有尖叫著坐起來,看來他不是在某個駭人的夢境中掙扎,也許只是翻了個身。這點小小的慰藉令妙麗鬆了口氣,她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能夠平靜地入睡了。


第二天,妙麗照例比哈利起得早些,在廚房中忙碌。沉默的早餐之後,他們轉移到了一處杳無人跡的山坡,在雨雪交加中撐起了帳篷。他們把白天的時間用於討論葛來分多寶劍的下落。既然現在找不到其他分靈體,至少應該把眼前這一個銷毀,那柄沾有蛇怪毒液的劍正是他們需要的。但這並不比對分靈體的探討更有成效,兩人都想不出令人信服的藏劍地點。妙麗把非尼呀‧耐吉的肖像擺在椅子上,希望能從他那兒得到更多關於葛來分多寶劍的資訊。非尼呀容忍了被蒙住眼睛的待遇再度出現在像框中,但他只是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對石內卜的崇敬――石內卜是繼他本人之後第一個史萊哲林出身的校長。

「學生們鬧得太過分了。」非尼呀的兩道眉毛在眼罩上方湊向一起,「石內卜教授只好頒布校長令,禁止三人以上的學生集會和所有私組社團。但有些愚蠢的小子還能找到搗亂的機會,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妙麗看了哈利一眼,替他問了他想問的:「金妮‧衛斯理怎麼樣了?」

「哦,她是個領頭的,不是嗎?她被禁止去活米村了,但我想這也沒法兒讓她老實下來。恐怕只有等霍格華茲的聖誕列車把那個無知的丫頭送回家,石內卜教授才能得到幾天休息。」

哈利的表情鬆弛了一些,妙麗知道他在慶幸金妮沒有遭受更嚴重的懲罰。

「咦?」非尼呀側起耳朵說,「我記得這兒應該還有一個衛斯理,為什麼我沒聽到他的聲音呐?――我明白了,你們趕走了他,好不受妨礙地過兩個人的小日子……」

「不干你的事。」哈利暴躁地說。

妙麗忽然想到,非尼呀上次聽到了榮恩的聲音,而那時榮恩應該正因多發性點狀爛麻疹躺在洞穴屋的房間裡。非尼呀是否如他表示過的那樣不會向石內卜透露任何消息?一旦石內卜那個食死人知道榮恩與哈利‧波特在一起,衛斯理家就要有麻煩了。

「你聽錯了,從來沒有別人。」她說。

「麻瓜出身的丫頭,別當面撒謊,你可沒把我的耳朵也堵住。裝病、翹課,小孩子的把戲……當然我不會拿這些事去煩石內卜教授,他要操心的事已經夠多的了。」

「比如虐待他控制下的學生?」哈利問。

「你怎麼敢!」非尼呀憤怒地大聲抗議,「石內卜教授是霍格華茲的校長,他知道怎樣才對學生更有好處……」

「是啊,教他們怎麼用黑魔法割別人的耳朵!」

這一步激怒了非尼呀,他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但沒過幾天,非尼呀又出現在像框中,似乎妙麗和哈利對他具有某種難以抵抗的誘惑。

「我打賭你們一定在一個很美麗的地方。」他友善地說,「我聽到了令人愉快的波浪聲。」這時他們安營在一個位於蘇格蘭的湖中小島上,外面正飄著細細的雪花,寒冷和潮濕的感覺怎麼也說不上令人愉快。「小姑娘,你曾到這裡度假嗎?你們麻瓜有沒有給這兒起什麼富有詩意的名字?」

這回輪到妙麗結束談話了,她把他的相框塞回到珠珠包中。非尼呀從不為這種粗魯的告別方式生太久的氣,每隔幾天他就會現身一次,重複一遍套取妙麗他們的行蹤的嘗試。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妙麗從一家麻瓜超市中採購了豐盛的食物(披著隱形斗篷去的,但她離開時把錢扔進了一個敞開的錢屜裡)。她很高興地看到波隆那義大利麵和罐裝水梨讓哈利顯得快樂了些。晚餐後,妙麗習慣性地從珠珠包中找《吟遊詩人皮陀故事集》來讀,希望從中發現可能被她忽略了的鄧不利多的暗示。第一次她錯拿出一本《算命學新論》,這時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哈利(他沉默地思索著什麼)。她曾向哈利提過算命學是她喜歡的科目,後來的耶誕節上,哈利送給她這本書。那個平靜快樂的學生年代竟然這麼快就已離他們遠去,而她和哈利在圖書館裡討論平斯太太和飛七的秘密戀情還仿佛是昨天的事。她又想起耶誕節快到了,因為一小時前她在那個小鎮看到有幾家的起居室裡聖誕樹正隔著窗戶閃閃發光。即將到來的耶誕節肯定是寂寞的,好在她還可以和哈利互贈禮物,但恐怕哈利不會有這個心情。她略帶傷感地把《算命學新論》放回去,取出需要的書和《符咒家的字音表寶典》,坐在一把扶手椅上讀起來。

誠實地說,妙麗覺得巫師的童話並不比麻瓜的童話更引人入勝,因為麻瓜也可以在童 話中想像各式各樣的與魔法有關的奇遇 ――雖然麻瓜不能真地使用魔法。皮陀的故事令她感到新奇,但不至於激動,更何況她在閱讀此書時抱的是一種學術探討的態度。儘管如此,書中仍有些她感興趣的篇目,比如《三兄弟的故事》,其中提到了一件隱形斗篷,哈利就有一件類似的東西。這篇故事她反復閱讀過多次,現在可以不查閱工具書就把它念下來了。

令妙麗疑惑的是畫在這篇故事的標題上方的一個符號:一個三角形和它的內接圓,被三角形的高線一分為二,看上去就像一隻眼睛。她確信自己見過這個符號,但肯定不是在霍格華茲。究竟在哪兒呢?活米村……古里某街12號……洞穴屋……是的,在比爾和花兒的被打斷的婚禮上,贊諾‧羅古德把這個符號掛在胸前,當時她還以為那是《謬論家》的徽章呢……


「妙麗?」哈利忽然叫她。

「嗯?」

「妙麗,我一直在想……」


妙麗想起哈利也出席了婚禮,也許他注意到了一些事呢?


「哈利,幫我做點事好嗎?」她身體項前傾,把《吟遊詩人皮陀故事集》遞給哈利,指著《三兄弟的故事》那一頁上面的三角形眼睛似的東西,「看這個符號。」

哈利眯起眼睛。

「妙麗,我沒修過古代神祕文字。」

「我知道,不過這不是古代神祕文字,而且也不在《符咒家的字音表寶典》裡。我原本以為是一隻眼睛的圖案,可是現在覺得不對!這是用墨水畫的,看,有人畫上去的,書上本來沒有的。想想看,你從前看過嗎?」

「沒……不,等等。」哈利看得更仔細,「這不就跟露娜的爸爸戴在脖子上的東西一樣嗎?」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那這就是葛林戴華德的標記了。」

「什麼?」哈利的話使妙麗感到非常驚訝。

「喀浪告訴我,葛林戴華德在德姆蘭上學時把那個標記刻在了學校的一面牆上,當時有些小孩還把它抄到自己的課本上或者衣服上,以為很炫。我問喀浪能不能肯定,他說他上學的幾年裡在那個標記前走過無數次了,記得很清楚。喀浪自己的爺爺就是被葛林戴華德殺害的,他說如果不是因為花兒的婚禮,他會當場把羅古德宰掉。」

「葛林戴華德的標誌?」妙麗還是難以置信,她將目光從哈利臉上移開,在那個古怪的符號上掃了一眼,「我從沒聽說葛林戴華德有什麼標記啊,我讀的書裡沒有一本提到它。」.

「啊,就像我剛才說的,喀浪是在德姆蘭的一面牆上看見的,而且那是葛林戴華德刻的。」哈利很認真地說。

妙麗沉坐回椅子裡,蹙眉苦思。「真奇怪,既然這是個黑魔法的標記,怎麼會出現在一本童書裡呢?」

「是啊,還真怪。」哈利說,「再說,昆爵應該會一眼就認出來才對,他是部長,應該是黑魔法這類東西的專家。」

「我知道……也許他以為這是一隻眼睛,跟我先前的想法一樣。書裡的每篇故事標題上刀有一個小圖案在上頭。」妙麗不太確定地說。這個符號肯定不那麼簡單,既然維克多‧喀浪和贊諾‧羅古德都知道它,它就不可能只是一幅逗小孩子開心的插圖。也許鄧不利多也知道,這本書原本是屬於他的……

「妙麗?」

「嗯?」妙麗看著哈利的眼睛,感到他在為什麼事猶豫著,而那件事他已計畫很久了。

「我一直在想,……我……我想去高錐客洞。」他說。


Dravex @vvveee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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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提醒了妙麗。那是高錐客‧葛來分多的出生地,也是哈利‧波特的出生地。當哈利還是個騎著玩具掃帚的小男孩時,他就住在那裡。佛地魔的上一次潰敗就發生在那兒,而他們現在的目標是找到寶劍以銷毀分靈體、最終消滅佛地魔。

「對,對,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我認為我們必須走一趟。」

「妳有聽清我在說什麼嗎?」哈利不必要地問。

「當然聽清楚了。你想到高錐客洞去。我同意,而且我認為我們應該去。我的意思是我怎麼想也想不出第二個地方。危險是當然很危險,可是我越思考就越覺得應該是在那兒。」

「嘎……什麼東西在那兒?」

「當然是寶劍啊,哈利!」妙麗懷疑哈利是不是在跟她裝傻,「鄧不利多一定猜到你會想回去,我是說高錐客洞可是高錐客‧葛來分多的出生地呢……」

「真的?葛來分多也是高錐客洞的人?」

「哈利,你到底有沒有翻過《魔法史》?」

「這個嘛……」哈利臉上的肌肉奇怪地動了一下,彷彿是他幾個月來頭一次想笑,「買的時候我大概翻了一下……就那麼一次……」

「欸,」妙麗無可奈何地說,「那座村子就是以他為名的,所以我以為你可能會聯想到。」面對尷尬的哈利,她似乎又變回了在霍格華茲時的妙麗‧格蘭傑。但她隨即想起這不能全怪哈利,畢竟,像丙斯教授那種能夠卓有成效地謀殺學生的求知慾的教師即使在麻瓜世界也是非常罕見的。於是她從珠珠包中找出芭蒂達‧巴沙特編著的《魔法史》,翻到關於高錐客洞那段唸給哈利聽。

「……書裡沒提到你和你父母,」妙麗唸完後合上了書,「因為巴沙特教授只記錄到十九世紀末期的歷史。你現在知道了吧?高錐客洞、高錐客‧葛來分多、葛來分多寶劍,你不覺得鄧不利多會希望你找出這其中的關聯嗎?」

「喔,對……」哈利帶著一種遐思的表情說,「還記得牡丹姑婆說過什麼嗎?」

「誰?」妙麗不認得這個名字。

「就是那個啊,」哈利略頓了一頓,「金妮的姑婆,婚禮上那個說你腳踝瘦巴巴的那個。」

「喔。」

妙麗感到哈利在痛苦地刻意迴避榮恩的名字。這樣也好,反正她也害怕提起榮恩。這時哈利匆忙地說:「她說芭蒂達‧巴沙特仍住在高錐客洞。」

「芭蒂達‧巴沙特。我覺得……」妙麗的食指在《魔法史》封面芭蒂達‧巴沙特的凸版名字上劃動著。她在古裡某街12號時從哈利口中得知,芭蒂達是鄧不利多的朋友,曾在高錐客洞比鄰而居。鄧不利多很可能足夠信任芭蒂達,甚於他生前信任石內卜,他可以向芭蒂達透露一些他向石內卜隱瞞的事……一個令人興奮的結論就在前方,這使妙麗越來越激動,呼吸也變得急促──直到她發現哈利手持魔杖,指著帳篷的入口。

「怎麼了?」哈利顯得半是惱火,半是如釋重負,「妳幹嘛嚇我?我還以為妳看見食死人拉開帳篷呢,至少……」

「哈利,」妙麗顧不上為自己引起誤會的表現致歉,急切地說出自己的發現,「要是寶劍在芭蒂達那裡呢?要是鄧不利多把劍託給她保管呢?」

哈利沉默了幾秒。「是啊,很有可能!那麼,我們是要跑一趟高錐客洞了?」

「對,可是我們得先通盤慮一遍,哈利。」妙麗坐直了起來,一種振奮感在心頭洋溢,他們在經歷了失去古裡某街那個根據地的打擊之後,終於又有了一個新的計畫了,「一開始我們得練習在隱形斗篷下消影,也許幻滅咒也該練習,除非你認為我們應該從頭到尾刀使用變身水?那我們就得收集頭髮。哈利,其實我覺得我們最好那樣做,我們的偽裝越多就越保險……」


那個夜晚,妙麗因為上床後還在反覆思考著計畫而遲遲沒有入睡。當她終於陷入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態時,她聽到哈利走到了她的床邊,然後是珠珠包打開的聲音。她非常吃驚地意識到哈利居然在一個女孩的手提包裡翻來翻去。接下來是間隔不很長的翻頁的聲音。妙麗忍住了起身大聲喝叱的衝動,她不願讓哈利尷尬,儘管他可能正在侵犯她的隱私。但她忍不住將眼皮掀開一條細縫──

藉著魔杖的光,哈利正在看一本相簿,一種混合著幸福和悲傷的溫柔表情出現在他臉上。妙麗知道那裡面都是哈利父母的照片,一年級時海格送給他的。妙麗從沒像現在這樣感同身受地意識到哈利是一個孤兒。他渴望家庭的溫暖,在暑假和聖誕假期,洞穴屋總能給他這種溫暖,然而現在他身邊連一個衛斯理家的成員都沒有了。所以我必須盡全力幫助他,妙麗對自己說,照顧他。很快,他和她,就要到他父母生活過的地方去了。


第二天,哈利恨不得在早餐後就啟程,但妙麗認為他們必須先準備好一切可能做的偽裝。於是他們練習在隱形斗篷下消影術,從忙於聖誕採購的麻瓜身上搞到頭髮。一星期後,妙麗才認為可以放心地前往高錐客洞了。

現影需要夜幕的掩護,所以他們在傍晚時分喝下了變身水。哈利現在是一個禿頂的中年男麻瓜,而妙麗成了一個瘦小、老鼠似的女人──那兩個毫不知情的頭髮提供者是一對夫妻。選擇不出眾的人來變正是為了儘量不引人注目,但妙麗實在不喜歡她此刻的樣子。

「我也不比你強。」哈利安慰說,「我覺得我們長得挺像的。」

「我媽媽說過這是怎麼造成的。」妙麗努力把珠珠包往外套的內兜裡塞,這不太容易,「住在一個屋簷下……不自覺地模仿對方的表情……而且相同的作息……相同的飲食結構……都會促成……」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這時忽然想到的人是榮恩。

「聽起來我們恰好是這樣。」看到妙麗的目光,哈利忙加上一句,「開個玩笑,你額頭上不會多出一道疤的。」

哈利用隱形斗篷罩住他們兩人,妙麗拉住他的手,一起消影。立刻,妙麗覺得雙腳在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上陷下了半英吋。她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她把哈利帶到食死人設下的魔鬼網裡了。幸好她錯了。

「在下雪!」妙麗低聲說,「我們怎麼會忘了下雪呢?不管再怎麼小心,我們還是會留下腳印!得想辦法清除──你走前面,我來處理……」

「乾脆把脫掉斗篷算了。」哈利說,「喔,拜託。我們的樣子變了,附近又沒有人。」


他們脫下隱形斗篷,沿著被白雪覆蓋的小路向亮著路燈的村莊中心走去。哈利一路上都在觀察兩側的房屋,妙麗知道他在搜索著一歲以前殘存的記憶,試圖從某個建築上面找到熟悉的影子。越向前走,腳下的雪就越結實,腳印越來越密,直到連成一片淩亂的踏痕。他們向左拐了個彎,村中的心臟地帶──一個小型廣場就在他們面前了。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像是戰爭紀念碑的建築物,周圍有一串串的綵燈。妙麗看到了郵局、酒館、幾家商店,還有一間小教堂,它的彩色玻璃透出寶石一般的光,一直照到廣場的另一頭。村民們在街燈下穿梭往來,腳下的影子在他們行進時平滑地伸縮著。酒館的門開合的時候,一陣陣歡笑聲和流行樂從裡面飄出來。然後,妙麗聽到教堂裡響起了聖誕頌歌。


「哈利,我想今晚是聖誕夜了!」

「是嗎?」哈利有些茫然地答應著。貓頭鷹不可能把《預言家日報》投遞到一頂天天改變地址的帳篷前,他們已經脫離時間的常軌了。

「我想應該是。」妙麗望著教堂的方向,目光停在更遠的地方,「他們……他們會在裡面,是不是?你媽媽和爸爸?我能看見後面的墓園。」

妙麗轉過頭,讀懂了哈利既迫切渴望又遲疑畏縮的表情,於是她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向墓地跑去。在經過廣場時,她停住了──她發現那座戰爭紀念碑和原來不一樣了。

「哈利,看!」她指著它說。現在那兒是一座三個人的雕像:一個頭髮蓬亂的戴眼鏡的男子,一個有著和藹的美麗面龐的長髮女人,還有一個男嬰,被她媽媽抱在臂彎中。他們的頭上都落了雪,彷彿戴了毛絨絨的白帽子。妙麗當然知道他們是誰。那個時候的哈利是快樂的,頭上還沒有疤痕……

