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了，水仙。」
史拉轟教授把她剛剛的問題解答了一遍，把羽毛筆放下，「我相信你應該懂了吧？」
水仙點點頭，這位教授笑了。
「不過別拿七年級生該問的題目來問我啊，我仍然覺得超勞巫測離六年級下學期還遠著。你真是一個自我要求很高的女孩呢。」
六年級的魔藥學才剛下課幾分鐘。西奧多這回沒有留下來等她，他還有份魔法史報告要趕呢。又臭又長，他應該是這麼形容的，而我才寫了幾行沒有意義的開場白充場面。
史拉轟整理了下桌上的資料，停了會，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水仙。
「你可以幫我跑腿嗎？水仙？」
「喔，當然好。」她幾乎不假思索的答應了。
「那太好了。」史拉轟似乎有點疲倦，「請你幫我去找魯休思‧馬份好嗎？我有事情──急事，告訴他必須立刻到這裡來。」
她真是恨不得賞自己一個耳光。而她竟然還能微笑著跟史拉轟道別，走出教室。等到她走到史萊哲林宿舍門口，她真想要當場讓自己被失憶咒擊中算了。
只要一下子，好水仙，叫那傢伙去就對了，教授會很感激你的──他絕對得，他可不知道這讓她多麻煩多尷尬。
她進到交誼廳，但是魯休思不在那裡。一定是出外執勤了。她想到他畢竟是個級長，而且學校裡還有劫盜這樣的團體讓他消磨一整天。水仙才剛進去，隨即又出來了。
她往大廳走，但也沒有看見他。她亂晃了一陣，最後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大老遠就看見他白金色的長髮，這回沒有束成馬尾。他正朝她走過來，身後沒有一個跟班。
這真是太好了。速戰速決，把話說完，她就可以走人。
「馬份。」她叫住他。他瞄了她一眼，像是在評估停下腳步的利益似的，最後他停下來了。
「布萊克，希望你有很好的理由把我攔下來。」他冷漠地說，「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那你大可以不甩我快步離開。」水仙不悅的回答，「如果我說史拉轟教授希望你立刻到他的辦公室，這算是很好的理由嗎？」
「什麼時候的事？」他灰色的眼睛盯著她。
「十分鐘前。」
「那你還真會拖時間，布萊克。」他嘲諷的微笑了下。「他有提到是什麼事嗎？」
水仙抿了抿唇，哼了聲，不打算回答這傢伙接下來任何一個問題。魯休思也注意到她的打算，見到自己的問題沒有回音，他冷笑了聲，一句感謝也沒有說就往水仙來的方向離去。
◎
水仙隔天吃早餐時，就注意到大家正盯著預言家日報，指指點點，還討論著上面的事情。她走到西奧多身旁，他也有一份報紙──這是他最近的習慣，在政治版上看個十來分鐘。
「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大家在討論什麼。」水仙說道。西奧多把報紙放下，然後交給她。
水仙在頭版就看到了問題的答案，那黑色的粗體字在頭版標體十分顯眼。
阿不拉薩‧馬份病逝。
下面則是一張馬份先生年輕時的肖像，還有一張是他最近的照片。
「早報最大的消息。」西奧多說，「如果你感興趣的話，裡面好幾頁都在報導這件事。」
所以這就是史拉轟要她儘快傳話的原因，還要魯休思立刻到他的辦公室。他一定是在接到消息後就離開學校了，從昨晚就沒有看見他，她本來還因此感到輕鬆，現在卻沒來由地覺得心裡十分沉重。
水仙大略的看了頭版簡短的新聞。
阿不拉薩‧馬份於凌晨病逝於自家莊園。「我非常遺憾、並且感到萬分的悲哀。」現任魔法部長靂區表示，「馬份先生一直是魔法部的支持者，給予相當友善且慷慨的幫助，為他的家族帶來驕傲與光榮。願他安息，這位偉大的人物。」
旁邊是一張靂區接受記者採訪的照片，還不時用白色的手帕擦著戴著老花眼鏡的眼角。
水仙接著快速地翻到內頁。這個新聞佔了好幾個版面，足以看見馬份家族的名聲和影響力。水仙甚至不知道開從哪個新聞看起，每個新聞看起來都寫得哀淒又冗長，好像記者這樣寫可以多增加些什麼似的。
她最後還是停在第二頁。魯休思‧馬份的照片就登在上面，黑白墨水的印刷，讓他那頭白金色的長髮在全身黑衣的映襯下再明顯不過了。
標題寫著：阿不拉薩獨子 遺囑指定繼承人
身為阿不拉薩‧馬份的獨生子，魯休思‧馬份是合法且唯一繼承人。魯休思目前就讀於霍格華茲七年級，馬上就要畢業，已是成年巫師。對於父親的死訊，他顯得比四週的人還要冷靜成熟，表現出繼承人的沉穩氣質。
「我同樣感到悲傷。」他簡短地表示。
喪禮將在今日下午舉行，於家族墓園中，魔法部重要官員皆會出席，哀悼這位人物的逝去，並與這位繼承人見面。
剩下的頁數都是在報導高官的情緒和感言，水仙馬上打消了看下去的念頭。今天的史萊哲林餐桌特別的安靜，也就顯得葛來分多那兒嘈雜多了。
隔天早上的預言家日報對於喪禮的描寫也更多了，比起昨天大幅報導官員的反應，這次的大篇幅總算是報導了馬份家族的歷史和近期的事情。
頭版是喪禮的照片。魯休思綁著馬尾，穿著黑色的喪服，面無表情的站在眾人的前頭，眼看著父親永遠住進了孤寂的坑洞裡──雖然四周都是家族成員，而他就葬在妻子身邊。
水仙也看見了道夫的出席，旁邊則是貝拉。貝拉！她差點驚呼出聲。她變了好多！要不是經歷過聖誕假期那件事，她一定會以為姊姊頗享受這樁婚姻或是得了想要的孩子。她看起來非常的──不，不能說是快樂，看起來非常的容光煥發，事實上，她看起來好極了，只是帶了點詭異的氣息。道夫在她旁邊顯得單薄多了，而且瘦了些，臉色更蒼白。
她懶得去看出席的名單，直接翻進內頁。
馬份父子的照片馬上獨占了她的視線。在這張照片裡，魯休思看起來不過才十歲，比起他現在慣有的嘲諷冷漠，小時候的他還收斂一點，但仍舊是跋扈的模樣。
水仙接著注意到另一邊的照片，一位優雅美麗的女人正坐在裝飾精美的椅子上。阿不拉薩‧馬份就站在那女人身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這一定就是馬份夫人了。水仙往下看到文字介紹，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她看起來美麗又哀傷，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朵。馬份先生看來一點都沒有新婚丈夫的溫柔或體貼，他的臉繃得像雕像或是鋼鐵似的，活像是沒有感情的人一樣。
他們的婚姻是純種家族的傳統。水仙想道。
阿不拉薩‧馬份與凱薩琳‧魏赫比於1952年結婚。馬份夫人於1954年生下馬份家族最後的血脈──魯休思‧馬份，因為自小身體孱弱，馬份夫人因難產病逝。魯休思由阿不拉薩扶養長大。十一歲進入霍格華茲，屬於史萊哲林學院，五年級時成為級長。
凱薩琳‧魏赫比。水仙望著那女人的照片，她也有一頭淺色的頭髮，在黑白照片上，水仙無法確定她的髮色。但是她對這位美麗的女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儘管她看起來就像薄玻璃一樣易碎而脆弱。
◎
喪禮結束後，魯休思隔了幾天才回到學校來。他表現得一點也不像剛失去唯一親人的孤兒，仍舊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對人還是嘲諷的語氣，甚至變本加厲了。
水仙對他的同情很快就降到了最低。他看起來過得非常好，事實上，他向其他人說：「我父親親口告訴我，我會是馬份家族的繼承人。莊園、財產，所有他曾經擁有的，都是我的。」
這番話讓他的跟班們更加對他崇拜。
水仙慶幸他回來沒多久，學期就結束了。這是魯休思‧馬份待在霍格華茲最後的時候。她以後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在回王十字車站的火車上，水仙的心情正因為接下來的兩個月都能跟父親待在一塊而十分快活！原本一直盯著窗外飛逝的景物的她，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坐在對面的西奧多。
「西奧多，把報紙放下吧。你從打開報紙後就不說一句話。」水仙不免責怪他。
他那雙棕色的眼睛這才聚焦到她身上，「我敢說他們把應該要報導的新聞挪到了這幾天才說，馬份家族的喪事比起這種事來得重要嗎？」
他亮出了自己正在閱讀的文章。
愛丁堡命案 正氣師一家死亡
「別拿這樣嚇人的東西壞我回家的興致。」水仙抱怨道。
「上面說正氣師局最近在追查一種邪惡的黑巫師組織。帶頭的小組長康諾遭到了這樣的下場，顯然都是索命咒做的。魔法部不願意多透漏消息，還說康諾是因為壓力太大了所以自殺。很遺憾失去了康諾這樣優秀的正氣師。但是他們承認是在追查黑魔法組織沒錯，而且進展非常順利。你覺得呢？」沒等到水仙表示意見，西奧多又繼續說下去，「我倒覺得，一半是實話，另一半是撒謊。這些政治家。」
「什麼時候的新聞？」
「今天早上。但是，康諾一家人是在上星期死的。而這份報紙一個字也沒寫到。是啊，上星期都在報導偉大的馬份家族。」
「那你又怎麼知道是上星期的事？」
「我父親說的。」西奧多收起報紙，「在魔法部工作還是能聽到一點風聲。」
「西奧多，我想問你一件事。」水仙說，「你想要來我們家裡吃頓晚飯嗎？」
他突然愣了下，接著微笑，「哇喔，晚飯是嗎？怎麼突然問？」
「我父親想要邀請你。」
「那你得先幫我向布萊克先生致上無盡的謝意。水仙，我當然想去。什麼時候？」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西奧多！」水仙笑著說，「看你什麼時候方便。我想我們可以在信裡面討論這檔事，你還是得先跟你父母討論，對吧？」
在王十字車站，西奧多跟水仙道別，接著就跟著自己的母親離開了。水仙拖著行李廂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人群裡穿梭，到上回美黛來接她的地方等著。奇怪的是，美黛並不在那裡。
她注意到剛下車的魯休思和他那群跟班道別，又跟巴坦說了幾句話才轉身離開。他在途中還看見了賽佛勒斯‧石內卜(水仙現在知道這位擅長於魔藥學的學弟的名字了)，又說上幾句話，還拍拍他的肩膀，可是正眼都不瞧賽佛勒斯旁邊一位紅髮的女孩子。
待那兩位孩子離開，他在原地朝四周張望，似乎拿不定主意要怎麼走。以前，阿不拉薩‧馬份總是會出現在月台上帶著兒子離開。魯休思抽出魔杖，把皮箱的鎖打開，似乎在檢查什麼似的，之後又關上。他似乎心不在焉，以致於他的魔杖因為鬆手而掉在地上都沒有注意到，任路人踢到了一旁去，正好停在水仙的腳邊。
水仙把魔杖撿起來，打算還給他。但等他一看見水仙手上拿著自己的魔杖，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立刻又變回舊有冷漠的樣子。
他穿過人群，來到水仙面前，直接抽走她手上的魔杖，一句感謝的字眼也沒提。反正她根本也沒指望他能說什麼好話。
「如果你要到王十字車站外頭去，出去的柱子在那裡。」水仙指著反方向。
「我自己找得到路，布萊克。」魯休思沒好氣的回答。話畢，他拉著皮箱往出口的方向走，一副不願久留的樣子。
水仙心裡雖然不悅，但她又想到他剛剛那樣有點失去方向感的茫然，不免有些同情他。要是換成她失去父親，一定會崩潰的。他不是個冷血的男人，就是把淚水都藏到那副冰冷的表情後面去了。
「仙仙。」父親溫柔而紳士的聲音從背後叫喚她。真想不到！
水仙馬上回過頭，二話不說擁抱了自己的父親。「啊！」她驚喜的尖叫著，「真是個驚喜！父親，今天竟然是你來！美黛呢？」
「她也跟著一起來，但是突然說要在倫敦買個東西，我們要在王十字車站碰面。」布萊克先生微笑著說。水仙不禁有點氣美黛竟然這樣欺騙父親，她可是絕不會對父親撒一句謊的。美黛一定是偷偷跑去跟泰德‧東施幽會了。
「不過讓她散散心也好，」父親接著說，「這幾個月妳母親非常積極的幫她安排相親，我想美黛一定非常想要透個氣。這段路上我也陪她聊了不少。」
不少到底是多少？美黛一定沒有把真正的秘密說出來。當父親問到她心情哪裡鬱悶，美黛可能拿個相親的理由來搪塞。
「你這麼想她，我們就到外頭去吧。也許她已經買好東西，在等我們了。可不能遲到，對吧？」布萊克先生輕鬆的說著，他似乎非常相信自己的二女兒。
水仙微笑，只要看到父親這麼愉快，她一切的煩惱憂憤就全拋諸腦後。她緊握著父親的手，跟著他離開九又四分之三月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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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水仙從一大早就坐立不安，她總是停不下來，三番兩次地到廚房裡確認埃波是否在準備晚餐。「仙仙，做個好女孩吧，歇會。」就連父親在她興奮了整整三個小時後都這麼說了，水仙只好安分地坐回沙發上。
下午五點，水仙馬上奔回房間整理自己。她試了好幾件衣服，還翻箱倒櫃，鬧得隔壁房間的美黛都探頭進來關心。
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夜，西奧多答應要來晚餐的今夜！
鐘敲響六點整時，大門準確地響起了敲門聲。布萊克先生離開酒紅色的扶手椅，前去應門。穿著乾淨白襯衫的西奧多正抬頭打量著門口上方的雕飾，一見到水仙父親，馬上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你想必是羅萊了。」布萊克先生點了個頭，「請進吧。水仙還在準備──」
話音都還沒落下，急促的腳步聲便從二樓落了下來，一身蘋果綠色洋裝的水仙就這樣打斷了布萊克先生的話。她金色的長髮不加修飾地垂下，白皙的臉上帶著紅暈和甜甜的微笑。
「她來了。」布萊克先生回以微笑。
「晚安，布萊克小姐。」西奧多馬上行以禮數。
「羅萊先生。」她笑著回禮。
「別讓客人在玄關待太久，羅萊先生，進來吧。」布萊克太太從客廳裡走出來，勉強帶上友善的微笑說道，「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布萊克太太，謝謝您的邀請。」西奧多微笑著道謝，將手上的提袋舉起，「這是一點心意。」
「喔！」這個舉動顯然令這嚴肅的婦人十分驚訝，她快步走來接過袋子，「謝謝。」
「是家母親手烤的蛋糕。」西奧多補充道，順便進門。
「那你一定要為我們至上謝意。」布萊克先生說。
「府上沒有家庭小精靈嗎？」布萊克太太接著問道。
「有的，但是我母親非常喜歡烹飪。」西奧多露出他那充滿朝氣的笑容，就連布萊克太太都有些軟化了。
「啊，我們說得、問得夠多了。帶西奧多進去吧！」水仙興奮地說，拉著西奧多往餐廳去。布萊克夫婦以不同的表情，對看了一眼。
◎
「今晚是埃波常被主人稱讚的料理之一──」家庭小精靈邊介紹邊把白色的瓷盤放上餐桌，「螃蟹。」
布萊克夫婦相對而坐，水仙跟姊姊坐一邊，西奧多則坐在另一側，靠近布萊克先生的位置。但是她和西奧多總是不時地瞄向彼此，好像是一場好玩的遊戲似的。
「西奧多，跟我們談談你的家人吧。」布萊克先生首先說道，「雖然水仙把大多部分都告訴我們了──」
「父親！」水仙趕緊抗議道。
布萊克先生笑了起來，西奧多也跟著笑了。
「羅萊，」布萊克太太一邊注意著埃波將盤子放上自己面前，一邊對西奧多說，「聽說你的家族在美國享有盛名？」
「不敢當，夫人。」西奧多馬上回答，「純種在那個國家並不像英國這樣。混血或有麻瓜、其他血統的巫師比比皆是，我們只是其中一份子。」
「我早就聽說過那個國家了。」她的話裡帶有一絲不屑。「你常回去嗎？」
「那裡不算是我的家鄉。我的姑姑在那裡為當地的魔法部工作，只有在我們家有空時，會過去拜訪。當然，我們家族的事業在那裡是無庸置疑的。」
「你的姑姑？是喬瑟芬‧羅萊嗎？」布萊克先生接著問。
「是的，先生。」
「非常、非常有名的魔藥調配師。當我在學時，她的成績也是奇蹟。」布萊克先生讚許道，「沒有留在英國是我們魔法界的損失呢。」
「但是也許很快會找到她的接班人。」西奧多說這話時，瞄向了對面的水仙。她的臉立刻泛紅了起來。
布萊克太太清了清喉嚨，「羅萊，你們家族也同我們一樣，世世代代身為史萊哲林吧？」她這樣的說法，就是已經沒把天狼星當作是布萊克的一份子了。
「很榮幸的是。」西奧多點頭道。
「你是魁地奇隊嗎？」布萊克先生問。
「喔，不是。不過我喜歡球賽。」
「羅萊家族跟任何純種家族是世交嗎？」她母親又問。水仙真希望這種問題趕快結束。
「我們跟任何家族都保持友好的往來，從以前就是這樣，但談不上世交。」
「那麼雷斯壯家族呢？羅西兒？馬份？」當那個姓氏從他母親口中說出來時，水仙幾乎可以想像西奧多的臉色會有多難看，但是他竟然還面帶微笑，並且輕笑了一聲。
「我相信只要當我們是朋友，我們都會給予同等的回應，夫人。不論是羅西兒家族或是衛斯理家族。」
「好吧，我們聊得夠久了。」布萊克先生打斷他太太接下來的問題，「我相信他今晚是來享受客人的滋味，而不是接受訪問的。」
水仙小心地拿起其中一隻蟹腳。於此同時，埃波正忙上忙下地把特調的洗手水放上餐桌。她的藍眼睛一直盯著對面的西奧多，心裡有說不出的酥麻。她知道父親很喜歡──一定很喜歡西奧多這個男孩，他們兩個是多麼相像啊！如果他有一個兒子，一定是這麼個模樣。
西奧多喝了一口桌上的飲料，目光注意到水仙的凝視，他微笑了下。
那讓她的手縮了下，一個詭異的力道讓她手上的蟹腳發出清脆的折斷聲，她看到一抹紅色朝空中竄，接著掉到了地毯上。瞧她的笨手笨腳。她瞄見了母親為了她不淑女的舉動而蒼白的臉，父親臉上的錯愕。
但接著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西奧多不知何時已經折斷了他的蟹腳，重演了她剛剛的蠢事。
美黛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就連父親也笑了。但母親的臉卻更死白了，她在這充滿大笑聲的餐桌上顯得過分嚴肅。
「這是常有的事。」西奧多邊笑邊說，眼睛卻沒有離開水仙，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敬許多珍貴的不小心。」
「乾杯。」她舉杯回應道。
◎
「抱歉我母親問了那麼多問題。」
她送他到門口時，小聲地說道。她身後的門關上，兩個人站在夜風吹拂過的庭院，看著遠方的路。
「那沒什麼的，你別擔心。羅萊並不是傳統的純種家族，常常面對各種質問的──但是我們跟衛斯理不一樣。」他一臉輕鬆地回答道，又是同樣頑皮的微笑。
「你喜歡今天的晚餐嗎？」
「非常享受。」他笑著回答，「還有精采的晚餐秀呢，水仙。」
他又提到那糗事！水仙笑了。
「你一定得替我跟你的家人道謝，還有埃波，我喜歡她的螃蟹。」
向家庭小精靈道謝？這還是她頭一次聽到，雖然很錯愕，她還是先答應了。
「作為回禮，我希望之後若有時間，你也可以來我們家作客。我父母會非常歡迎你的，我也一樣。」
「開學再討論吧。」
「好吧，時間很晚了。那麼，晚安。」他點了個頭，走向夜色。
「晚安。」她回道。
西奧多回身朝她微笑，「啊，對了，我不得不說。你今晚很美，水仙，就像春神一樣。我很喜歡。」接著他便踏著輕快的步伐離去了。
水仙帶著微笑回到屋子裡，美黛正一臉有趣地望著她。水仙馬上往樓上跑去，堅持要把衣服換下，好好睡一覺。但一到了二樓，她馬上拉住美黛，興奮地滔滔不絕。
「他說他喜歡我的打扮！像春神一樣。」她幾乎要跳起來了。「你覺得他表現得怎麼樣？父母親喜歡他嗎？」
「我說不準。」美黛溫柔地微笑道，「但是呢，仙仙，他是個好男孩，我喜歡他。」
「誰不會呢？」水仙開心的說，一路哼著輕快的歌回到房間。
水仙從一大早就坐立不安，她總是停不下來，三番兩次地到廚房裡確認埃波是否在準備晚餐。「仙仙，做個好女孩吧，歇會。」就連父親在她興奮了整整三個小時後都這麼說了，水仙只好安分地坐回沙發上。
下午五點，水仙馬上奔回房間整理自己。她試了好幾件衣服，還翻箱倒櫃，鬧得隔壁房間的美黛都探頭進來關心。
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夜，西奧多答應要來晚餐的今夜！
鐘敲響六點整時，大門準確地響起了敲門聲。布萊克先生離開酒紅色的扶手椅，前去應門。穿著乾淨白襯衫的西奧多正抬頭打量著門口上方的雕飾，一見到水仙父親，馬上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你想必是羅萊了。」布萊克先生點了個頭，「請進吧。水仙還在準備──」
話音都還沒落下，急促的腳步聲便從二樓落了下來，一身蘋果綠色洋裝的水仙就這樣打斷了布萊克先生的話。她金色的長髮不加修飾地垂下，白皙的臉上帶著紅暈和甜甜的微笑。
「她來了。」布萊克先生回以微笑。
「晚安，布萊克小姐。」西奧多馬上行以禮數。
「羅萊先生。」她笑著回禮。
「別讓客人在玄關待太久，羅萊先生，進來吧。」布萊克太太從客廳裡走出來，勉強帶上友善的微笑說道，「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布萊克太太，謝謝您的邀請。」西奧多微笑著道謝，將手上的提袋舉起，「這是一點心意。」
「喔！」這個舉動顯然令這嚴肅的婦人十分驚訝，她快步走來接過袋子，「謝謝。」
「是家母親手烤的蛋糕。」西奧多補充道，順便進門。
「那你一定要為我們至上謝意。」布萊克先生說。
「府上沒有家庭小精靈嗎？」布萊克太太接著問道。
「有的，但是我母親非常喜歡烹飪。」西奧多露出他那充滿朝氣的笑容，就連布萊克太太都有些軟化了。
「啊，我們說得、問得夠多了。帶西奧多進去吧！」水仙興奮地說，拉著西奧多往餐廳去。布萊克夫婦以不同的表情，對看了一眼。
◎
「今晚是埃波常被主人稱讚的料理之一──」家庭小精靈邊介紹邊把白色的瓷盤放上餐桌，「螃蟹。」
布萊克夫婦相對而坐，水仙跟姊姊坐一邊，西奧多則坐在另一側，靠近布萊克先生的位置。但是她和西奧多總是不時地瞄向彼此，好像是一場好玩的遊戲似的。
「西奧多，跟我們談談你的家人吧。」布萊克先生首先說道，「雖然水仙把大多部分都告訴我們了──」
「父親！」水仙趕緊抗議道。
布萊克先生笑了起來，西奧多也跟著笑了。
「羅萊，」布萊克太太一邊注意著埃波將盤子放上自己面前，一邊對西奧多說，「聽說你的家族在美國享有盛名？」
「不敢當，夫人。」西奧多馬上回答，「純種在那個國家並不像英國這樣。混血或有麻瓜、其他血統的巫師比比皆是，我們只是其中一份子。」
「我早就聽說過那個國家了。」她的話裡帶有一絲不屑。「你常回去嗎？」
「那裡不算是我的家鄉。我的姑姑在那裡為當地的魔法部工作，只有在我們家有空時，會過去拜訪。當然，我們家族的事業在那裡是無庸置疑的。」
「你的姑姑？是喬瑟芬‧羅萊嗎？」布萊克先生接著問。
「是的，先生。」
「非常、非常有名的魔藥調配師。當我在學時，她的成績也是奇蹟。」布萊克先生讚許道，「沒有留在英國是我們魔法界的損失呢。」
「但是也許很快會找到她的接班人。」西奧多說這話時，瞄向了對面的水仙。她的臉立刻泛紅了起來。
布萊克太太清了清喉嚨，「羅萊，你們家族也同我們一樣，世世代代身為史萊哲林吧？」她這樣的說法，就是已經沒把天狼星當作是布萊克的一份子了。
「很榮幸的是。」西奧多點頭道。
「你是魁地奇隊嗎？」布萊克先生問。
「喔，不是。不過我喜歡球賽。」
「羅萊家族跟任何純種家族是世交嗎？」她母親又問。水仙真希望這種問題趕快結束。
「我們跟任何家族都保持友好的往來，從以前就是這樣，但談不上世交。」
「那麼雷斯壯家族呢？羅西兒？馬份？」當那個姓氏從他母親口中說出來時，水仙幾乎可以想像西奧多的臉色會有多難看，但是他竟然還面帶微笑，並且輕笑了一聲。
「我相信只要當我們是朋友，我們都會給予同等的回應，夫人。不論是羅西兒家族或是衛斯理家族。」
「好吧，我們聊得夠久了。」布萊克先生打斷他太太接下來的問題，「我相信他今晚是來享受客人的滋味，而不是接受訪問的。」
水仙小心地拿起其中一隻蟹腳。於此同時，埃波正忙上忙下地把特調的洗手水放上餐桌。她的藍眼睛一直盯著對面的西奧多，心裡有說不出的酥麻。她知道父親很喜歡──一定很喜歡西奧多這個男孩，他們兩個是多麼相像啊！如果他有一個兒子，一定是這麼個模樣。
西奧多喝了一口桌上的飲料，目光注意到水仙的凝視，他微笑了下。
那讓她的手縮了下，一個詭異的力道讓她手上的蟹腳發出清脆的折斷聲，她看到一抹紅色朝空中竄，接著掉到了地毯上。瞧她的笨手笨腳。她瞄見了母親為了她不淑女的舉動而蒼白的臉，父親臉上的錯愕。
但接著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西奧多不知何時已經折斷了他的蟹腳，重演了她剛剛的蠢事。
美黛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就連父親也笑了。但母親的臉卻更死白了，她在這充滿大笑聲的餐桌上顯得過分嚴肅。
「這是常有的事。」西奧多邊笑邊說，眼睛卻沒有離開水仙，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敬許多珍貴的不小心。」
「乾杯。」她舉杯回應道。
◎
「抱歉我母親問了那麼多問題。」
她送他到門口時，小聲地說道。她身後的門關上，兩個人站在夜風吹拂過的庭院，看著遠方的路。
「那沒什麼的，你別擔心。羅萊並不是傳統的純種家族，常常面對各種質問的──但是我們跟衛斯理不一樣。」他一臉輕鬆地回答道，又是同樣頑皮的微笑。
「你喜歡今天的晚餐嗎？」
「非常享受。」他笑著回答，「還有精采的晚餐秀呢，水仙。」
他又提到那糗事！水仙笑了。
「你一定得替我跟你的家人道謝，還有埃波，我喜歡她的螃蟹。」
向家庭小精靈道謝？這還是她頭一次聽到，雖然很錯愕，她還是先答應了。
「作為回禮，我希望之後若有時間，你也可以來我們家作客。我父母會非常歡迎你的，我也一樣。」
「開學再討論吧。」
「好吧，時間很晚了。那麼，晚安。」他點了個頭，走向夜色。
「晚安。」她回道。
西奧多回身朝她微笑，「啊，對了，我不得不說。你今晚很美，水仙，就像春神一樣。我很喜歡。」接著他便踏著輕快的步伐離去了。
