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短篇集】OTP Challenge (0810更新至20. 跳舞 / 薩拉札X羅威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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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雅 @tien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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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這裡是佐伊雅!
在寫上一篇OTP的時候,忽然開始腦補一些衛斯理兄弟們的小劇場,不知不覺就愈寫愈多,於是這個小短篇就這麼出來了XD
由於主角是比爾、查理跟派西,因此各位可以把這篇當作OTP第十八篇( #57 樓)或第八篇( #14 樓)的彩蛋來看~


Brothers


        在霍格華茲的第一晚,比爾睡不著。他的寢室實在是安靜了。他習慣躺在床上後有查理找他聊天,或是聽到樓上傳來弗雷和喬治的吵鬧聲,偶爾還交雜著榮恩或金妮的哭聲。他只希望寢室多一點聲響,就算是查理的打呼聲也好。

        比爾在床上翻來覆去,後來他起身翻了翻行李,找出了媽媽前年織給他的毛衣(他已經穿不下了,不過還是把它帶來)。他緊緊抱著毛衣,上面熟悉的味道彷彿將他帶回洞穴屋。比爾聞著毛衣,放鬆了下來,這才慢慢入睡。要等開學一、兩個禮拜之後,他才能不靠毛衣的幫助,在霍格華茲的床上入眠。

        霍格華茲的生活很精彩,可是比爾的思緒還是會時不時地飄回洞穴屋。他知道查理也很想他,事實上他也很想查理,比其他弟妹還想。

        當查理終於能去霍格華茲時,他跟查理一樣興奮——他等不及要帶查理探索霍格華茲了,也想好要怎麼教查理應付想家的時刻。不過開學隔天,當他看到查理跟著新交到的朋友們一起吃早餐時,他便知道查理不太需要他的幫助。查理很快就適應了學校生活,也沒有比爾當初那麼想家。比爾唯一幫到他的,只有把弟弟介紹給海格。

        雖然不想承認,不過這一點讓比爾有些失落。

        輪到派西去學校時,比爾發現靦腆的他比查理更需要一點幫助。他鼓勵派西去跟不同學院的人講話——也許跟雷文克勞的人聊聊?當他發現派西開始交到朋友,並融入校園生活時,內心覺得很滿足。他也教派西怎麼對抗想家的時刻。抱著你的毛衣,他教派西,聞著它的味道就像回家一樣。

        派西總是乖乖地聽比爾的話,有時還會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比爾,讓他覺得有點害羞卻又莫名驕傲。

        這也是比爾第一次意識到——派西是他的弟弟,可是查理是他的朋友。

***


        一九九三年暑假,爸媽帶著弟妹們一起到埃及找比爾,就連在羅馬尼亞工作的查理也請了假過來。老實說,旅遊那幾天他過得比上班時還累。比爾除了得規劃適合一家大小的行程,還必須應付任何突發狀況,而只要弗雷跟喬治在,就一定會有突發狀況。每天晚上,他回到旅店後只想倒頭就睡。好不容易敖到了家人離開前的最後一晚,比爾本來想早點去睡,為隔天養精蓄銳,他等不及要在送走爸媽後,好好喝一杯了。

        沒想到派西卻選擇在那天晚上去敲他的房門。

        派西已經長得比他高了,可是當他開口時,比爾卻覺得他還是幾年前那位總仰著頭看他的小不點。

        「比爾,你有時間嗎?」他看起來很憂慮。

        比爾努力將睡意清除,他感覺得出來派西很需要他的幫助。「有啊。」他撐著眼皮說。

        派西看起來鬆了口氣,他走進房間,門才剛關上,他就說:「比爾,對不起。」從他的眼神,比爾知道他想說這話很久了。

        「對不起?為什麼?」睏倦的比爾試著想派西這幾天是否有惹他生氣——嗯,可能有,他好睏,真的不太能思考。

        派西絞著手,盯著地板說:「我沒有照顧好金妮。」他說,看起來很沮喪,「我有注意到她有點奇怪,可是我太專注於——

        他的臉漲紅,過了幾秒才繼續說:「總之,如果我有多關心她的話,或許就能早點發現日記的事了。」

        你想說的是這件事?比爾覺得睏意一瞬間消失了。在抵達埃及的第一天,榮恩就迫不急待地把他這一年的冒險都說給比爾聽,當然也包括金妮不小心被日記控制的事。「派西,那不是你的錯。」

        派西搖了搖頭。「是我的錯,對不起,我明明答應你會照顧好大家的。」他像等著被責罵的孩子一般看著比爾。

        噢,原來他指的是那件事比爾在理解派西所說的話之後,看著弟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哇喔。

        他不知道派西把那件事看得這麼重。

        在他畢業後的那年暑假,他分別找查理跟派西談了談,要他們多照顧下未來要入學的弟妹們,尤其是當年要入學的弗雷跟喬治(比爾心裡有點慶幸他們倆是在他畢業後才入學,不然他可有得受了)。當時他只是希望在他畢業後,還是有人能看管、輔導一下弟妹們,並不是期望派西能神奇地找出方法,對付黑魔法日記本。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居然給派西這麼大的壓力。

        比爾輕嘆了口氣,派西顯然把這當作比爾失望的證明,頭又低得更低了。比爾猶豫了一秒,最後還是伸出手,摟著派西的肩,將他拉到自己懷裡,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派西依舊低著頭,不過還是抱了回去。

        「這不是你的錯,派西。你做得已經夠多了。」他想起榮恩說的,關於派西的女朋友被石化的事。梅林啊,這一年對他來說肯定也很難熬。

        「可是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早一點發現——

        「派西,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會發現的。」他拍了拍派西的背,在他懷中的派西稍微放鬆了一點。

        「而且,要不是有你在,我猜弗雷或喬治其中一個早就被退學了。」他安慰,派西跟著他一起笑了一聲。「謝謝你幫我照顧大家。」

        當他鬆開擁抱時,他看到派西推了一下眼鏡,趁機抹去眼角的淚。比爾假裝自己沒看見這一幕,相反地,他促狹地笑了笑。

        「所以,我聽說你交了個女朋友?」他調侃,揉了揉派西的頭髮。

        他滿意地看著派西的臉頰與耳朵都變得通紅,再也看不到一絲憂慮。「哎呦,你怎麼都沒在信裡提到她呢?」他繼續說,「我可以給你很多建議呀!」

        「唔,很晚了,我該去睡了。」派西轉身想去開房門,卻被比爾阻止。

        「這可不行,小弟,我得確保你沒虧待那位女孩。」比爾朝派西眨了眨眼,「而且,你不想知道一些實用的約會建議嗎?」

        他能看得出來派西在掙扎,最後他還是決定待在比爾房間裡,開始說起他第一次約會手足無措的事。他聽派西嘮叨了一整夜,並想辦法給他多一點建議。(梅林的褲子啊,好險他們倆有趁這個機會聊一聊,不然潘妮未來的幾次約會八成會很無聊。)聊得起勁的他,幾乎沒意識到白天的來臨,也沒意識到他的家人又要回英國了。

        早晨一到,比爾感傷地看著家人一個個走進爐火中,被呼嚕網帶回英國,完全忘了自己前一晚有多麽希望他們早點離開。他假裝眼中的淚只是因為爐火的煙太濃、太嗆的緣故。

        與派西的談話讓比爾發覺自己錯過了好多——榮恩的冒險、派西的戀情,還有弗雷與喬治的惡作劇。這大概是專屬於大哥的傷感,他總是會領先其他人一兩步,其他人都看著他的方向,可是他卻無法陪在他們身旁,無法看到跟他們相同的景色。

***


        
「所以,我們要去哪家酒吧?」家人們才剛走沒多久,查理就一手搭上他的肩,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別跟我說埃及沒有一些『特別一點』的酒吧。」

        比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其他家人得回英國準備開學的相關事務,查理則決定多待幾天,他給爸媽的理由是想要多瞭解埃及的生物們,可是比爾知道他還有其他的理由。

        「我可以帶你去一間如果喝醉了就會受詛咒的酒吧。」他提議,知道查理一定會感興趣。

        「那就麻煩你帶路了。」查理聞言眼睛馬上亮了起來。

        他們往酒吧街走去,查理吹著口哨,看著街道上形形色色的櫥窗。「我聽說昨天派西去找你聊戀愛煩惱。」他不經意地提起。

        比爾抬了抬眉。「你聽見了?怎麼不過來一起聊?」

        「派西的女朋友是人,不是龍。」查理打趣地說,「何況,我知道你們熬了一整夜。這樣你今天比我更可能喝醉,我好想看解咒師被詛咒的樣子。」

        比爾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他。「我就算狀態不好,也還是比你能喝!」他假裝生氣地反駁,卻忍不住大笑。

        他們兩人肩併著肩,走在開羅熱到燙腳的街道上。查理開始說起他在羅馬尼亞的事,比爾聽著,偶爾插個嘴。他們從路上聊到酒吧中,用清涼的調酒洗去工作上還有生活上遇到的挫折,查理有時候還會默默喝著酒,聽比爾抱怨。

        跟查理出去總是不會無聊。雖然他們倆最後都醉到被詛咒了,可是卻從沒笑得這麼開心過。即使身體因為惡咒而痠痛,比爾卻覺得經過這麼一晚,他又補充完精力,可以繼續工作了。

        查理當晚睡在比爾家的沙發上,打呼聲卻能傳到比爾房裡。比爾睡前聽著查理的打呼聲,覺得自己又像是回到了洞穴屋一樣。查理的打呼聲他可以說是從小聽到大的睡前「音樂」。

        他知道查理是故意多留幾天陪他一起放鬆心情的。弟妹裡面,唯有查理是一直走在他身旁,看著比爾肩上的責任愈來愈沈重。

        畢竟,查理是他的朋友。

        一位深知他的家庭、瞭解他的責任的朋友。

        而比爾很慶幸他有這麼一位朋友。

(FIN

紅茶不加糖 @regulus_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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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enian 
超喜歡佐伊雅寫的衛斯理家!
每次看都覺得好溫馨,就像喝了一杯暖茶,心裡暖暖的~

超愛比爾派西查理三兄弟的互動(其實裡面最喜歡的就是派西了[嗯,我好像特別喜歡這種類似浪子回頭的角色
超開心每次佐伊雅都會讓派西入鏡,像是Shopping 購物 ,還有最近被提點不是亂倫(XDDD)的Doing something together 一起做某件事--噢噢噢!派西真的好可愛呀!每一章都很有派西的樣子XD
其實我對這個人物一直不受弟弟待見感到有點難過,因為他真的是個好哥哥!就算他固執又古板,還很愛炫耀他的級長跟學生主席徽章(欸?)仍無損這個人物的可愛之處,負責任、總是會以自己的方式為家人著想的人,尤其在第七級他回去支持霍格華茲大戰時,我想到的大概是:終於。就好像覺得這個人物一定會回家,這樣的感覺。

雖然這章是在講比爾跟查理又是兄弟又是朋友的關係,我認為還是要來說說可愛的派西(其實也不會說很多...)
派西果然是會因為密室事件而自責的人,看到他說:是我的錯,對不起,我明明答應你會照顧好大家的。
這段有點揪心,比爾期待的只是希望派西能看顧一下弟妹們,解決日記問題是屬於救世主的事情啊!其實派西已經盡他所能去做到一個哥哥能做的了,何況他有那麼多人要照看。對於金妮,他也是就他能做的給予幫助了,像是雙子在石化事件時會嚇唬她(以為能打氣什麼的,但沒什麼效果啊),但派西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讓雙子別再鬧金妮了,有些細節去注意的話,會發現派西其實是個溫暖的人,只是因為某些因素,他的溫柔被覆蓋住了。接著,得扯到Shopping 購物 這章,派西顧慮到家裡的經濟所以不敢開口要那本貴貴的書,這也很能呈現出他是個溫暖的人,而且總是能設身處地替家人著想(以他有點彆扭、有點,呃,讓弟妹覺得煩的方式XD)。

有趣的是比爾總是能立刻體察到派西的心思,在Shopping 購物 是這樣,在Brothers的時候也是。
比爾願意花一筆錢為派西買書,也願意為派西的交往提供建議(說到約會建議,照這樣的發展,該不會派西跟潘妮會分手,是因為後來沒有比爾的建議了(இ௦இ))是的,真的很像個稱職的大哥。相較之下,查理和比爾的相處都更像朋友一般的好兄弟,彼此打趣(派西很少會去跟比爾開玩笑呢,從這幾篇看來。不過派西本身感覺就是個很嚴肅的人,大概霍格華茲大戰那次就是他唯一的幽默了?),一起喝酒,聊沉重的事情,有時身為大哥,並不會想讓弟妹知道自己的擔子,但是查理能夠和他聊這些生活上不如意的事。就像比爾所想的,查理是那個最了解身為大哥負擔有多重,且一直走在他身邊的人了。

謝謝佐伊雅的派西還有比爾查理,每次看到他們都心情愉悅~❁◕ ‿ ◕❁

佐伊雅 @tien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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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u
嗨絲厄!

