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HP之柔情如斯(SSxOC)(已完結)20181213更新至回饋小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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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霍格華茲早安茶 @hollyle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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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ppylove831228
那可莉再生一個好了(起鬨(被綠光
好像也是0.0但是大家好像都不常見面呢
就算是出社會了也是不是應該偶爾伴同學會免得出現這種被同窗孩子當怪叔叔情況xD
小樂化獸好多呢,而且都好可愛www
不過我說的是化獸成拜月獸和玉兔那事www
感覺從來沒有人化獸是奇獸。
說起來我的魔生人設是變形師欸www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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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lyleaf
.....
不要每個人都在慫恿我生第三胎(攤

長大了本來就不會常見啊,除非工作近或是住得近嘛
被當成陌生叔叔阿姨其實應該滿正常的XDD

小樂化獸好多是怎麼回事0.0她不就是紅狐狸嗎?
阿哈哈哈哈那個是我亂講的QAQ要是我兒子化獸是拜月獸我可能會哭吧哈哈哈(被拜月獸追打(X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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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聖誕生日趴

  結果直到聖誕節,我的調查計畫都沒什麼進展。有進展的是小獅子們的戀愛,整天閃得我都想乾脆閉著眼睛走路;但是此時還沒有放閃這個詞彙的出現,當李瑄聽到我又下意識嚷嚷著哪對太閃我受不了的時候,總會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我真的沒聽過中文有這樣形容人的,海柔,教妳中文那個是不是自己中文用的也不太好?」面對這種『質疑』,我只能嘿嘿一笑敷衍過去。嘖嘖,新世代網路用語現在跟妳解釋還太早啦。

  但我說的放閃可是真的。原來萬聖節活米村周那天喬治沒有跟著紫伊來的確是有事,可為的還是他可愛小女友的事。紫伊當天晚上就收到一個紫色的音樂盒,不過打開來不是音樂,而是喬治講的99個笑話。「哇塞,他是都不用念書的嗎,錄這個要錄多久啊?」我從紫伊手上把音樂盒拿過來打量,可惡,好想拿去給詹姆他們研究喔,「他就是在念普等巫測沒空才這樣的......」我看著紫伊臉上表情又甜又酸又幸福又寂寞,唉,才13歲表情就可以這麼複雜,只能說喬治撩妹等級真的一等一,他可是成功擄獲美人的死心塌地了。

  何況獅院放閃的還不止這對。我親愛的教父,天狼星大大,後來出現在學校的次數真的數都數不清;好幾次我黑魔防作業不會寫跑去找懷特教授,打開門都看天狼星坐在沙發上半點不掩飾地攬懷特教授的肩頭在懷裡,「嗨海柔,妳來啦?」嗨甚麼嗨啊!走到哪裡都當電燈泡我願意嗎我!「呵呵,你們繼續,我去找斯內普教授問作業好了。」「不!海柔妳還是回來好了,別去找那個鼻涕精!」關門的時候,我似乎聽到天狼星被巴頭之後的撒嬌聲。

  那我呢?我的進展?嘛......如果聽了兩個月海柔跟波特小姐夾雜不清的稱呼也算進展的話?

  教授的確開始叫我海柔了,在我半撒嬌半開玩笑的請求之後。但是他第一次開口卻是在我的強烈指正中不甘不願地喊出來的,「波特小姐,妳的作業--」「是海柔!」「......」「是海柔,先生,不是所有波特小姐都會幫您改作業的!」「......」「拜託,先生,拜託?我作您的學生都七年了!」好吧,我錯了,我才沒有強烈指正,我根本是哭著討糖吃。結果--

  「......海柔,作業不要拿紅墨水改,妳現在還不是教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怎麼辦!!!!!!!!」

  嗯,雖然滿糗的,不過總算能聽到自己的名字常常被心愛之人(無奈地)掛在嘴邊,這買賣我倒是不虧,嘻嘻!

  話說回來,今年的聖誕節對我來說,很特別。從來沒有人跟我說懷特教授的生日就在聖誕節,直到我看見放假前一天已經六年級的羅傑指揮著雷文克勞的同學一起搬了好多東西回他們學院。「羅傑!!你們為甚麼有那麼多零食!」「明天是懷特教授生日啊,妳不知道嗎?不過我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想說放假前幫教授辦個小小的生日會。」我跟羅傑站在搬運食物的一堆學生後面聊著,時不時聽到來自鷹院對這些美食的意淫(譬如我待會一定要搶到蜂蜜公爵的招牌蛋糕之類的......)。

  「唉呀我好想去!!!但我不知道教授生日我根本沒禮物送她呀!」見羅傑手上也是大包小包我連忙從他懷裡抱過一些東西分擔著,突然想起一年級的聖誕節懷特教授曾經跟我要了一捲錄音帶,「羅傑,別院的學生可以去雷文克勞交誼廳嗎......我想說帶吉他去獻唱一下聊表心意甚麼的......」聽我這樣講,羅傑瞬間張大眼睛驚訝看我,「真的嗎!我前陣子還聽到好多同學抱怨妳很少在學院以外地方唱歌的?」我乾笑了幾聲,「我不好意思嘛......」「沒問題,我會負責把妳帶進去的,連我都還沒聽過!看來我們學院今天多虧教授有耳福啦!」我連忙笑著推辭,才沒有耳福這種東西,不要聽到口吐白沫就是萬幸了。

  後來我把手上東西還回隊伍裡,就趕緊折返回寢室揹起我的吉他再往雷文克勞衝。到的時候看到羅傑已經在門口等我,「我......我......我來.......我來了,好......好喘.......呼......」我根本氣喘發作吧我,話都說不清楚了,羅傑趕緊拍拍我的背,「順口氣吧妳待會不是還要唱歌?」我只能看著他點頭又繼續扶著牆壁狂喘。等我氣息終於平復下來能完整說出一句話的時候,羅傑笑著問我,「第一次來雷文克勞,要不要玩玩我們的通關機制?」我擺擺手,「不了,早就聽說要猜謎,我現在腦子一團糨糊,還是你猜吧!」羅傑皺眉,「猜謎?不不不,才不是猜謎呢,問題可是很有深度的。」說完他便去回了要進交誼廳的答案,把我帶進學院裡。

  這還是我第一次進雷文克勞。剛走進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海洋藍的知性美,布幔上有好多星星。學生們都圍到火爐邊了,沒有人回頭注意到動靜,我便先站在門口好好欣賞一下這深邃的布置。真是太美了......可惜我不夠聰明,進不了雷文克勞。「你們好幸福,住在這裡感覺整個人都會有氣質起來,」我對身邊的羅傑說,「嗯......歡迎以後常來?」我轉頭看已經高出我很多的羅傑,突然發覺他這兩年裡似乎變得越發成熟了。「謝謝......」而我得到一個理解的微笑。

  「噢,這不是波特小姐嗎?」突然,一個尖銳的嗓音把我從微妙的氣氛中喚回,我轉頭,發現原來是熱情的孚立維教授朝我們走過來,「啊,教授晚上好,很抱歉我就這麼直接進來了,我只是也想來給懷特教授慶生--」「沒關係沒關係!孩子,不要介意!我都聽級長說了,妳帶著吉他來了是嗎!」「是的教授,」我將吉他從背上取下抱在懷裡,只見孚立維教授笑得眉眼彎彎,「好!好!開派對沒有音樂跟人沒有靈魂簡直一樣!來吧孩子們!」別看教授身軀矮小,力氣卻頗大,拉著我的手臂就往人群裡擠,「看看誰來了?派對開始啦!零食吃起來飲料喝起來!來幫你們的娜塔莉教授過個難忘的生日吧!」

  ......到底誰說雷文克勞都是些書呆子?我聽到的歡呼可是不輸我們葛來分多的震耳欲聾!還有孚立維教授,您勸酒、呃不是、鼓吹我們吃喝玩樂的興致也太高昂了吧!今天到底誰是壽星啊!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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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被遺忘的意外

  派對後來開到很晚。晚得早就過宵禁了,我還在那邊一首接一首地彈;還好大家算手下留情沒有讓我唱一整晚的歌,畢竟很多時候歌就是要大家一起唱才會有味道的。直到散場,我發現鐘面兩支指針早已過了交疊的時刻,眼下身邊也沒有隱形斗篷(就算有也不可能拿出來用),根本沒辦法在宵禁的時候一個人走回葛來分多,就站在原地看交誼廳裡人越來越少。話說回來,其實剛剛從葛來分多衝過來之後不知道為甚麼我的肚子就一直有點痛,還好我都坐著彈吉他,要是跟著大家在那邊蹦噠我一定受不了......

  「海柔?都過宵禁了,我帶妳回去。」指揮著學生作完最後的清理,懷特教授看我愣在那邊就過來找我,「妳還好嗎?」我把吉他揹回身上,「呃,還好還好,教授我們走吧!」

  在走回葛來分多的路上,我靠到懷特教授身邊挽起了她的手臂,「怎麼啦?」懷特教授低頭看我,我傻笑,「沒有啊。就覺得,雖然教授跟馬麻年紀一樣,卻老是想把教授當成姐姐。」聽我這句又是撒嬌又是拍馬屁的話,懷特教授銀鈴般的笑就迴盪在深夜的霍格華茲裡,填滿空蕩的長廊。「教授,您跟教父最近好嗎?」我仔細辨認著懷特教授的表情,她的笑聲雖然停了,表情卻也不似從前那般清冷,「說不上好或不好吧。」「......騙人。」我放開她的手,停下腳步,「我明明常常看見教父抱著教授的!」

  懷特教授沉默了幾秒才向我伸出手,遲疑地牽上去,我們繼續往前走,「老實說,我還在猶豫。」「猶豫要不要跟教父在一起嗎?」教授嘆了口氣,「對。」「猶豫甚麼呢!教父那麼喜歡您!教授如果嫁給教父,教父一定會對您超好,把教授當寶貝一樣寵著!」懷特教授原本看著前方的目光突然哀傷地低下掃我一眼,我為自己捕捉到的神情給震了一下,「該不會是.......因為血統吧......」我感覺教授牽著我的手微微地掐緊了,「海柔,先......換個話題好嗎?」「......教授對不起......」「沒關係。」

  雷文克勞到葛來分多是有些距離的。有一小段時間我們兩個默不作聲地走著,正值寒冬,懷特教授的手心冰涼,我自己卻也好不到哪裡去,誰都暖不了誰。突然懷特教授問了一句:「最近斯內普教授有沒有跟妳說甚麼?」我一楞,「說甚麼?」懷特教授頓了一下才吐了一個沒什麼,也不知怎地我突然焦躁起來,「教授,你們大人真的很愛說謊。」她不明所以地看我,我翻了個白眼就把話一股腦都說出來,「萬聖節的時候先生問我教父有沒有跟我說甚麼,我說沒有,再問他他就跟我說沒事。現在教授您又來問我先生有沒有跟我說甚麼,問您也是給我一句沒什麼。」我扯了扯吉他的帶子,胸口實在有點不舒服,「到底有甚麼事情是我應該知道卻不知道的,讓你們大家都以為我被告訴了結果又要瞞著我?」

  懷特教授被我這一頓搶白惹得哭笑不得,「就是不知道跟妳近旁的大人有沒有說溜嘴的,但我們的確是不希望妳--正確說來是還不希望學生知道這些事情。」我鼓著腮頰子心不甘情不願,「我討厭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懷特教授微笑,「妳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我瞪著前面想了想又抬頭,「真的不能告訴我?」「也許之後妳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我的肩膀失望地垮下來。這算甚麼?吊足了我胃口又不告訴我!

  走了這許久終於走到葛來分多塔樓下,懷特教授看著我進塔,「教授,生日快樂跟聖誕快樂!」我回頭喊了句,只見懷特教授纖細的手臂朝我揮了揮。嘖,一靜下來感覺肚子又痛了,到底怎麼回事?我拖著疲憊的腳步上塔進了學院,見只剩妙麗一個人在交誼廳的火爐邊寫著作業,「噢妳怎麼這麼晚還在用功啊?」「問妳啊!那麼晚才回來,都過宵禁過好久了!」我肚子隱隱作疼,實在經受不住太長的對話,只簡潔交代一下:「我剛剛在雷文克勞給懷特教授過生日,剛剛也是教授送我回來的,沒有違規扣分,妳不要緊張啦。」「說得好像我只在乎分數一樣!妳這麼晚沒回來我們很擔心!紫伊撐不住剛剛才去睡而已!」我癱坐在妙麗對面的扶手椅上,「好好好,對不起,我下次會先說好嗎,我現在肚子好痛我想去躺著......」只見妙麗闔上書本正色,「肚子痛?腸胃炎?」我搖搖頭,「不像,但也不知道怎麼了。」「那妳快去躺著,我扶妳上去。」我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先去洗澡吧。」說完不等妙麗回答就撐著走掉了。

  這一夜我肚子疼得越發厲害,在床上絞著被子翻來覆去就是睡不好。是不是該去找龐芮夫人還是教授吃點甚麼藥......不會真是得了腸胃型感冒還是盲腸炎吧?可位子感覺不太對啊......

  結果,我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卦。獨獨屬於女人的那一卦。

  當我隔天忍著痛跟寒意爬去廁所見到褲上那灘紅,真的只想一頭撞死。我真的是穿越太久忘了有生理期這鬼東西吧?恍惚間彷彿看見像包租婆般兇惡的大姨媽對我露出猙獰的微笑:「妳以為再世為人就能擺脫我嗎?哼?想得美!」

  我無奈走出浴室拉拉紫伊,「妳有沒有衛生棉?」「蛤?那甚麼?」我翻了個白眼搖搖頭又轉向妙麗,對紫伊的性教育我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妙麗妳有沒有衛生棉?」妙麗正在確認要回家的行李,聽到這句話猛地回頭看我,「妳來了?!」我點頭,「第一次。」「算妳走運我這裡還有最後一包,都拿去吧。」頓了幾秒妙麗又恍然大悟,「噢,難怪妳昨晚那麼痛!妳體質大概有點辛苦。」「謝啦。」我自去處理了一下棘手的衛生問題,又躲回床上裝死。不是我在說,這輩子有夠衰體質有夠差,我真的好﹒痛。

  「海柔妳不是要回家?」紫伊拍拍神隱在被子裡的我,我哀傷地探出頭。

  誰敢現在把老娘從被子裡抓出去我就跟誰拼命。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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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費解的溫柔

  「海柔,妳確定不回家嗎?那......那我就去跟哈利說了喔!」快到特快車發車的時間,紫伊背著背包出寢室前很不安地又回頭來問我,「妳真的不要去醫院廂房嗎?妳的臉色好蒼白,真的不是生病嗎??」唉,真的是還沒經歷過的孩子,說了也不懂,「真的沒事啦。還有,待會麥教授點名的時候記得跟她說一下我臨時留校,省得她人數一直對不齊。」紫伊點點頭就滿臉擔憂地走了,寢室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聽得到風一直在猛烈擊打窗戶的聲音,聽了心怪慌的。今天似乎比昨天更冷了,我將身上的被子又扯了扯。

  許是昨夜沒睡好,雖然肚子還痛著,我仍然迷迷糊糊就睡暈過去了。不過這樣也好,充分休息人也會比較舒服。好像睡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多久,翻身間我睜開眼,卻看見一個小東西站在我床邊瞪著大大的眼睛滿懷溫柔地看我。

  是露露。

  我本以為自己是在作夢,眨了眨眼才發現原來是真的。我掙扎著從被窩裡坐起揉揉眼睛,語焉不詳地開口,「唔,露露,妳怎麼來了呀?」露露遞上了我本來掛在衣架上的斗篷,「波特小姐請先披上吧。」「......啊?」我愣住,睡覺幹嘛穿斗篷?但見露露非常篤定而冷靜的神情,我還是一臉疑惑地把斗篷給默默穿起來了。然而在我才剛穿好斗篷看向露露的瞬間,露露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請恕露露失禮。」結果下一秒我就被帶著消影了。

  我摔在一個沙發上,摔得七葷八素;在我還沒意會過來這是哪裡時,卻感覺這沙發的質地怎麼坐起來那麼熟悉?「海柔。」聽見喚我的聲音我愣住,赫然發覺這裡是教授的辦公室,怪不得這沙發還怪有親切感的!我抬頭看向教授,只見教授俯下身來靠近我,我一驚就往後靠在椅背上與他四目相對,「妳又發燒了是不是?」

  甚麼叫又發燒?拜剛剛睡一覺所賜我現在腦子清醒多了,在腦中快速過一遍現在甚麼情況,大致推測出教授可能知道我人不舒服卻不知道我為甚麼不舒服;而我猜是紫伊跟麥教授報備的時候因為搞不清楚狀況而讓教授聽了誤會了吧。

  「沒有啊,我沒發燒。」我搖搖頭,但見教授眉頭突地蹙起,顯然是因為一年級的黑歷史而不信我,我索性一手撥起自己瀏海一手去抓住教授的手來搭上自己額頭,「不信你自己摸嘛!」可是教授的手才剛碰上我我就後悔了,手像觸電一樣離開他的,教授卻還在試我的體溫。

  再這樣下去,本來沒發燒都要被他摸到發高燒了......

  「是沒燒,」教授的手終於離開我額頭,脫離他掌心的熱我眉間倒突然有些空虛的涼,趕緊若無其事地抓抓瀏海,其實在掩飾自己的手足無措。「那為甚麼突然不舒服到回不了家?寫信回去了嗎?」我心虛地飄移著目光,故意只挑後一個問題來答,「我讓哈利回家跟爸媽解釋就可以了。」教授聽完便站直身子手交叉在胸前,「不要迴避問題。」哎為甚麼非要拆穿......我侷促地抓抓頭,磕磕絆絆地說,「先生您應該知道我已經十三歲了吧?!」「是在提醒我妳已經夠大大得可以不聽話了?」教授抬眉。真是無語問蒼天,這樣都要被懟......再打啞謎我看教授的耐心會比我先耗光,我還是挑明了講吧,「先生,我估計我以後每個月這時候肚子都會這麼痛的,所以先生能不能可憐可憐我放我去睡覺?」

  教授看著我愣了很久,久到我都看出他的眼神比尷尬更複雜,而且我看不懂。為甚麼會是這樣的神情......我突然打了個寒顫,裹緊身上的斗篷還是覺得好冷,地窖真的太涼了。教授像突然從出神中回醒過來般別開眼,掏出魔杖往壁爐加大了火勢,「先坐在這裡等我。」我點點頭就往靠近火源的地方挪,坐在那兒卻還是瑟瑟發抖;教授才剛離開我幾步又折返回來把身上袍子脫了扔給我,「冷就穿著。」接著就大步走到魔藥桌那兒去。

  我......不是在作夢吧?我現在身上穿著西弗勒斯斯內普親手脫下來給我的袍子?!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體溫都這樣燙的,還是因為是教授的衣服所以把我整個人都給捂熱了;顯然過於寬大的外袍加在我身上便在身前有了許多餘裕,我就將它們都揪回來揣在胸懷裡。為甚麼會突然對我那麼好呢......我看著在魔藥桌前專心熬著魔藥的教授,心裡除了一絲甜卻有更多的迷惘;教授的個性這樣冷,把我直接抓來已經夠不尋常,還做出脫袍子這麼親密的舉動,但他現在顯然沒對我有甚麼心思......這一切都讓我想不通,我感覺剛剛短暫清明的腦子因為他又開始打結了。

  可是身上的溫度依然真實。不管怎麼樣,關心都不是裝出來的,身為教授的他更是沒必要裝模作樣。撇去動機不提,這些體貼的舉止還是很讓人動心的,儘管教授自己大概都沒想那麼多就是了。可惜我的個性鑽牛角尖,總是不能百分之百去好好享受他對我的好,像個陰謀論者老想著那裡不對勁。我輕嘆了口氣,為這戀愛裡經常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輕輕下了個註解。

  正當我望著他想事情想得出神,教授就拿了一瓶剛做好的魔藥走回來,「喝了。」我從袍裡伸出手接過魔藥,「這甚麼?止痛藥嗎?」藥瓶在我手心微微發燙,我舉起藥瓶認真打量著可能是魔法界普拿疼的東西,「色澤好漂亮。」「不完全是,這種魔藥最大的功能是調理體質。」「唔?」我邊慢慢喝下魔藥邊拿疑惑的眼光看教授,「每次都喝的話喝久漸漸也就不會再需要。」我擦擦嘴,大概理解教授的意思,「可惜,難得這藥是好喝的。」我惋惜地看著手中的空瓶,教授卻冷笑一聲,「得了便宜還賣乖。」見他這神情我才突然意會到藥會好喝是教授特別調的!哪有天生好喝的藥,藥喝起來幾乎都很噁心的。「謝謝先生。」我露出討好的嘻嘻笑,教授只用鼻子哼了一聲。

  「不過,不過先生,這藥會有嗜睡的副作用......?」怎知幾乎是喝完藥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往旁一歪倒在沙發上眼皮重重闔起,不省人事了。

第七十二章 聖誕晚宴

  等到我再醒來,身處地窖的我光看時鐘已經不知白天黑夜了。但辦公室的燈光幽暗,壁爐燒得特別旺,此情此景看在眼裡是實打實地暖在心裡,賴不掉的。

  「醒了?」教授從他寢室走出,還真準時?我坐起身,一件東西就順勢掉到地上--是一件睡前還不在的小毯子,「先生這藥藥性太烈了。」我拾起地上的毛毯,「那是因為摻了生死水的部分藥材進去......妳剛剛眼睛整個在浮腫。」抬手摸摸我的雙眼,好好睡一覺之後的確是沒那麼腫痛了,「呵,那一定挺醜的。」我乾笑,「傻話。」

  我抬頭望他,聽他溫柔既仔細而強勢;出於他主動的拉近距離反而讓我心裡沒底,一下子彆扭起來。「嗯......先生,這地窖裡沒窗,我難道把聖誕節整個都睡過去了嗎?」教授搖頭,「妳至少沒錯過晚餐。」「喔是嗎!」我高興地站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霍格華茲過聖誕節!先生,甜點會有巧克力嗎?」生理期就是要狂吃甜食啊!「妳自己去看。」教授皺眉,我愣住,「......先生不去......嗎?」教授默默,看起來是不打算答我這問題,我一臉失望又坐回沙發上,「我還沒跟先生一起過過聖誕節!」

  怎料在我暗自難過的時候教授卻走到門口,「妳不走我就要先走了。」嗯???甚麼????甚麼?!我抬頭一臉懵逼,「我從沒說過我不去這種話。」哎呀該死又被擺了一道!我急忙彈起來往教授身邊衝,因為藥效此時整個人已經完全恢復元氣一點都不痛不虛弱了,「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甩上門的力道因為歡快特別大力,美杜莎還因此對我罵了幾句死小孩。

  跟在教授後面一蹦一跳到了大餐廳之後,才發現裝潢真的變了好多。聖誕節的美麗裝飾是不可少的,但是因為大部分學生都回家跟家人團圓了,留那四張學院大長桌也沒什麼意思,所以在禮堂前方的位置擺了一張大圓桌,教授跟學生自由入座。哈,還真有點我們東方人過新年圍爐的樣子!

  「噢波特小姐,妳的身體好點了嗎?還有妳怎麼會......」麥教授一看見我們倆出現就迎上來,還一臉疑惑打量著我們,大約是她沒辦法理解怎麼獅院的學生能夠以這麼高興的姿態跟在斯內普教授後面吧?「教授晚上好,我剛剛服過藥之後已經好很多了,只是聖誕節就要留校了。」聽到服藥麥教授臉上閃過一絲理解,我猜任何事情只要提到藥,放在教授身上都會變得莫名合理吧?「那來入座吧。還有,西弗勒斯,我真高興你今年願意來跟我們一起共度佳節呢。」

  我正要走向大桌的腳步因為聽到麥教授這句話而遲滯。甚麼意思?難道教授往年都自己在辦公室度過的嗎?就像我剛剛在辦公室所理解的那樣?我回頭看落在我身後的教授,他卻只是朝麥教授點個頭就走上來,我急忙轉回來繼續走,卻突然無比尷尬。

  不、不會真是因為我那句想跟他過聖誕吧......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跟教授到的晚,除了剛剛離席出來招呼我們的麥教授,圓桌旁現在也只剩兩個相鄰的位子,我跟教授很自然就把洞填起來,坐定後抬頭卻發現所有人一臉驚訝看著我們;教授們大概驚訝於斯內普教授會出現這裡,而少數學生們則是驚悚於我為甚麼會氣定神閒跟教授一起出現還坐他旁邊。「噢孩子,」鄧不利多這個大家長發話了,不過這聲孩子是在叫誰啊?「真高興你們來,你們兩位可都不是聖誕晚宴的常客。」

  我開口想要接這荏,卻想不到甚麼適合的話說,只好打模糊仗了,「嗯,懷特教授怎麼沒有來呀?」孚立維教授一聽到愛徒的名字馬上回了我,「好像跟男朋友出去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神秘。」「噢?」聞言我露出一個會意的微笑,不知道為甚麼我看孚立維教授的神情像是應該多少知道點內情的,畢竟他可是霍格華茲的八卦天王。

  「那麼,大家就盡情享用聖誕大餐吧!」鄧不利多的話像是有魔力,話音剛落,眼前原先光潔的大盤此刻都填滿了佳餚任君採擷。我高興地拿了一塊只要出現我必吃的羊小排就大快朵頤起來,卻發現身旁的教授在一個小碟裡裝滿了各種燉蔬菜。嗯?我以前不知道教授這麼愛吃菜的呀?正當我嚼著Q彈的羊肉打量教授手邊那一碟,它卻冷不丁自動挪到我眼前,而教授的手動都沒動一下。

  身在霍格華茲的我當然知道不是鬧鬼啦。我睜大眼睛看著裡面有一堆洋蔥的碟子,又轉頭看若無其事開始吃自己食物的教授,「給我的?」我用氣音問,「嗯。」教授用鼻子哼了一下,我傻眼,「明明知道我怕--」「吃掉。全部。」教授下了最直接野蠻(?)的命令,我只好啞口無言欲哭無淚地忿忿把眼前那一大盤可怕的蔬菜吃完。

  豈知這樣慘絕人寰的關懷根本還沒到頭。

  當吃飽喝足後就是令人最殷殷期盼的甜點了。在我吃了一個巧克力蛙兩個迷你巧克力布丁三個巧克力蛋糕之後,我還決心要進攻教授面前的巧克力冰淇淋。但我一伸手過去,教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份冰淇淋給整份抄走,「欸?」我愣住,到手的鴨子、不是、冰淇淋就這樣飛了?我轉頭問教授,「先生喜歡吃這個?」教授悶聲,「我不喜歡吃甜食。」「那--」「喔西弗勒斯,你如果不想吃的話能讓我這老人家嚐嚐嗎?」我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鄧不利多打斷,「校長請自便。」教授居然把整大份冰淇淋都給交出去,現在冰淇淋離我異常遙遠。「我、我一口都還沒吃欸......」我虛弱地喃喃自語看幾乎是坐我斜對角的的老鄧跟麥教授開心吃起冰淇淋,教授卻以耳語的音量低聲:「妳敢給我吃一口冰以後就沒藥喝。」聽到這句話我像被人石化,只能哀傷地坐在那兒看冰淇淋被一勺一勺地消滅。

  教授大大,不帶你這麼霸道地對人好啊!!!!!

第七十三章 夢醒

  「海柔~那個小老鼠!好可愛......」

  說話的是紫伊。她正目不轉睛看著我關在箱子裡的小白鼠,瞳孔都要變成愛心型的了。聖誕假期過完,大家都返回學校互相分享著佳節的美好回憶,而我的美好回憶就是這隻待在箱子裡跑滾輪的小白鼠。

  聖誕晚宴之後的重頭戲是拉爆竹。老鄧帶頭一連拉出了三頂巫師帽,多出來兩頂則被分送給孚立維教授和斯內普教授,不過斯內普教授一回到辦公室就把帽子給丟了。嗯,也對啦,畢竟我從來沒有看過他戴帽子的說。我第一次留校過聖誕,玩爆竹這種新鮮事自然也是要樂一樂的,就跟著選了一支看起來挺漂亮的爆竹拉開;只是一拉開我「咦」了一聲,我的禮物呢?怎麼面前是空的?

  直到聽見有人憋笑的噗哧聲,我抬頭順著大家尷尬的眼光看去,才發現一隻小老鼠正停在斯內普教授的肩膀上。

  「唉呀,西弗勒斯,那孩子大概很喜歡你,放著新主人波特小姐不管,直接就爬到你身上去了呢!」鄧不利多笑吟吟地打趣,惹的一眾教授們哄堂大笑;其他少數幾個同學則是要笑不敢笑,臉上表情精彩的很。

  布布不能帶來學校,我本就想要再養個甚麼寵物在學校作伴;剛好這次抽到一隻小老鼠,簡直是正中下懷。但是小老鼠一直停在教授肩頭東張西望,還時不時湊到教授耳邊晃來晃去,我就是想拿也不敢在大家面前造次呀。畢竟教授跟我特別熟的事情,我們倆對於低調可是心照不宣。所以我只能無奈看教授自己把小白鼠撈下來握在手裡不動,再去瞧別人抽爆竹的熱鬧。

  「波特小姐,今天就寢前記得到我辦公室把之前補繳的作業拿回去。」就在大家鬧得差不多時,教授冷不防迸出這樣一句話,瞬間結凍了餐桌上本來歡樂的氣氛。我還在尋思我哪時候有補交甚麼作業了,就聽對面麥教授勸道:「西弗勒斯,過聖誕節就好好休息吧,別給你自己跟孩子壓力太大了,還這時候提作業掃興呢。」我突然意識到教授這是在找藉口讓我跟他回去!立刻笑著回麥教授:「喔教授,您誤會先生了,是我的作業在先生那兒佔空間佔太久了先生不方便呢!趕快拿走也好!」說完我又轉向斯內普教授,「那不如我現在跟著先生走吧?」教授點點頭就起身,我向大家打聲招呼就急急跟著教授走了,只轉身之前看見老鄧的眼光深沉釘在我們倆人身上。

  他在看甚麼?