水仙帶著微笑回到屋子裡，美黛正一臉有趣地望著她。水仙馬上往樓上跑去，堅持要把衣服換下，好好睡一覺。但一到了二樓，她馬上拉住美黛，興奮地滔滔不絕。
「他說他喜歡我的打扮！像春神一樣。」她幾乎要跳起來了。「你覺得他表現得怎麼樣？父母親喜歡他嗎？」
「我說不準。」美黛溫柔地微笑道，「但是呢，仙仙，他是個好男孩，我喜歡他。」
「誰不會呢？」水仙開心的說，一路哼著輕快的歌回到房間。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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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水仙在霍格華茲最後的一年了。回想起來，當年貝拉、美黛進入這個年級時，自己還捨不得。如今她迫不及待畢業，等待真正的長大！並且，隨著時間的增長，她滿懷夢想的心便更加雀躍，總是在想像自己的未來。
最近比較讓她煩心的事，就是母親的信。
據說母親已經幫美黛決定了未來的夫家──「這一切都拖太久了。」她母親這麼說，並且警告她不要洩漏消息。她不敢想像美黛知道了會怎麼說，從她的信上看來，她什麼都還不知道，水仙也就一個字也不透露。
「水仙？」史拉轟教授在她前面揮了揮手，確認她的意識是否還清楚，「孩子，你還好嗎？」
她這才回過身來，趕緊為自己的失神道歉。
史拉轟一確定她沒事，又繼續講課：「就像我剛剛說的，只要一根獨角獸的尾毛──」
水仙這才低頭抄下筆記，有人戳了戳她的背。她回過頭去，西奧多正咬著羽毛筆盯著她看。
「怎麼了？」他無聲地問道。
「沒事。」她微笑了下。但他的眼神讓她看出自己的話很沒有信服力，但是西奧多沒有問下去，很快就繼續寫筆記。
◎
深夜，水仙卻還窩在史萊哲林交誼廳裡的黑沙發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待在這兒。
她正閱讀著預言家日報的頭版，最近的凶殺案是一位女正氣師被殺，死前遭酷刑咒凌虐，索命咒則要了她的命。這回報紙還放上了命案現場的圖片，屋頂上空浮著奇怪的標誌，一個骷髏嘴裏吐出一條蛇，由彷彿是翡翠色的綠星組成。
旁邊的照片是記者訪問魔法部長的情形，水仙的目光捕捉到一旁熟悉的身影。
魯休思‧馬份。
他變得不太一樣了。黑色高領、長袖，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似的，他的臉在黑白照片上看起來好蒼白，一頭金髮沒有束成馬尾地垂下。但這些都比不上他臉上那種更加跋扈、冷酷的模樣。任誰都不會想要親近這種人的，自討苦吃。
他如今是魔法部裡舉足輕重的人物，歸功於他的姓氏。母親說過，馬份這個姓氏，讓他們家族的子孫都享有榮華富貴、享有一切特權，但他們的血緣只維繫在獨生子身上，比起布萊克家族剩下兩位男丁，馬份家族更像是孤傲的風中之燭。
「水仙。」西奧多在雙人沙發的另一側坐下，「是我的錯覺，還是你最近常常心不在焉？」
「沒什麼事啦。」她趕緊說。
「我嗅得出你在說謊，七年的交情若再看不出來就是傻子了。」西奧多一臉嚴肅的說。
她將報紙放下，注視著他那雙澄清的棕色眼睛，嘆了口氣。「是關於美黛。她要被迫嫁給自己不愛的人了，跟貝拉一樣。」
「你在擔心什麼？你說的是美黛‧布萊克。」
「恐怕很快就會變成美黛‧東施了。如果讓她知道這個消息，她會做出讓她被掃地出門的事的！」
「水仙。」他笑了笑，水仙知道那是為了讓她安心，但是她只是握緊了拳。
「我不希望她悲傷，可是又不敢違抗我的母親。」她說，「為什麼事情總是這麼複雜？要是我能乾脆點就好了。」
「不論你怎麼選擇，水仙，會有一方損失的。但是你終得選擇。等待美黛發現吧，她是個聰明的女孩。」
「但是──」水仙馬上想要說下去，但是他伸手輕覆住她的唇。水仙頓時感到一種甜滋滋的觸感，刺激她的感官。好像在很久以前似的，也有人對她做過同樣的事，但是她此刻望進那雙棕色眼睛，不在乎那曾經是誰做過的。因為不論是誰，都比不上西奧多。
「噓。」他安撫她激動的情緒。然後微笑著將手覆上她的手。
「不論你做了什麼選擇，我在你身邊。水仙。」
她握住他的手，那讓人安心的溫度。他輕抬起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吻了她。水仙的心裡一驚，男孩的唇竟然是這般的感覺。這常常勾起頑皮微笑的唇，竟然是這樣的溫柔又暖和，像夏日的微風，像春天的陽光。
他的手撫過她雪白的臉龐。唇終於離開了她，睜開棕色的雙眼，似乎急著想確認她的表情。她握著他的手更緊了些。他又吻了她，彷彿眷戀著她的唇。他的手穿過她那頭白金色的長髮，順著那柔和的髮絲而下。
同時，她的雙臂竟然也環上他的頸子。西奧多‧羅萊，這一刻，她愛他勝過世上一切。
他又停了下來，接著吻了她的臉頰，直至她的鼻尖、眼皮、額頭。
直到開門聲突然劃破黑夜的寧靜。他們兩個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一個細碎的腳步聲，往男生宿舍跑去，沒有多作停留。
「賽佛勒斯‧石內卜。」西奧多抬起頭來，正好看見消失在轉角的背影，「今天好像是他朋友的生日，那個紅髮的小女孩。」
那個有麻瓜血統的紅髮女孩。水仙心想。
她鬆開自己的手，注意到那在他的手上留下了印子。她握得真的有那麼緊嗎？像是快要溺死的人一樣。
「不論你怎麼選擇，我都會愛著你，水仙。一直都會愛著你。」
他沒有讓她走。又一次把她抱在懷中，珍惜地吻了她一會。
她微笑了。
「你開心了嗎？」西奧多問道。
「你做這舉動是討我歡心的？」水仙反問。
「當然，但那都是出自於──」他話沒說完，又吻了她的唇。
像是小男孩對待寶物一樣，他小心的嘗試著，用他稚嫩的第一次。但他是她見過最令人動心的小男孩了。他的氣息不斷地挑逗她心裡的感情，水仙知道自己的心裡正起著風浪，然而是美好的、興奮的、愉悅的。
他說過，西奧多這個名字，代表「神賜的禮物」。
她藍色的眸子裡映著黑夜、壁爐的火光，以及他棕色的深邃眼眸。
◎
眼看七年級的學期快要進入尾聲，水仙的同學們似乎都已經計畫好未來，大部分要去魔法部工作，剩下的有自己獨特的打算。西奧多就是那大部分的人，而水仙，她的母親要她當剩下的人。要不是父親答應過幾年就讓她去工作，水仙一定會非常不服氣。
「西奧多，你申請魔法執法部，是吧？」史拉轟教授在他們畢業前一天一一地確認了每個人的去向，「我相信一定可以成功的，我已經寫了推薦函過去了，再加上你父母親的名望。不過，以一名史萊哲林出身的巫師來說，魔法執法部是非常、非常特別的選擇。有特殊的理由嗎？」
「只是想為魔法界盡點力罷了。不是所有的史萊哲林學生都是壞巫師吧？」
「那當然。」史拉轟教授點點頭，「我想魔法執行部有史萊哲林勢力的加入，對於某些事情的推動一定會更加順利的。加油了，孩子。」
水仙最不希望的事還是發生了，史拉轟教授向她點了個頭。
「水仙，我還在納悶為什麼沒有看到你的申請單，我很期待寫你的推薦函呢。你有特別的打算嗎？但我印象中，你很希望去魔法部的。」
「我父母親希望我在家裡待幾年再工作。」水仙頗有些無奈地說。
「唔，孩子，你聽起來很難過。」史拉轟教授拍拍她的肩膀，「沒關係，我相信他們有他們的理由。不過呢，就當作這或許這是你生命的轉機，或許可以帶你走向更好的未來，水仙。」
回倫敦的火車上，她在西奧多的懷抱裡睡了一覺。她醒的時候，仍舊安然待在他的臂彎裡。
「我想問你一件事，西奧多。」她轉頭對上那雙美好的棕眼睛，「為什麼選魔法執行部？理由絕對不像你對史拉轟說的那麼簡單。」
「你怎麼知道？」他笑了笑。
「認識你七年，不知道你頑皮的個性就真的太傻了。」
「你是在說史拉轟傻囉？」
「他只是懶得問你罷了，傻瓜。」她笑出聲來。
「讓魔法界安全。讓你安全，水仙。讓你活在沒有顧慮的世界，讓你永遠都是微笑的水仙花。」他輕吻了她的臉頰。他們又吻了彼此，久久沒有分開。
他們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吻別。水仙可真是捨不得他走。
這會下了火車，他們就真的與霍格華茲道別了。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那時還是個小男孩，對前面掉了貓頭鷹籠的男孩伸出援手。在火車包廂裡跟她討論霍格華茲的種種事物。
水仙‧羅萊。
她腦海裡第一次出現了這個名字，而且聽起來一點也不古怪，一點也不。
◎
她和西奧多交往的事情遲早會讓家人知道的。對她來說，這一點也沒有觸犯到家族禁忌。他是個完美的純種、家世背景良好，重點是他們愛彼此，她覺得沒有事情能再阻止他們的愛情，對一個快十八歲的女孩來說，她是這麼天真地想的。
唯一讓她粉紅色的生活添上一抹灰藍的，便是美黛，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被訂下婚約了。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說什麼，這不是她正常的反應。
水仙原本還在為沒有告訴她而愧疚，但既然她已經知道了，她心中的石頭便放下了。而且神奇的是，美黛接受了！也許她已經跟父母親談過了，也許她長大了、不再叛逆，不再喜歡泰德‧東施。
八月的這天，美黛說她要出門一趟。一大清早，父母親都還在睡覺，美黛就進房間對水仙說她要出門的事。
「等他們起床後，我就會回來了。」
「你要去哪？」水仙問道，「買東西嗎？我可以去嗎？」
「不行，仙仙。我要自己去。等我回來吧。」
水仙只好作罷。她根本沒有去想之中的隱情，如果她知道的話，那天就連一步都不會讓她的二姐踏出家門的。直到早上九點，當她的父親喝著咖啡、母親正讀著報紙時，在窗邊等待美黛的水仙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心突然像被猛力刺穿似的。
美黛回來了。
但是跟她走在一起的，是個金髮、英俊的男孩。
泰德‧東施。
(TBC)
最近比較讓她煩心的事，就是母親的信。
據說母親已經幫美黛決定了未來的夫家──「這一切都拖太久了。」她母親這麼說，並且警告她不要洩漏消息。她不敢想像美黛知道了會怎麼說，從她的信上看來，她什麼都還不知道，水仙也就一個字也不透露。
「水仙？」史拉轟教授在她前面揮了揮手，確認她的意識是否還清楚，「孩子，你還好嗎？」
她這才回過身來，趕緊為自己的失神道歉。
史拉轟一確定她沒事，又繼續講課：「就像我剛剛說的，只要一根獨角獸的尾毛──」
水仙這才低頭抄下筆記，有人戳了戳她的背。她回過頭去，西奧多正咬著羽毛筆盯著她看。
「怎麼了？」他無聲地問道。
「沒事。」她微笑了下。但他的眼神讓她看出自己的話很沒有信服力，但是西奧多沒有問下去，很快就繼續寫筆記。
◎
深夜，水仙卻還窩在史萊哲林交誼廳裡的黑沙發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待在這兒。
她正閱讀著預言家日報的頭版，最近的凶殺案是一位女正氣師被殺，死前遭酷刑咒凌虐，索命咒則要了她的命。這回報紙還放上了命案現場的圖片，屋頂上空浮著奇怪的標誌，一個骷髏嘴裏吐出一條蛇，由彷彿是翡翠色的綠星組成。
旁邊的照片是記者訪問魔法部長的情形，水仙的目光捕捉到一旁熟悉的身影。
魯休思‧馬份。
他變得不太一樣了。黑色高領、長袖，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似的，他的臉在黑白照片上看起來好蒼白，一頭金髮沒有束成馬尾地垂下。但這些都比不上他臉上那種更加跋扈、冷酷的模樣。任誰都不會想要親近這種人的，自討苦吃。
他如今是魔法部裡舉足輕重的人物，歸功於他的姓氏。母親說過，馬份這個姓氏，讓他們家族的子孫都享有榮華富貴、享有一切特權，但他們的血緣只維繫在獨生子身上，比起布萊克家族剩下兩位男丁，馬份家族更像是孤傲的風中之燭。
「水仙。」西奧多在雙人沙發的另一側坐下，「是我的錯覺，還是你最近常常心不在焉？」
「沒什麼事啦。」她趕緊說。
「我嗅得出你在說謊，七年的交情若再看不出來就是傻子了。」西奧多一臉嚴肅的說。
她將報紙放下，注視著他那雙澄清的棕色眼睛，嘆了口氣。「是關於美黛。她要被迫嫁給自己不愛的人了，跟貝拉一樣。」
「你在擔心什麼？你說的是美黛‧布萊克。」
「恐怕很快就會變成美黛‧東施了。如果讓她知道這個消息，她會做出讓她被掃地出門的事的！」
「水仙。」他笑了笑，水仙知道那是為了讓她安心，但是她只是握緊了拳。
「我不希望她悲傷，可是又不敢違抗我的母親。」她說，「為什麼事情總是這麼複雜？要是我能乾脆點就好了。」
「不論你怎麼選擇，水仙，會有一方損失的。但是你終得選擇。等待美黛發現吧，她是個聰明的女孩。」
「但是──」水仙馬上想要說下去，但是他伸手輕覆住她的唇。水仙頓時感到一種甜滋滋的觸感，刺激她的感官。好像在很久以前似的，也有人對她做過同樣的事，但是她此刻望進那雙棕色眼睛，不在乎那曾經是誰做過的。因為不論是誰，都比不上西奧多。
「噓。」他安撫她激動的情緒。然後微笑著將手覆上她的手。
「不論你做了什麼選擇，我在你身邊。水仙。」
她握住他的手，那讓人安心的溫度。他輕抬起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吻了她。水仙的心裡一驚，男孩的唇竟然是這般的感覺。這常常勾起頑皮微笑的唇，竟然是這樣的溫柔又暖和，像夏日的微風，像春天的陽光。
他的手撫過她雪白的臉龐。唇終於離開了她，睜開棕色的雙眼，似乎急著想確認她的表情。她握著他的手更緊了些。他又吻了她，彷彿眷戀著她的唇。他的手穿過她那頭白金色的長髮，順著那柔和的髮絲而下。
同時，她的雙臂竟然也環上他的頸子。西奧多‧羅萊，這一刻，她愛他勝過世上一切。
他又停了下來，接著吻了她的臉頰，直至她的鼻尖、眼皮、額頭。
直到開門聲突然劃破黑夜的寧靜。他們兩個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一個細碎的腳步聲，往男生宿舍跑去，沒有多作停留。
「賽佛勒斯‧石內卜。」西奧多抬起頭來，正好看見消失在轉角的背影，「今天好像是他朋友的生日，那個紅髮的小女孩。」
那個有麻瓜血統的紅髮女孩。水仙心想。
她鬆開自己的手，注意到那在他的手上留下了印子。她握得真的有那麼緊嗎？像是快要溺死的人一樣。
「不論你怎麼選擇，我都會愛著你，水仙。一直都會愛著你。」
他沒有讓她走。又一次把她抱在懷中，珍惜地吻了她一會。
她微笑了。
「你開心了嗎？」西奧多問道。
「你做這舉動是討我歡心的？」水仙反問。
「當然，但那都是出自於──」他話沒說完，又吻了她的唇。
像是小男孩對待寶物一樣，他小心的嘗試著，用他稚嫩的第一次。但他是她見過最令人動心的小男孩了。他的氣息不斷地挑逗她心裡的感情，水仙知道自己的心裡正起著風浪，然而是美好的、興奮的、愉悅的。
他說過，西奧多這個名字，代表「神賜的禮物」。
她藍色的眸子裡映著黑夜、壁爐的火光，以及他棕色的深邃眼眸。
◎
眼看七年級的學期快要進入尾聲，水仙的同學們似乎都已經計畫好未來，大部分要去魔法部工作，剩下的有自己獨特的打算。西奧多就是那大部分的人，而水仙，她的母親要她當剩下的人。要不是父親答應過幾年就讓她去工作，水仙一定會非常不服氣。
「西奧多，你申請魔法執法部，是吧？」史拉轟教授在他們畢業前一天一一地確認了每個人的去向，「我相信一定可以成功的，我已經寫了推薦函過去了，再加上你父母親的名望。不過，以一名史萊哲林出身的巫師來說，魔法執法部是非常、非常特別的選擇。有特殊的理由嗎？」
「只是想為魔法界盡點力罷了。不是所有的史萊哲林學生都是壞巫師吧？」
「那當然。」史拉轟教授點點頭，「我想魔法執行部有史萊哲林勢力的加入，對於某些事情的推動一定會更加順利的。加油了，孩子。」
水仙最不希望的事還是發生了，史拉轟教授向她點了個頭。
「水仙，我還在納悶為什麼沒有看到你的申請單，我很期待寫你的推薦函呢。你有特別的打算嗎？但我印象中，你很希望去魔法部的。」
「我父母親希望我在家裡待幾年再工作。」水仙頗有些無奈地說。
「唔，孩子，你聽起來很難過。」史拉轟教授拍拍她的肩膀，「沒關係，我相信他們有他們的理由。不過呢，就當作這或許這是你生命的轉機，或許可以帶你走向更好的未來，水仙。」
回倫敦的火車上，她在西奧多的懷抱裡睡了一覺。她醒的時候，仍舊安然待在他的臂彎裡。
「我想問你一件事，西奧多。」她轉頭對上那雙美好的棕眼睛，「為什麼選魔法執行部？理由絕對不像你對史拉轟說的那麼簡單。」
「你怎麼知道？」他笑了笑。
「認識你七年，不知道你頑皮的個性就真的太傻了。」
「你是在說史拉轟傻囉？」
「他只是懶得問你罷了，傻瓜。」她笑出聲來。
「讓魔法界安全。讓你安全，水仙。讓你活在沒有顧慮的世界，讓你永遠都是微笑的水仙花。」他輕吻了她的臉頰。他們又吻了彼此，久久沒有分開。
他們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吻別。水仙可真是捨不得他走。
這會下了火車，他們就真的與霍格華茲道別了。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那時還是個小男孩，對前面掉了貓頭鷹籠的男孩伸出援手。在火車包廂裡跟她討論霍格華茲的種種事物。
水仙‧羅萊。
她腦海裡第一次出現了這個名字，而且聽起來一點也不古怪，一點也不。
◎
她和西奧多交往的事情遲早會讓家人知道的。對她來說，這一點也沒有觸犯到家族禁忌。他是個完美的純種、家世背景良好，重點是他們愛彼此，她覺得沒有事情能再阻止他們的愛情，對一個快十八歲的女孩來說，她是這麼天真地想的。
唯一讓她粉紅色的生活添上一抹灰藍的，便是美黛，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被訂下婚約了。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說什麼，這不是她正常的反應。
水仙原本還在為沒有告訴她而愧疚，但既然她已經知道了，她心中的石頭便放下了。而且神奇的是，美黛接受了！也許她已經跟父母親談過了，也許她長大了、不再叛逆，不再喜歡泰德‧東施。
八月的這天，美黛說她要出門一趟。一大清早，父母親都還在睡覺，美黛就進房間對水仙說她要出門的事。
「等他們起床後，我就會回來了。」
「你要去哪？」水仙問道，「買東西嗎？我可以去嗎？」
「不行，仙仙。我要自己去。等我回來吧。」
水仙只好作罷。她根本沒有去想之中的隱情，如果她知道的話，那天就連一步都不會讓她的二姐踏出家門的。直到早上九點，當她的父親喝著咖啡、母親正讀著報紙時，在窗邊等待美黛的水仙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心突然像被猛力刺穿似的。
美黛回來了。
但是跟她走在一起的，是個金髮、英俊的男孩。
泰德‧東施。
(TBC)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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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美黛和泰德經過了布萊克家的庭院，接著在門口停下。美黛猶豫了幾秒，緊接著敲門。
水仙注意到母親把報紙放下，父親也停下喝咖啡的動作。她的心跳加速。
埃波從廚房裡快步跑出來，前去應門。水仙這才趕緊離開窗邊，打算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是埃波實在是位盡忠職守的小精靈，飛快地開了門。
「美黛小姐。」埃波鞠躬，接著看向一旁的泰德，「這位是？」
「泰德‧東施。我父母在嗎？」
「仙仙，出了什麼事？」她母親離開了沙發，走出客廳。後面跟著她父親。
「是──」水仙進退兩難，在她猶豫的當下，布萊克夫婦都已經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人了。
「美黛，這是誰？」她母親疑惑地看著泰德，「他來做什麼？」
這的確是很敏感的時刻。在美黛已經有了婚約的時候，還帶了一個陌生的男子回家，這簡直就是在挑戰父母、挑戰傳統。美黛本來打算開口，泰德卻握了握她的手。
「布萊克先生、夫人，我是泰德‧東施。這次來叨擾，是想要提親。」
「提親？」布萊克太太尖聲說道，「東施先生，你是純種嗎？」顯然她早就有答案了，只是等著對方證實罷了。
「不是，我的父母都是麻瓜。」泰德猶豫了會，回答。「但我深愛著美黛──我們深愛著彼此，並且，我希望能讓她幸福。我知道她已經有了婚約，但請你們成全──」
沒等他說完，布萊克太太又轉向女兒。「你竟然敢帶麻種進來！玷污你先祖的房子！」
「這沒有什麼好羞恥的，我選擇了愛情，而不是榮譽。我和他來到這裡，只希望能夠得到祝福。」美黛堅定地回應了母親的怒火，但那只是更加激怒了她母親。
「你只會得到唾棄和厭惡！」布萊克太太憤怒地說，下一秒鐘，她就將口袋裡的魔杖抽了出來，直指向泰德的心窩。然而美黛的速度也很快，她的魔杖準確地指向了母親。
「別動他。」美黛柔聲卻帶威脅的說，「如果你以為這樣能夠分開我們，那就大錯特錯了。」
布萊克太太顯然評估了會眼前的情況，但始終沒有把魔杖放下。好像那是她殘存的希望，儘管她的二女兒的舉動正在粉碎她剩下的夢想。她蒼白的手顫抖著。
「父親，求你。」美黛望向父親。
布萊克先生將目光別到一旁，以沉默回答了美黛懇求的眼神。水仙幾乎可以聽見美黛身體裡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
那雙棕色、美麗的眼睛絕望地找到了水仙，同樣懇求的眼神，讓水仙不知如何是好。她看著美黛和泰德，知道二姊找到了最好的歸宿；然而她母親嚴厲的眼神，她父親懦弱且逃避的舉動，也影響了她的心。
她做了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行動。
她往後退了一步，不斷地搖頭。
美黛的臉刷白了。她握著魔杖的手先是緊緊一捏，接著便使不上力了。跟她母親一樣地顫抖著。
「美黛，」她父親依舊沒有看美黛，「離開吧。」
「父親──」
「這裡沒有人會降低身分讓你喊一聲親的。」布萊克太太冷漠地打斷她。
美黛看向水仙。水仙縮到牆邊，不願直視她所愛的二姊。
「仙仙──」
「你還不快走！」她母親果斷地下了逐客令。「東施太太，立刻離開這裡。你沒有資格跟我的女兒說話。」
她可以想見美黛聽到這些話有多傷心，要是水仙，心都會碎的。
「美黛。」泰德溫柔地摟住了她的肩膀。美黛放棄了，轉身跟著泰德離開。她離去前，回頭望了下水仙。
她的眼神從來沒這麼冰冷過。
「你的愛情也不會順利的，水仙。」那種眼神如是這麼說著。
她心裡一縮。她很懦弱，根本沒有自己所想的勇敢。
◎
她母親半夜把她父親訓了一頓。
從水仙在二樓偷聽的情形來看，父親似乎自作主張把美黛房間裡的東西全寄給它們的主人了。難怪房間是空的。她還以為母親這麼早就把東西全清空了，一點都不留。
「──她已經不是布萊克家的人了！我明天就會請你姊夫把她從家族樹上去掉！」
她父親一直都是沉默不語。
「天鵝座！」她母親鮮少會直呼他的名字，「你一定得這麼做！為了水仙──你想想，貝拉不孕、那個女人跟一個麻種私奔──水仙呢？哪個出身好的男人願意娶她？啊，她只剩下美貌和才智，然而那些男人看的是背景啊！」
「也許讓她去魔法部工作吧，會遇到好男人的。」
「那種參差不齊的地方。」她母親下了結論。「水仙應該好好待在家裡，等待好人家來提親。我相信我們應該更有共識。」
「隨你吧。」父親的聲音非常疲倦。
◎
「我早就知道她會幹出這種事的。遲早。」貝拉不屑地說道。
她像個在守喪的女王一般，一身黑色，袖子長至手腕。道夫今天沒有陪著她，事實上，她顯然一點都不在意。尤其當她母親問起道夫，她的每一句回答都活像他是一粒灰塵，不足以被提起。
「那並不會阻擋任何多金的小夥子來追求仙仙。」貝拉對於母親的擔心感到好笑，「事實上，在我打聽到的，他們很感興趣。」
「那我也許該抱持一點希望。」她母親冷冷地說。
「確實應該。」貝拉揚眉，抿了抿唇。
「貝拉，你最近還好吧？」本來在一旁沉默著的布萊克先生突然問道。
「好得不能再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微笑著，「我想我不是來這裡炫耀我的成功的，只是來看看仙仙。」
水仙對她微笑，很高興看到貝拉又回到以前那樣充滿自信。
「你看起來就像是碰到了莫大的喜事一樣。」水仙說道。
「啊，那倒是。但時機還沒成熟呢，仙仙。你會知道是怎麼回事的。讓我先保密吧。」貝拉神秘兮兮地笑著。
一隻貓頭鷹停在窗檯前，留下了一封信便飛走了。布萊克太太先是拿起來瞄了一眼，接著便驚叫起來。
「那該死的姑娘，竟然還有臉寄這種東西來。」她將信丟到一邊。
那看起來像是邀請函，水仙正想伸手撿起來，貝拉早就將信奪去了。
「這野丫頭想要我們大家光臨她的婚禮呢。我幾乎都可以聞到麻種、麻瓜和純種叛徒的臭味了。」貝拉邊笑邊把信丟向一邊的火爐裡。那封純白的信不一會兒就焦黑卷曲起來，最後化為灰燼。
也許是注意到水仙剛剛的舉動，貝拉轉過頭來，用嚴厲的目光盯著水仙。
「她是個純種叛徒，不需要任何布萊克家的人的關心。她已經不是你的二姊了，從她背叛我們的那天起，你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姊姊，仙仙。記住。」
「是的，貝拉。」她不自覺地為自己剛剛的舉動感到悲哀。
「很好。」貝拉說，「我相信你不會自取其辱。」
她母親親自送貝拉到門口，臨別前叮囑了好幾件事，並且希望向道夫問好。貝拉只是冷笑一聲。這一切，水仙都在二樓偷聽著。
「他畢竟還是你的丈夫。貝拉‧雷斯壯。」
「我還挺願意守寡的。」貝拉說，「他現在只是在拖累我，那個沒用的蠢蛋，我的狀況好的很，母親。你絕對想不到我得到了多好的待遇──」
「我還不想知道，等事情都塵埃落定吧。」她母親打斷了貝拉，接著刻意壓低了聲音，「那麼我之前問過的──魯休思‧馬份呢？」