比爾跟查理從小應該是一直玩在一起的(畢竟兩人只差兩歲而已),所以當哥哥去新的環境,交了新的朋友,查理當然會感到不安。茉莉真的很會教小孩,除了能看出孩子的情緒,也會適時開導w 為比爾織毛衣算是查理的愛的表現XD 

哈哈哈沒想到絲厄居然有跟查理一樣的經驗,真是太巧了XDD 看到你形容這篇文像熱可可,覺得很開心QwQ 寫親傾向的文就是想要營造出這種感覺呀!

@Musicy_
嘿安琦拉!
1. 只能說國外同人文網什麼都有,我早就習慣看到衛斯理家「內部」的事情了(咳咳)
2. 終於!!!冷角寫完了偶爾也寫寫熱角XD

天啊,沒想到安琦拉看到第一句居然會覺得是歡樂文(掩面)!這幾篇看下來你難道沒發現我不虐一下就寫不出文嗎(揍飛)
可能因為寫文時又再度查了查理的資料,才會自然而然把他是搜捕手的事寫進去w (後面寫他騎掃帚的事也是因為這樣XD) 在我的腦補中,小詹姆是孫世代最難抓(?)的人了,不過他爸媽都是魁地奇球員,應該還是能找到方法對付他XD

嗚,弗雷的名字不是我取的(望羅琳),我當初看到這名字也覺得很虐QQQQQ 這次主角之一會選他,也是因為他的名字XD 總覺得這樣取名會有一種「傳承」的意味,並不是說小弗雷的個性會跟弗雷一樣,而是覺得藉由「傳承」這個名字,也能將弗雷的記憶繼續保存下去!

其他手足的串場是必要的!(雖然就真的只是串個場XD)比爾算是查理的真愛(大誤),或者說比爾跟查理間的關係比較是平等的,而對其他人就真的是對待「弟弟妹妹」,可是查理還是很愛他們的w
我也想被茉莉抱!XD 茉莉的擁抱是安心的力量+1 我讀原作時很喜歡茉莉抱哈利的場景,每抱一下就覺得哈利童年沒有感受到的母愛都能補回來了QwQ 
我的時間設定是2012年,既然孩子們都長大賺錢了,亞瑟茉莉也能存錢犒賞自己一下XD 我想洞穴屋就算沒有液晶電視,應該也該有個箱型電視XDD

嗯,老實說我真的沒想到這句欸(掩面) 不過會把場景設在聖誕節,的確是因為這是團圓的節日,很適合寫親情向的文www 而且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要寫茉莉的「聖誕」毛衣,所以時間就自然而然在聖誕附近了~
嗚沒想到騙到了安琦拉的眼淚QwQ (這篇真的不是歡樂向的> <)幸好最後還有騙到一點笑容,可以中和一下XDDD (比爾和查理這兩位在一起,氣氛一定會比較輕鬆XDDD)

感覺安琦拉完全讀出這篇文的精髓了(大笑) 衛斯理家的每個人都像毛線一樣啊,由一個個的結、一個個的回憶串連起來,就算不在了,這些回憶還有愛還是會一直傳遞下去w

很開心安琦拉喜歡!作為文手看到這樣的評價覺得很高興又很感動QQQQQQQQ
PS 謝謝安琦拉幫忙抓蟲!!!

@regulus_1122
哈囉紅茶!

我自己也很愛寫衛斯理家(其實OTP本來想要均衡地來寫各種CP,結果還是偏心了XD),寫的時候會覺得很療癒,愈寫愈覺得他們真是個美好的家庭QwQ

呃啊,我覺得紅茶你完全看出我的私心了,會讓派西入鏡是因為我也特別喜歡這個角色>/////< (喜歡衛斯理家三哥的人好像不多,遇到同好好開心!)
我覺得派西一直都很關心家人,只是方法不一定受歡迎,而他自己的固執也造成他第五集的離去,不過我覺得他內心一直都是愛家的。第七集的回歸真的是「終於!」(雖然我還是覺得他錯過比爾的婚禮好可惜啊~)

派西的責任感很重,所以我才腦補他會感到自責。六年級的他其實很忙,要讀書、當級長,還得談戀愛(XD),心思可能相對在弟妹身上比之前少了一點點,也讓他罪惡感更深QwQ 是啊,我覺得派西細心又溫柔,因此會注意到一些小細節,可惜弟妹不一定領情XD 雙子雖然是一片好意,可是有時候還是派西的安慰方法會比較讓人安心。 

可能因為比爾是大哥,除了查理以外,其他弟妹可說是在他眼皮底下長大的,所以我總覺得他跟茉莉一樣,很容易察覺弟妹們的異樣。尤其派西又跟他相處比較長時間,對他的了解也更多w (哈哈哈我覺得派西跟潘妮分手跟比爾無關!比爾頂多只能讓派西知道多一點約會技巧,可是還是改不了派西的個性XD 我想派西跟潘妮最後會分手是因為感情淡了,而且發覺他們個性真的不適合彼此)
第四集裡比爾跟查理的相處就是這樣互相打鬧,然後被在工作的派西抱怨XD 嗚,我的設定是派西從小就挺仰慕比爾的,也因此比較難跟比爾開玩笑。我覺得派西的缺點是對所有事情都太認真的,如果他稍微放鬆一點,應該還是能成為風趣的人~
查理畢竟是從小離比爾最近的人,看著弟妹一個個出生,比爾的責任也愈來愈多,我想他是最了解比爾的煩惱的人。用「出去玩」這件事來減輕比爾的壓力也是查理特有的關心方式w

謝謝紅茶的回覆!能遇到同樣喜歡派西的人真的好感動喔QQQQQQQ

黑可拉 @cassiopeia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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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佐伊雅!發現好久沒有來OTP這邊了(拉了拉留言發現我居然有回蛋糕那邊但沒有回魔柔湯姆!?)
在目錄那數了一下,驚覺佐伊雅已經完成五分之二了!

其實以前看書的時候,滿心疼魔柔的。現在還是會憐憫魔柔,不過現在想想這細節,過程恐怕充滿冷汗,細思及恐。

當然湯姆跟魔柔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我想除非某天羅琳說清楚講明白,不然目前只有老鄧的推測最為合理。魔柔利用手段令湯姆與她私奔,並用魔法控制住他。
第一眼感覺是湯姆(不管老子兒子XD)是個很渾蛋的男人,但從老鄧推測的路線看去,魔柔恐怕難以稱為無辜,她利用不法的手段控制住湯姆,違反了他的意願,將湯姆變成她的囚徒。

我最喜歡的部分就是佐伊雅描寫魔柔令湯姆喝下愛情靈藥的部分,揭露了他們的感情並非像魔柔一廂情願的那般,魔柔的暴怒(?)暗示了這段感情的不穩及她的不安,畢竟她不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去贏得湯姆的心的。

縱然瑞斗家在HP中名聲不佳,然而湯姆在這個事件中無法避免是受害者,他的人身自由和自由意志都被禁錮,甚至有遭到性侵的可能(老佛表示)。
一般來說被囚禁的都是女人,往往控制住受害者的都是男人。但這邊有打破窠臼,是由魔柔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以愛之名行囚禁之實。有點好奇羅琳是不是有針對這點做了刻意安排?

湯姆的視角多看幾次之後也發現有恐怖之處,關於他對現實的困惑只佔了一點篇幅,剩下大多是他的幸福感受,不過幸福感受只是施加在他身上的幻象,等到魔柔再也無法控制的時刻到來,那些薄弱的謊言將脆弱不堪

最後謝謝佐伊雅帶來簡短卻富有層次的故事,期待之後其他OTP的出現。

嗜字狂安琦拉 @Musicy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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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佐伊雅~我今天是為了衛斯理兄弟而來!XD
(托彩蛋的福,我終於又多補了一篇佐伊雅之前的OTP)

Shopping挑派西、或者說衛斯理來寫個人也覺得是一個神來之筆。雖然我也早就說我完全無法想像怎麼根據題名來寫文,Shopping又是尤其如此!但挑了比爾跟派西又覺得太感動了,派西的懂事乖巧跟比爾的大哥風範完全在這篇之中嶄露無遺,最喜歡的部分莫過於說比爾都會幫忙「蒐集」弟妹們(超生動XD),還有終於決定拿自己的零用錢(嗯,說來這好像不是零用錢?XDDD 比爾你怎麼能用弟弟賭博啦XDDDD)替派西買下那本書這兩個部分。

另外我想要說:天啊,我從太後期開始看佐伊雅的OTP了,佐伊雅真的不考慮回歸以前這些比較快樂、無虐成分的風格嗎?就算只有一篇也好?XDDD

PS: 這篇彩蛋連結錯樓了,是61才對,樓首跟Brothers開頭也要改> <


看到彩蛋的題名簡單明瞭的就是Brothers,不好意思讓我忍不住想點播我家Kodaline的Brother--雖然MV是完全不同的走向,不過歌詞還是很適用的!(啥#)

看到派西說他明明答應比爾會照顧好弟妹的那句,整個突然就鼻酸了。一直以來都只認定派西就是一個典型的比較執著、嚴格/肅的乖寶寶但從沒真正想過他另外也扛著看照弟妹的壓力--在這篇之中,雖然是因為他答應了比爾,要在他已經不在學校時擔起大哥哥的角色,但我想更多是源自於他負責任的性格,因此帶給了他自己一個壓力,也才會對沒及時"挽救"金妮而感到愧疚(而這又不只是對金妮的愧疚,也是他身為"大哥"的愧疚、沒能做到答應比爾的事的愧疚)。
埃及的結尾又是有點哀傷(佐伊雅,到底?!為什麼啦),不禁覺得比爾有點孤單。對弟妹而言,他們因為有各自年齡差不多的手足當玩伴、並在學校裡彼此戲弄和扶持,比爾對他們而言就是個大哥哥,他是存在的,但因為總是有點遙遠因而比較不會把他考慮進平常生活(這樣講好像不太對orz 但先這樣);然而比爾就是一個人(當然,還有滿腦子是龍的查理,但這裡先不談這個),他很清楚地知道他錯失的是什麼,即使他很願意陪他們一塊成長。

喝醉會被詛咒這個設定超酷XD 對啊,解咒師被詛咒,這是什麼概念,比爾你這樣好像面子有點過不去(?)
最後的結尾好溫馨 感覺查理是從弟弟「昇華」成朋友的,而我想「朋友」是相對的,雖然我們不知道查理是怎麼想的,我相信他也比較是當比爾是他的朋友,一個理解彼此到透徹的朋友。

感謝佐伊雅帶給我們滿滿的衛斯理三大兄弟ˋˇˊ 實在是說不出來比較愛誰,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三位真的太珍貴了(對不起了雙子榮恩金妮,你們在原著中戲分已經夠多了,同人中就暫時不要理你們了#),謝謝佐伊雅用三篇文章、用這麼溫暖的筆觸和心把他們連結在一起並帶給我們,真的很舒服

PS: 織毛衣的第一帖好像是57?佐伊雅也許考慮一下看要不要改傳送門號碼~

佐伊雅 @tien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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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siopeia1226
嗨黑可拉!應該說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更OTP了(掩面)
是啊,不知不覺就12篇了!希望最後能完成(遠目)

魔柔的經歷實在很可憐,看她以前被父兄家暴,最後還被喜歡的人拋棄,很難不同情她。只是,若從湯姆的角度來看,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根本就是恐怖故事吧。

就原作對老湯姆少少的描述來看,老湯姆就是個囂張的紈褲子弟,也看不起被他當作流浪漢的剛特家(說到這個,巫師界需要教一下理財吧,堂堂神聖二十八家族居然可以變這麼窮XDDD),因此我覺得他在自然情況下是不可能會跟魔柔在一起的,在這篇OTP裡也是用了偵探老鄧的推測。

沒錯,魔柔的暴怒是她不安的表現。我覺得魔柔內心也是知道一直下藥不是長久之計,老鄧的推測是她在懷孕後才停藥,也許她是認為有孩子的話,湯姆會願意留下來。
老湯姆雖然人品並不怎麼樣,不過我覺得他最後拋棄魔柔可說合情合理,畢竟他可是被迷姦了好幾個月。好不容易清醒了,卻發現自己有個未出世的孩子要養,想想他也是覺得WTF吧。

魔柔有趣的點是,我認為她是受害者轉變為加害者。以前在剛特家時,她被囚禁在家裡,並承受父親與哥哥的情緒、肢體暴力,甚至可能有性暴力。可當她終於逃脫兩人的掌控時,她卻複製了她之前所遭遇的事。我在想也許是沒人教她正確的價值觀,因此當她重獲自由之後,她選擇了她熟悉的加害者模式去尋找愛。羅琳的安排實在很巧妙,跳脫了平時的性別框架!