                   ***

  這隻小老鼠就是教授回到辦公室之後還給我的禮物。雖然我歡天喜地的接過來了,但我馬上就開始愁自己沒有可以養這個小東西的容器。像是看出我心事的教授從他高櫃上拿出一個看起來很舊很舊的昆蟲箱稍微變了形就塞給我,裡頭原本的石頭還連帶成了倉鼠跑的滾輪。

  我把小白鼠放進箱子裡抱著還甜滋滋地想,教授真的對我越來越好了。

  現在紫伊趴在我桌前著迷地看著小白鼠,我就坐在床邊沒事幹,哼著小調發呆。突然有人敲門,我一開才知道哈利託人傳話讓我去交誼廳找他。

  「嗨哈利,你回來啦?」我歡快打著招呼,「怎麼紫伊都到好一會了你才來找我?」

  「這不是忙著整理行李嗎?妳身體怎麼樣?話說我把妳的話轉給媽媽了,媽媽讓我給妳這個。」哈利邊說邊給我一大不透光的袋子,打開來一看裡頭是許多包衛生棉,上頭還有一封信。「喔謝啦哈利。」我拍拍哈利的肩,就坐到不遠的沙發準備看信;只見哈利也湊過來像是有話要跟我說,我就先專心聽他講。

  「跟妳說喔,我這次回家,彼得叔叔送給我一對鍬形蟲耶!超酷的!」我微笑,「是嗎?」「嗯!而且我原本怕媽媽可能會怕蟲不讓我養,結果妳猜怎樣!媽媽說她以前讀書的時候也在學校養過昆蟲!超厲害的!」「喔?可是現在也沒看媽媽養......?」「媽媽說後來昆蟲死掉她很傷心就不敢再養了,箱子好像還留在她朋友那裡,裡頭似乎有一顆特別圓滾的石頭,很難得的。」

  聽到這裡我突然覺得不對勁。為甚麼我覺得這個描述我好有既視感?

  哈利又談了一下他這次都收到些甚麼禮物之後就回寢室了。我強按下心中的奇怪感掏出莉莉給我的信就開始讀起:

「寶貝:
 
  聖誕快樂。聽了哈利轉述給我的話我就知道妳終於來生理期了,原諒媽媽忘了在暑假提早告訴妳這些事,希望妳沒有被嚇到或是有所不安,也相信龐芮夫人已經教給妳正確的知識。這絕對是一件好事,媽媽也要恭喜妳長大了,代表妳已經有生寶寶的能力--當然,只是生理上,心理上是絕對還不行的。

  聽說妳是因為強烈經痛才回不了家的,媽媽不怪妳,選擇好好休息是對的,隨時都要記住不要太勉強自己。媽媽小時候也是在十三歲的時候初潮,只是當時正值暑假,還好有妳外婆陪著我。這麼重要的時候卻不能在妳身邊陪著妳,媽媽覺得很遺憾。

  說到經痛,其實有一種藥可以調理體質。這麼多年妳並沒有看到媽媽每個月都疼痛不已,但其實剛開始那兩年媽媽也是受了不少折磨,而且每到經期就特別畏寒,睡都睡不好。好在西弗勒斯是個可靠的人,小時候因為我們很要好,他看我這麼痛苦,就查書做出一種可以調理體質的藥。而且這種藥不用經年累月的喝,體質調整完就不需要再服用了,非常有效。我也已經寄信給他說明妳的狀況,下個月妳如果仍然嚴重不適,記得可以去找西弗勒斯,他會好好幫妳的;也不要感到害羞,成長是很正常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還有甚麼問題一定要再寫信回來跟媽媽說,尤其衛生用品如果短缺甚麼的。記得媽媽愛妳。

                             莉莉」

  看完這封信,我僵在原地老半天動不了。

  我很想揉緊信紙,卻發現自己的雙手發軟而無力。教授他啊,在聽見我跟他強調我十三歲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他當然不尷尬......他怎麼會尷尬?二十年前,他就已經遇過一模一樣的事了。他知道我痛,知道我畏寒,知道我睡不好,那都是有原因的。

  他看著我的時候眼裡怎麼會是純粹的我。

  我緩慢起身走回寢室,紫伊還在逗著小老鼠玩;我回想這箱子跟滾輪最初的模樣,心裡的奇怪感突然像拼圖的最後一塊被找回來一樣,完整了我為甚麼老是不能安然接受教授對我好的理由。 

  「紫伊,那隻小老鼠送妳吧,我不要了。」


第七十四章 幻形怪

  往後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所有人都很擔心我,而我還要強作一副沒事別擔心的樣子。

  有了以前的經驗,我知道自己是怎麼樣也離不開教授的;而且平白拉開距離不僅對他不公平,其實最痛苦的那個人,是我。

  所以我只好用盡全力在讀書上,讀到妙麗都被嚇得倒退三步那種程度。白天把所有空閒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裡,課後也以最近課業繁忙無暇他顧的理由而暫時推辭了幫教授改作業的事情,天天挑燈夜戰到凌晨三點,七點又起床晨讀,日復一日。唯有當我把自己榨乾到一點精力都不剩的時候,周末面對教授才可以沒有多餘的腦力去想那些讓我心碎的事情;他所看到的,也就只是累得說不出話的我,而不是面對他卻無言以對的我。

  但是儘管學科成績蒸蒸日上,我的魔杖卻再度出了問題。許多實作課我都越來越力不從心,我知道,這次我的心是真的被徹底傷了。

  懷特教授讓我們實習對付幻形怪的那堂課簡直是入學以來最大的悲劇。我的幻形怪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兩個人,一個是莉莉,一個是我。當我面對她們的時候簡直就像在照兩個鏡子一般,所有人都難以理解我怕的到底是甚麼東西,連懷特教授都以為這個幻形怪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也的確是腦子進水了。因為不管我再怎麼喊叱叱荒唐,魔杖一開始愣是沒有反應,對面兩個女人還在親切對我微笑;但當幻形怪變成的我開始變得透明,我的魔杖終於失控了,自動施展出一個無敵水水噴--那種感覺就好像手裡拿著一根特別細但爆發力特別強的水槍,我的手臂根本控制不住過強的水壓而亂揮。最後不僅幻形怪濕得亂七八糟,儘管對面的我已經完全消失了,莉莉卻變成濕透而狼狽的瘋婆子;班裡更是無人得一倖免,在我魔杖暴走的時候。

  教室瞬間一片哀鴻遍野,間或出現一些抱怨的聲音,尤其史萊哲林的人還忿忿自己身上料子特別好的袍子給糟蹋了。懷特教授當機立斷把幻形怪收拾掉關起來並宣稱這個幻形怪因為給我們練習太久所以累了神智不清,變出來的東西可能從最害怕的變成最喜歡的。此刻我魔杖頂端還在出水,只是像壞掉的水龍頭哀傷流出涓涓細流。懷特教授走過來念了一段咒語處理我的魔杖,水終於停了,我卻哭了。

  我有一種心事被攤在陽光底下任人檢視的羞恥感,哪怕大家都必定誤解。畢竟有誰會怕自己母親怕到連幻形怪都變成一個和藹可親女人的樣子?看到自己從漸漸透明到消失的剎那我的一顆心早就不能自持,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慌亂;我最怕的是看著我可眼裡卻是另一個人,而我從來就不是我。

  「對不起......」我衝出教室,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待著冷靜冷靜。現在大白天的,或許老地方占星塔是個好去處;怎知我剛下到一樓就迎面遇上斯內普教授,此刻我頭髮在滴水,衣服在滴水,臉上還掛著不知道到底是水還是淚的東西,冬風一撲面那叫一個凍人刺骨。現在遇見教授,根本無異於雪上加霜;我很想繞過他走掉,他卻喊一聲「站住。」

  我回頭,臉上表情要說多哀戚就有多哀戚,教授見狀眉頭又深鎖起來,「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妳為甚麼在這裡?」大概是最近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體力本來就已經透支到匱乏了,我本想撐著好好應付這個問題,怎知一開口還沒說話眼淚又掉下來了,生理脆弱的此刻心理根本就堅強不起來。

  「跟我走。」教授下了直接不容質疑的命令就大袖一揮轉身,直到走出幾步發現不對勁才回頭,「波特小姐,妳沒聽到我的話嗎?」我站在原地因為哭泣而全身發抖不止,兩隻手揪著濕透的衣襟下擺像個無措的小孩,根本就不想靠近教授,至少現在不想。教授默默看了我一會,才放軟了語氣:「海柔,過來。」

  我還是沒辦法有反應,直到教授直接上前拉住我的小臂往前。我踉蹌被教授帶著走,他還同時給我們兩個施了幻身咒--我突然有一種回到五歲那年的錯覺,為了護著我而直接把我們透明掉不讓別人看見。到了此刻我才意識到,我們之間的羈絆已經太深,深到他根本沒辦法冷眼旁觀的地步;但要真說出個所以然來,理由卻遠跟浪漫背道而馳,說多難堪就多難堪。

  我就這樣被拎回地窖,教授一口氣把我拽到火爐前放掉,摔在地上的我卻沒感覺多疼。背後爐火在烤著,眼前教授在瞪著,「妳這一節是黑魔法防禦術,為甚麼會弄成這副德性。」我默默,不想跟他提幻形怪的事情,只好掏出魔杖,「咒語失控了,噴了好多水,害全班都濕掉了。」我避重就輕的回答果然引開他的注意,「那妳哭甚麼?」我俯首,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神情,裝出一副很羞愧的語氣,「在全班面前出糗,我覺得很丟臉。」

  教授一時沒有動作,過了一會兒才掏出他的魔杖在我身上點了幾下。我看見他的魔杖頂端從綠光變到藍光再到黃最後到紅,而且紅光持續在閃爍,以令人不安的姿態。「妳最近每天幾點睡覺。」我聽到教授像忍耐般咬牙切齒問出這個問題,就吶吶吐出:「嗯......十二點?」
  
  教授沒有說話,我抬頭,發現他瞪我瞪得更兇了。

  「好吧,其實是一點。」

  瞪我。

  「......三點。」說完我迅速把頭低下去不敢再看他,教授卻出乎意料地離開我身旁,而且還挺久都沒有動靜的。難道這樣就過關了嗎?

  顯然不是。因為就在我納悶發生甚麼事的時候,我的下顎突然被大力捏著抬起頭。在我失去意識前只記得教授強灌了我好大一瓶魔藥下去。

  那是無夢酣睡劑的味道。

第七十五章 傾訴

  我又再一次從教授辦公室的沙發上醒來。

  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知道這覺睡得又沉又長。可能是因為睡飽的關係,我的心情大概是近一個月來最平靜的一次。

  突然我聽到敲門聲,正納悶是誰,就看到教授從寢室開門出來。我雖是睡飽了可人還沒清醒呢,就這樣呆呆看著他也不知道好去應門。教授自去拉開門,就看到懷特教授慌慌張張衝進來,「斯內普教授,海柔有沒有在你這裡?!」

  教授讓開了身子,懷特教授才發現我一臉茫然坐在沙發上,急忙跑過來蹲在我面前,「海柔,妳還好嗎?嗯?妳就這樣衝走我到哪都沒找到妳!」我從沙發站起順勢把蹲著的懷特教授一起扶起來,對她低聲說:「對不起。」懷特教授仔仔細細打量我一下,確定我沒有受傷沒有異狀才如釋重負地嘆口氣:「我好擔心妳呀!下次不要再這樣亂跑了。」我只能默默點頭。

  在旁的斯內普教授見我們絮叨地夠了,便走上來說話:「懷特,課堂上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我一聽,牽著懷特教授的手倏地捏緊了,懷特教授被我驚地看我一下,「噢,沒什麼,不過就是海柔的魔杖失控罷了。而且大家都只有被淋濕,沒人受傷,斯內普教授你大可安心。」斯內普教授聞言默默注視了我們倆一會兒,眼神深邃而難以捉摸,我實在好怕他不留情面地拆穿我跟懷特教授避重就輕的事情。然而他卻只是點點頭,就不再說話了。

  「那麼,斯內普教授,請問我可以先把海柔帶走嗎?有些魔杖使用的問題可能要跟她解決一下。」懷特教授許是見這氣氛既詭異又尷尬,就想著帶我離開;斯內普教授倒是轉過頭來看我,「妳,再敢十二點以後才睡覺,」教授沒有把話講完,兇惡的眼光卻道盡一切。「我不敢了。」我聳肩低頭,一副小媳婦認錯的樣子,「還有,明天開始恢復在這裡改作業跟寫作業。我會有方法知道妳每天幾點睡覺,不要想給我裝傻。」「......噢......」

  我總算跟著懷特教授出門,如釋重負。問了時間才發現我已經睡掉整個下午跟晚上,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海柔,明天是周末,今天住我那兒吧,我有很多事情要問妳。」我無力地點點頭,覺得自己現在只能任人宰割,根本躲不了了。

  「坐吧。」到了辦公室裡,懷特教授指指沙發,而她自己則去拿了些餅乾跟牛奶來。空腹很久又終於睡飽的我此刻食慾大振,拿起餅乾就開始吃,「吃慢點。海柔,第一個問題,妳的幻形怪怎麼回事,願意跟我聊聊嗎?」我正要往嘴裡塞餅乾的手停了一瞬,馬上又塞進去,「教授妳不是說那個幻形怪累了嗎?」「難道妳寧願我在大家面前問妳為甚麼怕媽媽嗎?而且還是表現得這麼親切和藹的媽媽?」我拿過牛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還是默默,「不願意說?」我搖頭,懷特教授嘆了口氣。「那好吧,第二個問題。妳最近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魔杖出問題在其次,妳整個人成績好了卻變得很憔悴。妳都沒有好好睡覺是不是?」聽完我忍不住整個臉垮下來,顯然是默認。

  「海柔,妳不信任我嗎。」見我許久不說話,懷特教授無奈低語。聽這語氣我大驚,連忙擺手說我絕對沒有不信任她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很難啟齒......」懷特教授深呼吸一口,「海柔,心病雖要時間治,但都不說出來,一輩子爛在心裡絕對不會比較好。」

  我默默咀嚼這句話,暗自考慮老半天才猶疑不定地問出一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干的話:「教授,斯內普教授他,以前是不是真的跟媽媽很要好?」

  懷特教授笑了下,正要開口,看向我時又張著嘴不發一語,眼睛眨了眨像突然想起甚麼事情。「......海柔,」懷特教授的聲音聽來有些艱難,「妳該不會喜歡斯內普吧?」

  正在喝牛奶的我一口氣嗆到,怎怎怎麼會跳那麼快?!我邊咳得臉紅邊看著懷特教授:「妳......咳咳!教授妳......咳!」懷特教授忙拍拍我的背,「一年級的時候妳心情不好,還跟我說妳不喜歡像媽媽;今天妳的幻形怪又變成莉莉的樣子......然後妳明明跟斯內普那麼熟,現在妳反而來問我這個......嗯......」我喘了幾口擦擦嘴,欲言又止,欲說還休,不管怎麼掩飾都覺得好尷尬。

  「所以,我猜對了嗎?」懷特教授的眼裡沒有任何責備或不贊同,完完全全就是在等我的答案。線索都被睿智的懷特教授串得這樣明顯了,說再多也只是越描越黑,欲蓋彌彰。我索性往椅背一靠拿雙手摀著臉,破罐子破摔地悶聲:「我不喜歡他看著我心裡卻總是媽媽。」懷特教授停滯了一下:「......所以妳是覺得斯內普以前喜歡過莉莉嗎?」我將手放下來頹廢看著她,唉,斯內普教授的面子還是要顧一下的吧?「沒有啦,我不知道。但我就是不喜歡他對我好是因為媽媽,而不是因為我是我。其實不只是他,還有你們大家--」「--只是他對你來說特別重要,對吧?重要到妳連媽媽的醋都吃了?妳的幻形怪居然是莉莉耶!莉莉給妳的威脅感真的有那麼強?」

  聽到這個問句,我將額頭慢慢卻重重地抵到懷特教授肩上,既無力又難為情地開始傾訴:「其實我覺得自己很討厭。我討厭自己吃媽媽的醋,討厭自己那麼愛計較別人對我的好,還有討厭自己喜歡......他。」說到這裡,我抬起頭認真看著懷特教授,「可是教授,我更討厭自己只能活在媽媽的陰影底下,好像沒有她我就甚麼都不是了。」懷特教授看我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伸出手把我摟進懷裡慢慢拍著我的背,就好像我是她的孩子一樣。不得不說,在霍格華茲這幾年她哄小孩的功力是越發見長了,「海柔,總有一天妳一定會明白我們愛妳絕對有莉莉以外的原因。莉莉給妳爭取的只是和我們大家的緣分,但要怎麼和我們相處是妳自己的選擇。因為妳乖,體貼,可愛,所以妳值得我們更加疼妳;可是如果今天妳跟我們處得一點也不好,即使跟莉莉再有交情我們也不會處處順著妳,是不是?」我坐直身子望著懷特教授,「那我......」「還記得我以前跟妳說的話嗎?不要總是在意別人想甚麼,總想著自己不如誰,只要做好妳自己。海柔,雖然我不知道斯內普教授對妳來說是不是最好的,但妳要相信妳一定值得自己認為最好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喜歡教授這種事情......雖然很不尋常,但也不是甚麼大錯,至少對我來說不是。可是我還是希望妳多想想......畢竟妳現在年紀還太小,出現孺慕之情也是很正常的。」

  我似懂非懂垂下頭,好像可以體會又好像不能體會,心裡的結像是鬆了卻沒有完全打開。

  真希望有天是他能親手撫平我心上的糾結。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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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欺凌

  我在教授的監視下漸漸恢復了作息,就連情人節那天學院在交誼廳開轟趴開到超晚也不改我十一二點就上床睡覺的決定。

  三年級是個不高不低的年紀,情竇初開,癡心暗許,那都是常有的事;只是身邊有人的未必幸運,此時獨身也不見得就有甚麼大不了。感情對孩子們來說顯然還太早,情人節過著也不過是外行人湊熱鬧罷了。這是哪怕收到一隻蹦跳的巧克力蛙也能臉紅心跳一整天的時期,可對我來說,我卻早已過了隨節日翩然起舞的年華。我知道假使對我示愛的不是那個人,哪怕受多少男孩垂青我也只會心如止水,何況他們對我來說真的都太小了。

  只是綜觀我身邊,哈利跟金妮、紫伊跟喬治,他們成天膩歪也就算了;到底甚麼時候妙麗跟榮恩也走得那麼近了?!就算是官配也給我點醞釀吧?!還是說他們每天見面懟著懟著就懟出感情來了?!

  套句教授的話,我果然功夫還不到家--這次是提前嗅出八卦的功夫。

  雖然這次情人節對我來說沒什麼特別的--當然啦,教授那種個性有甚麼好妄想的?不過我倒是接下了一個有趣的任務。其實有赫夫帕夫的學長在情人節前一個禮拜就來找我了......嗯,當然不是來找我告白的,而是找我去幫他回覆告白的,有趣吧?學長曖昧的學姐居然等不到情人節就先說溜嘴了,所以學長求我在白色情人節他唱情歌回禮的時候幫他用吉他伴奏一下。這種成人之美的事情我自然樂意,反正我的臉皮這幾年也被磨得跟上了十次妝一樣厚了,用手刮一刮說不定還會掉一層下來。

  白色情人節這天許多人都來看熱鬧了。嘛,反正他們曖昧早已是公開的事實,也不用怕甚麼尷尬,示愛甚麼只是走個過場,意義大概跟早就決定要結婚的情侶還是得安排一場求婚一樣吧。我花了一個月練習學長要求的歌,事前還得背著學姊偷偷跟學長約出來練習--不只怕破梗,我還怕學姊吃醋。所幸我們的計畫天衣無縫,學長終於抱得美人歸,一群看戲起鬨的群眾也都跟著兩人走了。「海柔,妳不跟我們來嗎?」離開前學姐回頭問我,我只笑著搖搖頭。

  畢竟剛剛不只彈了學長要唱的歌而已,我還自己加碼了好幾首,覺得有些累,就不想跟著去湊熱鬧了,情人節就留給有情人吧。我一個人靠在樹下抱起腿環顧四周,嗯,都說黑湖風光好,果然連耍浪漫也要選在黑湖邊,更顯情調;何況現在是春天,碧草茵茵。

  只是正當我瞇著眼享受這樣好的春日陽光,卻突然發覺眼前暗了下來。我睜眼一瞧,嘖,真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啊?

  「波特,好興致,一個人坐在這裡耍自閉啊?」馬份站在我面前手插著口袋,跟他一起的還有帕金森、克拉跟高爾那幾個多金白癡。

  「有事嗎。」我淡淡開口,想著教授會為難,絕對要按捺著不能跟他們掐起來。

  「有事,當然有事。都說妳麻瓜樂器玩得不錯,剛好我們來這兒缺個服務的樂師,就勉為其難讓妳充當一下,如何?」帕金森蹲下身,拿高傲挑釁的表情激我,還以為這種話能讓我這已經三十多歲的人生氣?「哼,作夢。」

  「作夢?行啊,妳拒絕演奏也可以,那這個就給我們看看吧。」馬份話音剛落就迅速抄起我放在一旁地上的吉他,我一驚,伸手出去要抓回來卻撲了個空。馬份身手矯健,剛拿了就立刻後退到我手勾不到的位子。

  「還我,馬份。要不然你就死定了。」我站起來伸出手,死死瞪著任意把玩我吉他的馬份,馬份裝作一副害怕發抖的欠扁樣對著他的同黨:「哇,我好怕喔,所以妳想用怎樣的方式弄死我?」

  我抬腿正要衝過去,卻發現自己兩邊手臂突然被人架著--是克拉跟高爾那兩個蠻力簡直跟小山怪一樣的傢伙。我被架得動彈不得,甚至腳已經稍微離地了,不論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放開我!」我怒吼,馬份跟帕金森卻諷刺地笑起來,「幹得好,克拉高爾,你們還不算太蠢。」我聽見自己耳邊傳來噁心齷齪的笑,雞皮疙瘩都要往頭頂上爬了。

  「跩哥,我們來看看這麻瓜東西是怎麼玩的吧。」帕金森拿過吉他,馬份附和:「好主意。」接著兩人就以極其粗魯的方式任意扭著琴頭的弦栓,甚至還不小心拔下來一個,「喔呵,好脆弱的東西。」說是這麼說,他們卻一點不驚慌,反而更高興了。

  我的心好像在淌血,卻毫無反擊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

  馬份跟帕金森接著還變本加厲,掏出魔杖來用咒語在琴身上亂割亂畫;帕金森不知道為甚麼身上還帶著小刀,竟然一刀割斷了所有的弦。看到自己最心愛的東西在眼前硬生生被這樣糟蹋,我一個沒忍住爆哭出來,「不要......為甚麼要這樣!放開我!放開--馬份!吉他還給我!」「嗯哼,想要回這個垃圾啊,好啊。」帕金森尖酸刻薄的聲音此刻聽來異常令人憎恨,但下一秒她跟馬份卻做了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們的更令人髮指的事情。

  他們一起對吉他施了漂浮咒,那個我們一年級就會的咒語,把吉他飄到黑湖中間離岸已經有點遠的地方,再把吉他殘忍地丟下去。

  「不----」

  「放開她。」聽到馬份的命令,兩個大塊頭將我重重摔在地上;我呆呆看著漂在水面上載浮載沉的吉他,聽馬份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想要嗎?還妳,自己游泳去撿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跪在地上聽他們幸災樂禍的笑聲漸去漸遠,心亂如麻;掏出魔杖想把吉他叫回來,但魔杖最近失控或不聽使喚的頻率真的越來越高,怎樣都施展不出一個有用的咒語。

  那是天狼星他們送給我的十一歲生日禮物啊.......

  我緊揪著地上的草恨恨盯著漂在水上的所愛。就在眼看吉他即將要沉下去的剎那,我不假思索地做了一個決定。
 
  跳下去。
 
第七十七章 於事無補的公道

  儘管是三月,黑湖的水依舊冰冷刺骨,更何況,我的心早就涼了一半了。

  雖然會游泳,但黑湖的水因為裡面有著許多生物,其實沒那麼乾淨;我一直想辦法不讓頭整個埋下去,兩隻眼睛死死盯著吉他的位子,看它已經被水面吞沒卻尚未沉到底,形狀依稀還能辨認。

  想盡辦法靠過去,身上的衣物卻吸飽了水成為莫大的累贅,可是這並不妨礙我把吉他撈回來的決心。我死命划手,掙扎間吞了好幾口髒水進去,湖水嗆得我鼻酸。

  快到了,我想,再堅持住,馬上就要撈到了!

  終於,我的手抓到了琴身。將吉他往身上靠過來的時候,從心底裡慢慢泛出一絲其實早就知道該接受的絕望......就算表面上了塗料,這世上也沒有任何一把吉他經得起泡水泡得這樣久。

  但我不想放棄它。如果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麼對吉他這樣的親密家人來說,也斷沒有隨它去的道理。

  可是吉他木材開始吸水變得異常沉重,單手摟著的我雖有浮力借助,帶著這麼大個重物也禁不住一直被拖著往下沉。我用空出來的手不斷划水,腳也不斷動作,卻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往上反而沉得更深,而且我又嗆到了,眼淚連在水裡都明顯,因為滾燙。

  ......有沒有人可以救救我?

                 ***

  「咳!咳!咳咳!」我吐出一大口水,狼狽倒在草地上。迷茫往力量來源望去,赫然發現斯內普教授正收起魔杖往岸邊急急走來。

  原來是教授用魔法將我拖上來的。這是他救我的第三次。

  「妳......」教授站到我身邊剛要質問,我卻整個人軟在他腿邊。不因別的,只因我看見那把猶如被強暴過慘烈不堪的吉他就靜靜躺在我手邊。不知道顫抖來自寒冷還是恨,總之我哆嗦著將吉他慢慢抱進懷裡,手指細細摸過少了一個弦紐的琴頭、琴頸,弦斷得徹底,尾端蜷曲像挫敗的亂髮。琴身被馬份他們割毀,本來純粹的木頭色上有著道道蒼白的刮痕,當觸到那些痕跡時我甚至以為是一刀一刀狠狠劃在我心上的。

  這是怎樣不忍卒睹的畫面,馬份他們卻讓我一幕一幕地挨了。我緊抱著懷裡的吉他閉上眼無聲地哭了,卻哀痛到出不了聲音。

  「海柔......」教授蹲下身來要看我,卻被我輕輕推開,「看看你那些好學生,」我艱難而冷冷地開口。明明知道自己是遷怒卻還是管不住自己,就好像所有的怒氣跟責備非要應到一個人身上不可,否則不肯罷休,「你就繼續放縱,繼續不准我反抗他們。看看你們史萊哲林都出了些甚麼極品。」「所以是馬份--」「--不然呢!」我崩潰大吼,「除了他們,放眼全霍格華茲還有誰會這樣對我!馬份!帕金森!克拉高爾!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剛剛嗆水本就嗆得我頭昏腦脹,現在我私心裂肺的大叫聲更迴盪在空氣中震得我耳鳴嗡嗡。我本以為教授會罵我,他卻只是舉起手一下一下拍在我的背上;這樣的寬容反而讓我一下子清醒了,遷怒的罪惡感一下子湧上來,我驚慌看著剛剛被我亂罵一頓的教授,他卻只是不帶任何情緒專心地回看我。

  不知道為甚麼,這是第一次我清楚確定他眼裡看著的我,就只是我。

  「對不起......」一開口,剛剛還在眼眶打轉掉不出來的眼淚就這麼重重掉下來打在教授的袍子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說來說去只說得出這句話,道歉到最後反而伏在教授因為蹲下而突出的膝頭上痛哭起來。教授現在反而不拍我了,他就這麼靜靜地蹲著,任由我哭到聲嘶力竭為止。

  而他直到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

                 ***

  這件事過去後,我去請求咒語能力極度出色的孚立維教授幫我把壞掉的吉他縮到最小,再拿個毛茸茸的小袋子把迷你吉他放進去,跟我那些過去收藏寶貴的小東西收在同一個盒子裡。那個盒子裡同時也裝著那方血跡斑駁的帕子......基本上,裡頭所有的東西,都關於他。

  不過,這麼貴重的樂器毀損到這個地步,狀況顯然非同小可;極度愛好音樂的孚立維教授聽我講了事情經過之後立刻火冒三丈去找麥教授,說要伙同她一起去找斯內普教授討個公道。可是無私的麥教授好像沒有理他,說我們兩院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處理。

  吉他是如我生命般重要的靈魂伴侶,一朝被人糟蹋至此,我的痛心疾首完全無法掩飾。於是事情傳開了,同學們紛紛撻伐並安慰失魂落魄的我,哈利也寫信回家,天狼星跟詹姆更在活米村周時邊痛罵那群「卑鄙的史萊哲林」邊抱著我不肯放。

  身為校董的天狼星不可能放過找教授麻煩的機會,所以一般(我以為)不太管事的他,為了所謂的「規矩」,可能理由是校園霸凌甚麼的吧我猜,氣沖沖殺到地窖去找斯內普教授,據說旁邊還跟著應援的孚立維教授。教授不知道這次是真的心疼我了還是覺得道理上真的站不住腳,自己狠狠扣去史萊哲林兩百分(一人五十分),還外加罰他們四個拔黑湖旁的雜草整整一個月。春天溫暖雜草長得快,可苦了他們幾個嬌生慣養的傢伙,尤其是那兩個平常好吃懶做的。只是這件事讓天狼星跟水仙馬份姊弟倆整個槓上了,另外三個純血家庭也有所不滿;但老鄧本就偏心葛來分多,何況這件事真的是他們錯,所以用了我不清楚的手段把糾紛壓下去了。

  只是,不管再怎麼彌補,十一歲的那把Martin,終歸是回不來了啊。

第七十八章 三年級的尾巴

  後來的日子,我過得很渾渾噩噩。

  我並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縱使我得到的是那群傢伙被強壓著頭所說出來的不甘不願的道歉,可是那樣連我自己都不見得受的了的勞動服務,我也覺得夠了。

  只是不再追究是一回事,心裡的傷要癒合,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沒有吉他彈的日子很難熬。可是馬份他們毀壞的,是一把價值極其高昂的名牌吉他,而且才彈了兩年半,現在的我根本就不敢再跟大人要一把新的。要對方賠償更是想都不要想了,為了讓他們道歉已經鬧得雞飛狗跳,何況小孩子之間的事情,大家都只想盡快息事寧人。

  其實也不是沒想過要一把普通的就好。可是這些年我的雙手與耳朵早已被精品寵壞,就像把開慣勞斯萊斯的人強塞到march金龜車裡,那是怎樣都不可能習慣的。

  有句老話說得好,由奢入儉難,古人誠不欺我。

  於是我就只能這麼無精打采地過著,直到事情有了耐人尋味的發展。復活節假期後的一天早晨,整整十隻貓頭鷹帶著的包裹被穩穩放到我桌上,看形狀像是一個吉他。我並沒有急著在餐桌上拆開,反而是等妙麗跟紫伊都不在寢室時才一個人默默在位子上將包裹拆開來。

  是一把Tanglewood。
 
  Tanglewood此時在英國才剛成立不久,它要直到2006年才會成為全英最暢銷的吉他品牌。現在市場尚未打開,看在我這未來人眼裡倒不失為一個好選擇,物美價廉。

  Tanglewood是以聲學吉他著稱的,不過其實也沒那麼複雜,指的就是木吉他罷了。我細細品嚐著它共鳴的飽滿清亮,彈奏起來也很順手,不愧它日後的招牌,的確夠亮堂。不知道為什麼,這把吉他給了我一種前所未有而且不知從何而來的和諧感,就好像它是為我的手而生,又彷彿我的手註定要在其身上撩撥一樣。

  我注意到包裹裡還夾著一張小卡,拾起一看,上頭標著『1995.5』,我想了想,大概是指為期一年左右的保固吧?我將小卡收進抽屜裡,抱著新吉他發了下呆,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這吉他是誰送的?