「還是跟雷斯壯家保持著友好關係。我們見過好幾次面了。」
「你跟他聊過嗎？」
「那是當然的。」貝拉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問題是他是個跋扈、高傲的公子哥兒，你不可能要他做合你意的事。你只能照著他的話去行動，看在他姓氏和財產的份上。」
「但他並沒有對任何女孩──至少目前為止，有一絲興趣吧？」
「我不認為他會對任何事物有興趣，除了他自己。他很冰冷，道夫說他比以前更冷漠了。」
「等著瞧吧。」母親說道。
貝拉一走，水仙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思索著剛剛的對話。她還沒告訴父母親她現在跟西奧多交往的事，等到說出來，他們會有多驚訝，她找到一個愛自己、而她也愛他的純種。
一隻貓頭鷹敲了敲她的窗戶。她打開窗，接下了那小東西送來的信。
上面是西奧多的筆跡。
「我有你會感興趣的東西，仙仙。」
美黛和泰德經過了布萊克家的庭院，接著在門口停下。美黛猶豫了幾秒，緊接著敲門。
水仙注意到母親把報紙放下，父親也停下喝咖啡的動作。她的心跳加速。
埃波從廚房裡快步跑出來，前去應門。水仙這才趕緊離開窗邊，打算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但是埃波實在是位盡忠職守的小精靈，飛快地開了門。
「美黛小姐。」埃波鞠躬，接著看向一旁的泰德，「這位是？」
「泰德‧東施。我父母在嗎？」
「仙仙，出了什麼事？」她母親離開了沙發，走出客廳。後面跟著她父親。
「是──」水仙進退兩難，在她猶豫的當下，布萊克夫婦都已經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人了。
「美黛，這是誰？」她母親疑惑地看著泰德，「他來做什麼？」
這的確是很敏感的時刻。在美黛已經有了婚約的時候，還帶了一個陌生的男子回家，這簡直就是在挑戰父母、挑戰傳統。美黛本來打算開口，泰德卻握了握她的手。
「布萊克先生、夫人，我是泰德‧東施。這次來叨擾，是想要提親。」
「提親？」布萊克太太尖聲說道，「東施先生，你是純種嗎？」顯然她早就有答案了，只是等著對方證實罷了。
「不是，我的父母都是麻瓜。」泰德猶豫了會，回答。「但我深愛著美黛──我們深愛著彼此，並且，我希望能讓她幸福。我知道她已經有了婚約，但請你們成全──」
沒等他說完，布萊克太太又轉向女兒。「你竟然敢帶麻種進來！玷污你先祖的房子！」
「這沒有什麼好羞恥的，我選擇了愛情，而不是榮譽。我和他來到這裡，只希望能夠得到祝福。」美黛堅定地回應了母親的怒火，但那只是更加激怒了她母親。
「你只會得到唾棄和厭惡！」布萊克太太憤怒地說，下一秒鐘，她就將口袋裡的魔杖抽了出來，直指向泰德的心窩。然而美黛的速度也很快，她的魔杖準確地指向了母親。
「別動他。」美黛柔聲卻帶威脅的說，「如果你以為這樣能夠分開我們，那就大錯特錯了。」
布萊克太太顯然評估了會眼前的情況，但始終沒有把魔杖放下。好像那是她殘存的希望，儘管她的二女兒的舉動正在粉碎她剩下的夢想。她蒼白的手顫抖著。
「父親，求你。」美黛望向父親。
布萊克先生將目光別到一旁，以沉默回答了美黛懇求的眼神。水仙幾乎可以聽見美黛身體裡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
那雙棕色、美麗的眼睛絕望地找到了水仙，同樣懇求的眼神，讓水仙不知如何是好。她看著美黛和泰德，知道二姊找到了最好的歸宿；然而她母親嚴厲的眼神，她父親懦弱且逃避的舉動，也影響了她的心。
她做了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行動。
她往後退了一步，不斷地搖頭。
美黛的臉刷白了。她握著魔杖的手先是緊緊一捏，接著便使不上力了。跟她母親一樣地顫抖著。
「美黛，」她父親依舊沒有看美黛，「離開吧。」
「父親──」
「這裡沒有人會降低身分讓你喊一聲親的。」布萊克太太冷漠地打斷她。
美黛看向水仙。水仙縮到牆邊，不願直視她所愛的二姊。
「仙仙──」
「你還不快走！」她母親果斷地下了逐客令。「東施太太，立刻離開這裡。你沒有資格跟我的女兒說話。」
她可以想見美黛聽到這些話有多傷心，要是水仙，心都會碎的。
「美黛。」泰德溫柔地摟住了她的肩膀。美黛放棄了，轉身跟著泰德離開。她離去前，回頭望了下水仙。
她的眼神從來沒這麼冰冷過。
「你的愛情也不會順利的，水仙。」那種眼神如是這麼說著。
她心裡一縮。她很懦弱，根本沒有自己所想的勇敢。
◎
她母親半夜把她父親訓了一頓。
從水仙在二樓偷聽的情形來看，父親似乎自作主張把美黛房間裡的東西全寄給它們的主人了。難怪房間是空的。她還以為母親這麼早就把東西全清空了，一點都不留。
「──她已經不是布萊克家的人了！我明天就會請你姊夫把她從家族樹上去掉！」
她父親一直都是沉默不語。
「天鵝座！」她母親鮮少會直呼他的名字，「你一定得這麼做！為了水仙──你想想，貝拉不孕、那個女人跟一個麻種私奔──水仙呢？哪個出身好的男人願意娶她？啊，她只剩下美貌和才智，然而那些男人看的是背景啊！」
「也許讓她去魔法部工作吧，會遇到好男人的。」
「那種參差不齊的地方。」她母親下了結論。「水仙應該好好待在家裡，等待好人家來提親。我相信我們應該更有共識。」
「隨你吧。」父親的聲音非常疲倦。
◎
「我早就知道她會幹出這種事的。遲早。」貝拉不屑地說道。
她像個在守喪的女王一般，一身黑色，袖子長至手腕。道夫今天沒有陪著她，事實上，她顯然一點都不在意。尤其當她母親問起道夫，她的每一句回答都活像他是一粒灰塵，不足以被提起。
「那並不會阻擋任何多金的小夥子來追求仙仙。」貝拉對於母親的擔心感到好笑，「事實上，在我打聽到的，他們很感興趣。」
「那我也許該抱持一點希望。」她母親冷冷地說。
「確實應該。」貝拉揚眉，抿了抿唇。
「貝拉，你最近還好吧？」本來在一旁沉默著的布萊克先生突然問道。
「好得不能再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微笑著，「我想我不是來這裡炫耀我的成功的，只是來看看仙仙。」
水仙對她微笑，很高興看到貝拉又回到以前那樣充滿自信。
「你看起來就像是碰到了莫大的喜事一樣。」水仙說道。
「啊，那倒是。但時機還沒成熟呢，仙仙。你會知道是怎麼回事的。讓我先保密吧。」貝拉神秘兮兮地笑著。
一隻貓頭鷹停在窗檯前，留下了一封信便飛走了。布萊克太太先是拿起來瞄了一眼，接著便驚叫起來。
「那該死的姑娘，竟然還有臉寄這種東西來。」她將信丟到一邊。
那看起來像是邀請函，水仙正想伸手撿起來，貝拉早就將信奪去了。
「這野丫頭想要我們大家光臨她的婚禮呢。我幾乎都可以聞到麻種、麻瓜和純種叛徒的臭味了。」貝拉邊笑邊把信丟向一邊的火爐裡。那封純白的信不一會兒就焦黑卷曲起來，最後化為灰燼。
也許是注意到水仙剛剛的舉動，貝拉轉過頭來，用嚴厲的目光盯著水仙。
「她是個純種叛徒，不需要任何布萊克家的人的關心。她已經不是你的二姊了，從她背叛我們的那天起，你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姊姊，仙仙。記住。」
「是的，貝拉。」她不自覺地為自己剛剛的舉動感到悲哀。
「很好。」貝拉說，「我相信你不會自取其辱。」
她母親親自送貝拉到門口，臨別前叮囑了好幾件事，並且希望向道夫問好。貝拉只是冷笑一聲。這一切，水仙都在二樓偷聽著。
「他畢竟還是你的丈夫。貝拉‧雷斯壯。」
「我還挺願意守寡的。」貝拉說，「他現在只是在拖累我，那個沒用的蠢蛋，我的狀況好的很，母親。你絕對想不到我得到了多好的待遇──」
「我還不想知道，等事情都塵埃落定吧。」她母親打斷了貝拉，接著刻意壓低了聲音，「那麼我之前問過的──魯休思‧馬份呢？」
「還是跟雷斯壯家保持著友好關係。我們見過好幾次面了。」
「你跟他聊過嗎？」
「那是當然的。」貝拉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問題是他是個跋扈、高傲的公子哥兒，你不可能要他做合你意的事。你只能照著他的話去行動，看在他姓氏和財產的份上。」
「但他並沒有對任何女孩──至少目前為止，有一絲興趣吧？」
「我不認為他會對任何事物有興趣，除了他自己。他很冰冷，道夫說他比以前更冷漠了。」
「等著瞧吧。」母親說道。
貝拉一走，水仙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思索著剛剛的對話。她還沒告訴父母親她現在跟西奧多交往的事，等到說出來，他們會有多驚訝，她找到一個愛自己、而她也愛他的純種。
一隻貓頭鷹敲了敲她的窗戶。她打開窗，接下了那小東西送來的信。
上面是西奧多的筆跡。
「我有你會感興趣的東西，仙仙。」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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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自在地看著眼前前往會場的賓客，不斷地搓揉著自己的手。
「我們還是回去吧。」水仙往後退了一步。但是腰卻被身旁的西奧多攔住了。
「進去吧，仙仙。」他在她耳邊安撫著她。
如果說是她自己讓自己害怕，那西奧多就是讓她堅強起來的人。
「好吧。陪著我。」她勉強微笑了下。
「我會的。」他握住她的手。
她從來沒看過麻瓜的結婚儀式，跟巫師的很像，卻又那麼一點不同。麻瓜的臭味，她一點也沒有聞到。空氣裡只有茉莉花的香，只要人們歡樂的談笑聲。
當西奧多帶她進到賓客席裡時，她還在為所見感到困惑不解。這裡的一切都有種寧靜愉悅的感覺。而美黛將屬於這個世界。她有那麼一刻忌妒了起來。
「你曾經來過這種婚禮嗎？」水仙小聲地問西奧多。
「沒有。但是我曾經在外頭看過。」西奧多說。
「那這樣我們都看過了，可以離開了嗎？」深怕自己會被美黛發現的焦慮，在她臉上表露無疑。
「嘿，不會有事的。輕鬆點。你不想看看美黛的婚禮嗎？」
她聽他的話，乖乖地留下來。參加婚禮的客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一直到證婚人出現，大家才安靜下來。一旁的合奏團開始演奏起柔和輕鬆的樂曲，水仙看到一身西裝的泰德站在前方，等著美黛。
果然沒多久，就由泰德的父親──東施先生，挽著美黛的手走進來。
水仙知道父親一定會非常希望現在挽著美黛的是他。因為當了新娘的她多美麗啊。那身粉白的婚紗，挽起的棕色髮髻，頭紗在她美麗的臉龐旁勾勒出一種朦朧的美。
讓她最美的地方，就是她現在沉浸在甜蜜的微笑。
她知道泰德一定也為美黛的美傾倒。
當這兩位勇敢而相愛的年輕人四目對望，執起彼此的手，在證婚人面前許下永恆的誓言時，水仙幾乎要哭出聲來。她多希望自己光明正大的坐在女方家屬的位子，她多希望美黛的婚禮能夠得到祝福。
她仍舊是她愛的姊姊。
比起貝拉的婚禮，這場婚禮來得自然也活潑多了。她可以感受到新郎和新娘對於未來的期許和愛情，貝拉和道夫根本比不上，然而這樣相愛的一對卻是不被接受的，說謊的一對卻是讓家族光榮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願意！」美黛開心地說著。泰德才剛掀起她的頭紗，她立刻摟住他的頸子，甜蜜地吻了下去。泰德甚至還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呢！
我願意。
美黛果然是他們家族裡最勇敢的人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泰德像是對待公主一樣地將美黛抱起來，離開了婚禮現場。小倆口坐上了純白色的車子，車牌後還有好幾條線拉著鐵罐子，車牌上則是一個手寫的牌子：「剛完婚！」
車子就在大家的歡送下揚長而去。接下來是兩個星期的蜜月旅行。
整個過程下來，美黛都沒有看到水仙。但是這場婚禮的畫面卻永遠留在水仙心中。
西奧多送她回家的路上，她的腦海裡只有兩段畫面穿插著。她懦弱地搖頭後退、拒絕了美黛的懇求，美黛正式成為東施太太的婚禮。她一直盯著地上，久久不發一語。
陪她沉默良久的西奧多，在快要到她家的時候終於說話了。
「你還好嗎？」他溫柔關心的語氣並沒有讓她重展微笑。
「不好。」她直接回答，「事實上，我覺得自己很懦弱。比起美黛的勇敢，我是個膽小鬼。西奧多，你聽過安朵美達的故事嗎？那個希臘神話故事？」
「喔，柏修斯和安朵美達。」西奧多點了個頭，「我聽過。」
「那個公主，她很勇敢嗎？」
「應該很勇敢吧。這個故事大部分只是在表現柏修斯的英雄神話，對於安朵美達──不過能配上英雄的女孩，應該也是絕頂勇敢的。」
「那麼納希瑟斯呢？那個變成水仙的少年？」
「應該很勇敢吧，為了他自己。」
她沉默了會。
「那麼春神波瑟芬呢？」
「仙仙，你還在想弗切的預言！我是怎麼說的？」西奧多驚訝的說道。
她將腳邊的一顆石頭踹開，然後停下腳步。
「西奧多，那天她希望我和我父母能接受這場婚姻時，我和我父親一樣地退縮了。我想我不敢面對她了。」
「如果她真的關心、真的愛你，她會接受你的道歉。」
「我不行的。」她一口咬定。
西奧多聳聳肩。「我猜你不只在擔心這個。」
「我們怎麼辦？」她突然問道。
「我們？」他揚眉。棕色的眼睛凝視著她。
「當我拒絕幫助一對情侶時，我的愛情是不是也要遭到報應？」
他聽到她擔憂的話，放心地笑了。撫著她的臉頰，他輕輕地說：「傻瓜，沒有任何人詛咒過這一切的。能夠拆散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你想那有可能發生嗎？」
說罷，他輕輕地吻上她的唇。
她不是沒有想像過未來。
尤其在今天，她開始期待他的求婚、他們的婚禮，他們的未來。
羅萊夫人。羅萊太太。水仙‧羅萊。
他早上的時候會用吻叫她起床，吃早飯時放下報紙跟她交換一個吻，兩個人一起在魔法部工作，下班時累了就在他懷裡睡覺，晚上下巫師棋或是隨著收音機的音樂跳一支舞，到了該睡覺時他會把她抱上床，兩個人通霄聊天都無所謂。
他們也許可以有個像他或她的孩子。要有他美麗的棕眼睛、還有那頭棕髮──金髮藍眼也可以。金髮棕眼或是棕髮藍眼她都可以接受。可以有她的尖下巴，他的額頭，他或她的鼻子。但是一定要他的唇──還有略尖的小犬齒，笑起來才頑皮迷人。她想要有個跟他一樣的小男孩。兩個男孩都跟她在一起，一個叫她親愛的，一個叫她媽咪。
那有可能發生嗎？
◎
「我在想...」
早餐時間水仙突然開口，布萊克夫婦不約而同地看向她。讓她差點把話給吞了回去。
「你們還記得西奧多吧？西奧多‧羅萊？」
「是的，仙仙。」她父親答道。
「我們──」她看向母親，布萊克太太等待著，接著她又看向父親，他似乎知道她的小女兒打算說什麼了。「我們正在交往。」
「什麼？」她母親幾乎是驚叫出聲。
「那很好啊。」她父親喝了口咖啡。
面對母親的啞口無言，水仙又重申：「我們正在交往。」
「喔，仙仙，你現在太年輕了，還不懂得──」他母親趕緊說道。
「不，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覺得這沒什麼不好的。羅萊家族並不會貶低我們的身分，反而有點抬舉了。而且，上回他來作客，我非常滿意這年輕人。」她父親說，「比起布萊克家族只剩下姓氏和一堆值錢的銀器，他們在美國的財產可觀著呢。」
「我不是為了錢的。他愛我，而且我也愛他。」水仙解釋道。
「那更好了，仙仙。」她父親微笑，「這種婚姻在我們家族裡更是可遇不可求，恭喜你了。」
一說到這，水仙就紅了臉。「不過，我們還沒談到這麼後面──」
「你打算說什麼呢，仙仙？」她母親問道。
「為了回報上次的邀請，西奧多的父母邀請我去作客。我可以去嗎？」水仙藍色的眼眸裡盡是歡喜的光輝，在她得知這個消息後，她可是憋了一個晚上呢。
她父親笑了笑。「你已經成年了，水仙。你自己決定吧。不過你還是得先問問你母親。」
「我可以去嗎？」
「仙仙，我們改天再討論這件事吧。」她母親虛弱地微笑道。
「喔，那可不行！」她倔強地嘟起了嘴，「我可不答應呢。今天、現在我就想知道！我可以去嗎？」
「但是貝拉也有意思邀你去她家裡作客，你不想去嗎？」
「那我得先去羅萊家。我保證等我回來，會到貝拉家裡去的。母親，讓我去嘛，拜託！」她後面拉了個撒嬌的長音。
思索了幾秒，布萊克太太僵硬地點了個頭。
水仙開心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像隻快樂的鳥兒一樣湊到父親身旁，吻了他的臉頰。接著也吻了吻母親。然後便一路哼著輕快的歌曲回到樓上房間。
布萊克先生又重新拿起報紙，面對太太蒼白的臉色，他選擇沉默以對。
(TBC)
「我們還是回去吧。」水仙往後退了一步。但是腰卻被身旁的西奧多攔住了。
「進去吧，仙仙。」他在她耳邊安撫著她。
如果說是她自己讓自己害怕，那西奧多就是讓她堅強起來的人。
「好吧。陪著我。」她勉強微笑了下。
「我會的。」他握住她的手。
她從來沒看過麻瓜的結婚儀式，跟巫師的很像，卻又那麼一點不同。麻瓜的臭味，她一點也沒有聞到。空氣裡只有茉莉花的香，只要人們歡樂的談笑聲。
當西奧多帶她進到賓客席裡時，她還在為所見感到困惑不解。這裡的一切都有種寧靜愉悅的感覺。而美黛將屬於這個世界。她有那麼一刻忌妒了起來。
「你曾經來過這種婚禮嗎？」水仙小聲地問西奧多。
「沒有。但是我曾經在外頭看過。」西奧多說。
「那這樣我們都看過了，可以離開了嗎？」深怕自己會被美黛發現的焦慮，在她臉上表露無疑。
「嘿，不會有事的。輕鬆點。你不想看看美黛的婚禮嗎？」
她聽他的話，乖乖地留下來。參加婚禮的客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一直到證婚人出現，大家才安靜下來。一旁的合奏團開始演奏起柔和輕鬆的樂曲，水仙看到一身西裝的泰德站在前方，等著美黛。
果然沒多久，就由泰德的父親──東施先生，挽著美黛的手走進來。
水仙知道父親一定會非常希望現在挽著美黛的是他。因為當了新娘的她多美麗啊。那身粉白的婚紗，挽起的棕色髮髻，頭紗在她美麗的臉龐旁勾勒出一種朦朧的美。
讓她最美的地方，就是她現在沉浸在甜蜜的微笑。
她知道泰德一定也為美黛的美傾倒。
當這兩位勇敢而相愛的年輕人四目對望，執起彼此的手，在證婚人面前許下永恆的誓言時，水仙幾乎要哭出聲來。她多希望自己光明正大的坐在女方家屬的位子，她多希望美黛的婚禮能夠得到祝福。
她仍舊是她愛的姊姊。
比起貝拉的婚禮，這場婚禮來得自然也活潑多了。她可以感受到新郎和新娘對於未來的期許和愛情，貝拉和道夫根本比不上，然而這樣相愛的一對卻是不被接受的，說謊的一對卻是讓家族光榮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願意！」美黛開心地說著。泰德才剛掀起她的頭紗，她立刻摟住他的頸子，甜蜜地吻了下去。泰德甚至還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呢！
我願意。
美黛果然是他們家族裡最勇敢的人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泰德像是對待公主一樣地將美黛抱起來，離開了婚禮現場。小倆口坐上了純白色的車子，車牌後還有好幾條線拉著鐵罐子，車牌上則是一個手寫的牌子：「剛完婚！」
車子就在大家的歡送下揚長而去。接下來是兩個星期的蜜月旅行。
整個過程下來，美黛都沒有看到水仙。但是這場婚禮的畫面卻永遠留在水仙心中。
西奧多送她回家的路上，她的腦海裡只有兩段畫面穿插著。她懦弱地搖頭後退、拒絕了美黛的懇求，美黛正式成為東施太太的婚禮。她一直盯著地上，久久不發一語。
陪她沉默良久的西奧多，在快要到她家的時候終於說話了。
「你還好嗎？」他溫柔關心的語氣並沒有讓她重展微笑。
「不好。」她直接回答，「事實上，我覺得自己很懦弱。比起美黛的勇敢，我是個膽小鬼。西奧多，你聽過安朵美達的故事嗎？那個希臘神話故事？」
「喔，柏修斯和安朵美達。」西奧多點了個頭，「我聽過。」
「那個公主，她很勇敢嗎？」
「應該很勇敢吧。這個故事大部分只是在表現柏修斯的英雄神話，對於安朵美達──不過能配上英雄的女孩，應該也是絕頂勇敢的。」
「那麼納希瑟斯呢？那個變成水仙的少年？」
「應該很勇敢吧，為了他自己。」
她沉默了會。
「那麼春神波瑟芬呢？」
「仙仙，你還在想弗切的預言！我是怎麼說的？」西奧多驚訝的說道。
她將腳邊的一顆石頭踹開，然後停下腳步。
「西奧多，那天她希望我和我父母能接受這場婚姻時，我和我父親一樣地退縮了。我想我不敢面對她了。」
「如果她真的關心、真的愛你，她會接受你的道歉。」
「我不行的。」她一口咬定。
西奧多聳聳肩。「我猜你不只在擔心這個。」
「我們怎麼辦？」她突然問道。
「我們？」他揚眉。棕色的眼睛凝視著她。
「當我拒絕幫助一對情侶時，我的愛情是不是也要遭到報應？」
他聽到她擔憂的話，放心地笑了。撫著她的臉頰，他輕輕地說：「傻瓜，沒有任何人詛咒過這一切的。能夠拆散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你想那有可能發生嗎？」
說罷，他輕輕地吻上她的唇。
她不是沒有想像過未來。
尤其在今天，她開始期待他的求婚、他們的婚禮，他們的未來。
羅萊夫人。羅萊太太。水仙‧羅萊。
他早上的時候會用吻叫她起床，吃早飯時放下報紙跟她交換一個吻，兩個人一起在魔法部工作，下班時累了就在他懷裡睡覺，晚上下巫師棋或是隨著收音機的音樂跳一支舞，到了該睡覺時他會把她抱上床，兩個人通霄聊天都無所謂。
他們也許可以有個像他或她的孩子。要有他美麗的棕眼睛、還有那頭棕髮──金髮藍眼也可以。金髮棕眼或是棕髮藍眼她都可以接受。可以有她的尖下巴，他的額頭，他或她的鼻子。但是一定要他的唇──還有略尖的小犬齒，笑起來才頑皮迷人。她想要有個跟他一樣的小男孩。兩個男孩都跟她在一起，一個叫她親愛的，一個叫她媽咪。
那有可能發生嗎？
◎
「我在想...」
早餐時間水仙突然開口，布萊克夫婦不約而同地看向她。讓她差點把話給吞了回去。
「你們還記得西奧多吧？西奧多‧羅萊？」
「是的，仙仙。」她父親答道。
「我們──」她看向母親，布萊克太太等待著，接著她又看向父親，他似乎知道她的小女兒打算說什麼了。「我們正在交往。」
「什麼？」她母親幾乎是驚叫出聲。
「那很好啊。」她父親喝了口咖啡。
面對母親的啞口無言，水仙又重申：「我們正在交往。」
「喔，仙仙，你現在太年輕了，還不懂得──」他母親趕緊說道。
「不，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覺得這沒什麼不好的。羅萊家族並不會貶低我們的身分，反而有點抬舉了。而且，上回他來作客，我非常滿意這年輕人。」她父親說，「比起布萊克家族只剩下姓氏和一堆值錢的銀器，他們在美國的財產可觀著呢。」
「我不是為了錢的。他愛我，而且我也愛他。」水仙解釋道。
「那更好了，仙仙。」她父親微笑，「這種婚姻在我們家族裡更是可遇不可求，恭喜你了。」
一說到這，水仙就紅了臉。「不過，我們還沒談到這麼後面──」
「你打算說什麼呢，仙仙？」她母親問道。
「為了回報上次的邀請，西奧多的父母邀請我去作客。我可以去嗎？」水仙藍色的眼眸裡盡是歡喜的光輝，在她得知這個消息後，她可是憋了一個晚上呢。
她父親笑了笑。「你已經成年了，水仙。你自己決定吧。不過你還是得先問問你母親。」
「我可以去嗎？」
「仙仙，我們改天再討論這件事吧。」她母親虛弱地微笑道。
「喔，那可不行！」她倔強地嘟起了嘴，「我可不答應呢。今天、現在我就想知道！我可以去嗎？」
「但是貝拉也有意思邀你去她家裡作客，你不想去嗎？」
「那我得先去羅萊家。我保證等我回來，會到貝拉家裡去的。母親，讓我去嘛，拜託！」她後面拉了個撒嬌的長音。
思索了幾秒，布萊克太太僵硬地點了個頭。
水仙開心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像隻快樂的鳥兒一樣湊到父親身旁，吻了他的臉頰。接著也吻了吻母親。然後便一路哼著輕快的歌曲回到樓上房間。
布萊克先生又重新拿起報紙，面對太太蒼白的臉色，他選擇沉默以對。
(TBC)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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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西奧多的家也座落在鄉間。只是這兒的陽光更暖和，微風更和煦。還有，他們的屋子跟布萊克家的大小差不多，但是看起來更有別墅的氣息。院子裡的樹叢都被修剪成漂亮整齊的形狀，還有幾個盆栽被擺在窗戶下方。
西奧多走到門口。夕陽將這棟房子悠閒的淡棕色染得更漂亮了。
「希望你喜歡。」他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她，水仙回以微笑。西奧多敲了敲門。
一個家庭小精靈前來應門，他們才剛進到屋子裡，就聽見廚房突然發出一陣巨響。一個女人大叫道：「得啦！亞伯特，看你搞的好事！我的蛋糕就這樣毀了！」
西奧多回頭看看水仙，笑了笑：「喔，那是我母親。」接著他往裡頭喊道：「拜託別讓客人的印象毀了！」
「她來了──快出去。」他母親催促著。
羅萊夫婦這才趕緊從廚房出來，一見到水仙，很親切地向她打了招呼。
「你好，」西奧多的母親微笑著說，「你一定就是水仙了！我是西奧多的母親──維琪，這位是我先生，西奧多的父親，亞伯特。」
羅萊先生向水仙點了個頭。
水仙看著羅萊夫婦。
西奧多棕色的頭髮顯然遺傳自他的母親，維琪有著一頭大波浪捲的棕色長髮，跟兒子一樣高瘦的身材。她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巫，比起水仙的母親，羅萊太太的打扮比較時髦，給人一種年輕活力的感覺。