老實說,我覺得湯姆的視角寫起來很有趣(XD),可能因為很少寫這種帶著恐怖感的視角吧。是啊,湯姆的感受全部都是假的,當魔柔解除控制後,這些幸福的場景在他腦海中大概都是恐怖片。

謝謝黑可拉的回覆!我會繼續努力的>w< 

@Musicy_
嗨安琦拉!衛斯理兄弟果然很有魅力www

其實我也覺得有些題名很難想(掩面),有時候都是先想到一個想寫的配對,再去找適合的題目XD
「蒐集」弟妹應該是比爾日常的工作之一XDDD 比爾的錢有一部分是爸媽給的零用錢,然後剩下的是他投資(?)成功賺來的XDDD 投資查理,穩賺不賠(???)

哈哈哈其實前期的OTP也就只有這篇比較歡樂的樣子,其他還是......維持一貫的風格XD 至於快樂的OTP嘛,照目前的計畫未來會有幾篇是比較輕鬆的(應該)

取名是因為我不知道該取什麼,就簡單取了這個名字(喂) 感謝安琦拉推薦好聽的BGM!(我邊聽邊寫回覆XD)雖然MV故事哀傷很多,可是主角居然是紅髮的孩子!感覺很適合拿來腦補衛斯理家的小孩w 歌詞也好棒啊QwQ 比爾跟查理就真的是如歌詞寫的那樣,小時候兩人會一直玩在一起,長大後則是互相扶持,就算兩人物理上(?)的距離愈來愈遠,他們還是永遠是兄弟,也永遠愛著彼此QQQQQ 

是啊,我覺得比爾(還有衛斯理夫婦)都有交代查理要照顧弟妹,可是查理相對來說就沒有把責任扛得這麼重,派西的個性會讓他把自己逼得比較緊一點QQ 而我覺得他對於比爾這樣的「大哥風範」有某種憧憬,因此當他沒達成自己的期望時,愧疚感也會更深。

咦?結尾居然有點哀傷嗎OAO 我寫的時候是覺得有點惆悵>< 是啊,比爾因為年齡差距,因此不太能參與到弟妹的生活之中,如安琦拉所說,他的角色比較是「陪伴者」。弟妹雖然會定期跟他update近況,但還是跟「親身參與」不同。只是,就像Brothers的歌詞所說的,即便比爾跟弟妹們走上不同的路,只要其中一人有困難,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幫忙w
沒辦法,被詛咒是他酒量不夠好,跟解咒能力無關XDDD
老實說,我覺得兩人的關係是「亦兄亦友」(?),因為是一家人,所以又可以比一般的朋友更親近一點,也更了解對方。

原作裡派西雖然戲份不少,可是好多人對他印象不好,太可惜了QQ (這也是我很喜歡寫三哥的原因,想寫寫原作沒寫出的面相XD) 至於比爾跟查理,他們真的很影薄(查理還被電影忽略Orz),很高興能藉由OTP讓大家對這三位兄弟有更深的認識www

PS謝謝安琦拉提醒!我已經改了~好像是改版後其中一則回覆不見了,因此樓層都往上移了XD

佐伊雅 @tien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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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沿用舞台劇裡跩哥跟翠菊的設定。

哈囉,這裡是佐伊雅!
對於舞台劇裡的跩哥與翠菊,我可以說是又愛又恨,羅琳拜託可以不要再虐我CP了嗎?QAQ
不過,跩翠一直是我很喜歡的配對,而可以用舞台劇這種很虐又很有愛的設定來寫他們,對我來說也很有趣。(雖然我內心還是更希望跩翠白頭偕老QQ)
總之,希望各位讀者喜歡這個版本的他們!



25. Gazing into each other’s eyes 互相凝視對方
配對:跩哥.馬份Draco Malfoy X 翠菊.綠茵Astoria Greengrass

        那些只憑傳聞了解他的人,會覺得跩哥的眼睛是寒冰,冷酷又傲慢,但翠菊知道,他的灰眼睛是陰鬱的天,傲慢則是雲,用來掩飾藏在後方的靈魂。有時候,當她凝視他時,她覺得他的灰眸其實是期盼——下一秒,烏雲就會散開,而陽光會出現。

        當然,有時他的眼神真的是冰冷的,就像現在。

        「我爸媽跟你說了些什麼嗎?」他說,眼神頑固得像冬天融不了的雪。

        他們已縮在被窩之中,翠菊舒適地躺在柔軟的枕頭上,蓋著厚重的被子,她的丈夫與她側著身子,面對著面,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他們兩人。房間裡的燈已經關了,唯有壁爐裡溫潤的爐火能為偌大的房間提供光亮。藉著這麼一點微弱的光線,翠菊也看得出來跩哥冰冷的眼神其實是為了隱藏心中忽然出現的怒氣。

        她搖了搖頭。「不是,跟你父母沒有關係,是我自己想要的。」她安撫,雖然她知道跩哥的父母非常希望馬份家有下一位繼承人,可是她不願將魯休思與水仙扯進這件事之中,這只會讓情況變得更複雜。

        翠菊的話讓跩哥靜了下來,他眉頭微蹙,翠菊知道他在斟酌字句。良久,他才低聲說:「翠菊,你知道我不在意有沒有孩子。馬份家可以斷在我這,我不在乎,真的。」他強調,語氣顯得孩子氣,讓翠菊忍不住勾起嘴角。

        「何況,依你身體的狀況,生小孩會很辛苦,甚至——」他深吸了口氣,沒將句子說完,可是翠菊了解他想說的是「甚至致命」。翠菊看得出他眼裡的擔憂。

        「我知道。」她說,努力想將之前想好的論點提出,「我想要小孩不是因為你父母,也不是因為馬份家。而是因為......」

        這次,詞窮的是她。時間晚了,睡意讓她的思緒灰矇矇的,像是罩了層紗,也許她不該選擇在半夜提起這件事的。好在,翠菊不用多久就想起了自己最開始的想法。「因為我們。」她堅定地說。「我們會是好父母的。」

        她的話惹來跩哥的一聲輕笑,可翠菊聽出笑容背後的苦澀。「你會是好母親,至於我......」他沒再說下去,只是嘆了口氣。

        在溫暖的被窩中,他動了動右手,翠菊知道跩哥想做什麼,於是她早一步將自己的手放在跩哥的左手臂上。睡衣遮住了他手臂上的標記,即便翠菊早就跟跩哥說她一點也不在意,他仍舊習慣無論日夜都穿著長袖衣服。

        翠菊能感受到跩哥緊繃的肌肉,她像往常一樣按摩了一下他的手臂,朝丈夫微笑。跩哥眼裡的情緒逐漸緩和,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睡吧。已經很晚了,我們可以改天再談。」他說,雖然翠菊能聽得出來,跩哥並不怎麼想再提起這個話題。

        她沒堅持,睡意朝她襲來,她確實累了,或許睡飽之後她能想出更完整的論點。「晚安。」她跟跩哥說,看向那雙與她同樣睏倦的眼眸。

        「晚安。」

        他們同時閉上眼。翠菊喜歡這樣,她喜歡自己在睡覺前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他。

***

        翠菊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

        日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流瀉而出,撫著她的臉頰。跟陽光相比,爐火的光顯得微不足道,不過翠菊感激地感受著爐火的溫暖。家庭小精靈知道她容易受寒,所以總會定時為他們的房間添加爐火。

        跩哥還在熟睡,他背對著窗子,一絲金髮落在眼前,呼吸平穩又和緩。翠菊看著他安詳的睡臉,忍不住微笑。她知道跩哥偶爾還是會做噩夢,可是頻率已不如以前頻繁。有時她會趁跩哥睡覺時,輕揉他的眉間,彷彿這樣就能將他的噩夢趕走。

        她等著跩哥醒來,她已經想好要跟他說什麼了。我夢見了過去。她會這麼開場。

        夢中的她才十五歲,夢開始時,她正閉著眼,努力壓抑想要嘔吐的慾望。

***

        當然,就算沒有夢的提醒,翠菊也清楚記得那一天。

        那天是晴朗的春日午後,冬天終於拖著腳步離開,陽光也開始摻了一點暖意,有幾位不怕冷的學生甚至已經換上短袖衣服了。只是,再多、再暖的陽光也無法將翠菊體內的惡寒驅走。講台上麥教授正口沫橫飛地講課,她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在課堂間一直用手撐著頭,忍著想要奪門而出的衝動,祈求時間過得快一點。變形學結束之後,翠菊匆忙地收拾好課本,大步跑出教室。她能感受到麥教授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但她沒有回頭,胸口的痛楚讓她知道,如果她停下來,她就再也跑不動了。

        翠菊匆匆拐過幾個彎,跑進角落的廁所裡,衝進其中一個隔間,抱著馬桶將胃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在吐完之後,她縮在馬桶邊,顫抖地拿出口袋裡的魔藥瓶。她花了幾秒才打開鎖緊的瓶蓋,接著她將裡頭淡藍色的液體湊到唇邊。幾滴又酸又苦的魔藥流下喉嚨,翠菊忍住想再次嘔吐的衝動,將魔藥一飲而盡。

        然後,她昏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翠菊不再想吐了,取而代之的是隱約的偏頭痛,像是有人一直在敲擊她的頭。雖然不適,但她可以應付。她摸了摸額頭,確認自己沒有發燒後,立刻覺得放鬆許多。

        她坐在馬桶上深呼吸,拿出手帕將額頭上的冷汗擦乾,等待自己的力氣復原。她猜麥教授或許已經將她的異狀告訴月桂了,不過,至少等下她見到月桂時,狀態不會那麼差。隱瞞病症不是個好習慣,但翠菊不想總當姊姊的負擔,也不想當同學眼中「病弱的女孩」。何況,她才不想在全班面前吐出來。

        正當翠菊覺得自己恢復得差不多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廁所門被大力甩上的聲響,響亮的聲音嚇到在隔間裡的翠菊。無論進來的人是誰,那人顯然很激動,在進來廁所後還用手狠狠捶了下洗手台。翠菊覺得有點蠢,洗手台可堅硬得很。

        來人在廁所踱步,煩躁的步伐透露著混亂的心情,與腳步同樣紊亂的呼吸聲被廁所的回聲放大。翠菊覺得整間廁所的氛圍彷彿都被來客的情緒所影響,變得更加陰暗。

        幾分鐘後,腳步聲終於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低聲的呢喃。翠菊聽不清字句,可是那人的聲音讓她不禁皺起了眉,心裡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以女生來說,來人的嗓音未免也太低了。於是,她小心地將門推開一點,透過狹小的縫隙向外觀看。

        她所在的隔間比較靠外,因此能看得到廁所門邊的洗手台,她的視線從潔白的洗手台往右移,在看到洗手台旁的幾座小便斗時,翠菊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這是男生廁所!她驚恐地發現,她肯定是在一片慌亂之中走錯了。

        翠菊強迫自己鎮定。只要等他走了就好她對自己說。她悄悄打量著剛進來的人,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從身形來看,他肯定是男生。

        男孩低著頭站在洗手台之前,他扭開水龍頭,轟轟的水聲在廁所裡響著。翠菊可以看到他的背影,他有著淡金色的頭髮,穿著品質很好的長袍,而當他抬頭望著鏡子時,翠菊立刻認出了那張臉孔。跩哥.馬份,月桂的同學。翠菊跟這位六年級的學長只有短暫地交談過幾次,對他的印象停留在他去年進督察小組時囂張跋扈的樣子。每當他以級長身份在交誼廳高談闊論時,他的眼睛裡滿是對自己家族的自豪。

        此時他的驕傲全都沒了。

       翠菊驚訝地發現,跩哥在哭,難看、一點也不優雅地哭。他用手抹了抹臉頰,但卻沒擦掉淚水,反而在臉上留下了凌亂的淚痕。翠菊側耳傾聽,他似乎在小聲地說些什麼,可是在水聲下,翠菊什麼也聽不清。