哈利走近兩步,虔誠地凝視著自己的父母。妙麗沒有打擾他,她的視線也被吸引住了。從詹姆的雕像看,哈利幾乎複製了父親的容貌,只是鼻子稍短一點,額頭上多一道閃電狀的疤痕──那道疤時刻向人們提醒著他的悲慘身世。如果沒有十六年前那個夜晚的事,現在又會怎麼樣呢?哈利可能正在溫馨的家中與父母共用聖誕晚餐,她也不是懷著尋找葛來分多寶劍的忐忑不安站在這兒,而是受邀與波特一家共度平安夜,一起拉開幾個爆竹,哈利樂呵呵地把食指上的奶油抹在她的鼻尖上……

這一幕幻想的場景在她腦海中顯得如此真實,她有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真的看到了哈利惡作劇的笑容。但她馬上發現,正對著她的是一張中年禿頂男子的臉。

「走吧。」他說。


他們繞過教堂,通過一扇窄門進入墓地,眼前是一排又一排覆著白雪的墓碑。教堂的燭光透過彩色玻璃時變成一片紅、金、綠交錯的斑駁顏色,使墓地的場景顯得有些虛幻。妙麗注意到哈利的手在他的夾克口袋裡攥成了拳頭,顯然是緊緊握著魔杖。

「看,」哈利的聲音在墓地響起,「這個人姓艾寶,可能是漢娜很久以前的親戚吶!」

「別大聲嚷嚷。」妙麗乞求道。


他們走向墓地深處,目光移過一個個墓碑,並不時抬頭掃視是否有人跟蹤。有些相同姓氏的巫師的墓排在一起,從日期看他們是同一家族的幾代人。有的姓氏的最晚的死者也逝於一百年甚至更久以前,妙麗推測其家族大概已經滅絕或遷移了。在一塊長著青苔的花崗岩墓碑上,妙麗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姓氏。長眠墓下的是甘德拉‧ 鄧不利多。在她的生卒日期之後,是她女兒亞蕊安娜的名字。墓碑上的銘文寫道:


珍寶在何處,心就在何方。


「哈利!這裡!」妙麗呼喚道。

哈利在她前方不遠處,他繞過兩排墓碑走過來,顯得既激動又害怕。

「是不是──」

「不是,」妙麗知道他想的是他的父母,「可是你看!」

哈利俯向花崗岩墓碑。他的臉藏在陰影中,妙麗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否真像牡丹說的那樣,甘德拉一直禁閉並虐待她的爆竹女兒,而鄧不利多支持了母親的行動?鄧不利多是哈利的精神嚮導,是哈利心中最可依賴的人。在他們五年級時,妙麗就明顯地感覺到哈利因為鄧不利多的不理會而心煩意亂。如果現在哈利對鄧不利多的信仰產生動搖,那會怎麼樣呢?哈利將有多痛苦?

「你確定他提都沒提過?」她問。

「嗯。」哈利簡短地回答,「繼續找吧。」他沒有看她,轉身離開了,但妙麗已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不被信任的忿懣。她認為讓哈利從這種忿懣中轉移出來的最好辦法就是儘快找到他父母的墓。


幾分鍾後,妙麗站在一塊墓碑前,感到心猛地一跳──她肯定看到了某種她正在探求的東西。

「在這裡!」

她才喊出來,就發現墓碑上並不是哈利父母的名字。「喔,錯了,對不起!我看錯了,我還以為上頭寫著『波特』呢!」

但妙麗還是禁不住湊近那塊墓碑。墓碑上依稀有一個三角形,但被苔蘚蓋住了一部分。妙麗輕輕將苔蘚拭去,於是一個三角形眼睛顯現出來。她伸出微微顫抖的食指,沿著墓碑上的刻痕移動著。沒錯,一個三角形,一個圓,一條線段。

「哈利,過來一下。」

哈利又向她走來,似乎有點不耐煩。「怎樣啦?」

「看這個!」妙麗指著三角形眼睛說,「哈利,這是書上的圖案!」

「欸……」哈利眯著眼睛,「是滿像的……」

「路摸思!」妙麗藉著魔杖的光費力地辨認著風化了的字跡,「那是伊──伊諾特,我覺得……」

「我要去找我父母的墓碑,可以吧?」哈利的語音中帶出了些許怒氣。


他們繼續搜索著,漸漸周圍變得寂靜。聖誕頌歌唱完了最後一個音符,離開教堂的人們的談話聲越來越遠,隨後教堂的燈也熄了,偌大的墓地裡只剩下魔杖尖端的光。終於,妙麗看到了他們要找的。在缺少生氣的墓地中,她的聲音尖得不正常。

「哈利,他們在這……就在這兒。」

哈利出現在她身邊。墓碑由白色大理石製成,就像鄧不利多的墳墓一樣,他們不用俯身就能看清上面的字。


詹姆‧波特 生於一九六O年三月二十七日,逝於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

莉莉‧波特 生於一九六O年一月三十日,逝於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


最終之大敵為死亡



妙麗靜靜地凝視著墓碑。他們,哈利的父母,死在同一天,死時還那麼年輕,只比現在的她和哈利大三四歲。妙麗想起了廣場上的雕像:和哈利驚人相似的、勇敢的詹姆和麻瓜出身的、聰明而漂亮的莉莉。此刻他們的生命就像眼前的大理石一樣冰冷,兩個美麗但同樣短暫的生命──不,不完全是,莉莉略比詹姆年長。如果哈利和她自己在某天同時遇害,哈利經歷的人生也比她的短……

「『最終之大敵為死亡』……」哈利大聲念出墓碑上的句子,「這不是食死人的想法嗎?為什麼會刻在這裡?」

妙麗似乎看到「分靈體」這個詞在哈利的禿頂下扭動著。「這裡說的並不是像食死人那種擊敗死亡的方法,哈利。」她溫柔地說,「這裡的意思是……你知道……超越死亡,雖死猶生。」

她不知道哈利能否理解她剛剛說的話,因為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就像在變形課上憑直覺答對了一個刁鑽的問題,但一時還不明白為什麼答案是那樣的。她現在唯一注意到的事是,哈利在她身邊熱淚盈眶。她牽住他的手,緊緊握住。哈利沒有看妙麗,但她感覺到了他的手給予的回應式的壓力。她用另一隻手舉起魔杖,在空中劃了一個圓,立刻就有結成花圈的聖誕玫瑰綻放在他們面前。哈利輕輕放開她的手,把花圈獻在父母的墓前。

在墓前的短短時刻讓妙麗感到她與哈利多了某種共同的情感。接著,包圍著她肩膀的遺留著雪花的寒意的空氣,被一種溫暖的觸碰取代了──哈利的手臂環在了她的肩上。她攬住哈利的腰,在靜默中一起轉身。他們走過鄧不利多的母親和妹妹的墓,朝著黑暗的教堂和視線之外的那道窄門走去。



註:

《算命學新論》原名為「New Theory of Numerology」,算命學為「Arithmancy」,兩者在字面上其實不同,但確實有聯繫。

本章的基本情節及大部分對話來源於《Harry Potter and the Deathly Hallows》第十六章。


/**人文社將「《算命學新論》」譯為「數字占卜新原理」,而「算命學」譯為「算數占卜學」,因此作者加注以示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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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芭蒂達的秘密


「停,哈利。」


「怎麼了?」



這時他們剛走到那位不知名的艾寶墓前,妙麗感覺到了危險:彷彿有一頭兇殘的掠食動物正潛伏在黑暗中。



「有人,有人在監視我們。我感覺得到。那裡,灌木叢那邊。」



哈利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眯起眼睛凝視著遠處。



「妳確定嗎?」


「我看見有東西在動,我敢發誓我真的……」她把拿著魔杖的手從哈利手中抽出來,以便能在突發情況下作出反應。


「我們兩個像麻瓜。」哈利說,他似乎認為沒人會注意他們。


「兩個在你父母墳上獻花的麻瓜!哈利,我確定有人在那邊!」



她指向灌木叢。樹葉發出一陣沙沙聲,幾片雪花從葉子上旋轉著飄落。



「是隻貓。」一兩秒後,哈利說,「不然就是鳥。如果是食死人,我們兩個早就死了。反正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然後我們可以把隱形斗篷穿上。」



儘管哈利安慰她時顯得若無其事,可是妙麗注意到他一邊走一邊還不時向墓地回望。終於他們穿過窄門,回到了滑腳的道路上。妙麗幫著哈利把隱形斗篷拉過他們的頭頂。廣場邊的酒館比之前還滿當,很多人唱著他們經過教堂時聽到的那支聖誕頌歌。這一刻的安詳不能消解妙麗的緊張,她認為他們最好儘快找到芭蒂達的住處。



「我們走這邊。」她拉著哈利朝與他們進村的入口相反的方向走。她能看到遠處的最後一間房舍,從那裡再往外走就是郊野了。他們儘量迅速地邁著步子,但又不敢走得太快。路旁的每扇窗戶看上去都差不多,閃爍著彩色的光,簾子上映出聖誕樹的輪廓。



夜的黑幕似乎向空氣中摻入了更多的寒冷。「我們要怎麼找出芭蒂達的家?哈利?」妙麗問,一邊回頭看身後有沒有人,
「你說呢?哈利?」


她拉了拉他的手臂,哈利沒有動。幾秒之後,他忽然拉著她向前猛跑,扯得她在冰面上小滑了一下。



「哈利──」她緊跟著哈利飛奔,用空著的手抓住隱形斗篷,以免它被撲面而來的氣流掀開。


「看……看那裡,妙麗……」


「我不……喔!」



那是一座被長野了的樹籬包圍的廢墟,任由常春藤和白雪覆蓋著。建築的大部分還保持著當年矗立時的樣子,但頂樓的右側開了一個大洞,彷彿是某種爆炸造成的。妙麗馬上意識到,他們正站在哈利一歲前的居處的遺址前,那個洞口就是佛地魔那個被反彈的咒語的結果。



「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重建它?」妙麗低聲說。


「也許是因為不能重建?」哈利回答,「也許就像黑魔法造成的傷口,是沒辦法修復的?」


「你不會是要進去吧?」妙麗看到哈利在隱形斗篷下伸出一隻手,握在鏽跡斑斑、落滿雪花的門把手上,「看起來很不安全,也許──喔,哈利,快看!」



這似乎就是在哈利碰到門把手時發生的:在他們面前,一個標牌穿過亂蓬蓬的蕁麻和雜草鑽出了地面,彷彿某種飛速生長的奇異花卉。金色的字在木牌上閃閃發光:


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一日的晚間,

莉莉及詹姆‧波特在此地喪失了生命。

他們的兒子哈利,

成了史上唯一在索命咒下逃生的巫師。

這棟屋子,麻瓜無法看見,保留了殘存的面貌,

以紀念波特夫婦。

並提醒後人,

莫忘害他們家破人亡的暴力。



讀完金字,妙麗忽然很想對哈利講一些鼓勵的話。但她馬上非常不快地發現,在標牌上那段整潔的文字周圍,已鋪滿了來探訪過的男女巫師們留下的書寫潦草的感想。大意都是「祝哈利好運」、「我們支持你」、「哈利萬歲」之類,有些居然是用刀刻在木頭上的。



「他們不應該寫在木牌上!」妙麗憤概地說。



但哈利高興地向她微笑。



「棒極了。我好高興他們寫了。我……」



妙麗知道他為什麼沒有說下去。一個穿著厚實的人正蹣跚著向他們走來。那人背對著遠處廣場上的光源,使自己成了一個黑色的輪廓,但妙麗仍能模糊地辨認出那是個女人。她佝僂著背,使身體顯得更加矮胖,走路時腳幾乎離不開地面,這些都給人以年邁者的印象。妙麗和哈利沉默地看著她在結冰的路面上緩緩走近,最後在離他們幾碼的地方停住,而且──看著他們?這是不可能的,妙麗想,除非……


她的指尖陷進了哈利的手臂裡。他們正站在一座麻瓜看不見的房子前,而且披著隱形斗篷,連一般的巫師都無法識破。除非那個女人戴著魔眼(顯然沒有),要不就是像某些動物一樣借氣流或溫度來確定目標位置的(這也不可能),又或者……她是一位法力非凡的女巫……


就在這時,那個女人抬起一隻手臂,向他們招了招手。


妙麗向哈利移近了些,手臂碰手臂地緊靠在一起。



「她怎麼會知道?」她問。



哈利搖了搖頭。那個女人再次向他們招手,顯得更加急切。妙麗朦朧地感到,那個女人可能已經等他們很久了……然而,即使在她揮手的時候,妙麗也無法從她臉上找到一絲生氣。難道一個人真的可以老成那個樣子,連僅存的生命活力都被掩埋在厚厚的皺紋之下了嗎?


這時哈利突然大聲地說話了,嚇得她輕輕一跳,抓緊了他的手臂。



「妳是芭蒂達嗎?」



彷彿在預料中的,那個女人的下巴沉了一下。她又一次招手,再明顯不過是要他們過去。妙麗和哈利在隱形斗篷下交換了一個眼神。看到他揚起的眉毛,她緊張地微微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邁步向她走去的時候,那個女人立刻轉過身去在前引路。在那一瞬,妙麗覺得那個女人扭動的腰肢很像某種動物,與其矮胖的外表極不協調。他們跟著她蹣跚的腳步來到一扇門前,踏上穿過花園的小道。妙麗飛快地掃視花園的每個角落,確定裡面沒藏著什麼。那個女人在房門前花了好一陣子才摸出鑰匙,打開門,然後退開一步讓他們先進去。


妙麗從她身邊經過時聞到一種非常難聞的氣味,不知是從她身上還是從房間裡散發出來的。哈利一進門就拉下了隱形斗篷,妙麗不能肯定這是否明智。她看到被他們的腳帶起的灰塵在月光下舞動,聽到門在身後輕輕合上的聲音。那個女人眯起眼睛看著比她高出一個腦袋還多的禿頂男子,不帶任何表情,似乎肌肉早已被漫長的歲月凍結了。她臉上佈滿了老人斑,皮膚下透出的血管似乎根本沒有血在流動。如果她靜止不動,妙麗幾乎要以為她是一個死人。


陳年的霉味,灰塵味,未洗的衣服和腐壞的食物的氣味,在這些之外,又有一種新的異味加了進來:那個女人剛剛除下了蟲蛀的披肩。妙麗忽然聯想到了奎若包裹在腦後的散發怪味的大頭巾。她緊張地盯著那個女人的腦袋──顯然那裡除了稀疏的白髮和幾塊光禿禿的頭皮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芭蒂達?」哈利再次問道。



那個女人依舊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從哈利和妙麗之間穿過,像沒看見妙麗似地把她擠到一邊,走到一間好像是起居室的房間裡去了。



「哈利,我覺得不大妙耶。」妙麗輕聲說。


「妳看她的樣子,必要時我們苦以撂倒她。」哈利說,「聽著,我應該告訴妳的,我知道她不怎麼對勁,牡丹姑婆就說她『很痴呆』。」


就在此時,隔壁傳來一陣短暫而可怕的「嘶嘶」聲。妙麗嚇了一跳,發現自己又抓住了哈利的手臂,這才感到安心一些。



「沒關係。」哈利安慰道,然後帶著她走進起居室。



芭蒂達正在房中蹣跚地走動,把四周的蠟燭點燃。但房間裡仍然很暗,更別說還髒得要命。妙麗踩在地上,覺得整個鞋底都陷進被壓得咯吱作響的灰層裡去了。看著芭蒂達用哆哆嗦嗦的手點蠟燭,妙麗疑心這位年邁的老人是否一直住在別的地方,不然她家裡怎麼會如此髒臭,瀰漫著一種腐肉的氣味。看來芭蒂達已經不能很好地照顧自己,她似乎連怎麼使用魔法都忘記了。



「讓我來吧!」哈利說著,從芭蒂達手中接過了火柴。



芭蒂達注視著哈利點燃一根根擱在託盤上的蠟燭(它們差不多都只剩短短的一截)。妙麗則走到壁爐前,為芭蒂達生火。意料之中地,壁爐裡也滿是灰塵,簡直要把木柴埋住了,妙麗不得不念一句「哆哆潔」才把灰塵清除。她習慣性地尋找著壁爐火柴。霍格華茲的交誼廳有家庭小精靈來照顧壁爐,用不著學生動手,但她在自己家裡生過火。她忽然想起和格蘭傑夫婦一起坐在壁爐前歡笑的美好時光──而他們現在的名字是溫德爾和蒙妮卡‧魏金斯。此刻溫德爾和蒙妮卡應該正在澳洲享受夏日的聖誕假期,全然不記得曾有她這麼個女兒……



只要能幫助哈利銷毀分靈體,這些都是值得的。她忍住眼淚對自己說。



她沒有發現壁爐用的火柴,然後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你到底是不是女巫?」一個十二歲的小巫師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她趕緊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個小巫師的樣子,而是揮動魔杖,噴射出一道明亮的藍色火苗(她想起自己曾在古裡某街12號這樣做過)。在熊熊燃起的火焰前,灰塵像雨點一樣飄舞著。這時她才注意到,哈利好像在向芭蒂達詢問著什麼。



「這個人是誰?」



在哈利舉著的銀質相框中,一個金色頭髮的英俊男孩懶洋洋地向芭蒂達微笑著。



「你知道這是誰嗎?」哈利問,聲音比平常的慢得多、高得多,「這個人?你認識他嗎?他叫什麼名字?」



芭蒂達毫無反應地凝視著哈利,似乎哈利的話都從她耳邊漏過去了。



「這個人是誰?」哈利大聲重複著問題。


「哈利,你在幹什麼?」妙麗問。


「這張照片,妙麗,是那個小偷,那個偷了葛果羅威東西的小偷!拜託!」他轉向芭蒂達,「這人是誰?」



芭蒂達仍然只是看著哈利。她不主動開口,也不回答哈利的提問,難道她把他們帶到這裡來,僅僅是為了讓他們幫忙收拾房間嗎?