西奧多的父親則是一頭黑髮，不同於妻子的藍眼睛，他有著一雙焦糖色的眼眸。而當水仙還在遲疑西奧多的微笑到底是來自哪個人，亞伯特‧羅萊迷人的微笑就解釋了一切。
「西奧多總是跟我們說有一個非常、非常特別的女孩子，我們早就想見見你了！你真是漂亮啊，水仙。」羅萊太太說道。
「快請進來吧，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羅萊先生說。
「別傻了，」羅萊太太轉向她的丈夫，「蛋糕被你毀了！」
「那不過是個蛋糕。」他聳聳肩。
「不過是個蛋糕？不過是個蛋糕？」她的聲音立刻拔尖，「不過是個椅子、不過是個盆栽、不過是張地毯──」
「媽？」西奧多揚了揚眉。羅萊太太這才趕緊住了嘴，轉而招呼水仙進來吃飯。
家庭小精靈已經把餐具和盤子都擺好了，羅萊先生向他道了謝並稱讚了他的效率，這還是水仙第一次聽見有人對家庭小精靈這麼友善。簡直難以置信。
「晚餐是我自己做的。」羅萊太太邊坐下邊說道，「雖然沒有了蛋糕──」她瞄向她丈夫，又看回水仙，「不過我們還是有布丁的。」
「好耶。」西奧多小聲地歡呼道。
「別太早高興，小西。我是為了水仙特地做的。」
開動後，水仙不得不佩服羅萊太太的好手藝。每一道菜都讓她吃得津津有味，雖然不算是很昂貴或精緻的食材，但她還是非常享受這頓晚餐。最後的布丁更是錦上添花。
晚餐時間的談話也是洋溢著歡樂的氣氛，西奧多的個性絕對跟羅萊夫婦脫不了關係，他的率直開朗、他的堅持和幽默。在這裡，她覺得她好像也是這兒的一分子，這裡就像是她的第二個家。
她多希望有天她們全家人也可以像這樣。只是現在全變了樣。
「你還好嗎？」
他躺在她身邊，手撫著她額前的白金色髮絲。
用過晚餐後，他們兩個在羅萊家不遠處的草地上休息聊天，在這裡可以看到一整個夜空的星斗，還有圓而美麗的月亮。
「我只是在想事情。」水仙輕聲說道。
他們兩人的眼睛凝視著彼此。西奧多的手緩緩移到她有點燙的臉頰上，他們靠得太近了，以至於她的心跳一直無法慢下來。
「告訴我，仙仙。你喜歡嗎？」
「喜歡什麼？」
「這裡。」他微笑。
「喜歡。」水仙回答道，她開始習慣於他稱呼她仙仙，「非常喜歡。」
「那太好了，我父母一直很希望你能夠再次光臨呢。」
「我很樂意。」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西奧多說，「你的父親，為什麼要將你取名為水仙呢？」
「我們家族都喜歡用星座或神話的名字來命名，這是傳統。」她解釋道。接著她疑惑地看著他，「你不喜歡嗎？」
他笑著。「怎麼會，這是我聽過最美的名字了。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的意義，神賜的禮物。」
「賜給我的。」水仙道。
「仙仙，還記得水仙花的故事嗎？美少年納希瑟斯愛上了自己的倒影。」他頑皮地微笑著，「不過，你不是他。」
他緊緊地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她的頭抵著他的胸膛，聽見他沉穩的心跳，接著輕閉上眼。她覺得此刻只要有他一個人的愛，她可以拋棄一切。
「我愛你，仙仙。」他輕吻她的唇，「我愛你。」
◎
原本跟貝拉約好的日子往後延了整整一個月。據說是因為有要緊的事情。不過這倒是沒什麼關係，這一個月她可沒閒著，西奧多總是能夠帶給她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
接近秋天的時候，水仙才第一次見識到雷斯壯大宅的樣子。
那是棟古老的建築，有著稜角分明的線條，看起來既莊嚴又毫無生氣。說豪華稱不上，但還是有點派頭。至少它有一個庭園，草木雖然有些時日沒修剪過，裡頭的噴泉也停止活動，只剩下如同鏡面般的平靜泉水。
「仙仙，你覺得怎麼樣？」貝拉在她一旁問道。貝拉今天仍舊穿著一身黑色，高領、長袖、長裙，頓時跟水仙身上穿的純白色洋裝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還不錯。」她打量著整個庭園。
「還不錯，那你真是太恭維了。」貝拉冷笑了聲，「我聽母親說，你之前常常去找羅萊？你們在交往？」
「是啊。」一想到西奧多，她便不自覺地微笑了。
「是嗎？」貝拉若有所思地說，「他愛你嗎？」
「他愛我一如我愛他。」她的微笑卻在看到大姊陰鬱的神情後消失殆盡。
「那真是好消息。」貝拉不帶一絲感情地說，接著離開庭園。水仙趕了上去，握住貝拉冰冷的手，她手上的結婚戒指抵著水仙細嫩的皮膚。
一直到進門前，她們都沒有再對彼此說一句話。但是貝拉沒有鬆開她的手，就讓她一直握著，好像是慰藉一樣。
進門後的大廳仍舊有著古老的氣息，兩邊的牆壁掛著畫像，但卻用簾幕遮了起來。不遠處有樓梯往左右兩邊延伸，一樓的兩側門都緊緊關上。雷斯壯家的家庭小精靈很快地就跑出來伺候他的女主人。
「為什麼這麼慢？」貝拉不悅地喊道，「你不知道我妹妹有帶行李嗎？」
「布提正在幫巴坦主人──」
「巴坦，又是巴坦！我才是這裡的女主人！你最好快點把我妹妹的行李搬到她房間去，愚蠢的東西。道夫在哪裡？」
「道夫主人在會客室。貝拉女主人。」小精靈低頭恭敬而害怕地回答道，然後拿起水仙的行李，飛快地消失在她們眼前。
「布提老得都快死了，我真不懂道夫留著他做什麼。那個懶散的傢伙，把他的頭砍下來掛在牆壁上都對這小精靈太仁慈了。」
她抱怨完，接著收復了一點情緒。
西奧多的家也座落在鄉間。只是這兒的陽光更暖和，微風更和煦。還有，他們的屋子跟布萊克家的大小差不多，但是看起來更有別墅的氣息。院子裡的樹叢都被修剪成漂亮整齊的形狀，還有幾個盆栽被擺在窗戶下方。
西奧多走到門口。夕陽將這棟房子悠閒的淡棕色染得更漂亮了。
「希望你喜歡。」他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她，水仙回以微笑。西奧多敲了敲門。
一個家庭小精靈前來應門，他們才剛進到屋子裡，就聽見廚房突然發出一陣巨響。一個女人大叫道：「得啦！亞伯特，看你搞的好事！我的蛋糕就這樣毀了！」
西奧多回頭看看水仙，笑了笑：「喔，那是我母親。」接著他往裡頭喊道：「拜託別讓客人的印象毀了！」
「她來了──快出去。」他母親催促著。
羅萊夫婦這才趕緊從廚房出來，一見到水仙，很親切地向她打了招呼。
「你好，」西奧多的母親微笑著說，「你一定就是水仙了！我是西奧多的母親──維琪，這位是我先生，西奧多的父親，亞伯特。」
羅萊先生向水仙點了個頭。
水仙看著羅萊夫婦。
西奧多棕色的頭髮顯然遺傳自他的母親，維琪有著一頭大波浪捲的棕色長髮，跟兒子一樣高瘦的身材。她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巫，比起水仙的母親，羅萊太太的打扮比較時髦，給人一種年輕活力的感覺。
西奧多的父親則是一頭黑髮，不同於妻子的藍眼睛，他有著一雙焦糖色的眼眸。而當水仙還在遲疑西奧多的微笑到底是來自哪個人，亞伯特‧羅萊迷人的微笑就解釋了一切。
「西奧多總是跟我們說有一個非常、非常特別的女孩子，我們早就想見見你了！你真是漂亮啊，水仙。」羅萊太太說道。
「快請進來吧，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羅萊先生說。
「別傻了，」羅萊太太轉向她的丈夫，「蛋糕被你毀了！」
「那不過是個蛋糕。」他聳聳肩。
「不過是個蛋糕？不過是個蛋糕？」她的聲音立刻拔尖，「不過是個椅子、不過是個盆栽、不過是張地毯──」
「媽？」西奧多揚了揚眉。羅萊太太這才趕緊住了嘴，轉而招呼水仙進來吃飯。
家庭小精靈已經把餐具和盤子都擺好了，羅萊先生向他道了謝並稱讚了他的效率，這還是水仙第一次聽見有人對家庭小精靈這麼友善。簡直難以置信。
「晚餐是我自己做的。」羅萊太太邊坐下邊說道，「雖然沒有了蛋糕──」她瞄向她丈夫，又看回水仙，「不過我們還是有布丁的。」
「好耶。」西奧多小聲地歡呼道。
「別太早高興，小西。我是為了水仙特地做的。」
開動後，水仙不得不佩服羅萊太太的好手藝。每一道菜都讓她吃得津津有味，雖然不算是很昂貴或精緻的食材，但她還是非常享受這頓晚餐。最後的布丁更是錦上添花。
晚餐時間的談話也是洋溢著歡樂的氣氛，西奧多的個性絕對跟羅萊夫婦脫不了關係，他的率直開朗、他的堅持和幽默。在這裡，她覺得她好像也是這兒的一分子，這裡就像是她的第二個家。
她多希望有天她們全家人也可以像這樣。只是現在全變了樣。
「你還好嗎？」
他躺在她身邊，手撫著她額前的白金色髮絲。
用過晚餐後，他們兩個在羅萊家不遠處的草地上休息聊天，在這裡可以看到一整個夜空的星斗，還有圓而美麗的月亮。
「我只是在想事情。」水仙輕聲說道。
他們兩人的眼睛凝視著彼此。西奧多的手緩緩移到她有點燙的臉頰上，他們靠得太近了，以至於她的心跳一直無法慢下來。
「告訴我，仙仙。你喜歡嗎？」
「喜歡什麼？」
「這裡。」他微笑。
「喜歡。」水仙回答道，她開始習慣於他稱呼她仙仙，「非常喜歡。」
「那太好了，我父母一直很希望你能夠再次光臨呢。」
「我很樂意。」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西奧多說，「你的父親，為什麼要將你取名為水仙呢？」
「我們家族都喜歡用星座或神話的名字來命名，這是傳統。」她解釋道。接著她疑惑地看著他，「你不喜歡嗎？」
他笑著。「怎麼會，這是我聽過最美的名字了。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的意義，神賜的禮物。」
「賜給我的。」水仙道。
「仙仙，還記得水仙花的故事嗎？美少年納希瑟斯愛上了自己的倒影。」他頑皮地微笑著，「不過，你不是他。」
他緊緊地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她的頭抵著他的胸膛，聽見他沉穩的心跳，接著輕閉上眼。她覺得此刻只要有他一個人的愛，她可以拋棄一切。
「我愛你，仙仙。」他輕吻她的唇，「我愛你。」
◎
原本跟貝拉約好的日子往後延了整整一個月。據說是因為有要緊的事情。不過這倒是沒什麼關係，這一個月她可沒閒著，西奧多總是能夠帶給她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
接近秋天的時候，水仙才第一次見識到雷斯壯大宅的樣子。
那是棟古老的建築，有著稜角分明的線條，看起來既莊嚴又毫無生氣。說豪華稱不上，但還是有點派頭。至少它有一個庭園，草木雖然有些時日沒修剪過，裡頭的噴泉也停止活動，只剩下如同鏡面般的平靜泉水。
「仙仙，你覺得怎麼樣？」貝拉在她一旁問道。貝拉今天仍舊穿著一身黑色，高領、長袖、長裙，頓時跟水仙身上穿的純白色洋裝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還不錯。」她打量著整個庭園。
「還不錯，那你真是太恭維了。」貝拉冷笑了聲，「我聽母親說，你之前常常去找羅萊？你們在交往？」
「是啊。」一想到西奧多，她便不自覺地微笑了。
「是嗎？」貝拉若有所思地說，「他愛你嗎？」
「他愛我一如我愛他。」她的微笑卻在看到大姊陰鬱的神情後消失殆盡。
「那真是好消息。」貝拉不帶一絲感情地說，接著離開庭園。水仙趕了上去，握住貝拉冰冷的手，她手上的結婚戒指抵著水仙細嫩的皮膚。
一直到進門前，她們都沒有再對彼此說一句話。但是貝拉沒有鬆開她的手，就讓她一直握著，好像是慰藉一樣。
進門後的大廳仍舊有著古老的氣息，兩邊的牆壁掛著畫像，但卻用簾幕遮了起來。不遠處有樓梯往左右兩邊延伸，一樓的兩側門都緊緊關上。雷斯壯家的家庭小精靈很快地就跑出來伺候他的女主人。
「為什麼這麼慢？」貝拉不悅地喊道，「你不知道我妹妹有帶行李嗎？」
「布提正在幫巴坦主人──」
「巴坦，又是巴坦！我才是這裡的女主人！你最好快點把我妹妹的行李搬到她房間去，愚蠢的東西。道夫在哪裡？」
「道夫主人在會客室。貝拉女主人。」小精靈低頭恭敬而害怕地回答道，然後拿起水仙的行李，飛快地消失在她們眼前。
「布提老得都快死了，我真不懂道夫留著他做什麼。那個懶散的傢伙，把他的頭砍下來掛在牆壁上都對這小精靈太仁慈了。」
她抱怨完，接著收復了一點情緒。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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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布提一直都沒有出現。水仙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鐘，終於決定要自己找房間。她左看右看，好奇地想去開兩側的門，但那刻有雷斯壯家徽的門把卻朝她凶惡地吼叫了一聲，嚇了她一跳。
她只好往樓上走。看來不管選哪邊的樓梯，通往的都是同樣的二樓。會客室在左側樓梯的轉角處。
裡面的談話聲讓水仙相信，在會客室裡的人至少有五個以上。她懶得去管談話內容。
也許房間是在二樓。她想。水仙順著走廊繼續往前走。
幾乎每扇門都被關得死死的。所以當她看到一扇半掩著門，簡直有說不出的驚喜感。她走近那扇門，接著清楚聽見裡面的談話。
「我哥哥還是認為我什麼都做不好。」是巴坦的聲音，「那傢伙，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巴坦主人急著想要證明自己，道夫主人應該可以了解──」布提也在裡面。
「呸，」他不屑地回應道，「我也是他們的一分子，我可以證明我跟他一樣好──甚至更好。我父親也這麼說過，不是嗎？」
「沒錯，巴坦主人。」
她不是特地來找巴坦的，但是她非常需要布提，免得她迷路了。水仙敲了敲門，接著將門打開。
巴坦回頭一看，接著就像被電到似的，立刻離開他的沙發，站直望著水仙。
「午安，巴坦。」她微笑，他點了個頭當作回應，「希望沒有嚇到你。」
「沒有，」他清了清喉嚨，「沒有。貝拉跟我和道夫提過，呃，你要來。」
這個房間應該是巴坦個人的書房，有單人沙發、火爐，還有木製書桌，上面放著羽毛筆和紙，巴坦身後則是一扇長形的落地窗。
他看起來比學生時代來得更消瘦，臉色也比較蒼白。除此之外，他沒什麼改變。
「貝拉說布提會告訴我，我寄宿的房間在哪裡。不過我想他應該是半途被你攔下了。」
巴坦瞇起眼睛看向布提。「你沒有說水仙來了，布提。」
「布提現在就立刻帶布萊克小姐去她的房間，巴坦主人。」
「對不起。」巴坦向水仙道歉，「如果我知道的話──」
「沒關係。」她回答道，布提竄到她身旁，等著她離開。「那我先離開了。」她向他道別。巴坦跟他輕揮了下手，又窩回沙發上。
在前往房間的路上，布提總是一直偷瞄著水仙。原來房間是在三樓。
「布提聽說過很多關於布萊克小姐的事情。」
「貝拉說的嗎？」
「一部分是。還有巴坦主人。」
她的心緊縮了下。
雖然他跟她說過，不會再要求任何一位布萊克的女子嫁入雷斯壯家。但是剛剛他那雙憂鬱的黑眼睛裡閃動的光芒，就是一種愛慕而得不到的渴望。
「布提，」她收拾了情緒，問，「今晚是如何特別的客人？」
「主人的朋友。」布提邊說邊停下腳步，接著將門打開，「請進，布萊克小姐。」
◎
她本來以為會客室裡的人們就是所謂的客人，但其實不然。他們在約莫下午四點就全數離開了雷斯壯大宅。當她問起貝拉詳細的狀況，她卻只是神秘地笑了下，沒有正面回答她。
答案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當水仙看到那個有著一頭白金色長髮的男人出現在大廳時，她的心便沉了下去。
是巴坦到大門去帶他進來的。當時已經準備好吃晚餐的水仙，正在樓梯上問貝拉客人的事情，巴坦就和他進來了。她的藍眼睛一對上那雙冰冷的灰，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貝拉──」她轉頭質問貝拉，但對方只是聳聳肩。
但他只是瞄了她一眼，就跟著巴坦到進門左側的內室去，那裡是餐廳。巴坦的手碰到門把時，那門把竟然沒有對他吼叫。貝拉示意水仙跟著進去。
她不太情願地進去了。巴坦紳士地幫忙開了門。
「姓雷斯壯的才能打開這扇門。」巴坦在她經過時，小聲地解釋道。
看來所謂的客人，就只有魯休思而已。
水仙安靜地坐到座位上，身旁是貝拉，對面是巴坦，巴坦旁邊則是魯休思。道夫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因為他從剛剛都一直待在會客室，水仙這才注意到他的改變。比起以前的蒼白，他似乎變得異常有自信，黑髮沒有梳理，眼睛裡盡是自傲。
「魯休思，魔法部還好嗎？」道夫開口問。
「一如往常。」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我還是不太能了解他們僱用亞瑟‧衛斯理的用意何在？在我看來，太過於仁慈的人道救濟了。」
「衛斯理，那個純種叛徒？」貝拉嘲諷地冷笑了一聲，「你還能待在那種不同血統混雜的地方，可真有耐力啊，魯休思。」
「總得有人跟他們交涉，而我相信那種責任不是你擔當得起的吧，貝拉？」他向她敬酒，眼睛瞄了一眼她身旁的水仙，他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最後只是歸於沉默。
整頓晚餐幾乎都是道夫、巴坦、魯休思三個男人的談話。水仙完全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的用意，而貝拉竟然還能繼續坐在這裡，吃著晚餐，專注地聽著三人的談話。
她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她來是為了貝拉，可不是魯休思‧馬份。
水仙氣憤地在庭園裡走著，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熬過那頓晚餐，儘管菜餚美味，她還是覺得難以下嚥。水仙的腳步停在水池旁，她看著平靜的水面，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今卻是波濤洶湧。
她真希望能夠到西奧多家裡。
水仙看著鏡面的反射，她美麗的臉龐在夜色的襯托下有著月光般的柔和，白金色的長髮勾勒出她細緻的線條，白色的洋裝在黑色的夜晚看來更動人了。
她坐在水池邊，凝視著自己。
據說美少年納希瑟斯愛上了自己的倒影。
水仙望得如此出神，以至於另一個極近相仿的倒影出現在水面上時，她驚訝地立刻抬頭。
魯休思正站在她身旁，一樣冷漠的表情，就像夜色一樣冰涼。他今晚沒有將頭髮束成馬尾，所以他們看來的確非常相似──除了他那身高領黑衣，黑色皮製的手套，還有他的手杖。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手杖，銀色的蛇頭當作握把，黑色的杖身，散發出跟主人一樣冰冷的氣息。
「布萊克小姐。」依舊是他故有的緩慢語調，而其中習慣性地夾帶著嘲諷的口吻。
「馬份先生。」她禮貌性地回應。
「你今晚都沒說一句話，」魯休思說道，「但是你的眼神卻說了很多。」
他伸手撩過她額前的一縷髮絲，好看清楚她那對美麗的藍色眼睛。她卻往後抗拒地退縮了一步。他冷笑了聲。
「你在害怕什麼？」他灰色的眼睛尋找著她所有的破綻，「你假裝堅強，假裝勇敢，然而到頭來你還是脆弱的。」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這些事，我自己很清楚我是怎樣的人。你以為你了解我，那你就錯了。」
「我是來辦事的，而你，為什麼要來雷斯壯大宅？」
「我的姊姊是這裡的女主人。」
「沒有其他特別的原因？」他再度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
「沒有。」她果斷地回答。他們對望了彼此一段時間，她差點以為他打算轉身離開，但他只是往前站了一步，湊近她，水仙的目光只好盯著地上，因為那雙灰眼睛實在太有壓迫感了。
「我父親曾經說過，你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這應該是恭維的話語，她卻感受不到一絲喜悅。「你猜我是怎麼想的？」
她的藍眼睛看向他。
但他什麼也沒說，還是一樣傲慢的微笑，讓這個問題在她心頭打轉，他則轉身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你猜我是怎麼想的？
他冰冷的雙眼和微笑伴隨著這句話不斷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水仙躺在床上，整夜無法入眠。
納希瑟斯愛上了自己的倒影──有那麼一瞬間，當他們四目相對時，她差點認為是神話的重現，他們兩個真像彼此的倒影。然而那只是外表而已，她跟他是截然不同的人。她這麼確信著。
她曾經對他有好感，但不過才一天，那個時候他八歲，然而那段回憶好像是虛幻的一樣，跟現實脫節了。那個時候和這個時候完全無法連結上，好像有兩個魯休思一樣。
她才不在乎他怎麼想。
她不可能愛他，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你不是他。你不是納希瑟斯。西奧多曾經這麼說過。
她相信他。
(TBC)
她只好往樓上走。看來不管選哪邊的樓梯，通往的都是同樣的二樓。會客室在左側樓梯的轉角處。
裡面的談話聲讓水仙相信，在會客室裡的人至少有五個以上。她懶得去管談話內容。
也許房間是在二樓。她想。水仙順著走廊繼續往前走。
幾乎每扇門都被關得死死的。所以當她看到一扇半掩著門，簡直有說不出的驚喜感。她走近那扇門，接著清楚聽見裡面的談話。
「我哥哥還是認為我什麼都做不好。」是巴坦的聲音，「那傢伙，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巴坦主人急著想要證明自己，道夫主人應該可以了解──」布提也在裡面。
「呸，」他不屑地回應道，「我也是他們的一分子，我可以證明我跟他一樣好──甚至更好。我父親也這麼說過，不是嗎？」
「沒錯，巴坦主人。」
她不是特地來找巴坦的，但是她非常需要布提，免得她迷路了。水仙敲了敲門，接著將門打開。
巴坦回頭一看，接著就像被電到似的，立刻離開他的沙發，站直望著水仙。
「午安，巴坦。」她微笑，他點了個頭當作回應，「希望沒有嚇到你。」
「沒有，」他清了清喉嚨，「沒有。貝拉跟我和道夫提過，呃，你要來。」
這個房間應該是巴坦個人的書房，有單人沙發、火爐，還有木製書桌，上面放著羽毛筆和紙，巴坦身後則是一扇長形的落地窗。
他看起來比學生時代來得更消瘦，臉色也比較蒼白。除此之外，他沒什麼改變。
「貝拉說布提會告訴我，我寄宿的房間在哪裡。不過我想他應該是半途被你攔下了。」
巴坦瞇起眼睛看向布提。「你沒有說水仙來了，布提。」
「布提現在就立刻帶布萊克小姐去她的房間，巴坦主人。」
「對不起。」巴坦向水仙道歉，「如果我知道的話──」
「沒關係。」她回答道，布提竄到她身旁，等著她離開。「那我先離開了。」她向他道別。巴坦跟他輕揮了下手，又窩回沙發上。
在前往房間的路上，布提總是一直偷瞄著水仙。原來房間是在三樓。
「布提聽說過很多關於布萊克小姐的事情。」
「貝拉說的嗎？」
「一部分是。還有巴坦主人。」
她的心緊縮了下。
雖然他跟她說過，不會再要求任何一位布萊克的女子嫁入雷斯壯家。但是剛剛他那雙憂鬱的黑眼睛裡閃動的光芒，就是一種愛慕而得不到的渴望。
「布提，」她收拾了情緒，問，「今晚是如何特別的客人？」
「主人的朋友。」布提邊說邊停下腳步，接著將門打開，「請進，布萊克小姐。」
◎
她本來以為會客室裡的人們就是所謂的客人，但其實不然。他們在約莫下午四點就全數離開了雷斯壯大宅。當她問起貝拉詳細的狀況，她卻只是神秘地笑了下，沒有正面回答她。
答案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當水仙看到那個有著一頭白金色長髮的男人出現在大廳時，她的心便沉了下去。
是巴坦到大門去帶他進來的。當時已經準備好吃晚餐的水仙，正在樓梯上問貝拉客人的事情，巴坦就和他進來了。她的藍眼睛一對上那雙冰冷的灰，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貝拉──」她轉頭質問貝拉，但對方只是聳聳肩。
但他只是瞄了她一眼，就跟著巴坦到進門左側的內室去，那裡是餐廳。巴坦的手碰到門把時，那門把竟然沒有對他吼叫。貝拉示意水仙跟著進去。
她不太情願地進去了。巴坦紳士地幫忙開了門。
「姓雷斯壯的才能打開這扇門。」巴坦在她經過時，小聲地解釋道。
看來所謂的客人，就只有魯休思而已。
水仙安靜地坐到座位上，身旁是貝拉，對面是巴坦，巴坦旁邊則是魯休思。道夫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因為他從剛剛都一直待在會客室，水仙這才注意到他的改變。比起以前的蒼白，他似乎變得異常有自信，黑髮沒有梳理，眼睛裡盡是自傲。
「魯休思，魔法部還好嗎？」道夫開口問。
「一如往常。」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我還是不太能了解他們僱用亞瑟‧衛斯理的用意何在？在我看來，太過於仁慈的人道救濟了。」
「衛斯理，那個純種叛徒？」貝拉嘲諷地冷笑了一聲，「你還能待在那種不同血統混雜的地方，可真有耐力啊，魯休思。」
「總得有人跟他們交涉，而我相信那種責任不是你擔當得起的吧，貝拉？」他向她敬酒，眼睛瞄了一眼她身旁的水仙，他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最後只是歸於沉默。
整頓晚餐幾乎都是道夫、巴坦、魯休思三個男人的談話。水仙完全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的用意，而貝拉竟然還能繼續坐在這裡，吃著晚餐，專注地聽著三人的談話。