        她將門又推開了一點,身體向前傾,想看得更清楚一點,確認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她盯著跩哥在鏡子裡的倒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跟他並不熟,因此不可能出去安慰他,而且翠菊有預感跩哥肯定不想被人發現這件事。

        她只能等。

        水聲與哭聲交雜,將翠菊的心情打濕,變得沈重。她側過身,將視線挪開,不想再窺看這樣私密的畫面,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將哭聲阻絕在外。這是屬於跩哥的時間,她不該干擾。

        翠菊等了好久。她聽著跩哥的淚水從暴雨慢慢變為毛毛細雨,最終緩緩地止住了。翠菊聽到他漫不經心地用水潑了潑臉,肯定是想洗去淚水留下的痕跡。接著他將水龍頭關上,水聲停止,被一段長長的沈默取代。

        翠菊等著跩哥出去,可是卻沒再聽到任何聲響。在聽了這麼久的水聲之後,沈默顯得好不自然。最後,她實在等得不耐煩了,於是便探出頭往門外一看。

        跩哥站在洗手台前,一手撥著凌亂的頭髮,正在打量鏡子裡的自己。濕漉漉的瀏海貼在他前額,襯著他蒼白的面色,他的臉頰上還有水珠,雙眼因為哭過而紅腫。

        當翠菊的視線移到鏡子中央時,跩哥的灰眼睛直直看進翠菊的綠眼裡。

        翠菊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跩哥轉過身,看向翠菊所在的隔間,長袍掃過地板時發出沙沙的聲響。她看到跩哥的嘴唇張開,像是準備要說些什麼,她在他出聲前往旁邊一閃,躲進隔間裡面,門可以遮住她的身影,只要跩哥沒有將門推開,她就不可能會被發現。

        「麥朵?」跩哥的聲音傳來。即使看不到外面,翠菊還是能聽到跩哥朝隔間走來的聲音。她閉起眼,屏住呼吸。

        廁所外傳來一些嬉鬧聲,跩哥警戒地停下腳步。幾名男同學笑鬧地走過廁所門前,不過他們並沒有推開門,而是繼續拖著腳步,走下旁邊的階梯,看來他們只是路過而已。在學生的說話聲變小後,跩哥鬆了口氣。他再次回到洗手台前,梳了梳頭髮,然後踏著沈重的步伐離開。

        跩哥走遠之後,翠菊知道她也應該出去了,以免等會又有男生進來,但是她發現自己動不了,不是因為她的身體,而是因為她剛才所看見的。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們對上視線了。眼淚將他眼裡的所有偽裝都洗去,撼動翠菊的是他眼中赤裸的情緒——恐懼。

        她認得這種恐懼。那是對死亡的恐懼,翠菊從很早之前就認識這種恐懼,熟悉到只需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翠菊病弱的身體代表她總是離死亡很近——太近了,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彷彿被死神跟蹤,從眼角餘光她能看到死亡,而只要一不注意就會被死神帶走。

        恐懼跟死亡如影隨形。

        自從治療師說她可能活不過四十歲時開始,懼怕死亡這件事就深植在翠菊心中,但她從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照時喝她的魔藥,心底知道再多藥也只是拖延死亡的腳步罷了。她對生死表現得淡漠,因為她覺得若是放太多情感,只會讓恐懼愈來愈深。她的身體已經讓她受了夠多苦了,她可不想再給自己的心理狀態增添負擔。

        翠菊當然好奇跩哥為何會忽然開始害怕死亡,可是心裡面更吸引她的是,跩哥會怎麼面對死亡?



        出乎翠菊意料之外的是,跩哥完完全全將他的恐懼藏起。

        當晚,翠菊趁著吃晚餐時仔細打量了一下跩哥,他的灰眼睛裡看不出一絲恐懼。是的,他看起來有點憂鬱,可是翠菊覺得那只是表面,用來隱藏他對死亡的害怕。如果不是像翠菊這樣知情的人,恐怕不會知道跩哥在隱藏些什麼。他的恐懼就像春雨,來得又快又急。雨停之後,留下厚重的雲層,遮住後方的天空。

        翠菊得承認自己有點失望,可是又慶幸有人跟自己一樣懦弱。

        我們都沒有面對死亡的勇氣她欣慰地想,有個同伴讓她覺得沒那麼孤單。

***

        當跩哥從睡眠中轉醒,睜開雙眼時,翠菊沒有將夢的第一段說給他聽。或許哪一天她會將她誤闖男生廁所的事說給他聽,可是不是現在。

        她說的是夢的第二段,他們在大戰後再度相遇時的事。

        「我夢見了過去。」翠菊說,把玩著跩哥睡翹的髮絲,「你還記得我們在魔法部見面的事嗎?」

        跩哥點了點頭,他的眼神迷茫,剛睡醒的腦袋還不清醒,翠菊趁著這個機會將夢說給他聽。「我還記得,那是我十五歲之後第一次見到你。」

***

佐伊雅 @tienian

5
        翠菊趁著姐姐沒注意時,偷偷望向跩哥,他的灰眸盯著腳下,壓根沒察覺到翠菊的視線。

        他變了。這是翠菊看到跩哥時的第一個想法。她並不覺得驚訝,戰爭之後所有人都變了。

        戰後兩年,食死人的捉拿與審判已經到了一段落。許多與食死人有親戚關係的家族躲了一陣子風頭,見情勢不再險峻,便蠢蠢欲動,等不及再次在巫師社交界登場。

        魔法部的慈善晚會正是這樣的場合。美其名是為了巫師界的重建,實際上也是人們贖過、重新建立形象的場合。魔法部樂於舉辦這樣的活動,純血家族的財力依舊凌駕於其他巫師,如果能趁機從他們的口袋中撈點錢,他們當然願意。

        因此,即便月桂與翠菊心底不願意,她們還是聽從父母的建議,來到了魔法部應酬。晚會進行到一半,綠茵姐妹已經與魔法部好幾位官員聊過天,雖然效果不彰——在戰時試圖兩邊討好、保持中立的綠茵家,在戰後可就沒那麼受歡迎了。食死人家族覺得他們是叛徒,另一方則覺得姑息養奸的綠茵家也是共犯之一。不過,靠著姐妹倆的努力,還是有些人願意與她們交涉。翠菊是在月桂忙著跟一位魔法執行部的官員談天時,注意到跩哥的。

        他站在大廳的角落,躲在一盞檯燈旁邊,藏在陰影之中。跩哥手裡握著酒杯,偶爾啜一口,始終沒有走到大廳中心,像是害怕舞廳的燈光會灼傷他。整場晚會,就只有他沒有試圖與其他人交談,也沒有賓客去找他聊天。

        當然,這並不讓人意外。

        他是食死人,冷落對大部分人來說已經是最低限度的禮貌了。

        自從食死人佔領霍格華茲之後,翠菊就沒看過他。大戰那一年,她沒有搭上前往霍格華茲的火車。父母給外界的理由是因為她虛弱的身子,但翠菊心底知道,他們還想要保有一點棋子——跟其他食死人親族的孩子一樣,月桂去霍格華茲是為了表示綠茵家仍是向著佛地魔的,可如果真有什麼事情發生,綠茵家還有翠菊。

        她對跩哥的遭遇大多是從月桂口中拼湊而成,不過月桂聽到的有時也是傳言。馬份七年級時不怎麼喜歡說話。月桂曾這麼說。

        半真半假的傳聞也足夠讓翠菊知道,跩哥這幾年並不好過。

        她對於幾年前那位害怕的男孩依舊印象深刻,如今,男孩變得成熟了,並不單純只是外表,而是他站著的姿勢、掃視全場的眼神——翠菊不記得以前跩哥有這麼警戒。戰爭是殘酷的,無論身在哪一方,它都能從人的身上、心中拿走一些東西。

        翠菊只敢趁著談話間的空擋間快速打量跩哥,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該去找他說話。最後,是月桂決定去跟老同學打聲招呼。(月桂事後承認,她有注意到翠菊在默默看著跩哥。「你表現得實在太明顯了。」她邊說邊翻了個白眼。)

        她們走過為了這天而特意打了蠟的光滑地面,高跟鞋踏在地上時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翠菊不知怎麼地忽然緊張起來。她在腦海中思考該如何跟跩哥問好,不過在她想好之前,兩位中年男士就搶先一步走到跩哥面前找他攀談,他們手裡拿著半滿的酒杯,腳步不穩,走路歪歪斜斜的,幾滴酒還因此灑到地上。

        翠菊能感受到身旁的月桂忽地緊繃起來,她拉住妹妹的手,放低音量說:「先等等。」並領著翠菊走到離跩哥站的位置有一段距離的小桌子前,途中還從侍者手上拿了兩杯酒。月桂將酒放在桌子上,假裝她們只是在喝酒閒聊,然後趁四下無人時施了竊聽咒。

        站在這個位置,翠菊能清楚地看見跩哥與兩位男士,而竊聽咒讓她能聽到所有對話。

        「——您父母呢?依照我的記憶,這種場合應是他們的最愛才對!」其中一位中年男子說,翠菊聽出他已經喝了太多酒,說話時字都糊在一起,說完後還打了個飽嗝。

        跩哥的聲音相比之下就冷靜很多。「他們在家休息。」他回答,「因此今晚由我代表他們出席。」

        「在家休息?」另一名男士高聲說,雙下巴在他說話時激烈地抖動。竊聽咒放大了音量,翠菊覺得他的聲音好尖,刺痛她的耳朵。「看來馬份夫婦過得還真舒適呀?根據他們在戰時的表現,我想很多人都認為他們不該有這麼奢侈的生活。」

        跩哥的眼裡出現了一抹情緒,可是翠菊看不清。她往前走了幾步,可是月桂的手緊緊抓著她,不讓她離開。

        「我的一位姨丈是巫審加碼的成員,他前幾天跟我說,他覺得有些審判有再審的必要。」男人繼續說,表情愈來愈猖狂。他已經醉到不再掩飾自己對馬份家的厭惡,也沒有能力玩文字遊戲。他就像所有喝醉的人一樣,只會直接攻擊。「金利部長有時就是太寬容了。我姨丈跟我都覺得,你父母的案子不該那樣審判。」

        翠菊甩開月桂的手,往跩哥走去,不理會姐姐在她身後的叫喚。

        「嘿,我有幾位老同事都跟巫審加碼有聯繫。」另外一位附和,邊用手理了理早已稀疏的頭髮,「我如果多拜託幾位朋友,說不定真的能重啟審判。若可以再來一遍,我相信巫審加碼不會再這麼仁慈。」

        她快走到跩哥面前了,也因此能看到他灰眸的情緒。恐懼。他在害怕些什麼?

        男人們沒注意到跩哥的異狀,他們連看都沒看他,興頭來了的他們繼續高談闊論,一搭一唱地說:「你知道,阿茲卡班還有很多位置,我想他們不會介意再多收兩個人的。」

        「如果牢房不夠,我想他們兩人共用一間牢房也行——

        跩哥眼中的恐懼被憤怒掩蓋,翠菊加快腳步,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跩哥的怒氣一來,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步伐引起跩哥的注意,他瞥見翠菊的身影,灰眼中的怒意被驚訝掩蓋。可是翠菊沒分神看他,她站到跩哥身旁,挺直身子,朝兩位男士露出禮貌的微笑。

        翠菊的闖入成功地讓兩位男子閉上了嘴,瞪著忽然出現的人。

        她深吸了口氣,在腦中搜索著社交辭令。「先生們,」她開口,露出禮貌的微笑,「我無意冒犯,不過我不小心聽到您們的對話,而我必須說,您們的話題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眼角餘光瞥見月桂在朝她走來,也看到月桂在長裙邊揮了揮魔杖,流暢又隱密地施了個無聲咒,翠菊認出月桂手腕的動作。

        醒酒咒。翠菊稍微放鬆了一點。月桂的咒語很有效,她面前的兩位男士立刻清醒了過來。「今晚我有幸與俠鉤帽部長稍微交談了一會,」她更有自信地說,「我想他會很樂意接納您們的意見。也許我們能一起去找他聊聊?」

        她的目光飄向在大廳中央,被眾人圍繞的金利。魔法部長在神采奕奕地跟幾位官員聊天,晚會的喧囂沒影響到他的神智,他的眼神依舊銳利。翠菊不用看也知道兩位男士正不自在地交換個眼神。驅除酒精後,理智終於回到他們的腦袋中。