  我思前想後,都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莉莉他們不忍心,又給我買了一把,而且顯然打聽過這牌子雖不貴,作工卻不差,是實實在在花了心思的。想起他們這次放假小心翼翼提都不敢提吉他的事情,就怕我難過,我微微一笑。也不至於到信都不敢寫一封吧,這樣我連道謝都會顯得奇怪。

  那麼就誰都別去拆穿誰了,現在的重點是我得趕快振作起來,帶上懷中這個新夥伴一起。

  有了新吉他的我漸漸恢復元氣,周圍人慢慢才安心下來。拜學期中曾經廢寢忘食發憤圖強所賜,越接近期末其實我越輕鬆;一直到六月考完試之前我都沉浸在很微妙的心情裡,說不上特別愉快,卻又與完全平靜有一段距離,好像心被人擺在個不高不低卻不失安穩的地方,將就著也就把時間給過完了。

  放暑假的前一天中午期末考就全考完了。大家陸續回寢室收拾要帶回家的行李,在走回學院的路上,我偶然聽見一些男孩子在興奮地討論魁地奇。
  
  而且不是學院盃,是世界盃。四年一次的球賽盛事今年剛好輪到我們英國當地主,全國球迷大概會激動到簡直跟瘋了沒兩樣。我估計明天回家之後就要聽詹姆跟哈利講魁地奇的東西講到耳朵爛掉了,想想都覺得可怕。豈料我都還沒回家呢,紫伊跟衛斯理雙胞胎已經先開始折騰了,「海柔!暑假!去不去看球賽!我求哥哥帶我去,你們家應該會去的吧?」「呃......」邏輯上是這樣沒錯啦可是我......其實很不想去......「有甚麼好猶豫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

  然後這三個球癡又莫名自顧自嗨起來開小視窗把我晾在一旁。阿彌陀佛,貧道還是塊陶吧,真要被燒成瓷可就不好了。

  不過事情還沒完。才走著我又被攔下來,這次扮演程咬金的大大是孚立維教授。「波特小姐啊,我有點事跟妳商量,可以來我辦公室談一談嗎?」孚立維教授素日熱情活潑惹人開心,對我又疼愛有加(大概是因為吉他吧我猜),他老人家開口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掉了頭就屁顛屁顛跟著走了。

  「事情是這樣的,」到了符咒學辦公室我們剛一坐下孚立維教授就急急開口,「這件事原本目前對學生應該要保密,但我覺得為了學校的面子,還是得先來跟妳商量想辦法。」我一聽奇了,哪有甚麼事可以對學生保密我卻不用,還牽扯到學校的顏面啊?而且我哪來的辦法?甚麼?

  「下學年我們霍格華茲要主辦已經停辦很久的三巫鬥法大賽,另外兩間學校的學生都會派代表來;理論上我們在迎接晚宴上是要唱校歌的,可妳也知道......霍格華茲唱校歌的方式根本就是亂七八糟,在自己學校亂唱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要笑掉大牙了。所以我來問問妳,波特小姐,妳有沒有意願就著我們校歌的現有歌詞來寫一段固定的曲調?」孚立維教授講了好大一段,我一懵,「嗯,教授,您那麼有音樂才華,相信您自己寫也能寫出很好的作品的呀?」我這句是實話,沒兩把刷子怎麼帶學校的樂隊跟合唱團啊?

  怎知孚立維教授垂頭喪氣,「我的才華也就是在演奏跟指揮方面了,作曲我一竅不通。」我看教授真的很在意這件事的樣子,就動腦想了想,畢竟我自己也不是甚麼會作曲的好料子。想著想著,我突然想起上輩子在網路上亂逛時曾經看過一個不知道怎麼會流出來的影片,就是第四集電影時被剪掉的霍格華茲校歌,而且還很好聽!旋律我也依稀記得,真是再方便不過了;不過不能馬上就叫孚立維教授知道,要是讓他以為我是創作天才就糟糕了,這件事暫且還得磨他一下,「教授,我暑假的時候試試看吧,樂譜一有草稿馬上讓貓頭鷹帶給您如何?」孚立維教授連聲說好,小小的老人兒臉上卻綻放大大的青春笑容,不禁覺得教授真是幸福快樂啊。

  應下了這件事後我便獨自回到寢室收拾。當隔天帶著行李上特快車時,我忍不住再回頭看那崴峨城堡一眼,盼望著下一學年趕快到來。畢竟沒有佛地魔在的三巫鬥法大賽,還是相當令人期待的吧!

第七十九章 山雨欲來

  下了特快車之後,第一次沒看見詹姆來接我們,這次來的居然只有莉莉。「媽媽,爸爸呢……?」哈利東張西望著,莉莉拍拍哈利的頭:「爸爸有事去處理,有什麼話我們回家再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又想起那個直播攝影機,但也沒有多問,只安靜地跟著回家。

  莉莉大約是注意到我一路上的沉默,當回到家中整理好行李閒下來後就把我抓過去,「海柔,最近在學校還好嗎?怎麼都不說話?」我發覺自己大約是琢磨事情出了神露出馬腳,連忙笑著搖頭,「沒,我在想要交給孚立維教授的曲子!不小心想得太專心了。」「什麼曲子?」將校歌的邀約跟莉莉說了,惹得莉莉一陣忍俊不住,「嗯,霍格華茲的校歌是該好好設計一下了,連我都覺得可怕!」說是這麼說,其實我看得出莉莉還是很懷念那魔音穿腦的校歌的。

  這次我沒有帶吉他回來,因為怕莉莉他們尷尬;而莉莉果然也沒問起來,關於吉他的事她隻字不提。但是既然提到了三巫鬥法大賽,跟老鄧走得近的詹姆和莉莉自然曉得今年會有異常盛大的舞會。哈利需要禮袍,而我則需要禮服。當莉莉問起我想要什麼樣式的禮服時我愣了下,隨即一臉尷尬地說我需要幾天時間想想。豈料莉莉懷著曖昧看我,「海柔,老實告訴媽媽,在學校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呃……」我啞口無言,這……說是或不是都好麻煩呀!「居然需要想到幾天,該不會是想寄貓頭鷹去給男朋友問主意吧?可是寶貝,這樣沒有驚喜感喔~」

莉莉該死的猜對了一半,我的確是想週末去探教授口風的……

  「我沒有男朋友……」我汗顏,但小女兒嬌羞姿態落在莉莉眼裡卻讓她更堅信她的懷疑,「我不信。就算沒有男朋友,也一定是心裡有誰了。他對妳好嗎?人怎麼樣?海柔,告訴我。」我緊張地眨著眼,看來今天不吐出些什麼莉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了,只好裝傻充愣,「噢……他人還可以啊,嗯。對我也很好。沒、沒什麼特別的。」我回答完這幾句堪稱廢話的答案後連自己都覺得白癡,只見莉莉傻眼,「……就這樣?」「呃嗯,對,就這樣啊。」「看來是個無趣的人呢……」

  親愛的斯內普教授,我為您的無趣默哀三十秒。

  「那行吧,想幾天就想幾天,畢竟舞會可不是時常有的,想穿得漂亮些也很正常。」莉莉自顧地總結了,我總算從被逼問喜歡男生的窘境中解脫出來鬆了一口氣,是不是媽媽遇到這種事都會特別八卦的?我應該慫恿莉莉去八卦一下哈利跟金妮才對。「噢,不過要快,海柔,」莉莉想想又開口,「若是禮服需要訂做的話時間會拉得很長的,而且還要有修改補救的預留時間呢。」

  正聊著,壁爐有了動靜,詹姆跟天狼星一前一後從壁爐裡鑽出來,「噢,莉莉你們到家啦?」我看到人來了沒多想就習慣性往兩個大人身上黏,沒想到詹姆剛從懷裡鬆開我就把我抓定上下打量,「海柔這個月過了之後就該有14了吧?」「對啊,她跟哈利都是。」天狼星回答。「……」詹姆懷著很深的父愛跟懷念跟各種複雜情緒看著我,又看看莉莉,「簡直跟當年的莉莉長得一模一樣,都是美人……時間太快了,海柔一下子就從軟軟的小嬰兒變到現在都這麼大了……」聽到這些話我難為情地扯扯詹姆的衣服,「爸爸……」莉莉笑著把我抓走,「詹姆,你不能冀望孩子總是那麼小,對吧?」結果對面兩個大男人都欣慰而苦澀地笑了。

  大家是真的很愛我……我在心裡默默品嚐著他們的這些互動。畢竟我還沒有為人母的經驗,也沒見過朋友的孩子,是不是在很久之後的將來我也會有他們此刻的心境?
  
  「對了詹姆,事情處理得怎麼樣?」莉莉打開了一個新的話題,卻見詹姆跟天狼星臉上僵了一瞬瞄向我,「嘿,海柔已經知道三巫鬥法大賽的事了,別窮緊張。」「是嗎,」天狼星接話,「啊……對方勢力現在不好對付,而且他們現在似乎要採取一些行為來培養新的選民了。」我正聽得一頭霧水,莉莉卻馬上又接話,我想我還是聽完再問好了。「瑞斗那邊的人有動作?」「而且還變本加厲。這次想透過三巫鬥法大賽把爪子伸進學校裡。」詹姆低聲道,天狼星接下去解釋,「親瑞斗派的校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都一致主張現在供應霍格華茲的食材廠商需要重新招標。這會給學校帶來行政跟契約上的麻煩不說,還因為他們打著讓學生吃得更營養健康的口號,而且這次必須接待異國來的學生,一些中間選民甚至還有些本來是支持我方的家長們,聽到這些政見立場就開始在變。最近民調更不樂觀了。」

   莉莉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那些家長難道就不怕這是空頭支票?」「是不是空頭支票都不要緊。反正不過是換個廠商,就算跳票也無所謂;可他們政治操弄的技術太強,我怕這其中埋的是更深的陰謀,鄧不利多也是這樣認為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妳想想,瑞斗他們哪時候管過飲食這種日常小事?他們理念雖是崇尚純血價值可平時政見也只在經濟跟商業發展上做文章,才會有這麼多選民支持。但是莉莉,瑞斗已經廢除了連任限制,最後這個四年是把他們一次鬥垮拉下來的最後機會了。要是錯過這次在下次大選繼續讓他連任……」天狼星說到這裡陷入很深的沉默,我下意識冷冷開口接下去,「那麼他的政治資產只會累積得更多,就會一直專政下去沒有下台的一天。到時就是他呼風喚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人可以監督制衡,在野形同虛設。」

  三個大人吃驚回頭看我,我卻只是冷靜看回去。既然都要十四歲了,也是時候該擺脫小孩子什麼都不懂的地位了。天狼星跟詹姆所描述的事情太弔詭,我決定這次,乾脆就超齡演出一回吧。

第八十章 禮服

  長輩們顯然對於我看事情的觀點很吃驚--事實上,在魔法界,有時候就連一些大人都不見得能明白我們所正在擔心的事情。政治話題離人們既近又遠,它可以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卻也可以深深影響你,或許一影響就是一輩子。無論如何,至少我腦袋很清楚這件事對大人們來說除了擔心我還只是個孩子之外並沒有甚麼壞處;而我的解釋是,我跟妙麗學會了長期看報並合理分析的能力。不隨著媒體起舞是相當重要的,事實上,預言家日報現在在我眼裡跟垃圾已經沒什麼兩樣,只要是瑞斗的事情,它一律都說好。

  但反過來說,我也不是因此就對鄧不利多有好感到哪裡去,我們只是恰巧在意識形態的光譜上站得比較接近罷了。莉莉,詹姆,天狼星,路平,彼得,懷特教授,還有許多人,我們都無法容忍純血至上這種立場;但拔掉了這層關係,我並不覺得瑞斗的問政有哪裡會做得比我方差。他們若要鼓吹血統問題自去鼓吹,可眼下並沒有他們迫害麻瓜或混血的事實,魔法界一片太平盛世,老鄧的陣營處於弱勢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那個事實證據就變得相當重要,儘管道義上也的確希望他們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

  現在能做的,除了埋伏,就只有等。瑞斗爭取無限制連任顯然有陰謀,而我們也不怕等不到,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多行不義必自斃,若不自斃,後頭也會有人伺機而動準備收拾他。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種事,修羅場上可見得多了。

                    ***

  撇去沉重的政治問題,暑假對孩子們而言還是很幸福的,何況今年有難得的魁地奇世界盃。

  詹姆跟哈利這對球迷父子黨自然是不會錯過的。可我對球賽真心無愛,莉莉也沒什麼興趣,所以球賽舉行期間我都跟莉莉待在家裡,周末照樣準時到教授家報到。

  其實莉莉對這件事曾經疑惑過。若說學齡前讓我學魔藥是一種提前開小竈的心態,進了霍格華茲接受正規教育後理論上就不再需要周周都去找教授了。何況我的成績單總跟人家相反,人家可能是其他科目輕易拿了O跟E,魔藥一門慘烈無比;我卻是其他科目普普通通,唯獨魔藥學一門小到作業大到大考,三年來沒有一次不拿O的。我向莉莉說明自己學魔藥早已學出了興趣,跟教授那麼多年的相處也已經習慣了,將來有可能會把跟著教授繼續做研究當成職業規劃,莉莉才把心中的問號一筆勾消。

  但其實我跟教授都知道我們之間早已不只是師生了。可多出來的那點情分,卻難以定義,又無法言說。

  大概只能順其自然吧。

  我惦記著莉莉說禮服的樣式要早點決定,於是暑假第一周的周末去教授家時,我狀似無意地提起了這個話題:「先生,我有件事很苦惱。」正是用午餐的時刻,教授抬起頭眼神疑惑,我則托著腮幫子繼續說下去:「媽媽說我們下學期要用到禮服的樣子,但我拿不定主意。」「這種事應該和妳母親討論--」「噢可是先生,我覺得我的審美似乎和您比較接近耶。」教授皺眉,我盯著他身上的袍子,「我是覺得先生的衣服都挺好的啦......不像爸爸,爸爸穿衣服我老覺得怪怪的,可爸爸的衣服又是媽媽買的。」抱歉了詹姆,為了套到教授的話只能拿你這個老仇人來躺槍一下了!教授大概是被我這句話成功搔到點了吧,放下刀叉淡淡打量我一下,坐在他對面一時倒被看得不太自在。

  怎知教授看了我一下沒有說話又開始吃東西,我一個傻眼,結結巴巴地問:「呃、呃,先生......?」教授吞下食物後只輕輕說一句:「太複雜的花樣顯得俗氣。」我呆滯眨眨眼,這是在說喜歡素色的意思了?那顏色咧?不要甚麼都不講啊欸!「吃完自己去寫實驗報告。」

  然後教授就走了。他!居!然!就!這!樣!走!了!

  結果整個下午我都忿忿不平地重複做實驗寫實驗報告,教授連個影子都沒出現。做完之後我看看時間也該回家了,就去敲他書房的門,「先生,我要走了喔。報告夾好在桌子上!」本以為他會跟往常一樣,進去書房就不會再出來了,就算我要離開也是;怎知剛轉身,背後的門就打開了。

  「拿去。」教授往我手裡塞個石頭,門又關上了。甚麼啊塞石頭給我幹嘛啦?!

  後來,洗過澡就寢前我躺在床上又拿起教授給的石頭端詳,在手裡把玩把玩著,突然發現一點不對勁。教授從不做平白無故的事情,難道他又在測試我的默契?想到這裡我「唰--」一下坐起來,盯著手裡的石頭,一直看一直看。

  不知道為甚麼,一個很依稀很久遠的回憶突然飄進腦海裡,我福至心靈,打開房門就衝下樓找還在聊天的劫盜四人組。「海柔妳--」「爸爸爸爸爸爸!!!!!幫我把這個石頭弄開,拜託!快點嘛!」「哈哈海柔怎麼突然那麼急?來,我幫妳。」路平掏出魔杖,我捧著石頭湊過去,他輕輕施了個咒語,石頭就應聲裂成兩半。

  映入眼簾的是綠礦,晶瑩透亮,清新沁人,而我亦終於明白了他的心意。
 
  在那之後,我跟莉莉說了我想要一件湖水綠的、上頭不要有太多花樣的禮服。詹姆本著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態在活米村找了口碑最好的一間裁縫給我量身訂做,連設計都讓我全程參與,修了又修改了又改,終於在暑假結束前作出一件美得讓所有人看了都屏息的禮服。所謂女為己悅者容,既是真理,大概也是我心中此刻最竊喜的秘密。

  只是不知他何時會成我的悅己者。願不久矣。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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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即興演出

  鄧不利多果然在開學晚宴上提到了三巫鬥法大賽,而且這次一樣不准十七歲以下的學生參加。這件事讓衛斯理雙胞胎謎之不爽,可是在聽到過去曾經死過人後紫伊揪著喬治的耳朵讓他不許耍花招去參賽,喬治他們才真的放棄諸如喝老化藥劑去騙火盃的白痴行徑。鄧不利多也示意,另外兩校的學生將在萬聖節前一天到來,而萬聖節晚宴時將會由火盃宣佈參賽的三個名額,在這一眾年輕雀躍的巫師中獎落誰家。

  開學晚宴後,到了唱校歌的流程,孚立維教授趕緊攔住老鄧不讓他指示學生用自己的曲調亂唱。「波特小姐給校歌作了曲了,別再亂唱了!呃,波特小姐,請到台上來。」蛤?!這不是應該給合唱團唱的嗎?!我被乖寶寶妙麗推著,「海柔,教授叫妳,快去!」我只好呆呆地跨出長桌走到台前,還偷瞄了斯內普教授兩眼。他倒是不意外,反正他早就知道孚立維教授讓我幫忙作曲的事情了。

  「波特小姐,剛開學合唱團還沒來得及訓練,能麻煩妳給大家示範一下嗎?」噢也對,剛開學合唱團根本還沒時間練習……呃不是啊,合唱團不唱就算了我一個人怎麼唱啦!這也差太多了吧!「可是教授,有和聲欸……」「噢波特小姐,別擔心,和聲我來幫妳唱。」我啞口無言,眼看這鍋在背上是怎麼也不可能撈下來了,只好無奈點點頭,轉身面向全校學生。

  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麼正式的場合而且在這麼多人面前唱歌。有吉他就算了,彈吉他就算了,這樣清唱卻是前所未有,而且還毫無預警。深呼吸一口氣,開口前我感覺自己的後腦勺黏著一道右後方投射來的灼熱,源源不絕。

  我猜是他。這樣的念頭反而讓我一下子靜下來。

  我將記憶裡的歌流暢唱出,到了和聲處孚立維教授果然幫我填上了。真不愧是帶了好多年合唱團的,即使沒有事先磨合過,光是看了我暑假寄去的譜他也能在此時精準地接上他該唱的部分。以第一次的合作而言,這樣的演繹已稱得上是完美。果然歌聲戛然而止的剎那,葛來分多乃至於另外兩個跟我們素來沒什麼過節的學院都報以了極其熱烈的掌聲跟歡呼聲,「梅林啊,校歌早就該這樣唱了!」今年即將畢業的木透先生對於受了整整六年可怕校歌的荼毒後終於能在最後一年擺脫這種折磨感到相當欣慰。

  「各位同學,屆時迎接貴賓要唱的校歌就是諸位現在聽到的版本!各學院合唱團同學將會在萬聖節前教會各位,你們還有兩個月時間可以練習。校長先生。」孚立維教授將時間還給鄧不利多,拍拍我示意我可以回去了,我一溜煙跑回位子上坐好。紫伊立刻攬過我的肩頭:「海柔超棒的!!」我只能呆呆傻笑,其實我的心臟跳到都要從嘴裡吐出來了。

  「好,最後再補充一件事。由於主辦賽事,今年的魁地奇學院盃將停辦一年!」「什!!!麼!!!」剛剛還很高興的木透現在直接從天堂掉到地獄,「我都要畢業了欸!還停賽!不!!」紫伊也有點沮喪,「那這樣沒有練習了啊……」怎知喬治把她摟過去,「沒練習我們去約會啊,如何?」「咳嗯。」我故作鄙視看著在我面前曬恩愛的兩個傢伙,紫伊笑著推搡我一下,我才憋不住跟著笑出來。

  晚宴後回到寢室,我將椅子轉過來兩腳岔開夾著椅背坐著。哎我一定要去建議老鄧把椅子改成有輪子的啊!這樣都不能玩跑跑卡丁車了!「海柔,坐那樣很難看欸。」紫伊剛洗好澡出來看著我,妙麗跟在一旁吐嘈,「妳少管她,她沒規矩都習慣了,比這更難看的都有。」「是是是,兩位都是淑女~就妳們最端莊最優雅,好嗎~」我翻了個白眼,還是不想把椅子轉回來,這樣坐太舒服,要我說這才是最符合人體工學的坐法!「海柔,」見妙麗接著去洗澡了,紫拖著椅子靠過來坐我身邊,「妳在教授那邊不會也這麼坐吧?」

  我瞬間呆滯在椅子上,啊……哈……應該……沒有……吧……?「海柔,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這麼像小孩子一樣亂站亂坐可不行啊。」「……」我無言,兩輩子的年紀加起來我都已經三十六了,現在卻被一個小女孩叮嚀不能像孩子一樣坐沒坐相,那叫一個心塞啊。「妳跟教授最近還好麼?」紫伊隨口一問,我也就隨口一答,「嗯,挺好的呀。噢,對了,我還有去試探他喜歡什麼樣的禮服。」「禮服?」「對啊,舞會上要用的,妳應該有記得準備吧?!」「噢原來妳說的是那個,」紫伊理解地笑了,「有,當然,我有準備。」

  我從椅子上彈起來,「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拜託,布萊克家閨女的禮服欸,隨隨便便撈一件應該都很美吧?!怎知紫伊搖搖頭:「媽媽說時間到再寄過來。」講的時候神色還有些沉重。我不解,衣服又不是不給,為什麼表情反而這樣不悅了?「紫伊,妳跟妳媽媽暑假還好嗎?我看妳今年沒怎麼來我們家了。」紫伊發了會呆,直到我皺眉推推她,她才如大夢初醒,「嗯?還好,沒什麼事。」

  騙人。我心想。可是是什麼事讓本來都會對我吐苦水的紫伊這次決定自己默默扛下來了?

  「海柔,去洗澡,拜託洗快點我好想睡,而且明天一整天的課。」「好~~」我應聲,妙麗坐到床上去拿魔杖烘頭髮,我正準備離開位子去盥洗,見紫伊又開始發呆了。

  「有事一定要跟我說喔。」我蹲下身捏捏紫伊的臉,「還有,笑一笑吧,喬治說他喜歡看妳笑,妳笑起來特別美。」

  她笑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在我眼裡,好苦澀好苦澀。

第八十二章 有客遠方來

  隨著開學宣布三巫鬥法大賽的消息,時間越往後推進,大家的心情就越高昂;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大家討論的話題漸漸從魁地奇世界盃淡出,而關於異國異校的的好奇跟探究色彩也越來越濃,直到萬聖節前的那天達到無比的巔峰。

  是停辦了很久的大型賽事,又事關校譽;飛七跟海格在辛勤的準備著,教授們則不斷叮嚀這叮嚀那(除了斯內普教授基本沒什麼反應......),尤其是以一板一眼性格著稱的麥教授。這不,現在是準備要迎接貴賓的晚上,麥教授盯著邋遢的小獅子們簡直氣得都要背過去了:「衛斯理先生--你們三個衛斯理先生!領子都給我翻好!喔梅林保佑,斐尼干先生你的領帶整個歪了,波特先生你能幫他調整一下嗎?」

  當然,這種事永遠不會少我一個阿呆的......

  「波特小姐!拜託妳,扣子扣起來袖子拉下來領帶繫起來斗篷穿好!布萊克小姐跟格蘭傑小姐的穿戴都非常整齊,妳應該好好學學她們把衣服穿的得體些!快調整!還有頭髮紮起來!妳的髮帶難道全被妳養的老鼠叼走了嗎?!」

  所有人,我說所有人就是所有人,上至校長教授下至四大學院的所有學生全都聽到麥教授碎念我的那一串東西。大家回過頭來看我之後一個接一個像是會傳染似地爆出大笑來,我頓時尷尬地臉大概都要跟頭髮一樣紅了,頭低得只差沒跟鴕鳥一樣塞在洞裡。

  「肅靜。有時間笑不如把自己檢查好,我現在看過去至少有一半的人領帶都得重打。」當大家笑得正瘋狂時,斯內普教授突然冷冷地叫大家通通閉嘴,聲音不大卻很清楚,學生們嚇都嚇死了,一下子又鴉雀無聲,大家都低頭緊張兮兮地看著自己的領帶。

  感恩教授,讚嘆教授,我在心裡給您老人家跪了,救命之恩請容後再報。

  「看,那是他們嗎!」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個學生大叫,我們馬上就發現大型的目標並投以注目禮;首先登場的是飛天馬車,四周女生都被夢幻的景象驚呆了,「坐在上面大概跟公主差不多吧......」金妮讚嘆,我卻愣住,那不是麻瓜小女孩才會有的思維嗎?怎麼一個純血家庭的女兒也會說出這種形容?「噢!!快看黑湖!!」聽到聲音,大家的目光從天上轉往水面,一艘超大的--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龐克船,反正我對船也沒什麼研究,總之一艘巨船就從水底下慢慢浮上來,「為甚麼船身不會進水?」榮恩呆呆地問,嗯......我能說衛斯理家的小孩子思想都很奇葩嗎?這顯然是施過魔法的啊!

  「好了,大家請到禮堂去坐好,準備迎賓。」鄧不利多去招呼了,是麥教授下的指令。

  孩子們推推擠擠嘻嘻哈哈跑進禮堂就座,見老鄧走到台上開始致詞。「那麼,女士優先,讓我們歡迎來自波巴洞魔法學院的師生們!」大門被飛七吃力拉開,一群穿戴著天藍色衣帽的淑女們就邊跳舞邊進場。我意識到身邊男孩子的目光似乎都黏在同一個人身上--特別漂亮那個,我想大概就是傳說中衛斯理家未來的嫂子,花兒戴樂古是也。都說這花兒帶有迷拉血統.但其他女孩也特別嫵媚嬌俏,跳舞還要邊拋媚眼,這一眾(男)孩子可受不起啊。我惡意地將眼光投向教師席想看看萬年冰山斯內普見這景象有甚麼反應,卻發現他的目光完全不在場內,盯著他自己的手不知道在發甚麼呆。

  好吧,看來我是以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跟在那群美女後面的是美心夫人,那個魁梧的女巨人。她跟老鄧打過招呼後並沒有直接去到席上,反而走到懷特教授面前:「Oh! Natalie! Longtemps non voir!(喔!娜塔莉!好久不見!)」並隔著桌子稍微擁抱了下懷特教授;懷特教授則一臉感動地回抱了美心夫人:「Oui. Madame Maxime. Vous me manquez beaucoup.(是的美心夫人,我非常想念您。)」

  「她們認識?」聽得懂一點點法文的妙麗轉過頭來問我,「嗯,懷特教授以前在這兩間學校都待過。」我微笑回答。懷特教授想必在波巴洞度過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時光吧?看她臉上表情那樣懷念跟快樂,甚至連穿衣風格至今都有那麼點波巴洞制服的味道,總是一襲天藍色不離身,看來不只因為是雷文克勞畢業的校友呢。

  「接下來,請熱烈歡迎來自德姆蘭魔法學院的師生!」待美心夫人坐定位後,老鄧繼續介紹下面一個學校。嗯呵呵高緯度帥哥們終於要登場了嗎?我滿心期待地盯著門口期望眼睛能吃點冰淇淋,無奈他們的進場表演除了讓我覺得有夠耍帥有夠浮誇之外完全沒個讓我感到賞心悅目的小伙子。「喔,天啊,海柔!是喀浪!」我突然聽哈利在我旁邊輕聲叫道,原來是他跟我念叨了一個暑假的維克多喀浪?「哪個?」「那個!特別高大那個!站在最後進去的!喔他的球技--」「--哈利你敢再跟我講關於魁地奇的任何一個詞我就把你嘴巴撕爛。」「......好。」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傳奇球星喀浪,嘖嘖,不行,完全不是我的菜。

  難道我的心已經老到只裝得下教授了?這不科學啊!帥哥在哪?衛斯理雙胞胎都比來的這些人帥一百倍吧?!晚宴上我興致缺缺地拿叉子戳著我的小羊排,「海柔,妳的羊排要變成蜂窩羊排了。」紫伊在一旁嘲笑,「都沒有帥哥,東西不好吃。」我噘著嘴,「那只能看看台上--噢!幹嘛掐我!」「閉嘴,吃妳的馬鈴薯泥!」

  「清問,這個與湯尼們還咬嗎?」正吃著,突然一個法國口音超重的英文句子在我耳邊響起,我回頭,發現是那個波巴洞美女花兒。我看附近座位的人一臉懵,大概是......不吃了吧?不過這麼呆著也不是辦法,只好自作主張把那盆魚湯端給她,「S'il vous plaît.(請。)」「O Merci.(噢,謝謝。)」「De rien.(別客氣。)」花兒把魚湯拿走了,身邊的人從一臉呆滯看著她變成一臉呆滯看著我,「海柔妳哪時候會講法文了?」紫伊似乎還沒從莫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哼,本小姐會的東西可多了呢。」正賊笑著,一大塊羊排就這樣送進嘴裡。嗯,好吃。

第八十三章 誤會

  想參賽的學生們有一天左右的時間可以把自己名字投進火盃裡。現在不需要擔心我家哈利哥哥的安危,或是成為第四個勇士那種鳥事,真的是太美好了。這次,只有十四歲的我們成了名副其實吃瓜看戲的群眾--只是我們吃的是萬聖節南瓜罷了。還有,不是我在說,南瓜這東西單吃明明就很好吃,到底為甚麼要做成南瓜汁那種噁心的東西?

