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短篇集】OTP Challenge (0810更新至20. 跳舞 / 薩拉札X羅威娜)

發表於

佐伊雅 @tienian

1
19.  In formal wear 正式服裝
配對:史來哲林小蛇們


        剛下過雨的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與青草的氣味,照理來說應該營造出清新的氛圍。不過布雷司.剎比在推開佩魯墓園大門時,卻是另一種感受。

        天氣晴朗時,佩魯墓園是一片青翠的綠地,柔軟的草皮鋪有厚實的石板路。只是,現在已不見清爽綠地的蹤跡——大雨過後深棕色入侵了墓園原本的翠綠,草地上積了許多水坑,一灘一灘的泥濘則布滿了墓園,連石板路也被汙泥濺濕。

        眼前的景況讓剎比皺了皺眉,從踏進墓園的那一刻起,他便盡其所能地避開泥濘。畢竟,他的皮鞋可是義大利手工製作的,要價不斐,剎比可不希望上頭沾染上任何髒汙,只怕連魔法都挽救不了。有幾次,他甚至踩在幾個墓碑上,以跨過較大的水窪。

        反正死者也不會在意。剎比想,邊一腳踩上一座邊緣染上許多汙漬、字跡已無法辨識的墓碑。

        更讓剎比心煩的是過窄的襯衫下襬。剎比每踏出一步,就會感受到腰身的布料緊貼著他的肚子,勒緊他的腰。幸好他的西裝外衣仍然合身,能夠遮掩不合適的襯衫。剎比暗自決定之後要重新訂製一套西裝,這套學生時期的西裝早該淘汰了。自從脫離學生生活後,他又增了幾磅。

        走到墓園中央時,剎比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月桂.綠茵穿著貼身的黑色長裙,棕色鬈髮散落在胸前。可惜此刻看不出裙子在她身上的效果,月桂為了躲避泥濘,不但一手撩起了裙襬,還將高跟鞋脫下來拎在手中,以方便行走。她踏出小而穩健的步伐,每一步都帶著警戒,也因此速度明顯比剎比慢了許多。

        剎比加快腳步走到她身旁。「綠茵。」他打了聲招呼,「可真是一陣子不見啊。」

        月桂臉上沒有看見老同學的喜悅,繼續依之前的步調往前走。「剎比。」她微蹙眉頭,有點驚訝地說:「沒想到你也會來。」

        剎比聳了聳肩,腦中一時想不到回答。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佩魯墓園。或許他還是存有那麼一絲絲的同袍情誼?

        月桂沒注意到剎比內心的情緒。她低著頭,心思放在腳下因雨而濕滑的石板路,以免不小心失足。兩人任憑石頭小徑帶領他們朝墓園深處走去,傍晚的暖風撫著他們的肌膚,暗示著日落的來臨。剎比知道再過不久,整片天空都會被火紅色的夕陽吞噬。

        在驚險地跳過幾個水坑之後,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月桂也套回高跟鞋,恢復了平時的優雅。

        「一年了。」在看到前方潔白的大理石墓碑時,她感嘆地說。

        剎比試著在她眼裡找到任何哀傷的痕跡,但月桂的眼神難以捉摸。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還是能感受到墓碑周遭肅穆的氛圍。最後的路程裡,兩人加快腳步,在沉默中走向等著他們的那個墓碑。

        有幾位已經先到了,但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談話。布雷司的目光快速地掃過他的舊識們。

        諾特一臉陰鬱地佇立在角落,跟其他人保持一些距離。他穿著深色大衣,底下是一套黑色西裝,過長的瀏海幾乎要遮住眼睛。安娜.藍孔和崔西.戴維斯像木偶般僵硬地站在墓碑旁。兩人穿著款式保守的黑色長裙,鑲著蕾絲的裙襬落到地上。剎比猜想她們肯定對裙子施了個特別的魔咒,才能順利跨過那些泥坑。

        正式服裝在高爾身上依然不怎麼合適。即使他的西裝布料看來高級,但依舊沒給他的身材任何掩飾,反而凸顯了他的笨拙。他站在墓碑前方,微微駝著背,臉揪成一團,龐大的身軀在斜陽的照射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跩哥站在高爾身旁,在看到來人時微微點了點頭。

        剎比隨著月桂,一同站在跩哥身旁。他用眼角餘光打量著跩哥,自從霍格華茲大戰之後,他就再也沒看過馬份家的少爺。

        跩哥身著剪裁合宜的黑色喪服,金髮梳理得整齊。他看起來比之前消瘦,灰色眼裡有著世故與滄桑。

        即使只是簡單地掃過一眼,剎比也知道他的同學們變了。變了很多。

        尤其是克拉。

        剎比最終不得不直視前方的墓碑。相較於佩魯墓園內其他老舊的、覆滿裂痕的古老墓碑,眼前這塊大理石碑依舊潔白,上頭用魔法刻成的文字華麗又典雅。剎比盯著那兩行字跡,無法移開目光。

        文森‧克拉 1980-1998
        願烈火在他身在之處熄滅

        這座墓碑只是個形式而已,剎比清楚地知道底下空空如也。大戰之後,萬應室的門再也打不開。就算打開了,克拉的身軀也一定早被惡魔之火燒成灰煙。

        高跟鞋刺耳的聲響從後方傳來。米莉森.布洛德與潘西.帕金森姍姍來遲,但她們似乎不以為意,以緩慢的步調前進,邊交換低聲的耳語,還不時發出不自然的笑聲。

         布洛德的穿衣品味依然讓人不敢恭維。原本應該透露著高貴氣質的裙子在她穿來就只是件被撐開的布料罷了,看起來俗不可耐,讓人想幫她加件外衣,好遮掩那慘不忍睹的景況。

        帕金森想必有特地為這個場合打理自己。她選擇了件簡短俐落的裙裝,蕾絲鑲邊的領口美觀卻不失莊重。她將留長的頭髮盤起,化了淡妝,看起來比學生時期成熟許多。

        她們在戴維斯身後站定。帕金森噘著嘴,頭抬得老高,從頭到尾都沒看向跩哥。

        十個人終於到齊了。

        跩哥揮了揮魔杖,十個酒杯憑空出現,飄向圍在墓碑旁的九個人,最後一個酒杯則輕輕落在克拉的墓碑前。接著跩哥拿出一瓶威士忌,當他打開酒瓶時,濃烈的酒味飄溢而出。

        跩哥沿著墓碑走了一圈,先在每個人杯中倒了點威士忌,最後將墓碑前的酒杯倒滿。

        剎比搖了搖杯中的威士忌。此刻天空已成了夕暮的畫布,金黃色的威士忌在血紅的天色中格外顯眼。

        死亡與墓園對剎比來說並不陌生。他陪著母親一同經歷七位繼父的死亡,佩魯墓園幾乎要成為他兒時的遊樂場。對死亡的熟悉讓剎比以為他對逝去的事物不會再有任何感覺。可是,當他望著克拉白得刺眼的墓時,仍舊覺得空虛,一種鬱悶的感覺緊抓著他的胸膛。他知道他的生活缺了一小角,雖然這並不會影響他的日常,但時不時的,失去的東西會逼得他的心隱隱作痛。

        那並不是純粹的悲傷,剎比知道,他對克拉的感情壓根沒有這麼深。他相信大部分的同學也是這樣。克拉既粗魯又無法溝通,在跟他同寢七年的時光中,剎比從沒跟他有過任何深度談話。

        只是,八年前,當破舊的分類帽將他們十個人分到同一張餐桌、同一個學院,誰能想到他們竟無法一起活著離開?