        「不用了,我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其中一位男士僵硬地說。

        「是的,開玩笑,還望馬份先生不要太放在心上。」另外一位接口道。

        他們匆忙地道別後便轉身離去,甚至不敢直視跩哥的眼睛,月桂在他們離開後才走到翠菊身旁。

        「謝謝。」跩哥簡短地向翠菊還有月桂道謝。他的灰眼飄向翠菊,並朝她伸出了手。「我記得你是月桂的妹妹?」

        「對,我是翠菊‧綠茵。」翠菊握住了他的手,對上跩哥的視線。他看起來又像之前那樣,平靜卻警戒,無論是怒火還是恐懼都不見蹤影。

        即使跩哥鬆開手、移開視線,去和月桂敘舊,他的眼神還是留在翠菊心中。

        跩哥的確是變了,他藏起恐懼的能力比十六歲時更高明。可是,翠菊覺得自己能在他看似平靜的眼中,瞥到一點漣漪,那是先前的情緒所留下的波動。

        她開始好奇他的眼裡還能藏些什麼。

        當時翠菊並沒料到,之後有一天她將能透過跩哥的一個眼神、嘴角的抽動,就能了解他的想法。要到那個時候,她才會認出跩哥當晚的恐懼是什麼。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那是比死亡糟得多的恐懼——他害怕的是再度失去家人。

        他不想獨自一人。

        他害怕寂寞。

***

        翠菊的夢境是咖啡,跩哥在聽完之後睡意全沒了。他眨了眨眼,覺得舌尖甚至能嚐到妻子帶著苦味的夢。

        「你當初找我講話是因為我很害怕?」他不可置信地說,眼裡的困惑顯而易見。

        「對。」翠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因為你很害怕。」

        他們依舊在被窩裡,如睡前那樣面對著面。他們當然能等吃完早餐之後再聊,可是翠菊偏好在被窩裡的時光。她覺得這個話題只能在此刻提起,在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裡。她一手搭上他的肩,望進他的眼睛。

        「跩哥,我知道生產會很危險,可是我還是想要孩子。」翠菊輕聲說,「我會比你先離開,這點你我都心知肚明。」

        她看得出來跩哥想要反駁,可是她沒讓他這麼做。「不,聽我說完好嗎?」她說,手捏了捏他的肩頭,「你知道我會先走,你知道跟我結婚的話,你總有一天會變得寂寞,可是你還是選擇了我。」

        跩哥什麼也沒說,他盯著翠菊,眼神專注。

        「你害怕寂寞,但你還是選了我。」翠菊重複,「你選擇冒這個風險,因為你知道我們會很快樂。現在,我也想這麼做。」

        她的思緒飄向她的夢,兩場夢境都是關於恐懼。他們依舊害怕,可是翠菊不想再讓恐懼阻止她了。

        「我比你還怕死,可是我願意冒這個險,為了我們。」她說,從來沒覺得這麼堅定過。

        有好一會,跩哥什麼也沒說。他的手撫上翠菊的臉頰,將她拉近,灰眼睛對上綠眼睛。在他眼裡,翠菊還是看得到擔憂,看得到恐懼,可是她也看得出在這些情緒之後,有什麼別的

        當年跩哥求婚時,就是他眼中這個「別的」推了翠菊一把,讓她牽起跩哥的手,答應了他的求婚。她從他眼中看出,跩哥會害怕,可是對於未來的期盼是如此強烈,所以他願意放手一搏。

        翠菊不知道的是,此刻跩哥在她眼裡也看到了同樣的情緒。他看到了妻子的恐懼、決心,還有希望。

        他們最終都選擇與自己最害怕的事物冒險,跩哥選擇對抗寂寞,翠菊選擇對抗死亡。翠菊終於承認了,在她對死亡的淡漠下,隱藏著想要留下點什麼的渴望。

        「我知道了。」跩哥的聲音很小,可是翠菊聽得很清楚。

        淚水不由自主地湧上。跩哥傾身將妻子臉上的淚珠吻去,然後將唇覆上她的。他們的視線再度相交,而翠菊能感受到裡頭滿滿的愛。

        翠菊閉上眼,享受比爐火還有陽光都要溫暖的吻。

***

        翠菊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疼痛。

        她感覺身體要從裡面被撕成兩半,激烈的疼痛逼得翠菊閉上眼,期望眼前的黑暗能讓她分心並帶走一點痛覺,一點點也好。可是陣痛還是持續襲來,她握住跩哥的手掌,狠狠地捏了一下。

        跩哥即使覺得痛,也什麼都沒說。他在跟好幾位治療師討論翠菊的情況,語氣急促,但是翠菊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在第一波陣痛來臨時,她本以為自己能堅持住——畢竟她可是從小就與病痛為伍。但是,她很快就發現,這種深入骨子且毫無止盡的疼痛是她從沒經歷過的。

        又是一陣疼痛,翠菊撫著鼓起的肚子,希望裡面的小傢伙能稍微安分一點。

        只差一點了。她對自己還有肚子裡的孩子說,雖然她的信心被愈來愈激烈的陣痛給動搖。

        在這之前的一年,跩哥與她為即將來臨的孩子做足了準備。翠菊虛弱的身體意味著他們必須比其他人付出更多心力,才能確保懷孕與生產不會要了她的命。他們謹遵著治療師的建議調養身子,並在孕期每個階段確認翠菊的身體跟胎兒都安然無恙。

        他們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就為了創造一點奇蹟。

        下一波陣痛讓翠菊再也忍不住呻吟。她睜開眼,發現跩哥抿著唇,一臉擔憂地看向她,翠菊想跟丈夫說自己沒問題,還能繼續,痛覺卻讓她失去了組織言語的能力。她什麼也說不出口,忍著不尖叫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望著跩哥,期望自己的眼神能傳達所有未說出口的話語。

        跩哥似乎在跟她說些什麼,他的嘴一開一合,可是字句卻傳不到翠菊耳裡。陣痛之間的間隔愈來愈短,應付疼痛已花了她太多心力,她沒有力氣去聽、去理解,她的眼角瞥見治療師們在四處走動,可是卻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周遭的世界好像靜下來了。世界只剩下跩哥跟她,還有無所不在的疼痛。

        她盯著熟悉的灰眼睛,裡頭混合著好多情緒,有疲勞,也有憂慮與恐懼。她看得出跩哥害怕自己會失去翠菊與他們的孩子,他怕自己會再度變成獨自一人。

        陣痛幾乎要將翠菊的理智帶走,可是她還是看得出來,恐懼並不是全部。

        隱藏在恐懼旁,跩哥的眼眸中仍有希望。

        他的灰眸是天空,恐懼是雲,不過雲層還是遮不住後方的陽光。

        他相信他們可以成功。

        丈夫的信心讓翠菊忍不住微笑。

        治療師將一杯魔藥湊到翠菊嘴邊,她下意識地喝下。魔藥肯定很有效,藥才剛吞下,擴散到翠菊全身的疼痛就減少了一點。少了刺激著她的神經的痛感,翠菊忽然發現自己好累。她好想睡。

        翠菊能感受到她的意識正逐漸隨睡意飄走,也許這就是魔藥的作用。在被睡魔帶走之前,她眷戀地看著跩哥的眼睛,看著烏雲背後的一點陽光。

        她想記住他眼中的希望。

        她看得不夠久——或許她花一輩子的時間也看不夠。最後魔藥的效力逼得翠菊不得不闔眼,殘留的影像在她眼前跳躍,因此即便閉上眼,她還是看得到灰眼睛裡的光。

        那抹光陪伴著她,直到魔藥將她的意識帶走。

***

        翠菊睜開眼。

        有一瞬,她享受著照在她臉上的陽光,直到疼痛襲來。

        她全身都好痠、好痛,她深深吸了口氣,感覺空氣刺痛著她的肺,幾秒後,她顫抖地將氣息吐出。她重複這個動作,給身體時間適應無所不在的痛。基於以往的經驗,翠菊知道大哭大叫並不會讓痛覺減少。

        「翠菊?」一個聲音呼喚她,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來的。

        是跩哥的聲音。

        翠菊眨眨眼,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過去幾個月的經歷從她腦中一閃而過。她懷孕了,她被送到聖蒙果等待生產,她記得跩哥握著她的手,然後——翠菊掙扎著起身,可是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

        「沒事的。」跩哥安撫。

        翠菊轉過頭,朝跩哥的方向看去。她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灰眸,裡頭盈滿著淚水,淚珠模糊了他眼中的情緒。當她把視線下移時,她看到跩哥懷裡抱著一塊布,裹著一團小東西。

        翠菊不必開口,跩哥就吩咐幾名治療師進來,他們小心翼翼地扶起翠菊,將她脆弱的身子靠在病床上。疼痛依舊啃咬著她,卻忽然沒那麼可怕了,翠菊覺得自己的心正懸著,她盯著跩哥懷裡的布。他們成功了嗎?

        跩哥坐到病床上,溫柔地將他懷中的小東西抱到翠菊懷裡,翠菊吃力地抬起手臂,接過那一團柔軟的東西。她的身子太虛弱,手臂一點力氣也沒有,於是,跩哥扶著她的手,讓那團布能緊緊貼著翠菊的胸脯。

        「他睡了好一陣子,等下就會醒來。」跩哥在她耳邊輕喃,眼淚落在翠菊髮間。翠菊聽得出來,他跟自己一樣,不敢相信自己有多麽幸運。

        「辛苦你了。」他的聲音哽咽,手覆上翠菊的,緊緊握著。

        好溫暖。明明那麼小,可是她懷中的小東西卻瞬間點亮了翠菊心中的火。翠菊盯著小東西,不敢移開視線,怕這一切只是一場過於美好的夢。他們的兒子正緊閉著眼睡覺,鼻孔頑強地一開一合,順暢地吐出氣息,胸口隨著每一次呼吸而起伏。

        他們成功了。


        淚水滑下翠菊的臉龐,跩哥空出一隻手,將她的淚珠抹開,讓翠菊能不受眼淚干擾,好好看著他們的小奇蹟。小東西目前只有幾撮髮,頭髮跟爸爸一樣是淡金色,眼睫毛也是同樣的顏色。他的鼻子跟翠菊一樣挺,有著堅硬的線條。綠茵的鼻子,月桂總是這麼叫她們的鼻子。

        翠菊喝了口治療師遞來的水,清涼的水流過乾涸的喉嚨,可是當她開口時,聲音依舊嘶啞。

        「哈囉。」她對小東西說。

        翠菊不知道小東西是否真的聽到她說的話,還是單純睡飽了。總之,小東西先張開了嘴,發出嘰嘰呀呀的聲音,並動了動睫毛,像是一則預告。

        接著,他睜開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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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釉(阿時 @gm40448101

2
喔喔喔喔佐伊雅寫跩菊了!(幸福倒下
跩菊是我最喜歡的官配!雖然翠菊出場極少,在本傳中沒有深刻的描寫應該說根本沒啥出場,但閱讀下來會意識到,能在戰後接受接受跩哥的一定是個很溫柔的孩子吧ヽ(●´∀`●)ノ(像潘西大概就沒這個能耐(?
後來天蠍的出現更堅定了我對翠菊是小天使的想像,因為只有小天使才會生出小天使( ´•̥̥̥ω•̥̥̥` )( ´•̥̥̥ω•̥̥̥` )( ´•̥̥̥ω•̥̥̥` )

佐伊雅筆下跩菊的互動好溫柔~他們眼睛裡看見的都是彼此。最後天蠍醒來,張開眼看見的是父母,這種用眼神和目光貫穿故事的感覺好棒!
跩菊的結局滿滿的玻璃渣,可是還是好溫馨( ´•̥̥̥ω•̥̥̥` )( ´•̥̥̥ω•̥̥̥` )( ´•̥̥̥ω•̥̥̥` )
謝謝佐伊雅讓我們看見跩菊這麼美的一段故事~

紅茶不加糖 @regulus_1122

1
@tienian
嗨~佐伊雅~

我也很喜歡跩菊這個配對,可是從舞台劇大略知道這對有一方走得太早之後,就沒什麼勇氣去想像了QAQ(還是希望他們能幸福呀)

很喜歡跩哥和翠菊之間的互動。跩哥為了翠菊身體狀況著想,而選擇不要繼承人。且從之後的對話來看,他似乎對於「父親」這個角色有所遲疑。跩哥不大確定自己是否能成為一個好父親,從幾個描述來看,是因為食死人這一身分的過往讓他感到羞愧,也讓跩哥終日都穿著長袖遮擋黑魔標記。
翠菊接下來的行動讓人不懷疑跩哥為什麼會選擇她ww
有時候其實也不必多說什麼,她將手放在他的左臂上時,其實也說明了一些事,她觸碰他的過往,也去接納它。總覺得光是這個動作就讓人好安心>////<