  果不其然,火盃乖乖地只吐了三張羊皮紙出來,而且霍格華茲的勇士依然是西追迪哥里,那個來自赫夫帕夫的大眾情人。當西追的名字被叫到要去教授們背後的小房間集合時,他回頭往雷文克勞看了一眼,露出我覺得絕對可以風靡萬千少女的暖笑。我們學校的學生「喔~」了好大一聲,鷹院亞裔學姊張秋則低頭羞笑,大概是被身旁的人虧到都不敢抬頭了。看到這一幕我的心也不自覺暖了起來,可是往張秋旁邊一點的位子看,卻發現羅傑的表情好像有點鬱悶。

  難道他也喜歡上張秋了嗎?

  散會之後,本應跟著紫伊妙麗一起回去的;可是剛剛晚宴上我喝了太多湯,眼下憋不到回寢室,只好讓她們先走,我就近先上完廁所再自己回去。走出廁所後發現人潮居然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真快;不過沒有那麼擁擠的走廊移動起來也舒服,可走著走著卻在一個轉角處發現靠著窗發呆的羅傑。

  「羅傑,你......還好嗎?剛剛就看你似乎不太開心耶。」我出聲詢問,羅傑驚一下回頭,發現是我,「喔,是海柔啊。」我走到窗前看看窗外,月亮已經細得跟鐮刀一樣細了,再過幾天大概就是新月了吧。「你怎麼還沒回去?」「妳不也是?」「我剛剛去廁所啦。」「這樣啊。」

  羅傑靜了一會兒,我本以為他大概不想講,找個藉口就想先走了讓他自己靜一靜;可他換了個站姿便開口,語氣細細密密,說是幽怨太過,不甘又太輕,像是保鮮膜捆著不透氣卻能依稀感受到箇中的酸,或許還摻著點苦。

  「西追跟我,亦友亦敵了很多年。」羅傑嘆了口氣,「我們從小就認識,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可是他既如陽光溫暖,又能在魁地奇球場上叱吒風雲;我卻內向不少,只知道在書本上下功夫。我們都成為級長的時候爸媽他們樂壞了,而西追總能得體自若面對旁人的稱讚,我卻只能默默,看在別人眼裡久久形成一種不言的驕傲......其實我哪有甚麼可驕傲的?西追除了功課差我一點,所有的事情都比我要卓越,不管外在還是內在。」入冬夜裡涼了,羅傑揉揉鼻子,也可能是在掩飾過多的情緒吧,我不知道。
「這次火盃我也是投了名字的。連火盃都認可了西追比我強。其實我也不怨他,或許我只是對自己感到越來越無力吧。我從沒有對誰說過這些,我也不敢說,海柔,妳是第一個讓我敢說出這些事情的人。」

  我深呼吸一口氣,沒想到自己認識了那麼多年的羅傑背後還有這些過往。跟一個優秀校草當朋友,壓力一定很大吧?既不能失了自尊心又不能表現出妒忌來,那種感覺我完全可以理解。上一世讀大學身邊也不乏一些系花班花那種朋友的存在,只是我自己跟羅傑不一樣,我是完全沒辦法跟那些朋友公平競爭的那種。

  「羅傑,這件事情我沒辦法幫你甚麼,但我能感同身受。還有,在我心裡你也是很好很好的,就算有一天我有機會認識迪哥里學長,我也斷不會拿你們兩個來比,因為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完全取代另外一個人。羅傑,你就是你,一定會有人看到而且肯定你的價值。」說著我上前給了羅傑一個友好的擁抱,拍拍他的背又輕輕鬆開,「快回去吧,宵禁要到了。我走啦。」

  結果我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無意間成了人家無的放矢的靶子。

  隔天的預言家日報出來,頭條自然是三個勇士光鮮亮麗還有唬爛連篇的報導,作者想當然爾是瓢蟲小姐麗塔史譏;可翻到內頁,竟有一個不小的篇幅抬頭寫著『無緣勇士!深夜幽會小女友大吐苦水,勇士和朋友間的無上矛盾!』照片儼然是我昨夜安慰完羅傑與他在窗前的擁抱;魔法界照片是會動的,我那輕輕一抱在照片上竟成了深情相擁,頭還被羅傑用手摟在懷裡就像一對恩愛到不行的情侶。

  我嚇壞了。根據麗塔史譏的黑歷史,昨天那些話那些畫面被她拿去肯定寫成羅傑忌妒西追然後來找我這個女朋友訴苦最後討到抱抱說不定還接吻這種鬼扯蛋的東西。我在餐桌上不斷面對來自四面八方懷疑曖昧詢問的眼光,甚至有人白目直接來虧:「喔海柔!藏得很深耶交男朋友都不說喔!雷文克勞的不錯啊還是級長欸!」諸如此類的風言風語。我被這樣的注目搞的實在吃不下了,想到第一堂就是魔藥課,乾脆早早去地窖尋個清靜吧。

  怎知進了辦公室,教授手裡就是那份該死的預言家日報。

  「沒跟妳那位級長男友共進早餐?」教授聽到我來,頭都不抬就涼涼酸一句。我氣結,別人就算了,何來他也這樣不信我!

  「那種鬼話你也信?」我冷笑,這種時候根本拿不出禮貌,「哪天報紙上要是說海柔波特被人棄屍在黑湖,你信了才好呢。」
 
  「妳--」

  「我本想著你會信我,在外面根本待不下去才來這裡,現在看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先生,一年級我被葛來分多逼得走投無路時你收留了我;現在全校都在看我笑話,你既也要這樣殘忍,我也就沒什麼好期盼的了。當我沒有來過吧。」

  我發抖著頭也不回走出地窖,門在身後大力甩上,嗡嗡作響。

第八十四章 請君入甕

  「海柔,妳真的有點太衝動了。再怎麼樣也不該這樣頂撞教授,而且還不去上課啊。」

  我正坐在懷特教授的辦公室裡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剛剛真的是大動肝火腦子不清楚了,現在想起來才好知道怕,可是也已經來不及,我這嘴頂都頂了。「我怕我現在看到他會很想哭。一個喜歡了那麼久的人不知道自己喜歡他也就算了,還拿這種緋聞來酸自己……」

  「喝杯茶吧。」懷特教授遞杯早餐紅茶給我,暖暖茶香讓我的心情比剛剛又更平復一點了,「那妳現在打算怎麼辦?」

  「教授的事等等再說,我現在要先找到史譏那個八婆。」我咬牙切齒地說。說真的,我現在憤恨的程度讓我完全不敢確定自己要是找到她的化獸,會不會直接一腳把她踩死。「妳打算怎麼找?」我放下杯子,看著懷特教授牆壁畫中的瓶瓶罐罐,「請君入甕。」

  懷特教授沒有回答,但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我跟羅傑那天說話聲音不大,廊上也空曠根本沒辦法藏人,史譏如何能知我們對話的內容?我的推測是她的化獸可能是一種非常小且極不容易為我們所察覺或戒備的動物,譬如昆蟲。那麼問題來了,如何能將這蟲子關進讓她逃都逃不掉的地方?我若修書一封,上頭寫有女學生時常與斯內普教授在辦公室私會,而且恰恰是今天報紙裡那個與級長深情相擁的女主角,妳說這麼腥羶色的新聞,她會不會巴巴地趕來?」

  懷特教授果然冰雪聰明,想了想就接下去:「那麼她聽到這消息必定會鎖定妳的行蹤,妳便可以趁機檢查周遭是不是有同種動物或昆蟲高頻率出現,並利用去地窖時將她關進辦公室讓斯內普用咒語逼她現身。」我點頭,懷特教授笑道:「果真是好一招請君入甕。可是海柔,既然決定如此,那麼與斯內普修補關係的事情妳可就勢在必行,而且越快越好。」

  我閉上眼點點頭,只覺得這事真是棘手到不行。

  而且要和好也沒那麼容易。教授今天一句話就傷我至深,何況我還回了那麼絕情的字句,短時間也拉不下老臉來道歉。鬱悶如我一整天都沒往地窖走過,夜裡還偷偷帶著吉他跑去占星塔唱一唱哭一哭以發洩我的情緒。這幾年我漸漸發現,要不讓我的魔杖老是出問題的話,的確需要好好照顧我的心情,奧立凡德真的不是在跟我開玩笑;若一時真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情,就算只是唱歌抒發一下也是好的,至少不會讓情況一直惡化下去。何況一個人在占星塔根本也不用顧慮年代語言,愛唱什麼就唱什麼,比平時彈唱更自在。用一句話形容大概就是整個占星塔都是我的小巨蛋……不過聽眾倒是只有天上那些星星而已啦。

  話說請君入甕的計畫進行得很順利。離開懷特教授辦公室後我真的立刻就動筆寫信,爆料波特小姐跟斯內普教授之間是怎樣的旖旎,把整個故事活靈活現到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其實早就跟教授談過戀愛了。在那之後不過短短一天我就在自己身邊發現不尋常的昆蟲,畢竟我早就知道史譏的化獸,引出洞後要認出簡直是易如反掌。這個計畫紫伊是知道的,所以我故意挑蟲子離我們異常靠近時用曖昧的語氣跟紫伊說:「我跟先生都一天一夜沒見了,好想他啊……今晚穿漂亮一點去見他好了,他一定會喜歡。妳說內衣要不要穿成套的?還是帶花紋那件?」只見紫伊隨意敷衍我之後就僵硬退到大老遠的地方去捧腹狂笑了,我則演出一副春心蕩漾的樣子衝著那昆蟲媚笑。

  哼。論逢場作戲,誰鬥得過我?

  這天我確定昆蟲是決心跟著我寸步不離,才稍微放了心。到了晚上為求逼真我還真的在蟲子面前挑內衣挑老半天故意跟紫伊討論哪件勾引得到教授,這才出發去地窖找他。

  還好辦公室的門沒有因為這樣的齟齬就對我鎖上,我照樣一敲就開,心裡不免多了幾分悔意,那天的話說得確實是重了些。何況我甩門而出,美杜莎到現在還記恨我呢,一直衝著我罵死小孩關門那麼大力。哈,也好,這樣在史譏面前更坐實了我常常來找教授的「奸情」呢。

  我進了辦公室後再三確認門已關好甚至落鎖,而且室內完全沒有任何縫隙能讓史譏逃出生天,才敢出聲叫教授。儘管知道自己是站得住腳的,可看到他的眼光現下那麼清冷,胸口忍不住又堵了起來。

  「來幹嘛。」教授很不客氣地問,我吞了口口水,才故作鎮定地答:「來告訴你真相。」

  許是我這沒頭沒腦的回答引起了教授的注意,我看準時機就用雙手狠狠捉住跟在我身邊顯然發覺對話不太對勁想要偷偷逃跑的蟲子,「先生,這隻蟲就是麗塔史譏,她是非法的未註冊化獸師!」教授一聽立刻起身,我還死握著蟲不敢放,「數到三放開,」教授過來時從架上拿了瓶藥並掏出魔杖,「一!二!三!」

  放開蟲的剎那一道光閃現,變回人的史譏摔在地上,教授立刻變出繩子綑住她並趁她沒搞清楚狀況時強灌她一劑藥水,我猜是讓她暫時沒辦法再化獸的藥劑。史譏被縛後我們把她扔到角落,我狠狠抽她一巴掌,「說!妳為什麼要寫那種不實報導!唬爛也就算了,把我害得多慘妳知道嗎!」「要寫什麼是記者自由!」「啪!」我一巴掌又下去,史譏不滿,「妳憑什麼打我!」我狠捏住她的下顎用我最恐怖最陰狠最凌厲的表情瞪著她:「妳信不信我現在在這裡把妳殺了也沒有人會知道。我看妳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史譏安靜了,因為她知道我說的是真的,而且她看得出我真的很想這樣做。

  「咄咄矢!」一直在一旁看著的教授突然把史譏昏擊了。我看著暈過去的史譏,捏著她的手才不自在地鬆開。「我很可怕對吧。」我冷笑,背過身去不敢看教授,「我就是這樣的人,惹我不爽我就又凶又狠。她害得我被大家誤會,甚至要被你誤會,我一點都不能忍受這種事。」想起前天辦公室裡我暴走時候說的話我忍不住紅了眼眶,抬起頭又喃喃了一次:「我很可怕對吧。」

  教授沒有附和我的話,他反而默默將魔杖收起來才淡淡說一句:「那些藏著自己心思至深的人才真的可怕。就像她,」教授使了眼色瞥向史譏,「什麼時候在暗處叮妳一口妳都不知道。」

  我知道教授這是理解我的解釋了,關於這所有的一切,可我的心卻無可抑制地酸起來,毫無緣由。或許是如釋重負,還有更多我所不能理解的情緒在裡頭。「對不起。」我啞著喉嚨,「前天的事,對不起。」教授突然回到位子上拿了一份報紙,我認出是那使我難堪的東西,可教授一句話也不說地就將報紙扔進火爐,瞬間化為灰燼。「葛來分多扣20分。」我抬頭看著突然出聲扣分的教授,「因為無故曠課。」
  
  我突然覺得,愛上他可能是我這輩子最聰明的決定。

第八十五章 陰錯陽差

  後來我和教授達成共識,將史譏養在透氣盒子裡用葉子好吃好喝供著,看看將來她還有沒有利用價值。我們也不怕她想變大,反正她若不想讓她自己的周身骨頭崩斷而亡,她就最好安分一點。

  至於羅傑,據說好脾氣的西追看到那篇文章急忙去修補友情了,史譏也只有在這一點上算是功德一件。緋聞的話,我跟羅傑之間本就沒什麼,原本看熱鬧的人見沒戲也就一哄而散了,何況教授只要聽到還在談論我跟羅傑事情的人,通通罰到他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知道這是屬於他的道歉方式,而灑脫地不再去提起或追究,是我所自傲的溫柔。

                 ***
  時間很快就過了。我們在十一月二十四日那天親眼見證了三巫鬥法大賽的盛大、精彩、刺激與血腥。我事前表現得很正常--就是甚麼都不知道,我就是個看戲的,並不能以任何方式告知西追第一個任務是龍。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厚道,但我還是要再強調一次能夠只坐在觀眾席上看比賽真的是太幸福了。當西追的衣服被燒得亂七八糟的時候,張秋的心疼可滿滿都寫在臉上;我想也是,要是甚麼糟糕的傢伙敢這樣對教授我一定拚著最後一口氣也要讓它生不如死。

  在第一場比賽之後的隔天,也就是周五,麥教授突然臨時把所有葛來分多四年級以上的學生都聚集起來。「跟我來。」這種事情前所未見,好動的獅子們都交頭接耳著麥教授究竟要帶我們去哪裡,結果發現地點是偌大的教師休息室,懷特教授讓我們對付過幻形怪的那個地方。

  一踏進去,麥教授就驚訝於斯內普教授居然正坐在裡面喝著咖啡,「噢西弗勒斯,抱歉打擾,有些事情需要借用一下場地,希望你不介意。」雖是對自己後輩(甚至是昔日的學生),還是能保持高度尊重跟禮貌,是我最喜歡麥教授的一個特質了。「不,我可以離開。」當斯內普教授正起身要走,麥教授像突然想起甚麼似的輕輕攔下他,「西弗勒斯,不如留下吧,剛好有個忙想麻煩你幫呢。」斯內普教授微不可見地楞了一下,隨即又示意麥教授想做甚麼就繼續吧,他自己則坐回剛剛的位子上。

  我本來站在隊伍中間左右的位子,沒什麼看熱鬧的心情;豈料紫伊默默拉著我站得越來越靠前,等到麥教授重新開始要宣布事情時,我倆已經站在中間前面的位子了,根本就是直接面對著麥教授。

  「各位同學,還有一個月就是聖誕節。今年由於舉辦三巫鬥法大賽,本校將於聖誕節當天舉辦聖誕舞會,並規定除了受到邀約的低年級學生之外,三年級以下都不允許參加聖誕舞會。聖誕舞會,是三巫鬥法大賽的一個傳統,也是我們與外國同學交流的好機會。屆時你們將必須穿上禮服長袍,當然,女孩們穿的是禮服,在晚上八點到午夜十二點之間好好享受這個舞會。」有點上年紀的麥教授清清喉嚨,斟酌了一下要說甚麼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許多人年紀都還小,並沒有甚麼跳舞的經驗。所以今天帶你們來這裡,是想讓你們稍微練習一下最基本的舞步;當然,想學更專業更優美的,我相信霍格華茲裡還有許多同學精通於這樣的社交活動。現在--好吧,衛斯理先生,噢當然,你們兩個誰想來都可以,弗雷嗎?好吧,你來。」麥教授招了弗雷過去,弗雷則嘻皮笑臉地站在場中央等著麥教授發號施令。

  麥教授掏出魔杖輕施咒語,休息室後方不遠處的大喇叭就流洩出一段相當優美的古典舞曲。「現在我要跟衛斯理先生示範的是跳古典音樂的方法,不難,我們就踩方塊步。」弗雷既尷尬又淘氣地摟上麥教授的腰,身邊的同學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吃吃傻笑。我倒是盯著不遠處的地板發呆,這樣的音樂實在好容易讓我出神,去年在這兒魔杖大失控的事情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音樂大概是停了。麥教授又開口:「謝謝你的配合,衛斯理先生。當然,在舞會上我們不會只放這樣的古典舞曲,現在我想請你們的斯內普教授來給大家示範一下跳流行歌的時候該怎麼做,尤其在你們其實不怎麼會跳舞的情況下。男生們請注意看,帶好你們手上牽著的小姐非常重要。現在,哪個同學願意上來幫我這個忙?」

  我還在發呆,可是麥教授的聲音一下子叫醒我,「波特小姐,非常好,感謝妳的配合。」

  甚麼?

  我猛地抬頭,看到麥教授對著我讚許微笑,「啊?」「不是妳自願的嗎波特小姐?」自願?我甚麼時候自願?回頭一看,赫然發現所有學生都趁我發呆退得遠遠的,留我一個站在那邊孤立無援--
  我是跟鄉民進來看熱鬧的,只是剛好往前站了一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波特小姐,別害怕,來吧。」麥教授繼續鼓勵我,可我還是黏在原地大腦當機四肢癱瘓;正在進退維谷的時候,突然有人在我後面輕輕推了一把,我就這麼往前踉蹌,回頭發現是紫伊。「快--去--」紫伊用唇語激動地告訴我。再這麼拖下去的確也不是辦法,我只好咬咬牙,轉身就像個機器人般僵硬走到教授面前,眼睛卻只敢看著他胸前的鈕扣。

  「我不會跳舞。」在他面前,這麼親密的活動,我的聲音一下子比蚊子叫還小聲。「我知道。」我抬頭,驚訝於教授居然回答了我近乎嘟囔的自白。教授躬身慢慢向我伸出手,眼睛卻沒離開我的;我認得那是邀舞的動作,手一旦交出去,接下來的幾分鐘我將完整屬於他。

  「我會帶妳。」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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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第一支舞

  我顫抖著伸出手牽上了教授的,另一隻手則搭上他的肩;說真的,我有些矮,要硬搭教授的肩實在有些勉強,教授的聲音突然很小聲很小聲自頭頂傳來:「搭不到就往下。」我只好將手輕輕下滑搭在我所能及的最舒適的高度,約莫是在他大臂上。是很結實卻又不過粗的大臂。

  而教授的手本應靠在我的腰和肩胛之間,可因為手長他卻直接將掌貼在我背上,如此一來我更像是被他圈進懷裡,那比扶腰還要令人臉紅。「待會讓妳往前就往前,往後就往後,說轉就放開手靠直覺轉。」「直覺?」「嗯。」跟他相摟著站在原地,我心跳越來越快,連表情都不知道該用幾號;既想快點結束這尷尬,又不想過早離開這浪漫,於此眾目睽睽之下我都覺得自己緊張地靈魂快要出竅了。

  「那我要放音樂了。」麥教授看我們已經做好準備,魔杖一點,音樂就如蜿蜒出森的溪水漸漸明澈。我立刻察覺這是一首我耳熟能詳的歌,卻跟原版大不相同。原版的歌曲是走輕快路線的,節奏較鮮明,也比較有力道,和浪漫二字--至少對我來說--根本搭不上邊。但現在麥教授播的是一個女生翻唱的,溫柔慵懶,娓娓道來,能明顯聽出的樂器只有鋼琴吉他和鼓點這三種,可能多少還摻了點笛子,如此卻更襯托出歌手像是傾訴心事一般的唱法。

  我緩緩跟著教授的腳步,跳了一陣回過神來才發現他根本沒有給我任何指令。他完全只是按照我的心意在一個固定的區塊慢慢地旋轉,只有我偶爾踩亂了節奏或路徑才負責把我帶回正軌上。我間或還不小心踩了他幾次腳,他會耳語:「是嫌我平常對妳不好趁機報仇嗎。」這樣幽默的教授我從沒見過,卻莫名給了我安心感,我甚至敢回他一句:「要是對我更不好可能會多踩幾腳。」在音樂的掩蓋下我們當眾說著這麼不可思議的親暱話語,而這麼小的聲音明明應該甚麼都聽不清楚,卻又字字都聽進了心裡。

  大概聽一個人的聲音聽了將近十年,你也能在雜訊中辨別出他嗓音的純粹。

  我想我現在臉上表情一定很溫柔。但是太溫柔不好,太溫柔會出大事的;所以反正教授看不到我完整的臉,我還是盡力擺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來,是做給學生們看的。可我裝得顏面神經都快失調,歌曲正好循環回第一句準備要唱第二次,我輕聲對教授說道:「我可以唱歌嗎。」「如果妳不緊張的話。」「就是緊張才唱的。」「......好。」

  「Every breath you take
Every move you make
Every bond you break
Every step you take
I'll be watching you

Every single day
Every word you say
Every game you play
Every night you stay
I'll be watching you

Oh can't you see
You belong to me
My poor heart aches
With every step you take

Every move you make
Every vow you break
Every smile you fake
Every claim you stake
I'll be watching you」

  我越唱越覺得,這首歌竟像是自己要唱給教授聽的。許多年來我一顆心傾在他身上,他的呼吸,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顰一笑,他說的每個字,我都像信徒一般看著、記著、愛著,甚至崇拜著。如果說愛情是一種信仰,那他一定是我的神;如果說他是我的神,那他的感情與溫柔一定是我所日夜盼望的神蹟。

  在他的全世界裡,不會有人比我對他更虔誠。

  音樂漸漸地停了。冬日裡我的手慣常是凍著的,在這幾分鐘內卻被教授握到生溫,直燙到心底裡。站定的時候我輕輕把手抽出來往後退了一步,直至此時我才能看見他完整的臉,神色間有著只有我才能看出的、有別於日常清冷的情緒,只是此時的我們大概都還沒學會如何稱呼這樣的感覺。「謝謝先生。」我輕輕鞠了個躬就自顧跑回學生堆裡了,再轉身,他的臉上又恢復原來那個淡漠的一號表情。

  我的發抖被四周學生錯認成害怕與緊張,可能唯有我跟紫伊才清楚那是被愛人抱在懷裡共舞的激動與難忘。我們完全沒有重點的舞步被麥教授形容為「不會跳舞時的最佳解決方案」,結果當同學們倆兩捉對練習時,很少人跳了第一種麥教授示範的,反而大家都覺得我跟教授那樣的隨興似乎更有味道一點。

  葛來分多今天剛好來了奇數,我倒樂的落單在一旁休息會兒。只見麥教授跟斯內普教授在不遠處談話,大概是教師間的日常交流。我呆呆低頭坐著,拿左手輕輕摩娑著右手,想在教授的餘溫漸漸散去前再回甘幾秒那樣的溫存。突然,我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猛一抬頭,發現斯內普教授要走了。

  而他離開休息室前的最後一個眼光,毫不吝嗇地給了我。


第八十七章 告白

  在聖誕節前的一個月裡,整個霍格華茲都陷入了一種明明情人節才會有的、彷彿被賀爾蒙完全支配的氛圍當中。原因無他,找舞伴這種曖昧又刺激的事情對十幾歲的少年少女來說無疑是腎上腺素大爆發的好時機;所有能參加舞會的人都伺機而動,成天沙盤推演著心上人出沒的路線好營造一場巧遇,或想方設法要把對方身邊的朋友引走好開口邀約,如此就算失敗也不算太丟臉。低年級的孩子為了爭取留下來參加舞會,也是煞費苦心找哥哥姐姐或學長學姊套關係,就希望能拿到這場盛大饗宴的入場門票。

  我近旁的人倒是不那麼折騰。哈利跟金妮、紫伊跟喬治、妙麗跟榮恩,這都是意料之中的配對,順水推舟,水到渠成。獨有我孤家寡人一個,當哈利跟妙麗好奇問我打算跟誰去的時候,我想了老半天都沒想出來。「沒關係,反正一定有人會約妳的海柔!既然沒有想到要一起去的,妳就在其中挑個順眼的吧!」妙麗很豪放,講這話講得跟喝水一樣自然,我傻眼:「講得好像多少人排隊等著約我似的!」「波特學姊......」才聊著呢,一回頭就看到一個二年級的學弟找我,「波特學姊還沒有舞伴的話可以帶我去嗎......」聽到這句話我轉頭一臉驚嚇看著哈利跟妙麗,只見兩人別過臉去憋笑憋到都要抽筋了。「啊......抱歉我......」「噢......沒關係我知道了......」

  可憐的孩子,阿姨我都還沒來得及表達我內心深深的歉意呢。

  只是我遠遠沒有想到,那孩子還只是個開始。大概是我抱著吉他闖蕩江湖、呃不是、闖蕩校園的時間久了,知名程度出乎我意料地高,久而久之開始有人給我冠上諸如吉他小公主或吉他小天后這種詭異的稱號,而且兩邊粉絲圈還誰都不服誰(我說你們都沒來問我,這種事到底有甚麼好吵的......)。最後不知道是誰跳出來說一句海柔不僅能彈還能唱,稱為吉他歌姬才是最貼切的,這才服眾。結果這樣風靡全校的後果就是......的確有成打的人不斷不斷地來約我去舞會,其中最驚悚的一位還是維克多喀浪。

  「海柔妳為甚麼要拒絕啊啊啊啊啊啊啊!!!!!」在我當眾婉拒了喀浪的邀請後,哈利在葛來分多交誼廳裡抱頭大叫,「那是喀浪,是喀浪欸!!!是超級球星維克多喀浪欸!」我將喀浪為了示好送的一雙上好龍皮手套甩在哈利懷裡,「你要那麼喜歡不會自己去當他舞伴?」說完我便起身離開學院。就見不得那樣因為對方有名所以好像甚麼都應該的一樣;我就是不喜歡喀浪自傲於自己是球星的樣子嘛。對其他小女孩來說名氣或許有用,殊不知一點都入不得我的眼。

  我離開學院之後就隨便亂逛,反正大白天的晃到哪是哪。正考慮要不要乾脆去赫夫帕夫找李瑄出來玩順便問她舞伴找好沒,卻在路過中庭時遇見了羅傑。

  「嗨羅傑,」我主動上前打招呼,「這是要去哪?上課嗎?」「沒有,我剛下課,出來透透氣。」此時有些學生見我們倆單獨待在一起,都忍不住朝這裡多看幾眼;我倒也沒多狠,就是一直盯著那些人靜靜地看看到他們心裡發毛為止。只是我知道他們雖走了還躲在不遠處偷聽呢,算啦,大概也沒什麼好不能聽的吧?

  「海柔,聽說妳今天拒絕了喀浪?」羅傑問,我無奈笑起來,「你消息倒靈通。」「你們倆都很有名,花邊新聞自然是不脛而走了。」「甚麼有名?因為身為雷文克勞級長的緋聞女友嗎?」我聽出羅傑話裡那點打趣的意味,便不假思索將球也拋回去。「......那件事,我欠妳一個抱歉。」正要接話,羅傑卻將球用力踢回來了,而且還是不容我閃避的直球,「但我其實希望是真的。」

  我微微蹙眉,心中警鈴大作;不是一年級已經暗示著拒絕過了嗎,之後也沒見他有甚麼更進一步的動作啊!何故今日示愛更不加掩飾了?我一時亂了方寸接不上話,只能盯著地上的殘雪尷尬「哦」一聲表示我聽到了。該死,後面有人在偷聽啊!我是不是該先提醒一下?!可是來不及了,羅傑已經自顧自地講起來了......

  「一年級聖誕節的時候,妳將我送給妳的髮帶都分給室友綁了。我那時候想,妳或許還太小,還不明白我對妳的感情,所以在那之後我就將我的感情深深埋起來。我一直在等,等著妳長大,等著妳有天可以認真回應我的感情。妳也或許會覺得,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有甚麼好值得人放在心上的。可是海柔,妳是真的住在我心裡--我沒辦法告訴妳原因,可它就是發生了,妳就是一直都在這裡,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海柔,我已經七年級了,這是我在霍格華茲與妳相處的最後一年;天知道我有多怕來不及對妳表明心跡,所以這些事情我一定要對妳說明白。我喜歡妳,海柔。我喜歡妳。希望妳能接受我作妳的舞伴。」

  「教......教授好。」被告白嚇到腦袋當機的我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到身後那群同學顫抖著向不知道哪個教授問好的聲音;我一回頭,竟赫然看見斯內普教授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

  梅林的鬍子,他聽到了多少?!