        他無法將完整的悲傷獻給克拉。他能給的只有無以名狀的失落。

        跩哥沙啞的聲音將剎比拉回現實。他舉起酒杯,蒼白的手指緊握住杯子,眉頭微蹙,灰眼裡的情緒比他人深沉許多。

        「敬克拉。」跩哥輕聲說。

        「敬克拉。」其他人也舉起酒杯,八個聲音一同響起。

        剎比將威士忌一飲而盡,灼熱的感覺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胃。
   

        帕金森和布洛德是最先離開的。她們喝完酒之後,將酒杯放下,頭也不回地往墓園大門走去。過不久,戴維斯與藍孔也追隨她們的腳步。她們的步伐急促又不規律,高跟鞋踩在石頭上的聲音成為了墓園裡唯一的聲響。

        晚風開始帶著一絲冷意,但寒意似乎無法入侵只穿著單薄西裝的跩哥。他在凝視墓碑良久之後,再次拿起了酒瓶,為自己和餘下的幾人倒了第二杯酒。

        第二杯威士忌嚐起來順口許多,但是舌尖依舊留有苦澀的味道。

        天空已成了深紫色,暮星在天上閃著黯淡的光芒。當月桂和諾特將酒杯放在墓碑旁時,玻璃杯反射出點點星光。只穿著單薄裙裝的月桂摟緊肩膀,沿著來時的路走回大門,諾特跟在她身後離去。一身黑衣的他,乍看之下像月桂的一抹影子。

        當威士忌的餘韻褪去之後,剎比也將酒杯放下。他瞥了墓碑一眼,然後起身離去。

        墓園裡的泥濘已經乾了,回程的路途因而輕鬆許多。剎比三兩步就走到大門邊,外頭的路燈已經亮起,迎接著踏入漸暗夜色中的他。

        但在離開前一刻,剎比遲疑了。他決定再看最後一眼——他不覺得他明年、或是後年會再來墓園。

        再次見到克拉,可能會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雖然克拉的墓離大門有一段距離,但是從剎比的位置仍能辨認出跩哥與高爾兩人的身影,以及他們前方的墓碑。

        跩哥已經倒了第三輪威士忌。跩哥、高爾與克拉杯中的烈酒是墓園裡唯一明亮的顏色。威士忌的金黃色帶點橘紅,看起來就像燃燒中的火焰,反射出的光線甚至比路燈還要耀眼。

        其中一團火焰從傾斜的玻璃杯中流洩而出。跩哥將威士忌一飲而下,火焰流入喉嚨,消失在黑暗中。他緊接著又為自己倒了另一杯火。新的火焰比之前更紅、更加刺眼。

        剎比轉身消影離去。他隱約知道,那三團烈焰會持續燃燒到深夜,將墓園裡少得可憐的悲傷與弔唁全化為煙霧。

(FIN)



上一篇:21. Cooking/baking 烘培 - 高錐客‧葛來芬多X海加‧赫夫帕夫 #25
下一篇:11. Wearing kigurumis 穿玩偶裝 - 高錐客‧葛來芬多X海倫娜‧雷文克勞 #37 樓

疾疾,雨溪現身! @kittychan

0
@tienian
頭香!
坦白沒有多想過正式服裝會和史萊哲林有關係XD

佐伊雅 @tienian

0
@kittychan

我倒是覺得依純血貴族喜歡社交(辦party)的習慣,史萊哲林們應該有許多場合能穿正式服裝才對XD
(不過這篇文中的正式服裝跟社交的正服又不太一樣就是了XDD)

疾疾,雨溪現身! @kittychan

0
@tienian
也對
因為史萊哲林很有貴族氣質

佐伊雅 @tienian

0
@kittychan
嗯,也不能說每個史萊哲林都有貴族氣息(想想剛特家也該是史萊哲林呢,可是卻一點也不像貴族XDD)。只能說很多純血家族掌握著魔法界的人脈跟權勢,因此能營造出一種自己高高在上的氛圍XD

Kerria Min / 凱里 @kerrrd222

0
@tienian
天啊!比爾真是一個溫暖又細心的好哥哥!小派西也好可愛好體貼!他們倆人的互動真是太可愛了!比爾真的很用心,把畢生所有積蓄都拿來幫派西買書,這可是他拿查理打賭贏來的錢耶!(呃......好像哪裡怪怪的?
不過衛斯理家的財務情況確實令人擔憂,想當初在看第二集時,我看到吉德羅洛哈居然要求所有學生都要買他全套的書,真是為他們家捏了把冷汗。而且他們也提到他的書真的是非常貴!想想,派西、弗雷、喬治、榮恩、金妮五個人一人一套,我想那價格肯定是天價啊!一想到他們家因為洛哈重複買了好幾套沒用的書就覺得辛酸~害我很想遷怒給他
話說派西,你的興趣原來從小就這麼的......特別嗎?《霍格華茲歷代校長與教授的傑出事跡》?好吧,如果是我大概也會看一下。只是這本書銷量這麼差,居然還賣這麼貴?華麗與污痕真是不會做生意,難道他們是抱著能賣一本是一本的想法嗎??不過給妙麗當禮物她應該會喜歡就是了
不過,比爾,你用這種理由欺騙自己的弟弟好嗎?很多漂亮女孩的那種書?派西心裡對哥哥的形象當下大概崩了XD

佐伊雅 @tienian

4
#跟 #25 一樣,本文的主角雖然是霍格華茲的創辦人世代,但故事背景卻是架空時間(AU),寫的是生活在現代時空、不是巫師女巫的創辦人。

11. Wearing kigurumis 穿玩偶裝
 
配對:高錐客.葛來分多Godric Gryffindor X 海倫娜.雷文克勞Helena Ravenclaw

        摩托車沿著公路奔馳,雖然路上沒什麼車,可是騎士依舊將速度維持在速限以下,甚至有點太慢了。海加阿姨曾跟海倫娜說,高錐客叔叔以前可喜歡飆車了。他騎起車來,連風也追不上他。海加阿姨是這麼形容的。不過,自海倫娜有記憶以來,高錐客的後座從不代表著危險,而是安穩、舒適的,比海倫娜學校的校車要可靠平穩。

        高錐客厚實的肩膀擋住海倫娜的視線,不過當海倫娜伸長了脖子,還是能瞥到遠方的海。他們很幸運,這天的天氣很好,海洋與天空是同樣清澈的藍。像是要回應她的想法,在看到海的下一秒,海倫娜就聞到海的味道,帶點鹹味的苦,正好和她的心情相呼應。

        前一夜和媽的對話又出現在海倫娜腦海中,她眨了眨眼,假裝眼中的淚是因為風太強的緣故。即便以他們的速度,迎面而來的風一點也不強勁,反而摻著一絲柔情。

        海倫娜本來並不想出門的,是高錐客叔叔硬要帶她出來的。心情正差的她完全沒問高錐客他們的目的地為何,只是跨上摩托車的後座,期望高錐客能載著她離開家、遠離一切。

        高錐客在出口處轉了個彎,帶海倫娜離開公路,往一座海邊的小鎮駛去。海倫娜看了看路標,覺得小鎮的名字似曾相識。高錐客熟練地在路口轉彎,海離他們愈來愈近,海的氣味亦然,但直到高錐客停下車,海倫娜才認出他們在哪。

        黑斯廷斯(註一)。海倫娜在心裡又默唸了一次小鎮的名字,簡單的幾個音節喚起了深藏的回憶。

        她想起來了,小時候媽跟高錐客叔叔總會在暑假時帶她來這裡,去海邊臨時搭建的小遊樂場遊玩。當時遊樂場的雲霄飛車讓她嚇得半死,它的軌道像是掛在天空的雲,而且有著海浪般起伏的形狀。不過,在高錐客叔叔鼓勵海倫娜勇敢一點去嘗試後,她還是去搭了一趟。整趟過程中,海倫娜都緊閉著雙眼,根本沒去享受雲霄飛車帶來的快感,而是藉由人們興奮的耳語跟尖叫聲判斷自己到底是在高處還是在低處。她還記得,媽在她搭完雲霄飛車後,買一支比她的臉還大的棉花糖獎勵海倫娜。

        海倫娜記憶中的黑斯廷斯是熱鬧的,他們每次都會在黑斯廷斯待到入夜,看著摩天輪的燈點起,亮紅色的光灑在海上,被波浪切成一塊一塊的。而當他們離開時,除了能看到遊樂場閃爍的燈,還能隱約聽到嬉鬧的人聲,像一場永不停歇的嘉年華。

        此刻,黑斯廷斯卻不像她小時候那樣有魔力了。摩天輪跟雲霄飛車都還在,可是卻不若海倫娜記憶中那樣高大。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曾經這麼害怕那座雲霄飛車,它甚至都沒繞圈圈呢!