「妳為什麼要我們跟妳過來,芭蒂達太太……小姐?」妙麗也提高了嗓門,「妳是不是有話告訴我們?」



沒有跡象表明芭蒂達聽到了她的話。只見芭蒂達拖著腳向哈利移近了幾步,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把頭轉向了大廳。「妳希望我們離開?」哈利問。


芭蒂達指了指哈利,接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花板,然後重複了一遍剛才扭頭的動作。



「喔,好……妙麗,」哈利說,「我想她是要我跟她上樓去。」


「好吧,我們走。」



可是妙麗剛抬起腳,就看到芭蒂達用令人驚訝的勁頭兒搖起了腦袋,然後再次指指哈利、又指向自己。妙麗明白了芭蒂達的意思,用不著哈利告訴她。



「她要我單獨跟她上去。」


「為什麼?」妙麗大聲抗議道,周圍的燭火彷彿都被震得顫動,而那神秘的老嫗微微搖了搖頭。


「也許是鄧不利多交代她把劍給我,」哈利說,「只能給我一個?」


「你真的覺得她知道你是誰嗎?」妙麗的目光從哈利的禿頂掃到他微微凸出的肚子上。


「對。」哈利的目光移回到芭蒂達身上,「我認為她知道。」


「那好吧,可是快點,哈利。」


妙麗沒有目送哈利上樓。她忽然覺得有誰在看她,一個非常熟悉而親切的人。她手臂抱胸地盯著那個方向,然後發現那是書架上的一張照片。妙麗拿起它來,才看清那其實是一本書。封面上,阿不思‧鄧不利多湛藍的眼睛在半月形眼鏡後一閃一閃的。綠色的手寫體書名正好印在他的帽子上,「鄧不利多的人生與謊言」,彷彿是打給他的標籤。還有一行穿過鄧不利多長長的銀色鬍鬚的較小文字,「麗塔‧史譏著,暢銷書《阿曼多·狄劈:大師或白痴?》的作者」。書頁裡還夾著一張像是書箋的羊皮紙,從書的上方露出一截來。

妙麗早在幾個月前就從《預言家日報》上讀到過關於此書的消息並嗤之以鼻。在她看來,「麗塔‧史譏」這個名字就是對斷章取義、捕風捉影和憑空捏造的最可靠保證,此人甚至有本事把海格說的話組織成一篇攻擊鄧不利多的報導。顯然,麗塔在這本書裡,在鄧不利多身上,繼承和發揚著譭謗霍格華茲校長的傳統。能有多荒謬呢?妙麗把書翻到插著書箋的那一頁,隨機地從一段文字讀起:



正如巫師界所知,鄧不利多終身未婚。他對周圍的女性總是待以一種中規中矩的禮貌──而這種禮貌常常可以理解為漠不關心和保持距離。但這是否意味著,他確已全身心地沉溺於學術,在感情方面完全是一張白紙?

作者挖掘出了一些有趣的事實。看起來,從一開始,鄧不利多就對哈利‧波特表現出了不同尋常、同時很可能不健康的興趣。

「鄧不利多教授一直很關心哈利‧波特。」帕琵‧龐芮說,長期以來她一直擔任霍格華茲的校醫。從龐芮夫人提供的證據看,波特在剛入學的那一年就因一次魯莽的行動把自己搞得昏迷三天三夜,而鄧不利多是波特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人──並且長時間地守護在他的病榻前。是什麼原因促使鄧不利多不顧繁忙的校務,而寧願把大把的時間花在陪伴一個成績並不突出的學生上?龐芮夫人的另一句話可能很有啟發性:「低年級時的波特有些靦腆,像個女孩。」

企圖用「師生之情」讓自己無視真相的人終將歸於失敗,因為鄧不利多與波特的親密程度在之後的幾年中越來越超越常規。到了鄧不利多人生的最後一年,他與波特的接觸已發展到僅有他們兩人參與的經常性的會面──如果我們暫時不使用「幽會」這個詞的話。

「我們六年級的時候,很多人都知道,波特老是往校長辦公室跑。」與波特同年級的潘西‧帕金森說,「誰也不知道波特在那裡面幹什麼。鄧不利多總是派不同的學生通知波特會面的時間,我認為他可能不願意讓別人發現他們經常單獨待在一起。如果波特決心最終做什麼,他可有好多做手腳的機會,真的。」(作者注意到,像每一個關心學校命運的霍格華茲學生一樣,帕金森小姐表達了對她的校長的死因的疑惑。有關波特與鄧不利多之死的詳細內容,請參閱第30章)。

然而,鄧不利多與波特在霍格華茲時期的曖昧關係,自始至終面對著來自第三者的挑戰。正是這個人,與鄧不利多、波特構成了筆者將在下文中全面揭示的複雜的三角關係。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這個人不是別人,恰恰是鄧不利多的另一位得意門生,與波特一樣由麻瓜撫養長大的妙麗‧格蘭傑……



如果麗塔‧史譏編著的對象不是鄧不利多,妙麗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時幾乎要笑起來。她早料到麗塔一定會找機會報復她和哈利,她在三年前就已經領教過這個討厭的記者的討厭的羽毛筆了。但麗塔竟然對鄧不利多如此不敬,讓妙麗覺得像吃了一粒生甲蟲味的柏蒂全口味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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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麗沒有按緊書頁,幾頁紙從她手指下滑過,蓋住了她剛才看的內容。現在翻開的那頁上是一張佔滿頁面的照片:兩個十幾歲的年輕人正吊著膀子肆無忌憚地大笑。其中一個長髮及肘,長著筆直的長鼻子和細細的鬍鬚,一對閃閃發亮的藍眼睛告訴人們他是少年時的鄧不利多;另一個顯得桀驁不馴,笑容中有更多惡作劇的成分,妙麗立刻認出他就是哈利向芭蒂達詢問的那個金髮男孩。她沒來得及看照片下的說明,因為就在這時,樓上響起了什麼東西相撞和碎裂的聲音。

「哈利?」

回答她的是另一聲沉重的撞擊。她順手把書塞進外套口袋,握緊魔杖向樓上衝去。空氣中瀰散著越來越濃的酸腐氣息,讓她覺得自己正在接近某種動物的巢穴。在向右拐過一個彎後,她看到了駭人的一幕:一個長長的、水桶粗細的軀體纏在倒地不起的哈利身上,兩隻眼睛發出微光──是一條大蛇。她想也不想就揮起了魔杖。

「嚗嚗消!」

但大蛇已經發現了她。就在一瞬間,它的尾部像飛旋的風箏線一樣從哈利身上鬆開,改變方向朝她掃來。妙麗尖叫著躲開蛇的攻擊,咒語打偏在掛著簾子的窗戶上,炸得玻璃片四下亂飛,室外的寒冷空氣立刻湧了進來。她趁機滾到床下,將魔杖指向大蛇,在心中默念道:「噴噴障!」立刻,它像壓到了彈簧一樣向天花板飛去。

「他過來了!妙麗,他過來了!」

她從哈利的聲音中聽出了極度的痛苦,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佛地魔。她從床下滾出來,馬上感到有一隻手抓住了她,將她拖上了床,這拉力與墜落的木頭和瓷器碎片造成的疼痛使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她聽到可怕的嘶嘶聲在迫近,立刻用魔杖朝那個方向猛地一揮:「爆爆炸!」咒語的光束在房間裡到處亂撞,打碎了衣櫥的鏡子又向他們折射回來,從地板彈向天花板,把她自己的衣服割破了幾處。混亂中,哈利拉著她從床上跳到梳粧台上,接著一縱身穿過了被擊碎的窗戶……

妙麗在墜落中尖叫……她望著遠處高山模模糊糊的輪廓,扭動著身體帶哈利消影……她聽到教堂的聖誕鍾聲,還聽到頭頂一個的可怕的聲音在狂怒地咆哮:

「不──」

就像一張被卡住的唱片,這些聲音突然之間都被掐斷了。佛地魔絕對料不到他們只消影了幾英里,正立足於背對村莊的山坡。妙麗很想癱軟在地,但她感到哈利的頭無力地倒在了她的肩上。她忙用魔杖對腳邊的雪地使用防水咒,然後抱著哈利的上身讓他慢慢躺平。

「路摸思。」她跪在他身邊,點亮了魔杖。

哈利的情況很糟,他雙目緊閉,看上去已幾乎喪失了知覺。亂糟糟的黑髮從他的禿頂下不斷鑽出來,他的額頭慢慢浮出一個閃電的形狀;妙麗知道她也正在變回自己。但哈利身上的傷口沒有消失,從被撕裂的衣袖處露出的那一個像是蛇牙造成的。妙麗用嘴唇貼上他受傷的前臂,吸出一口血又馬上吐在雪地上。很幸運,血裡沒有黑色。

但她發現哈利手中的魔杖裂開了,露出一截鳳凰羽毛,勉勉強強連結著兩端的冬青木。妙麗回憶起自己的咒語在芭蒂達的臥室中亂飛的場面,感到胃在猛烈地收縮。她從哈利手中輕輕抽出魔杖,放進自己口袋裡。

當妙麗打算為哈利準備一個更為溫暖和舒適的床鋪以便仔細處理傷口時,才想起她顯形後完全忘了施放可以保護自己的咒語。很快地,她繞了一大圈,嘴裡唸著例行的保護咒,然後搭好曾經屬於老薄京的帳篷,用魔法把爐火生起來。她想把哈利搬到帳篷裡的床鋪上,但他忽然開始無意識地揮動手臂,差點兒把她的衣服扯破。妙麗只好使用魔法:

「浮浮,殭屍行!」

哈利的脖子、手腕和膝蓋彷彿被無形的繃帶拉住了,他僵直地立起來,飄在離地幾英吋的地方。妙麗用魔杖指揮他飄進帳篷,倒在雙層床的下鋪上。

她脫下他的衣服,檢查還有哪些地方受了傷。那個分靈體小金匣貼在哈利胸前靠心臟的位置,她想把它拿下來放進包裡,但是失敗了。它似乎和哈利的肌膚融在了一起。妙麗不得不使用了一個切除咒,但哈利胸前還是留下了一個猩紅色的橢圓形痕跡,像是分靈體刻在那裡的投影。她用魔杖噴出的清水把他的傷口一一清洗乾淨,又從珠繡包中取出白鮮液敷在上面(因為雙手顫抖,灑出了很多),滿意地看到新肉開始生長。

從哈利的帆布包裡,妙麗揀出了幾件乾淨的衣服,儘可能輕地為他穿上,再把毯子拉到他下巴底下。她扭頭看看爐火,希望它能燒得更旺些,但看起來這已是極限。於是她站起身,把能找來的毯子都蓋在他身上。受創的魔杖被她放在床邊,依偎著它的主人。完成這一切之後,妙麗迅速地清理了自己的傷口,然後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哈利。

哈利的胸口起伏著,嘴裡呻吟著。他漸漸不再有大幅度的活動,卻不停地出汗。妙麗從她暑假時收集的儲備物資中找到一塊醫用海綿,為哈利擦拭額頭和面頰。一夜未眠,加上逃離險境後的虛脫感,使她有好幾次差點兒倒在哈利身上睡過去。但她強迫自己撐起眼皮,只盼著哈利能快點醒來,說他安然無恙。

可是,哈利醒來之後會說什麼呢?他們一度以為有了新計畫,而事實證明他們只是手拉手地跳進了佛地魔早就預備好的陷阱。芭蒂達怎麼樣了?她是逃走了,還是已經喪生蛇口?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沒留下任何有用的資訊。哈利失去了魔杖,葛來分多寶劍仍不知所蹤,前景沒有變得光明,道路卻更加崎嶇了。他們接下去該做什麼?又能做什麼?

「你這個蠢妞……」

妙麗愣住了。哈利的臉扭曲著,現出一種非常不像哈利的冷酷、殘忍的神情。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滾開……」

哈利斷斷續續地小聲說著。妙麗明白了,他不是在對她說話。他又進入了佛地魔的思想。佛地魔,他正在製造一起新的殺戮嗎?

哈利忽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妙麗下意識地縮回了手。慢慢地,他面部的肌肉舒展開了,他看起來又像她認識的那個哈利‧波特了。

「不……」

「哈利,沒事了,你安全了!」她喊道。

「不……我弄丟了……我弄丟了……」

「哈利,沒試了,醒醒,醒醒啊!」

他緩緩地張開了眼睛,眼神顯得很疲憊。妙麗辨出了他眼中的綠色,這才意識到天快亮了。

「哈利,」她輕聲說,「你──你還好嗎?」

「嗯。」但他的樣子告訴妙麗事實不是那樣的。他慢慢地轉了轉頭。

「我們逃脫了?」

「對。」她很高興他終於恢復了意識,「我必須用飛行咒把你送上床,我抬不動你。你一直……呃……你一直不是很……」

她看著他的眼睛,終於找到了措辭。

「你病了。病得很重。」

「我們離開多久了?」哈利問。

「幾個小時,現在是一大清早。」

「而我一直……呃,昏迷不醒?」

妙麗決定不對他說謊。

「不算是。你又叫又呻吟的,還有……別的。」她想起她想從雪地上把他抱起時,他的手在她臉上身上亂碰亂抓的樣子,趕緊轉移了話題,「我沒辦法拿下你身上的分靈體。它嵌在你的胸膛上了。你身上又多了一道傷疤,我很抱歉,我不得不用切除咒。你也被蛇咬了,不過我清洗了傷口,敷了一點白鮮液……」

哈利用手臂肘撐起上身,脫下汗濕的T恤衫,注視著小金匣留給他的鮮紅色陰影。他又看了看前臂上的傷口──它看上去已經好了一半。

「妳把分靈體放哪兒了?」他問。

「在我的皮包裡。我想我們暫時先別戴它。」

哈利像鬆了一口氣似地摔回枕頭上。「我們不該去高錐客洞的,都怪我,一切都怪我。妙麗,對不起。」

「不能怪你,」妙麗真不想看到哈利自責的樣子,「我也想去的。我真的以為鄧不利多會把劍放在那裡,等你去找。」

「唉……我們猜錯了,不是嗎?」

妙麗覺得哈利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可以告訴她一些事了。

「是怎麼回事,哈利?她把你帶上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那隻蛇是不是躲在那裡?牠是不是跑出來殺了她,又攻擊你?」

「不是,她就是蛇……也可以說蛇就是她……一開始就是。」

「什──什麼?」妙麗大吃一驚。她不記得有哪本書上說,著名歷史學家芭蒂達·巴沙特是個化獸師。

哈利閉上了眼睛,像在整理當時的場景。

「芭蒂達一定是死了一段時間了。那條蛇藏……藏在她身體裡。『那個人』叫牠埋伏在高錐客洞等著我。妳說得對,他知道我會回去。」

「蛇藏在她的身體裡?」妙麗感到胃裡一陣滑溜溜的噁心。

哈利又睜開了眼睛。「路平說還有魔法是我們想像不到。芭蒂達不想當著妳的面說話,因為那條蛇說的是爬說語,一直都是爬說語,只是我當時不明白,而我當然聽得懂她說得是什麼。一旦我們到了樓上房間,蛇送了訊息給『那個人』,我在腦海中聽見了,我感覺他變得興奮,要牠把我留下……然後……」

哈利頓了一頓。妙麗覺得他可能隱瞞了一些細節,他認為在她聽來過於恐怖的細節。

「……她就變了,變成那條蛇,攻擊了我。」哈利看著前臂上的傷口說,「牠不是要殺我,只是要把我留下,等到『那個人』趕到。」

哈利顯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後掀起毯子站了起來。他的樣子讓妙麗以為他想找那條蛇拚命。

「哈利,別起來,我覺得你應該休息!」

「妳才是應該睡覺的人。」哈利說,「別介意,可是妳的臉色難看極了。我沒事了,我來守衛。我的魔杖呢?」

她看著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的魔杖呢,妙麗?」

挫敗感和內疚湧進眼眶,在她的整個視野裡插進了一塊霧濛濛的玻璃。

「哈利……」

「我的魔杖到底在哪裡?」

她無言地從床上撿起魔杖,交給哈利。在主人手上,它顯得分外可憐,像一個遭受了重創的生物。

「修好它。」哈利把魔杖遞到她面前。似乎他感覺到語氣太生硬,於是又加上一個詞:「拜託。」

「哈利,我不覺得可行,已經損壞到了這種程度──」

「拜託,妙麗,試試看!」

他的表情讓她覺得無法拒絕。

「復──覆覆修!」

掛在空中的那一半自動與魔杖的後端接合上了。哈利的眼睛在那一瞬閃現出希望。

「路摸思!」他命令道。

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中,一點微弱在亮光在鳳凰魔杖頂端出現,然而馬上就熄滅了。妙麗靜靜地看著杖尖移向自己。

「去去,武器走!」

她手中的魔杖顫了一下,但沒有脫手。相反地,哈利的魔杖又裂成了兩截,被鳳凰羽毛吊著的一段無依無靠地晃蕩著,彷彿剛才那個小小的魔法已經把它累得奄奄一息了。

「哈利。對不起,對不起。」面對著驚駭地看著魔杖的哈利,妙麗艱難地吐著字,「我想是因為我,我們逃走的時候,你知道,那條蛇朝撲了過來,我就發射了爆破咒,結果它到處彈跳,一定是擊中了──擊中了──」