她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她來是為了貝拉，可不是魯休思‧馬份。
水仙氣憤地在庭園裡走著，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熬過那頓晚餐，儘管菜餚美味，她還是覺得難以下嚥。水仙的腳步停在水池旁，她看著平靜的水面，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今卻是波濤洶湧。
她真希望能夠到西奧多家裡。
水仙看著鏡面的反射，她美麗的臉龐在夜色的襯托下有著月光般的柔和，白金色的長髮勾勒出她細緻的線條，白色的洋裝在黑色的夜晚看來更動人了。
她坐在水池邊，凝視著自己。
據說美少年納希瑟斯愛上了自己的倒影。
水仙望得如此出神，以至於另一個極近相仿的倒影出現在水面上時，她驚訝地立刻抬頭。
魯休思正站在她身旁，一樣冷漠的表情，就像夜色一樣冰涼。他今晚沒有將頭髮束成馬尾，所以他們看來的確非常相似──除了他那身高領黑衣，黑色皮製的手套，還有他的手杖。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手杖，銀色的蛇頭當作握把，黑色的杖身，散發出跟主人一樣冰冷的氣息。
「布萊克小姐。」依舊是他故有的緩慢語調，而其中習慣性地夾帶著嘲諷的口吻。
「馬份先生。」她禮貌性地回應。
「你今晚都沒說一句話，」魯休思說道，「但是你的眼神卻說了很多。」
他伸手撩過她額前的一縷髮絲，好看清楚她那對美麗的藍色眼睛。她卻往後抗拒地退縮了一步。他冷笑了聲。
「你在害怕什麼？」他灰色的眼睛尋找著她所有的破綻，「你假裝堅強，假裝勇敢，然而到頭來你還是脆弱的。」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這些事，我自己很清楚我是怎樣的人。你以為你了解我，那你就錯了。」
「我是來辦事的，而你，為什麼要來雷斯壯大宅？」
「我的姊姊是這裡的女主人。」
「沒有其他特別的原因？」他再度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
「沒有。」她果斷地回答。他們對望了彼此一段時間，她差點以為他打算轉身離開，但他只是往前站了一步，湊近她，水仙的目光只好盯著地上，因為那雙灰眼睛實在太有壓迫感了。
「我父親曾經說過，你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這應該是恭維的話語，她卻感受不到一絲喜悅。「你猜我是怎麼想的？」
她的藍眼睛看向他。
但他什麼也沒說，還是一樣傲慢的微笑，讓這個問題在她心頭打轉，他則轉身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你猜我是怎麼想的？
他冰冷的雙眼和微笑伴隨著這句話不斷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水仙躺在床上，整夜無法入眠。
納希瑟斯愛上了自己的倒影──有那麼一瞬間，當他們四目相對時，她差點認為是神話的重現，他們兩個真像彼此的倒影。然而那只是外表而已，她跟他是截然不同的人。她這麼確信著。
她曾經對他有好感，但不過才一天，那個時候他八歲，然而那段回憶好像是虛幻的一樣，跟現實脫節了。那個時候和這個時候完全無法連結上，好像有兩個魯休思一樣。
她才不在乎他怎麼想。
她不可能愛他，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你不是他。你不是納希瑟斯。西奧多曾經這麼說過。
她相信他。
(TBC)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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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仙仙──水仙？」
聽到父親的呼喚，水仙這才從早報中抬起眼睛。她父親微笑了下。仍舊穿著深色睡袍的他，一頭黑髮還未梳理。
水仙有時會想像父親年輕時候的樣子。他的氣質和英俊，在他步入中年仍能看見。
「早安，父親。」她說。
「我注意到你今天特別早起。要跟西奧多出去嗎？」他招手向埃波要了一杯咖啡。
「嗯，是呀。」她將早報折好，「我們只是去逛逛而已。」
她父親笑了笑。「我都覺得自己要被冷落了呢。仙仙有了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孩，就忘記她可憐的父親了。」
「你知道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父親。」水仙回答道，「我怎麼會忘記你呢！」
「你還沒告訴她那件事嗎？」她母親的聲音從走廊傳來，不一會兒就踏進餐廳，手上拿著一封信，在空中展示著。水仙看見父親的表情轉為嚴肅。
不同於父親身上的睡袍，她母親已經為自己精心打扮，似乎正準備出門。
「什麼事？」水仙問道。心裡竄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東施家的喜訊。」她母親嘲諷地說，「真好。布萊克家族除了有麻種女婿，現在多了個混種後代。而這女人不要臉到告訴我們這件事。」
「她是該說的，好讓──」她父親說，然而她母親很快地打斷了他。
「好讓我們記得在家族樹上又多了可以恥笑的事和污點。我沒記錯的話，布萊克的家族樹上已經有好幾個了。」
「那個小孩叫什麼名字？」水仙接著問。她受不了父母親為了美黛的事爭執，她也受不了母親嘲諷美黛──但是對於那個新生兒，她是無所謂的。
「小仙女。」布萊克太太說，嘴角仍掛著輕蔑，「真是奇怪的名字，不是嗎？她的頭髮還會變色呢。」她特別在變色二字加以強調。
「所以，她是個變形師囉？」
「她是什麼鬼東西並不重要。」她母親說。然後她叫來埃波，把信扔給她。「拿去燒了，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有關這個可恥的敗家女的消息。」
「我要去找貝拉。」布萊克太太宣佈，接著看了一眼水仙──她已經十八歲的小女兒。「你要出去嗎？跟西奧多‧羅萊？」
「是的，母親。」水仙回答道。
「是嗎？」她母親沒有發表評語，「晚餐前記得回來。」她沒有說一句道別的話，逕自離開了。
◎
「小仙女？」
西奧多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疑惑的表情轉而變成一抹溫暖的微笑。
「很可愛的名字呀。小仙女。」
水仙聳聳肩。「那是你覺得。」
「你不喜歡嗎？不然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那是很特別的名字。」水仙說。
西奧多今天特地帶她到英國這處風景優美的地方，羅萊家非常喜歡來這裡。水仙第一眼看到就為此處的美景感到折服。
這兒綠色的山坡連綿不絕，四處都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帶點灰的藍色天空給人一種悠閒的氣息，偶爾當雲中透出的陽光照在山坡上，整片山坡地便閃著點點碎金，猶如土耳其綠一樣迷人。
「這裡真是漂亮。」她又一次讚嘆。跟在西奧多後面走上山坡，快到山頭時，西奧多轉身停下。
「真正漂亮的在後頭呢。」他微微一笑。「不過，你得先把眼睛閉上。」
水仙知道他準備了一個驚喜，因此趕緊閉上雙眼。
「我現在比多少呢？」
「少來了，西奧多。」她笑出聲，「我不會偷看的。」
他牽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那好，跟我來。」
她感受得到他領著她走上山頭，接著下坡。坡度平緩，而她幾乎能感受到腳下的青草輕擦過自己的鞋子。
「可以睜開了嗎？」她閉著眼睛問道。
「還不行。」他繼續下坡。沒多久，西奧多停下了腳步。
「現在？」水仙感受到溫暖宜人的微風。
「可以了。」她聽出他在微笑，「現在，睜開你的雙眼。」
水仙一睜開眼睛，那雙天藍色的美麗眸子頓時充滿了驚喜的光輝，看著眼前的美景，她啞口無言。
四周都是一樣翡翠色的山坡，但是在她面前是一片湖泊，平靜安詳，宛若一面鏡子安穩地待在草地上。湖面反映著藍天和輕飄過的白雲，微風吹過湖面時，就把白雲弄皺了。
但真正最吸引她的目光的，便是湖邊生長的一整片水仙花。它們頗享受微風的輕撫，搖曳生姿，為這片生意盎然的綠色增添了優雅的純白。
「你可以靠近一點。」西奧多提醒已經呆住許久的她。
她興奮地快步走到水仙花旁，從沒想過能看到彷彿是上天賜與她的花朵，正愉悅地歡迎著她。
「謝謝你帶我來這兒。」她轉過身，他已經在她臉頰上給予輕輕的一吻了。
「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常常來這裡。」
水仙微笑了下，吻了他也勾起微笑的唇，當作是一項允諾。
◎
水仙回到家的時候，就聽見父母在客廳談話的聲音。
「我不認為這樣是對的。」她父親說。
「我可不這樣想。」她母親反駁，「貝拉終於可以證明自己的用處，我敢說道夫可比不上她。」
「她是我的女兒。我擔心是理所當然的。況且那些人的行徑──」
「那全是為了純種。你難道不希望魔法界的純種能回到以前那樣受人尊敬嗎？再也不會有麻種或混種爬到我們頭上。」
「他們還是很尊重。」
「不像以前這麼尊重了，不是嗎？而且，不久了。」
「我還是不贊同這種做法。」
「這由不得你來說。貝拉已經嫁人了，她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去做任何她想要完成的事。在我看來，她很勇敢，而且讓家族感到光榮。」
聽到父母的爭執，水仙只好溜到廚房去，不想面對這樣凝重的氣氛。埃波正在準備晚餐，她向小精靈要了一杯紅茶，埃波馬上停下手邊的工作處理。
水仙注意到桌上放著一封信和一張照片。
是美黛的信，埃波還沒燒掉它。
她回頭看了看走廊，父母的談話仍在進行著。於是她放心地拿起了信。是令人熟悉的筆跡，一年以前，她還時常看到。
親愛的父親，
我寫這封信並非祈求和解，而是希望讓您知道她的存在。我的女兒小仙女昨天出生了。她是一個好美麗的小生命(她的頭髮從出生那一刻就換了好多種不同的顏色，是個天生的變形師。)，泰德跟我都很高興，真希望您也在這裡。不管我在您心中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您永遠都是我最愛的父親。
美黛
水仙心中的愧疚感又浮上心頭。只有父親得到美黛的信，這不公平。父親跟她同樣選擇了退縮。但或許是因為她答應了又背棄美黛吧，這是她應得的懲罰。
她看向那張照片上的嬰兒。
小仙女。
她的確是個討人喜愛的小東西，但那是因為她是美黛的孩子。水仙想。她才不會愛這個孩子一如愛美黛那樣──因為這個小孩也是泰德的女兒，而這對父女只會讓美黛與她漸行漸遠。是他們奪走了她的姊姊。
「埃波。」她叫道。
埃波拿著小姐要的紅茶，小心地安置在瓷盤上，放到水仙的桌前。
「你還沒處理掉這東西嗎？」
埃波一見到水仙手上的信和照片，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埃波該死，忘記女主人的吩咐。埃波馬上去做，水仙小姐。」
家庭小精靈飛快地拿走了信和照片，跑出了廚房。水仙想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她想著那封有著她二姊筆跡的信在火中焦黑捲曲，小仙女的微笑在火焰的侵蝕下化為灰燼。
儘管紅茶加了糖，她仍然感到苦澀。
「仙仙──水仙？」
聽到父親的呼喚，水仙這才從早報中抬起眼睛。她父親微笑了下。仍舊穿著深色睡袍的他，一頭黑髮還未梳理。
水仙有時會想像父親年輕時候的樣子。他的氣質和英俊，在他步入中年仍能看見。
「早安，父親。」她說。
「我注意到你今天特別早起。要跟西奧多出去嗎？」他招手向埃波要了一杯咖啡。
「嗯，是呀。」她將早報折好，「我們只是去逛逛而已。」
她父親笑了笑。「我都覺得自己要被冷落了呢。仙仙有了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孩，就忘記她可憐的父親了。」
「你知道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父親。」水仙回答道，「我怎麼會忘記你呢！」
「你還沒告訴她那件事嗎？」她母親的聲音從走廊傳來，不一會兒就踏進餐廳，手上拿著一封信，在空中展示著。水仙看見父親的表情轉為嚴肅。
不同於父親身上的睡袍，她母親已經為自己精心打扮，似乎正準備出門。
「什麼事？」水仙問道。心裡竄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東施家的喜訊。」她母親嘲諷地說，「真好。布萊克家族除了有麻種女婿，現在多了個混種後代。而這女人不要臉到告訴我們這件事。」
「她是該說的，好讓──」她父親說，然而她母親很快地打斷了他。
「好讓我們記得在家族樹上又多了可以恥笑的事和污點。我沒記錯的話，布萊克的家族樹上已經有好幾個了。」
「那個小孩叫什麼名字？」水仙接著問。她受不了父母親為了美黛的事爭執，她也受不了母親嘲諷美黛──但是對於那個新生兒，她是無所謂的。
「小仙女。」布萊克太太說，嘴角仍掛著輕蔑，「真是奇怪的名字，不是嗎？她的頭髮還會變色呢。」她特別在變色二字加以強調。
「所以，她是個變形師囉？」
「她是什麼鬼東西並不重要。」她母親說。然後她叫來埃波，把信扔給她。「拿去燒了，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有關這個可恥的敗家女的消息。」
「我要去找貝拉。」布萊克太太宣佈，接著看了一眼水仙──她已經十八歲的小女兒。「你要出去嗎？跟西奧多‧羅萊？」
「是的，母親。」水仙回答道。
「是嗎？」她母親沒有發表評語，「晚餐前記得回來。」她沒有說一句道別的話，逕自離開了。
◎
「小仙女？」
西奧多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疑惑的表情轉而變成一抹溫暖的微笑。
「很可愛的名字呀。小仙女。」
水仙聳聳肩。「那是你覺得。」
「你不喜歡嗎？不然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那是很特別的名字。」水仙說。
西奧多今天特地帶她到英國這處風景優美的地方，羅萊家非常喜歡來這裡。水仙第一眼看到就為此處的美景感到折服。
這兒綠色的山坡連綿不絕，四處都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帶點灰的藍色天空給人一種悠閒的氣息，偶爾當雲中透出的陽光照在山坡上，整片山坡地便閃著點點碎金，猶如土耳其綠一樣迷人。
「這裡真是漂亮。」她又一次讚嘆。跟在西奧多後面走上山坡，快到山頭時，西奧多轉身停下。
「真正漂亮的在後頭呢。」他微微一笑。「不過，你得先把眼睛閉上。」
水仙知道他準備了一個驚喜，因此趕緊閉上雙眼。
「我現在比多少呢？」
「少來了，西奧多。」她笑出聲，「我不會偷看的。」
他牽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那好，跟我來。」
她感受得到他領著她走上山頭，接著下坡。坡度平緩，而她幾乎能感受到腳下的青草輕擦過自己的鞋子。
「可以睜開了嗎？」她閉著眼睛問道。
「還不行。」他繼續下坡。沒多久，西奧多停下了腳步。
「現在？」水仙感受到溫暖宜人的微風。
「可以了。」她聽出他在微笑，「現在，睜開你的雙眼。」
水仙一睜開眼睛，那雙天藍色的美麗眸子頓時充滿了驚喜的光輝，看著眼前的美景，她啞口無言。
四周都是一樣翡翠色的山坡，但是在她面前是一片湖泊，平靜安詳，宛若一面鏡子安穩地待在草地上。湖面反映著藍天和輕飄過的白雲，微風吹過湖面時，就把白雲弄皺了。
但真正最吸引她的目光的，便是湖邊生長的一整片水仙花。它們頗享受微風的輕撫，搖曳生姿，為這片生意盎然的綠色增添了優雅的純白。
「你可以靠近一點。」西奧多提醒已經呆住許久的她。
她興奮地快步走到水仙花旁，從沒想過能看到彷彿是上天賜與她的花朵，正愉悅地歡迎著她。
「謝謝你帶我來這兒。」她轉過身，他已經在她臉頰上給予輕輕的一吻了。
「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常常來這裡。」
水仙微笑了下，吻了他也勾起微笑的唇，當作是一項允諾。
◎
水仙回到家的時候，就聽見父母在客廳談話的聲音。
「我不認為這樣是對的。」她父親說。
「我可不這樣想。」她母親反駁，「貝拉終於可以證明自己的用處，我敢說道夫可比不上她。」
「她是我的女兒。我擔心是理所當然的。況且那些人的行徑──」
「那全是為了純種。你難道不希望魔法界的純種能回到以前那樣受人尊敬嗎？再也不會有麻種或混種爬到我們頭上。」
「他們還是很尊重。」
「不像以前這麼尊重了，不是嗎？而且，不久了。」
「我還是不贊同這種做法。」
「這由不得你來說。貝拉已經嫁人了，她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去做任何她想要完成的事。在我看來，她很勇敢，而且讓家族感到光榮。」
聽到父母的爭執，水仙只好溜到廚房去，不想面對這樣凝重的氣氛。埃波正在準備晚餐，她向小精靈要了一杯紅茶，埃波馬上停下手邊的工作處理。
水仙注意到桌上放著一封信和一張照片。
是美黛的信，埃波還沒燒掉它。
她回頭看了看走廊，父母的談話仍在進行著。於是她放心地拿起了信。是令人熟悉的筆跡，一年以前，她還時常看到。
親愛的父親，
我寫這封信並非祈求和解，而是希望讓您知道她的存在。我的女兒小仙女昨天出生了。她是一個好美麗的小生命(她的頭髮從出生那一刻就換了好多種不同的顏色，是個天生的變形師。)，泰德跟我都很高興，真希望您也在這裡。不管我在您心中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您永遠都是我最愛的父親。
美黛
水仙心中的愧疚感又浮上心頭。只有父親得到美黛的信，這不公平。父親跟她同樣選擇了退縮。但或許是因為她答應了又背棄美黛吧，這是她應得的懲罰。
她看向那張照片上的嬰兒。
小仙女。
她的確是個討人喜愛的小東西，但那是因為她是美黛的孩子。水仙想。她才不會愛這個孩子一如愛美黛那樣──因為這個小孩也是泰德的女兒，而這對父女只會讓美黛與她漸行漸遠。是他們奪走了她的姊姊。
「埃波。」她叫道。
埃波拿著小姐要的紅茶，小心地安置在瓷盤上，放到水仙的桌前。
「你還沒處理掉這東西嗎？」
埃波一見到水仙手上的信和照片，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埃波該死，忘記女主人的吩咐。埃波馬上去做，水仙小姐。」
家庭小精靈飛快地拿走了信和照片，跑出了廚房。水仙想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她想著那封有著她二姊筆跡的信在火中焦黑捲曲，小仙女的微笑在火焰的侵蝕下化為灰燼。
儘管紅茶加了糖，她仍然感到苦澀。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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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生了個小怪胎。」貝拉掛著嘲諷的微笑，「我就說，跟麻種勾搭上總沒有好事。還取了個好笑的名字。那個女人要自己毀了自己，誰也阻止不了的。」
今天她順道回來布萊克家。現在，貝拉正坐在水仙的房間裡，跟她聊著最近的事。
「還有天狼星那小子，越來越不像話。」貝拉不屑地說，「姑姑說她簡直快要抓狂了。」
據說天狼星越來越叛逆，讓他的父母頭疼萬分。反觀他的弟弟獅子阿爾發就是個貨真價實的乖小孩，是讓父母感到驕傲的孩子。這兩個表弟，貝拉和水仙最喜歡的就是小獅子了。不像美黛，跟天狼星的感情特好。
「真希望小獅子不要被他帶壞了。」水仙說，「你呢？你最近怎麼樣？」
「我？」她笑了聲，「非常快樂。」
她是看起來像是戀愛中的女人沒錯。水仙感到有些詭異，她該不會愛上道夫吧？
「你該不會愛上誰了吧？」
「拜託，仙仙。」她一眼就看出水仙內心的猜測，「我可沒瞎。道夫跟我現在只存個名分而已，我知道母親怕他會──你知道的，但是他才不敢。」
「你看起來就跟我談戀愛時一樣快樂。」
「喔，那是當然的。不過，戀愛呢，嗯，沒有。」她說，「別傻了，我是雷斯壯夫人。那麼你呢，仙仙？羅萊跟你怎麼樣了？」
「跟往常一樣。」她含蓄地說。水仙不敢在姊姊面前說太多關於戀愛的事，她覺得，這樣對貝拉太殘忍了。
「喔，」她若有所思的說，「是嗎？」
水仙還想再多透露一些時，貝拉的眉頭突然皺了下。她那雙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向她的左手臂，接近手腕的地方。好像有東西灼傷她一樣。
「怎麼了嗎？」水仙關心地問，伸手要拉開姊姊的黑色長袖。貝拉迅速地撥開她的手。
「沒事。只是突然在想事情──我剛剛記起來，道夫要我──」她些許慌張地看向手腕，「快點回家。有重要的客人。」
「魯休思嗎？」她開玩笑地說。
然而她姊姊的表情卻異常嚴肅。「這並不好笑，仙仙。我得走了。」她穿上放在一旁的黑斗篷，「別問太多，將來你會知道的。」緊接著她快步離開水仙的房間，在布萊克家門外消影離去。
◎
水仙焦急地站在房門外，等到醫生從房裡出來時，她立刻迎了上去。
「怎麼樣？」她害怕地問。
「不是什麼嚴重的病，您父親只是需要休養而已。他的煩惱壓垮了他。」醫生說，「讓他多休息吧，並且，需要一點開心的事物。」
她母親一走出來跟醫生談話，水仙馬上奔進房間，坐在床邊，緊握著父親的手。
「仙仙，對不起，今天是你二十歲的生日，我卻出這毛病。」她父親說，「西奧多不是要約你出去嗎？他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但那些都算不了什麼的，父親。我真害怕會失去你。」她的眼淚不住地落下。
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但是就在一小時前，當他們都在用早餐時，布萊克先生卻突然倒下了。水仙不得不承認她當時嚇得哭了出來，一直哭到現在。她從沒想過任何一刻，她會失去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布萊克先生微笑著擦掉女兒的淚水。接著看向外頭。
「仙仙，把門關上吧。」
水仙點點頭，折回去將門關上，將談話聲阻隔在外頭。然後回到父親身邊。
「不要害怕失去，仙仙。我們一輩子都在不斷地失去。」她父親說，「看到你這麼驚慌失措，就像看到我年輕時一樣。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我母親吧？」
「是的。」她啞著聲音說。
「她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愛爾瑪，那是她的名字。她有一頭跟你一樣漂亮的白金色長髮，但總是挽成髻。她也是個很溫柔的女人。我是三個孩子裡最年幼的。當我還小的時候，我是個非常頑皮、非常自大的孩子。我在同學面前是個跋扈的小少爺。就像大多數的純種一樣，我接受了我父親的思想，本能地討厭非純種的人。可是我母親不一樣。她試著想讓我改觀。」
他咳了一聲。
「然後，當我以為這世界會以我喜愛的樣子繼續下去時，我母親過世了。我十八歲那年，她走了。在她的葬禮上，我一直都望著灰色的天空發呆，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讓她選擇離開我。也許是因為我從來沒聽過她的話，所以從那一刻起，我改變了。我一直等待著她回來，雖然你也知道，亡者不會重生。可是，當你出生的時候，我簡直高興極了。我認為這是她對我的肯定，她讓我們家能夠有一個這麼漂亮──比她還美麗的小女孩。水仙，那是她最愛的花名。」
水仙微笑了下。她父親也回以微笑。
「我們會失去，仙仙。但是也會獲得。生命就是這麼奇妙。」
◎
雖然，她的二十歲生日過了，西奧多還是希望能約她出來。
因為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說。
水仙才剛從家裡出來，正納悶著為什麼不見西奧多的蹤影，就有一雙溫暖的手從後面遮住了她的眼睛。他頑皮的笑聲逗得她發笑。
「猜猜是誰？」他在她耳邊說道。
「西奧多！別鬧了──」她笑著說。
「被你猜中了。」他放開手。水仙轉過身來，正好迎上他的吻。
她好不容易才推開他。「你說有很重要的事──」但他又吻住了她，她笑了起來。
「現在還不行。先讓我吻你，仙仙。」
她覺得他的吻比起十七歲的時候來得要成熟、也更誘人、甜蜜了些。
他們在水仙家附近的小路上散步。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有媲美蜂蜜的暖和顏色，還聽得見小鳥唱著歌。真希望父親在房間裡聽得見這麼美好的聲音，他的窗戶是開著的，應該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快樂。
「你的父親還好嗎？」西奧多問。
「還好。我想他需要長時間的休息。」
他牽住她的手。「放心吧，一切都會沒事的。」
水仙微笑。她總是可以在他安慰的話語中，找到需要的勇氣。他就像是一顆大樹一樣，為她遮風避雨，給予她堅強的支柱。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他突然問。