        「很懷念吧。」站在她身旁的高錐客開口,他也正在看著濱海的小型遊樂園。「沒時間發呆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呢!」他邊說邊拍了拍海倫娜的肩,海倫娜發現他手上提著一個紙袋。

        海倫娜逼自己將思緒拉回現實之中。「正事?」她問,「什麼正事?」

        高錐客沒有回答,只是領著她離開停車場,往遊樂園走去。遊樂園的入口是一座小拱門,上頭的招牌上寫著夏日驚奇遊樂園。高錐客在拱門下停住腳步,拿出皮夾,在裡頭翻找了一陣,然後將一張照片遞給海倫娜。

        「你還記得這張照片嗎?」

        藉由照片鮮豔的色調,海倫娜看出這是用底片沖出來的照片。高錐客叔叔曾跟她說過,用底片沖洗出來的照片從不需要修圖,因為沖底片本身就像在套用濾鏡一樣,將現實美化成回憶。照片裡的藍天比現實中的天空要藍,一點也不像真的。照片的一角印著日期,二零零七年七月十二日,海倫娜當時才七歲。她的鬈髮不受控制地在空中飄揚,而她的笑容可燦爛了。這一定是他們某一次到遊樂場時所拍的照片,因為海倫娜站在遊樂場的雲霄飛車前,旁邊站著一位穿著龍的布偶裝的人——蘿蔔,當海倫娜細看布偶裝的綠色鱗片與黑色尖角時,那頭龍的名字就這麼闖進她腦海裡。

        蘿蔔是海倫娜兒時最喜愛的卡通人物。他是一頭綠色的龍,就連翅膀也是青綠色的。蘿蔔的頭上有著銳利的尖角,可以攻擊敵人。每天晚上她都會在晚上九點前做完功課,好準時收看卡通。蘿蔔會跟他的巫師友人一起在空中飛翔,試著打敗會使用黑魔法的壞人。

        嘿,海倫娜注意到,照片中的她也穿著有蘿蔔圖樣的T-shirt。T-shirt上的蘿蔔正準備展翅高飛,眼睛因為興奮的情緒而瞪得大大的。海倫娜並不記得他們那次來到黑斯廷斯的旅行,不過看到照片後,她依舊覺得懷念。舊照片總有這樣的魔力,好似他們保存的不止有畫面,而是連回憶的溫度都留存了下來。

        「這是你第一次碰到真人版的蘿蔔,當時你可興奮了,所以你媽特地拍照紀念。」高錐客說話時,聲音裡也充滿著懷念,「哎呀,沒想到你居然長這麼大了。」他揉了揉海倫娜的頭髮,其他時候,海倫娜可能會躲開或是抗議,可是這次她讓高錐客揉亂她好不容易梳理整齊的髮型。

        「你特地帶我來這裡講古?」海倫娜問,雖然她得承認,來到黑斯廷斯的確很不錯。她很確信自己可以說服高錐客帶她去喝一杯啤酒——

        「別給我想些有的沒的。」高錐客彷彿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樣,「我在想,我們能重現這張照片。你看,我甚至租了一套蘿蔔的布偶裝!還幫你買了同一件蘿蔔T-shirt!」他邊說邊搖了搖手裡的袋子。

        高錐客叔叔興奮的樣子讓海倫娜覺得好笑。「為什麼要重現照片呢?」她問,「你該不會是想放在你的Instagram上吧?」海倫娜必須承認,雖然高錐客叔叔從以前到現在都算是一位「很酷的叔叔」,可是在社群媒體上面,他異常地差勁。海倫娜可不想再被他標註在一張尷尬的照片裡,她明年就要上大學了,得趁現在先開始營造好形象才行。

        「這是其中一個目的。」高錐客叔叔朝她笑了笑,眼神卻忽然變得認真。「另外,我覺得這也可以是很棒的生日禮物。羅威娜的生日就快到了。」

        聽到媽的名字,海倫娜的心一沉。她咬了咬嘴唇,果然,高錐客叔叔不是平白無故帶她出來的。

        察覺到海倫娜的情緒,高錐客只得利誘。他放軟了語氣說:「你知道,這代表你不用出一毛錢就能準備好你媽的生日禮物。」

        海倫娜瞇起眼睛。高錐客的條件很誘人,何況,她也還沒想到今年該送媽什麼。「我們還得幫照片買個好看的相框。」她說,試圖提高價碼。

        「我願意出錢。」高錐客聳聳肩,「只要你願意配合。」

        「可是相框得由我來選!」

        「成交!」高錐客開心地大喊。他從袋子裡拿出了一件T-shirt給海倫娜。「快去換衣服吧。」

        看著那件印著卡通圖案的T-shirt,海倫娜忽然有點後悔,可是還是在高錐客的催促下去換了衣服。


        那件T-shirt實在太大了,衣襬幾乎要到海倫娜的膝蓋,海倫娜看了一下後面的標籤,居然寫著L,而且她覺得那是男裝。穿著過大衣服的她,看起來就像小孩子一樣,而T-shirt上的卡通圖案可沒讓她顯得成熟。

        不過,海倫娜所有的抱怨在看到高錐客叔叔後,就全變成笑聲。高錐客穿著深綠色的布偶裝,一手拎著後方的尾巴,另一手則拿著頭套,他的腳步因為厚重的衣物而變得緩慢,背後的翅膀隨著他的腳步而晃動。海倫娜第一次看到他這麼——不像高錐客。她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海倫娜跟著他一起走到雲霄飛車前方,等高錐客站定位置後,海倫娜幫他把頭套戴上。頭套在嘴巴的位置開了個縫,高錐客的藍眼睛就這麼藏在蘿蔔鋸齒狀的利牙後方。海倫娜記得,卡通裡的蘿蔔會從嘴裡吐出火焰來逼退敵人。高錐客也可以用一個眼神來嚇唬人,海倫娜想。

        此刻,高錐客望著她的藍眼睛是充滿期待的。「記得,你要擺出跟照片裡一樣的姿勢。」他淘淘不絕地說,聲音被布料給悶住,「請路人拍照前可以先讓他們看看原本的照片,好讓他們知道該如何取景。」

        「是是是。」海倫娜敷衍地說,隨即找了位路人,解釋了情況後便將手機交給他,跑到高錐客身邊。

        海倫娜才剛站好,並雙手叉腰——這是她在原本照片中擺的姿勢,就聽到高錐客繼續嘮叨:「記住,你是第一次遇見真的蘿蔔的海倫娜,想像你之前從沒遇見過,忽然蘿蔔就出現在你面前。想像『哇啦!』一聲,他突然出現了!」他邊說邊比著誇張的手勢,頭上的角隨著他的動作而前後搖動,滑稽得很。

        高錐客的話與動作逗得海倫娜大笑出聲,以至於她壓根沒聽到攝影師的倒數。

***


        路人拍了好幾張照片,高錐客和海倫娜猶豫了很久後,才決定要將哪一張印出來,作為給羅威娜的禮物。他們選的是一張海倫娜仰頭大笑的照片,而高錐客則是一臉認真地在假扮蘿蔔,穿著布偶裝的他站得筆挺,頭上的角在陽光下聳立,看起來就像真的龍一樣具有威脅性。海倫娜非常喜歡這一張,她甚至覺得高錐客如果將照片放在他的Instagram上,她也不會那麼在意。