「這是意外。」哈利機械地說,「我們──我們會找到辦法修復它。」

「哈利,我不覺得會有辦法。」妙麗說。不知因為難過還是天冷,她感到流過臉頰的淚水特別涼。她想起了二年級時海格小屋裡的那一大盆蛞蝓,還有五年級的聖誕假期裡遇到的大男孩洛哈。「還記得……」終於她下定決心,這一次不再迴避那個名字,「還記得榮……」

就在此時,她感到靠近上排門牙的地方沒來由地熱癢難忍,就像有一個凱薩琳車輪式煙火剛剛在那裡現影。於是,她很自然地這麼做了。

「哈--啾--!」

兩根手指托住了她的下巴,以一種溫柔的強制力抬起了她的臉。是哈利。妙麗看見了他正對自己頜尖的專注的臉龐,是的,他正在很仔細地端詳她。妙麗莫名其妙地感到輕飄飄的暈眩,與他手指接觸的皮膚在發燙,她的肩膀像被魔法移走了骨頭,她聽到體內忽然急促起來的跳動聲,她不知道也沒去想這是為什麼。

那是哈利的眼神……是哈利……

但是……

他的目光似乎不是對她的眼睛,而是往下一些。妙麗終於發現並確認了這一點。哈利帶著鑽研式的皺眉表情注視著的,是她的鼻孔,而那裡絕不屬於女孩樂於向人展示的部位。

啪!很響亮的一聲,他掩著手背退開了。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哈利!」這幾乎是怒吼,她感到臉頰正劇烈地發燒,更多的眼淚湧了出來。

「對不起。我看見你的鼻子噴出了火花,所以我不得不檢查……」

「噢,你把我當成蘿蔔塔嗎?還是匈牙利角尾龍?」

「我必須知道你平安無事!」他提高聲音說,眼睛忽然顯得非常明亮。

妙麗立刻發覺剛才那陣突如其來的脾氣是多麼荒唐。不過自己的一個噴嚏居然能扭轉哈利對鳳凰魔杖的注意力,這令她非常驚訝。她看著哈利粉紅色的手背,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可能是我的魔杖回火了……」他的目光又黯淡下來,「那麼,」他用明顯是假裝出來的若無其事的語氣說,「我就先借你的魔杖用,在我看守的時候。」

妙麗握著自己魔杖的杖尖,把魔杖遞到他手裡。帳篷入口的簾子在哈利身後落下,微微晃動著。她知道就算她能噴出一連串的火花,也無法讓哈利忘記他失去了魔杖的事實。


註:

妙麗用來把哈利搬到床上的咒語是「移形幻影」,原文為「Mobilicorpus」,其作用是讓無知覺的人像傀儡一樣在空中移動。它與瞬間改變自身位置的「現消影術」是不同的。在第三冊第十九章中,路平對昏迷的石內卜施過這個咒語。

本章大部分基本情節及對話來源於《Harry Potter and the Deathly Hallows》第十七章,有興趣者不妨自行對照。

/**人文社將「現影(術)和消影(術)」譯為「幻影移形」,而「浮浮,殭屍行」譯為「移形幻影」,因此作者加注以示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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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進展


《鄧不利多的人生與謊言》

妙麗剛剛從麻瓜外套的口袋裡掏出這本書,封面上的綠色標題微微閃著光,彷彿急切地想把封面下的內容推銷出去。背後的爐火上響起了水沸騰的咕嘟聲,她忙把水罐從藍色風鈴草般的火苗上移開,往兩個裝著茶葉的杯子裡倒水。

也許昨晚的高錐客洞之行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哈利尋找的一個答案現在就在帳篷裡,在某一章、某一個段落中。妙麗把那本嶄新的書夾在手臂底下,雙手各拿一隻茶杯,穿過簾子去找哈利。他坐在帳篷門口,駝著背,她的魔杖架在他的膝蓋上。

「哈利?」妙麗在他身旁蹲下。他的眼睛下面有陰影,看來持續幾小時的昏迷無法代替真正的睡眠。

「謝謝。」他把茶杯接了過去,態度不比離開帳篷時更友善。

「我可以和你說幾句嗎?」

「可以。」

妙麗聽出他的口氣很勉強,似乎純粹是為了不傷害她的感情才這麼說的。

「哈利,你想知道照片中的人是誰,對吧?我……」她把書放在他的腿上,「我有那本書。」

「妳從哪裡……怎麼?……」

「它在芭蒂達的客廳內,就在放那裡……這張信箋是夾在書裡的。」

她大聲念起上面的文字。

「『親愛的老芭,謝謝妳的協助。寄上這本書,希望妳會喜歡。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儘管有些秘辛連妳自己也不記得。麗塔敬上。』我想一定是真的芭蒂達還活著的時候寄來的。不過說不定她已經無法閱讀了吧?」

「大概吧。」

哈利與封面上的鄧不利多對看著,妙麗發現他的眼睛裡閃爍著叛逆。

「你還在生我的氣,是嗎?」她膽怯地問。

「不,是我不對,我應該先告訴你我看到了什麼。」他撫摸著發紅的手背說,「──如果你指的是魔杖的事,妙麗,那是個意外。我只會記得是你救了我的命。」

最後一句話讓妙麗感到的不僅是輕鬆,還有溫暖。她回應了他的微笑,然後指指書。哈利在打開書之前先揮起了魔杖。

「速速前,坐墊!」

一個舊墊子掀開帳篷的簾子撞上了妙麗的背。「謝謝。」她說著,把墊子拖到和哈利的並排的地方,坐了下來。

哈利已經找到了有金髮男孩照片的那頁,那個看上去和哈利差不多大的人正和鄧不利多一起縱聲大笑,彷彿剛剛聽了一個令人捧腹的笑話。妙麗的目光落在照片的標題上。

「阿不思‧鄧不利多在他母親死後不久,與他的朋友蓋勒‧葛林戴華德合影。」

妙麗把最後那個名字反覆讀了幾遍,確認那是清清楚楚印在書上的字。她轉頭看哈利,正好與他的視線相對。他的眼中也滿是詫異。

「葛林戴華德?」她喘不過氣似地說。眾所周知,葛林戴華德是惡名昭彰的黑巫師,他在1945的一場決鬥中失敗並最終入獄,而導致其走到末路的對手正是阿不思‧鄧不利多。

哈利埋頭讀了幾行文字,然後往前翻了兩頁,看幾行後又匆匆往回翻,直到停在這一章的開頭。標題是<更長遠的利益>。妙麗知道他們必須從這裡開始讀才能看得明白。隨著一張張書頁逐漸地從右邊翻到左邊,妙麗心中的驚訝和恐懼在不斷滋長。如果她選擇相信麗塔‧史譏寫進這一章裡的每一句話,她就必須顛覆長期以來對阿不思‧鄧不利多的信仰。妙麗努力從那些似乎要淹沒她的文字中掙脫,提煉出麗塔‧史譏試圖讓讀者相信和強烈地向讀者暗示的東西──


阿不思‧鄧不利多的母親甘德拉確實長期軟禁著爆竹女兒亞蕊安娜,而阿不思對此持支持態度,顯然他在母親猝亡後立刻返回高錐客洞的家中接手了這一任務,並為此放棄了計畫已久的畢業旅行。亞蕊安娜和她的哥哥阿波佛都沒得到多少來自長兄的真正照顧,因為阿不思回家後一直忙著幹別的事。

他就是在那時結識了比自己年輕一歲多的葛林戴華德。是的,蓋勒‧葛林戴華德,芭蒂達‧巴沙特的侄孫,由於進行危險的黑魔法實驗而被德姆蘭除名(妙麗知道德姆蘭本身就是一所因縱容黑魔法而飽受惡評的魔法學校──甚至連它都無法容忍葛林戴華德了),跑到芭蒂達家來過他那個不用再返校的暑期。阿不思把妹妹鎖在屋子裡,任弟弟往鄰居頭上扔羊大便,自己則興致勃勃地與他的新朋友進行熱烈的討論,每天都有貓頭鷹在兩人的住處之間疲於奔命。看起來他們熱衷的話題只有一個:建立巫師對麻瓜的統治。

但是他們的討論在持續了兩個月後就中止了,起因是亞蕊安娜忽然離奇地死去。阿不思與葛林戴華德,包括他們的計畫,很可能在亞蕊安娜的死亡中扮演了極可怕的角色。根據老芭蒂達的回憶,亞蕊安娜一死葛林戴華德就逃走了,而阿波佛在亞蕊安娜的葬禮上打斷了阿不思的鼻樑。自此,阿不思再未與葛林戴華德會面,直到 1945年在整個巫師界的懇求下與昔日的友人決戰,兩人都對少年時代的交往絕口不提。


── 妙麗不完全相信眼前的書,可她也無法否認其中一定有某些真實的成分。妄作臆測是麗塔的長項,然而這不等於她處處說謊。就像維克多‧喀浪沒有中迷情劑,但他的確發出過歡迎來保加利亞的邀請;就像鄧不利多與哈利之間絕不存在書中惡毒指控的「曖昧關係」,但他確曾多次將哈利單獨召進他的辦公室。至少,芭蒂達洩露出的有關鄧不利多與葛林戴華德交往的資訊,得到了吐真劑的保證(麗塔在書中對使用吐真劑的行為直認不諱)。而且,麗塔還搞到了十七歲的鄧不利多的親筆信,複製在書的第463頁上。


蓋勒:

你主張巫師統治世界,是「為麻瓜自身利益」──我想這是個非常重要的觀念。是的,我們擁有天賦的能力,而且沒錯,這種能力讓我們具有統治權,但它同時也讓我們對受統治的人負起責任。我們必須強調這一點,它將成為我們的奠基石。毫無疑問,只要有人反對我們,這種說法將會成為我們所有辯詞的基礎。我們是為了「更長遠的利益」而取得控制權,將來無論在任何地方遭遇阻力,我們都只能在必要的時候使用武力,而且不可以戀戰。(這是你在德姆蘭所犯的錯誤!但不能我發牢騷,因為要不是你被開除,我們永遠也不會認識。)

阿不思


那細長的、圈圈套圈圈的字體,妙麗不會認錯。那正是一年前鄧不利多讓她帶給哈利的便條上的筆跡。沒錯,十七歲的鄧不利多的真心話……

但與鄧不利多的過去相比較,她更關心的是哈利的反應。他已讀完了這一章,正呆望著對面的山坡,那樣子讓妙麗不禁想起黑魔法防禦術教室的掛圖裡,那個遭遇了催狂魔之吻的男巫。她連忙把書奪過來,啪地合上。

他搖了搖頭。他似乎又找回了思維能力,但這只有更糟,妙麗發現他臉上又出現了眼看著榮恩離去時的神情。

「哈利……聽我說,它──讀了它心情會不好……」

「──是啊,可以這麼說──」

「──但是不要忘了,哈利,這是麗塔‧史譏寫的。」

「妳讀了他寫給過給葛林戴華德的信了,不是吧?」

「是的,我……我讀了。」妙麗遲疑地說,「我想那是最糟糕的一點。我知道芭蒂達認為他們只是聊天,但之後『為了更長遠的利益』就成為葛林戴華德的口號,成為他日後種種殘暴行徑的正當理由。而且……從這裡看來,似乎是鄧不利多灌輸給他的觀念。據說『為了更長遠的利益』這幾個字甚至刻在『諾曼加』的入口。」

「什麼是『諾曼加』?」

「葛林戴華德興建的監獄,用來監禁他的敵手。鄧不利多後來逮捕他,那裡也成為他的最終下場。總之,說──說鄧不利多的觀念助長了葛林戴華德勢力的崛起,實在是個可怕的想法。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就連麗塔也無法偽稱他們才一個夏天彼此就非常瞭解。那時候他們兩人都還很年輕,而──」

「我就知道妳會這樣說。」哈利的聲音尖銳起來,「我就知道妳會說『他們都還年輕』。他們和我們現在一樣年紀,我們正冒著生命危險對抗黑魔法,他卻和他的新交到的好友窩在一起,陰謀策劃他們對麻瓜的統治權。」

他騰地站起來,在原地繞著圈子,彷彿不這樣做的話就會忍不住做出更可怕的事。妙麗感到他這麼激動不僅僅是因為看到了壁櫥裡的骷髏。

「我不是在為鄧不利多的那封信辯解,」她說,「也不是要為那些『統治權』、『魔法即是力量』之類的胡言亂語找藉口。但是哈利,他的母親剛剛去世,他一個人悶在家裡……」

「一個人?」哈利的嘲諷表情讓妙麗一時間以為他不可能在說鄧不利多,「他才不是一個人呢!他有弟弟和妹妹作伴,被他一直關起來的爆竹妹妹……」

「我不相信,」妙麗堅決地說,她也站了起來,「不管那個女孩有什麼問題,我都不相信她是個爆竹。我們認識的鄧不利多絕不會允許……」

「我們以為我們認識的鄧不利多不想武力征服麻瓜!」

幾隻受驚的黑鶇從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躥出來,在珍珠白色的天空中盤旋著鳴叫,應和著山谷間的回音。麗塔的書躺在兩人之間的雪地上,書名中兩個大寫的「L」顯得特別長,像給鄧不利多安上了一對邪惡的角。

「即使在那時,他和葛林戴華德也不一樣。」妙麗儘量平靜地說,希望這能感染哈利,「他至少認為不該對麻瓜為所欲為,而應承擔相應的責任……」

「──以便在麻瓜頭上坐得更穩當些!」哈利再次打斷了她。妙麗認為,他是決心要保持對鄧不利多的惡意了。

「無論你願不願意看到,哈利,他變了,真的變了。」她帶著乞求的語氣說,「也許他十七歲時真的相信這些,但之後終他一生都在致力投身於對抗黑魔法!擊敗葛林戴華德的人是鄧不利多,是他始終主張保護保護麻瓜與麻瓜出身的權益,他從一開始便對抗「那個人」,又為消滅他而死!」

哈利站在自己踏出的一圈腳印中,沒有說話。

「哈利,我很抱歉,但我想你這麼生氣的原因是──」她看著他的眼睛說,「──鄧不利多始終沒有親口告訴你這些事。」

「是又怎樣!」哈利突然爆發了,魔杖從他舉起的手裡飛了出去,「妙麗,看看他對我的要求!你要冒著生命危險,哈利!一而再!再而三!不要期待我是事都向你解釋,要盲目地相信我,即使我不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永遠不要去瞭解全部的真相!永遠不要!」

妙麗靜靜地看哈利發作,直到哈利歇斯底里地喊完最後幾個字。

「他愛你。」她輕聲說,「我知道他愛你。」

「我不知道他愛誰,妙麗,但絕不是我。」他啞著嗓子說,「他留給我這麼多麻煩,這不叫愛。他和蓋勒‧葛林戴華德分享他真正的想法,比和我分享的還要多。」

哈利撿起剛才扔掉的魔杖,又坐回帳篷門口的墊子上。

「謝謝妳的茶,我來值班。妳進去裡面會暖和一點。」

妙麗知道哈利不願再說話了,但她沒有馬上回帳篷。她伸出一隻手,按在哈利擱在膝蓋的手上。那隻手一小時前被她打過,現在還帶著粉紅色。她的手指輕緩地從他的手背上撫過,一直滑到他的指尖。她這樣做的時候,哈利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最後,她的中指與哈利的中指指尖對指尖地連在了一起,並在那裡滯留了幾秒。當她收回手的時候,哈利的手指似乎追出了半英吋。她沒有再用語言表達什麼,只是拾起書和她的坐墊,然後鑽進了帳篷。


儘管已操勞了超過二十四小時,妙麗躺到床上時還是發現很難入睡。哈利竟說鄧不利多不愛他,對他的信任還不如對葛林戴華德──那肯定是氣話。在妙麗印象中,鄧不利多一直是──除去他在對待家庭小精靈方面沒有改變巫師界傳統的壓迫態度(但他畢竟肯向多比提供工錢和假期)── 一位善良、智慧的校長。她還清楚地記得鄧不利多怎麼指引他們解救天狼星,怎麼寬慰被麗塔害得消沉自閉的海格,又是如何犧牲自己、把哈利從康尼留斯‧夫子和母夜叉恩不理居手中保護下來的。毫無疑問,十七歲的鄧不利多與葛林戴華德分享的那些,不再是霍格華茲校長鄧不利多的所思所想了。作為校長的鄧不利多的唯一缺點,就是總把人往好處想,比如他對石內卜的不可救藥的輕信,正是這種輕信導致他在得到假分靈體的那個晚上被石內卜殺死……

妙麗忽然想到,哈利以為被鄧不利多隱瞞了的事,其實可能只是沒來得及告訴他,或者連鄧不利多本人也不知道──鄧不利多就沒能預見自己的死亡,不是嗎?他也許認為只要他活著,就暫時不需要把關於葛來分多寶劍的機密告訴任何人,以免增加被佛地魔勢力偵知的機會,而等他發覺陷入食死人的包圍時,剩下的時間只能允許他用無聲咒讓哈利遠離危險了。另一方面,鄧不利多不知道他所追尋的分靈體其實是假的,他當然更不可能告訴哈利剩下的分靈體藏在哪裡。就是這樣。

你對鄧不利多過於苛求了。妙麗在心中這樣對哈利說,這時她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悸動:她自己對哈利何嘗不是如此?妙麗‧格蘭傑,哈利‧波特最信賴的女性朋友,怎麼可以把一切責任都推到哈利身上,認為應該由他安排好一切?