  我看著還在等我答案的羅傑,又忍不住瞄向正朝我們緩緩走來的教授,慌亂到極點的我完全說不出隻字片語。眼看教授走了過來,我正準備要開口,他卻又像沒看見我們似地面不改色漸漸遠去。我看著他的背影揪緊衣襬,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直到羅傑開口叫:「海柔?」

  那聲叫喚讓我徹底驚醒,而我看向羅傑的眼神也有了決斷--當然,我亦無法掩藏其中的無奈。得不到回應的愛有多痛我是明白的,可如今要讓別人這樣心痛的人卻是我......「對不起,羅傑,」我苦笑搖頭,「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沒辦法等到他給我任何答覆,因為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衝去找教授,而我也非常失禮地頭也不回就跑了。

  可到了辦公室門口抬起手要敲門的剎那我才驚覺,自己並沒有任何理由跟教授撇清這場告白,畢竟現下對他來說,我根本甚麼都不是。美杜莎困惑看著動作停滯的我不置一詞,而我只能悵然轉身離開。

  結果直到聖誕節那天,我都沒有找到自己的舞伴。

第八十八章 醉美人

  羅傑向我告白時距離聖誕舞會只剩最後一周。大概是那天偷聽的人大嘴巴放出的消息,我有心上人這件事情被大肆宣揚且直接造成我沒有舞伴的後果,因為之前被我拒絕的人太多而且大家聽到消息之後都不敢再來邀約。於此期間跟教授的教學和研究雖正常進行,我卻因為心裡有鬼一直默默,不怎麼敢跟教授搭話,而教授也沒有提起過關於這件事情的任何一句話。

  但願他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學會了不隨意相信流言,而不是選擇只在心裡暗暗嘲諷。

  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有沒有舞伴這種事情站出來就一翻兩瞪眼,躲都躲不掉。聖誕舞會開始前大家都成雙成對,只有紫伊、哈利跟妙麗這幾對顧念我,特別把我帶在他們身邊好讓我的落單不那麼顯眼。其實我原本想乾脆不去了,可詹姆跟莉莉在開學前再三叮嚀哈利一定要把我穿禮服的樣子拍下來寄回家;而且紫伊也硬是不願意讓我一個人待在寢室裡,逼著我換了禮服還花了比她自己更多的時間幫我處理妝髮。果然梳妝打扮這種事情還是要交給千金小姐啊!順帶一提,紫伊的禮服是她最喜歡的紫色,喬治看到之後把紫伊誇到頭都抬不起來了。嗯哼,果然是小情侶。

  現在我湊在他們幾人身邊,一起等著勇士帶他們的舞伴開舞。在目光的隨意掃視中,我驚覺斯內普教授居然不在這場子裡。正當我半發呆半沉思著教授去哪兒時,勇士帶著他們的舞伴進場了。首先進場的是花兒,而她的舞伴居然是羅傑。我愣在那邊不知該作何反應,倒是好些人都回過頭來打量我。其次進場的是喀浪,而他的舞伴更令我驚訝了,站在他旁邊的嬌小女孩不正是李瑄嗎?!梅林啊,他們哪時候認識的?再加上西追帶入場的張秋,場上兩張亞裔面孔瞬間讓畫面柔和起來,我不禁私心感嘆果然還是我們亞洲女孩最美啦。

  勇士們開舞後大家也跟著進場舞開了,而沒有舞伴的我自然只能坐在一旁當壁花。兩首歌過去,正當我頗有些借酒澆愁意味地喝著第五杯香檳,馬份竟帶著帕金森靠過來,「哼,拒絕了幾十個人還以為很了不起,現在還不是自己坐在這兒沒人要。」在這麼美好的節日裡,我一點都不想生事,拿過手邊兩杯香檳就往兩人遞過去,「喝嗎?」「哼,跩哥,我們走。」帕金森見沒成功激怒我,拉著馬份又跳回舞池裡去了。

  我也沒人要,兩杯香檳也沒人要,那就一起做個伴吧。兩杯香檳又下肚,原先只是微醺的我現在可開始覺得有些醉了,而且好想上廁所。我湊到正跟金妮你儂我儂的哈利身邊很不合時宜地對他說:「我要去尿尿。而且這裡好熱,我想出去走走。」哈利看我有點歪連忙問:「沒事吧?妳一個人去可以嗎?」「沒事啦,上個廁所難道還會掉到馬桶裡啊。」「那妳可以順便幫我保管一下這個嗎,帶著這個好難跳舞。」我低頭一看,是詹姆交給哈利的小相機,伸手拿了就自己走了。

  出了禮堂冷風一吹方才覺得有些涼。我步伐不穩地去上了廁所,拿冰水洗手後才清醒點。本還想再洗個臉的,但不想嚇到路人,還是算了吧,畢竟妝糊掉可是很可怕的。看來我還沒全醉,還有點理智,我傻笑著想。

  我靠在廁所外的牆上吹風發呆。禮堂裡的歡聲笑語不屬於我,觥籌交錯也不屬於我,屬於我的只有我記憶裡那牽過我的大掌與靠近過的胸膛。不知道為甚麼這時候我好想再去一次教師休息室,哪怕獨我一人整晚在那裏懷念我人生中的第一支舞也好。

  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到。休息室的門沒有鎖,便醉笑著扭動門把進去,卻發現今夜顯然不只有我想占用這裡。

  斯內普教授站在裏頭端詳著一面被紅布稍微掩蓋住了上頭的大鏡,宛如被掀開頭紗的新娘。見到他我只知道我好開心好開心,虛浮著腳步就走上前去,「先生,聖誕快樂啊。」我自然而然地抱住了教授的手臂傻笑看他,他看著我皺眉,「為甚麼沒去參加舞會?」「別說了,我連舞伴都沒有,參加舞會幹嘛呀。」我貼向前照鏡子,看看被紫伊收拾到嬌美不可方物的自己,又回頭看看教授,「先生,你看我美嗎。禮服是你喜歡的綠色喔。」教授眉頭鎖得更深了,「妳喝醉了?」「沒醉~我才喝六杯香檳,怎麼可能會醉。倒是先生你,別皺眉啦,不好看。」我低頭看到手裡握著的相機,舉起來想一想,「嗯先生,機會難得,我們拍張照吧。不過我不會自拍,沒關係,這裡有鏡子,我們對著鏡子拍。」說完我也不管教授到底有沒有答應我,拉著他就站在鏡子正前方。

  「妳拍不到的。」教授站在我身邊,我大笑,「嗯,先生,別懷疑年輕女孩的拍照技術。」「這不是普通的鏡子,妳拍不到的。」聞言我困惑,慢半拍地看向鏡子,再看向教授,「先生,我看喝醉的是你吧。這裡就站著我們兩個,鏡子裡也是我們兩個,不就是面普通的鏡子嗎。來嘛先生,來拍照,難得我今天穿那麼漂亮。」我對著鏡子舉起相機,「不許皺眉喔先生。一~二~三~」

  「喀擦。」

  我心滿意足地放下相機對著教授嘿嘿傻笑:「都沒有跟你的照片,今天總算有了。」教授靜靜看了我一會兒,我伸手戳戳他,「嘿嘿,是不是我太美了,所以看呆了呀。」「......我要去校巡,妳趕快回去不准超過宵禁時間。」「哦~先生慢走~海柔不送~」

  教授有些匆忙地走了。我轉身正打算再照照鏡子,腳下卻一個不穩向前撲,抓住了蓋著鏡子的紅布就將布整個扯下,而我自己則跌坐在地上。我這時才意識到鏡子上框刻了字,順著讀過去,念出了「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的句子。

  「哦哦,原來意若思鏡擺在這裡呀......」我呆笑著吐出這句話就醉倒在鏡子前面,而鏡子裡站在我身旁的教授,始終都沒有離開。

第八十九章 謎

  「欸,同學,起來。」睡夢裡我隱約感覺有甚麼毛毛的東西湊在我身邊,睜眼一看,是隻長毛貓。我緩緩坐起身,頭因為宿醉很疼很疼,「丫頭,看妳這樣子是整晚都在這裡,這是違反校規的妳知道嗎。」我抬頭一看,對我說話的是拿著拖把的飛七,他的拿樂絲太太還在一邊喵喵叫,像是在附和她的主人一起不以為然地責備我。

  「我......」我看著自己身上華麗但有些皺的綠色禮服,「我整晚都在這裡?」老飛七聳了聳肩,「顯而易見。」我環顧了下四周,突然覺得不對勁,「鏡、鏡子呢?」「哪來的鏡子?」我皺眉,想起昨天明明應該有在這裡跟教授對著鏡子合照的啊!連忙拿過相機來檢查,最後一張照片卻停在葛來分多交誼廳裡別人幫我跟哈利一行人合照的畫面。「所以這裡沒有鏡子......」「這裡一直都沒有鏡子,我看妳是醉暈了作夢吧。還有,小鬼,念在白天妳才被我發現所以我不舉發妳,現在趕快滾出去,我要拖地。」

  我蹣跚離開教師休息室,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裝束要是走在校園裡也太奇怪。躲躲藏藏地走了一段路,好在大家昨天大概都特別晚睡,飛七又特別早就起床幹活,回葛來分多的路上我一個人都沒遇見。我邊走邊用混亂暈眩的腦子勉力回想著,昨晚到底有沒有遇見過教授,有沒有看到過意若思鏡,為甚麼翻遍相機裡的所有檔案都找不到合照的那張照片?

  我大概真的在做夢吧,我苦笑,心中不免又失落又慶幸。因為依稀回想起在意若思鏡前似乎對教授說過裡面有我們兩個的這句話,倘若是真的,就算有十張臉都不夠我丟。

  「所以妳完全不記得是真的還是在作夢?」當我回寢室去把自己收拾停當後,睡意轉眼又煙消雲散了。我決定出去走走,卻在禁林旁的海格小屋外遇見正在幫牙牙畫畫的李瑄,隨口就提起了這件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我真的不太確定......我是喝醉了,但感覺又好真實。」「要是是真的就好了,省得妳老說不出口妳喜歡教授。」「噓!小聲點!」我回頭看一眼正樂呵呵在餵養一大盆蒲絨絨的海格,「怕甚麼,我們講中文海格又聽不懂。」「......也是啦。啊啊!不過這種事不管真的假的都好讓人糾結啊......」我抱著頭小小崩潰,覺得這樣尷尬的事情真的會讓人心慌慌地定不下來啊!

  李瑄沒有回我,她正專心畫著海格的牙牙。牙牙很開心,笑得口水一直滴下來,李瑄時不時要拿手抬抬牙牙因為太重而老是低下去的頭,「牙牙不要動喔~」「哈~哈哈~~~」我好奇湊過去看,發現不是我所想像的速寫狗,而是有點日式畫風的卡通狗,「妳改畫風了?」「噢也不算是,只是最近在練習各種畫。海格一直想讓我幫牙牙畫張畫,我就畫成這樣了。」「那妳最近有練素描嗎?」李瑄點頭,「有,而且我還找到了人體素描的好模特。」「誰啊?」我好奇,「維克多。」

  維克多?維克多喀浪?我愣了老半天才乍然想起昨夜喀浪的舞伴就是李瑄啊!「呃,那個,瑄,妳是甚麼時候跟喀浪好的?」李瑄聽到這句話莫名看我一眼,「我沒跟他好啊。」我一呆,「那、那妳怎麼成他舞伴了?」李瑄聞言笑了下,「噢,不過是條件交換而已。」「......甚麼條件?」我懷疑地問,有點怕李瑄該不會被那傢伙的男色拐了吧!「他被妳拒絕的那天大概太悶了跑去黑湖,看到我在畫畫就跑來搭訕我,所以我們稍微聊了下。後來他開口邀我去舞會,我原本也沒想答應的;但聽說他是球星,想說他身上肌肉線條應該可以成為不錯的範本,就說他如果可以在我需要的時候把衣服脫了讓我畫他我就答應跟他去舞會。」

  ......阿姨我聽過各種垂涎肌肉男的,但為了這種理由倒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還有我幹嘛怕李瑄被拐!犧牲色相的根本就是喀浪嘛!!!!

  「噢......好......」我乾笑著,感覺自己臉上都掛了不只三條黑線,李瑄看我這麼傻眼的表情忍不住莞爾,「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別擔心。」嗯,那個,其實我一點都不擔心這個......我比較擔心妳的腹黑,我是不是該離妳遠一點......「好啦牙牙,畫好啦,起來動一動吧!」「汪!汪汪!」李瑄收起工具起身拍拍牙牙,牙牙見畫牠的人站起來也跟著興奮地上竄下跳,圍著我跟李瑄發瘋似地衝來衝去,現在地上口水又更多了,還甩了些在我的袍角上。李瑄走到海格身邊將畫撕下來給海格,海格一個高興差點沒把李瑄的肩膀給拍斷;我見海格捧起一隻蒲絨絨想要送給李瑄當謝禮,李瑄呆著考慮下還是擺擺手拒絕了。噢可惡,不想養可以送我嘛,我正缺個寵物抱抱呢。「海柔~~走啦!去吃早餐!」正當我看著她其實在默默發呆,就看到李瑄在不遠處圈起嘴用英文大聲叫我。「喔~~來了~~」我應聲站起,小跑著跟上李瑄挽著手一起離開海格小屋。

  於是這個聖誕節,就在我的重重心事下不明不白地落幕了。而那晚的真相始終是一個謎。

第九十章 噩耗

  雖說是正在舉辦三巫鬥法大賽,但開放去活米村的福利還是要給的;何況這也是讓他校同學出去觀光的好時機,英國魔法部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指導店家推廣產品和增進形象的。

  眼看又是一個活米村周,聖誕節沒有回家的哈利跟我兄妹倆自然是巴巴地往工作坊趕,而大人們也像是說好了一樣都聚到店裡來,除了詹姆不知道又去哪裡了。不過我想這是有原因的,畢竟我們店的賣點在活米村一直都是以新奇著稱,而經過許多年的努力也漸漸扭轉了一些巫師對麻瓜用品的歧視觀,生意自然蒸蒸日上;何況今年來了不少外國朋友,常看到他們一來店裡就流連忘返,天狼星他們自然需要多點人手去接待。

  哈利少年心性,和莉莉講沒兩句話就跑去店面玩展示的新產品了,況且金妮今年也已經三年級可以來活米村,兩人更是形影不離。說起來莉莉對金妮相當親切,儼然一副當自家媳婦疼的樣子,拉著手問東問西從學校生活講到衛斯理夫婦,我在一旁看得冷汗直流,莉莉也太會聊了吧?!

  終於金妮擺脫了莉莉的話嘮攻擊可以去外面找哈利,眼下工作坊的內室就只剩我跟莉莉兩個人了。坐在長沙發上的莉莉又把我叫過去想好好抱抱我,我只能強按下心裡的不自在投進她懷裡。「最近在學校過得好嗎?舞會的照片好少!怎麼也沒看到妳跟舞伴的照片?」我緩緩而不著痕跡地掙脫懷抱坐直,一臉尷尬地回:「噢,那個,因為我沒有舞伴......」「怎麼可能!」莉莉驚呼,「都沒人約妳嗎?不會吧?!」我搖搖頭,「不是的,邀我的人很多,只是我都沒有答應。」莉莉皺眉,「那他呢?妳喜歡的那個人沒有來約妳?」聞言我別開臉,緊張把玩垂在臉前的髮縷掩飾,「啊......對,沒有。」「他是有其他舞伴了嗎?是女朋友嗎?」莉莉追問,而我越來越不安,只能做出一副很不舒服(其實也真的是很不舒服)的樣子,「沒有,不是,哎我不知道啦,媽媽我們可以不要談這個嗎?」

  莉莉無聲地嘆了口氣,而我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她。她大概覺得我是因為進了青春期所以開始不喜歡這些太過鉅細靡遺的關心吧?氣氛一下子冷下來,我被這靜默憋得慌,趕忙又想了一個話題出來:「啊......爸爸他們的直播攝影機開發還順利嗎?」莉莉搖搖頭,「機械的東西我也不太懂。但感覺連電視的接收都要跟著改,應該還需要不少時間吧,看起來是大工程呢。」我在心中暗暗掂量了一下才遲疑開口,「......媽媽,老實說,這個攝影機是不是要拿去蒐證用的。」莉莉的眼裡在聽到我的問題時霎然閃過一絲吃驚,但大概是想到我暑假的表現又冷靜下來,「對,是鄧不利多授意開發的。」我默默,其實這種事也沒有光彩到哪裡去......但畢竟是詹姆他們一番心血,我還是靜觀其變吧。

  「莉莉!」突然,天狼星的聲音從外面隱約飄來,莉莉聽見便拍拍我的手背:「在這裡等一下,媽媽馬上回來。」我點頭,莉莉就開門出去了。自己一個人待在甚麼都沒有的室內好無聊,我拿出魔杖就開始施些小魔咒來玩,一下子變些花出來一下子把那些花變形成花圈再用漂浮咒掛到門把上。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玩著,我開始覺得莉莉去得有些久了,起身就開門想出去看看甚麼狀況,豈知一開門就聽見一句:「......先不要讓海柔知道。」

  ......甚麼東西先不要讓我知道?

  我躡手躡腳走出去,只見莉莉天狼星哈利跟路平都擠到一起,而且從人頭擋住的空隙間看到好像是詹姆來了。哈利是側站著,我從他臉上讀出了一點驚慌和難過......到底甚麼事情哈利都能知道了我卻不能知道?

  「那個......你們在看甚麼?」我在他們身後輕輕出聲,莉莉回頭臉上全寫著傻眼跟訝異,「不是讓妳待在裡面的嗎?!」「可是我一個人在裡面好無聊......」說著我邊往前湊,幾個人卻無意間又擠得緊了點,見狀我皺眉嚷嚷,「為甚麼我不能看?哈利都看了!」

  他們沒有說話。我有些不耐,走到哈利身邊就叫他讓開,此時十四歲的哈利已經比我高出一個頭了,他不讓開我根本甚麼都看不到。哈利卻不動,反而更想用身子擋住他身後的東西。「哈利!走開啦!」我伸手直接把他扯開,卻看見詹姆手上抱著一大團裹著白布的東西,一撮黑黑的條狀物從尾端露了出來。

  我呆掉了。

  我踉蹌著走向詹姆,眼睛卻死死盯著他手上那團白色,接著伸出手顫抖而笨拙地掀開了布的頂端,出現的是一隻黑狗的臉。我張嘴看著詹姆,眼裡全是不可置信,詹姆卻不忍心地閉眼搖搖頭。

  「布.....布......布布!!!!!!!」我從詹姆手上半搶著抱過大黑狗,重量一下子壓得我直接跌坐在地上。我捧著布布垂下的頭也不管這是不是在店裡就尖叫:「布布!!!!!!布布!!!為甚麼!!!!!」莉莉在我身後輕輕開口:「你們才開學沒多久布布就病了......拖了很久都沒有好,我們一直不敢跟妳說......剛剛詹姆接到醫生的消息才去......去把布布接回來。」

  我望著懷裡眼睛閉起的布布,身上黑毛乾枯沒有光澤;想起遇見牠的那一天我跟著牠跑遍了大半個小鎮,他還帶著我遇見了教授......而且自從去了霍格華茲一年裡總只有短短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可以陪牠,可現在......現在......

  「不......不要......不要啊......」抱著布布的屍首我放聲大哭,將店裡所有的客人都引了過來,而見我悲痛至此也沒有半個人敢出半點聲音。路平在我身後蹲下身拍拍我的肩:「海柔,布布老了,也病了很久了,牠去天堂妳要為牠高興,牠現在不會痛了。」雖然知道是事實,可是我還是很不想相信,一直抱著布布死都不肯放,直至哭到沒聲音我還一臉頹喪抱著牠坐在原地,誰敢來拉我我就發飆。

  「海柔,我們該回學校了......」傍晚,哈利一臉為難看著我,身邊大人也無可奈何,我還是坐在那裏不肯動。這時,天狼星盤腿坐到我對面,摸著布布的頭對我說:「海柔,教父可以跟狗說話,妳信嗎。」我呆呆抬頭看他,他看著布布很溫柔地繼續說話:「布布病的時候教父見過牠幾次。牠是一條很勇敢的狗,牠說,牠不怕死,但牠怕妳難過。布布知道海柔是世界上最愛牠的人,所以牠希望海柔一輩子幸福快樂。布布說,死掉之後希望可以睡在正對海柔房間的外面那塊草地裡,這樣牠只要抬頭就可以看見海柔打開窗對牠笑。所以海柔,把布布放開,讓教父跟爸爸帶布布回家休息吧。」

  我點點頭,最後一滴眼淚就這樣落在布布緊閉的雙眼上。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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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愛別離

  「我都會永遠信賴你
   無論你將我放在任何空間裡
   你對我的讚許
   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是你要我怎樣忘記 你留給我的回憶
   
   不要忘記我愛你 不要忘記我想你
   只要永遠在你身邊 無論生命多麼短暫
   不要忘記我愛你 是我心中的秘密
   再給我多一點時間 我的愛通通都為你奉獻......」

  放布布離開的這天晚上,我不抱吉他在占星塔上一遍又一遍唱著這首歌,空氣裡只剩下我哭啞的嗓音,唱到撕心裂肺,唱到淚流滿面。這是以狗狗視角所寫出來的一首歌,狗狗那麼愛我們,可是我們真正為牠們做的又有多少?只要一想到布布生命最後那段時光把牠抱回家的我卻不在牠身邊,我就恨不能拿把刀將自己切成一片片的來懲罰自己。天狼星的化獸是狗,能跟狗說話的事情雖不知是真是假,但我絕對相信布布對我們家的感情很深很深。

  真希望你也變成天上的星星啊,布布,如此一來抬起頭便能看見你的人就是我了......

                  ***

  在店裡崩潰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不少學生認出那天在活米村抱著黑狗痛哭的人是我,見我失魂落魄走在路上,認識不認識的多少都會上前來慰問一番。雖然我覺得有點煩,但大家一番好意,而且生命本就無常,還是得說服自己盡量放寬心吧。

  只是痛失愛犬情緒狀況糟到極點的我,開始進入可怕的失眠循環裡;每夜我遲遲不能入眠,即使睡著了也總被一些奇奇怪怪的惡夢驚醒,只好一路醒著看天亮。這樣日復一日的精神折磨別說教授看不下去,連我自己都受不了了,在某天晚上做實驗連續摔破三個瓶子後我終於蹲在地上掩面低泣起來。不過比起哭,或許更像是單純無奈地流淚吧。教授甩了一個復復修把瓶子還原,又站到我身邊:「臉抬起來。」我用手胡亂把眼淚抹掉,抬頭看著教授,他卻輕輕扶住我的下顎將臉左右打量下,隨即皺眉問:「妳是不是拿妝把黑眼圈給蓋了?」

  我無言,教授舉起魔杖又像上次一樣在我身上點幾下,而魔杖頂端的光又變成紅的了,「睡眠不足。妳的身體已經在出狀況了妳自己都沒感覺嗎?」

  我緩緩起身到椅子上去坐下,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著頭虛弱地說:「我睡不著。就算睡著了也睡不好,老是醒......先生,能跟你拿無夢酣睡劑嗎......?我啊,我真的累了......」

  教授自到他那張辦公大椅落座,我抬頭看看他,又覺得頭實在好重,遂無力垂下了。聽見教授深呼吸一口氣的聲音,卻始終沒聽到他說話。「先生,你知道嗎,我覺得和所愛道別,好難。」既然他不說話,那便我來開口吧,「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滿腦子都是布布圍著我跳,睜著大眼睛蹭到我腳邊討東西吃的畫面。過去那些美好,說斷就斷了,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我還沒能好好跟牠告別。」我抬手捏捏自己的眉心遮掩難看的苦笑,「......呵,我很懦弱,以為不說再見就不會分別,可其實誰都知道這是自欺欺人。先生,我累了,我好累好累,這樣的煎熬我受不住了......」我抬頭與教授對視,他還是那樣面無表情。我習慣了他情緒老藏在心底,只有眉頭或眼光偶爾洩露他的秘密。

  靜默中教授突然起身,走到架前拿了一瓶藥水,從色澤跟標籤我可以判讀出那是強力的無夢酣睡藥劑。終於願意渡我於苦海之中了嗎?我想,向教授伸出手要拿,教授卻將手縮回去,半高舉著那瓶藥。我困惑看他,不懂他在玩甚麼把戲。

  「這藥劑不難做,效果也很好。」教授開口,我本伸出的手只能輕輕放下,但教授仍然舉著那瓶藥。「可是海柔,不是所有的心痛都能用這種藥醫。」

  我怔怔望著教授,不置一詞;教授將藥放到桌上繼續開口:「借酒澆愁終有醒時。依賴無夢酣睡劑也是一樣,貪戀無夢的美好睡眠久而久之只會讓人忘了現世,忘了自己是誰。妳現在可以選擇喝了這瓶藥,好好睡上一覺,然後醒了繼續在我這裡哀求,陷入無止盡的循環;也可以靠妳自己走出來,用妳的堅強去戰勝夢魘,甚至擁抱偶然出現的、或許妳根本就不忍扼殺的美夢。」

  教授很少向我說那麼多。我為難地看向那瓶誘惑力忒大的藥劑,想著教授或許是在警告我依賴安眠藥不會有好下場吧,「可是我要怎麼自己走出來......我根本......根本從來就沒有準備好......」「妳以為,如果是妳主導的離別,心就不會痛了嗎。」教授俯身直視我,是不容錯開的目光,像要狠狠直直看進妳心裡,「妳以為,就算做好所有的準備和覺悟,道別就能變得雲淡風輕了嗎。」「......難道不是嗎?」我回嘴,教授搖搖頭,「留下來的那個人注定就是要強嚥悲果,這與是否出於自願無關。妳的心是因為別離傷的,它所造就的傷痕本身就已經夠深,心理準備這種東西並無損於見血的傷口深到幾寸,畢竟傷了,就是傷了。」

  聽到這邊我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了,只心裡此時大大掩蓋過哀傷的是深深的無助與無奈。教授重新站直身子高高俯視著低坐的我,「就算哭也不要逃避。道別是妳這輩子最不缺的過程,妳總有一天要學會人活在這世上終究是孤獨的,即使有人能陪妳走很長一程,也沒有人可以陪妳走到最後。」教授講完這一席話後我揪著他的袍子抽噎,他難得將掌放在我頭上,以一種大人對孩子的撫慰。

  「如果真的還是痛,就好好感謝牠吧;把所有感謝都說出來,說完了,痛也就沒有了。」

  「......真的嗎?」

  「......」

  「......謝謝你愛我、陪我、信我。」
  「謝謝你給我的所有美好快樂。」
  「還有謝謝你,讓我遇見先生。」
  「謝謝你。」

  那夜,我的失眠不藥而癒。

  儘管心裡還痛著,我卻感覺傷口正在迅速結痂;佛云人生八苦,又倘若苦難其實樣樣是劫,眼下我渡的,便是愛別離這一劫吧,即使我並不會因此飛升上仙。只是我不禁開始想,能指引人走出別離苦的他,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早就受過一樣的苦了。

第九十二章 拆穿

  第二個任務的日子很快就來了。不過事實上,在那之前,我倒是先度過了一個「睜眼瞎」的情人節--這並不是說我突然患了失憶症變成文盲甚麼的,而是隨著年紀大起來身邊的人談起戀愛可真是越來越......上手了?

  譬如往前走十步撞見被喬治抱在懷裡的紫伊,譬如往右一條廊遇見熱吻中的哈利跟金妮(我賭十加隆哈利伸了舌頭......),甚至還有更扯的,那麼冷的天氣居然在空教室看見學長姊--

  唉我不說了,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能選下地點嗎拜託?!?!你們不怕飛七出現我還怕辣眼睛呢!!

  ......嘖,算了,反正是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情人節,我們還是聊聊人生、不是,聊聊比賽吧。

  其實,我真的覺得還好比賽設下了年齡限制;要不然這麼冷的天氣叫小勇士跳黑湖,我如果是家長肯定要告學校虐童。第二場比賽仍然是要去湖裡救人的任務,可耐人尋味的是喀浪的搜救目標--

  原本應該是我。真是見了鬼了。

  還記得比賽前兩日我莫名被叫去校長辦公室,看見斯內普教授也在那兒。隨後又開門進來了兩個女孩,一個是長得很像花兒的小朋友,還有一位是張秋。

  我馬上就意會到發生甚麼事了。為甚麼現在我還會是喀浪的珍寶?!?!大爺您看看日曆現在都二月底了好嗎?!我拒絕你都兩個月了你還喜歡我?!還有前幾天情人節你上哪兒逍遙去了,就不能給我點心理準備麼?!

  我到底該感謝你的癡情還是嘲笑你的遲鈍啊喀浪大大?!

  鄧不利多見人到齊了,便向我們說明了叫我們來的用意。原來是需要我們喝下一種藥水,喝了之後就會睡著直到被勇士救出水面後自然轉醒。花兒的妹妹(是不是叫佳兒?不管了就先叫她佳兒吧......)還有張秋自然都是願意的,唯有我打死不喝。眼看兩位美人都瀟灑乾杯後睡到不省人事,我拿著斯內普教授冷冷遞過來的藥硬是不喝,「我不要。」

  老鄧那傢伙還以為我歹勢,「波特小姐不用害羞,作為人家最重視的人其實是很值得開心的--」「--我才不在乎他重不重視我咧?!」我直接開口懟回去。開甚麼玩笑,教授在旁邊欸,我要是真乖乖喝下去承認自己是喀浪的心上人,我的愛情你要怎麼賠償?!提頭來見我都不要。

  老鄧有些無語,大約沒想過怎麼詹姆跟莉莉的女兒對他講話卻這麼不客氣。不過我才不管,繼續發話:「我跟他非親非故的,連話都沒講過幾句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扮他的珍寶,太荒謬了吧!而且我以後還要嫁人的,這種毀我名聲的事情我才不幹。不然校長,我看喀浪應該也很喜歡你,不如你喝吧,這樣喀浪也很有面子的。」說著我將杯子放桌上朝老鄧推過去,卻突然發覺一旁教授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動了一下。

  啊哈,原來黑老鄧這種事情會取悅到他啊?長知識了!