        「我們該走了嗎?」決定好照片後,海倫娜伸個懶腰,她等不及要將身上幼稚的T-shirt脫掉了。

        「你不逛一下遊樂園嗎?」高錐客問,雖然他已經將頭套拿下來了,他仍因為穿著布偶裝而被悶到流汗。他甩了甩汗濕的紅色長髮,期盼地望向遊樂園裡的攤販:「我想先喝杯啤酒。」

        「我也是!」海倫娜立刻贊同。

        高錐客抬了抬眉。「想得美,你只能喝可樂。」他果斷地說,不理會海倫娜低聲的抱怨。接著他便吃力地起身,拖著尾巴走向其中一個攤販。

        他們在遊樂園邊緣找了個面海的位置坐了下來,海風配著冰涼的可樂讓暑氣沒那麼難受。海倫娜瞥了一眼高錐客與他手中的啤酒,好奇啤酒嚐起來會是怎麼樣的滋味。

        有好一陣子,他們就這麼啜著飲料,聽著海鷗的叫聲,沒人說一句話。

        「謝謝你。」高錐客打破沉默,用冰涼的啤酒瓶輕觸了一下海倫娜的手。「羅威娜會很喜歡這個禮物的。」

        海倫娜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她繼續保持沈默。

        「我知道你們在鬧彆扭,不過你得知道,羅威娜不希望你去蘇格蘭是有原因的。」

        「這是要去的大學,我總得有話語權吧。」海倫娜嘟起嘴,可樂很甜,可是心裡的苦卻讓她嚐不到糖分。前一天和媽的爭吵還歷歷在目,媽否定了她想去的前三所大學,只因為它們都在蘇格蘭。「媽明明知道蘇格蘭的大學有我想要的科系。」海倫娜沒說另一個想去蘇格蘭的理由是因為有一位男孩也想去。她知道媽和高錐客都不會喜歡那個理由的。

        高錐客的手撫著放在一旁的頭套,長了繭的手指捏了捏蘿蔔黑色的角,接著又去戳旁邊的綠色鱗片。海倫娜看得出來他很不自在。

        而她知道原因。

        「是因為在蘇格蘭,對吧。」海倫娜說。她能看到高錐客皺起了眉頭,可是她才不會就此停止呢,不,她可不是小女孩了,可不會輕易地就退縮。

        ,指的是海倫娜的父親。她的父母在她出生前就分開了,而且一直沒有再聯絡。她只知道父親住在愛丁堡,如此而已。

        高錐客嘆了口氣,然後將剩下的啤酒一次灌完。

        「是的,是因為他。」他說,眼神盯著遠方,迷失在思緒中。「海倫娜,你媽怕你會受傷。不,你媽和我,還有海加都怕你會受傷。——他很難以預料,就算我們曾經是摯友,我們也無法知道他會如何面對你。」

        「可是我又沒有要去找他。」海倫娜回嘴。

        高錐客驚訝地看向她。「你沒有?」

        海倫娜搖了搖頭。「沒有。我是說,當然,我會想去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媽跟你還有海加阿姨年輕時都在蘇格蘭生活過。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找他。」

        她握著可樂瓶的手上沾滿了水珠,可是海倫娜將瓶子握得更緊,希望她等下說出口的話不會太奇怪。「媽給我的愛已經足夠了,比雙人份的愛還要多。我不需要去找他。」

        海倫娜能感受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而且,我還有海加阿姨。還有你。」她低聲說。

        她說的是實話。雖然他們今天重現的老照片中只有她自己跟一位假扮成蘿蔔的人,可是海倫娜知道,如果去翻家裡的相簿,她能看見媽跟她一起過節的照片。她跟海加一起做菜的時刻也被相機紀錄了下來,而高錐客陪她玩耍的照片大概足夠塞滿三本相簿。

        她的童年是由她的媽媽、海加跟高錐客所組成的。而她的童年之所以能如此精彩,也是因為有了他們。

        海倫娜盯著可樂瓶,等著高錐客說些什麼。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高錐客將她擁入懷中,衣服上的蘿蔔的鱗片戳著她的額頭,不過海倫娜沒有反抗,而是伸出雙臂回抱了他,一手輕撫著蘿蔔的翅膀。

        「哎,海倫娜,你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呢?」高錐客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

***


        高錐客決定要跟海倫娜一起說服羅威娜。他相信如果好好解釋,羅威娜會讓海倫娜去蘇格蘭讀書的。高錐客提議今晚去海加的咖啡店一起商量策略。海倫娜光想到海加阿姨做的蛋糕就忍不住流口水,不過當她看到遊樂園裡的雲霄飛車時,決定在遊樂園再逗留久一點。

        票務人員很不情不願地讓高錐客穿著布偶裝坐上雲霄飛車,並再三說明如果頭套在途中掉了下來,他可不負責。

        初夏時來到遊樂園的人並不多,因此他們搶到了第一排的位置。等到所有乘客都坐齊之後,雲霄飛車先是緩慢地爬上坡。第一個坡是最高、最陡的,所以花了不少時間。

        雲霄飛車在頂點時稍微停了一會,海倫娜跟高錐客在短暫的空檔中互望了一眼。

        然後他們一同在下降時大叫出聲,任憑速度帶他們前往未知的前方。這次海倫娜沒有閉上眼,而是睜大了眼將所有風景納入眼中。他們的前方是藍天,旁邊則是蔚藍的海。有那麼一刻,海倫娜覺得自己就像卡通裡的巫師一樣,乘著她的龍,飛向遠方。就算眼前有什麼挑戰,只要她的龍、她的夥伴還在,她就不用擔心。

(FIN)


註一:黑斯廷斯(Hastings)為位於英格蘭東南沿海的一座海港小鎮


上一篇:19. In formal wear 穿著正式服裝 - 史來哲林小蛇們 #31
下一篇:15. Different clothing style 不同的穿衣風格 - 丁‧湯瑪斯的父母 #43

佐伊雅 @tienian

0
@kerrrd222
嗨凱里!先謝謝你的回覆~

我覺得比爾在衛斯理兄弟中算是最體貼的那位吧XD 畢竟大哥的責任總是比較重QwQ (想想第七集裡,也是他接待了離開朋友的榮恩呢)我相信比爾很快就能將錢再贏回來的XDD 要相信查理的實力XD

嗯,我在想他們第二集時可能就買了一套,然後大家輪流看?不過後來的確沒用了,希望他們能至少賣二手書賣個好價格><

派西小時候的興趣是我自己腦補的XDD 不過我的確是覺得他從小就很有野心~會想看這本書的可能也就他跟妙麗了XDDD
比爾的大哥形象在我心中一直是有一點痞痞的,可是重要時刻又會很溫柔!不過他在派西心中的形象我就不知道了XD

吟遊詩人芒果 @kangaroo2909

0
哈囉,佐伊雅QWQ我真的太喜歡這篇了,讀了三遍,就我對親情梗沒轍,沒血緣的父女之情更是難以招架。
現在一邊回應,一邊又跟著再讀一遍。

現代AU的好處,就是雖然能找到原作的影子,但又能創造出另一個或許能有不同可能的故事。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我都對高錐客和海倫娜這樣沒有血緣、卻有著深厚「父女」之情的關係而動容。即便他不是她的生父,在各種意義上幾乎也像是父親的存在QQQQQ
(佐伊雅安排他們到黑斯廷斯散心又是閱讀中的另一個驚喜,想當初我在英國一直想去朝聖卻沒有機會orz)
我喜歡佐伊雅寫的故事,還有你描寫的人物之間的感情,總是很細膩又讓人覺得溫暖而感同身受。除了景物與感情的描寫,你將巧思放在字裡行間、向原作致敬的設定也是棒極了(斜眼看蘿蔔)
在佐伊雅的筆下,高錐客的溫柔和可靠讓我忍不住頻頻點頭,實在讓人好想嫁給他。有這樣的高錐客叔叔像父親般陪在海倫娜身旁,真是太好了!!!QAQQQQ
重溫過去海倫娜的童年回憶,又讓兩人體會到海倫娜已經長大的這點QQQQ歡笑中帶著一點點惆悵,不過終究是幸福的
從兩人的對話也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之深,是真的超越血緣
最後兩人在面海的位置坐下聊天,提到了薩拉札(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我們都知道的),讓過往的陰影彷彿又出現了。我也不禁想像要是海倫娜真的如願前往蘇格蘭,在愛丁堡遇見薩拉札,又會發生什麼故事。(偷偷向佐伊雅眨眼:是愛丁堡啊啊啊好喜歡這設定wwww)
海倫娜說得對,從未謀面的生父不過是個遙遠的名字,只有母親、海加和高錐客對她才是不可或缺的親人。

我最喜歡的是這篇文的結尾。
從高錐客的決定看出他一直以來對海倫娜的支持和關心。最後海倫娜和高錐客(硬是要穿著布偶裝,也太可愛)一起重溫雲霄飛車,也與童年回憶前後呼應。從前她不敢睜眼看,現在她長大成熟了,有著這些愛與陪伴,她可以望向遠方,不畏挑戰。

高錐客和海倫娜這對沒有血緣的「父女」我永遠都會喜愛。謝謝佐伊雅的這份糧!吃得好開心!