誠然,她也曾視哈利為無所不能的偉大英雄,總能在別人無能為力的時候克敵制勝。一年級,哈利獨自走進活板門下的最後一個房間,隨後她就從鄧不利多那裡得知,哈利阻止了佛地魔,魔法石安然無恙;二年級,當她從石化狀態復甦,哈利已經將蛇妖殺死,將瑞斗藏身的日記本毀掉了。相比之下,她那超越哈利的學習成績似乎只是一點兒小聰明。她是哈利的好朋友不假,可她將目光投向他時多少帶著仰視。然而,隨著他們一起長大,她越來越多地發現了他的平凡:哈利‧波特內心藏著比常人更深的恐懼,哈利‧波特受仇恨擺佈而失控,哈利‧波特在迷戀中心煩意亂,哈利‧波特固執己見魯莽行事……原來,他並不是一個供她膜拜的傳奇,而是一個平等的、往往還離不開妙麗‧格蘭傑的幫助的朋友。所以她敢於向哈利提出批評或反對,例如,在他打算一頭撞進神秘部門之前或在他向馬份揮出「撕淌三步殺」之後。但是,為什麼過去的幾個月裡,她彷彿失去了自信,指望著他把一切都計畫好,自己只需跟隨在領導者哈利的腳步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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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馬份和他的消失櫥櫃。那一次,哈利對了,而她從一開始就拒絕接受他的觀點,其結果──她不願想下去。大概就是由此而生的愧疚感,使她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和能力。當然,她現在仍在為哈利貢獻著自己的智慧,但似乎沒有以前那麼直率、果斷,還經常掉眼淚……

「別又哭了,妙麗。」她聽到哈利對她說,「你現在越來越像張秋了。」

接著,兩根手指溫柔地托起了她的下巴,她看到自己的臉在哈利湖水般的雙眼中蕩漾著。她的感覺很奇怪,很奇怪……但她立刻被什麼絆倒了。是那條大蛇,她想起牠的名字是納吉妮。哈利舉起葛來分多寶劍劈向它,可是蛇忽然變成了一個紅頭髮的女孩──是金妮。金妮眼淚汪汪地望著哈利,發出嘶嘶的聲音。哈利遲疑了,他手中的劍變成了火閃電。他要帶金妮飛走,真荒唐……於是妙麗舉起魔杖指著金妮喊道「叱叱,荒唐」,砰,金妮消失了。然後……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色已暗,帳篷裡既沒有哈利也沒有蛇。妙麗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但她還不想馬上下床,而是回憶著夢到的事。夢中的哈利注視的不是她的鼻孔,而是她的眼睛,但夢境內外的兩次她都有同樣的奇異感覺。找不到辭彙來形容,那就好像──等待考試分數公佈的那一刻?多麼好笑,哈利怎麼會讓她聯想到考試成績上去呢?她又很奇怪地想為什麼蛇會變成金妮的樣子,然後馬上記起金妮曾被佛地魔的另一個分靈體附身過。接著她再次回想起哈利捧著她的臉查看時的神情,並嘗試著在想像中把那張臉替換成榮恩的,但努力了幾次都做不到。最後她終於得出結論:榮恩才沒那麼細心,會注意到她鼻子冒火,他頂多是在她打噴嚏之後遞過一塊皺巴巴的手絹來。

妙麗輕輕下了床,發現桌子上擱著一盤肯定烤熟了的黑鶇。「很體貼嘛,哈利。」她微笑著對盤子輕聲說。但五分鍾後,她不得不承認黑鶇烤得實在太焦了。

她鑽出帳篷,要求換哈利回去休息。面對他的謝絕,她發出了威脅。

「那我只好陪你守夜了,哈利。」

哈利顯得有些吃驚。結果,他把魔杖交給了她。在他回去睡覺之前,妙麗先用除垢咒清除了他指縫裡的碎黑鶇毛。


細細的月牙升到中天的時候,銀粉一樣的雪花飄落下來。妙麗蜷縮在帳篷入口處,讓發光的魔杖在《魔法史》的書頁上移動。這本書她已讀得爛熟,所以讀了大半夜後,它除了讓她更想念霍格華茲,就只起到催眠的作用。於是她把它塞回珠珠包,伸出食指在包裡的一本本書上移過,最後停在一個寬闊、柔軟的書脊上。《黑魔法的秘密》,她希望這本書有助於她保持清醒。

事實證明它在這方面做得有些過頭,因為書中記載的魔法實在太邪惡了,其中一些簡直令人毛骨悚然。妙麗很想馬上把它合上,但她需要閱讀那些附記在邪惡魔法之後的、有朝一日可能用得上的破解方法。作者把破解方法作為使用黑魔法時的提示或警告寫出(以防魔法失效或反噬),有時帶著惋惜的口吻,彷彿在慨嘆如此艱深的黑魔法竟然仍是不完美的;有時又帶著傲慢,如果那條黑魔法特別難於破解,作者就會有意地把破解方法寫得特別詳細,似乎在向讀者展示破解的企圖是多麼異想天開。比如這一段:


沒有多少巫師能在載詛武器的傷害下生還,因為一旦載詛武器造成深入的創口,通行的一切治療咒語都將無法阻止血液從創口湧出。唯一的解救之法是血羈魔咒,它要求至少兩名巫師分別向傷者提供他們的魔力和血液──而後者的提供者將面臨與傷者同樣的危險,倘不成功,雙方都唯有死亡一途。施救的巫師之間必須份屬至親,這是由於打破詛咒所必需的是來自相同血脈的魔法力量。當血液提供者與傷者具有不同的血液相性時,必須進行先期的調整(例如,從風相血到土相血需要「砍枝」)。詳細說明如下……


「妙麗?」

「哦,哈利!」她連忙站起來,「你應該躺在床上的,天還沒亮呢!」

「我想我們應該提前換個地方。」哈利的額頭有汗水,儘管他只穿著睡衣,「我總是……做噩夢。」

「你的傷疤又疼了?」

「不,我想和『那個人』無關。測奸器也沒有異常反應……也許只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換個環境。」

妙麗能理解哈利的心情。轉移營地是他們每天例行的工作,消影到別處肯定能讓他覺得離發生過的事更遠一些。她同意了他的建議,開始穿外套。


半小時後,帳篷被塞進了珠珠包裡。哈利又戴上了分靈體,這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她拉住哈利的手,帶著他消影了。

「我們在哪兒?」慣常的壓迫感終止後,哈利環視著周圍的樹木問。因為寒冷,他不停地跺腳,踩得腳下的樹葉發出脆裂的吱吱聲。

「狄恩森林。」她一邊從珠珠包中扯帳篷支架,一邊答道,「我和我爸媽在這裡露營過一次。」

因為兩人都表示不用再睡覺,也就不需要看守了。森林裡比高錐客洞還冷,周圍的樹上都是雪,但妙麗用她擅長的火焰魔法把帳篷裡烤得暖融融的。這一天的大部分時間裡,他們都圍在盛著藍色火苗的罐子邊上取暖。妙麗看著把雙手舉在火前的哈利,覺得他像一個大病初癒的病人。她昨天已決定從自我懷疑中振作,堅強地為哈利分擔責任和痛苦。所有人都可以認為哈利‧波特是「救世主」,但她,妙麗,必須記得他是一個需要她幫助的十七歲男孩。不過她也沒有馬上要求哈利討論下一步的計畫,因為她覺得他需要更多幾天的什麼都不考慮的休息。整個白天,值得一提的事只有一件。

「哈利!」她急匆匆地對他說,他剛剛採集蘑菇回來,「我在劫盜地圖上看見了金妮。」

她借來劫盜地圖看是為了消遣,地圖上那些熟悉的房間使她感到親切(也許她還暗暗希冀著會碰巧看見某個名字)。最後,她在地圖上發現了一個衛斯理──這個學年開始時唯一到校報到的金妮。

「金妮?」哈利熱切地重複著,但很快平靜下來,「不會吧,她應該在洞穴屋過聖誕假期。如果有逃離石內卜和卡羅兄妹的機會,誰會放棄呢?」

「我看見了,她就在校長室外,一直待在那裡。」

「金妮又想偷葛來分多寶劍?她不知道校長辦公室裡的劍是贗品。」

「我也這麼想過,可是石內卜不是已經把那把劍送到古靈閣去了嗎?」

「讓我們先看看地圖……」

但是校長室內外都空無一人。他們翻遍了整張地圖,也沒發現金妮‧衛斯理的名字。如果她真在霍格華茲,那一定不難找到,因為現在的霍格華茲冷冷清清,學生們幾乎都回家了。最後,連妙麗也有些相信是自己眼花了。我昨天夢到金妮,所以以為在地圖上看到了她。妙麗覺得自己可能和哈利一樣需要休息,他們的身心都太疲勞了。


夜色降臨,哈利堅持由他來守夜,「你確實應該休息,而且上一班崗就是你值班的。」妙麗只得接受。入睡前,她在心中重申了對自己的決定。忽然她又想到了榮恩,希望他也能在哈利身邊提供支持──儘管她對榮恩的回歸不抱什麼幻想了。她覺得自己現在不再刻意讓思想繞開榮恩,彷彿已心平氣和地接受了他早就離去並且不可能再回來的事實。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榮恩此刻出現在帳篷門口,她會不會突然情緒失控。

萬籟俱寂,今夜好像不會有古怪的夢……

事情在她睡熟時發生了。她被來自右手的麻癢感驚醒,但睜開眼睛卻未發現任何異常,她的右手像平時一樣靈活自如。但確實有一種麻酥酥的跳動感從指尖一直延伸到大腦,她感到右手非常空虛,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去了。片刻的遲疑後,她猛然省悟:是魔杖在呼喚它的主人,一定出事了。

「哈利!」

帳篷裡沒有人。

「哈利!你在哪兒?」

他也不在帳篷外的坐墊上。他不在周圍視力所及的任何地方。

魔杖的呼喚更加急切,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震顫著。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立刻採取了行動──她消影了。


經過短暫的擠壓,她成功地現影在某處。點亮的魔杖就在她腳邊,擱在地上。她忙抬起頭。隨著一聲尖利的爆裂聲,浮在她前方幾碼外的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猛地墜向其下兩英呎的灰色平面,並立刻將那個平面砸穿了,激起的水花濺濕了妙麗赤裸裸的腳。她馬上明白了那是什麼,同時雙腳蹬離了地面。

一秒後,她的整個身體都浸入了水中。寒冷刺透皮膚侵入肺臟,令她的肺像凍結了一樣,而且她的腳心好像在起跳時劃破了,那裡有一處皮膚正像刀割一樣疼。但她還是及時伸出一隻手,拉住了正在下沉、似乎已失去知覺的哈利。

「哈……」

她一時忘記了自己在哪兒。一個很大的氣泡掠過眼前浮上去,而她的舌頭直到胃裡都像有幾千把冰錐在扎。她被哈利扯著一起沉下去,慢慢地,像沉了幾個世紀,而且會永遠這樣下沉。她模模糊糊地感到喜悅,因為她抓住了他……

就在這時,池底的光芒從她幾乎要合攏的眼皮間擠了進來,一個銀色的大十字,還有深紅色的寶石……儘管她從未見過,但她立刻認出,那是葛來分多寶劍。這一發現給了她極大的鼓舞。她用空著的手握住劍柄,只輕輕一拉就拔了出來,似乎它此前已經被搖動得鬆了。她用另一隻手將哈利扯近,緊緊攬住他的腰,讓他的下巴擱在她肩上。然後,她奮力向頭頂的微光遊去。彷彿是葛來分多寶劍賜予的神奇力量,她向下方蹬出的腳像踩上了彈簧,她抱著哈利,猶如海豚般輕盈地躍出水面。她努力轉動身體使他背對天空,接著感到自己的肩膀和後背重重砸在地上。哈利無力地翻倒在她身旁。

「哈利!哈利!」

她跪在他身邊,扯下纏在他脖子上的鏈子,瘋狂地掐他的肩膀,拍打他的臉。但他仍然不省人事,冰冷僵硬得像一尊石雕。她慌亂地爬向魔杖,撿起它來猛力向他揮動。

「力力復!」

一絲細細的水流從他嘴角掛下來,但他依然沒有任何呼吸的跡象。魔法似乎無能為力了。她把魔杖放在腳邊,淚水抑制不住地流出來……

五分鍾過去了,哈利終於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哦,妙麗,真的是你……」他的聲音非常虛弱,但他好像在微笑,「我知道一定是你……我聽見了你的腳步聲……」

妙麗沒有立刻說話。她的拳頭重重砸在他胸口。

「哎喲!」哈利叫道。他的頭擺向旁邊的樹林。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一個人來?」妙麗哭喊著說。她剛才打哈利的那隻拳頭已經打開成了手掌,在他的痛處輕撫著。她很後悔,她聽到剛才那一擊發出了很悶的爆響。

「我剛才是不是昏迷了?」他轉向她問道。

「是的,我用了復甦咒。」她慶倖夜色掩護了她的臉,同時移開了手去撿拾魔杖。幸好我在麻瓜學校讀到十一歲。(小妙用了CRP,也就是人工呼吸。如果有人不瞭的話……XD)

「那隻母鹿護法也是你叫的?」

「什麼護法?」

哈利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忽然跳起來,跑到幾碼之外──妙麗這才看到那裡堆著一疊衣服──撿起毛衣來往頭上套。

「等等!」妙麗說。

哈利愣了一下。然後她聽到他說,「謝謝!」

她正用魔杖遙指哈利的身體比劃著。因為剛剛注意到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內褲,她是閉著眼睛施這個魔法的。

「妙麗,把自己──把你自己也弄乾些吧!」

她尷尬地想起自己只穿了一套睡衣褲,現在它們因為水浸的關係緊緊地貼在身上。她忙將魔杖轉向自己,隨著魔杖的移動,她身上沾的泥土消失了,衣服上的水也在迅速蒸發。但從後背不均勻的寒冷感覺判斷,她的睡衣似乎磨破了幾個口子。終於她處理完了褲管,直起身來。這時,一件毛茸茸的東西套上了她的腦袋。她掙紮了一陣,發現雙臂也被溫暖柔軟的織物包圍了。她睜開眼睛時,穿好外套的哈利已接過魔杖,正把剩下的所有衣物遞向自己。

「謝謝你……」她慌忙而有些笨拙地套好衣服,眼角掃到被遺忘在地上的寶劍,連忙把它拿起來,「我把它也帶出來了,哈利。這就是你跳進池塘的原因嗎?」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他說,「可是我不明白,你怎麼找到我的?我當時不想吵醒你。你悄悄跟來的嗎?」

「不,我想是我的魔杖通知我的。」

「魔杖?」他看著它問。

「我也是猜的。聽起來很神奇,是不是?歷史上好像沒有這種事例,至少我沒讀到過類似的記載──但我們知道,魔杖和它的主人之間有特殊的聯繫,而且在極端情形下會表現得難以想像……」妙麗幾乎說出「就像你的鳳凰魔杖」,但立刻意識到哈利不會想聽這個,「我想,它感到你下水後事態不妙,就用某種……呃……神秘的魔法向我──它的主人示警。」

哈利盯著手中的魔杖,輕輕從一端撫到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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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正在睡覺,忽然右手跳動起來,我就醒了。我意識到你有危險,於是馬上消影……」

「可你沒拿魔杖啊!」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妙麗困惑地說,「不過我確實做到了。我看見了你。你好像正打算在不用魔杖的情況下施一個升高咒,但失敗了,又落回池塘裡。我……幫了你一把,而且拿到了劍。」


「我用了升高咒嗎?記不清了,當時我腦子不太清楚……」哈利回憶說,「我碰到劍的時候,那個分靈體的鏈子就開始勒我的脖子,好像它有意不讓我拿到劍似的──可是分靈體在哪兒?」

妙麗已經把斷開的金鏈的一端拿在手裡,小金匣在下方擺動著。「我認為你下水前應該把它摘掉,哈利。」她略帶責備地說,「而且我沒想到你居然忘記了氣泡頭咒。」

「我看到劍之後沒想那麼多。而且這個池塘不深,你知道,我曾潛到黑湖底下……」

「那是托魚腮草的福。你說過你不擅長游泳的,哈利!你應該一開始就叫我來做,我在戛納海灘……」

「好了!妙麗,是我的錯。我當時認為應該由我獨立完成。我看見那隻銀色母鹿的時候有一種感覺,好像她是專門來找我的……」

「什麼銀色母鹿?是你剛才說的護法嗎?」妙麗想了起來,剛才這個話題被尷尬的意外地岔開了。

「嗯。我守夜時,她出現在帳篷門口,從森林裡一直走過來的。她看了我一會兒,又向森林走去,我知道她是想帶我到什麼地方去──她肯定沒有惡意!」看到妙麗的神色他忙說,「你見過她就會知道,那絕不可能是什麼黑魔法。最後,她把我帶到這個池塘邊,然後消失了。我看到劍就在水底,試著用了召喚咒,但沒有用。我想我必須表現出充分的勇氣才能得到它,就像在密室那次,所以──你知道了。總之,幸好有妳在。」

他們對視著,一時都沒有說話。

「看起來,」妙麗打破了沉默,「劍是發射護法的那個人放下去的。他有意讓你得到它。」

「所以,我覺得那個人應該是我們的朋友。」

「但這把劍是真的嗎?確實是葛來分多寶劍?」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妙麗手中精製的銀色寶劍上,它那鑲嵌著紅寶石的劍柄在魔杖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光。