  鄧不利多見來軟的不行,就開始想拿火盃甚麼的條約來壓我,說我不配合比賽規章進行可是會被處罰甚麼的。我站在那邊玩指甲聽老半天等老鄧終於說到口乾舌燥的時候,拉過張椅子就坐到老鄧辦公桌前一手托著腮幫子一手敲著桌子狀似不經意地道:「校長,我知道爸爸他們攝影機的研究成果都放哪裡喔。開發不容易,毀掉那可是眨眼就成的事情。」校長顯然愣住了,但他那隻老狐狸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抓到把柄,微笑開口就問:「甚麼攝影機?」

  來迂迴戰術是吧?那就準備吃我一記直球吧!「我知道校長你一直有想要扶持親信當魔法部長的計畫,也一直很想抓到瑞斗他們的把柄來撂倒他們。可是校長,這種消息要是事先外流出去,把柄還沒抓到你可就先顏面掃地了。到時別說是撂倒他們,你這個霍格華茲校長還做不做的成,可就沒人敢保證了。」鄧不利多見我不假掩飾,半月形鏡片後的眼光亦陡然犀利起來,我差點以為自己在那裏看到了殺機,還等他時髦地說一句:「妳知道的太多了。」

  可是沒有。鄧不利多開始鼓吹對方歧視麻瓜有多麼嚴重,說我要是毀了詹姆他們的心血那可就成了魔法界的大罪人云云。我不客氣地掏掏耳朵,見他老人家說得差不多後才露出一抹極其甜膩的微笑:「坦白說,我從來就不在乎。我生性是最自私的,最見不得別人在我身上打主意,尤其是我根本就不知情的主意。況且我的心很小的,校長,我在乎的從來就只有少少幾個人。你若是硬要把天下塞到我的胸懷裡,我只有三個字:做不到。可要是誰動了我在乎的那少少幾個人--我的眼睛裡可揉不得一點沙子。」說完我站起身走到門口,要拉開門之前回頭對老鄧再補一槍:「不是所有人都像校長你那樣慈悲眾生的;還有請你慈悲眾生前先慈悲慈悲我這連男朋友都沒有的少女,珍寶這差事我可不做了。」

  早就該跟老鄧來直的,我走在廊上想著。現在要能打進他們的活動核心就只有這種方式,讓他知道我甚麼都一清二楚,才不會再對我打馬虎眼,問起事情來也才會方便許多。念在我身分特殊,老鄧是萬萬不敢動我的,詹莉夫婦可是他陣營的骨幹,何況我也不像瑞斗陣營的人;我真正擔心的是教授,立場不明,他上一世已經被老鄧利用得夠慘,這一世我可得未雨綢繆。
 
  走著我突然發覺身後有人,卻沒有腳步聲,回頭就燦笑:「先生你來了。」「妳剛剛那樣太衝動。還有,妳哪時候知道這麼多的?」教授在我身邊走著,我們兩個不約而同選了回地窖的方向,「人本來就不用太聰明,事情辦得成就好。至於我知道甚麼......先生,如果你已經那麼聰明,我想我太遲鈍也不是甚麼好事。」「是嗎。那妳認為喀浪先生的珍寶該誰出任?現在可是懸而未決。」

  我搶先敲開地窖的門,進門前回頭笑說一句:「反正不是我就好啦,剩下的自有人擔心,我們看戲吧!」

第九十三章 蛛絲馬跡

  關於喀浪的珍寶人選,後來倒是又生出不少事端來。

  理論上勇士本人只能猜測出要去尋找的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但未必知道是個人。所以自然也沒辦法揪著喀浪的領子問他說:「喂,除了海柔波特,你小子還喜歡哪家姑娘,說來聽聽吧!」那也太荒謬了。事實上,我一直都很困惑決定珍寶的方式是什麼,小說裡的人物關係太直觀,也推測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正因為如此我才敢真的跟老鄧對著幹,基本上火盃什麼的規則對我們這些局外人來說根本是沒有效力的吧,把誰丟到水裡去應該都沒什麼問題的。

  比賽那天我們全神貫注地盯著,我尤其想知道最後那個替死鬼是誰,結果居然是喀浪在德姆蘭的同學。眾人不見他傾慕的女主角,無不大呼失望……哼!我才沒那麼容易讓你們湊熱鬧呢。我就算平常喜歡說笑話,也不代表你們就可以白白地看笑話。

  可我沒想到的是,喀浪竟為了這件事與我鬧起來。

  第二場比賽後我一直都沒怎麼遇到喀浪(不得不說霍格華茲真大,我一年級時狂迷路是有原因的!),直到復活節假期前的下午,大家見要放假了就想到春日裡陽光曬過的草坪上玩一會兒,我便應大家要求帶著我的吉他來助興。

  一群人玩得正歡,就見喀浪遠遠走過;身為球星的他到哪都吃得開,自然有人趕忙把他招呼過來。我不以為意,該幹嘛就幹嘛,喀浪卻直接坐到我身邊直直看著我問:「終於見到妳了。妳,舞伴也不願意,珍寶也不願意。為什麼妳就是不喜歡我,我哪裡不好?」

  身邊的人倒抽一口氣,不知道是為這直接的告白驚訝還驚嚇。我皺眉看他,覺得這人好不客氣,開口就問:「你難道都這樣跟喜歡的女生說話的?」喀浪搖頭:「我對女生從來不用這樣,但妳,妳一直在拒絕我。」

  ……情商可真夠低的。我暗暗翻了個白眼起身就想走,走出沒幾步卻被他拉住,「給我個理由。」「喀浪先生,請你放開。」身邊的同學見這狀況都傻了,個個僵在那手足無措,居然也沒人好知道來勸一下。哎,一個男生強拉一個女生多難看啊!

  喀浪的力氣很大。被他掐住的右手腕處隱隱生疼,我急著想掙脫他反而捉得越發緊了。「你……放手……」「告訴我,否則我不會放的。」「喀浪先生!請你放開波特小姐!」

  是懷特教授。

  懷特教授拿出魔杖甩了一下,喀浪就像觸電一樣把手彈開,而且好像有點痛的樣子。「喀浪先生,你小時候還沒這麼霸道,怎麼幾年不見你對女孩子基本的尊重都沒有了!球星的光環蒙蔽你的雙眼讓你看不出波特小姐的不情願嗎!」聽到這句話我才猛然想起,懷特教授來霍格華茲之前就是待在德姆蘭,那麼她也是教過喀浪的了。

  我不想再多事,拉拉懷特教授的袍角暗示她我想跟她離開。「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喀浪先生。」喀浪垂首,其實對教授他還是很有禮貌的。我想他大概是仗著自己的各項條件出眾,追女孩無往不利卻在我這吃了閉門羹,才一時覺得不能接受吧。轉身跟教授走前我回頭對他喊一句:「喂。」喀浪抬頭,「你很好,我只是有喜歡的人了。」喀浪垂眼,我也不顧,自拿著吉他跟懷特教授走了。
 
  「這樣好嗎。當著大家的面就這樣說。」懷特教授問我,我撥開中庭牆邊垂下的藤蔓好通過通道,「大家不早知道了嗎。舞會那時候還因為這個沒找到舞伴。」「妳自己不介意那位會多想就好。」我轉頭看教授,「他大概也不會多想什麼。」

  走著到了懷特教授的辦公室,我自然樂得進去蹭吃蹭喝蹭躺的。我將吉他靠到牆壁上就脫了鞋子飛撲軟軟的沙發,翻身卻見懷特教授在辦公桌前拿著一張紙在細細打量。我坐起身在沙發上盤腿,「教授妳在看什麼?」懷特教授只隨口一答:「校務會議的東西。」又蹙眉繼續看著紙上的內容。

  校務會議有什麼好看的眉頭要皺成這樣?我起身溜到教授背後想一起看,無奈懷特教授高挑,我在她背後一跳一跳快累死,她注意到才將紙放低。「唔……原來校董要捐那麼多錢嗎?!」「不是捐,這只是他們的股份證明。」「……霍格華茲還玩股份這一套啊。」「我只是覺得這樣講比較好懂。」「噢。」

  懷特教授又不說話了。我看著她的手指在紙上漂移的位置,每個校董背後的家庭可幾乎都是家財萬貫啊。不過似乎也有部分股權是歸許多小家族所分佔的(波特家基本介在兩者之間,原來詹姆其實也是董事之一?),他們大概是可以參與會議但講話卻不夠大聲吧。「教授,為什麼看這個?呃我是說,教授妳好像不是董事……」說到這個我有些尷尬,希望懷特教授不要誤會我的意思了。

  「屬於瑞斗陣營的那幾個家族股權突然都有一定程度的縮水了,」懷特教授皺眉,「雖然對他們的權力基本沒什麼影響,比例還是佔得那麼多,可是……」我把話接上,「教授,妳是懷疑他們的財政出什麼問題嗎?」教授點點頭,「如果只是其中一兩個家庭還可以說是他們最近可能部分產業有狀況,可是那麼多家族,尤其馬份、布萊克、雷斯壯這幾個典型瑞斗陣營的純血家庭卻同時出現這個情況……我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我大概理解問題了,但一時也想不出來可能是因為什麼。說到布萊克,我抬頭問教授:「教授,關於布萊克家的財政狀況,妳何不問問教父?」懷特教授將紙放下的動作停頓了,我見她愣著臉慢慢紅起來,忍不住蹭過去像狗一樣把臉貼在她手臂上,「教授,教授教授,妳要是去問,教父一定會跟妳說的,他可是巴不得把他自己整個人都給妳了,喔?」「小孩子不要亂講話……」我賊賊盯著懷特教授,被她拿纖細手指頂著額頭推開臉。

  哎呀教授,妳這句話說得可真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呀,我怎麼聽起來還以為妳在害羞呢?

第九十四章 始料未及

  這是平和的春夏之交,可離愁卻越來越濃;不為別的,只為時序入夏,也說明第三項比賽的腳步近了,三巫鬥法大賽終於即將走到尾聲。

  喀浪在復活節後再也沒主動來煩過我,我反而時常在李瑄拿他當人體模特畫畫時坐一旁看著。喀浪身體雖不能動,耍耍嘴皮子倒是可以的,這樣的情景下我們之間卻遠比君子好逑要和諧的多。

  「喂,你真的不能透露一下你們學校在哪嗎。」喀浪在空教室的台前坐著(裸上身!!),我跟李瑄則坐在學生課桌椅的地方往前看;李瑄當然是在畫畫,我就托著腮幫子跟喀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不行,我們入學時簽過契約不能說。」「那畢業之後咧?」「聽說會被施記憶咒。」我皺眉,「不記得自己上學的學校在哪裡不覺得很怪嗎?」「不知道。」喀浪聳聳肩,李瑄叫道:「喂!不要動!」喀浪不滿:「妳們到底為甚麼那麼喜歡叫我喂?」聽到這句話,我跟李瑄相視,掩嘴偷笑。

  好吧,看來是沒辦法在他們離開前問出德姆蘭在哪裡的這個世紀之謎了?

  在第三項比賽前我們先考完了期末考。學校這個決定真的太睿智,不然我懷疑這裡有一半的孩子暑假看到成績單都要哭暈在廁所了(我絕對沒有說是被打暈在甚麼奇怪的地方)。最後的比賽是在六月二十四日的黃昏舉行,大家早早吃過晚餐就往魁地奇球場趕,希望能佔到最好的視野位子。只見平常空曠的球場現在用灌木叢弄成迷宮的樣子,平添不少神秘感。

  話說赫夫帕夫的團結感還真不是蓋的。他們給西追組的應援團讓我直覺想到上輩子台灣看棒球的那種狂熱,有旗子有人體彩繪還拿魔杖當螢光棒用(等等這又不是演唱會!),簡直比平常看魁地奇還發瘋幾百倍。

  當一切準備就緒後,三位勇士就按照之前的比分陸續進入迷宮,而迷宮入口也隨著最後一位勇士進去自己把洞封起來。作為俯瞰者的我們,其實覺得迷宮裡的人或生物多少有點小,也聽不太到聲音,所以大家漸漸開始交頭接耳聊起來,只偶爾邊看一下比賽的狀況罷了。我原先看小說時就一直覺得,第二跟第三項任務對觀眾來說似乎都不太友善,很不適合觀賞的,根本是個BUG。不過我這輩子大概也只看這一場了,四年後我不僅畢業,比賽也不在霍格華茲辦了,改成怎麼樣跟我沒什麼大關係。

  不知道過了多久,灌木叢突然自己消失。我們驚訝地看向場子中間,卻發現意氣風發拿著獎盃的西追旁站了一個我們想都沒想到的人--

  湯姆瑞斗。

  別誤會,他當然不是來殺人的;相反地,他的出現反而讓許多家裡政治傾向支持他的學生驚呼起來,說著放暑假回家要跟爸媽講今天居然見到部長本人了。

  鄧不利多的臉色有點凝重。事實上,霍格華茲確實是老鄧的場子,長期以來如果有甚麼大活動,為了勢力平衡也為了不尷尬,瑞斗(部長)通常都是宣稱行程很忙,只會派代理人過來霍格華茲參與,自己從來不出現。三巫鬥法大賽的開幕便是一例,當時瑞斗沒有來,只有部長秘書代表魔法部過來了。

  比賽的閉幕是隨著比賽結束一起舉行的。說真的,部長要參加魔法教育界的重大盛典天經地義,即便瑞斗昔日是老鄧的學生,礙於身分,老鄧也只能微笑歡迎他來學校參加閉幕典禮,並不能多說甚麼。

  這種糾葛真是可怕,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看明明想掐死對方的兩人卻握手笑的無比真誠,許多學生還完全不知情;畢竟老鄧從來都是推親信出去參選,大家大概都以為老鄧是個不問世事、只致力於教育的清高老人家吧。我看看席間的反應,大部分都挺正常的,可近在身邊的紫伊和--遠在史萊哲林的馬份帕金森他們表情卻一樣的深沉看不出喜怒,我倒是有些意外。

  「紫伊,妳在想甚麼?」聽到叫喚,紫伊猛然轉頭才意識到我在問甚麼,「噢,只是在想部長這時候怎麼來了。」......我疑惑就算了,紫伊怎麼會有一樣的問題?「甚麼意思?」我出言詢問,紫伊開口,可想一想又搖搖頭,「噢,沒有,就只是想想而已。」「好吧。不過馬份那幾個怎麼沒什麼反應?他們家不是魔法部的大柱嗎?」紫伊仍是輕輕搖頭:「不清楚。」

  ......總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在預料之中了。

  看到魔法界現今的兩個大老都在,我下意識想看看斯內普教授的反應,可找遍全場都沒找到他,他去哪兒了?不過沒看到斯內普教授,倒是見懷特教授臉色有點差--不是心情不好那種,是身體不舒服!我就這樣看懷特教授低頭一直拿手捂著嘴,最後還直接從教師台上跑掉。天啊......她還好嗎?!

  「呃、那個,我去一下廁所喔,剛剛飲料喝太快了。」我對身邊的人搖搖剛剛被我喝乾的果汁罐,只是大家此時都在專注著閉幕會場上甚麼狀況,反正也沒人理我,我就自己走好了。

  我急忙衝下觀眾席,看剛剛懷特教授跑掉的方向,應該是往城堡最近的女廁去了,該不會是去吐了吧?三步併兩步殺過去,果然在女廁外就遠遠聽到嘔吐聲,還好這時大家都在球場沒人會來這裡。我進去查看,在第一間廁所就找到沒鎖門吐得亂七八糟的教授,趕緊上前順她的背:「噢教授,天啊,怎麼會吐成這樣!是不是食物中毒了?!」懷特教授又吐了一陣才好些,我自然也不會強求她回答我,只是把她扶到洗手台去清洗一下。

  「教授,妳要不要去找龐芮夫人看看,好可怕......」我看著吐完臉色都青了的懷特教授忍不住擔心地問,可懷特教授卻搖搖頭,湊到我耳邊以極細微極虛弱的聲音說--

  「海柔,我好像懷孕了......」

第九十五章 送客

  「教授,妳,呃,妳驗孕過了嗎......」在廁所聽到教授懷疑自己懷孕的事情,我立刻想到的是不要再站在那兒了!快扶教授回辦公室休息!此刻我慌慌張張地把懷特教授強按到沙發上,也不管夏天會熱到爆就死命把小毯子小枕頭都往她身上塞。「還沒,但我想八九不離十吧,我的月事遲了都一個多月了......」我張大嘴,結結巴巴地問:「所以,呃,所以,是--是教父嗎,呃,我是說,呃啊啊啊!!!」老天爺我怎麼連話都說不清楚,好尷尬啦!!「也只能是他啊......」懷特教授低頭小聲嘟囔,我傻在那兒腦袋當機當到大概需要進廠維修。

  妳們這進度趕得比魔法史教不完隨便亂念的丙斯教授還快好嗎......

  我用雙手使勁搓了搓臉看能不能清醒點,剛剛簡直像是被雷劈到都要焦了,「......教父知道了嗎?」懷特教授搖頭,「教授,妳應該會把孩子生下來的吧?!」懷特教授猛抬頭護著肚子,「當、當然啦!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要!」我呼出一口氣,會生就好,墮胎傷身,何況現在才1995年,以此時的醫療水準來看教授的年紀根本就是高齡產婦了。「那,還是趕快讓教父知道吧。」說著我抱住懷特教授的手臂,「妳們的婚禮我一定要參加喔!」「......」懷特教授聽我此言失落低頭,我疑惑看著她,「教授,有自己的孩子了妳難道不高興嗎?」她搖搖頭,「我很高興,可是,布萊克家不會願意接受我......我想我們當時都糊塗了。」

  我默然。血統論跟門戶之見根本就是時代遺毒,一點意義都沒有!男歡女愛男婚女嫁貴在你情我願轟轟烈烈,相遇已然不易相愛委實更難,若上天註定要兩人命運糾纏至深,何苦要那些奇怪的思想垃圾來汙染他們的愛情!想到這裡我握拳:「不管,不管今天布萊克家接不接受,教授妳肚子裡有教父孩子已經是事實,那就是布萊克家的血脈,賴都賴不掉。我就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讓妳跟教父好好在一起!」我邊說邊想起小說中天狼星早逝,未婚無育,連路平都有泰迪留下了可他卻甚麼都沒有,就忍不住心疼起來。我摸上懷特教授此時還平坦的肚子輕輕說著:「孩子,告訴媽媽,你會有個幸福的、爸爸媽媽都在的家庭的。」

  我卻忘了此時我才剛要十五歲,年輕的臉孔說出大人才會感慨的話還妄下承諾,看在懷特教授眼裡大概是覺得又笨又可愛的吧。原本還有點寡歡的懷特教授總算露出一絲笑容,也輕輕摸著肚子說:「寶寶,你看,還沒出生已經有個姐姐那麼疼你了,你一定會很幸福的。」抬頭,我跟懷特教授相視而笑。

                 ***

  結果我沒有參加到三巫鬥法大賽的閉幕。趕回現場時學生已經開始要往城堡湧來,我只好混回葛萊芬多找到紫伊他們再一起走。「呃,我好像錯過了不少事情?」我微喘著問,妙麗回頭,「其實也沒什麼,迪哥里學長得到了冠軍就給他頒獎,然後瑞斗先生就開始宣導了不少政策。」宣導政策?「呃,政策?譬如甚麼?」「嗯......魔法部最近接管了古靈閣,說他們調高了利率,鼓勵大家多儲蓄;還有要調高麻瓜後代新生的巫師幣補助額度--喔海柔妳也知道,我們剛來的時候根本沒有巫師幣可以用,可是用英鎊換實在有些高昂,畢竟魔法界的硬幣材質很純。不過入學之後就有獎學金跟學貸可以申請了,而且免學費,所以通常只有新生是直接拿補助買學日用品的。」噢......原來還有這種事喔?「嗯對了,部長還說下學期開始霍格華茲的食材廠商全部換新,招標已經結束了。他還順便宣布原先我們吃的幾間有問題的食材供應商;他不說我都不知道,太可怕了,原來有那麼多菜地精驅逐劑都超標!」

  我點點頭,在人群之中陷入了沉思;我看老鄧這下大概要傷透腦筋,瑞斗現在祭出的政策可是既討好巫師家庭又摸了麻瓜後代學生的頭,而且還真的把手伸進校務裡了。再過兩年又是大選,為了鞏固連任的根基竟不惜在這樣的場合上也要現身刷存在感嗎?畢竟這還是有外國友人在的時候,他們大概覺得聽了好些英國巫師界的內政很莫名其妙吧?

  大賽閉幕後再過兩天便是學期結束的日子,大家都忙著道別。畢竟對許多人來說,這一別,橫跨的可不只是兩個月的暑假,更多是英吉利海峽跟一大片北海的距離了。而說來也弔詭,結果最後我需要道別的,反而也只有當初最看不順眼的喀浪。「這個畫送你。」李瑄給了喀浪一個紙捲,展開一看,是我跟李瑄站在喀浪兩旁的畫面,而背景是空教室的黑板。「我沒有東西可以送你,不過還是來跟你說聲再見,祝你球賽一路常勝,往後一路順風。」我斜坐在教室的桌子上,這大概是我們三個最後一次在空教室聚頭了。

  「謝謝妳,」喀浪開心收起紙捲抱了一下李瑄接著便轉頭要來抱我,可是被我竊笑著躲開了,「嘿!沒禮物送我怎麼最後也不讓我抱一下?」我大笑搖指:「嘖嘖,本小姐可不給爸爸跟男朋友以外的男生抱喔!」喀浪挖苦我,「妳個英國人怎麼比亞洲女生還保守?」我看了一下李瑄,李瑄忙接話:「欸欸,這鍋我可不背!」聽到這句話我跟喀浪都爆笑,李瑄才繃了下臉也跟著忍不住笑出來。

  而我精彩絕倫的四年級,就在這樣的笑顏燦爛裡落幕了。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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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許一個未來

  放暑假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十萬火急地去找天狼星。

  我是不知道懷特教授到底說了沒有,但總覺得依我對她的了解,短短這幾天她根本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吧。我灑下呼嚕粉瞬間移動到工作坊去,卻發現櫃檯只有路平一個人在。

  「噢海柔呀,妳來了。」路平溫柔笑著招呼我,我急忙問:「教父呢!!」路平瞄了內室的門一眼,我馬上想過去,卻被路平拎住後領,「先別去,有事呢。」「現在誰在裡面?」我問,「娜塔莉。」我睜大眼看路平,路平卻對我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又把手貼在耳後做出傾聽的動作。

  好你個路平,這是在暗示我可以偷聽了,真夠意思!
 
  我躡手躡腳走到門邊輕輕把門打開一個縫,只用一隻耳朵湊過去好好聽他們在說些甚麼。「......妳不能這麼自私!」「......不會接受我......」「.......我的姓氏!」「......不可能的。」「......」

  啊啊,好模糊啊,可是聽起來有點像在吵架欸。我又把耳朵湊得再近一點,卻發現怎麼老半天沒聲音?將頭伸回來這次改用眼睛去看縫隙,卻發現天狼星已經把懷特教授抱在懷裡狠狠地吻了,而懷特教授在流淚,不過沒掙扎。

  所以現在到底是在演哪齣?

  我尷尬地看他們吻了很久(其實我有把眼睛挪開一下子......)終於放開對方,兩相默默無語的時候,就抬手敲敲門,用特別大的音量說:「教父!你在裡面嗎?我是海柔!」果然懷特教授向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我便推開門進去,並裝作一臉驚訝的表情說:「噢教授,原來妳也在這兒!」天狼星剛剛可能是太激動,現在連他的眼睛都泛紅了還有點血絲,「海柔啊,怎麼了。」我遲疑地看看懷特教授,再看看天狼星,懷孕這種事是不是讓本人講比較好?還是天狼星已經知道了?「我沒什麼不能讓娜塔莉知道的,妳說吧。」我「呃」了一聲,眼光又飄回懷特教授,教授看我一直在瞄她大概猜到我的來意:「如果是要來講我懷孕的事情,天狼星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我點點頭就走向兩人,「教父,你應該會把教授娶回家的吧......」天狼星微笑,可笑容有點苦,「從我再見到她的那天起我就沒有一天不想把她變成我的人。」聽到這句話我安心許多,可懷特教授還是默默,我拉拉她的手臂,「教授,怎麼還是不高興......」懷特教授遲疑好久才開口:「......天狼星要為了我放棄他自己的姓氏。」

  此言一出我嚇呆了,詫異地看向天狼星,可他完全沒有半點在開玩笑的意思,當然,懷特教授也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我結結巴巴地問:「呃、呃、所以這是要私奔嗎?!」先上車後補票已經夠狂了,現在還鬧私奔?!天狼星搖頭:「我一定會給娜塔莉一個名份,但我肯定這樣做馬上就會被布萊克家除名。與其屆時讓娜塔莉難堪,不如不把事情鬧大,我們安靜地走,剩下的就順其自然。」天狼星說著伸手把懷特教授攬進懷裡,「我已經黑得夠久,就算現在變白也無妨。如果非要跟娜塔莉在一起的代價是失去布萊克的姓氏,那我們一家就跟著娜塔莉姓懷特也很好。我們終歸還是要做夫妻,我要給娜塔莉跟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我簡直要為這番話動容得落淚了,所以我絕不相信身在其中的懷特教授會沒有感覺。天狼星是個多自信自傲的男人,現在為了愛人與孩子連他的姓他的家都不要了。雖然並不是說真的有多糟,但變相入贅的舉動放在他身上是多麼違和卻又顯得多麼難得,女人一輩子遇見一個就值得託付終生了吧。

  天狼星是真的把懷特教授放在比自己還重要的位子上啊。

  「所以,娜塔莉,」天狼星也不顧我是不是還在一旁,牽起懷特教授的手就說:「算我求妳,憐憫我,從我們十八歲分開那時我就一直受折磨,妳永遠不會明白當我十幾年後在霍格華茲再見到妳,我有多感謝梅林讓我還能再愛妳一次。如果說我們第一次分開是因為年少,是因為我們都太過年輕而無法替自己做決定,那麼在我們都快要四十歲的如今,難道我們還要再次錯過嗎。求妳,娜塔莉,別拒絕我的求婚,讓我彌補我昔日的錯吧,讓我補償妳多年的痛吧。除了妳,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再愛上誰了,到我死之前我的愛冠的全都是妳的名,求妳把我的愛全都拿去吧。」

  「嗚嗚嗚嗚對不起我不行了我先走一步了!!!!!」聽到天狼星一番赤誠無比的告白我超怕我會直接在原地嚎啕大哭起來所以扔下這句話就衝出房間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坐在路平旁邊我趴在櫃台上一直哭一直哭,「梅林啊,海柔妳怎麼了?!他們怎麼了?!」路平急急忙忙拿出手帕給我,大概怕人家以為他欺負老闆的女兒吧,「教父太帥了啦!!!嗚嗚嗚懷特教授如果不嫁就是笨蛋~~嗚嗚嗚嗚!!!還不快點答應~嗚嗚嗚嗚~」路平聽完我語無倫次的哭訴,臉上瞬間出現超多條黑線,「所以獸足求婚了嗎?」我點頭如搗蒜,「又不是在演電視劇為甚麼要那麼感人啦!!!」「那她--」

  「咿--呀--」此時聽見門板打開的聲音,我跟路平雙雙回頭,天狼星牽著懷特教授走出來。「兄弟,如何?」路平走出櫃檯站到天狼星前,天狼星則給路平一個男人間最用力激動的擁抱。

  「恭喜我吧月影,我要結婚了。」

第九十七章 白首不相離

  「先生,今天我想跟你提前告個假。」

  自從暑假初天狼星跟懷特教授的婚事訂下來後,莉莉跟我就為了懷特教授忙進忙出。他們倆的婚期定在了我跟哈利生日的前一天七月三十,而那天恰好是禮拜日,我只好先來跟教授請假了。

  「有事嗎。」「呃......」跟教授講應該沒關係吧,教授又不是個大嘴巴,何況這事大家遲早會知道的,「教父要結婚了,跟懷特教授。婚禮在七月三十日,那天剛好是周末,而且我要去當小伴娘......」講到後來越講頭越低聲音也越小,突然這麼羞澀是怎麼回事......

  「......也拖了很久了。」我抬頭,「甚麼?」還以為會酸個兩句?「他們以前在學校就在一起了。」「噢。對,好像是。」教授知道這件事我倒是不意外,只是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甚麼讓他們一下子要相隔十餘載的事情。「婚禮在布萊克家辦?」我搖頭,「這事有點複雜。」

  會這樣說不是沒有原因的。天狼星的意思是婚禮私下靜靜地辦,只邀請幾個相熟的朋友參加就好,之後找個合適的時機就先帶著懷特教授暫時離開去外地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對外都不主動聲張。他們暫時也沒有去魔法部登記的意願,因為天狼星是校董,懷特教授是教職員,一旦在魔法部那邊登記結婚,其中一方的姓氏勢必會有所更改,那麼跟學校簽訂過的所有契約也會一併受影響,風險太大。雖然知道是遲早要為之的事情,但眼下能拖就拖吧,何況懷特教授也不覺得委屈,這半個多月來她臉上掛的笑可是甜到天狼星心裡去了。這樣也好,媽媽高興了,孩子的胎教才會好的。

  不過教授沒有多問,我也就不多說;反正教授從來不是好事的人,自會明白哪些事情即使不知道也不會怎麼樣。

                ***

  七月底很快就到了。在婚禮前幾天我收到紫伊的信,可能是為了怕被攔截偷看,上面只寫了「準時到達」寥寥數語。天狼星結婚的事情自然不能讓布萊克夫人知道,但雷古勒斯當然是知道的,婚禮當天才好幫著紫伊一起從家裏溜出來。

  這次婚禮辦得很小很小,甚至連地點都為了掩人耳目特別選在了麻瓜的餐廳裡;天狼星事先包下來了再施個麻瓜驅逐咒讓店主那天根本就靠不過來,也是為了確保婚禮上只有我們自己人。婚禮的主婚人當然是鄧不利多,伴郎跟伴娘則分別是雷古勒斯跟我。至於觀禮者,也就劫盜組的剩下三人、莉莉哈利母子倆還有紫伊了。

  因為根本只是走個過場,我這伴娘其實也沒什麼大作用;從妝髮到衣服都是莉莉一手包辦了,我只負責穿著伴娘禮服在懷特教授身邊跟前跟後看看有沒有甚麼零碎的事情需要幫忙。由於懷特教授的雙親早逝,我們直接省去了新娘進場那段,讓天狼星跟懷特教授一開始就站在老鄧面前宣誓。

  我聽著新人的誓言,裡面不只有愛,還有承諾,甚至在他們倆之間還有那麼點懺悔的味道,是獨屬於他們以往少不更事時的告解。雷古勒斯接著捧上了要交換的戒指,有別於傳統的鑽戒,天狼星跟懷特教授特別選了紅寶石戒指,而這全只因聽了我一句:「噢,好像紅豆啊,李瑄說這在東方是最相思的東西了。」

  也對,死生契闊的一十六年,其中除了相思,還是相思吧。

  天狼星跟懷特教授彼此交換了戒指後,白紗一掀一個纏綿的吻就上來,簡直吻到大家心臟都要停了。「喔~~新娘!快丟捧花!」當兩人顧慮到我們的眼睛健康終於分開,詹姆就在旁邊亂喊著丟捧花,莉莉一個白眼就遞過去,「詹姆,這裡也才兩個未婚女孩子,而且其中一個還是你女兒!」結果下一秒懷特教授就順手把捧花扔我懷裡,「噢,抱歉,伴娘幫我拿一下。」可我發誓我絕對看到她偷偷對我眨眼睛了!還有紫伊!偷笑甚麼!
 