「記得。記得很清楚。」她回答，「其實你不知道，我早在你進那個包廂前，就看過你了。那個時候是在王十字車站，一個男孩的貓頭鷹籠掉在地上，你很好心地幫他撿起來。」
「唔，原來是那個時候。我為什麼都沒看到你呢？」
「我在你後面啊，傻瓜。」她笑著說。
「真是的，我該回頭的，不是嗎？」他湊近她，吻了下她的臉頰。
他們找了個草地，舒服地躺在那裡，享受午後的陽光。她頗享受地待在他的臂彎裡，緊倚著他，讓他梳理著她白金色的長髮。
「我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西奧多說，「我的父母決定要到美國去了。」
她望向他。他的表情，証明他不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這麼突然？」
「好像是那裡的魔法部邀請的，因為我姑姑的關係。還有，我爺爺也打算到美國去休養，所以希望我父母也去。」接著他停頓了下來，深呼吸，直望著她那雙明亮的眸子。
「我也要去。」西奧多溫柔地說。
她驚愕地看著他。這就是他來的原因，這就是非常重要的事，他是來告別的？
「什麼時候？」她問，盡量不要讓自己的聲音過於虛弱。
「明天。」他果斷地給了回答。
她瑟縮了下。明天？她覺得有人正拿著鐵槌，狠心地重擊了她的腦袋。要不，她也不會有這麼強烈的暈眩感。是陽光讓她的視線霧化了嗎？為什麼他英俊臉龐的線條變得有些模糊了？
「天啊。」她只能吐出這麼一句訝異的句子，第一次感受到時間逼近的可怕。
看出了她的不知所措，西奧多緊緊抱住她，深情地吻住水仙因害怕而顫抖的雙唇。
「我愛你，仙仙。」他說輕柔地說，像在安撫一位小女孩，「跟我走。我們到美國去。」
(TBC)
今天她順道回來布萊克家。現在，貝拉正坐在水仙的房間裡，跟她聊著最近的事。
「還有天狼星那小子，越來越不像話。」貝拉不屑地說，「姑姑說她簡直快要抓狂了。」
據說天狼星越來越叛逆，讓他的父母頭疼萬分。反觀他的弟弟獅子阿爾發就是個貨真價實的乖小孩，是讓父母感到驕傲的孩子。這兩個表弟，貝拉和水仙最喜歡的就是小獅子了。不像美黛，跟天狼星的感情特好。
「真希望小獅子不要被他帶壞了。」水仙說，「你呢？你最近怎麼樣？」
「我？」她笑了聲，「非常快樂。」
她是看起來像是戀愛中的女人沒錯。水仙感到有些詭異，她該不會愛上道夫吧？
「你該不會愛上誰了吧？」
「拜託，仙仙。」她一眼就看出水仙內心的猜測，「我可沒瞎。道夫跟我現在只存個名分而已，我知道母親怕他會──你知道的，但是他才不敢。」
「你看起來就跟我談戀愛時一樣快樂。」
「喔，那是當然的。不過，戀愛呢，嗯，沒有。」她說，「別傻了，我是雷斯壯夫人。那麼你呢，仙仙？羅萊跟你怎麼樣了？」
「跟往常一樣。」她含蓄地說。水仙不敢在姊姊面前說太多關於戀愛的事，她覺得，這樣對貝拉太殘忍了。
「喔，」她若有所思的說，「是嗎？」
水仙還想再多透露一些時，貝拉的眉頭突然皺了下。她那雙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向她的左手臂，接近手腕的地方。好像有東西灼傷她一樣。
「怎麼了嗎？」水仙關心地問，伸手要拉開姊姊的黑色長袖。貝拉迅速地撥開她的手。
「沒事。只是突然在想事情──我剛剛記起來，道夫要我──」她些許慌張地看向手腕，「快點回家。有重要的客人。」
「魯休思嗎？」她開玩笑地說。
然而她姊姊的表情卻異常嚴肅。「這並不好笑，仙仙。我得走了。」她穿上放在一旁的黑斗篷，「別問太多，將來你會知道的。」緊接著她快步離開水仙的房間，在布萊克家門外消影離去。
◎
水仙焦急地站在房門外，等到醫生從房裡出來時，她立刻迎了上去。
「怎麼樣？」她害怕地問。
「不是什麼嚴重的病，您父親只是需要休養而已。他的煩惱壓垮了他。」醫生說，「讓他多休息吧，並且，需要一點開心的事物。」
她母親一走出來跟醫生談話，水仙馬上奔進房間，坐在床邊，緊握著父親的手。
「仙仙，對不起，今天是你二十歲的生日，我卻出這毛病。」她父親說，「西奧多不是要約你出去嗎？他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但那些都算不了什麼的，父親。我真害怕會失去你。」她的眼淚不住地落下。
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但是就在一小時前，當他們都在用早餐時，布萊克先生卻突然倒下了。水仙不得不承認她當時嚇得哭了出來，一直哭到現在。她從沒想過任何一刻，她會失去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布萊克先生微笑著擦掉女兒的淚水。接著看向外頭。
「仙仙，把門關上吧。」
水仙點點頭，折回去將門關上，將談話聲阻隔在外頭。然後回到父親身邊。
「不要害怕失去，仙仙。我們一輩子都在不斷地失去。」她父親說，「看到你這麼驚慌失措，就像看到我年輕時一樣。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我母親吧？」
「是的。」她啞著聲音說。
「她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愛爾瑪，那是她的名字。她有一頭跟你一樣漂亮的白金色長髮，但總是挽成髻。她也是個很溫柔的女人。我是三個孩子裡最年幼的。當我還小的時候，我是個非常頑皮、非常自大的孩子。我在同學面前是個跋扈的小少爺。就像大多數的純種一樣，我接受了我父親的思想，本能地討厭非純種的人。可是我母親不一樣。她試著想讓我改觀。」
他咳了一聲。
「然後，當我以為這世界會以我喜愛的樣子繼續下去時，我母親過世了。我十八歲那年，她走了。在她的葬禮上，我一直都望著灰色的天空發呆，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讓她選擇離開我。也許是因為我從來沒聽過她的話，所以從那一刻起，我改變了。我一直等待著她回來，雖然你也知道，亡者不會重生。可是，當你出生的時候，我簡直高興極了。我認為這是她對我的肯定，她讓我們家能夠有一個這麼漂亮──比她還美麗的小女孩。水仙，那是她最愛的花名。」
水仙微笑了下。她父親也回以微笑。
「我們會失去，仙仙。但是也會獲得。生命就是這麼奇妙。」
◎
雖然，她的二十歲生日過了，西奧多還是希望能約她出來。
因為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說。
水仙才剛從家裡出來，正納悶著為什麼不見西奧多的蹤影，就有一雙溫暖的手從後面遮住了她的眼睛。他頑皮的笑聲逗得她發笑。
「猜猜是誰？」他在她耳邊說道。
「西奧多！別鬧了──」她笑著說。
「被你猜中了。」他放開手。水仙轉過身來，正好迎上他的吻。
她好不容易才推開他。「你說有很重要的事──」但他又吻住了她，她笑了起來。
「現在還不行。先讓我吻你，仙仙。」
她覺得他的吻比起十七歲的時候來得要成熟、也更誘人、甜蜜了些。
他們在水仙家附近的小路上散步。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有媲美蜂蜜的暖和顏色，還聽得見小鳥唱著歌。真希望父親在房間裡聽得見這麼美好的聲音，他的窗戶是開著的，應該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快樂。
「你的父親還好嗎？」西奧多問。
「還好。我想他需要長時間的休息。」
他牽住她的手。「放心吧，一切都會沒事的。」
水仙微笑。她總是可以在他安慰的話語中，找到需要的勇氣。他就像是一顆大樹一樣，為她遮風避雨，給予她堅強的支柱。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他突然問。
「記得。記得很清楚。」她回答，「其實你不知道，我早在你進那個包廂前，就看過你了。那個時候是在王十字車站，一個男孩的貓頭鷹籠掉在地上，你很好心地幫他撿起來。」
「唔，原來是那個時候。我為什麼都沒看到你呢？」
「我在你後面啊，傻瓜。」她笑著說。
「真是的，我該回頭的，不是嗎？」他湊近她，吻了下她的臉頰。
他們找了個草地，舒服地躺在那裡，享受午後的陽光。她頗享受地待在他的臂彎裡，緊倚著他，讓他梳理著她白金色的長髮。
「我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西奧多說，「我的父母決定要到美國去了。」
她望向他。他的表情，証明他不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這麼突然？」
「好像是那裡的魔法部邀請的，因為我姑姑的關係。還有，我爺爺也打算到美國去休養，所以希望我父母也去。」接著他停頓了下來，深呼吸，直望著她那雙明亮的眸子。
「我也要去。」西奧多溫柔地說。
她驚愕地看著他。這就是他來的原因，這就是非常重要的事，他是來告別的？
「什麼時候？」她問，盡量不要讓自己的聲音過於虛弱。
「明天。」他果斷地給了回答。
她瑟縮了下。明天？她覺得有人正拿著鐵槌，狠心地重擊了她的腦袋。要不，她也不會有這麼強烈的暈眩感。是陽光讓她的視線霧化了嗎？為什麼他英俊臉龐的線條變得有些模糊了？
「天啊。」她只能吐出這麼一句訝異的句子，第一次感受到時間逼近的可怕。
看出了她的不知所措，西奧多緊緊抱住她，深情地吻住水仙因害怕而顫抖的雙唇。
「我愛你，仙仙。」他說輕柔地說，像在安撫一位小女孩，「跟我走。我們到美國去。」
(TBC)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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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跟我走。我們到美國去。」西奧多緊緊地擁抱著她，好像她是這世上唯一存在的事物。水仙也緊緊地抱住了他，像是汪洋中的一條浮木一樣，她迫切地需要他。
她該怎麼辦？
她愛的兩個男人為她開闢了一條岔路。西奧多要她走，父親則會希望她留下。就算父親不說，她也認為自己該留下，她的父親需要陪伴。
「仙仙？」他輕吻她，她卻把臉別到一旁去。
「我不能。」水仙小聲地回答。「我父親──他還在養病。我不能離開他。」
但是她為自己的選擇掉淚，水仙不敢相信自己要放走她最愛的男人。
「對不起。」她輕聲說。
「仙仙，看著我。仙仙。」他溫柔地幫她拭去淚水，棕色的眼眸透露出諒解，「你沒有錯，別哭。錯的人是我。你是應該留下來。」
「可是你會走啊。我不要。」她幾近任性的說。「留下來。」
「仙仙，我愛你，但是我希望到美國去，我的家人也希望我這麼做。」西奧多頓了下，「我會寫信給你，有空就回來，好嗎？」
她只好點頭，仍舊緊緊地抱著他。「你會去多久？」
「我不知道。也許好幾年，也許一年或半年就回來。」
水仙抬起那雙美麗的藍眼睛，凝視著西奧多誠懇的表情。
「我會等你。」她堅定地說，「我只會等你。就像你說過的，能拆散我們兩的，只有我們自己。」
「所以，把你的淚水留下吧。等我回來，仙仙，等你成為羅萊夫人，那些將會是喜悅的淚水。」西奧多微笑，還是一樣頑皮又活潑的笑容，水仙將這個微笑銘記在心。
◎
西奧多不在英國的期間，水仙才知道這段日子自己有多依賴他，她生活的重心全在他身上。但是她把注意力全集中在父親的病情上，這樣或許她能好過一點。而她父親病情的好轉，更是讓她終於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她固定會收到西奧多的來信。水仙便是這麼得知他在美國的生活，西奧多似乎得到了不錯的工作，也得到了部長的賞識──至少比在英國當個實習生或基層員工好多了。
他們已經通信一年了，但是當她問起他什麼時候打算休個假回來，他卻無法給個明確的答覆。尤其在工作一年後，他的職位又升了一階，工作量大增，也就更忙了。
「今年的春天比去年還冷。」她母親說。眼睛直盯著眼前的景色，雖然沒什麼美景好看的，不過就是雷斯壯大宅荒廢的庭園。
「這地方至少有幾棵樹還有在修剪。」她母親又說，「看起來還像樣些。」她對庭園品頭論足，不過這可能是極為稀有的讚美了，簡直就像是勉強擠出來的。
「巴坦那小子堅持的。」貝拉回答。不論一年四季，她還是那一身黑衣。
而且當她們早上剛見面時，水仙差點有些認不出幾個月不見的姊姊。她的髮型改變了，不像以前會刻意整理的黑色捲髮，她的頭髮既蓬鬆又亂，像是小時候他剛睡醒一樣。而且臉色蒼白，但卻總是掛著得意的微笑。
「他似乎跟道夫不太一樣。」她母親說。
「他只是希望找點事作罷了。」貝拉看向二樓陽台後的長形窗戶，水仙知道那是巴坦的書房，「不過道夫不太想要他急著證明自己，那只會把事情搞砸了──我差點忘了，那小子跟道夫不像的地方除了身形，還有他的膽小。」
貝拉轉向水仙。
「你不是很高興來雷斯壯大宅。」她一語道破水仙的心思。
「怎麼會？你是我的姊姊。」水仙回答。
「正是因為我是你的姊姊，仙仙。」貝拉說，「不過我不會怪你的，連我都不想待在這兒。」她沒有去看她母親的眼色，只是湊近水仙，壓低了聲音，「放心好了，魯休思才懶得來呢，他在他的莊園裡可快活著，要不是有事，一步也不想踏出家門的。」
「我並沒有說──」水仙急著辯駁。
「我知道你比較想在家裡陪我們的父親。」貝拉靠回椅背上。陽光讓她的黑髮有棕色的光澤。她微笑了下。「還是你在想羅萊的事情？」
水仙漲紅了臉，反而把她姊姊逗笑了。
之後布提出來告訴貝拉，道夫主人有事要找她商量，貝拉就離開了。庭園裡只剩下水仙和母親，兩個女人對望了一眼，接著她母親提議起來散個步。
「我討厭老是坐著，而且天氣也涼，我需要走一走。」她母親說。
水仙一路挽著母親的手，她們沉默地走到花園的另一端。水仙經過了之前跟魯休思談話的水池邊，她回想起他冷漠的語調。
她母親突然停下腳步。
「你覺得我是個失敗的母親嗎？」
她母親的問題令水仙感到錯愕。
「不會的。」水仙說，「我並不那樣覺得。」
「那麼，我是個嚴肅的女人吧？」她認真地問道，眼睛卻沒有看著水仙，反而盯著庭園。當她轉過頭來望著水仙，水仙只能微微點頭。
「我來自羅西兒家族，比起布萊克，羅西兒或許更加注重血統，一直到今日也是。」她母親說，「但我們不是那麼有錢了。所以我非常努力，努力讓自己能夠實現我的價值，就像貝拉一樣。我身為長女，應該要想盡辦法為家族爭光。」
她深吸一口氣，之後就沒有說下去。當然了，她嫁進了布萊克家。
「我懂貝拉的感受。」她頓了下，「還有美黛。」
水仙看著她母親。她很久沒用美黛稱呼逃家的女兒了。但是水仙記得很久以前，在美黛還是個不到七歲的小女孩的時候，母親曾經會叫她小公主。她看著母親挽起的棕髮，還有嚴肅的棕黑色眼睛。貝拉和美黛都遺傳了母親的長相，但是美黛跟母親最像。
「身為一個母親，」她繼續說，「我盡力地為我三個女兒爭取最好的，因為那是你們應得的。也許我在有些地方會讓你跟你父親有相同的想法──認為我做得太過分了，但是那都是為了更好的未來。貝拉或許認為我幫她安排了一樁悲慘的婚姻，美黛或許認為我只顧家庭傳統。但是她們沒有一個人了解我處的位置，儘管我給她們我認為最好的路。」
她走向水仙，撫著女兒的秀髮。
「你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聰明又有自信，一直是你父親最疼愛的小女兒，也是我最喜愛的。我會給你最好的，仙仙，因為你值得──也應該得到最好的。不論你怎麼想。」
水仙凝視著母親的雙眼，有那麼一煞那，她母親露出了少有的溫柔微笑。
「等你做了母親，你就會了解。」布萊克太太說。
水仙看到貝拉穿過庭園，往她們走來，知道跟母親的私人談話該結束了。布萊克太太摟住水仙的肩膀。
「等你做了母親，你就會了解──為了你的孩子，你可以做任何事。」她的聲音聽起來冰冷而堅定。
「不論要付出多少代價。」
◎
天狼星逃家了。
這無疑給布萊克家投下了一顆震撼彈，也讓家族樹上又多了兩個污點──阿法伯伯捐了一大筆金子給那個叛徒，真是不可思議。
儘管這件事情困擾著布萊克家族，水仙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頭。她現在憂慮的是自己的事情。
西奧多已經半年沒有捎來任何一封信件。水仙的心情受了很大的影響，變得焦慮又沮喪，好像風箏斷了線一樣。她總是告訴自己隔天一定會有信件的，但事與願違。
他一定是因為工作太忙了。但是他會因此忘記回她的信嗎？
「跟我走。我們到美國去。」西奧多緊緊地擁抱著她，好像她是這世上唯一存在的事物。水仙也緊緊地抱住了他，像是汪洋中的一條浮木一樣，她迫切地需要他。
她該怎麼辦？
她愛的兩個男人為她開闢了一條岔路。西奧多要她走，父親則會希望她留下。就算父親不說，她也認為自己該留下，她的父親需要陪伴。
「仙仙？」他輕吻她，她卻把臉別到一旁去。
「我不能。」水仙小聲地回答。「我父親──他還在養病。我不能離開他。」
但是她為自己的選擇掉淚，水仙不敢相信自己要放走她最愛的男人。
「對不起。」她輕聲說。
「仙仙，看著我。仙仙。」他溫柔地幫她拭去淚水，棕色的眼眸透露出諒解，「你沒有錯，別哭。錯的人是我。你是應該留下來。」
「可是你會走啊。我不要。」她幾近任性的說。「留下來。」
「仙仙，我愛你，但是我希望到美國去，我的家人也希望我這麼做。」西奧多頓了下，「我會寫信給你，有空就回來，好嗎？」
她只好點頭，仍舊緊緊地抱著他。「你會去多久？」
「我不知道。也許好幾年，也許一年或半年就回來。」
水仙抬起那雙美麗的藍眼睛，凝視著西奧多誠懇的表情。
「我會等你。」她堅定地說，「我只會等你。就像你說過的，能拆散我們兩的，只有我們自己。」
「所以，把你的淚水留下吧。等我回來，仙仙，等你成為羅萊夫人，那些將會是喜悅的淚水。」西奧多微笑，還是一樣頑皮又活潑的笑容，水仙將這個微笑銘記在心。
◎
西奧多不在英國的期間，水仙才知道這段日子自己有多依賴他，她生活的重心全在他身上。但是她把注意力全集中在父親的病情上，這樣或許她能好過一點。而她父親病情的好轉，更是讓她終於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她固定會收到西奧多的來信。水仙便是這麼得知他在美國的生活，西奧多似乎得到了不錯的工作，也得到了部長的賞識──至少比在英國當個實習生或基層員工好多了。
他們已經通信一年了，但是當她問起他什麼時候打算休個假回來，他卻無法給個明確的答覆。尤其在工作一年後，他的職位又升了一階，工作量大增，也就更忙了。
「今年的春天比去年還冷。」她母親說。眼睛直盯著眼前的景色，雖然沒什麼美景好看的，不過就是雷斯壯大宅荒廢的庭園。
「這地方至少有幾棵樹還有在修剪。」她母親又說，「看起來還像樣些。」她對庭園品頭論足，不過這可能是極為稀有的讚美了，簡直就像是勉強擠出來的。
「巴坦那小子堅持的。」貝拉回答。不論一年四季，她還是那一身黑衣。
而且當她們早上剛見面時，水仙差點有些認不出幾個月不見的姊姊。她的髮型改變了，不像以前會刻意整理的黑色捲髮，她的頭髮既蓬鬆又亂，像是小時候他剛睡醒一樣。而且臉色蒼白，但卻總是掛著得意的微笑。
「他似乎跟道夫不太一樣。」她母親說。
「他只是希望找點事作罷了。」貝拉看向二樓陽台後的長形窗戶，水仙知道那是巴坦的書房，「不過道夫不太想要他急著證明自己，那只會把事情搞砸了──我差點忘了，那小子跟道夫不像的地方除了身形，還有他的膽小。」
貝拉轉向水仙。
「你不是很高興來雷斯壯大宅。」她一語道破水仙的心思。
「怎麼會？你是我的姊姊。」水仙回答。
「正是因為我是你的姊姊，仙仙。」貝拉說，「不過我不會怪你的，連我都不想待在這兒。」她沒有去看她母親的眼色，只是湊近水仙，壓低了聲音，「放心好了，魯休思才懶得來呢，他在他的莊園裡可快活著，要不是有事，一步也不想踏出家門的。」
「我並沒有說──」水仙急著辯駁。
「我知道你比較想在家裡陪我們的父親。」貝拉靠回椅背上。陽光讓她的黑髮有棕色的光澤。她微笑了下。「還是你在想羅萊的事情？」
水仙漲紅了臉，反而把她姊姊逗笑了。
之後布提出來告訴貝拉，道夫主人有事要找她商量，貝拉就離開了。庭園裡只剩下水仙和母親，兩個女人對望了一眼，接著她母親提議起來散個步。
「我討厭老是坐著，而且天氣也涼，我需要走一走。」她母親說。
水仙一路挽著母親的手，她們沉默地走到花園的另一端。水仙經過了之前跟魯休思談話的水池邊，她回想起他冷漠的語調。
她母親突然停下腳步。
「你覺得我是個失敗的母親嗎？」
她母親的問題令水仙感到錯愕。
「不會的。」水仙說，「我並不那樣覺得。」
「那麼，我是個嚴肅的女人吧？」她認真地問道，眼睛卻沒有看著水仙，反而盯著庭園。當她轉過頭來望著水仙，水仙只能微微點頭。
「我來自羅西兒家族，比起布萊克，羅西兒或許更加注重血統，一直到今日也是。」她母親說，「但我們不是那麼有錢了。所以我非常努力，努力讓自己能夠實現我的價值，就像貝拉一樣。我身為長女，應該要想盡辦法為家族爭光。」
她深吸一口氣，之後就沒有說下去。當然了，她嫁進了布萊克家。
「我懂貝拉的感受。」她頓了下，「還有美黛。」
水仙看著她母親。她很久沒用美黛稱呼逃家的女兒了。但是水仙記得很久以前，在美黛還是個不到七歲的小女孩的時候，母親曾經會叫她小公主。她看著母親挽起的棕髮，還有嚴肅的棕黑色眼睛。貝拉和美黛都遺傳了母親的長相，但是美黛跟母親最像。
「身為一個母親，」她繼續說，「我盡力地為我三個女兒爭取最好的，因為那是你們應得的。也許我在有些地方會讓你跟你父親有相同的想法──認為我做得太過分了，但是那都是為了更好的未來。貝拉或許認為我幫她安排了一樁悲慘的婚姻，美黛或許認為我只顧家庭傳統。但是她們沒有一個人了解我處的位置，儘管我給她們我認為最好的路。」
她走向水仙，撫著女兒的秀髮。
「你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聰明又有自信，一直是你父親最疼愛的小女兒，也是我最喜愛的。我會給你最好的，仙仙，因為你值得──也應該得到最好的。不論你怎麼想。」
水仙凝視著母親的雙眼，有那麼一煞那，她母親露出了少有的溫柔微笑。
「等你做了母親，你就會了解。」布萊克太太說。
水仙看到貝拉穿過庭園，往她們走來，知道跟母親的私人談話該結束了。布萊克太太摟住水仙的肩膀。
「等你做了母親，你就會了解──為了你的孩子，你可以做任何事。」她的聲音聽起來冰冷而堅定。
「不論要付出多少代價。」
◎
天狼星逃家了。
這無疑給布萊克家投下了一顆震撼彈，也讓家族樹上又多了兩個污點──阿法伯伯捐了一大筆金子給那個叛徒，真是不可思議。
儘管這件事情困擾著布萊克家族，水仙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頭。她現在憂慮的是自己的事情。
西奧多已經半年沒有捎來任何一封信件。水仙的心情受了很大的影響，變得焦慮又沮喪，好像風箏斷了線一樣。她總是告訴自己隔天一定會有信件的，但事與願違。
他一定是因為工作太忙了。但是他會因此忘記回她的信嗎？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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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點，仙仙。」貝拉挽著她的手臂，「別像我們的姑姑，她最近的臉色可是不太好看呢。」
要不是貝拉親自出面，希望她能來雷斯壯大宅散心，水仙還寧可繼續待在房間裡。儘管她現在人在這兒，心思卻還是停在那困擾她的事情身上。
比起她看起來頗憂鬱的樣子，貝拉顯得就快樂許多。她不能說貝拉恢復成婚前的少女，但是她變得的確更快樂。水仙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是至少可以再次看到姊姊的微笑，也許算是好吧。
今天中午，道夫似乎邀請了一些史萊哲林的朋友們，幾乎都是水仙不太熟的學長姊，偶爾有幾個出身不錯的學弟妹也混雜在裡頭。「這都是道夫的主意。」貝拉解釋，「他希望巴坦那小子能夠找到一個妻子。二十三歲了，卻還沒結婚。」
雖然貝拉嘴角掛著微笑，但她說話的語氣裡卻帶著明顯的不屑。雖然學校現在放假，唯一邀請的霍格華茲教授只有史拉轟而已。
「水仙‧布萊克！」
他一看到她，立刻離開正在談話的人群，向她和貝拉走過來。「我還在想女主人怎麼不見了，原來是要帶你進來呀！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史拉轟教授。」她回以微笑。
「仙仙，你跟教授好好聊吧。」貝拉說，「史拉轟教授，我還得去招待客人呢。」
「喔，這麼快就要走啦，貝拉？稱職的女主人不能不顧以前的學院導師呀。」
「教授，我也不能不顧我的客人呀。」貝拉笑著回答，「我保證等我跟每個人聊過之後，一定會來好好跟教授敘舊的。」
貝拉對水仙微笑了下，便快步離開，她的確是要盡女主人的責任，因為才走沒多遠，她立刻就跟客人們聊了起來。
「我聽說你父親之前身體欠安，一切都還好吧？」史拉轟教授問。
「休息了一段時間後，他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水仙微笑答道。在教授面前，她似乎就能感染到一種快樂的氣息，覺得心裡的烏雲也逐漸消失了。
「那真是太好了。」史拉轟點頭，「就像我剛才說的，許久不見的學生總是令我驚艷。拿貝拉來說吧，她顯得非常──怎麼說，不一樣？更有自信了，我想？」
「我想她是比以前快樂了，沒錯。」水仙看向貝拉，她正笑著跟賓客談天呢。
「啊，我才正在想少了誰呢，」史拉轟的目光突然移到一旁，「魯休思‧馬份！」
水仙驚訝的轉頭，就迎上了那漠然的微笑。魯休思鉑金色的長髮披在肩上，一身的黑衣更突顯出那頭長髮散發的貴族氣質了。他仍舊戴著皮製的黑手套，一手握著有著銀色蛇頭的黑色長手杖。
「史拉轟教授。」他點了個頭，然後，那雙灰色的眼睛瞄向水仙，「真是沒想到，布萊克小姐。」