佐伊雅 @tienian

0
@kangaroo2909
嗨芒果(揮手!)

寫AU讓我最開心的就是能創造各種小細節,換了一個場景也能換一個角度看原作的角色,甚至想像一個不同的結局w 畢竟這世界有很多realities,誰說AU版本的就沒有發生呢?(偷用Voltron梗)

是啊,雖然海倫娜喊高錐客「叔叔」,不過兩人實際上卻跟父女一樣,兩人相處起來雖像朋友卻不失威嚴。我寫這篇時特別喜歡寫兩人拌嘴的部分!
(選黑斯廷斯是因為想選個沒那麼熱鬧的濱海小鎮,布萊頓感覺人會太多XD 哎呦,我又開始腦補高錐客和羅威娜帶小海倫娜走訪英國古蹟的畫面了>< 高錐客應該會帶海倫娜去爬山或是露營吧XDDD)

知道芒果喜歡這篇覺得好感動QwQ 想當初就是看你的腦補才會想動筆寫現代AU!在小地方像原作致敬(埋梗)是寫文的樂趣之一XDDD
高錐客真的是好男人呀>< 即使他對(情敵)薩拉札的感受是複雜的,對於薩拉札的孩子,他卻是投入百分之百的愛。我覺得這不僅是因為海倫娜是羅威娜的女兒,也因為他知道孩子不該受上一輩的爭擾,而且他從初見海倫娜起,就決定要好好陪她長大了QwQ

關於薩拉札跟女兒的會面,我自己倒是還沒想太多XDDD (不過我覺得愛丁堡是一個很棒的相遇場景設定!古老又可以帶點詭譎的氣氛~)我覺得海倫娜能如願去蘇格蘭唸書,不過在這之後......嗯,我覺得要先來好好腦補一下薩拉札的工作XD
目前想到的點子是他負責研究古文物(可能還是有詛咒的那種文物,跟黑魔法相關),而海倫娜在大學主修藝術史。薩拉札有一次作為講者被邀請到課堂上,遇見了來旁聽考古學的海倫娜www

高錐客在我看來會是位講理的長輩,看到海倫娜長大雖然讓他感到有些惆悵,但還是會支持(偽)女兒的決定。硬要穿著玩偶裝的高錐客www 我覺得他之後在萬聖節還會再穿,然後逼海倫娜跟他一起去討糖果XDDD

謝謝芒果的回覆!我會繼續努力產糧的~

21:8:13 @merrylin

0
@tienian
你好~我是鋙月
好可愛的海倫娜!
第一次看到有人寫海倫娜和高錐客
覺得兩人的對話好可愛

(可加訂閱嗎

佐伊雅 @tienian

0
@merrylin
哈囉~鋙月你好!謝謝你來看文並留下回覆~

這對的確很冷門啊XDDD 我之前在另一篇創辦人的文裡面,寫過一點海倫娜和高錐客的相處,因為很喜歡這一對(偽)父女之間的感情,所以這次在OTP裡面又嘗試寫了一遍XD

關於訂閱,只能跟鋙月說聲抱歉了。我現在沒有打算開訂閱的功能喔~

佐伊雅 @tienian

1
這次的主角很冷門,所以決定來簡單介紹一下背景:
丁.湯瑪斯是哈利在霍格華茲時,跟他同年而且同在葛來分多的朋友(還是金妮的前男友XD)羅琳在pottermore的文章裡,為我們提供了他父母的資訊:丁的父親是一名巫師,而他的母親則是麻瓜。他的父親從沒跟母親提到過他是巫師,而當戰爭爆發時,他為了保護家庭,決定離開他們。丁的母親一直以為自己被拋棄,她後來(和另一位麻瓜)再婚並有其他小孩,丁因此認為自己是麻瓜出身的。

在這篇文中,我給丁的父親的名字是奧菲斯(Orpheus),他的母親則是珍(Jen,Jennifer珍妮佛的暱稱)。文中出現的瑪琳是指鳳凰會成員瑪琳·麥金農 (Marlene McKinnon)。

順便加個寫文BGM:



15. Different clothing style 不同的穿衣風格
配對:丁.湯瑪斯的父母Orpheus X Jennifer

        在下班前十分鐘,珍早已停止工作,她緩慢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時不時看一下掛在辦公室一側的時鐘。在只剩三分鐘時,她的包包已經收拾整齊,實在無事可做的她轉而欣賞辦公桌上的相片。相片放在桌子右前方,被素雅的白色相框保護著。這是六個月前,在她生下丁沒多久之後,一位朋友幫奧利、丁與她拍的第一張家庭相片。

        照片裡的珍雖然因缺乏睡眠而憔悴,卻還是欣喜地看向鏡頭。奧利站在她的右側,手摟著珍的肩膀,他沒在看鏡頭,而是看著在珍懷裡的丁,眼裡滿是柔情。

        珍實在太愛這一張相片了。在她復職的第一天,她就將照片放在桌上。每當她感到喪氣時,看著這張照片就能讓她恢復精神。

        「明天見!」鄰桌的聲音將珍拉回現實。六點到了,辦公室裡的人紛紛離開位置,準備回家。

        珍跟同事們道了再見,也準時打了卡,可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走去街上搭地鐵,而是先進了公司的廁所,將樸素的白襯衫與黑裙褪去,換上她準備好的服裝。

        這條裙子深藏在衣櫃之中,珍已經好幾年沒穿了。不過,每隔一陣子,她就會將連衣裙拿出來,好好的洗過一遍並燙平。

        那是一件白色的連衣裙,中央有條紅色的皮帶。裙子的上半部有著高高的領子,下半卻剪裁大膽,只能遮到她一半的大腿。這樣款式的裙子已經好幾年不流行了,但這是珍遇見奧利的那一夜所穿的裙子,所以珍一直好好保存著。

        換好衣服後,她脫下平底鞋,穿上準備好的黑色短靴。當她將衣物都打理好之後,珍走出廁所隔間,好好地用洗手台前的鏡子觀賞了一下自己的打扮。她記得以前裙子還有點鬆(她在二手店買的,這是她當時能找到最適合她的尺碼),現在對她來說卻剛剛好。以往穿這件裙子時,她會畫著誇張的眼妝,塗著過量的腮紅,讓裙子顯得只是臉的陪襯。這天她第一次以淡妝配上裙子,發現短裙能給她一點青春的活力,而不過於誇張的妝容則讓她多了點韻味。不過,她總覺得還缺了些什麼——

        ——嘴唇能再紅一點更好,還有眼線也可以再深一些,她想。雖然她知道這只是雞蛋裡挑骨頭,可是她希望這一晚的約會是完美的。

        珍從皮包裡拿出口紅,將嘴唇抹得更加豔紅。忙著補妝的她,沒注意到廁所的門被推開。

        會計部門的安娜吹了聲口哨。「哪位男士這麼幸運呀?」她在走進廁所隔間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珍透過鏡子的倒影對安娜笑了笑。不,幸運的是,她在心裡想。朋友們總跟珍說,遇到奧利像是中了頭彩一樣,而珍也這麼認為。