翠菊從跩哥眼中看出好多東西。
首次她看到的是跩哥的恐懼,這算是他們兩人在當時共同的情緒。
一個是恐懼黑魔王的狠毒,害怕會對自己的家人下重手。另一個則是害怕生命易逝,死亡的如影隨形。
他們都面臨了死亡,也面臨的極大的恐懼,可是他們都必須要繼續走下去。所以跩哥掩去了眼中的恐懼,而翠菊讓自己對生死顯得淡漠。
我們都沒有面對死亡的勇氣
但是他們都有繼續往前的勇氣。

再次見面則是大戰之後,翠菊仍是從跩哥眼中看到恐懼,只是這次的恐懼已經有所不同了。
一開始我以為是他被威脅時,跩哥單純的恐懼與憤怒,但是隨著段落開展,才從翠菊的解釋中分辨出那最後的情緒是害怕失去家人的恐懼,害怕孤獨的恐懼。
這裡才知道為什麼翠菊要冒著致命的危險也要給跩哥一個孩子,她的理由也讓人揪心QQQQ
以翠菊的身體狀況她一定會比跩哥先走,如果有個孩子,跩哥至少不會太寂寞了。
而且,除了這個理由之外,雙方其實都想要個孩子,這裡讓我覺得這個孩子代表的是一種希望,還有他們夫妻二人對生命做出的反抗,對抗寂寞,還有存在的證明。

隱藏在恐懼旁,跩哥的眼眸中仍有希望。
他的灰眸是天空,恐懼是雲,不過雲層還是遮不住後方的陽光。
他相信他們可以成功。
我很喜歡這段。
之前的日子儘管充滿恐懼,他們其實在內心的角落裡都棲息著希望。

最後小天蠍睜開眼的結尾真是太棒了。
呼應了這個『互相凝視對方』的標題,從恐懼到最後一段的希望,帶給人雨過天青的感覺:
所有的一切到最後都會變好;要是不好,那就是還沒到最後。


謝謝佐伊雅的文章,這篇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希望呀!(決定硬性忘卻舞台劇的悲劇(握拳))
期待下一篇XDDD

沐鹽 @Liau

1
@tienian
這邊的大家都在寫長評,我覺得好恐怖⋯⋯(抖
第一段的開頭首先用跩哥的眼睛來鋪陳這篇文章,尤其是那句「用來掩飾藏在後方的靈魂」更是扣人心弦,畢竟跩哥在從前一直把自己的內心遮掩住,還蠻符合我對他的解讀。
跩哥和翠菊在為了小孩的事情爭辯時,其實都是想堅持住自己的立場、說服對方,但是又不想到對方。我想,他們之間的「詞窮」,應該也是一種想保護彼此、和彼此之間感情的舉動吧。
題外話,看到那句「家庭小精靈知道她容易受寒,所以總會定時為他們的房間添加爐火。」,我也好想有一個家庭小精靈www (X
跑錯廁所真的很令人困擾啊,尤其是在翠菊見到跩哥的那個情況下。很自然的,生死交關時,人總是很容易忽略像這樣的小事,但是翠菊這次的跑錯廁所真的是很不幸(笑
「此時他的驕傲全都沒了。」這句話用來形容跩哥當時的狀態真是再貼切不過。他當時根本失去了所有,只剩下一些表面上的東西依然留存著。而且他要是一不小心,全家還會被滅口。當然,身為局外人的翠菊是不會懂的,但是說直接一點,跩哥的人設在她眼裡直接崩了(欸
不過,說到靠近死亡,他們又同是「局內人」,也難怪翠菊會慶幸了。人類最無法忍受的,一直都是孤單和寂寞。
我猜綠茵家當時也很為難吧,卡在食死人和哈利那方之間動彈不得,走錯一步就可能喪命,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壓根就不想經歷這種事,但是被唾棄也是意料中的事了。家人對於跩哥來說很重要,所以揚言要重啟巫師加碼,將馬份夫婦送進阿茲卡班時,想必是犯了跩哥的大忌。只能說綠茵姊妹的出手相助真的很關鍵。
後面描述兩人在彼此眼睛中看到的信念又巧妙的扣回了主題「凝視」,也帶出了他們決定要試著有孩子的這個決定,這一段用以收尾的「享受比爐火還有陽光都要溫暖的吻」讀起來實在很有溫度,也很有畫面。
生產的部分很有畫面感,也帶著些許的緊張感,即使我都已經知道結尾了,都還是忍不住想捏一把冷汗,這就是文字的力量吧XDDD
「那抹光陪伴著她,直到魔藥將她的意識帶走。」這句話有種莫名的感傷氣氛⋯⋯
最後描述翠菊見證了「奇蹟」的部分可說是一氣呵成,看完整篇文之後真的好感動~(拭淚
也謝謝佐伊雅產文給大家看~

佐伊雅 @tienian

3
@gm40448101
嗨阿時!

跩菊是我一直很喜歡可是一直不知道該如何下筆的角色,這次能趁著OTP有適合的題目寫他們實在太好了QwQ

翠菊因為資料太少所以只能自己腦補XD 不過在我心中她的確是個溫柔的人,不會隨便以外表評斷他人,也因此才會接受跩哥w

舞台劇的設定實在太讓我傷心了,所以才會在這篇多寫一點跩菊的糖!標題有「凝視」,所以寫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加了很多「目光」、「凝視」這樣的主題><

謝謝阿時喜歡這篇!能發現喜歡跩菊的同好真開心>////<


@regulus_1122
嗨~紅茶!

舞台劇的設定讓我感受很複雜,一方面很喜歡跩哥對翠菊的深情,也覺得翠菊為了不讓跩哥感到寂寞,而拼了命生出天蠍這點很偉大;但另一方面還是私心喜歡跩菊能天長地久QQQQ 所以這篇OTP算是在兩者之間取了個平衡?XD

嗯,我覺得為人父母這件事,很少人是準備好的,而魯休思雖然很愛兒子,可是畢竟不是慈父型的,所以我想跩哥會有點猶豫是正常的(按照羅琳的設定,跩哥25歲就生天蠍了,也太早!)。

食死人的過去也是影響他的原因之一,是的,翠菊地碰觸代表她的接納w 在這篇文中,兩人也結婚好一陣子了,有時候親密的人的觸碰,就能傳達好情感了>////<

好喜歡紅茶對於「恐懼」這段的感想!我覺得跩菊這兩人都覺得自己很膽小,因為他們不敢面對死亡,殊不知能夠「繼續往前」這一點也是勇敢的一種。

紅茶這段完全解讀正確!跩哥在經歷大戰以後,我想他比起死亡,更害怕的是失去家人。跩哥跟翠菊兩人都有害怕的事物,不過我想他們在遇到彼此後,學習對抗「未來的恐懼」,並好好感受「當下」。兩人的孩子算是一種延續,將他們對於生命的韌性延續下去。也因為這樣,我心目中的天蠍便是對人善良,而且面對困境會很努力的人>< (舞台劇雖然吐槽點很多,可是我覺得舞台劇裡的天蠍超可愛!個性好、對朋友很忠誠,完全就是個小天使!!!不愧是翠菊的孩子啊啊啊>w<)

很高興紅茶喜歡結尾w 前幾篇OTP都有點虐,所以這篇給大家多一點希望(咦?) 好啦,其實是我自己太喜歡這對了,不忍心給他們BE,所以便將結尾停留在這裡了w
而且我好喜歡腦補馬份夫婦照顧小孩的場景XDDD 寫了這篇的最後一段後,一直想像他們給天蠍的綽號便是「小東西」(英文就是little thing?)。即使後來天蠍長得比翠菊還高了,她還是堅持叫天蠍「小東西」,然後青春期的天蠍則是覺得很恥可是還是會回覆XDDD

謝謝紅茶的回覆!我會繼續努力的!


@Liau
哈囉絲厄~

回覆的時候壓力不用太大,大家寫回覆的方式都不一樣,只要讀者們願意把讀文時感受到的東西寫下來,身為作者都會很感動的QwQ

讀原作的時候,覺得跩哥算是挺注重形象(?)的人,因此第一段才寫說他會掩蓋自身的情緒~

是啊,言語一不注意就有可能變成利刃,那麼還不如「詞窮」,至少不會傷害到對方><
家庭小精靈實在太萬能了!我也想要!!!(想每天跟小精靈點菜XDD)

翠菊跑錯廁所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要是沒跑錯,她之後可能就不會那麼注意跩哥了XDDD
是的,就某方面來說,翠菊也是孤單的,因為身旁只有她在經歷「死亡」這件事,而發現跩哥跟她有相同的恐懼,對她來說是某種慰藉w

戰爭之後跩哥最親近的人就只剩父母了,所以攻擊到父母可以說踩到他的底線了>< 綠茵姊妹出手相助也是因為自己經歷過類似的事情,畢竟她們也是生不由己,戰爭的立場是由父母決定的,成果卻是由她們承擔。

生產的部分有緊張感真是太好了!寫這類場景時都只能靠想像XDDDD
那抹光陪伴著她,直到魔藥將她的意識帶走。

原來這句話有點感傷嗎?寫的時候是覺得,即使跩哥無法經歷翠菊正在經歷的,可是他還是會一直陪著她。當然,很多很多年以後,如果翠菊真的要離開這世上,那麼跩哥的愛也會一直陪伴她到最後一刻。

因為太喜歡跩菊這一對了,所以結局當然要給快樂一點的!XD

也謝謝絲厄的回覆喔:)

嗜字狂安琦拉 @Musicy_

1
嗨佐伊雅,我終於來了(跪)雖然每個週末都跟自己說要來看文了,但自從知道新的回文限制延長了就一個不小心放任自己一週拖過一週(鬼臉)
但先說一聲抱歉,這禮拜有點累,以下可能會比以前還更詞不達意orz(話說回來這應該是我在改版後的第一個回覆!)

【被詛咒的孩子】到現在我還是完全不知道非官方的官方(?)設定是什麼XD 所以在此先感謝一下佐伊雅用這篇文讓我知道原來翠菊只有這樣短短的生命,雖然很虐,但總是這樣才有更刻骨銘心的故事QQ

記得在黑歷史時期我寫跩哥的時候,也是寫他是個寂寞的影子,跩哥的眼睛顏色、他的家庭教育、背景...等,寂寞很適合他,但這樣的苦澀反而更多--跩哥終究幾乎沒有選擇地,學生時期必須一個人承擔、大戰過後也同樣被孤立。從小時候的懼怕死亡、到長大後雖然終於是擺脫了這樣的恐懼,但大概也只是因為沒有任何情感能夠勝過害怕死亡的強烈吧?因此雖然終於可以不再當佛地魔的棋子,他卻反而也無所適從了。
佐伊雅透過距離死亡指日可待的翠菊來看跩哥,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跩哥有著同樣懼怕的眼神;也因為離死亡很近而更加成熟敏銳,翠菊也才在晚會上看見了跩哥的孤獨吧。

翠菊雖然說她也害怕(誰不害怕死亡呢?),但其實更是因為知道她還有多少的日子可以把握、也更能因此放手一搏吧?放手一搏地去跟跩哥說話、認識他、相戀結婚,到不顧危險也要試著懷上孩子。

我覺得我看文有個壞習慣,就是我都是在看到一篇快要完結時才又回來看題名是什麼。也不是說一開始沒有看到,只是暫時沒放在心上,而是在文看到最後再來提醒自己一次,感覺在有故事的搭配下可能比較容易記得整篇文章XD
總之,這次我也是如此,在看到中後段的時候拉回去看一下這篇的主題,因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文中的許多橋段都著墨在「眼」,不論是互相凝望、或是單方面的視線。這讓我想到「眼睛是靈魂之窗」這句話,千言萬語真的比不上眼睛裡的情緒,所以翠菊看見了藏在跩哥武裝起來、漠視背後的真實靈魂,這些隱藏著的小巧思我很喜歡QQ
最後最後則是迎來了小天蠍,同樣的,也是藉由眼部的動作。從跩哥和翠菊的互相凝視、到他們與天蠍互相看著彼此,即使再過幾年翠菊則不會再在他們身邊,但在那個當下,讀者可以感受到這一家三口有多炙熱的眼神交會

另外也還是提一下月桂的部分。雖然不是本篇的重點,但也很喜歡佐伊雅讓月桂擔任的角色,其實也是因為綠茵家的教育以及姊妹感情如此要好,讓翠菊是一個這麼溫柔而堅定的人,才能張開雙手融化跩哥、擁抱他的靈魂吧。
很欣賞也很喜歡佐伊雅筆下的這對姊妹!