「有一個檢驗辦法。」哈利說。他高高舉起魔杖,四下看了看,然後走向一株懸鈴木,那下面有一塊較為平坦的石頭。妙麗心領神會地跟過去。

「哆哆潔!」

石頭上的雪被哈利清除了。現在妙麗明顯感到手中的金鏈在顫抖,彷彿那個分靈體看到了自己的斷頭台,正在狂亂地掙扎。當她把劍遞向哈利時,他搖了搖頭,接過了分靈體。

「應該由你來做。」他繞到石頭後面,正對著她說。

妙麗有一點吃驚,但看到哈利堅決的眼神,她立刻明白了。魔法世界中有許多奇妙的規律,其中之一就是特定的行為意味著無法估量的力量,她早就從圖書館得到了這樣的印象。從水底把劍拿上岸的是她,不是哈利,因此如果劍要在今晚選擇一個銷毀分靈體的人,那個人就應該是她。她雙手握緊劍,向哈利點了點頭。只剩最後一個問題。

「你怎麼打開它?」

「用爬說語讓它打開。我就是這樣打開密室的,和……救金妮的時候。」

妙麗明白他為什麼改口,但只感到微微的刺痛,並且瞬間就過去了。

「我數到三就打開。」哈利說著,將小金匣牢牢按在石頭上,「你用劍刺它,不管出現的是什麼。」

「好的。」她說,心裡想著從正面看上去,一個女孩子高舉一把寶劍的樣子會不會有點兒怪。

「一……」

分靈體在他手掌下劇烈地抖動著。

「二……」

妙麗忽然觸到了心中的恐慌,並驚訝於它的強烈。佩帶分靈體時的糟糕感覺不由自主地襲上心頭,就像小金匣又回到了她脖子上。

她不可能就這麼放過它的。日記幾乎殺死哈利,戒指讓鄧不利多損失了一隻手臂,而這小金匣已經逐走了榮恩……榮恩走了……

哈利發出了嘶嘶的聲音。像接到命令一般,小金匣上的金色小門啪地彈開了。一對黑色的眼睛出現在玻璃後面,深邃、迷人,但妙麗朦朧感到在它們的深處隱藏著蠱惑人心的邪惡。這時,從分靈體中發出了冰冷的男聲。

「兩個曾是最好的朋友的男孩不得不分開,完全因為你的存在。」

她手中的劍僵在半空。她想擺脫那對眼睛,卻像被催眠般地注視著它們。

「別聽它的!」哈利厲聲喝道,「刺它!」

「猶豫不決……」那對眼睛閃動著,「你害怕自己對救世主不再重要……你擔心辜負衛斯理的感情……」

「刺!」哈利的聲音。

「你不知道你對雙方都造成了傷害,」分靈體的聲音,「是你疏遠了他們的友誼,最後導致了他們的決裂,你不知道……或者裝作不知……」

「妙麗,趕快刺它!」哈利的聲音。

她又慢慢舉起了劍。那兩隻眼睛詭異地閃了一下,各自冒出一團氣泡似的東西。其中一團扭動著,變成了榮恩的頭。

「你選擇了他,妙麗。」這個榮恩用分靈體的聲音說,他的胸、腰和腿也逐漸浮出來,「你居然選擇了他!」

「她是對的。」另一團氣泡變成了哈利,用的也是分靈體的聲音,「她理應選擇我。」

真正的哈利手已經從分靈體上移開了,因為它現在彷彿要燃燒起來,變成了一個白熱的明亮舞台。而真正的哈利還在呼喊。

「妙麗!我在這裡!別聽它的!」

但分靈體榮恩和分靈體哈利爭吵的聲音更近更清晰。

「你已經是救世主了,波特。我幫助你,為你出生入死,讓你坐享所有的榮譽。一切你都可以拿去,我不在乎。可是你不能搶走我最心愛的女孩!」

「心愛?妙麗從你那裡,收穫過什麼樣的愛?如果你指的是你刻薄的嘲諷,那我確信她寧可你不愛她!」

「你有什麼資格評論我?你玩膩了張秋,耍夠了我妹妹,現在又決定對妙麗下手了,波特?」

「我迷戀女生外表的年紀過去了!我終於認識到心底的真正渴望,就是能和我的心在一起的女孩!是妙麗!」

「妙麗!」真正的哈利的聲音插進來,「刺啊!刺啊!」

「妙麗,」分靈體哈利直接對她講話了,「想想吧,當你感到緊張恐懼的時候,給你手臂和肩膀的人是誰?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最先保護的人是誰?」

「他利用你,」分靈體榮恩說,「就像利用我。他是人們眼中的英雄。大英雄波特只把我們當成跟班,我和你才是一樣的人!」

「送它下地獄!」真正的哈利的聲音更焦急了,「幹掉它!」

「妙麗,想想你為我做的一切!你難道還沒發現你的真感情嗎?問問你的心!」分靈體哈利說。

「答案是我!你以前曾回答過的!記得嗎?你指揮那些金絲雀啄我時留下的痕跡,現在還在!」分靈體榮恩說。

「那是因為你想借文妲‧布朗證明你有魅力!然後你把她拋棄了,衛斯理!你現在不過想借妙麗證明自己很行!」

「你在嫉妒,波特!嫉妒我可以把妙麗摟在懷裡,嫉妒我可以和妙麗牽著手入睡……」

「閉嘴!」真正的哈利咆哮道,「妙麗,動手!」

但她此刻手足無措。分靈體上的榮恩和哈利已經拔出魔杖,指向對方。

「明智的話就立刻走。」分靈體哈利惡狠狠地說,「我知道的惡咒遠比你多,更不用說所有的不赦咒!」

「別打了!」她尖叫道,「哈利,不要!」

「你以為我不能在決鬥中勝過你?愚蠢、自大的波特!你應該滾得遠遠的!」

分靈體榮恩說著,搶先揮出了魔杖。

「咒咒虐!」

分靈體哈利倒下了,痛苦地抽搐著。另一邊的榮恩第二次舉起了魔杖。

「啊哇呾……」

葛來分多寶劍切開分靈體榮恩的手臂後一路斬下。金屬相撞的叮噹聲之後,是不絕如縷的慘叫。哈利和榮恩的可怕幻象消失了,那對眼睛也不見了,只剩下破裂的小金匣,襯底的絲綢微微冒著煙。

妙麗喘息著,手中的葛來分多寶劍無力地垂向地面。一隻手搭上她的肩頭。她不敢看他,但她顫抖的身體因為肩頭的柔和壓力漸漸穩定下來。

「那些不是真的。」哈利說話前,似乎深吸了一口氣,「『那個人』在學生時代就精通這類鬼把戲。」

可能看到了她的眼淚,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溫柔。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而且,你知道,我……」

現在她凝視著他的眼睛了。她不知自己期待的是什麼,同時又希望能立刻逃走。

「我愛你──」


她呆望著他。他的眼睛被她的身影充滿著。她手中的劍墜落在地上。

哈利的目光向劍遊移了一瞬。在那一瞬之間,他面頰的肌肉似乎痛苦地抽動了一下。他的目光好像變窄了。他的嘴唇微張著,彷彿要打破一個強大的束縛咒。

「──有如姐妹。」他這樣完成了整句話。

妙麗‧格蘭傑覺得自己好像騎著一匹全速俯衝的騎士墮鬼馬。

「我也一樣。」她用力眨眨眼睛,平靜地說,「我一直覺得你就像我的弟弟。」

「是嗎?」他一邊的嘴角向上翹了翹,「那太好了。」

「我想我們應該先找到帳篷,回去暖和暖和,哈利。」她轉過身,隨便指著一個方向說。

「好吧!」他在她背後說。

「你來帶路好嗎?我太累了。」妙麗很清楚,她此刻的狀態不適合做消影術。

哈利沒有多問,他拾起劍和他的口袋,魔杖指向前方,沉默地邁開了腳步。



註:

本章的部分情節及對話來源於《Harry Potter and the Deathly Hallows》第十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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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到這哩,我累了啊我。

之後大概是一小段一小段的貼了吧!因為其實這篇目前也才到第九章而已,第十章是停文狀態(原因是Gala遇了點瓶頸),所以我應該也不會貼太快。

反正,希望看倌們滿意,然後留個言。

P.S.
我非常喜歡第四章,CPR耶!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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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失蹤與邂逅


「早安,妙麗。」

「早安,哈利。要一碗蘑菇湯嗎?」

「好的,謝謝。」

「把碗給我。」

「謝謝。那麼……我去找水。」

這就是妙麗和哈利在銷毀分靈體小金匣後來臨的那個上午進行的全部對話。對於自踏上逃亡之路以來第一個真正的進展,他們兩人誰也沒表現出展開討論的興趣,甚至連轉移營地的例行工作都被遺忘在僅有幾句對話之外了。

哈利找到了葛來分多寶劍,我銷毀了一個分靈體,就這麼簡單,妙麗對自己說。


到了下午,這種禮貌的隔閡才逐漸消除。妙麗建議再到池塘附近探索一番,看是否能夠找到關於雌鹿護法的蛛絲馬跡。但哈利說他已經去仔細檢查過。

「我在那附近找了一大圈,什麼也沒發現。這些雅羅魚就是從那池塘裡捉的。」

「嗯,你猜會不會是鳳凰會的什麼人放的護法?」

「我也想過,可是誰能跑到西南部的森林來呢?像衛斯理先生他們都被嚴密監視著,稍有舉動就會被魔法部發現。我們總不能指望是蒙當葛吧?」哈利氣衝衝地哼了一聲。

「會不會是金利?──噢,不可能是他。」

「對啊,金利的護法是一隻山貓,我們在婚禮上見過的。」

妙麗沒有把下一個假設告訴哈利。她想到的是鄧不利多,葛來分多寶劍的上一任主人。鄧不利多可能回來了並在什麼地方關照著他們,這個念頭給她以難以言喻的慰藉,但同時她也很清楚鄧不利多已經死了,而死去的巫師是無法複生的。


天黑後,哈利第一個守夜。妙麗覺得守夜成了哈利喜歡的事情,這很可能因為守夜時他可以借用她的魔杖──哈利本人的被她打壞了,她一直為此負疚,儘管哈利多次表示那不是她的錯。此刻她躺在床上,翻看著《鄧不利多的人生與謊言》,很快有了新發現。

「哈利,我們需要談談。」她走到哈利身邊說。

哈利顯然看到了夾在她手臂下的書是什麼,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什麼事?」

「是那個標記,就是畫在《吟遊詩人皮陀故事集》上的那個。你看。」

妙麗把印有鄧不利多親筆信的那一頁遞到哈利眼皮底下。他有些厭惡地畏縮了一下。

「他的簽名。」她說,「注意他的簽名,哈利。」

哈利把點亮的魔杖向書頁移近了些。這下照得很清楚了,鄧不利多寫的「阿不思」開頭處不是標準的字母A,而是一隻三角形眼睛,和童話書上的那隻一樣。

「是葛林戴華德的標誌?」他說,彷彿帶著怒氣。

「不是。我知道維克多這麼認為,但我們在高錐客洞見到了同樣的標誌,在伊諾的墓碑上。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墓碑,當時甚至連芭蒂達‧巴沙特都還沒出生!現在這個標誌又在這兒出現了。它把鄧不利多、葛林戴華德和高錐客洞聯繫起來,你難道不想知道它究竟代表著什麼嗎?」

「可是我們沒法去問鄧不利多了──天啊,妙麗,除非你想到諾曼加找葛林戴華德?」

「不,我連葛林戴華德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但我想,」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應該去找贊諾‧羅古德。」

「誰?」

「露娜的爸爸,贊諾‧羅古德。我想和他談談。」

「為什麼?」

「在婚禮上羅古德先生戴著這個標誌,我想他肯定瞭解。我們可以去問他,這會很重要,哈利。」

「如果真的重要,為什麼鄧不利多不在他生前告訴我呢?」

「可能……」妙麗飛快地思索著理由,「可能需要你自己去發現。就像你說過的,他沒有直接告訴你獲取魔法石的方法。」

他認真地注視著她,然後將目光轉向周圍的黑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作出回答:「妙麗,我們經不起再多一回高錐客洞了。我們告訴自己應該到那裡去,結果……」

「可它不斷出現,這個標誌!」妙麗不讓他說下去,「哈利,鄧不利多留下這本《吟遊詩人皮陀故事集》,還把這標誌畫在上面,他肯定是有所指的!你難道不覺得鄧不利多希望我們把它搞清楚嗎?」

「聽我說,妙麗。」他用息事寧人的口吻說,「我們迄今未能證明鄧不利多給我們留下了秘密線索之類的東西,而且既然連昆爵的整個魔法部都不能……」

「哈利,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葛來分多寶劍會突然出現在我們露營的地方?」她決定堅持下去,這是當妙麗‧格蘭傑認為她的立場對哈利更有利時會做的事,「如果你非要問的話,我會說,我們的好運氣來了!探索這個標誌將為我們帶來一個新突破──而且如果你真把我當成姐姐,我認為你多少應該聽進一些我說的話!」

因為她忽然變得氣鼓鼓的,哈利好像有點兒害怕。妙麗讓表情鬆弛下來,儘量溫和地說:「我想這不會是高錐客洞的重演。那個和丁在一起的、叫泰德的人說,《謬論家》一直呼籲其他巫師支持你,我相信羅古德先生是站在你這邊的。」

哈利又沉默了一陣。「好吧。但是,」他似乎想在投降前為避免拜訪尋找最後一個理由,「羅古德家在哪兒?你知道嗎?」

「露娜在婚禮上向我們提起過,就在洞穴屋附近的山上。她還指了大致的方向。」

「是嗎?」哈利奇怪地問,「為什麼我不記得?」

「你當時大概正忙著看金妮吧?」聲音尖刻得有些不像她自己的。

哈利似乎很費力地追憶這件事。

「我好像想起來了。不是金妮,是你。」

「我?」妙麗問,她像忽然被灌下了一大瓶火燒威士忌。

「對,我明白了,確實是你。你一腳踢在我的……我疼了好一會兒,結果什麼都沒在聽。」

「哦──好吧,那就對不起了!」她覺得臉比剛才還紅,一轉身鑽進帳篷,「真難為你記那麼久!」她隔著簾子又加了一句。

妙麗爬上床,幾乎同時就覺得後悔了,但如果現在出去向哈利道歉恐怕只有更尷尬。她最近對待哈利的怪脾氣,讓她自己也覺得難以捉摸。她試圖在入睡前轉移注意力──現在是聖誕假期,明天準能見到露娜,多開心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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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看帖要記得回。今天先更新一點,最近沉溺在portkey裡看文,有點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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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他們現影到了一處山坡,拂面而過的微風比前兩日的陰冷要舒服多了。他們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凱奇坡區的奧特瑞街,陽光刺透雲層斜照在屋頂上,那些房子就像閃閃發光的高布石棋子。妙麗望著離村莊不遠的高大樹籬和果樹,知道那後面就是歪歪斜斜搭起來的洞穴屋。去年暑假,她曾和哈利組成二人魁地奇球隊對抗榮恩和金妮。她對騎掃帚不是很有把握,多虧了哈利他們才不至於總吃敗仗。她記得雖然她打得不好,哈利還是經常傳球給她,讓她也能偶爾享受到進球的樂趣。現在榮恩和金妮就在前方,也許正被迫聽著《裝滿嗆辣愛情的大釜》,但她和哈利看不見他們,彷彿是屬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了。

哈利率先轉身背對著洞穴屋。

「露娜說的是這個方向嗎?」

他們走了幾個小時,終於在漫山遍野的草木之間發現了一間小屋,似乎沒人住在裡面。

「你說這會不會就是羅古德家?」妙麗從廚房的窗戶向裡窺探著,有些失望,「他們可能到什麼地方過耶誕節去了。」

「我想不是。」哈利的聲音在她身邊的空氣中響起(妙麗堅持要他披上隱形斗篷),「你瞧裡面,所有東西都井井有條的,還有這天竺葵。它不夠……特別。」

妙麗明白了哈利的意思。「站在那裡能望見遠處,我們過去看看。」她指著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丘說。

雖然看著不遠,但跋涉到那裡還是花了他們十幾分鍾。山包的高度擴大了他們的視野,只見在大概幾英里外,一座奇形怪狀的房子拔地而起直指蒼穹,像一根黑乎乎的巨大圓柱。

「那個差不多了,我猜是。」哈利說。

「讓我們確認一下,等我找找望遠鏡……」

「你還帶著望遠鏡?」聽哈利的聲音,他似乎覺得不該把這種累贅塞進已經被必需品擠得鼓鼓囊囊的行囊裡。

「它可不是普通的麻瓜望遠鏡。」妙麗已經從珠珠包中找出了望遠鏡,「……哦,你猜對了。我能看見門口的標牌。『《謬論家》編輯,X‧羅古德』,還有兩塊是什麼,『請自行挑選槲寄生』、『馭心梅,請勿靠近』──我確定,就是這兒沒錯。」

「這是不是魁地奇世界盃上賣的那種望遠鏡?」哈利忽然問。

「對,就是你送我的那架。好了,把手給我,我們現影過去……」


幾分鍾後,他們已推開吱吱呀呀的大門,走在通向前門的之字形小徑上了。兩旁瘋生野長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植物。妙麗找到了露娜常戴的惹人發笑的耳環的出處,一叢掛滿小蘿蔔般的橙色果實的灌木。她還看到了一株疙瘩藤的殘根,從哈利避而遠之的樣子看,他也認出來了。前門兩邊佇立著哨兵一樣的海棠樹,密密麻麻的果子把樹葉都擠掉了,上面還覆蓋著一層白珍珠似的槲寄生。