        體貼、會做家務的男人可不多了,珍想,而像奧利這樣全心全意為家庭付出的男人,可說跟獨角獸一樣,只存在傳說之中。(珍想起她的三位哥哥們,忍不住嘆氣。)

        打扮好的珍匆忙地離開公司大樓,搭著搖搖晃晃的地鐵前往目的地。她在腦海裡想像著奧利見到她之後的神情,嘴角勾起微笑。自從有了丁之後,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就變得很少。兩個月前,奧利決定將每個星期四定為「約會之夜」,讓他們重溫一下為人父母之前的時光。

        雖然他們的約會只是簡單在外頭吃頓晚餐,然後在附近散散步,可是對珍來說,這是她在工作與母職之間難得的調劑。

        穿上這件裙子是她昨晚的靈光一閃。昨夜,丁又在兩、三點時驚醒哭鬧,被吵醒的珍才剛睜開雙眼,卻發現奧利已經起床去哄兒子了。他的口中哼著一段曲調,不像任何珍所聽過的搖籃曲,可是卻比所有搖籃曲都要溫柔。就她聽來,奧利似乎將好幾首不同的歌融合成一首專屬於他的搖籃曲。丁的哭鬧聲在奧利的安撫下變得愈來愈小,因此珍閉上眼睛,仔細傾聽奧利的歌。有好幾段曲調她都認不得,不過在聽久了之後,她聽出其中一段曲調是他們認識那晚,酒吧裡的樂團所演奏的曲目。

        她還記得那一晚他們跟著那首歌在舞池裡跳舞,而此刻雖然珍閉著眼,她卻能想像出奧利哄睡丁的樣子,畫面鮮明到跟真的一樣。奧利會抱著丁,輕輕搖著兒子,邊在房間裡緩緩走動,就像他在跟丁跳著一場慢舞一樣,他的動作是如此溫柔、充滿著愛。

        在半夢半醒之中,珍覺得自己又一次愛上奧利。

        在丁停止哭鬧後,珍很快就落入夢鄉。在睡著前,她決定隔天要給奧利一個驚喜。

        地鐵車廂的玻璃上映著乘客們的倒影,珍趁此機會再度看了看她的打扮。她的黑色長髮在方才的奔走之中有些亂了,於是她將頭髮撥順,並稍微調整了一下腰帶。玻璃上的倒影不若鏡子那樣清晰,玻璃的污漬模糊了歲月留下的痕跡,讓珍看起來就像三年前尚未遇到奧利的女孩,只是她的姿態比少女時更挺拔端莊,像是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愈來愈重,因而挺起身軀將其扛起。地鐵在她差不多整理好時到站,珍走出地鐵站,往餐廳的方向走去,她的腳步因為期盼等會的約會而變得輕盈。

***

        奧菲斯顫抖地將長袍的扣子扣上。

        那是一件全黑的袍子,由柔軟的絲綢所織成。長袍除了料子舒適之外,另一處特別的地方是袖口與底邊的細緻鑲邊。在純黑的底料上,深藍與銅色的紋線交織,編出一根根羽毛。這是奧菲斯從霍格華茲畢業時為自己訂製的長袍,鑲邊的圖樣是為了紀念他的學院。藍與銅是雷文克勞的代表色,而羽毛則象徵著雷文克勞的鷹。

        衣櫃門上鑲有一面全身鏡,透過鏡子的反射,奧菲斯能看見自己的倒影,還有一件被他隨意放置在床上的毛衣。有一個輕如羽毛的念頭飄過他腦海,讓他想脫下長袍,穿回毛衣,變回麻瓜世界裡默默無聞的奧利。可是,長袍套在他身上的感覺喚回一股陌生的熟悉,他撫摸著領口,上面的銅色線條能襯托出他的棕色眼睛,他的魔杖整齊地收在長袍內側的口袋,貼著他的心口。

        奧菲斯盯著鏡子裡的他。一穿上長袍,他看起來又像一位巫師了。這種感覺可真怪異,畢竟他有好幾年沒穿長袍了。

        這件袍子所費不貲,不過初出校園的奧菲斯還是忍痛買了下來了。當時,他想有件能紀念他霍格華茲歲月的衣服。此外,也因為瑪琳訂做了一件同款的長袍。

        瑪琳的長袍與奧菲斯的不同之處在於鑲邊。她所選的花紋是由紅色與金色織成的獅爪,因為她屬於葛來分多學院。

        儘管他們所屬的學院不同,但奧菲斯與瑪琳的友情並不受學院所影響。說到底,霍格華茲的創辦人不也是這樣?(當然,史萊哲林除外。)正因為他們在個性上有所差異,才更能相互激盪出好點子。

        奧菲斯還記得當他和瑪琳去斜角巷領取甫完成的長袍時,他們倆都按耐不住,還沒出店裡就先將袍子套上了。對他們來說,這件長袍象徵著新的開始。他們要做的事情還有那麼多,而即便奧菲斯與瑪琳的人生目標差距甚遠,他們卻穿著同一件戰袍——無論是不是在霍格華茲,他們都是戰友。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真正的戰爭會降臨在他們身上。

       瑪琳的護法在幾個小時前闖入奧菲斯的客廳,他無論在哪都認得那隻知更鳥。知更鳥拍著羽翼,停留在客廳裡的立燈上,幾根銀色羽毛從翅膀上脫落,在掉落過程中逐漸消逝,就像是壁爐裡零散的火花。瑪琳的聲音在鳥嘴裡顯得怪異,可奧菲斯沒怎麼注意,因為她捎來的消息證實了他一直猜疑的事。

       他們在找你,奧菲斯。瑪琳透過護法說,他們希望你能加入他們。奧菲斯,我覺得——不,我知道戰爭就要開始了。你得快點做出選擇,快一點。要沒有時間了。

       以奧菲斯對瑪琳的了解,他知道除非迫不得已,不然瑪琳不會以這樣的方式聯絡他。於是,在被護法通知後的兩個小時內,奧菲斯將他的東西收拾整齊,塞到一個被他用魔法加大過的公事包內,然後穿上長袍,準備離開。他只剩這一件長袍了,其他都在他決定與珍一同生活後,被他丟到老家。

       珍。一想到珍,奧菲斯便忍不住看向位於書桌上的那一張便條紙,上面只簡單寫了一句「對不起」。

       奧菲斯當然想過要在信中解釋一切。包括他是個巫師的事實,還有他的離去是為了避免讓珍被捲入一場不屬於他們的戰爭之中。可是,他不能冒險。

       他知道珍如果了解了事實(他有自信珍會接受魔法世界的存在),會傾盡一切試圖找到他,可是那同時也會將她置於危險之中,何況還有丁要考慮——

       像是要回應奧菲斯的想法一樣,丁在這時候忽然發出了點噪音。奧菲斯走到嬰兒床邊,看著他未滿一歲的兒子。

        「嘿,小傢伙,怎麼了嗎?」

        丁的大眼睛回望著他,接著伸出手,發出一聲詢問的:「呀?」

        奧菲斯忍不住微笑。「你想要看把戲嗎?小傢伙?」他問,一隻手已經去拿他放在長袍內袋裡的魔杖。

        丁雖然聽不懂奧菲斯的話,可他看得懂奧菲斯笑起來時,嘴邊的酒窩代表的意義。他更加興奮地揮舞著手。「呀!呀!」他大喊。

        奧菲斯輕揮了一下魔杖,房間裡的光一下子熄滅了,讓房間暗得跟黑夜似的。不過在第二次揮舞魔杖之後,星子們出現在如黑夜的房間中。

        丁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他睜大了眼,看著圍繞在嬰兒床邊的星星,連眨眼也不敢。奧菲斯低吟了一道咒語,讓星子開始繞著嬰兒床打轉。最後,奧菲斯用魔杖輕點了其中一顆星星之後,星子們開始在房間裡閃呀閃。