史拉轟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打量著魯休思。「我也不能說你是多年不見吧，魯休思？常常在報紙上看到你呢。比起在學校，你現在一定可以令你父親感到光榮，願他安息。」
魯休思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對於這種話感到很不以為然。史拉轟見到他沒有回應，立刻又找了新的話題。
「我剛剛在說，許多人的改變都令我感到驚訝。水仙變得更美了，可不是？她的出現可讓許多在場的男孩目不轉睛。」史拉轟笑著說，水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些在旁邊的男人一對上她的目光，立刻把原本的視線移到別處去了。
「的確如此。」魯休思緩慢的回答。水仙瞄了他一眼，他的微笑立刻消失，冰冷的目光也轉到一旁去。
「我聽說西奧多到美國去了？他還好吧？不常聽到他的消息。」史拉轟問。水仙愣住了，這一番話又使她想起自己已經半年沒有聽到任何關於西奧多或是羅萊家的消息。她注意到魯休思的灰眸又移回到自己身上。
「他很好。」水仙很訝異自己竟然還能笑得如此自然，「他在美國魔法部有不錯的位置，而且最近還升官了。據說魔法部長很欣賞他。」
她得意地瞄向旁邊的魯休思，對方卻沒有任何回應。他的灰眼睛仍然瞅著她不放，一副正在思索她話語中的意思一般。
「梅林的鬍子呀。」史拉轟非常驚訝地嚷道，「我早就知道那孩子將來一定大有可為的，別成為美國的魔法部長才好，可不是？不過，依他的個性，他可能也不想坐那個位置。」
「那倒是。」水仙回答，「不過，史拉轟教授，最近學校有什麼新聞嗎？」
「老樣子。我教書，學生上課。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呀，我還是必須說，繼喬瑟芬‧羅萊之後，又有兩個令我非常訝異的魔藥小天才啦──嘿，簡直就像是天生的魔藥高手。是你們的學弟──賽佛勒斯‧石內卜。我相信魯休思──啊，對，你認識他的。還有葛萊芬多學院的莉莉‧伊凡。」史拉轟說，「真可惜啊，他們本來是很好的朋友的，但最近──我想可能改變了吧。」
老教授嘆了口氣，不一會兒又露出笑容，好像剛剛的惆悵不存在一般。「我這個老傢伙總是這樣，老愛傷感一些有的沒的。每年學生畢業，過幾年後再看到也有這樣的感覺。我只能說，人生真是變化莫測，跟魔法一樣，但卻不能用魔法預防或改變。」
一對男女正好經過，跟史拉轟教授打了聲招呼。也許是更久以前的學生，史拉轟顯得非常開心，跟他們聊上幾句，顯然很希望三個人能私下聊天。他回頭向水仙介紹：「這兩位比你們還早畢業十幾年呢，沒想到道夫也邀請了他們──真想不到。話說回來，」他刻意壓低聲音繼續說，「他們會結婚真是個驚喜，我只能說，有什麼魔法能比愛情還來得奇妙呢？」
接著他逗趣地微笑了下。「先失陪啦，你們兩個慢慢聊吧。」
「我蠻訝異你會出現在這裡的，布萊克。」魯休思先開口。
「我也一樣。」水仙低聲咕噥道。
他冷冷一笑。「我以為雷斯壯家族可能不會對布萊克家族感興趣了，至少巴坦是這麼說的。但布萊克家的小女兒還是出現在雷斯壯尋找對象的聚會上。」
「也許你誤會了。」水仙回答，「我姊姊是希望我來這裡散心的。」
「為了什麼而散心？」他的眼底有一抹戲謔。
「這不關你的事，馬份先生。」她將眼神別到一旁，快速地回答了他。
他沉默了會。「羅萊的事情是真的嗎？」
她看向他，那同樣冷漠的表情，沒有透露出一點真切的關心。有那麼一下，水仙還以為他能告訴她西奧多的事，但顯然他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單純發問罷了。當然，要是他知道並且告訴她的話，她或許會感激他。
「那又跟你有什麼關係？」水仙說。
「你打算拒絕回答我任何的問題嗎，布萊克小姐？」
「我並沒有這麼說。馬份先生。」水仙很不喜歡自己的心思總是能被他看透的感覺，「如果你真要知道的話──西奧多現在人在美國，正如我所說的，他過得很好。」
他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水仙覺得自己若是再待下去，一定又會被悲傷的情緒淹沒的。而貝拉就是這麼剛好出現在她身邊，納悶著史拉轟竟然消失在人群中了。
「魯休思。」貝拉冷笑了聲，「真沒想到。道夫和我倒是不記得邀請過沒有女嗣的馬份家族。」
魯休思的薄唇抿了抿，接著回以虛假的微笑。「巴坦私下邀請我的，正如你邀請你親愛的小妹一樣，不是嗎？」
二十三歲了，卻還沒結婚。貝柆雖然是針對巴坦，但水仙盯著魯休思的同時，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出這句話。
「我邀請我小妹前來享受聚會的歡樂，她最近總是待在家裡，足不出戶。也許巴坦也找到了方法讓你特地離開馬份莊園？」
「也許只是單純透過兩家之間的友誼。」他冷漠地回答了貝拉的問題。
「當然了。」貝拉微微一笑。「或許他想要讓最好的朋友也能在這裡物色個好對象，是吧？」
「很感謝他有這好意，如果他真是這麼希望的話。但可能要讓妳失望了，貝拉，我並沒有這個打算。」魯休思回答。
「那有不少女孩要傷心了，可不是？」貝拉說。
魯休思冷冷一笑，「關我什麼事。」但他說這句話時，卻是看著水仙的。她知道他是在嘲笑她之前的回答。
「恕我失陪了。」他接著說，「我還有事要找巴坦。」魯休思終於卸下了他嘲諷的微笑，換上嚴肅的表情離開。
「我不覺得會有多少女孩為他傷心。」水仙在他走後說。他是很英俊沒錯，但是冷得讓人不敢逼近。
「那是你覺得。」貝拉說，「雖然我也不是那麼喜歡他──可是呢，看在馬份這姓氏的份上，仙仙。」
「但是看在魯休思這名字上，我敢說他是我所認識最無趣、最冷漠的男人。」水仙回答。
◎
她終於等到美國魔法部的來信。要跟外國的魔法部聯絡是很麻煩的，她還得先跟英國魔法部接洽，再由英國方面通知美國。但速度倒是挺快的，早上聯絡，下午信就來了。
外頭正下著傾盆大雨。水仙和父母現在都待在客廳裡，布萊克夫婦也知道西奧多已經半年沒有消息的事，卻很驚訝水仙自動聯絡了魔法部。無論如何，水仙等不及地拆開了信封。
一團銀灰色的粉末從信封裡飄了出來，形成了一個年輕女人的半身像。
「您好，美國魔法部聯絡處，能為您效勞嗎？」銀色粉末構成的女人帶著像是廣告上的甜美微笑問道。
水仙站起來，離開客廳，一個人待在走廊。她希望獨自聽到她想要的解釋。因為她無法忍受父母親關切的目光。
「我想要找西奧多‧羅萊。他是魔法執行部的成員。」水仙低聲地說。
女人似乎低頭翻找了什麼東西。顯然這真的是美國魔法部聯絡處的投影，而這個女人正翻找著檔案。她抬頭，水仙的心立刻緊繃了起來。
「不好意思，」女人仍舊微笑，「他並不在執行部服務。」
水仙嚥了口口水。
「事實上，」女人繼續說，「他已經離職快半年了。」
水仙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她甚至認為這是一場玩笑。女人見她沒有回應，仍舊親切地問道：
「嗯，您該不會也是特地來祝賀的吧？」
她微皺了眉。「什麼？」
「我是說，我聽說羅萊先生離職是為了要籌備婚禮的事情，對象好像是魔法部長的姪女。」女人十分羨慕的眼光，卻深深刺痛了水仙的心，「您是羅萊的朋友嗎？」
她顫抖著雙手扔下了那封信，女人的影像消失了。水仙覺得有一股哭喊梗在自己的喉嚨裡。
「仙仙？」她母親走出來，「你還好嗎？」但當那隻手關心地觸到水仙打著哆嗦的肩膀時，她立刻像是醒了過來一般，眼淚開始落了下來。
「仙仙？」她父親見到這情景，似乎也想安慰她。
「離我遠一點！別管我！」水仙甩掉母親的手，奪門而出。
「仙仙！」她母親喊著。她父親則沉默而悲傷地抿著唇。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TBC)
要不是貝拉親自出面，希望她能來雷斯壯大宅散心，水仙還寧可繼續待在房間裡。儘管她現在人在這兒，心思卻還是停在那困擾她的事情身上。
比起她看起來頗憂鬱的樣子，貝拉顯得就快樂許多。她不能說貝拉恢復成婚前的少女，但是她變得的確更快樂。水仙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是至少可以再次看到姊姊的微笑，也許算是好吧。
今天中午，道夫似乎邀請了一些史萊哲林的朋友們，幾乎都是水仙不太熟的學長姊，偶爾有幾個出身不錯的學弟妹也混雜在裡頭。「這都是道夫的主意。」貝拉解釋，「他希望巴坦那小子能夠找到一個妻子。二十三歲了，卻還沒結婚。」
雖然貝拉嘴角掛著微笑，但她說話的語氣裡卻帶著明顯的不屑。雖然學校現在放假，唯一邀請的霍格華茲教授只有史拉轟而已。
「水仙‧布萊克！」
他一看到她，立刻離開正在談話的人群，向她和貝拉走過來。「我還在想女主人怎麼不見了，原來是要帶你進來呀！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史拉轟教授。」她回以微笑。
「仙仙，你跟教授好好聊吧。」貝拉說，「史拉轟教授，我還得去招待客人呢。」
「喔，這麼快就要走啦，貝拉？稱職的女主人不能不顧以前的學院導師呀。」
「教授，我也不能不顧我的客人呀。」貝拉笑著回答，「我保證等我跟每個人聊過之後，一定會來好好跟教授敘舊的。」
貝拉對水仙微笑了下，便快步離開，她的確是要盡女主人的責任，因為才走沒多遠，她立刻就跟客人們聊了起來。
「我聽說你父親之前身體欠安，一切都還好吧？」史拉轟教授問。
「休息了一段時間後，他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水仙微笑答道。在教授面前，她似乎就能感染到一種快樂的氣息，覺得心裡的烏雲也逐漸消失了。
「那真是太好了。」史拉轟點頭，「就像我剛才說的，許久不見的學生總是令我驚艷。拿貝拉來說吧，她顯得非常──怎麼說，不一樣？更有自信了，我想？」
「我想她是比以前快樂了，沒錯。」水仙看向貝拉，她正笑著跟賓客談天呢。
「啊，我才正在想少了誰呢，」史拉轟的目光突然移到一旁，「魯休思‧馬份！」
水仙驚訝的轉頭，就迎上了那漠然的微笑。魯休思鉑金色的長髮披在肩上，一身的黑衣更突顯出那頭長髮散發的貴族氣質了。他仍舊戴著皮製的黑手套，一手握著有著銀色蛇頭的黑色長手杖。
「史拉轟教授。」他點了個頭，然後，那雙灰色的眼睛瞄向水仙，「真是沒想到，布萊克小姐。」
史拉轟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打量著魯休思。「我也不能說你是多年不見吧，魯休思？常常在報紙上看到你呢。比起在學校，你現在一定可以令你父親感到光榮，願他安息。」
魯休思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對於這種話感到很不以為然。史拉轟見到他沒有回應，立刻又找了新的話題。
「我剛剛在說，許多人的改變都令我感到驚訝。水仙變得更美了，可不是？她的出現可讓許多在場的男孩目不轉睛。」史拉轟笑著說，水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些在旁邊的男人一對上她的目光，立刻把原本的視線移到別處去了。
「的確如此。」魯休思緩慢的回答。水仙瞄了他一眼，他的微笑立刻消失，冰冷的目光也轉到一旁去。
「我聽說西奧多到美國去了？他還好吧？不常聽到他的消息。」史拉轟問。水仙愣住了，這一番話又使她想起自己已經半年沒有聽到任何關於西奧多或是羅萊家的消息。她注意到魯休思的灰眸又移回到自己身上。
「他很好。」水仙很訝異自己竟然還能笑得如此自然，「他在美國魔法部有不錯的位置，而且最近還升官了。據說魔法部長很欣賞他。」
她得意地瞄向旁邊的魯休思，對方卻沒有任何回應。他的灰眼睛仍然瞅著她不放，一副正在思索她話語中的意思一般。
「梅林的鬍子呀。」史拉轟非常驚訝地嚷道，「我早就知道那孩子將來一定大有可為的，別成為美國的魔法部長才好，可不是？不過，依他的個性，他可能也不想坐那個位置。」
「那倒是。」水仙回答，「不過，史拉轟教授，最近學校有什麼新聞嗎？」
「老樣子。我教書，學生上課。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呀，我還是必須說，繼喬瑟芬‧羅萊之後，又有兩個令我非常訝異的魔藥小天才啦──嘿，簡直就像是天生的魔藥高手。是你們的學弟──賽佛勒斯‧石內卜。我相信魯休思──啊，對，你認識他的。還有葛萊芬多學院的莉莉‧伊凡。」史拉轟說，「真可惜啊，他們本來是很好的朋友的，但最近──我想可能改變了吧。」
老教授嘆了口氣，不一會兒又露出笑容，好像剛剛的惆悵不存在一般。「我這個老傢伙總是這樣，老愛傷感一些有的沒的。每年學生畢業，過幾年後再看到也有這樣的感覺。我只能說，人生真是變化莫測，跟魔法一樣，但卻不能用魔法預防或改變。」
一對男女正好經過，跟史拉轟教授打了聲招呼。也許是更久以前的學生，史拉轟顯得非常開心，跟他們聊上幾句，顯然很希望三個人能私下聊天。他回頭向水仙介紹：「這兩位比你們還早畢業十幾年呢，沒想到道夫也邀請了他們──真想不到。話說回來，」他刻意壓低聲音繼續說，「他們會結婚真是個驚喜，我只能說，有什麼魔法能比愛情還來得奇妙呢？」
接著他逗趣地微笑了下。「先失陪啦，你們兩個慢慢聊吧。」
「我蠻訝異你會出現在這裡的，布萊克。」魯休思先開口。
「我也一樣。」水仙低聲咕噥道。
他冷冷一笑。「我以為雷斯壯家族可能不會對布萊克家族感興趣了，至少巴坦是這麼說的。但布萊克家的小女兒還是出現在雷斯壯尋找對象的聚會上。」
「也許你誤會了。」水仙回答，「我姊姊是希望我來這裡散心的。」
「為了什麼而散心？」他的眼底有一抹戲謔。
「這不關你的事，馬份先生。」她將眼神別到一旁，快速地回答了他。
他沉默了會。「羅萊的事情是真的嗎？」
她看向他，那同樣冷漠的表情，沒有透露出一點真切的關心。有那麼一下，水仙還以為他能告訴她西奧多的事，但顯然他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單純發問罷了。當然，要是他知道並且告訴她的話，她或許會感激他。
「那又跟你有什麼關係？」水仙說。
「你打算拒絕回答我任何的問題嗎，布萊克小姐？」
「我並沒有這麼說。馬份先生。」水仙很不喜歡自己的心思總是能被他看透的感覺，「如果你真要知道的話──西奧多現在人在美國，正如我所說的，他過得很好。」
他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水仙覺得自己若是再待下去，一定又會被悲傷的情緒淹沒的。而貝拉就是這麼剛好出現在她身邊，納悶著史拉轟竟然消失在人群中了。
「魯休思。」貝拉冷笑了聲，「真沒想到。道夫和我倒是不記得邀請過沒有女嗣的馬份家族。」
魯休思的薄唇抿了抿，接著回以虛假的微笑。「巴坦私下邀請我的，正如你邀請你親愛的小妹一樣，不是嗎？」
二十三歲了，卻還沒結婚。貝柆雖然是針對巴坦，但水仙盯著魯休思的同時，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出這句話。
「我邀請我小妹前來享受聚會的歡樂，她最近總是待在家裡，足不出戶。也許巴坦也找到了方法讓你特地離開馬份莊園？」
「也許只是單純透過兩家之間的友誼。」他冷漠地回答了貝拉的問題。
「當然了。」貝拉微微一笑。「或許他想要讓最好的朋友也能在這裡物色個好對象，是吧？」
「很感謝他有這好意，如果他真是這麼希望的話。但可能要讓妳失望了，貝拉，我並沒有這個打算。」魯休思回答。
「那有不少女孩要傷心了，可不是？」貝拉說。
魯休思冷冷一笑，「關我什麼事。」但他說這句話時，卻是看著水仙的。她知道他是在嘲笑她之前的回答。
「恕我失陪了。」他接著說，「我還有事要找巴坦。」魯休思終於卸下了他嘲諷的微笑，換上嚴肅的表情離開。
「我不覺得會有多少女孩為他傷心。」水仙在他走後說。他是很英俊沒錯，但是冷得讓人不敢逼近。
「那是你覺得。」貝拉說，「雖然我也不是那麼喜歡他──可是呢，看在馬份這姓氏的份上，仙仙。」
「但是看在魯休思這名字上，我敢說他是我所認識最無趣、最冷漠的男人。」水仙回答。
◎
她終於等到美國魔法部的來信。要跟外國的魔法部聯絡是很麻煩的，她還得先跟英國魔法部接洽，再由英國方面通知美國。但速度倒是挺快的，早上聯絡，下午信就來了。
外頭正下著傾盆大雨。水仙和父母現在都待在客廳裡，布萊克夫婦也知道西奧多已經半年沒有消息的事，卻很驚訝水仙自動聯絡了魔法部。無論如何，水仙等不及地拆開了信封。
一團銀灰色的粉末從信封裡飄了出來，形成了一個年輕女人的半身像。
「您好，美國魔法部聯絡處，能為您效勞嗎？」銀色粉末構成的女人帶著像是廣告上的甜美微笑問道。
水仙站起來，離開客廳，一個人待在走廊。她希望獨自聽到她想要的解釋。因為她無法忍受父母親關切的目光。
「我想要找西奧多‧羅萊。他是魔法執行部的成員。」水仙低聲地說。
女人似乎低頭翻找了什麼東西。顯然這真的是美國魔法部聯絡處的投影，而這個女人正翻找著檔案。她抬頭，水仙的心立刻緊繃了起來。
「不好意思，」女人仍舊微笑，「他並不在執行部服務。」
水仙嚥了口口水。
「事實上，」女人繼續說，「他已經離職快半年了。」
水仙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她甚至認為這是一場玩笑。女人見她沒有回應，仍舊親切地問道：
「嗯，您該不會也是特地來祝賀的吧？」
她微皺了眉。「什麼？」
「我是說，我聽說羅萊先生離職是為了要籌備婚禮的事情，對象好像是魔法部長的姪女。」女人十分羨慕的眼光，卻深深刺痛了水仙的心，「您是羅萊的朋友嗎？」
她顫抖著雙手扔下了那封信，女人的影像消失了。水仙覺得有一股哭喊梗在自己的喉嚨裡。
「仙仙？」她母親走出來，「你還好嗎？」但當那隻手關心地觸到水仙打著哆嗦的肩膀時，她立刻像是醒了過來一般，眼淚開始落了下來。
「仙仙？」她父親見到這情景，似乎也想安慰她。
「離我遠一點！別管我！」水仙甩掉母親的手，奪門而出。
「仙仙！」她母親喊著。她父親則沉默而悲傷地抿著唇。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TBC)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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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水仙看著窗外，雷斯壯大宅的庭園顯得比之前更亂了。只有幾棵樹頑強地抵抗著這一切的不整，仍舊修剪得像是有人關心似的。從這裡也能看見那鏡面般的水池。水仙看到巴坦穿著黑衣的身影從庭園中走過，身旁跟著家庭小精靈。
「......在床上待了五天，這個星期好不容易才有精神的。淋了那麼久的雨，不生病才怪。」她母親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
「所以我才要她來這兒好好休養。」貝拉的聲音回應。
「我還以為你最近忙著辦事呢。」
「我的大門永遠為仙仙開著。」貝拉邊說邊打開水仙的房門。
「仙仙，你還沒吃早餐呢。」貝拉柔聲地提醒道。
水仙縮了縮腳，仍舊窩在窗台上，不發一語。
「午餐呢，仙仙？」她母親問。
「我不餓。」她用乾澀的聲音回答。
從窗戶的倒影中，水仙可以看見她母親求助地望了貝拉一眼，接著，貝拉快步走向她，用力拉上窗簾。「我不管你是真的不餓還是假的，仙仙。我只知道人都要吃飯的。這樣吧，我們三個一起用餐，道夫今天出去了，巴坦則打算晚一點吃。你會自在些。」
水仙只好答應了。
午餐的時候，她自問是不是太自私了？母親和貝拉這麼關心自己，她卻以冰冷的態度面對。更不要說還待在家裡的父親，總是期待著能再度看見她的笑容。
也許她該試著再微笑。而不只是對回憶哭泣。
用餐過後，道夫就回來了。他在貝拉耳邊說了幾句話，貝拉揚起了一邊眉毛，接著就起身跟道夫離開。她那頭蓬鬆的黑髮像一團濃厚的烏雲，黑色的紗裙消失在轉角處。
「我想，」水仙來到這裡後，第一次主動開口，這讓她母親感到驚訝，「如果可以的話，到外面走走。」
「那當然可以了，仙仙。需要我陪你去嗎？」
水仙喝了一口高腳杯中的酒，然後微微點頭。
雷斯壯的庭園並不是絕頂漂亮，但是她真的需要一個散心的地方。水仙輕輕挽著母親的手臂，沉默地望著庭園裡的事物。那些修剪過的樹的確是個特別的存在，或許是巴坦想要留些門面也說不定。
她注意到水池邊的兩個人影，下意識地加緊了手的力道。
那頭鉑金色的長髮也是個特別的存在。
面對他們的巴坦似乎注意到她們，黑色的眼睛一轉，這也提醒了魯休思。他先是不耐地微微回頭，接著轉過身。
「午安，馬份先生。」她母親露出微笑。
魯休思隱約露出一絲微笑。「午安，布萊克夫人。」那雙灰眼睛接著望向水仙。「布萊克小姐。」
「午安。」水仙低語道。
「你好多了嗎？」巴坦問她。
水仙看向那張關心的臉，「好多了。謝謝。」
「布萊克小姐最近身體不適嗎？」她還沒答完話，魯休思就問道。
巴坦愣住了，倒是她母親回答：「沒什麼，只是不小心淋了雨罷了。」
「也許你們該小心保護好她。柔弱的水仙花禁不起雨淋。」他盯著水仙看。水仙把眼神別到一旁，選擇沉默。魯休思抿了抿唇，「怪不得我總覺得這次見面，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故作堅強了。」
水仙的目光重新擺回他身上，卻只見到他嘲諷的微笑。
「真稀奇。」他緩緩說道。
「我倒是覺得水仙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巴坦苦笑了下，「魯休思，別這麼說。」
魯休思冷笑了聲。「我可不覺得。可惜，水仙花終究還是柔弱的，不管怎麼假裝。」
「我們家仙仙之前或許太年輕了，舉止就有些衝動，不太淑女。女孩子本來就該溫柔些。」她母親卻選擇站在魯休思的陣線。
「我相信。」他的話語裡卻只有諷刺，「或許她只會對她愛的人溫柔吧？」
水仙回望著他，緊緊皺起了眉頭。她受夠了他的嘲諷，他以為她聽不出那話語裡的暗示嗎？她心中累積的所有哀傷、憤怒頓時傾洩而出。
「或許你不值得我對你溫柔吧？馬份先生。」水仙開口，她被自己發怒的語氣嚇到，但才一下子，她便很高興能將所有的不快全發洩在魯休思身上，「你根本不懂得愛！」
巴坦的臉色突然刷白了，她母親緊捏住她的手臂，但水仙往前站了一步。
魯休思開口道：「你自認為瞭解我──」
「而你也是一樣，馬份先生。」
他微皺起眉。「那是因為──」
「因為你是個可悲的人！因為你自認為理解這個世界、你週遭的人。你對所有事情都不抱有感情，所有的人你都不屑一顧。你冷血，而且傲慢得無可理喻。最可悲的地方，就是當你以為這世界都尊敬你的時候，事實上所有人都是為了你的姓氏而裝出假象，其實在心裡唾棄你的存在！」
「仙仙──」她母親低喃著警告。
「你不可能瞭解我的！永遠不會！」水仙說，「沒有感情的人，不會瞭解我的悲傷！我會試著同情你，馬份先生。喔，或許你可悲地連同情是什麼也不知道吧？我甚至懷疑你是否記得怎麼真心的微笑，我甚至懷疑那年八歲的你是不是一場夢──我甚至懷疑你會不會愛人！」
他的表情緊繃了起來，右手緊緊捏著那根黑色的手杖。
「我不可能對你溫柔的。你自己也知道，我只會對我愛的人溫柔──而你永遠不會是他。」水仙勉強擠出微笑，接著故作勝利地轉身離開。她加快了逃離的腳步，不想讓拋在背後的三個人注意到自己開始大哭。
「仙仙！──我很抱歉，馬份先生──她平常不是這樣的！」她母親在背後大喊：「仙仙，快回來！仙仙──」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用力地甩上門。又是哭又是笑的。倒在床上時，卻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哭聲了。
她剛剛做了什麼？
水仙翻過身，望著天花板。她不會忘記魯休思‧馬份當時錯愕的表情。這是她的報復，他不斷地逼著她，這是他該嚐的後果。她說的一點也沒錯，他是個冷血的人，或許只愛他自己，或許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這種人不需要她的溫柔。
但她很訝異母親竟然沒有追上來。
她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接著站起身，拉開窗簾。
已經沒有人在那裡了。
◎
「你對魯休思‧馬份那樣？」貝拉冷笑了聲。
「這並不好笑，」她母親在一旁說，「仙仙，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麼無禮──」
「是他先無禮的！」水仙回道。
她們正在她房裡，這回又要來勸水仙下樓吃晚餐。她已經在房間裡待了一下午。
「壞消息，魯休思‧馬份也在。」貝拉笑道。
「貝拉！」她母親尖聲說道，「如果你幫不上忙，那就別說話。」
「那我也不吃晚餐了。叫家庭小精靈拿托盤上來。」水仙坐回床上，滿心不悅。
「我想你應該不至於失去理智，知道什麼叫做禮貌。」布萊克太太冷冷地說道，「你姊夫也在餐廳等你，別讓雷斯壯家沒有面子。」
「就說我生病了。」
「巴坦今天才問你好多了沒有，你自己也回答了。」她回絕了水仙的理由。「五分鐘後，餐廳。」她母親氣憤地離開房間。
下午才對他說了那樣冷酷的話，沒想到晚餐就要面對面。她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不安地瞄著對面的魯休思。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這份晚餐讓水仙提心吊膽了很久，卻什麼事都沒發生。他一句話也沒對她說。
水仙走出餐廳時，正好撞見準備離開的他。魯休思原本正低頭調整左手的黑手套，眼角餘光瞄見了她，便抬起頭來。他們沉默地盯著彼此良久，隔著防備的距離。
「布萊克小姐。」
她沒有答話。餐廳裡，貝拉和母親談話的聲音讓這份沉默更加突兀。他盯著她良久，彷彿正等待她開口，但很快便知道她心中的打算了。
他看向大門，又看向她。「我聽說了。」