「你最好把隱形斗篷脫下來,哈利。」妙麗說,「羅古德先生想幫助的是你,不是我。」

他照她的建議做了。她把隱形斗篷收在珠珠包裡,然後在黑色的門上敲了三次。他們等了一陣子,沒有人開門。

「羅古德先生?」妙麗抓起門上的鷹形門環用力撞在門上,「露娜?」

還是沒人應門。

「看來他們真的出去度聖誕了。」身後的哈利說。已經到了門口卻要無功而返,他的語氣顯得不大情願,儘管他之前並不想來。

「恐怕不是,我剛發現門居然沒鎖……」妙麗說著,門在她的推動下緩緩地敞開了。


眼前的房間裡空無一人。妙麗抽出魔杖,和哈利輕輕走了進去。他們彷彿掉進了一個超大號的胡椒罐。爐子、水槽、碗櫃,屋中的所有家什都有著曲線形的邊緣,顯然是為了與這個呈正圓形的廚房配套,上面還用明亮的基色畫著花、鳥和昆蟲。如果說露娜是在某個環境中長大的,那無疑就是這座建築了。妙麗預料到,如果他們沿著地板中央的螺旋形樓梯往上走,還會看到更怪的東西。她和哈利對視一下,然後跟著他向上走去。

樓上這個房間也是正圓形的,但是稍小一些。它好像是客廳和工作室的混合體,顯得比廚房更淩亂,簡直像經歷了一場搏鬥。地上胡亂堆著許多雜誌,想繞過它們就像走迷宮。有一塊地板的顏色明顯比周圍淺,好像曾長期擺放過什麼大件的物品。天花板也好不到哪兒去,許多神奇動物的模型吊在上面,此起彼伏地撲扇著翅膀,妙麗猜測它們是羅古德靠想像力自製的犄角獸之類東西的立體復原圖。但沒有什麼比牆上安的那支灰色的螺旋形長角更讓她大吃一驚的了,她在看到的同時就倒抽了一口冷氣。

「哈利,那是爆角怪的角!」她把他拉得離那支幾英呎長的角遠一些。

「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怪獸與他們的產地》裡寫著的,你看那個底部的槽紋!爆角怪的角裡充滿了爆炸液,一不小心就會爆炸!天啊,他們怎麼敢把它放在房間裡!要知道這是二級管制商品!」

「別緊張,妙麗。只要我們不碰它就沒事,是吧?」

哈利這樣說著,卻向那支長角走去。妙麗想拉住他,但他在距離安裝長角的牆兩碼的地方停下了,凝視著貼在長角下方的一大張空白的羊皮紙。

「你不覺得這上面應該寫些什麼嗎?」他對跟上來的妙麗說。妙麗用魔杖在紙上輕輕一敲。

「阿拉巴象!」

羊皮紙上浮現出潦草的字跡,顯然是匆匆寫成的。


親愛的露娜:

你知道爸爸從不騙你,而且你發現這段話時,很可能已經得知我搬遷到阿茲卡班的確切消息了。現在準備為我領路的巫師就在門口。你儘快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不要再回家。不用為我擔心。我可能向你提過,阿茲卡班裡秘密生活著許多阿古巴什吉特,也許爸爸回家時,能帶回一兩隻作為給你的禮物。

永遠愛你。


他們看完的時候,羊皮紙上的文字又褪去了。妙麗摀住了嘴。

「不知道露娜是不是也被抓了‥‥」

「至少羅古德先生寫這些的時候還沒有。」哈利說,「希望她沒事‥‥」

「她肯定沒事!」妙麗尖叫著,「一定!」

「我相信。露娜其實很聰明。看來她不能回霍格華茲了,她可能正像丁他們一樣在逃亡中。」

「可是他們為什麼抓走羅古德先生?」她還沒有平靜下來。

「我想這就是原因。」哈利從地上撿起一本《謬論家》。妙麗看到哈利在封面上微笑,印在底下的大字是<救世主,我們的希望>。

「魔法部不會喜歡的,」妙麗搖搖頭說,「他們已經被『那個……」

「佛地魔!」哈利的拳頭砸在牆上,「你一定會付出代價。」

「小心點,哈利!」妙麗嚇壞了,「看在老天的份上,離那支角遠點兒!」


他們繼續在房間中搜索著,希望能幸運地在某處撞見三角形眼睛標誌,這樣就算羅古德先生不在,多少也能得到些線索。妙麗對一尊擺在佈滿雜物的圓木板上的雕像產生了興趣。那是一個美麗的女巫,本來帶著一絲不苟的神情,但雕像主人為她額外添加的飾物破壞了這種效果:一塊古怪的頭巾,兩邊各有一個助聽器似的金色的東西;頭頂和額前各圍有一條髮帶,頭頂那條黏著一對藍色小翅膀,額前那條皮帶鑲著一個橙色的小蘿蔔。妙麗注意到頭巾上面還寫著小字:「無盡的智慧是人類最大的財富」。

「妙麗,到這兒來!」哈利站在通向上一層的螺旋樓梯的中部喊道。

她連忙跟上哈利,並很快知道是什麼吸引了他的視線。哈利、榮恩、妙麗、金妮和奈威的五張臉龐在天花板上微笑著。他們不像霍格華茲的肖像那樣會移動,但同樣施加了魔法,讓人能感覺到他們的呼吸。一條漂亮的金鏈把這些頭像連在一起,但仔細觀察後妙麗發現金鏈上的每顆微粒都是一個用金色墨水寫下的字母,當它們拼成的詞被重複了幾千遍,就匯成了一道長長的暖流。

朋友……朋友……朋友……

對露娜的友愛之情在妙麗心中湧動。她希望能握一握露娜的手,甚至擁抱她,無論她在哪裡。她下意識地向旁邊伸出手去,感到露娜的手掌也在回應她。床邊有一張很大的照片,年幼的露娜和一個長得和她很像的女人擁抱著。照片上的露娜笑得非常開心,眼睛也不顯得有多凸出,而且妙麗印象中的露娜從沒這麼整潔過。妙麗想起露娜一直沒向她提起過她的母親,婚禮那天,和露娜一起到洞穴屋的只有羅古德先生一個人。

「我想露娜不介意我讓你知道。」哈利說,眼睛仍對著照片,「她的母親用錯了一條咒語,在露娜九歲的時候。」

「哦,我真遺憾……」

她突然發現自己握著的是哈利的手,這使得她的手立即變得更熱了,與剛才她以為握著露娜的手時完全不同,與在高錐客洞的墓前和哈利牽手的感覺也不一樣,就像是一番私密的話無意中表錯了對象。她連忙輕輕鬆開他,盼望著他不要注意到,同時扭頭望向窗外。雲彩飄走了,太陽斜照著,只能看到兩個像是失群的鳥的黑點正在群山間移動。

「我們還是再下去找找。」哈利說,「這兒的衣櫥和櫃子都敞開著,什麼都沒有。我敢說,食死人肯定曾把這兒的每塊地板都掀起來過。」

「如果他們腦子夠好,就不會碰樓下的那支角。」

他們又下樓回到客廳。哈利在雕像跟前看了一會兒。妙麗拉開一個抽屜,欣喜地叫喊起來。

「哈利,你快來!」

他走到她身旁,低頭向抽屜裡一看,立刻露出了不敢相信的喜悅表情。他一把抓起羅古德留下的魔杖,貪婪地摸著它。

「多漂亮的魔杖,看上去是全新的……太棒了……」

他將他的新魔杖指向地上的一本雜誌。

「溫咖癲啦唯啊薩!」

砰!魔杖變成了一隻鸚鵡。

「混帳衛斯理!」哈利憤怒而又失望地罵道。他用力一揮,鸚鵡變成了嶄新魔杖的樣子。顯然,這是雙胞胎魔法商店的產品。妙麗不知道笑出來是否合適。

「開心點,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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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portkey淹太深,都快忘了要更新。

Dravex @vvveee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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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的巨大碎裂聲打斷了她。一個騎掃帚的身影撞破窗戶闖進了房間,接踵而來的第二把掃帚把她撞了個趔趄,魔杖脫手飛出,落在一堆雜誌和圓形牆壁之間的縫隙裡看不見了。她掙紮著取得平衡時聽到了又一聲悶響。一隻手把她拽過去,是哈利。他擋在她身前,魔杖指著入侵者。第一個騎掃帚的男巫正跪在爆角怪的角旁邊的地板上,忙於克服袍子和雜物的糾纏,努力想讓雙手和膝蓋脫離地面。妙麗推測他衝進屋後急忙改變方向,才沒讓自己撞在長角上,但顯然還是碰了壁。他那名同樣穿著食死人黑袍的同夥正在一旁慇勤地幫忙。

「老爺,不疼吧?」

「這該死的書本──盯緊獵物,奎祖米!」

那個被稱作奎祖米的巫師大夢初醒般將拳頭指向哈利。他的臉就像風化的黃土層,小小的黑眼睛透著惡意。看他的表情,似乎很驚訝對方沒趁剛才向他發起攻擊。幾秒後妙麗才看清他拳頭不是空的,有一段很短的魔杖從拳心探出頭來,長度只相當於半截香蕉,這使他更像一隻頂著亂糟糟的灰毛的猴子了。

「怎麼辦?」她在哈利耳邊問。

「頭、耳朵不許湊著說話!」奎祖米吼道。

倒地的男巫終於爬起來了,他的個子比奎祖米高,但這一點兒不妨礙他令人聯想到一隻神情蠢笨的短毛猴子。他一板一眼地撣去身上的灰土,把自己弄得乾淨一點兒之後,他也把魔杖指向哈利。

「真想不到,在我們小小的轄區裡,居然也有敢提黑魔王名諱的傢伙!」他興奮地說,「我想他倆能值十個加隆吧?」

「是的,老爺……」奎祖米眯起眼睛說,「哦!老爺,他的額部,看啊!疤!」

妙麗感到哈利的手臂的肌肉的更緊了。

「那有什麼奇怪的,被碎玻璃劃破的吧!顯而易見,他不習慣我們敲門的方式!」高個男巫為自己的幽默開懷大笑。奎祖米識趣地嘿嘿兩聲,但眯著的眼睛忽然睜大了。

「老爺,這個男孩──好像是哈利‧波特!通緝令的照片,他有在上面!」

「是嗎?」高個男巫帶著被壓抑的狂喜問,「你確定?」

「差不多!也許……通緝令在就好了。」

「如果我們真抓著了波特,黑魔王就不會吝惜他的標記了!波特是我們成為食死人的墊腳石!」高個男巫喜滋滋地說,「應該進行確認!你帶相機了嗎,奎祖米?我們可以給這男孩照張相,然後拿回去跟通緝令比對一下!拿相機來!」

妙麗懷疑此人是不是克拉或高爾的爸爸。她抓緊哈利的手臂,逼尖嗓子扭捏地對他說:「奈威,我害怕……」

「你叫他什麼?」高個男巫問,威脅地揚了揚魔杖,「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奈威‧隆巴頓。」哈利的話音還算鎮靜,「我和金妮是趁聖誕假期來拜訪同學的。」

「金妮?」奎祖米立刻面露疑色,「山那邊衛斯理家的?」

「不,我是金妮‧隆巴頓。」妙麗趕忙說。

「不是波特?」高個男巫顯得很失望,但轉眼又笑起來,「看來隆巴頓家沒有梳理頭髮的傳統!」

妙麗衷心希望他永遠不要注意到腳邊的雜誌。但是奎祖米已經拾起一本《謬論家》,遞給那個高個男巫,還特意指了指封面,隨即惡狠狠地瞪著哈利。

「啊,隆巴頓,你居然上了雜誌。『救世主……」高個男巫伸直手臂把《謬論家》舉在面前端詳著,「這麼說,原來你是個參加選秀節目的搔首弄姿者,隆巴頓?」

「啊,是的。」哈利隨口胡謅,仍然舉著假魔杖,「我想競爭『最迷人微笑獎』……」

但奎祖米好像想起了什麼。

「老爺,『救世主』──就是哈利‧波特的稱號!」

「什麼?」高個男巫扯開雜誌,快速地擺著腦袋。只翻過一頁,邪惡的笑容就出現在他臉上。妙麗絕望地意識到,他至少能認出雜誌上「哈利‧波特」的名字。

「波特先生,我想這一定是你真正的姓嘍?你別以為我會被愚弄第二次!」高個男巫扔下《謬論家》,又將魔杖對準了哈利,「──還有你,金妮小姐!」

「老爺,我們財發大了!」奎祖米激動得幾乎不能自已。

「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正式投入黑魔王的麾下!奎祖米,我們必須抓住他們,否則就得面臨他們跑掉的危險!你有沒有辦法讓波特先放下魔杖?我不想讓他有攻擊我的可能!──嘿,我有個好主意,讓波特把魔杖交給那個叫金妮的拿著,他們就不能反抗了!我打賭那小妞不會施魔法,你瞧,她連自己的魔杖都沒有!喂,波特,把魔杖交給你的爆竹女朋友!」

「呃……」奎祖米插話說,「老爺,我們人手還是得多些才好。」

「還要去叫別人嗎?」高個男巫的語氣很不情願,顯然怕被其他人分了功勞。但他揚了揚下巴,好像終於認識到多搬些兵來比較有利。「好,你去找灰背那夥人。」

「掃帚不騎可以嗎?」奎祖米請求道,「我的膿包剛才破了幾個……」

「蠢貨,我警告過你不要碰從那對小崽子口袋裡掉出來的糖!」高個男巫咆哮道,「我敢說他們是故意的!上次值班時害我吐了整整半個下午!馬上去!」

妙麗與哈利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兩人參與了對洞穴屋的監視。

奎祖米愁眉苦臉地跨上掃帚,一蹬地板,從被破壞的窗口飛了出去。如果要行動,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妙麗在哈利肘邊輕輕一掐。

「幸好他們沒想到檢查那支長角。」她用壓低了但很清楚的聲音說。

「你說什麼?」高個男巫急切地問,「是這支角嗎?」

「金妮,你這個笨蛋!」哈利非常憤怒地責駡道,「怎麼能把我們的秘密洩露給敵人!萬一他們知道那支角其實是……」

他不用說完是什麼了,因為高個男巫已經朝兩碼外的長角揮動了魔杖。妙麗被哈利的一隻手猛地推向遠處。

「現現行!」

咒語的效果比費力撥煙火掉進一坩鍋的腫脹藥水裡還可怕。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後,木頭和磚石碎片猶如雨點般墜落,天花板塌了一半,露娜的半張床從破洞探出來,危險地搖晃著。那個男巫在痛苦地呻吟。妙麗聽不到哈利的聲音,但她必須先拿到魔杖。撥走少了半邊臉的胸像,掀開一堆雜誌,她終於找到了自己掉落的魔杖。窗外,奎祖米的呼喊聲在迅速接近。

「哈利!哈利!」她大聲喊道,握緊魔杖準備消影術。但她的視線無法穿透滿室的灰塵。

「妙麗!」

一隻手從瀰漫的白色煙霧中伸向她,她立刻抓住,然後感到自己被塞進了一根狹窄的橡皮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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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蓋拉文,順便更新一下這~~~

Dravex @vvveee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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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鐘後,妙麗跪倒在一片草地上。她為露娜家被炸毀感到內疚,儘管她很清楚,只要有那只角在,遲早都是房倒屋塌。一尊會活動的雕像繞著她轉圈子,一邊念著保護咒。雕像上的灰塵不斷被抖落,露出哈利的臉和身子來。

「哈利,你從哪兒搞到的魔杖?」她喘息著問。

「是那個猴子相的食死人的。」哈利在她身邊坐下,「爆炸之後我直接從他手裡抽出來,就這樣。」

「它沒被炸壞嗎?」

「只擦掉了一點木皮。我想那個食死人在讓什麼硬東西砸到之前就先被氣流吹飛了――疾疾,護法現身!」

一隻巨大的銀色雄鹿從杖頭噴出,繞著他們奔跑著。

「太棒了,哈利!」

妙麗給了哈利一個熱情的擁抱,但很快放開,轉去撫摸那隻銀鹿。

「你的魔杖呢?肯定撿起來了吧?」他問。

妙麗看著雄鹿,清晰地說:「疾疾,護法現身!」銀色的水獺出現在雄鹿腳邊,兩個護法追逐嬉戲起來。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那隻大猴子?」哈利像妙麗一樣,目光隨著護法移動,「感覺多好啊,擁有一根自己的魔杖!」

「是啊!」看到哈利的新魔杖很合手,妙麗覺得自己比他還高興,「不過我想那兩人不是真正的食死人,只是幫忙做一些壞事。從他們說的話看,『那個人』覺得他們還不夠格。」

「沒錯,我剛才說順嘴了。他們如果是食死人,那麼只要按下黑魔標記就能召喚同夥。不過,不管他們是不是,食死人們都會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

「我們本來就在一起,不是嗎?」妙麗的視線轉向哈利,「我才不怕被發現呢!我的父母在澳洲,我想他們也不會有事。但是……」她想起露娜,心中一沉,「羅古德先生被關進了阿茲卡班。」

銀色水獺和雄鹿都無聲地消失了。

「他是露娜的爸爸。」哈利說,「他們家的人的確與眾不同,你看過他給露娜的留言。」

「希望『那個人』不會為難他。」

「『那個人』?」哈利忽然提高了嗓音,「『那個人』?我終於發現哪兒不對了――我們什麼時候養成的這個壞習慣?你在五年級時不是已經能直呼他的名字了嗎?佛――」

「別說!」

哈利瞪大眼睛眨了一眨,終於平靜下來。妙麗這才把手從他嘴上移開。

「我猜『那個人』的名字被下了禁忌咒什麼的。記得嗎?那兩個猴子似的傢伙進來時說的,『敢提黑魔王名諱的傢伙』!你讀羅古德先生的留言的時候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他們就知道了!」