        這道咒語本來是奧菲斯和瑪琳為了準備天文學的超勞巫測而發明的,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施展這道咒語,不是為了辨識天鵝座與天琴座的距離有多遠,而是為了兒子的笑聲。

        如他所想,丁發出一聲驚喜地尖叫,並朝星星伸出手,像是想將星空一把抓下。他興奮的情緒引爆了儲存與他體內的魔力,臥室裡的一盞燈忽然亮起,可是過不了幾秒鐘,就因為承受不住過於激烈的能量而炸開。

         奧菲斯被燈泡的破裂聲嚇得差點跳起來,可是當他看到丁無辜的眼神後,默默舉起了魔杖,將燈泡修好。

         他從嬰兒床內抱起丁,將兒子枕在他懷中,兩人一同看著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星夜。如果可以,奧菲斯想要帶丁去看看真正的夜空。可是倫敦的光害實在太嚴重,於是,他將整片星空帶給了兒子。

        他邊輕輕搖著丁,邊哼著他專門給丁編的搖籃曲。那段曲子本該激情洋溢,可是奧菲斯想辦法將曲子編得更柔和一些,他在歌曲裡混合了一些他覺得比較溫柔的歌曲,以磨掉曲子的銳角,包括屬於他和珍的舞曲。不過,熟知魁地奇的人還是能聽出奧菲斯唱的是泥水池聯隊的入場曲。雖然他很久沒看球賽了,可是入場曲早已深植在他的腦海中。

        丁剛出生時,奧菲斯一直以為總有一天他會和丁還有珍一起去看魁地奇,就在他和他們坦白自己是巫師之後。可是,現在他對未來卻不再那麼信任了。

         如果他及早向珍說出事實的話,現在的他們又會是如何呢?他會不會已經帶丁去看他的第一場球賽了?奧菲斯忍不住想,雖然他知道這麼想一點都沒有用。自從他說了第一個謊,並開始使用「奧利」這名字後,謊言就這樣逐漸堆積,而每多說一個謊言,他就離坦白愈來愈遠。

        看著眼前的星空,他忽然後悔以前沒有學過占星學。如果他有,此時他就能估算一下,自己離開多久之後能夠回來。而若他不能夠回來,珍與丁的未來又會是怎麼樣?

        他希望他們能平安。這樣,他的離去才有意義。

***

        珍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十分鐘才到餐廳門口,驚訝地發現奧利不在餐館裡。從他們交往時開始,奧利就沒有遲到過。從來沒有。

        她在門口又等了十五分鐘,接著決定去跟餐廳老闆借個電話。她聽著家裡的電話鈴響,一聲、兩聲,三聲,但都沒有人接起。該不會是丁發生了什麼事——

        電話接起,打斷了珍的臆想,話筒裡傳來一位年輕女子的聲音:「喂?」

        珍對女子的聲音再熟悉不過。「喂,莎凡,是我,珍。」莎凡是他們每週四出去約會時,雇來照顧丁的保姆。

        「喔,珍!」莎凡回答,她聽起來有點緊張,「真的很抱歉,我今天來晚了。地鐵出了點問題,所以我剛剛才到,正開始準備丁的奶粉。」

        所以奧利才剛出門,珍感覺自己暗自鬆了口氣。「好的,我只是想知道奧利為何遲到,看來我找到答案了。」

        「先生五分鐘前出門。」莎凡說,「他今天穿得可真特別!您們是要去——」

        莎凡的話被丁的哭聲給打斷,於是珍禮貌地結束對話,她知道丁一鬧起來有多難搞。可是掛掉電話之後,莎凡的字句仍懸在心中。他今天穿得可真特別!

         難道奧利今天也特地為她打扮了?這想法讓珍的心為之顫動,她請餐廳的服務員帶她到靠窗的位置,並點了一杯紅酒,邊啜著酒邊等著丈夫的到來。

***

        這晚莎凡遲了快半小時才來,可是奧菲斯一點也不介意,因為這代表他多一點時間跟丁道別。即便他知道給他一個世紀的時間也不夠。

        當他聽到急促的門鈴聲時,他看了丁最後一眼,然後提早說出了那句,每對巫師父母都想跟子女說的話:「享受霍格華茲,別惹太多麻煩!」

        已熟睡的丁壓根兒沒聽奧菲斯的話聽進去,可是對奧菲斯來說,說出口這件事比聽到更為重要。

        當奧菲斯打開大門時,莎凡滿臉歉意地站在門外,但奧菲斯沒讓她有時間道歉。「我得走了,謝謝你幫我們照顧丁,謝謝。」他說,拍了拍莎凡的肩膀。

        然後,奧菲斯踏出大門,手中提著他的公事包。

        他沒有回頭。


        奧菲斯直到離開了公寓一個街口之後,才停下腳步。

        他該去哪裡?

        奧菲斯習慣將每一步都規劃好。自他跟珍相遇後,他組織了一切——唯有這樣他才能完美地隱瞞他的巫師身份、融入麻瓜社會。瑪琳總是嘲笑他是控制狂,說他要自然一點。

        在瑪琳的護法出現之後,奧菲斯心底早已知道自己該去哪裡。瑪琳有著許多情報,他應該去找她,至少能對全局有多一點暸解。

        但在這麼難熬的一晚,自然一點是不錯的法子。

        奧菲斯走到一條小巷子裡,然後消影。


        當他們開始「週四約會」時,奧菲斯選了一間離公寓有半小時步行距離的餐廳。純粹因為若丁有任何緊急狀況,他們都趕得回去,而吃完飯後還能一起散步回家。不過,當他們發現餐廳裡的牛排煎得有多嫩後,珍就決定每週都要來這家餐廳。

        奧菲斯小心翼翼地走到餐廳對面的街上,靠在一柱路燈旁,施了隱身咒之後,他得注意不要撞到任何一位麻瓜,不然他們會以為自己撞鬼了。

        珍和奧菲斯習慣坐在餐廳左側靠窗的位置,他往那個方向看去,果真看到珍坐在位置上,面前擺著一杯紅酒。

        他的眼神停留在珍身上,她特地打扮過了,從她的妝容便看得出來。而當奧菲斯的視線往下移到珍的裙子上時,那件熟悉的白裙與紅腰帶讓他倒抽了口氣。他感覺就像碰到了港口鑰,在一陣天旋地轉之中,那件裙子將他的思緒瞬間帶離街角的餐廳,來到一間位於倫敦市中心的酒吧。

***

        酒吧很窄小,地板因為沾了人們的嘔吐物所以很髒又很黏,但熱情的樂聲讓人願意忽略一切。這裡不像市中心大多數的酒吧有迪斯可舞廳,還保留著有樂隊現場演出的傳統。吧檯在酒吧的入口旁邊,而樂團的位置則在酒吧最底端,樂團前面空出了一些位置讓人隨著音樂跳舞。大多數的人都選擇在舞池內隨著音樂擺動,不過奧菲斯一個人站在吧檯旁邊,靜靜看著酒吧內的盛況。他穿的套頭毛衣在室內有點太暖了,他不時得喝口啤酒來解熱。

        爵士鼓的聲音敲得奧菲斯的心咚咚作響,混雜的人聲亂哄哄地在他耳邊,奧菲斯無助地站著,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應該找一位麻瓜朋友一起來的,即使他在霍格華茲時他上過麻瓜研究,但可沒出現在課程中。

        他看著舞池內的男男女女,有點羨慕他們能如此自在放鬆,可在他們熱情地擁抱彼此時,奧菲斯下意識地將自己擠到酒吧的最邊邊。

        過於認真看表演的奧菲斯,幾乎沒注意到朝他走來的女孩。女孩穿著一件白色裙子,和她黝黑的肌膚成強烈對比,裙子中央的腰帶跟她的嘴唇一樣紅。她的裙子很短,露出了半截大腿,而即使穿著高跟涼鞋,她的步伐依舊穩重而自信。女孩的妝很濃,可是奧菲斯還是注意到在層層金色眼影之下,有雙慧黠的眼。