當然一如往常地是感謝佐伊雅穩定產糧,仙境需要妳 另外也謝謝佐伊雅把故事停在這裡,一個新生命、新希望的誕生,而不是像前幾篇讓主角停在一個不會再延續或還在荊棘之中的情境!(結論是佐伊雅如果先被狠虐就不忍心再寫虐文了吧 XD)

佐伊雅 @tienian

0
@Musicy_

嗨安琦拉!
你的回覆明明寫得很好,一點也沒有不達意啦!而且我覺得還常常寫出我沒注意到的部分w (我翻了一下,改版後你第一則留言好像是 #60 欸XDDD)

《被詛咒的孩子》不用知道也沒關係啦,反正就是一部野史(喂) 。如果按照上面的設定,翠菊就是今年(2019)夏天過世的,才37歲而已QQ 

是啊,我覺得跩哥的經歷是周遭的人沒有的——無論是當食死人、面對鄧不利多的死亡,然後戰後家族又被孤立,他都是一個人度過,沒有人可以傾訴,也因此才會是寂寞的。安琦拉用「無所適從」來形容跩哥很符合我寫的時候的想法,雖然他在戰後活了下來,可是馬份家最後又背叛了老佛,變得兩面不是人。我覺得他在這一段時間裡是迷茫、找不到自己定位的><
是的,我覺得翠菊是很敏銳的人,因為她離死亡很近,所以遇到跟死亡相關的事情時很容易注意到,對於他人的情緒也比較敏感w 在「面對恐懼」這方面,她也常得靠自己,因此會注意到跟她面對類似事情的跩哥。

我覺得翠菊一開始對生命是比較消極的,只是在遇到了相合、也值得她努力的人(cue跩哥)之後,便願意在「有限」的生命之中,盡可能創造出很多讓她不枉此生的時刻。她還是會害怕,只是有人陪著、分享恐懼,她才敢這麼放手一搏w

安琦拉這個習慣好有趣!這一篇裡我的確有偷偷在呼應標題XD 會試著在每一段都寫著跟「眼」、「視線」有關的段落,希望不會太突兀XDD
我很喜歡這篇OTP的標題,「凝望」是最能表達兩人感情的動作了,當兩人連言語也不需要的時候,也是感情最真、最深刻的時候吧QwQ 寫結尾時也是這麼想的,當翠菊與跩哥看著小東西的時候,即使小天蠍什麼也都還不懂,他還是能感受到兩人滿滿的、毫無條件的愛。而這樣的愛我覺得是直到翠菊離開了,天蠍也會一直記在心中的w

紅娘月桂感謝你的認可(大誤) XD 很同意安琦拉寫的,綠茵家在我心中是比馬份家更熱鬧一點的家庭,也因為有姐妹間的情誼,翠菊才會又比跩哥多了點溫柔、多了點堅強w

哈哈哈我自己覺得前面的文沒有很虐欸XDDD 像查理那篇我就覺得還是有給讀者一點希望的(?) 看了一下稿子,後面幾篇OTP會是歡樂一點的(應該),所以不用太擔心www

也謝謝安琦拉留言!

佐伊雅 @tienian

6
#本文的主角雖然是霍格華茲的創辦人,但故事背景卻是架空時間(AU),寫的是生活在現代時空、不是巫師女巫的創辦人。

20. Dancing 跳舞

配對:薩拉札.史萊哲林Salazar Slytherin X 羅威娜.雷文克勞Rowena Ravenclaw


        薩拉札人生中最漫長的一週是在大太陽下結束的。

        夏季時,蘇格蘭的日落總是來得特別晚。雖已是晚上九點,可是太陽拖著腳步,遲遲不肯離開,就連戴著墨鏡的薩拉札都能感受到陽光的威力。不過墨鏡黯淡了陽光,卻掩蓋不了孩子們眼中的光芒。他們不畏烈日,一個個乖巧地坐在草地上,專心聆聽高錐客的演講。

        高錐客將這七天的時光濃縮,化成如水波般溫柔的文字。他的演說彷彿是一艘船,帶著孩子們順著溪流而下,再次經歷了營隊的點點滴滴——他們曾跟著高錐客去洞穴裡冒險,還和海加一起烤餅乾。晚上,他們藉著星子的光芒聽羅威娜說起凱爾特的歷史。而即使學生們總體來說不若薩拉札想得那樣具有收藏精神,他們在參與考古課時依然展現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熱情。

        溪流再怎麼長,終會回到大海。當高錐客的演說無可避免地來到尾聲時,太陽依舊刺眼,在逆光中,薩拉札看不清高錐客的表清,可他粗獷的嗓音罕見地摻雜上了一絲感性。

        「謝謝各位參與霍格華茲暑期營隊,希望這七天的時光能成為各位美好的回憶。」高錐客顫抖地吸了口氣,說出下一句話時多了點平時的亢奮。「結尾晚會即將開始,讓我們把握最後的時光,盡情玩樂!」

        真的要結束了。薩拉札忽然意識到,他們明天就要帶孩子們離開高地,回到愛丁堡的喧囂之中。傷感或許會傳染,薩拉札感覺自己似乎被好友的情緒所影響,可惜他心裡那怪異的感覺還來不及發酵,高錐客便一手撫上音響,準備播放晚會的第一首歌。

        嘰——

        長而尖銳的聲音刮著薩拉札的耳膜,他狠狠瞪了高錐客一眼,不過好友根本沒注意到。高錐客忙著找音響的按鈕,在音響上東摸西摸,著急的樣子惹得學生們咯咯笑著,方才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感傷氛圍蕩然無存。最後,高錐客終於找到了對的開關,可當他按下去之後,從音箱衝出來的音符卻不是他們之前討論過的歌曲。

        他們本來選了一首惆悵、優柔的蘇格蘭民謠,好讓學員們感受離別的氣氛,但高錐客在一急之下,居然放錯了專輯,播出時下流行的迪斯可舞曲。厚重的節奏與激昂的旋律引起學員們歡呼,一旁見情況不對勁的羅威娜趕緊衝上播音台,可是學生們已經開始跳舞了。有幾位學員拉著高錐客到草地上,隨著節奏蹦蹦跳跳。高錐客無奈地朝羅威娜揮手,任憑幾名學生抓著他的手,跳著跳著還會將孩子抱起來轉圈。

        過沒多久海加也加入了,她脫去鞋子,牽起幾位尚在猶豫的孩子進到由青草鋪成的舞池內,鼓勵他們跟節奏一起擺動。不用幾秒鐘的時間,草地上就充滿著歡笑聲與尖叫聲。薩拉札看見羅威娜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按下暫停鍵。她細長的手指仔細地調整音量,安排後面的曲目,好讓歡樂的舞曲一首接著一首播放。

        「喂,薩拉札、羅威娜,別呆站在那了,快點來跳!」高錐客的吆喝聲壓過樂曲,從一旁傳來,伴隨著海加的附和。薩拉札這才發現全部人都在草地中央跳著舞,只有羅威娜和他還站在外圍。

        他看向羅威娜,好奇她會如何反應。在他印象中,羅威娜聽的音樂都不是這種調性的。羅威娜的棕色大眼似乎也在打量他,她抬了抬眉,可是薩拉札猜不出她的眼神究竟是邀請還是挑釁。

        或許兩者都是。

        而薩拉札從不拒絕挑戰。

        他大步走向播音台,在羅威娜面前停下腳步,伸出手將手掌朝上。

        站在音響旁邊,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彷彿被樂曲的節奏帶走,激烈地在胸腔裡跳動。羅威娜偏著頭,遲疑了一秒,但還是握住薩拉札的手,在他的帶領下走到舞池邊緣。

        舞曲的鼓聲持續敲打著薩拉札的心臟,可是他沒打算照著歌曲的節奏跳舞,反而開始在腦海裡想像另一段旋律——這段旋律更加輕緩、溫柔,也更適合他此刻想跳的舞。他一手輕輕放在羅威娜背上,並握緊她的手。

        羅威娜立刻猜出薩拉札的想法。「這可不是適合跳社交舞的樂曲。」她說,微微皺起眉頭,不過還是隨薩拉札擺好姿勢。當薩拉札踏出第一步時,她跟著往後退了一步,兩人在節奏明快的電吉他旋律下,慢悠悠地踏步、轉圈。

        一名學員扭著腰在他們身旁勁舞,另兩名則在激動地跳上跳下。薩拉札必須承認,他們在迪斯可舞曲下跳社交舞的確很奇怪又顯眼。「我只是希望我們能至少遵守一下計劃,就算只是一小部分也行。」他說。

        羅威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已經記不清自營隊開始以來,我們到底偏離計畫多少次了。」她笑著說,「但是,我開始覺得遠離計畫不一定是壞事。」

        薩拉札張嘴想要反駁,他想說這場晚會本該不是這樣的——在他們預想中,高錐客本該在夕暮中發表營隊結束的演說,而孩子們會在漸暗的天色下優雅地跳交際舞。當他們跳累時,海加會教他們如何用營火烤棉花糖來吃。可是,耳邊傳來的嬉鬧聲將他的話語奪走,他掃視了一下草地,看著一張張滴著汗珠、掛著大大笑容的臉龐。

        他想起一年前,他們剛相遇時說過的話。


        當高錐客第一次邀他參加這場酒會時,薩拉札拒絕了。

        畢竟,這是高錐客要跟童年玩伴重聚的會面,薩拉札可沒興趣聽他們講古。只是,高錐客堅持得很,硬是要拉著薩拉札參加,說他們肯定會處得來。薩拉札足夠了解好友,看得出高錐客的邀約是因為緊張而想找人陪伴。最後,他選擇參加的原因有部分也是想見見這位能讓高錐客‧葛來分多如此緊張的「童年玩伴」。

        沒想到這位童年玩伴也帶了一位朋友,而與他們三人喝到深夜更是薩拉札想也想不到的事情,畢竟與陌生人相處從不是他的強項。可是當他們發現彼此對於政府的死板都有所怨言時,火花在四人之間亮起,而隨著時間流逝,零星的火花變成熊熊烈焰。很明顯地,他們都想要改變這個世界。

        而羅威娜對於如何改變世界有個想法,只是單憑她一人還實現不了。

        「要改變很簡單,教育。我們必須確保我們的下一代有足夠的智識,這樣改變才能發生。」羅威娜的聲音沒有因為威士忌而變得模糊,她的邏輯如酒會剛開始時那樣清晰,酒精反而更增加了她的魄力。「我只希望能補足國家教育缺乏的那些部份——教育孩子們的好奇心、創造力。」

        「還有探索能力!」高錐客補充,雖然他已經醉到得一直手撐著頭,卻還是堅持要發表意見。「學生們該去看看世界不同的角落,這樣他們才能學會尊重這片土地。」

        「快樂的教育。」海加插嘴,她的眼神閃閃發亮。「教導他們知識固然重要,但我可不希望學生們對學習失去興趣。」

        高錐客認同地點點頭,羅威娜此時卻看向坐在她斜對面的薩拉札,抬起一邊眉,等著他發表意見,又或許,在等著反駁他的想法。

        「我認為教育得符合學生們的資質與背景,才能有最大的效益。」他開口。句子尚未說完,他已經能看到羅威娜眼神亮起,準備回嘴,不過薩拉札舉起手制止了她。他還沒說完呢。「不過,我得承認,快樂的教育,這點子還不賴。」他重複海加的詞彙,「既然我們都有各自的想法,或許將我們的理念結合會是最好的。」

        「說得好!」高錐客一手搭上薩拉札的肩膀,說話時還打了個酒嗝。「而且你想想,我們擅長的領域都不同,如果能想個辦法——嗝——結合我們的長處,那麼——」他的話語到最後字全糊在一起,變成了酒醉的呢喃,沒人能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羅威娜嘆了口氣。「這傢伙跟以前一樣,喝起來就忘了限度。」她抱怨,不過還是溫柔地為童年玩伴倒了杯水。「我猜,高錐客想的是,如果我們能辦個課程——或許是一個學院?我們就能發揮彼此的長處,以我們想要的方式教育學生。」

        她的話像畫筆,在薩拉札的腦海中繪出一幅幅鮮豔動人的畫面。如果我們能合作,或許——

        「你們說呢?」羅威娜問,眼神掃過在座的三個人,雖然她早已知道答案。



        他們在酒酣耳熟時迸出的瘋狂點子,在經過討論、爭吵,還有一年的醞釀後,最終成為了這次的暑期營隊。名為「霍格華茲」的營隊為期七天,在蘇格蘭高地舉辦,教師由他們四人擔任,並依據各自的專長為學員設計了一套課程。為了這個營隊,四人熬了好幾個夜,列了個縝密的計畫案。但營隊期間發生大大小小的意外,逼他們一次次偏離計劃案——嚴格來說,這並不是他們預想中的那個營隊,不過他們原先的目的還是達成了。