「可為什麼佛――好吧――『那個人』要搜捕說出他名字的人呢?」

「你想想,哈利,過去敢於直呼『那個人』名字的都有誰?」

「鄧不利多、天狼星、路平,還有你。我從一年級起就直呼其名,但只是因為還不瞭解他有多可怕。」

哈利把妙麗與傑出的年長巫師相提並論,令她非常高興。「你剛到霍格華茲時可能不瞭解――你在想什麼,哈利?」

「哦,」他從茫然中醒過神來,「我想到我親愛的威農姨丈,他也說出過『那個人』的名字。」

如果他剛才想的確實是德思禮家的人,那他的表情可有些古怪。但妙麗沒繼續追問。「你的姨丈是出於無知。但過去幾年裡,你曾四次和『那個人』面對面。你知道他的可怕,而你堅持直呼他的名字,這說明你的勇敢,哈利!」

「謝謝。」哈利有點兒受寵若驚地說。

「那麼你看到了,除了我倆,敢於直呼『那個人』名字的都是鳳凰會的人,也許在路平他們之外還有一些鳳凰會的成員能夠做到。一般的巫師連聽見那個名字都膽戰心驚的。追隨『那個人』的食死人肯定更不敢在他們的主子面前放肆。所以,能直接說出『那個人』名字的人,肯定――」

「是和他作對的。」哈利替她說完,「你的推理真出色。如果『那個人』想抓抵抗者,這的確是個有效的辦法。」

「杜魯哈他們能在圖騰漢廳路找到我們,就因為我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所以我們後來不提『那個人』的名字是明智的……」妙麗心想這要歸功於榮恩,但沒有馬上把這句話說出來。

「等等。」哈利說,「可是我們在古里某街12號時沒有避諱,為什麼沒見食死人找上門來?」

「古里某街12號設有很多強大的遮罩咒,所以在那裡時我們是相對安全的。但薄金的帳篷就不行了。我雖然也用了一些保護魔法,但還不具備施那種遮罩咒的能力。」妙麗承認以自己的魔法能力有做不到的事,仿佛受到了輕微的羞辱,「我想我們應該在平時的交談中多加小心。」

「你說得對,我們犯不上給自己額外找麻煩。」哈利站起身來,「說到帳篷,今天讓我來佈置好嗎?」

顯然得到新魔杖極大地振奮了哈利。他急於行使對魔杖的主權,架好帳篷後又用魔法把茶煮了起來。再次從追捕中逃脫,坐在舒適的扶手椅上,妙麗覺得這個小小的帳篷就像家一樣,安全、親切、溫馨。喝茶的時候,他們討論著戰爭結束後為露娜家造一座什麼樣的新房子,然後不知怎麼就說到裝修古里某街12號上去了。除了提出把牆上掛的那些小精靈腦袋送給博物館作為警醒巫師界的展品,妙麗還熱切地建議把至少三個房間改造成小型圖書館。哈利好像在忍著笑。

「好主意,妙麗,你還可以在那裡存放S.P.E.W的檔案。我本來以為你會對床頭櫃施無形伸展咒呢!」

妙麗不答腔,忽然伸手奪過哈利的茶杯,低著腦袋走進廚房去了。


未能獲得關於三角形眼睛的更多資訊沒能打擊他們的士氣。妙麗覺得哈利希望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使她能把注意力轉回搜尋分靈體上。另一方面,他大概是受她提出的運氣好轉假說的影響,整個人變得更為樂觀,儘管他們都已接受了一個無奈的事實:找到並摧毀全部分靈體可能需要花費好幾年甚至更長時間。

「就這麼堅持下去。我們都沒被『那個人』抓住,這才是我們一切行動的基礎。只要堅持住,我相信某一天我們會清楚地看到下一步在哪兒。」哈利這樣說道。現在他更多地承擔起一些生活雜務,挺帶勁地揮著他的魔杖――經妙麗仔細檢查,是山核桃木的。妙麗無論身心都比前一陣子輕鬆多了。她守夜時望著一天天飽滿起來的月牙,感受到夜幕帶來的平和,仿佛焦急和煩躁再也不會侵入她的情緒了。她隱隱覺得,只要不是無依無靠地孤軍作戰,像這樣在荒郊野外流浪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他們依舊在這個國家不停地轉移,將足跡留在島嶼、森林或高山上,又在下一次轉移前把一切痕跡抹除。意外發生在新年月圓後的第一個早晨。當他們現影時,前方不遠處是一條冰封的河流,但他們與河流之間還隔著一個人。面前的老者佝僂著身子側對著他們,額頭差不多跟妙麗和哈利牽在一起的手一樣高。他扭著頭直愣愣地盯著他們,顯然是被憑空出現的兩人嚇呆了。他們也怔怔地望著老人,雙方就像同時中了冰凍咒,直到哈利將沉默打破。

「伏德秋先生?」

老人身子一震,一個盛滿水的木桶落在他腳邊。他緩緩站直,發出顫抖的、乾澀的聲音。

「哈利‧波特?」


注:

原著第二十章中哈利把隱形斗篷交給妙麗,妙麗把它塞進了珠珠包。但在第二十一章,他們逃跑前妙麗又向哈利要隱形斗篷。我想不出解釋,可能確實是羅琳記錯了。

據我不完全統計,原著中曾當著哈利的面說出「佛地魔」的有海格(介紹魔法世界基本情況時,就那麼一次)、鄧不利多、路平、小天狼星、老巴蒂‧柯羅奇(第四冊儲思盆裡)、佛爵爺本人、威農姨丈、妙麗和金妮。連穆敵和金利都稱「那個人」。不過金利後來還是因犯諱而暴露行蹤,而且犯諱的肯定不只他一個。這大概可以用「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來解釋,在新的高壓統治下,很多原來不直呼「佛地魔」的人開始指名罵他了,直到發現禁忌咒的存在。

本章的部分情節及對話來源於《Harry Potter and the Deathly Hallows》第二十、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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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銀嵐〃 @judy1995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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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德丘先生怎麼出現了?!(驚
他不是「應該」被佛地魔抓走了嗎??
好吧~~這是改編版的XDDD
有點私心希望榮恩不要回來@@
我是哈妙派的~~XD

↙★呆&奇異幻想↗ @v8956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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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麗的CPR~印象深刻!
前面很像榮妙文呢!
好長的一篇文呀!

Dravex @vvveee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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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死神聖物


妙麗記起那個老人了。他是斜角巷冰淇淋店的店主伏林‧伏德秋。前年哈利過生日的時候,比爾說伏林被人劫走了。後來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塞文河不起眼的支流邊上呢?

她還沒有舉起魔杖,哈利已經鬆開她的手,山核桃魔杖直指著伏林的胸膛。

「我最喜愛的冰淇淋是什麼的口味?」

「草莓花生奶油冰淇淋,稍微融化的時候。」他說話很慢,顯得不很熟練。

哈利放下了魔杖。但出乎妙麗的意料,一根短短的木棍揚起來對準了哈利。是伏林。

「伏林霜淇淋的獨家配料是什麼?」

「藍色薄荷草的嫩葉。」哈利說道,他的視線隨著伏林的手臂移動,「這是妙麗,妙麗‧格蘭傑。你見過她。」

「真沒想到,向你透露一點商業上的秘密,能在今天得到好處。」伏林將短木棍放回他穿的麻瓜衣服的口袋裡。再次出乎妙麗的意料,他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哈利。

「波特先生!」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哈利背上,伏林彷彿剛剛與失散多年的親人重逢了。面對如此激情澎湃的問候,哈利顯得有點兒不知所措。

「伏德秋先生?」妙麗怯怯地問,「我們是不是找個說話的地方?」

馬上,她也被伏林摟進懷裡了。

「好的,孩子們……」伏林拍著她的後背說,「見到你們實在太高興了……」

他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放開手臂讓他們能喘一口氣。

「請跟我來,格蘭傑小姐,波特先生。」

他又掏出短木棍,幾乎是用兩個手指捏著,指揮盛水的木桶懸浮在他前方。妙麗這才肯定那是一根魔杖。哈利示意她跟在他身後,於是他們排成單列隨著伏林走。他們好像徑直走向一座陡峭的石壁,妙麗注意到石壁上沒有台階也沒有隧道。伏林在石壁前停下了腳步。

「石石移!」

他用魔杖在石壁上一敲,一塊塊頭與海格相仿的巨石像長了腿一般,輕巧地挪到了一旁,露出背後半人多高的洞口。妙麗彎著腰往裡走的時候,一時以為前方是葛來分多的交誼廳。門石在他們進洞後移回了原位,但洞裡一點兒不顯得陰暗。妙麗回過身,意料之中地看到冬日的陽光從石壁上的魔法窗戶中透出來。山洞和海格的小屋差不多大,地面和四壁都下了一些平整功夫,洞裡堆滿了各種家具。看得出伏林的日子過得挺精細,牆上掛的日曆顯示今天是一月十四日。她和哈利在元旦後又把時間搞丟了。

「請在我的寫字桌邊上坐下吧或者說餐桌,反正我這兒就一張桌子。」伏林招呼著,一邊指揮木桶往貼著洞壁的水缸裡倒水,「想來點兒麵包嗎?我的儲備比我一冬天的胃口大……」



不一會兒,就有一大盤麵包擺在妙麗和哈利共用的長凳前的桌上了。「請隨便。」伏林在一個擺在四腿長木架上的舊床墊上坐下,見妙麗還在好奇地觀望著,說道,「有些傢俱是我自己修的,不過大部分是附近的麻瓜扔掉不要的。像這個,」他拍了拍床墊,「五哩外的那家麻瓜大概是嫌它的彈簧不好了。但我撿回來修了修,用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可你的麵包是從哪兒來的,伏德秋先生?」妙麗懷疑地問。坐在右邊的哈利斜瞟了她一眼,但還是停止了咀嚼,向伏林投去詢問的目光。

「自力更生唄!」伏林絲毫沒顯出不快的樣子,「我找了一小塊地種植小麥和南瓜,在附近施了麻瓜驅逐咒,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為作物增加一點兒成長的動力而不必擔心被發現了。自己種,自己收,自己磨麵粉,自己烤麵包。只要肯運用你的腦子和魔杖,怎麼還會怕餓肚子呢?」

「說得太好了。而且你烤麵包的手藝真棒,伏德秋先生!」哈利稱讚道。

「我很榮幸,波特先生。」伏林樂呵呵地微微躬身說,「那你們呢?結伴作畢業旅行嗎?」

「你開什麼玩笑呀?」妙麗垂下頭看著她剛為自己取的麵包,「我們今年七年級。」

「啊,我不記得了。不過說到開玩笑,我倒想起一個很有趣的笑話。」伏林好像因為逮著兩個聽眾而十分高興,他講話也越來越流利了,「有一個山怪、一個母夜叉和一個小矮妖走進了同一家酒館。老闆說:『你們之中先進來的那位是本店開業以來的第一萬個客人,我要送他一件價值三百加隆的大禮。不過我剛才在擦玻璃杯,沒注意三位中究竟是誰先進來的,你們能告訴我嗎?』小矮妖搶著說:『我們進來前是按身高排的隊,個子小的走在前頭,免得擋住身後的人的視線。所以第一個走進來的人是我。』母夜叉說:『你怎麼丟掉紳士風度了呢?老闆你別聽他的,進門前他們說女士優先,所以我才是第一個進來的。』山怪沒有說話。這時候老闆一拍腦袋,說:『我知道了,第一個進來的是這位山怪先生!』小矮妖和母夜叉不高興了,抗議說山怪那麼遲鈍,顯然是跟在他們身後進來的。老闆說:『他雖然人沒進來,但他獨特的氣味早就飄進來了!』──哈哈哈哈……」

伏林大笑起來,手指在桌面上愉快地敲打著。

「哈哈。」妙麗和哈利禮貌地說,但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麵包。

「等一下。」伏林忽然收住笑聲,把他倆嚇了一跳,「既然你們還沒畢業,為什麼不在霍格華茲呢?」

「伏德秋先生,你剛才提到魔杖,難道你用的那截短棍真的是一根魔杖?」哈利用過分好奇的語氣問。妙麗覺得他轉移話題的意圖太明顯了。

「看來如果我不先把自己的事情交待清楚,你們是不會放過我這個老頭子的。」伏林慈和地笑著說,「那麼,從我在斜角巷失蹤的那天講起?」

妙麗和哈利向桌子靠了靠,表示洗耳恭聽。


「那天晚上我正在和梅林研究新口味冰淇淋的配方──當然是在夢中──忽然被驚醒了。有兩個人站在床邊用魔杖指著我,逼我起床。他們說,黑魔王有些事要問我……」

「他們是食死人?」哈利問。

「我想不是。那兩個傢伙當著我進行了一些激烈的討論,其中一些話好像是說,只要他們把我帶給『那個人』,『那個人』就會正式收編他們。我還記得那兩人的名字,一個叫小灌木喬治,還有一個黃臉的矮一點兒的叫,呃……居恩伊奇羅‧奎祖米。」

「小灌木喬治長什麼樣子?」妙麗問,她好像有點兒知道是誰了。

「像只皺巴巴的山猴,而且我猜他肯定被龍蛋之類的硬傢伙砸過腦子。」

妙麗和哈利同時笑起來。「我和妙麗見過那倆。」哈利說,「『那個人』至少懂得量才委任。他們到現在也沒當著食死人。」

「我對此不覺得奇怪。」伏林輕輕一笑,「但是你知道,空手的不能和拿魔杖的決鬥。他們有兩個人,兩根魔杖,而我的還擱在抽屜裡呢!我只好服從他們,像溫順的侏儒一樣跟他們走……」

「你沒有抵抗嗎?」妙麗記得傳言說伏林是被劫走的,店裡有搏鬥的痕跡。

「哦……我想那肯定是小灌木喬治的傑作了。他們兩個好像都不會現影術,押著我跟他們一起騎掃帚,而且沒飛多遠就要停下休息。我跟他們說,我家裡有一塊幾個世紀祖傳下來的金錶,希望能取來隨身帶著。於是小灌木讓奎祖米看守我,他自己返回去拿金錶……」

「他肯定會據為己有的!」哈利憤憤地說。

「不,他不能。」伏林蠻有把握地說道,哈利也笑了,「我猜他把我家的磚縫都搜了個遍,但頂多找到我在結算日後沒來得及存進古靈閣的一點兒錢。而且等他回來準備質問我的時候,他只能看見奎祖米昏倒在地上,臉部吃了一記肘擊,魔杖也不見了。」

三個人都哈哈大笑。

「櫻花木,二又二分之一英吋,裡面含有我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伏林把那根短短的魔杖平放在桌上,好讓他倆看得更清楚,「可憐的奎祖米,沒當上食死人,還丟掉了魔杖。不知道奧利凡德願不願意再為他做一根,我認為奎祖米控制不了一般尺寸的。」

妙麗產生了一個令人不舒服的想法:伏林對他離開斜角巷後發生在巫師界的事一無所知。

「那之後你一直一個人住在這兒嗎?」她問。

「是的,我逃走後就找到這個還算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了。很悶吶。」伏林嘆了口氣,「有時候我能撿到一兩張被丟棄的麻瓜報紙。如果『那個人』有什麼大動作,肯定也會影響到麻瓜的,不是嗎?這一年來的災害確實特別多……不過我真佩服那些麻瓜們,他們居然還在關心《鐵達尼號》能獲得幾項奧斯卡提名。當然,我不敢再接近巫師世界了。如果我還能搞到《預言家日報》,也許就會知道為什麼霍格華茲今年的聖誕假期這麼長──或者你們願意向我講講自己的事,格蘭傑小姐、波特先生?我想,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不會隨便蹺課在威爾士閒逛的。」

妙麗和哈利對視了一下。

「我們是偶然選擇在這裡現影的,這段日子我們一直在國內各地轉移。」她用迴避實質的方式回答道。

可是伏林顯然不會被這樣的敷衍滿足,他問:「為什麼這麼不辭辛苦呢?」

「我們有些事要做。」哈利簡短地說,「是鄧不利多交給我們的任務。」

伏林的神情變得嚴肅了。

「和『那個人』有關?」他不必要地壓低聲音。

「是的。」哈利說,「很抱歉,伏德秋先生,我只能說這麼多。鄧不利多不希望我告訴別人。」

「難道說,鄧不利多指望你們幫他打垮『那個人』?」伏林一副被自己猜到的事嚇壞了的樣子。

「在某種程度上……」哈利猶豫了一下,「其實,我們還不需要與『那個人』面對面。」

「你們在找他的分靈體?」

「分靈體」這個詞的出現令妙麗大吃一驚。在她身邊,哈利大張著嘴巴,彷彿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猜對了?」伏林的聲音更驚恐了,「『那個人』真的造了一個分靈體?」

妙麗注意到他用的是單數。看來他並不瞭解全部事實,只是自己猜到了一些。

「你知道,我是說,你懂得分靈體是什麼東西?」哈利不太相信地問。

「在一些書籍中有關於這種邪惡的魔法發明的記載,我恰好讀到過。它並不是『那個人』的專利,是不是?」

既然史拉轟知道分靈體,那麼其他某些有能力的巫師也可能知道,這並不奇怪。妙麗擔心地想,如果佛地魔真的得到了像伏林‧伏德秋這樣知識廣博的巫師,就等於為他的邪惡事業增添了一本活的參考書。好在伏林和史拉轟一樣,寧可離群索居也不願為佛地魔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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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有人回了XD

目前呢,這篇連載到第九章,我會把它都貼出來。十章以後,就等Gala發文勒,反正我會照著更新,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