        奧菲斯吞了吞口水,覺得心跳得比鼓聲還快。

        女孩走到奧菲斯面前,歪著頭朝他笑了笑。她邊調整裙子的腰帶,邊跟奧菲斯說了句話,但音樂聲實在太大了,奧菲斯能看到女孩豔紅的嘴唇移動,卻什麼也沒聽見。他尷尬地搖了搖頭,並指了指耳朵,希望女孩能懂他的意思。

        女孩的笑容依舊,她墊起腳尖,湊在奧菲斯耳邊說:「你叫什麼名字?」她的口音是濃濃的倫敦腔。

        他能聞到她淡淡的香水味,這讓他更緊張了。「——奧利?」他猶疑地說。從過去的經驗中,他逐漸理解到「奧菲斯」這名字對麻瓜來說聽起來很荒謬。

        女孩笑了,但沒有惡意,只是好奇。「你連你的名字都不確定?」

        奧菲斯覺得她的笑聲很好聽。他低下頭,在女孩耳邊低喃:「你的名字呢?」

        樂團演奏的曲目正好到一段落,女孩的聲音在忽然安靜下來的酒吧裡顯得格外清脆:「我叫珍。」

        珍。奧菲斯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珍。

        樂團沒什麼空檔休息,在主唱撥出另一個吉他和弦之後,下一首曲子的前奏開始,樂聲柔和地如微風一般,底下的節奏很輕巧。

        珍在聽到曲子時,眼神亮了起來,她朝奧菲斯伸出手。「我知道這首歌!奧利,我們去跳舞吧。」

        平常的奧菲斯會拒絕,可是他不知怎麼就牽起珍的手,隨她走到舞池中央。

        要再過一陣子,奧菲斯才會懂,這是因為跟珍在一起時,自然一點對他來說毫不費力。

        雖然珍比他矮了一個頭,可是整首曲子,奧菲斯都任由珍抓著他的手,在舞池裡扭動,隨著節奏變換舞步。女孩白色的裙子在舞廳的燈光下變化著顏色——紅色、藍色、綠色,但珍的眼神卻一直自信又直率。他們倆的身體不知不覺中愈靠愈近,白裙貼著套頭毛衣,紅色腰帶隨著珍的動作而摩擦著奧菲斯,他覺得好熱。

        歌曲過了一半,歌詞才真正地進入到奧菲斯腦中。

        他記得,歌曲是這麼唱的:這瘋狂又渺小的東西,就叫做愛......

***

        一名男子的手肘狠狠地撞上了奧菲斯的腰。

        奧菲斯回過神,發現男子揉著手肘,狐疑地看著奧菲斯所站的位置。他快速地抽出魔杖,施了個迷糊咒。幾秒後,男子搖了搖頭,困惑地離開。

        男子撞到他的地方在隱隱作痛,而當奧菲斯看向珍時,她臉上失望的神情讓痛感彷彿延伸到他全身,痛得他全身麻痺,動彈不得。

        餐廳裡的鐘顯示他已經遲到了一個小時,珍將剩下的酒一口喝完,手指在桌上打著節拍——她不耐煩時總是這麼做,接著她起身去打了通電話。

        他猜珍是去打給莎凡——或許莎凡已經發現了他留下的紙條,並告訴了珍,因為珍跟她講了很久,臉色愈來愈凝重。當她掛上電話,重新回到座位上之後,困惑又擔心地看著窗外。

        最後,珍拿起皮包將酒的錢付清,踏出餐廳外。

        她在餐廳門口過了馬路,然後往右轉了個彎,有那麼一刻,她走過奧菲斯面前,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奧菲斯屏住呼吸,穿著白裙的女孩離他愈來愈遠,她的腳步如同他們相遇的那一天一樣堅定。

        「——我愛你。」奧菲斯等珍走遠之後才開口,他嘶啞的聲音跟吹過葉子的風融為一體。

        他發現他的嘴唇早已被淚水沾濕。

***

        珍儘速往公寓的方向走去,奧利遲到了這一點本身就很不尋常,而當她再打給莎凡時,莎凡居然要她快點回去,而且不告訴她理由。

        在等紅綠燈時,她回頭望了餐廳一眼,心底期待奧利會忽然出現,而他們可以開始週四的約會。他們的時間還夠,可以讓他們好好吃一頓飯,然後踏著快一點的步伐回家照顧丁。

        可是街道上只有寥寥幾名路人,還有孤獨的路燈。

        有一瞬,珍覺得在路燈黃色光芒的襯托下,似乎能看到路燈底下站了個人影。可是當她眨了眨眼,再仔細看時,發現那只是路燈的影子。

        綠燈亮了。珍別過頭,繼續往前走。

(FIN)



上一篇:11. Wearing kigurumis 穿玩偶裝 - 高錐客‧葛來芬多X海倫娜‧雷文克勞 #37
下一篇:17. Spooning 從背後摟抱 - 萊爾‧路平X希盼‧郝爾 #52

紅茶不加糖 @regulus_1122

0
@tienian
嗨~佐伊雅!
這次的配對真的很冷門呢,我看小說時絕對不會去注意到丁的父母(好吧,我幾乎連丁湯瑪斯都懶得注意(喂))

看了POTTERMORE的介紹,雖然提到的只有一小段,但是看完它再看佐伊雅的這篇,就覺得特別心酸。第一段感覺相當甜蜜,就是對約會的期待,開始就是個值得期待的幸福家庭。結果第二段就急轉直下了,奧菲斯居然為了母子的安全而離開......

很喜歡那段回憶,也很喜歡這句:
因為跟珍在一起時,自然一點對他來說毫不費力
而且歌詞也搭配的很好,就是因為愛,所以奧菲斯才能自在地展現他自己。
從回憶到當前的時間點,同樣的人和同一條裙子,卻已經不是當初那般的情景了(我恨老佛掀起的戰爭)這裡我覺得銜接的很好,不過真的也很哀傷。

最後珍回頭的那段讓人揪心,就那麼一眼,還沒看清楚呢,奧菲斯就離開了(想到他之後的遭遇又得嘆氣了)。
覺得珍繼續往前走,有著雙重含義,一個是綠燈亮了往前走,另一個就是在人生這條路上繼續往前(這只是個人這麼覺得www

看完之後還是要說,知道奧菲斯之後的遭遇,這篇就很令人難過啊QWQQQ

謝謝佐伊雅的這篇文,讓我注意到這個幾乎隱形的悲劇人物
期待下一篇出現!!

佐伊雅 @tienian

0
@regulus_1122
紅茶你好!先謝謝你的回覆~

老實說我也是某次偶然看到Pottermore的片段,才知道丁的父母的故事的(掩面)丁在書中很影薄啊XDDD 好像是第六集當金妮男友時戲份才開始變多XDDDD

Pottermore的介紹雖短,但也因此給我多了一些腦補空間XDD 像是我覺得會為了妻兒的安全而忍痛離去的人,應該是非常疼惜妻兒的男人吧,因此才逐漸寫出文裡的奧菲斯。我覺得珍對奧菲斯來說是少數他能表現得自在的人,也因此要他瀟灑地離開才那麼難QQ

故事的最後,珍的確是繼續往前走了www 寫的時候的確覺得這能代表人生:珍會繼續向前,而奧菲斯則就停留在那裡了。雖然奧菲斯離開後,珍一定無可避免地會經過一段痛苦的時光,可是想想她最後還是再婚、再組了一個家庭,代表至少她和丁真的如奧菲斯期盼的那樣平安。

丁的父母的悲劇是世代下的產物,想當年老佛造成多少家庭分散QQ 文裡面提到的瑪琳·麥金儂後來也是被黑魔王的手下殺害了><

能發掘出罕見的冷角是我的樂趣!XD 我會努力寫下一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