        「快樂的教育,至少這一點是在計畫之上的。」他說。

        羅威娜眨了眨眼,可是什麼也沒說。她繼續讓薩拉札領著舞,兩人的步伐一下前進、一下後退,不過羅威娜從沒踏錯過舞步。薩拉札等著羅威娜再次開口,可是當他迎上羅威娜的視線時,卻又覺得她在等著自己。

        最後,他們在沈默中跳舞。

        薩拉札只在大學時學過一點社交舞的基本舞步,不過他還記得,在跳舞時,雙方該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但是迪斯可樂曲的節奏過於強硬、擾人,主唱又一直飆著高音,尖銳的嗓音干擾薩拉札的舞步,他某次前進的步伐太大、後退的距離太短,便不小心離羅威娜近了些。

        前進、後退,前進、後退。

        舞曲的節奏愈來愈快,吵雜的音樂讓薩拉札亂了套,就這麼一點又一點地離羅威娜愈來愈近。

        「我以為很會跳舞,明明是你在開會時堅持要在結尾晚會跳交際舞的。」羅威娜在差點撞上薩拉札的胸膛時,皺著眉抱怨。她稍稍拉開距離,並引導了一下舞步,薩拉札這才再度找回跳舞的步調。

        「還是你覺得高錐客的提議會更好?」薩拉札回嘴。羅威娜眉間的皺紋舒緩,變成一抹笑,高錐客對於晚會的想法是要去洞穴裡辦闖關活動,不過剛提出來就遭到另外三人的激烈反對。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有些想法太不切實際了。這次營隊能平安結束、沒有變成災難可以說是某種奇蹟。」她感慨地說。

        草地中央爆出一陣驚呼聲,在舞曲正激昂的時候,高錐客抓起兩位小鬼轉圈圈,惹得他們驚叫連連。薩拉札本該對於這樣胡鬧的場景嗤之以鼻,畢竟他所期望的營隊該比這更有秩序、更優雅,可是他卻發現自己無法抑制上揚的嘴角,尤其他還看到海加被一位學生拉著表演翻筋斗,卻不小心摔了個跤。

        「這次我們離災難只有一步之遙,但我想有了這次經驗,下一次我們能辦得更好。」薩拉札說話時眼神從沒離開在草地上打滾的海加還有高錐客,因此沒注意到羅威娜在聽到他的話時睜大了眼,原本在踏著舞步的腳忽然停下動作,差點讓薩拉札也跟著跌倒,好險他即時抓住羅威娜的手臂,穩住身子。

        「搞什麼——」薩拉札驚呼,不過到了嘴邊的話在看到羅威娜的表情時又吞了回去。

        一直以來,羅威娜的眼神總是自信又敏銳,像老鷹一樣,此刻薩拉札卻在裡面看到一絲猶疑。當她開口時,聲音很細,要不是薩拉札就站在她旁邊,肯定不會聽見。「下一次」她呢喃,「我以為,呃,你不會想要......」

        電吉他拉著長音,然後嘎然而止,第一首舞曲結束了,學生們一齊歡呼,興致勃勃地等待下一首歌。在曲子與曲子之間的停頓之中,羅威娜的聲音格外清脆響亮。

        「我以為你是因為高錐客才加入的。」

        薩拉札鬆開握著羅威娜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手掌心消失的熱度出乎意料地讓他心煩。一絲涼風撫過他的臉頰,帶來夜晚的氣息。夕陽終究來了,可是薩拉札卻沒心思欣賞從山谷後方逐漸消逝的紅色落日。

        下一首歌的前奏響起,一樣是熱情奔放的舞曲,多麽地不合時宜。

        「我是因為高錐客才加入的沒錯。」他冷冷地說,伸手扶好因為跳舞而快從臉上滑落的墨鏡,「也因為海加。還有你。」

        羅威娜眨了眨眼,愧疚從裡頭閃過,可是她還來不及道歉,高錐客便一把拉住她。

        「喂!也太不公平了吧!你們兩人在這邊跳什麼怪舞,沒看到我們都犧牲了這麼多嗎?」他的頭髮裡沾滿了草,鮮綠色的草在紅髮之中格外明顯。

        海加走到薩拉札身後,手搭上他的肩。她的濕髮貼在額頭上,臉頰上還沾了點泥土。雖然外表狼狽,海加依舊笑得開懷。「是啊,也該換你們去草地上熱舞了!」她在看到薩拉札的表情時遲疑了一下,但薩拉札悄悄地搖了搖頭。他在海加來得及詢問之前,快步走到草原中央。

        青草的氣味盈滿鼻腔,清新的味道卻驅逐不了薩拉札心裡的烏雲。他身旁的孩子們對於老師的情緒渾然不覺,邊快樂地扭動身體,邊嘰嘰喳喳地聊天,有幾位學生在看到薩拉札時還開心地朝他揮手。於是,薩拉札逼自己專注於音樂上,他將注意力放在穩定的鼓聲上,適時地隨著音樂擺動身子、移動腳步,偶爾甚至會容許幾個小孩拉著他跳舞。

        羅威娜的尖叫聲從草地另一邊傳來,伴隨著高錐客如雷般響亮的笑聲。

        他忽然希望音樂能再大聲一點。

***


        薩拉札喝完瓶裡的啤酒,隨手將酒瓶放在草地上。

        蘇格蘭高地綿延的山巒有著神奇的效果,似乎能將夕陽的色彩留在山谷中久一點。在日落了好幾個小時的此刻,天空依然帶著點夕陽的餘暉。從谷底開始,各種顏色互相堆疊,先是有一點點的紫色,接著是黃色與紅色,最後才是漆黑的夜。山谷後方深紫色的光穿過玻璃酒瓶,瓶身的影子因此不是全黑的,而帶著一點紫。

        孩子們都已經睡了,周遭靜得可以,唯一的聲響來自躺在薩拉札身旁的高錐客。不敵酒精威力的他,披著一頭亂髮就這麼醉倒在草地上了。他的打呼聲恐怕能穿越夜空,傳到星子耳裡。

        海加看著高錐客的睡相,笑了笑。「明明是他提議要在安頓好學員們後好好慶祝的,沒想到他居然連一瓶啤酒都喝不完。」

        一旁的羅威娜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他從以前就喝不了酒,尤其這幾天又這麼累。」她說完拿起高錐客落下的啤酒,灌了一口,沒再說話。

        以他們熟識的程度,沈默該是自然而舒緩的,而不是這樣沈悶到令人窒息,讓薩拉札根本無心欣賞日落。敏銳的海加當然察覺得到好友間怪異的氛圍,薩拉札能感受到她的視線在羅威娜還有他身上流轉,最後她起身,說要先去準備一下隔天回愛丁堡的事宜。

        光著腳的她,走在柔軟的草地上幾近無聲,直到樂聲響起,薩拉札才意識到海加悄悄走上播音台了。

        為了不吵醒學生們,海加刻意調低了音量,但薩拉札還是立刻認出了樂曲——這是他原本為晚會所選的歌曲,一首歌頌夏日的蘇格蘭民謠,緩慢又悠長的樂聲與暮色莫名相配。

        羅威娜也注意到了音樂。

        在夜裡,少了視覺的刺激,任何聲響都變得特別明顯。除了樂曲裡的風笛聲,薩拉札還能聽見羅威娜站起身時,衣物的摩擦聲,還有她走路時,鞋子踢到石子的聲音。當然,他也能聽出她步伐裡的猶豫。

        羅威娜走到薩拉札面前,朝他伸出手。藉著僅剩的天光,薩拉札看到羅威娜的眼神如初見時那樣,像是邀請,又像是挑釁。

        也許是因為天色太黑了,他覺得自己還看得到她眼底亟欲隱藏的脆弱。

        他起身,握住她的手。




        他們像幾個小時前那樣跳著舞,只是這次少了周圍的吵鬧聲。沒有了陽光,他們只能靠直覺踏著舞步。

        前進、後退,前進、後退。

        一開始,薩拉札放在羅威娜身上的手能感受到她衣服底下緊繃的肌肉,不過歌曲進行到中段,她逐漸放鬆了下來。這次,他們並沒有像之前一樣撞到一塊,樂曲悠緩的節奏讓他們找到適合的韻律,在樂聲裡慢舞。

        「——對不起。」羅威娜在他們某次前進時低語,「我以為——不,我害怕我們的營隊沒有達成你的期望。」

        合適的教育。其他三人的理念都達到了,唯獨薩拉札想親自選取學生背景這一點並沒有達成。他們剛開辦的營隊連招生都有困難,更別說是想要過濾學生背景了。

        薩拉札領著羅威娜往旁邊踏了一步。「的確是沒有達到我的期望。」他答道,在看到羅威娜緊繃的神情時忍不住勾起嘴角。「因此我還想繼續嘗試。」

        羅威娜稍微放鬆了一點。「跟我們一起?」

        歌手唱出最後幾個字,風笛聲漸歇。薩拉札在樂曲結束時停下腳步,羅威娜卻還是往前進,幾乎就要鑽到薩拉札懷裡。她仰著頭,等著薩拉札的回覆。

        「一起。」他輕聲回答。

        自初識以來,薩拉札看過很多次羅威娜的笑臉,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一次的笑容特別不一樣。也許是她眼裡閃著的光,或是她嘴邊的酒窩。他慶幸自己還握著羅威娜的手,否則他恐怕會忍不住去觸碰她的臉。

        薩拉札還來不及記住她的笑,羅威娜又變為一臉困惑地看著他。「薩拉札,你怎麼還戴著太陽眼鏡?天早就黑了。」

        經由羅威娜的提醒,薩拉札才意識到從午間開始就待在他鼻樑上的負擔。「我忘記摘了。」薩拉札咕噥,伸手將眼鏡摘下,好好地收到襯衫口袋中。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世界亮了起來。

        薩拉札花了幾秒才適應忽然亮起的視野。他彷彿取下了一層紗,色彩比之前更加鮮豔。他發現山谷間僅剩的餘暉其實是深紅色的,混著一點橘色,在他們上方,深藍色的夜威脅著要將餘暉全部吞噬——再過不久,黑夜就真的要到來了。

        第二首歌響起,旋律輕快了些。

        羅威娜在聽到前奏時拉了拉薩拉札的手。「我們再跳一首?」她問。

        薩拉札幾乎就要拒絕了。他的直覺告訴他,他不該繼續跟她跳舞,又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不該邀請羅威娜跳舞。他隱約認得內心的悸動,知道再繼續下去,他恐怕只會落得更深。何況,他看得出被高錐客好好藏在眼底的心意,他不想要讓摯友為難。

        只是,薩拉札放不開手中的暖意,正如他摘下墨鏡後,便再也不想重回蒙著一層紗的世界一樣。

        樂曲繼續,歌手唱起了第一句歌詞。一絲不耐爬上羅威娜的眉間,於是薩拉札握緊她的手,在羅威娜的帶領下,踏出第一步。

        前進、後退,前進、後退。

        他們踏著與之前一樣的舞步,而且他們現在默契更好,跳起舞來也更順暢。天愈來愈黑,不過薩拉札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踏錯舞步。

        風笛的聲音與歌手的嗓音將樂曲推到高潮,羅威娜眼裡閃過調皮的光芒,她舉起兩人握著的手,示意薩拉札隨著音樂轉圈,而當薩拉札照做時,她笑彎了腰。

        樂曲拖著音符結束,可是兩人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們在樂曲間的停頓稍微休息,當下一首歌的前奏一出,他們握緊彼此的手,繼續跳舞。

        薩拉札不知道海加在播音樂時,到底選了幾首歌曲,他希望她至少放了兩張專輯進去,三張更好。因為他忽然希望這一週再長一點,這一夜拖得更久一些,這樣他便能繼續跟羅威娜一首接著一首地跳著舞。

        前進、後退,前進、後退。

        前進、後退。

        前進。

(FIN)


現代創辦人這樣的設定我在OTP裡其他篇章也寫過,以時間線來說,這一篇是最早的,如果對他們之後的故事有興趣,還可以閱讀:
21. Cooking下廚 - 高錐客‧葛來芬多X海加‧赫夫帕夫 #25
11. Wearing kigurumis 穿玩偶裝 - 高錐客‧葛來芬多X海倫娜‧雷文克勞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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