  「哥,那你今天開始就住外面的宅邸了嗎?」禮成之後我們大家就著原先準備好的食物隨意吃著,雷古勒斯坐在天狼星旁邊開口問。「嗯,辛苦你了,還要幫我在媽面前圓東圓西的……」「講什麼廢話,」雷古勒斯一拳打在天狼星後肩上,「我們是兄弟!」天狼星聽到這句話欣慰地笑了,舉起紅酒對著他,「是啊雷爾,我們是兄弟。敬兄弟!」兩人碰了酒杯正要喝下,紫伊卻突然端著香檳湊過來,「不公平不公平!我是妹妹,我也要!敬兄妹!」周圍的人聽這孩子氣的話都忍俊不住,天狼星跟雷古勒斯則大力撞了下紫伊的杯子,「好,敬兄妹!」「敬兄妹!」「噢~!!」

  我則坐在懷特教授身邊。上次的香檳事件讓我記憶太深刻,為了怕我自己又醉到搞不清楚狀況,索性跟著懷孕的教授一起喝果汁。我玩著懷裡捧花的花瓣,也不知道這下一個新娘是我的預言會不會成真,不過我想大概也要很久以後才會知道結果吧。轉頭看看懷特教授,雖然肚子還沒顯出來,卻已經養成動不動手就護在肚子上摸的習慣了,孕婦都常有這動作的。「教授,妳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我湊到她肩上低聲問,「都喜歡,最好都生。」懷特教授笑著說,「那有想幫寶寶取什麼名字了嗎?」我好奇,嘿嘿畢竟聽父母幫小孩取名字總是那麼有趣嘛,「女孩的我還沒想到。但如果生了兒子,我想叫他Crux(克勞克斯)。」「……南十字星?」懷特教授點頭,「為什麼?」「以前我是基督徒,海柔。我的父母也都是基督徒,我們隨身都帶着十字架的。生命的出現很奇妙,就算現在我是女巫,我還是想把我第一胎的喜悅歸給主。」我點點頭表示理解,原來懷特教授以前是教徒啊?不過現在看來排除掉女巫的身分她還是很虔誠的就是了。

  「好啦,海柔!來收拾下,待會該回家囉。」吃飽喝足後,莉莉就把我跟哈利抓去善後恢復場地,而紫伊也捲起袖子一起來幫忙了。能在生日前一天參加到這麼溫馨的小婚禮真是太好了,我決定今年我的第一個生日願望就是:願天狼星跟懷特教授,從此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第九十八章 恍然大悟

  天狼星跟懷特教授並沒有去蜜月。

  坦白說看到這種狀況我有點難過,可懷特教授說反正之後也要去別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出去玩不急於一時;何況現在與愛人廝守,教授說不管到哪裡她都覺得幸福,即使只是安安靜靜待在家裡,也好。

  我知道這是懂事過了頭,又或者上了年紀只貪享平靜的甜蜜,不圖它浪漫的濃情。可能因為骨子裡歲數和懷特教授是一樣的,聽她這樣想我反而多少也能理解與釋懷。不過天狼星的工作還在繼續,我便成天往他們新宅跑,又在那邊過生日又在那邊幫忙家務,弄得莉莉老是笑說我真要去當教父教母家的女兒了。

  哈利跟教授並不那麼熟,紫伊似乎狀況也不好,八月裡我信都沒收到一封。所以偌大的宅邸裡通常只有我跟懷特教授兩人相伴打發晨光等天狼星回來,偶爾談談孩子,偶爾談談往事,偶爾談談我。

  「跟斯內普最近好嗎。」一天下午懷特教授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我就在她旁邊看當週日要研究的魔藥配方;她醒後看看滿几上的羊皮紙淡淡開口,我見她醒便接話,「嗯,沒怎麼樣啊。最近挺平靜的,什麼事都沒有。」「我原以為妳會代我邀請他來婚禮的。」聞言我抬頭笑道:「別吧,他跟爸爸教父他們大概見一次要掐一次。」懷特教授沉默了一下又開口:「其實他們以前關係沒有妳想像的差啊,至少我看上去都像是詹姆單方面在招惹斯內普,斯內普倒不怎麼當回事。」我皺眉,「是嗎?可--」

  「叩叩,叩叩」

  有隻看起來品種有些罕見的貓頭鷹此時敲了敲窗戶。我去開了窗,貓頭鷹並不願意讓我抱進來,只抬起腳讓我把信拆下來,就自己飛走了。我看看信上的姓名是娜塔莉懷特,走去把信交給教授時忍不住笑:「真聰明,知道不去舊家要來這兒把信給妳呢。」懷特教授接過信拆了,本著尊重隱私的禮貌我沒湊過去看,坐到一邊繼續拾起羊皮紙研究配方的材料。

  可懷特教授遲遲沒有動靜。當我抬頭,發現她的表情驚詫無比,還在死死盯著那封信。我有點嚇到,連忙問:「發生什麼事了?」「波巴洞教魔藥的老教授九月中要來英國了。」……嗯?我記得懷特教授與老教授師徒情深,他老人家來英國她應該要很開心的,怎麼會是現在這個反應?「呃……不好嗎?」「海柔,妳還記得我以前跟妳說過他在研究很可怕的古代魔藥嗎?」我愣著點頭,「嗯,記、記得啊。」「果然有人指使他……教授說他這次是應英國魔法部的邀請來的,我想那個人鐵定是瑞斗。除了瑞斗,還有誰會想研究這種讓麻瓜後代絕子絕孫的東西?」

  我張嘴,腦海裡許多資訊快速過一遍,好像某些零碎而分散的線索慢慢串起來了。「教授,古代魔藥做起來應該是很燒錢的吧?光材料的製備就很難了……曠日費時……」懷特教授點頭,「這也是為什麼古魔藥的配方通常只有富有的大家族手上才會握有,畢竟一般小家庭不僅用不到,連做都做不出來。」我慢慢地把我的猜想說出來:「教授,妳覺得,瑞斗會不會是利用自己的權力,強迫那些他陣營下的純血家族繳納高額稅金來支援他研究這個魔藥的計畫……如果光製備就已如此銷金,那事前的研究不就花費更加驚人?」懷特教授聽我猜測靜靜想了想,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難怪,難怪校務會議上那幾個家族的股份突然縮水那麼多!想來是被瑞斗剝了好幾層皮去了。」我乍然想起鬥法大賽閉幕瑞斗出現時,馬份帕金森臉上表情都不若支持他那樣激動,反而深沉的可以,莫不是他們其實已經知道家裡財政緊縮是瑞斗搞的鬼?

  「教授,這件事怎麼辦?」無意間想通不少事情的我們呆呆坐在那兒,「不管怎麼樣,得先寫信給鄧不利多。但是現下證據顯然還不夠,即使老教授當了人證,巫審加碼法庭依舊都是瑞斗的人把持,官官相護,我們根本還鬥不倒。」我點頭,伸出手摸摸懷特教授的肚子,「教授妳也別太擔心了,還懷著孩子呢,放寬心吧。」懷特教授對我暖暖一笑,「好。」

  懷特教授後來放了自己的貓頭鷹去找老鄧,而詹姆他們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常常開會討論對策。我本也想問問斯內普教授的看法,可想起懷特教授畢竟同那老教授仍有既如師生又如父女的情誼,且對著始終看不出立場的他,話到嘴邊我總又吞回去了,只顧著講些不痛不癢的事情。

  假期很快就到尾聲。開學前一周,教授突然整理出一堆舊到不行的筆記本出來,我一看,全是各科一到五年級的筆記,尤其黑魔法防禦術跟魔藥那兩本更是厚到不行,裡頭夾了一堆從書上摘錄下來並整理好的補充資料,清一色是手寫的,看得出來當年用心頗深。

  「開學後平日下課不要再過來了。五年級要考普等巫測,這會影響到妳將來的職業,妳必須花百分之兩百的心思準備考試,這對學生來說非常重要。而且普等巫測的成績會決定妳六七年級的修課資格,有些科目的教授只接受最優秀的學生--譬如我。」我呆呆看著這厚厚一疊筆記,不禁覺得我才十五歲難道又要再考一次大學嗎?何況考大學還只是紙筆測驗呢,普等巫測考了紙筆又要實測,難度大多了,但願我的魔杖不要考試的時候出問題。而且......「可是先生,真的不需要我幫您預改作業嗎......?其實我覺得,改作業也算是一種複習--」「我已經說了不用來,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

  可是,可是教授,我會想你啊......
 
第九十九章 變故

  五年級在滂沱的大雨中開始了。

  最近的天氣很多變,常常上一秒還是大晴天卻轉眼就烏雲密布,我們連搭著馬車從車站去學校的路上都覺得風雨彷彿要突破簾帳整個灌進來似的,外頭還時不時傳來打雷的聲音。

  「我覺得好冷,」我發抖著將身上的斗篷又裹緊了些,一旁的紫伊卻不說話,只一臉憂鬱地低頭看著搭在大腿上的雙手。「紫伊,剛剛在火車上你已經看窗外看了一路,現在又盯著手一語不發,到底怎麼了?」

  紫伊沒有看我,只是微調了下身子,臉別得更開了。

  「......我有做甚麼惹妳生氣的事嗎?」見她這樣我遲疑地問,她搖搖頭,我不死心,「那,不然,是妳媽又怎麼了嗎?」聽到這句話她倏地握緊的手沒逃過我的眼睛,我忍不住搖搖她的身子,「最近到底出甚麼事了,八月的時候信都沒寫一封,妳媽之前管得嚴也沒見過這樣的,連我給妳的信都被退回來了欸!」
 
  我沒等到她的回答,卻等到她抽動的肩膀跟一顆一顆一直往下墜的眼淚。

  「呃呃!我我我沒罵妳啊!天啊怎麼哭了,我我我--」我手忙腳亂地安撫,不明白我明明罵的是她老媽怎麼人就委屈成這樣了?「呃妳--」「海--海柔......我......我......嗚嗚嗚嗚......」我靜下來聽聽紫伊要說甚麼,可紫伊一開口卻像終於忍不住般大哭起來,我只能趕緊又拍又哄的讓她好好說話,「我媽媽......我媽媽要讓我跟雷--雷斯壯家的人結--結婚......我不要......我......」紫伊哭到後來連講話的氣都沒了整個音是虛的,聽在耳裡讓人格外心疼。「怎麼會這麼......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連我都呆了,才十五歲結甚麼婚啊?!「家裡最近好--好像產業受了點影--影響,媽媽她--她想把我嫁去雷--雷斯壯家,她說聯--聯姻才能確保我--我們家的經濟地位......」

  我愕然,開甚麼玩笑?!這麼小的孩子就叫她去聯姻?!是不是瘋了!這可是病了這麼多年才把一條命撿回來的寶貝紫伊,現在為了布萊克家的的利益說嫁掉就嫁掉!那她的幸福呢?!「海柔,妳知--知道嗎,那個人,那個人他--他前兩年才喪妻,都--都快五十了,我......嗚嗚......」我馬上意會到她指的是要聯姻的那個人,胸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你們還沒結婚吧?!也還沒訂婚吧?!」布萊克跟雷斯壯都是大家族,聯姻不可能不發新聞大張旗鼓的,「聖--聖誕節的時候要訂--訂婚......」很好,事情既還沒發生就都有轉圜的餘地,「紫伊,來,眼淚擦掉聽我說。現在離聖誕節還很久,妳且先這樣拖著,然後聖誕節不要回家了。教父他知道這件事了嗎?」紫伊搖頭,「哥哥剛結婚,最近既然都沒回家,我跟雷爾哥哥就暫時沒想讓他擔心這件事......」「好,沒關係,」我握住紫伊一直瑟瑟發抖的雙手,「聖誕節看妳要留在學校還是來我家,就算是去教父家也可以,總之不能回去,這婚萬萬訂不得也結不得,懂嗎?!不管最後發生甚麼事,我們家永遠都是妳的後盾。」紫伊聽完抱著我痛哭,我完全懂她在發現自己將要失去幸福時的驚慌、無助、徬徨與折磨,但願詹姆和莉莉這對和藹的夫妻能幫著我一起弭平紫伊長年被布萊克夫人施壓的苦楚吧......

  所幸一番安慰後,紫伊下馬車時只是眼睛紅腫,臉倒是拿帕子都擦乾淨了;遇見喬治時問起來只說似乎是沾到穢物感染了,去找龐芮夫人看下眼睛也就沒事。唉,也對,還有喬治呢,紫伊要是落入雷斯壯家的毒手,這對情侶只怕真會殉情了。看看喬治心疼到極點的模樣,紫伊再怎麼樣都該嫁給這個處處呵護、成天想著逗她開心的男孩吧。

  我們大伙濕答答地走進大餐廳。這般淋雨又餓,只覺身上的寒意更深了,可惜這兒沒有火爐,我們只能乖乖等著分院儀式結束才能拿食物暖自己的胃。正當我準備發呆度過無聊的儀式然後蓄勢待發大吃特吃的時候,一些竊竊私語卻從四面八方飄進我的耳裡......

  「那是懷特教授?」
  「噢梅林,她是懷孕嗎?肚子整個大起來了!」
  「可是沒聽說教授有結婚啊......」
  「說不定是未婚懷孕--看不出來好好一個美女竟然會這樣......」
  「別傻了,看,教授手上有戒指欸!」
  「她之前沒有戒指的吧?!暑假結的婚?」
  「哇塞她老公是誰啊......哇喔每晚睡覺都抱美女,感覺一定很銷魂--」

  後面的話越來越難聽我就懶得再聽下去了,現在的小孩子真的該好好教育教育省得講話一個比一個還齷齪。我將注意力調向教師席,見懷特教授挺著還不太大的肚子出現時,其他教授們也是一臉驚訝;尤其是孚立維教授,大概是激動自己怎麼會到學生肚子都大了才知道她結婚的消息。

  沒辦法,誰叫人家先上車後補票,就是想先告訴你也沒辦法啊。

  懷特教授也不迴避。雖然坐得有些遠聽不太到在說甚麼,但看神情似乎是在一個一個不厭其煩地解釋教授們的問題,可能是像甚麼懷孕幾個月啊、老公是誰啊、為甚麼結婚沒請我啊這些半客套半關心的詢問吧。其實她一個人面對這許多的目光壓力也很大吧,雖然早知道開學時肚子根本也藏不住,何況她本來是個婀娜的美人,一懷孕身材的變動可就更加明顯,但落在眼裡還是禁不住要心疼。

  即使明知自己捨不得她離開,但此時此刻我卻仍希望天狼星能趕緊來把她帶走,走的越遠,越好。

第一百章 故來相決絕

  雖然明知教授不讓我平日裡再去地窖找他,可我仍然耐不住性子硬是跑到了辦公室前。然而每每我興高采烈敲開了辦公室的門,進去後卻老是被教授以各種方式趕出去。這樣來來回回幾次連我都開始覺得沒意思,第一個周末便耍了脾氣沒有去辦公室報到,可教授沒有來找我,就算是派人來叫也沒有。

  原來教授仍然一點都不在乎我是不是在他身邊嗎......即使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以後?

  有夠鬱卒。

  既然是個沒事幹的周末,那我便出寢室遊蕩去;可管他去哪都好,我就是不去地窖。我揹起吉他在校園亂晃,有同學看見了打聲招呼,我便停下來閒聊;看見誰帶了他家貓咪出來曬曬太陽,就上前去蹭摸兩下。唔,不過看這樣子--經過迴廊時我朝室外探了探--說不准下午要下雨呢,也沒多少太陽好曬了。

  「海柔--!」走在廊上我回頭,發現是赫夫帕夫的學姊叫我,「海柔,妳今天下午有沒有空~?」「啊,我沒事啊,怎麼了?」「太好了!」學姊高興地拍了下手,「跟妳說,我們學院那個做點心特好吃的希塔--呃妳應該知道我在說誰吧?」我點頭,「對,妳知道她嘛,她今天去廚房做一大堆點心,下午準備在黑湖旁的草地上野餐,我們好多人都要去!海柔妳也來吧!帶著吉他!」「真的假的!」我大叫,「我去我去我去!!希塔學姊的水果塔超~好~吃~的!」「對吧!那就下午兩點黑湖見喔,午飯記得不要吃太多!」說完學姊就跑了,我則繼續我的遊蕩。

  我漫無目的而出神地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猛回神卻發現身邊的畫面很熟悉。
 
  這是教師休息室外的那條走廊。

  「怎麼自己走來這兒了......」我苦笑著喃喃自語,才發覺自己即使賭氣不去地窖可心裡仍然滿滿是他,結果繞來繞去又走到了這個充滿甜蜜與神祕回憶的地方。不過既然都來了,我想索性溜進去待一待,但走到門前卻聽到裡頭傳來人說話的聲音,而且人數還顯然不少。「......所以西弗勒斯他......」

  轉身要走的腳步停下了,剛剛似乎聽見芽菜教授提到斯內普教授的名字。不得不承認,所有關於他的事情我都是那麼好奇而迫切地想知道,於是輕輕倚到門邊,裡頭聲音頓時清晰起來,不禁無奈起自己最近怎麼老做偷聽這種事。

  「所以西弗勒斯是月底出發嗎?去波巴洞?」
  「校長是這麼說的,好像那邊派了魔藥學教授來英國,我們這邊也該交換一個過去。」
  「不過這消息是甚麼時候接到的,太突然了吧?」
  「也不算突然吧,似乎八月中的時候就有信函來,而且看西弗勒斯的反應也像是早就知道了。」
  「好在西弗勒斯還沒有家室,去法國也不算太不方便--對了,有說要交換幾年嗎?」
  「往例都是三年,但這次還要看校長他們的決定。」
  「......」

  我呆呆地靠在教師休息室外的牆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教授要去波巴洞,整整三年?!而且既然他八月中就知道消息,那他開學前丟給我那一堆筆記,還一直不准我去找他......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這是打算不告而別嗎。

  我完全想不起來這晴天霹靂一刻後的時間到底是怎麼度過的,只知道自己仍然去赴了赫夫帕夫的約,在草地上甚麼也沒辦法思考地不斷彈著吉他,直至人群看天氣轉為死沉的陰黑都趕緊先回去躲雨為止。可我動彈不得,就那麼坐著,孤身一人地坐著。豆大的雨滴開始賞我耳光了,我還是那麼坐著;雷雨蓋地鋪天地下了,我還是那麼坐著。

  草與泥土的氣味突地漫起來,滂沱裡除了我,天地再無旁人,直到他出現。

  「海柔!快回城堡去!」這聲音,哪怕化作輕煙我都不會錯認,可此時聽來卻無比諷刺。我站起轉身看著他,身上施了咒,雨滴在碰到他的剎那會自動滑開,明明這樣大的雨裡他卻有遺世獨立的乾爽,一如他長年維持的孓然。

  「止止不透!」「止止止!」「妳--」

  教授掏出魔杖往我身上加了個防水咒,我卻在同時也拿出魔杖把自己身上的咒給消了;大雨依舊往我身上痛快刮著,竟像死神要勾魂的鐮刀,想將我的魂一起刮入地獄。

  「先生,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只按著你自己的意願。你不想我淋雨,就非要給我身上加個咒語;你不想我熬夜;就非要灌我一瓶無夢酣睡劑。那現在呢?現在呢!你不想我難過,就非要這樣不告而別!」

  「......」

  「是啊,我都知道了,先生你要去波巴洞三年,月底就走。八月中就知道的事情,這期間我去先生家裡那麼多次,你卻連一次向我說的機會都沒有嗎?!」

  「教授的去向並沒有義務向學生報告,波特小姐。還有,別自作多情,妳會不會難過這並不關我的事。」

  「呵......」我痛極反笑,「就這種時候我又變成了波特小姐?我自作多情?那波特夫人呢!先生!媽媽說她當年整整十年連絡不到你!對啊,你就是這樣對待你最看重的朋友的!我呢?我不過就是個朋友託付的孩子,一個一點都不重要的學生罷了。傑出的魔藥學教授,偉大的史萊哲林院長,你又怎麼會把我放在心上!」

  「......妳到底回不回去?」

  「我回不回去跟你無關!」

  「葛萊芬多扣二十分!對教授不敬!」

  「扣!!你扣啊!何必只扣葛來分多的分?你乾脆將我從你的全世界都扣掉算了!!」

  說罷,我再也按不下心中的痛怒,揚起手裡的吉他就往地上猛摔。一下子弦崩琴毀,大束大束的雨水流過我的臉,我的髮,我的肩,我的袍,還有我幾如廢骸的吉他。

 
  「我們今後就像這樣了。」我指了指地上的殘碎,轉身離去。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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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一章 幻影

  我在大雨裡走了好久。

  雖然知道也不會有人看見我哭,畢竟水幕已經包覆了所有,可我仍然撐著到個平常少有人去的角落狠狠哭一場,才蹣跚著回葛來分多。

  我哭甚麼呢?是哭他要走了,還是哭他直到臨走前都要對我那麼殘忍?剛剛那番話我決計不是衝動,只是對自己跟他的關係太有自信,自信到最後還被他的冷漠甩了重重一個耳光。

  原來那些熟悉都是錯覺,他講得沒錯,到頭來是我,海柔波特,成了那個自作多情的人。

  我早該想到他的心沒有那麼容易走進去,那裏始終住著一朵潔白堅挺;而我這枝頭小花俯拾即是,風一吹,那些情份也當如漫天黃瓣,全都散去。

  可我卻還放不下他。

  都多少年了。見深愛的人心底有另一個深愛的人,而那個人不是我。若說我豁達,我漸漸學會蒙眼不去看這樣的難堪;若說我執著,我也不過終日企盼某天能在他的世界裡,有屬於我的一個,小小的立足之地。

  然而現在不過是證明我的搖搖欲墜乃至於一敗塗地。

  何況上天是否在昭示一切為時已晚,選擇我的愛情最狼狽的時候要讓他離開整整三年。我就算愛又怎樣?放不下又怎樣?倘若整整十年的相處都可以被他一朝抹滅,那三年的天涯相隔,恐怕再見時君已陌路。

  而最諷刺的是他說的卻又全都該死的正確。他沒有義務向我道別,沒有義務在意我的憂傷,因為我們糾纏了十年,只糾纏出一個不明不白的下場。當初這段難以言說又無法定義的關係,總需他情我願才能被構築起來;可說甚麼比師徒之情更多一點的、那樣虛無飄渺的東西,只要他想,隨時都能一拍兩散。

  看看我這些年都成了怎樣一個掏心掏肺的傻瓜。

  「海--海柔妳......妳怎麼全濕了?!快先去洗--妳的吉他呢?」

  吉他?我不需要吉他了。天都要塌下來了,我怎麼還需要吉他?

  「海柔妳不要不說話......」

  我該說甚麼?說些甚麼他就能不要走嗎?說些甚麼我們的關係就能回來嗎?

  「海柔!!」「海柔--!!」「天啊快把她送到醫院廂房去!!」

  我好累......讓我睡會兒吧......要是能睡一輩子就好了......
 
               ***

  好冷......可是身體又好像被火烤一樣,頭好痛......

  這裡是哪裡啊?怎麼都黑黑的......手腳好痠......好痛苦......

  「海柔......海柔......」

  我一定在做夢吧,我覺得我好像聽到教授叫我的聲音,可是怎麼可能......一定是太想他了所以出現幻覺了吧......我還是繼續睡好了......

               ***

  「孩子,感覺好點了嗎?」龐芮夫人遞給我一瓶再熟悉不過的藥劑,我像喝水一樣直接就灌下去。翻過瓶底一看,本以為會不出所料看到我寫的HP,卻發現一片乾淨甚麼字都沒有。

  ......是他熬的。

  「開學一個禮拜就發高燒了,妳被抬來的時候全身都濕的!最近那麼常下雨也不知道給自己加個防水咒或穿件防水斗篷,淋雨淋成那樣。妳這孩子真的是!還以為妳一年級的時候學乖了,現在五年級了還這樣。之後就要考普等巫測啦!自己的身體自己當心點,啊?」

  龐芮夫人絮絮叨叨,我微笑著默默都應下來了。其實我只是累得沒辦法回她些甚麼,就算我好像已經睡了很久,可恢復清醒的剎那所有情緒依舊狂亂地向我通通湧來,一下子我又覺得自己渾身乏力了。

  「如果沒什麼大問題的話,妳可以出院去跟大家一起吃晚餐了,現在才六點呢。記得,多喝點熱的,還有蔬果多吃些,病才好得快;甜點暫時先別碰了,尤其是冰淇淋,知道嗎!」

  「好。」我緩緩下床,要出醫院廂房前又轉頭,猶豫問龐芮夫人一句,「夫人,」「嗯?」「......昨晚有人來看過我嗎?」「我倒是沒記得看到甚麼人來過,何況宵禁時間學生是不許出學院的。」「......謝謝。」

  我將瓶子拿魔杖縮小塞進了口袋,便靜靜地離開了。

  出現在大餐廳的時候,哈利紫伊跟妙麗趕忙湊上來抓住我;我往教師席上一看,卻沒見到他的身影。也好,這種時候看到只會越折騰,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我隨意敷衍了下大家的關心就坐下來用餐,可東西吃到嘴裡卻都帶點苦。我破天荒地要哈利把南瓜汁給我喝一下,哈利覺得十分意外,「海柔妳不是不喝這個的嗎?」「難得我吃甚麼都覺得難吃,那麼喝點也無妨。」哈利大約是沒聽懂,反正他還是乖乖把他面前一瓶新的南瓜汁遞過來了。我擰開瓶蓋喝一口,突然覺得這應該是目前餐桌上吃起來味道最正常的東西了,索性一大瓶都喝下去,別的甚麼都不吃。

  我閉上眼睛,想起前年聖誕教授逼著我把菜都吃掉,現在這個南瓜汁的效果大概也是他的傑作。藥劑容易使人吃甚麼都苦,又不能完全不進食,索性設計成只有在喝南瓜汁的時候不會覺得嘴裡苦。可能因為南瓜汁營養成分高又是流質,身體很容易吸收,他是想讓我多少喝點吧。

  只是這到底是最後的慈悲還是故作姿態的撩撥......我真心不懂。

  這夜我因為在醫院廂房睡得太久又陷入久違的失眠。翻下床拿了隱形斗篷,下意識要到牆角揹吉他時卻突然發現,那牆角真是空的刺眼。

  也罷,吉他沒了,我便自己唱吧。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坐到占星塔上去,當再次仰望溫潤月光與璀璨星光交相輝映,我不禁想著占星塔要是個活生生的人,他鐵定擁有我最多的秘密,可能也是聽我唱過最多首歌的人。

  「你知道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愛著你嗎。」我開始喃喃自語,可四下沒人的時候我講的依舊是中文,「我也知道你不屬於我,你從來都不屬於我。不過是希望你走之前還能稍微顧念下我,其實我又何曾綁得住你。你若要像風,捲了便不再回來,好歹也讓我這個站在原地當風車的傢伙轉動一下送你一程吧,至少紀念你真的存在過。」

  當然不會有人回應我,說甚麼也沒用。苦笑了一下,想想還是唱歌吧。

  「我最怕有一天你就這樣不見了
   一絲痕也沒有彷彿從未出現過
   我習慣地轉身 那邊空空沒有人
   只能停住了傻傻地出神

   難道是場大夢我正慢慢醒過來
   還是怪我想像太多終於變瘋呆
   可是我的手心 留著暖暖的溫度
   原諒我此刻任性的頑固

   如果這一切從沒發生過
   為何感覺心被掏走了什麼
   怎樣略過身邊那個灰色輪廓
   用盡全力卻仍無法觸摸

   如果這一切從沒發生過
   究竟是什麼把命運捉弄了
   我曾眼看幸福已經垂手可得
   卻又一瞬消失都散了

   我曾眼看幸福已經垂手可得
   卻又一瞬消失都

   散了......」


  也許與君相聚,從來就逃不過終須一別的命運......

第一〇二章 坦白

  或許我骨子裡也是個倔強的人。所以明知日子過一天就少一天,我卻死撐著沒再去找教授好好把話說清楚;又可能是覺得當時的舉止決絕得可以,相見即使不兩厭,大約也只能默默。既如此,那便安安靜靜把時間走完,散了,也就好了。

  可到了又一個周末,正當我想在寢室裡好好寫一下我最苦手的變形學作業,卻聽到有人敲門。紫伊離得比較近過去應了門,沒講幾句便回頭:「海柔,斯內普教授叫妳去辦公室找他。」

  我有些頹然。這時候讓我去,我們還能說些甚麼?他當時且不好好跟我道別,現在若要再多說甚麼也只是徒增尷尬與傷感;何況我們或許都欠彼此一個道歉,又不見得說得出口。

  「海柔,去吧。」紫伊還不明白發生了甚麼事,一個勁地趕我,我只好抓了斗篷往外走,踏上我最熟悉的路線。

  可能以後也再沒有走這條路的必要了,我想。畢竟終點通往的,不是他。

  到門口時我多看了美杜莎兩眼,她正沉沉睡著,蛇髮亦安靜地低垂。這樣看來少了她平常的潑辣倒真多了幾分美人的味道。抬手要敲門時我猶豫很久,一隻手懸在半空中硬是敲不下去;可真當鼓起勇氣要敲時門卻自己開了,從裡頭清晰傳來一句:「海柔,過來。」

  ......這會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他叫我的名嗎?

  「先生。」我輕輕踏進去,很想最後再環顧一次這間辦公室,一如我初踏入時的光景。可我終是忍不住要將目光百分之百獻給他.....當他就好好站在我面前,世上還有甚麼東西能容我錯眼去看?

  「妳來了。」我點點頭,不知道該說甚麼。教授沉默了下,挪開了他擋在辦公桌前的身子走到一邊,這時我才發現原來一把吉他就躺在他的桌上。「把吉他拿回去吧。」

  我突然意識到那是被我摔在地上以明心志的吉他。可我那天摔得這樣重。

  「就算用魔咒修好,音色怕是也大不如前了,何必做無用功。」我淡淡開口。

  「雖然五月早就過了,可是只要肯花錢應該還是能找得到技藝精湛的師傅。拿回去吧,別在我這佔空間。」

  我原有些煩躁,叫我來就為了這事?正要說句「要是閒佔空間你大可以把它丟掉」邊轉身想走到門口離開,卻突然發現有一點不對勁。

  ......保固卡上的日期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看過,教授是怎麼知道只到五月的?