「聽說什麼？」她快聲問道，語中仍帶著刺。
他欲言又止，只是一直凝視著她。那雙灰眸仍舊還是冷冰冰的。水仙看了就覺得刺眼。
「沒什麼。」他緩緩說道。
她母親正好從餐廳裡出來，注意到大廳裡的兩個人，便走向前來。
「您要離開了，馬份先生？可以留下來喝杯茶──」
「謝謝好意。但是，我相信沒有人會對我的離席感到遺憾，布萊克夫人。」他說這話時，卻只看著水仙。
「您太謙虛了，馬份先生。」她母親說。
「不。我真的必須離開，有許多事情還得處理。」魯休思轉向布萊克太太說。
「喔，那真是太糟糕了。我們很希望您能繼續留在這兒。」
魯休思瞄了水仙一眼。「是嗎？」他冷冷一笑，「真是倍感榮幸。下次吧，布萊克夫人。」
水仙想到這裡有母親應付，她應該可以離開了。她本來就可以不理睬地走的，她為什麼要停在那裡？她快步離去，一句道別也沒留下。
「晚安，布萊克小姐。」他冷漠的聲音緊緊地勾住了她上樓的腳步。水仙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往樓上走。
「夫人，我下午提過的事...」
水仙上了二樓，便什麼也聽不見了。她才不在乎他說什麼。
水仙看著窗外，雷斯壯大宅的庭園顯得比之前更亂了。只有幾棵樹頑強地抵抗著這一切的不整，仍舊修剪得像是有人關心似的。從這裡也能看見那鏡面般的水池。水仙看到巴坦穿著黑衣的身影從庭園中走過，身旁跟著家庭小精靈。
「......在床上待了五天，這個星期好不容易才有精神的。淋了那麼久的雨，不生病才怪。」她母親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
「所以我才要她來這兒好好休養。」貝拉的聲音回應。
「我還以為你最近忙著辦事呢。」
「我的大門永遠為仙仙開著。」貝拉邊說邊打開水仙的房門。
「仙仙，你還沒吃早餐呢。」貝拉柔聲地提醒道。
水仙縮了縮腳，仍舊窩在窗台上，不發一語。
「午餐呢，仙仙？」她母親問。
「我不餓。」她用乾澀的聲音回答。
從窗戶的倒影中，水仙可以看見她母親求助地望了貝拉一眼，接著，貝拉快步走向她，用力拉上窗簾。「我不管你是真的不餓還是假的，仙仙。我只知道人都要吃飯的。這樣吧，我們三個一起用餐，道夫今天出去了，巴坦則打算晚一點吃。你會自在些。」
水仙只好答應了。
午餐的時候，她自問是不是太自私了？母親和貝拉這麼關心自己，她卻以冰冷的態度面對。更不要說還待在家裡的父親，總是期待著能再度看見她的笑容。
也許她該試著再微笑。而不只是對回憶哭泣。
用餐過後，道夫就回來了。他在貝拉耳邊說了幾句話，貝拉揚起了一邊眉毛，接著就起身跟道夫離開。她那頭蓬鬆的黑髮像一團濃厚的烏雲，黑色的紗裙消失在轉角處。
「我想，」水仙來到這裡後，第一次主動開口，這讓她母親感到驚訝，「如果可以的話，到外面走走。」
「那當然可以了，仙仙。需要我陪你去嗎？」
水仙喝了一口高腳杯中的酒，然後微微點頭。
雷斯壯的庭園並不是絕頂漂亮，但是她真的需要一個散心的地方。水仙輕輕挽著母親的手臂，沉默地望著庭園裡的事物。那些修剪過的樹的確是個特別的存在，或許是巴坦想要留些門面也說不定。
她注意到水池邊的兩個人影，下意識地加緊了手的力道。
那頭鉑金色的長髮也是個特別的存在。
面對他們的巴坦似乎注意到她們，黑色的眼睛一轉，這也提醒了魯休思。他先是不耐地微微回頭，接著轉過身。
「午安，馬份先生。」她母親露出微笑。
魯休思隱約露出一絲微笑。「午安，布萊克夫人。」那雙灰眼睛接著望向水仙。「布萊克小姐。」
「午安。」水仙低語道。
「你好多了嗎？」巴坦問她。
水仙看向那張關心的臉，「好多了。謝謝。」
「布萊克小姐最近身體不適嗎？」她還沒答完話，魯休思就問道。
巴坦愣住了，倒是她母親回答：「沒什麼，只是不小心淋了雨罷了。」
「也許你們該小心保護好她。柔弱的水仙花禁不起雨淋。」他盯著水仙看。水仙把眼神別到一旁，選擇沉默。魯休思抿了抿唇，「怪不得我總覺得這次見面，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故作堅強了。」
水仙的目光重新擺回他身上，卻只見到他嘲諷的微笑。
「真稀奇。」他緩緩說道。
「我倒是覺得水仙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巴坦苦笑了下，「魯休思，別這麼說。」
魯休思冷笑了聲。「我可不覺得。可惜，水仙花終究還是柔弱的，不管怎麼假裝。」
「我們家仙仙之前或許太年輕了，舉止就有些衝動，不太淑女。女孩子本來就該溫柔些。」她母親卻選擇站在魯休思的陣線。
「我相信。」他的話語裡卻只有諷刺，「或許她只會對她愛的人溫柔吧？」
水仙回望著他，緊緊皺起了眉頭。她受夠了他的嘲諷，他以為她聽不出那話語裡的暗示嗎？她心中累積的所有哀傷、憤怒頓時傾洩而出。
「或許你不值得我對你溫柔吧？馬份先生。」水仙開口，她被自己發怒的語氣嚇到，但才一下子，她便很高興能將所有的不快全發洩在魯休思身上，「你根本不懂得愛！」
巴坦的臉色突然刷白了，她母親緊捏住她的手臂，但水仙往前站了一步。
魯休思開口道：「你自認為瞭解我──」
「而你也是一樣，馬份先生。」
他微皺起眉。「那是因為──」
「因為你是個可悲的人！因為你自認為理解這個世界、你週遭的人。你對所有事情都不抱有感情，所有的人你都不屑一顧。你冷血，而且傲慢得無可理喻。最可悲的地方，就是當你以為這世界都尊敬你的時候，事實上所有人都是為了你的姓氏而裝出假象，其實在心裡唾棄你的存在！」
「仙仙──」她母親低喃著警告。
「你不可能瞭解我的！永遠不會！」水仙說，「沒有感情的人，不會瞭解我的悲傷！我會試著同情你，馬份先生。喔，或許你可悲地連同情是什麼也不知道吧？我甚至懷疑你是否記得怎麼真心的微笑，我甚至懷疑那年八歲的你是不是一場夢──我甚至懷疑你會不會愛人！」
他的表情緊繃了起來，右手緊緊捏著那根黑色的手杖。
「我不可能對你溫柔的。你自己也知道，我只會對我愛的人溫柔──而你永遠不會是他。」水仙勉強擠出微笑，接著故作勝利地轉身離開。她加快了逃離的腳步，不想讓拋在背後的三個人注意到自己開始大哭。
「仙仙！──我很抱歉，馬份先生──她平常不是這樣的！」她母親在背後大喊：「仙仙，快回來！仙仙──」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用力地甩上門。又是哭又是笑的。倒在床上時，卻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哭聲了。
她剛剛做了什麼？
水仙翻過身，望著天花板。她不會忘記魯休思‧馬份當時錯愕的表情。這是她的報復，他不斷地逼著她，這是他該嚐的後果。她說的一點也沒錯，他是個冷血的人，或許只愛他自己，或許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這種人不需要她的溫柔。
但她很訝異母親竟然沒有追上來。
她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接著站起身，拉開窗簾。
已經沒有人在那裡了。
◎
「你對魯休思‧馬份那樣？」貝拉冷笑了聲。
「這並不好笑，」她母親在一旁說，「仙仙，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麼無禮──」
「是他先無禮的！」水仙回道。
她們正在她房裡，這回又要來勸水仙下樓吃晚餐。她已經在房間裡待了一下午。
「壞消息，魯休思‧馬份也在。」貝拉笑道。
「貝拉！」她母親尖聲說道，「如果你幫不上忙，那就別說話。」
「那我也不吃晚餐了。叫家庭小精靈拿托盤上來。」水仙坐回床上，滿心不悅。
「我想你應該不至於失去理智，知道什麼叫做禮貌。」布萊克太太冷冷地說道，「你姊夫也在餐廳等你，別讓雷斯壯家沒有面子。」
「就說我生病了。」
「巴坦今天才問你好多了沒有，你自己也回答了。」她回絕了水仙的理由。「五分鐘後，餐廳。」她母親氣憤地離開房間。
下午才對他說了那樣冷酷的話，沒想到晚餐就要面對面。她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不安地瞄著對面的魯休思。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這份晚餐讓水仙提心吊膽了很久，卻什麼事都沒發生。他一句話也沒對她說。
水仙走出餐廳時，正好撞見準備離開的他。魯休思原本正低頭調整左手的黑手套，眼角餘光瞄見了她，便抬起頭來。他們沉默地盯著彼此良久，隔著防備的距離。
「布萊克小姐。」
她沒有答話。餐廳裡，貝拉和母親談話的聲音讓這份沉默更加突兀。他盯著她良久，彷彿正等待她開口，但很快便知道她心中的打算了。
他看向大門，又看向她。「我聽說了。」
「聽說什麼？」她快聲問道，語中仍帶著刺。
他欲言又止，只是一直凝視著她。那雙灰眸仍舊還是冷冰冰的。水仙看了就覺得刺眼。
「沒什麼。」他緩緩說道。
她母親正好從餐廳裡出來，注意到大廳裡的兩個人，便走向前來。
「您要離開了，馬份先生？可以留下來喝杯茶──」
「謝謝好意。但是，我相信沒有人會對我的離席感到遺憾，布萊克夫人。」他說這話時，卻只看著水仙。
「您太謙虛了，馬份先生。」她母親說。
「不。我真的必須離開，有許多事情還得處理。」魯休思轉向布萊克太太說。
「喔，那真是太糟糕了。我們很希望您能繼續留在這兒。」
魯休思瞄了水仙一眼。「是嗎？」他冷冷一笑，「真是倍感榮幸。下次吧，布萊克夫人。」
水仙想到這裡有母親應付，她應該可以離開了。她本來就可以不理睬地走的，她為什麼要停在那裡？她快步離去，一句道別也沒留下。
「晚安，布萊克小姐。」他冷漠的聲音緊緊地勾住了她上樓的腳步。水仙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往樓上走。
「夫人，我下午提過的事...」
水仙上了二樓，便什麼也聽不見了。她才不在乎他說什麼。
霜霜 @gwendo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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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留她多住了幾天，布萊克太太則先行回家。而也是那個時候，貝拉第一次提到了「食死人」這個組織。水仙知道這群黑巫師的存在，一年多前，他們的新聞就已經攻佔了預言家日報的版面。
「魔法部什麼也不知道。鄧不利多那蠢蛋或許看出了端倪。但食死人早存在許久，從黑魔王號招之後便開始了。」
貝拉的話，使得水仙從頭版新聞中抬起好奇的臉來。
「我們會把該死的麻種趕出魔法界的。」貝拉勝利地微笑著。
「我們？」水仙愣了好一會兒。
貝拉帶著詭異的微笑，玩著自己捲曲的黑長髮。「是啊，我們。我和道夫也是食死人。雷斯壯家族從上一代就是食死人了。這應該值得驕傲，不是嗎？」
「可是──」她想不到有什麼好的措辭，便隨口一問，「可是那難道不危險嗎？」
「危險？危險？」貝拉大笑，「為了我的主人，這點危險算什麼？」
她湊到水仙身邊，拉開袖口，讓水仙看看她左手臂上的鮮紅標記。那標記就跟報紙上的照片拍得一樣，只是在空中的記號移到了皮膚上。
「我很樂意為主人效勞。他教會了我許多事。許多我從來不知道的事。」她微笑，沉醉其中。
「這是我努力得來的，我是他最信任的人...」她變得比較像是在喃喃自語，直到水仙碰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
貝拉變了。水仙看得出來，這些年來她變得不像貝拉──或者這才是真的她？她弄糊塗了。她姊姊的喜悅來自這個組織，來自這些事情。
「母親不希望我跟你說這些事。管她的。」貝拉說，「我的小妹有權分享我的喜悅和榮譽。」
水仙嚥了嚥口水。那些關於食死人的報導湧進了她的腦海中。「所以，你殺過人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貝拉臉色一沉。
水仙略微鬆了口氣，但貝拉接著尖聲笑出來：「你該不會把麻種或麻瓜當人看吧？」
她默不作聲。貝拉仍笑著。
「等到主人成功後，魔法界就會只剩下純種了。不會再有骯髒的血統，不會再有麻種的臭味！這是多讓人愉快的事情！」
水仙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是如何。她既不贊成，也不反對。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有姊姊的安危。她看著貝拉，那張略帶瘋狂、自豪的臉上，有著少女狂喜的表情。
戀愛的表情。
說來奇怪，但水仙就是在貝拉烏黑的眼眸中看見了那股熱情。錯不了的，只要是女人都看得出來。她從沒看過貝拉這麼迷戀一件事──或著該說，一個人。
但是她並不想討論這些。她心裡有股奇怪的感覺糾結著，胸口悶得可以。水仙打算回自己房間，而不是待在空曠得有點詭異的客廳。
「別把我們想得太遙遠了，仙仙。」貝拉按下她手中的報紙，「這才是序幕，好戲在後頭呢。也別把我們想得太陌生了，有許多你意想不到的人...」
她姊姊神秘地勾起嘴角。
「都是我們的一份子。」
◎
她母親來信希望她回去，水仙也就只好收拾行李，向貝拉道別返家。她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腦海裡卻還有往日的回憶。她緊緊握了下自己的右手，彷彿西奧多還在她身邊一樣。
她想念他的微笑，他的擁抱，他的吻，他的溫度。但那些都已經屬於另一個女人了。
如果他可以選擇新的生活，難道她就不行嗎？
布萊克先生在門口等著，見到她回來，露出了放心的微笑。而當水仙露出久違的笑容時，他緊緊地擁抱了她，輕吻她金色的頭髮。
水仙知道，這裡才是讓她感到安全的避風港。
「歡迎回家。」布萊克先生溫柔地說道。
水仙提著行李進門，心情舒坦了許多。她母親在客廳裡，見到水仙回來，臉上便浮現了微笑。
「仙仙，你不會相信這段日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我有天大的好消息──行李交給埃波放吧，你先坐下。」
水仙一邊把行李交給埃波，一邊坐上沙發。她心裡突然有一絲希望，希望是有關西奧多的事情，希望她之前聽到的不過是傳言罷了。
布萊克太太顯得憋了很久，迫不及待地想要公佈這份驚喜。
「魯休思‧馬份昨天才來提親！」她母親笑得開心極了。
水仙愣住了。
她還以為這是一場玩笑，或是馬份打算娶布萊克家的另一位女孩──但還有誰呢？她心裡緊緊一縮。可是，她才在雷斯壯大宅跟他──
「我和你父親都為你感到高興！這真是布萊克家的榮幸，馬份家族是純種裡最高貴的呢。尤其他們好幾代皆是獨子單傳，能夠聯姻是何等的幸運！我就知道妳是值得等待的！」
她倒覺得母親一個人在興奮，父親一語不發地站在一邊。
「父親。」水仙轉向父親求助。布萊克先生聳聳肩。水仙只好轉回母親，「但是，他愛我嗎？」
「那是當然的！」她母親尖聲說，似乎覺得她的問題很可笑，「不然他為什麼要提親呢？仙仙，你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沒有男人不愛你的。」
「但我不要他只愛我的外貌。」
她父親清清喉嚨。「我相信他還是有看到你的內在，仙仙。」
「是呀，問你父親吧。他們兩個男人在客廳裡私下聊過。」
「你答應了嗎？」水仙急迫地問。
「我答應了，仙仙。這是樁極好的婚姻。但我告訴他，我得先問過你的意見。他同意了。」布萊克先生說，接著看向他的妻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要私下跟仙仙討論這件事。你只會嚇壞她。」
布萊克太太抿抿唇，似乎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走出客廳，闔上門。布萊克先生握著水仙的手，坐在她身旁。
「仙仙，婚姻是人生中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相信馬份考慮了很久。」
「但我根本沒有時間考慮。我不愛他。拜託，父親，別讓我的婚姻沒有愛情。」
「我知道你愛西奧多。」她父親說，哀傷地看著她。「但是你該為自己想想。當上天為你重新開了一扇窗，你為何要死守著已經關上的那扇門呢？」
水仙沉默了會。
「他是怎麼說的？」她妥協了。
「他希望能夠娶你，並且徵求我的同意。」布萊克先生說，「這也是他父親死前的意思。」
水仙把在雷斯壯大宅的一切都告訴她父親，她不相信魯休思是真心要娶她。
「他沒有提到這些。」她父親說，「或許他並不在意。仙仙，我還記得你七歲那年，剛從巴斯鐸莊園回來的時候，你是多高興地拉著我，跟我說那天發生的事。」
水仙疑惑地看著父親。
「你說你碰見了一個很英俊、卻很孤獨的男孩。」
似乎有這麼一回事。那天她回家來，還很希望能再見那個男孩一面。但是他後來變得冰冷得很，再也不是那個男孩了。
「但是他變了，父親。」
「也許有些地方改變了。」布萊克先生說，「但我相信他還是保有某些部分的。」
「可是他並不愛我。」
「你怎麼知道呢？仙仙？」布萊克先生微笑，「每個人以不同的方式愛你。」
水仙想起阿不拉薩‧馬份過世後，魯休思在王十字車站的表現。她想起他對他朋友說起騎士墜鬼馬時的苦笑。他也許還是孤獨的吧。
但從沒有在她面前表示過愛慕，從沒有像西奧多那樣地對她。而她壓根也從沒想過會和他結婚，甚至愛他。
「我該怎麼辦？父親，由你決定吧。」她無助地說。
「我認為你應該接受這提議。但你自己的想法才最重要。」
她已經二十三歲了，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所有人都覺得這是門好婚事。難道她不該這麼覺得嗎？她是不是該聽聽別人的意見，因為現在她心底的聲音十分地猶豫不決？是呀，她不是說過，如果西奧多能選擇新的生活，她為什麼不行呢？
她只能希望魯休思是真的愛她，而她也能試著愛他。
「我接受。」她輕喃。
她父親微笑，輕吻她的額。
「那麼祝福你，我親愛的女兒。我希望魯休思‧馬份是真心深愛著你，只是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TBC)
「魔法部什麼也不知道。鄧不利多那蠢蛋或許看出了端倪。但食死人早存在許久，從黑魔王號招之後便開始了。」
貝拉的話，使得水仙從頭版新聞中抬起好奇的臉來。
「我們會把該死的麻種趕出魔法界的。」貝拉勝利地微笑著。
「我們？」水仙愣了好一會兒。
貝拉帶著詭異的微笑，玩著自己捲曲的黑長髮。「是啊，我們。我和道夫也是食死人。雷斯壯家族從上一代就是食死人了。這應該值得驕傲，不是嗎？」
「可是──」她想不到有什麼好的措辭，便隨口一問，「可是那難道不危險嗎？」
「危險？危險？」貝拉大笑，「為了我的主人，這點危險算什麼？」
她湊到水仙身邊，拉開袖口，讓水仙看看她左手臂上的鮮紅標記。那標記就跟報紙上的照片拍得一樣，只是在空中的記號移到了皮膚上。
「我很樂意為主人效勞。他教會了我許多事。許多我從來不知道的事。」她微笑，沉醉其中。
「這是我努力得來的，我是他最信任的人...」她變得比較像是在喃喃自語，直到水仙碰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
貝拉變了。水仙看得出來，這些年來她變得不像貝拉──或者這才是真的她？她弄糊塗了。她姊姊的喜悅來自這個組織，來自這些事情。
「母親不希望我跟你說這些事。管她的。」貝拉說，「我的小妹有權分享我的喜悅和榮譽。」
水仙嚥了嚥口水。那些關於食死人的報導湧進了她的腦海中。「所以，你殺過人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貝拉臉色一沉。
水仙略微鬆了口氣，但貝拉接著尖聲笑出來：「你該不會把麻種或麻瓜當人看吧？」
她默不作聲。貝拉仍笑著。
「等到主人成功後，魔法界就會只剩下純種了。不會再有骯髒的血統，不會再有麻種的臭味！這是多讓人愉快的事情！」
水仙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是如何。她既不贊成，也不反對。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只有姊姊的安危。她看著貝拉，那張略帶瘋狂、自豪的臉上，有著少女狂喜的表情。
戀愛的表情。
說來奇怪，但水仙就是在貝拉烏黑的眼眸中看見了那股熱情。錯不了的，只要是女人都看得出來。她從沒看過貝拉這麼迷戀一件事──或著該說，一個人。
但是她並不想討論這些。她心裡有股奇怪的感覺糾結著，胸口悶得可以。水仙打算回自己房間，而不是待在空曠得有點詭異的客廳。
「別把我們想得太遙遠了，仙仙。」貝拉按下她手中的報紙，「這才是序幕，好戲在後頭呢。也別把我們想得太陌生了，有許多你意想不到的人...」
她姊姊神秘地勾起嘴角。
「都是我們的一份子。」
◎
她母親來信希望她回去，水仙也就只好收拾行李，向貝拉道別返家。她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腦海裡卻還有往日的回憶。她緊緊握了下自己的右手，彷彿西奧多還在她身邊一樣。
她想念他的微笑，他的擁抱，他的吻，他的溫度。但那些都已經屬於另一個女人了。
如果他可以選擇新的生活，難道她就不行嗎？
布萊克先生在門口等著，見到她回來，露出了放心的微笑。而當水仙露出久違的笑容時，他緊緊地擁抱了她，輕吻她金色的頭髮。
水仙知道，這裡才是讓她感到安全的避風港。
「歡迎回家。」布萊克先生溫柔地說道。
水仙提著行李進門，心情舒坦了許多。她母親在客廳裡，見到水仙回來，臉上便浮現了微笑。
「仙仙，你不會相信這段日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我有天大的好消息──行李交給埃波放吧，你先坐下。」
水仙一邊把行李交給埃波，一邊坐上沙發。她心裡突然有一絲希望，希望是有關西奧多的事情，希望她之前聽到的不過是傳言罷了。
布萊克太太顯得憋了很久，迫不及待地想要公佈這份驚喜。
「魯休思‧馬份昨天才來提親！」她母親笑得開心極了。
水仙愣住了。
她還以為這是一場玩笑，或是馬份打算娶布萊克家的另一位女孩──但還有誰呢？她心裡緊緊一縮。可是，她才在雷斯壯大宅跟他──
「我和你父親都為你感到高興！這真是布萊克家的榮幸，馬份家族是純種裡最高貴的呢。尤其他們好幾代皆是獨子單傳，能夠聯姻是何等的幸運！我就知道妳是值得等待的！」
她倒覺得母親一個人在興奮，父親一語不發地站在一邊。
「父親。」水仙轉向父親求助。布萊克先生聳聳肩。水仙只好轉回母親，「但是，他愛我嗎？」
「那是當然的！」她母親尖聲說，似乎覺得她的問題很可笑，「不然他為什麼要提親呢？仙仙，你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沒有男人不愛你的。」
「但我不要他只愛我的外貌。」
她父親清清喉嚨。「我相信他還是有看到你的內在，仙仙。」
「是呀，問你父親吧。他們兩個男人在客廳裡私下聊過。」
「你答應了嗎？」水仙急迫地問。
「我答應了，仙仙。這是樁極好的婚姻。但我告訴他，我得先問過你的意見。他同意了。」布萊克先生說，接著看向他的妻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要私下跟仙仙討論這件事。你只會嚇壞她。」
布萊克太太抿抿唇，似乎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走出客廳，闔上門。布萊克先生握著水仙的手，坐在她身旁。
「仙仙，婚姻是人生中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相信馬份考慮了很久。」
「但我根本沒有時間考慮。我不愛他。拜託，父親，別讓我的婚姻沒有愛情。」
「我知道你愛西奧多。」她父親說，哀傷地看著她。「但是你該為自己想想。當上天為你重新開了一扇窗，你為何要死守著已經關上的那扇門呢？」
水仙沉默了會。
「他是怎麼說的？」她妥協了。
「他希望能夠娶你，並且徵求我的同意。」布萊克先生說，「這也是他父親死前的意思。」
水仙把在雷斯壯大宅的一切都告訴她父親，她不相信魯休思是真心要娶她。
「他沒有提到這些。」她父親說，「或許他並不在意。仙仙，我還記得你七歲那年，剛從巴斯鐸莊園回來的時候，你是多高興地拉著我，跟我說那天發生的事。」
水仙疑惑地看著父親。
「你說你碰見了一個很英俊、卻很孤獨的男孩。」
似乎有這麼一回事。那天她回家來，還很希望能再見那個男孩一面。但是他後來變得冰冷得很，再也不是那個男孩了。
「但是他變了，父親。」
「也許有些地方改變了。」布萊克先生說，「但我相信他還是保有某些部分的。」
「可是他並不愛我。」
「你怎麼知道呢？仙仙？」布萊克先生微笑，「每個人以不同的方式愛你。」
水仙想起阿不拉薩‧馬份過世後，魯休思在王十字車站的表現。她想起他對他朋友說起騎士墜鬼馬時的苦笑。他也許還是孤獨的吧。
但從沒有在她面前表示過愛慕，從沒有像西奧多那樣地對她。而她壓根也從沒想過會和他結婚，甚至愛他。
「我該怎麼辦？父親，由你決定吧。」她無助地說。
「我認為你應該接受這提議。但你自己的想法才最重要。」
她已經二十三歲了，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所有人都覺得這是門好婚事。難道她不該這麼覺得嗎？她是不是該聽聽別人的意見，因為現在她心底的聲音十分地猶豫不決？是呀，她不是說過，如果西奧多能選擇新的生活，她為什麼不行呢？
她只能希望魯休思是真的愛她，而她也能試著愛他。
「我接受。」她輕喃。
她父親微笑，輕吻她的額。
「那麼祝福你，我親愛的女兒。我希望魯休思‧馬份是真心深愛著你，只是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