  三年級吉他落水後的種種瞬間朝我大力襲來,想起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我不禁鼻酸。那時,一把新吉他對我來說無疑是救命稻草,送的人不僅明白我對好吉他的堅持跟品味,還顧及了我不敢開口的徬徨,連署名都沒有。

  而我竟然在送我吉他的人面前親手摔了它。

  想通了其中關竅,我渾身發抖著想去把吉他拿起。可當伸出手正要碰到吉他時,教授的一句話又讓我的手凝滯在半空中。

  「去波巴洞的教授換成懷特了。她去求了鄧不利多很久。」

  我沒有說話。我努力深呼吸想平復我的情緒,卻發現,好難好難。

  「拿了吉他就自己回去,我還有事要去處理。」說完教授便抬步要往門口移動,我卻再也忍不住我內心的酸疼,「等等!」我衝向教授在他身後停下,他欲轉身看我,我卻揪住他的袍子不讓他轉過來。「不要......不要看我......求你......至少現在不要回頭看我......」

  我將額頭抵在他硬挺的背上,雙手緊抓著他的袍,眼淚終於受地心召喚無法克制地往下摔落,「我--我好怕你丟掉我......」明明想用盡全力喊出來,嘶啞的聲音卻尖細如失修的提琴,淒厲而難聽,「先生你啊......你一直.....都對我那麼好......卻又對我不冷不熱......每次--每次有事情,先生你總是藏著不說......累了不說......苦了不說......生氣了不說......委屈了也不說......」他的身影漸漸與我在書裡認知的那位重疊,混亂的心緒擾的我開始不管不顧地亂說,「就連這次你要走,你--你都不願意和我說......你知道我很--很擔心你嗎......知道我很關心你嗎......」說到這裡我乾脆把一切都坦白了,「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嗎......你知道我......我愛你嗎......」

  我想我現在臉一定很紅,就是不知道是哭紅的還是羞紅的。可是又怎麼樣呢?畢竟死命躲在他身後就是不想讓他看見我的狼狽。把話都挑明了我也就無話可說,只能抽噎著繼續抓著他,等待他宣判我的命運。教授沉默了很久,隨著他沉默的時間越久心就越往下墜,深到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撈不回我的心。正當我準備要放棄要逃走然後打定主意從今以後都躲著他時,他卻將手伸到背後握住我的,把我的手從他衣服上拉開......這是要拒絕我了嗎?

  可下一秒我卻被回過身的他抱在懷裡。

  他很高,我很矮。我的頭被他輕輕按在懷裡,剛好可以緊貼在他的胸膛;只是這次比起跳舞,我更能清晰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哪怕我是告白的那方,這樣的舉動仍然驚得我都呆了,傻了好半天才後知後覺地抬手環抱上他的腰。現在我們是真的緊緊抱著彼此了,閉上眼就能感覺教授身上的熱源源不絕地向我漫來。在這樣的安靜裡我尋思,他要是一直不說話,我該怎麼辦。可其實我也不需要擔心太久。

  「我知道的。」聽到他聲音我驀地睜開眼,「我知道。去年聖誕節的鏡子裡,我也看見了妳。」

第一〇三章 柳暗花明

  教授並不知道我明白意若思鏡的含意。可即使驚訝睜眼我猶不作聲,由著他繼續摟我在胸前,聞他絮語如天聽自頭頂傳來,「那面鏡子看到的本不該是倒影,而是心裡的想望;妳卻在鏡子裡見著我們兩個,豈知我也一樣。」

  我抱著他的手更緊了。「可是鏡子隔天不見了,飛七說那裏從沒有鏡子。在相機裡找不著我們的相片,我還以為我在作夢。」教授按在我頭上那隻手開始輕輕下滑,一下一下撫著我的髮,「鏡子只有晚上會出現的。至於照片......」他將我稍微拉開,我抬頭望著他的眼,「對不起,是我趁妳睡著的時候刪了。」「為甚麼?」教授低頭抵在我額上,「對不起。」

  或許他也有難以言說的苦衷吧,又何必苦苦追問?面對他的道歉我搖搖頭,「沒關係。不過,先生你那時才發現我的心意嗎?」閉上眼,注意力全在相抵的額上了,那兒有著令人心悅的重量。

  可教授卻站直了,回過頭看著桌上那把吉他。「或許更早吧。」我疑惑,「甚麼?很明顯嗎?」他將視線重新放回我探詢的臉上,對我淺淺一笑,「海柔,有一種咒語叫翻譯咒。」

  翻譯咒?甚麼意思?這跟明白我的心意有甚麼關係?

  大約是看我睜著圓眼皺著眉,一臉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大發慈悲的他決定再給我多一點提示:「妳知道,我是聽不懂中文的。」

  我的臉蹭地一下比告白時還紅了。

  「先生你--」見他笑意越深我就越羞赧,「--你把占星塔上每首歌都聽了?」「不止。」他搖搖頭,「但凡妳不是用英語說的那些,我也都聽了。」

  想起我以為占星塔四下無人,那些吶喊、自語、傾訴、歌唱,乃至於亂哭亂跳地上打滾的姿態全都落入他眼耳,簡直想現在就在地窖挖個更深的地洞跳下去!!!
  
  「啊......呃......」我被嚇得話都說不好了,「你--你怎麼知道那是中文的?」等等我問這甚麼蠢問題啦!我一定是暈了!

  「赫夫帕夫的李小姐。她入學時的引路人是我,他們家附近講的全是中文,屋子裡的擺設也盡是用中文書寫的物品。我雖不懂,卻非不認。」

  我恍然大悟地把臉用雙手捂起來,簡直羞得無地自容,「你!你怎麼可以躲在後面偷看我!還偷看那麼久!」氣急的我破罐子破摔地大叫,教授卻反將我一軍:「我都還沒跟妳算宵禁偷跑出來的帳,妳倒先跟我急。」

  我放下手氣嘟嘟看著一臉戲謔的教授,忍不住拿手捶他一下,「......討厭鬼。」手卻直接被他一把揪住了。我還沒習慣跟他這麼親近,一下子反而不自在起來,低頭不去看他。

  教授輕輕放掉我的手,「懷特他們下週六就走了,去不去跟她道別。」

  對喔,怎麼忘了還有這件事!我猛抬頭,「啊,那個,所以為甚麼變成懷特教授了?」「她以前在波巴洞也待過,還是跟他們教授學的魔藥,而且法語流利,怎麼樣都比我過去合適。況且她那肚子......也是時候該避避風頭了。」

  我在心裡默默掂量著。也好吧,去年就看的出來懷特教授一直很懷念波巴洞,跟美心夫人的感情也很和睦。再加上這次天狼星應該也會跟著,去那邊待產是最適合不過的了。想了想我點點頭,「好,我現在過去。」轉身就要走了,手卻被教授拉住。

  「?」我回頭,教授皺眉,「現在?」「對啊!」我一臉理所當然,「......」

  ......這是,捨不得我走?嗯?

  「明、明天下課再來陪你啦......」說完我甩了教授的手就害羞地跑了。哼!誰叫你之前一直要趕我走!這是報仇!

                  ***

  當懷特教授開門時,我雖有心注意力道,卻還是忍不住飛撲抱她,惹得她直問發生甚麼事了。我看著她一直傻笑,一直傻笑,笑得她看見我這傻樣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海柔妳今天很高興?」我低頭整理了下表情才抿嘴抬頭看她,「雖然很高興,不過捨不得妳。」

  「看來斯內普都跟妳講了,他不走了難怪妳這麼高興。」我扶著懷特教授進門並隨手把門帶上,雖只有四個月的肚子,我還是不想甚麼都讓她自己來。「嗯,教授妳月底要去波巴洞了吧。」「其實我下禮拜就走了,」我在沙發上坐下,懷特教授卻走到抽屜前拿了個東西出來,「想跟天狼星慢慢走,就當沿路邊玩邊休息。」「也好,」我點點頭,「畢竟你們沒有度蜜月,邊玩邊走對妳來說也才不會那麼著急,舟車勞頓的。」「噢,那倒不是,」懷特教授攤開手,「其實我們有申請到這個。」「這是甚麼?」我好奇,「是港口鑰。可是沒有指定地點和距離,只要該地是合法可以出入的就都有效;所以出國洽公的時候很方便,一秒就到了。不過我用不到,這個送給妳吧。」我一楞,連忙搖頭,「這麼好的東西,教授妳們留著用啊!說不定路上玩累了想趕快到就派得上用場了,而且懷孕好辛苦的。」懷特教授笑了下,「我倒希望和他獨處的時間越長越好呢。」說著便硬將港口鑰塞到我手裡,我捏著就好像在捏一個懷念的東西一樣。

  畢竟未來這幾年我也需要些甚麼物事來想念他們吧。

  「不過,教授妳要是走了,我們的黑魔法防禦術該怎麼辦?」我往後靠到椅背上有些憂心地說著,「我們今年可就要考普等巫測了呀。」懷特教授賊賊看我一眼,「妳真是擔心這個?妳的黑魔防讓我教了四年,還有斯內普教授,我可不相信他沒給妳額外加強過。」我尷尬嘿嘿兩聲,「啊,對,人家就是捨不得妳嘛,別這樣拆穿我,我不好意思。」懷特教授看我這造作的樣子也忍俊不住,「別擔心,新的教授鄧不利多已經找好了,而且妳跟他很熟喔。」「......誰?」我轉頭看她。

  「妳親愛的狼人叔叔啊。」懷特教授得意一笑。

第一〇四章 巧克力

  「咳、我......我來了。」

  扭扭捏捏低著頭走進教授的辦公室。昨天才剛表明心跡我就急著跑了,今天過來,沒有升格情人的雀躍,反倒更加彆扭緊張。站在門旁偷覷他,發現教授正專心批作業完全沒想理我的意思,才稍微鬆了口氣,貓著腳步去我平常用的小桌子。

  我在桌前坐下,桌子上空空的沒有要給我改的東西。我支著頭發呆,就這樣盯著對面無暇分心的他,看著看著漸漸便趴下了,可一雙眼還黏在他身上。

  「海柔,妳再那樣看著我我沒辦法改。」我一驚,連忙抬頭,無辜地望回他無奈瞥過來的眼神,「人家沒事做嘛......」我小聲嘟噥。教授呼出一口氣,放下手裡的羽毛筆,「來。」

  我起身過去,本以為他會把我摟進懷裡甚麼的,但我顯然想的太美了。他從位子站起,把我按到他的大椅上坐下--這還是我第一次坐他的椅子--就俯過身單手撐在我右側的桌面上。我抬頭看他,赫然發現他的臉離我太近,嚇一跳又把頭低回去看桌上了,臉都燙起來。

  我彷彿感覺到他因為捉弄到我而無聲竊笑的輕顫。

  「我說了,這一年對妳來說非常重要。」教授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妳的魔藥實作以學生的程度來說已經非常純熟,但寫考卷的功力--在我眼裡--還不算完美。普等巫測的魔藥一科也不是甚麼都考的,我會根據我的經驗告訴妳哪些魔藥是重點,然後,妳之後要做的,便是好好幫我改這些藥劑的在學學生的作業。」教授起身,聲音突然遠了點,「當然,他們的作業必定是紕漏百出,所以我要妳改完之後一張一張告訴我他們的錯誤在哪裡。並不是指行文或拼字那樣的低級錯誤,而是就魔藥本身而言他們的觀點有哪些錯誤,正確的又應該是甚麼。最後我會要求妳按照自己的方式把該魔藥可能的考試題目再擬答一次。」

  這次輪到我深呼吸了,懷疑人生的那種。「我開始懷疑一件事了。」我往後抬頭看著他,「甚麼?」「我到底是得到一個男朋友還是得到一個免費魔藥衝刺班老師?」教授聽到這個問題沒有回答我,只看了我一下就抬手捏我的臉頰,「唔!好痛!」「快點開始改。沒改完不能回去,妳明天還要檢討作業跟寫考卷。」「......」

  教授跑去熬魔藥了,把我留在他大大的位子上。這張椅子坐起來跟看起來一樣舒服,我往後倒了倒,椅子就跟著我的力道稍微左右轉了下。我以前沒有談過戀愛,上輩子也沒有。所有對戀愛的認知都只是直覺跟一大卡車的言情小說帶給我的,也不知道戀愛裡的人這樣互動到底正不正常。不過至少他不推開我了,我坐直身子看著有點遠的他;好好去愛他大概就是屬於我談戀愛的方式,現在,且走且看吧。

  不過......這作業好多啊......我頭疼抓著笨蛋學生寫的笨蛋作業裡的笨蛋觀點錯誤,突然覺得教授還能一教那麼多年沒有氣到心臟病發簡直是奇蹟!看看這群死小孩都寫了些甚麼辣眼睛的,延伸的東西寫不出來就算了,課本裡清清楚楚寫著的東西還可以出錯亂湊!當我終於改完那疊作業果然也快要宵禁了,一個晚上全報銷在上頭;現在我再往後倒可不是覺得這椅子舒服,而是覺得自己腦袋快炸了需要甚麼東西好好靠著!

  「改完了?」「......啊......」教授走過來,我癱在椅子上亂發出一些沒意義的聲音。教授拿過作業打量,我就半躺著看高高的他眉頭皺起專心嚴肅的表情。「先生,你太偉大了,霍格華茲應該要頒獎給你還要給你保保險。」「保險?」他瞄了我一眼,「對,保險。哪天你要是被這些作業氣到住院,學校鐵定要賠償的。」教授拿卷子輕輕敲了我的額頭再收回去,「傻話。」「我認真的!」我坐直身子,「他們真的寫得太~爛~了~。我才看這樣一次的作業都快瘋了,先生你改這麼多份還一改這麼多年。」「嗯。是挺爛的。」聽到他這句話我忍不住想撒個嬌,「先生。」「?」「我很乖吧?我......我作業寫得很好吧?有獎勵的嗎?」

  教授聽到我這句話,先是從卷子上挪開眼看我,看得我心裡都發毛,才又把眼光收回去。只聽他淡淡說一句:「他們寫那麼爛我都沒有處罰了,妳寫的好應該要有獎勵嗎。」我啞口無言,不禁在心裡埋怨,不過撒個嬌而已!!幹嘛那麼認真!正當我嘟著嘴盯著桌面不說話,教授的手卻突然伸到我胸前。

  「呃!你!你要幹嘛!」我護住我的胸一臉驚慌看著教授,他卻用一臉鄙夷的表情看我,接著拉住了位在桌子中間的抽屜,「幹嘛。我要拿東西。後退。」我尷尬將椅子往後滑了點,只見他拉開抽屜,從裡頭拿出一條巧克力放在桌上,再把抽屜推回去。他又不理我了一直在看卷子,我盯著那條巧克力盯了很久,「先生,」我抬頭問,「我可以吃嗎?」

  教授放下卷子,看到那條巧克力還在桌上一臉疑惑,「妳怎麼還沒吃?」「嗯?」我的表情跟他一樣懵,「給我的嗎?」我們像傻子一樣對看很久,教授才無可奈何抓起巧克力塞到我手裡,「剛剛要獎勵的可是妳,老是搞不清楚狀況......」

  我竊笑著拆了巧克力條,要放進嘴裡時頓了下。「先生這巧克力沒過期吧?」教授聽到這句話便伸手,「不吃還我,」我立刻咬了半條再將剩下半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進他嘴裡,「......」「好吃嗎~~~」

  然後,我就被教授華麗麗地瞪了。

第一〇五章 布萊克風波

  懷特教授要離開的這天,很多人都哭了,包括我。

  學校並沒有宣布她是去當交換教授的。只說她身子不方便,再加上出於本人的申請,所以批准她請了長假去生產。鄧不利多為了保密,不經手任何人,派嘴巴極度嚴實的小精靈幫懷特教授直接把行李送去天狼星的新宅;所以教授離開這天,她只帶了個隨身提包,就好像只是準備要去逛街而已。

  可誰曾想這一別,就是海的兩邊。

  儘管我不是雷文克勞的學生,我仍然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絕對是跟懷特教授感情最好的那個。哪怕我們嘴上不說,明著是師生的關係,內裡卻早就跟家人一樣親近,何況她現在也的確是我教父的妻。許多人都抽時間來送別了,沒能來的人也托了來的人送些卡片,祝教授好生休養,平安生產。我哭著抱住懷特教授,「明年,明年一定要帶寶寶回來看我們噢!」懷特教授安慰地笑了,修長的手指端著我的臉,「會的,妳自己也要好好的。照顧好心情,注意好魔杖。」我只能泣不成聲地點點頭。

  然後她便孤零零地走了,漸漸消失在校門的彼端,直到我們都看不見的遠方。

  我回頭往葛萊芬多走,恰好遇見剛不知道從哪回來的紫伊,她為了不露出馬腳就沒去送了,「......嫂子走了?」紫伊輕聲問,我頹喪點點頭,「不知道能瞞多久。」我知道紫伊指的是天狼星也跟著走的事情,據說前兩天天狼星又把校董位置背著他母親悄悄交還給雷古勒斯了,以免這麼大股的董事要是長期不在會惹麻煩。

  可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我們都不知道原來天狼星逃了婚。事實上,如果連紫伊都被抓去聯姻了,那麼布萊克家的長子被迫娶哪家千金的這件事情對幾大家族的勢力消長來說就更是彌足重要。布萊克夫人原也是幫天狼星訂了親的,可天狼星不管,還執意跟著懷特教授遠走高飛;雷古勒斯起初在天狼星開始不回家住時就已經圓謊圓得勉強;到了十月中真要跟對方千金訂婚的時候,新郎不在的這件事情終於使的所有真相跟謊言一次敗露。

  布萊克夫人得知兒子跟昔日麻種情人私奔這件事已經怒火中燒;立下婚約的對方家族見布萊克家明明已經有了媳婦卻還來跟他們訂親更是一口氣鬧起來。布萊克夫人原想將雷古勒斯補償給對方,可對方顯然不願意自己家好好一個閨女嫁進這樣的家庭,況且雷古勒斯自己當然也不吃這樁買賣。通婚破裂的結果就是布萊克家的地位與名聲一下子跌落谷底,布萊克夫人不僅宣稱將天狼星逐出布萊克家族,更因這樣的變故臥病不起。眼下布萊克家只能指望紫伊的婚約,更是讓紫伊終日心神不寧起來。

  說起來,布萊克夫人活得也真夠失敗的。病成這樣子的當口,大兒子遠走,二兒子冷眼,小女兒也只憂心著自己不堪的婚事。人若生來要將自己置於這樣的境地之中,那些名與利、金錢與地位,到頭來又有何用?

                 ***

  這學年第一個活米村周在萬聖節前兩天。我事先跟喬治打了個商量,讓他多帶紫伊去些有趣的地方、多陪陪她,別兩個人老窩在學校一個念普等巫測一個念超勞巫測。紫伊原本還顧慮我,我才跟她坦承學期初已經跟教授在一起的事情。

  「妳跟斯--」「噓!!!!不要激動!!!小聲點!!」我在交誼廳的角落摀著紫伊的嘴,差點沒以悶死的方式謀害閨蜜,「咳咳--海柔妳想殺人是不是--妳剛剛說的是真的嗎?」「嗯,對。我就算多十條命也不敢拿這種事情騙人的吧。」「......說的好像妳真沒拿這種事騙過人一樣。」

  我跟紫伊同時想起去年騙史譏的事情,不由得吃吃地笑了。

  「對喔,那個瓢蟲現在怎麼樣?」「老樣子啊,養在盒子裡被我藏在學校某個祕密角落。」以為我們會養在教授辦公室裡讓她偷窺我跟教授的互動嗎?想得美!其實我放在萬應室那個藏東西的空間了,跟一堆垃圾待在一起,反正她剛好某種程度上也是垃圾。「那她吃甚麼?」「妳真的想知道?」「......還是算了。」

  「好啦所以,」紫伊意識到話題偏了,又把話鋒轉回來,「妳跟--他,嗯,你們真的在一起?」「天地良心,真的。」我翻了個白眼,是要不要這麼難以置信啦!「那,周末想跟他一起囉?我就真的跟喬治走囉?」「對對對,沒錯,拜託妳別黏著我,本小姐現在開始也要正大光明地見色忘友了~」紫伊知道我其實是出於擔心她的自我嘲諷,只好握住我的手點點頭,「那儘管見色忘友去吧波特小姐,我很樂意的。」我低頭笑了下,只聽紫伊又說一句,「海柔,我真的好替妳開心。」

  於是紫伊周末就這樣被我半騙半哄跟著喬治去活米村了。我一個人在寢室悶得慌,想想還是去找教授打發時間最好,就稍微整理了下頭髮,再挑件喜歡的厚斗篷披上--畢竟他現在也是我的悅己者了,總是不知不覺就想為他把自己弄得好看些呢。

  「先生~」我走進辦公室,教授見我來便把壁爐燒得更旺些,「妳今天沒去活米村?」教授將我拉過去,這一個月來我們的相處已經熟稔許多,不再像初交往時那樣生澀了,「我讓紫伊跟喬治出去呀,所以就來找你。」自然而然抱上他的腰深吸一口,「好香喔,是魔藥教室才有的味道......」「又不是狗,成天蹭我身上聞東聞西的。」教授推推我的腦袋,「可是真的很香--」「我要去羽毛筆店,去嗎。」「嗯?」在他懷裡我抬起頭。

  這是要去約會的意思嗎?!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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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初次的小約會

  「啊......」開心跟驚訝交織,不知道哪個更多一些,「你......跟我,我們兩個一起去嗎?活米村?」我呆呆望著教授,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有些難以置信。

  「還是妳期望我們帶著第三個人去?」教授以他的身高優勢俯看我,時常讓我有一種自己被鄙視的可愛感。難道說,其實我骨子裡是個抖M?!
  
  「不、不要,就我們兩個吧!」我拉著教授的手臂正開心地要走出辦公室,卻被他一個出力拉回來,「......」教授有些沒耐心地看我,我一臉茫然,「怎麼了?」「妳打算就這樣拉著我大搖大擺走出去?」我眨眨眼不解看他,只見他掏出魔杖朝我們兩人身上各點一下,熟悉的蛋液流下的感覺又出現了。

  「喔......對喔,我忘了要施幻身咒......」我呆呆笑著,教授無奈搖搖頭,「妳最近好像變得更笨了。」這下總算可以牽著他走出去,「嗯,女生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都會變笨的,所以我就變得這麼笨了。」「居然帶著妳這笨蛋出去,我想我也挺笨的。」教授冷冷回嘴,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這句話的!

  這種牽著手走在學校裡的感覺好奇妙。雖然不是第一次,也明知大家看不見我們,卻總還是在別人迎面而來時有緊張的刺激感,會不自覺捏緊了教授的手。我們就這樣慢慢從地窖走到地上,穿過有些濕潤的中庭,慢慢往校外的活米村走去。明明只是並肩攜手而行,卻好像比甚麼親暱的舉止都更令人感到窩心。

  活米村很熱鬧。混在其中我們只要講話小聲點,基本都不會有人感到異狀;再加上因為看得到彼此,小心些別撞到別人,倒也是挺自在的。

  「先去買你的羽毛筆吧。」我拉著教授往文具店去,「你的羽毛筆真的耗得好兇。」我們踏進文具店,映入眼簾的就是各種羽毛筆被整齊分類地擺放,讓顧客一目瞭然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羽毛筆。「我知道你都用這種的,」我快步走到老鷹毛的那區,拿起其中一枝回頭看他,「對吧?」教授緩緩跟過來,拿起我手上的看一看,「對。」「你跟我一樣呢,」我微笑,「我買東西也都是一直只買一樣的,順手的就會一直買下去,都不換也不試別的。」教授點點頭,「這樣省時間。」「而且不會踩雷!」教授拿手上那隻羽毛筆輕輕彈了下我額頭,「妳要不要買?」我搖頭,「家裡有寄,我不用自己買。」教授掃了好幾隻羽毛筆便撤了他自己身上的幻身咒去結帳,我則到店外去等他。

  「接下來去哪裡?」站在店外我扒著他手臂高興地問,「隨便。」我皺眉,「你這樣不行,哪有跟女生約會男生說隨便的?」教授側頭看我,接下來頭往一個方向擺了擺,我瞧著是蜂蜜公爵。「真--真的?!」我訝異,教授點了點頭。「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傻笑著牽起教授的手就往蜂蜜公爵進攻。

  教授撤了我的幻身咒讓我可以大血拚。可我想起要是買了一堆零食,幻身咒可不是隱形斗篷,藏不住的啊!只好單純逛逛過個乾癮了。「海柔!」突然聽見背後紫伊叫我的聲音,「我以為妳在學校呢,怎麼自己一個人來了?」「喔我......呃......」可不好坦白我是跟教授來的啊......「嘿,喬治呢?」只能調虎離山了,「噢其實我也在找他......這裡人真多。」我隨手指了個方向,「剛剛看到好像在那邊,要不妳去找找?」「好吧。」計畫通!呆萌的紫伊又被我騙走了,我得趕緊離開犯罪現場出去找根本懶得進來人擠人的教授。

  「甚麼都沒買?」我重新牽上他的手,「啊,幻身咒好像對外加的東西無效的吧?」「妳也沒試過就知道無效?」「那不然我現在進去買?」「......算了。」教授趕緊帶著我遠離滿是甜點的萬惡淵藪--我看他根本也不想讓我吃那麼多甜食的吧?!

  我們就這樣在街上閒晃著,隨意瀏覽著路邊的櫥窗,也不見得進去逛。正當我累了想找間飲料店坐下來休息時,迎面而來的身影卻讓我一下子僵直起來冷汗直流。

  是詹姆跟莉莉。

  說不上來是害怕被他們看見牽著手的我們,還是單純不想讓教授見到莉莉,總之我的驚慌失措完全傳達到教授身上;教授皺眉低頭看我,我趕緊拉著他就往反方向走,在路口隨意亂繞,繞到覺得安全了才肯停下來喘口氣。

  「怎麼了?」聽教授的語氣,剛剛應該是沒見到莉莉的吧?「我、我剛剛看見爸爸走過來了,我緊張......」我故意略去了媽媽試探教授的反應,他卻只淡淡地說:「我們有幻身咒。」我點點頭,「我知道!我、我只是--還沒有心理準備。」

  簡直像劫後餘生的我此刻才有餘裕抬頭好好看看現在到底在哪裡。我們正站在一個看起來有點過於夢幻的建築旁,退了好幾步看看招牌才發現是泥腳夫人茶館。「真是詭異,」我貼在窗前朝裡看,店內蒸氣瀰漫而充滿親嘴的情侶--好吧,對,我同樣看到哈利跟金妮了,「我們還是趕快走好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可怕了。」才回頭要找教授,卻發現他用一臉難辨的表情看我,「妳剛剛說的是『現在的年輕人』嗎?」我張口結舌,「呃,我、我......」嗚嗚我下意識用自己快四十歲的心態在說話了呀!!「不過看到妳的品味非常正常,我相當欣慰。走了。」「噢、噢好。」我莫名其妙就被教授從這間「充滿可怕年輕人」的茶館前拖走了。

  「我好累喔。」逛了很久之後,因為都沒有坐下來也沒有東西喝,覺得體力開始不支了;何況根本沒辦法在解除幻身咒的時候進酒館嘛,就算只有一個人坐著,對面的奶油啤酒會自己被拿起來喝掉在魔法界也是件不尋常的事好嗎。「我走不動了,等一下。」我蹲在地上耍賴,教授就站在一旁看我。「要回學校了嗎?」他問,「嗯,可是我好累,走不動,等一下嘛。」「越蹲會越累,妳待會腳就麻了。」教授還是一臉冷靜理性地回答我;可這時我倒生出點想撒嬌的惡趣味來,「那不然你抱我回去嘛。」我邊伸出雙手邊不要臉地蹲在地上看教授的反應,正準備要嘲笑他不解我的撒嬌時,他卻輕聲說一句:「到我背上來。」

  愣住的反而是我了。我呆呆蹲在那兒沒有動作,他卻一手把我拉起來並在我面前放低身子,「上來。」「我--」「來。」我猶豫地攀到他背上,卻被他猛地捉住大腿後側一抖上背,我霎時緊張地大笑出來,「啊啊!!好高喔!!!」「噓--安靜。」

  然後我就這樣被他一路揹回地窖了,只有我的心跳和他微喘的聲音在耳邊迴盪。

第一〇七章 初吻

  雖然跟教授在一起後的小日子過得很甜蜜,不過有個人我倒是不得不防著。

  懷特教授離開後,新接任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果然是路平。許多人在活米村的工作坊購物或玩耍時都見過他,再加上路平本就幽默而溫厚,因此他很快就能跟學生們打成一片,尤其是葛來分多。

  「海柔,我前幾天跟同學聊天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妳每天都很晚才回葛來分多耶。可是妳好像也沒在圖書館,那妳都跑去哪裡讀書啦?」某次黑魔法防禦術的課後,路平特別走到還在位子上收東西的我身邊親切詢問。

  我跟紫伊倒是面面相覷。

  「噢……呃,我有時候會跑去雷文克勞那裡,你知道--他們功課都挺好的,嗯。」我有些汗顏,路平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別緊張、別緊張。」路平拍拍我的肩,「莉莉老是念叨妳去年沒舞伴的事,一直很擔心妳是不是跟同學怎麼了,讓我在學校好好關心妳的情況--其實我原本還以為妳天天那麼晚回來是跟哪個幸運的小伙子約會去了呢。」

  ……路平大爺,其實你真相了一半,只是那個人不是什麼小夥子,是您老的昔日同窗。

  「啊……哈哈哈沒有……沒有的事,都要考試了我哪有什麼心思談戀愛,哈哈哈……」我乾笑,敢情現在大家都要來偵訊我的感情狀況是吧?!眼下還沒過年呢父母親戚們就都要發威了?!

  由此可見,談一段秘密戀情很難,談一段秘密的師生戀更難。好在教授那張冰塊臉讓他的地窖平時少有人去,倒成了我與他幽會的絕佳地點。

  ……對不起,我剛剛是用了幽會這個詞嗎?

***

  「我今天快嚇死了。」一到教授辦公室去我就衝到他座位,從椅子後面抱著還在改作業的他。「怎麼?」「雷木斯叔叔問我下課都跑哪裡去了。」我拿臉頰蹭蹭教授的頭--上面有跟他身上一樣的魔藥味,好香。

  「那妳說什麼了?」「我說我有時候會去雷文克勞那邊,因為他們功課好。」「妳倒是總愛跟雷文克勞扯上點關係。」我默然,教授抬手欲將我的手撥開,我卻反抓住他的手,「不、不許改了,好好聽我說話。」

  教授側過身子看我,我便站到他面前,手還抓著他的,「你……」我本不合時宜地想起去年教授無視羅傑對我告白的場景,可想問又不知該問什麼,只好低著頭不說話,但也不許他一直顧著改作業。「要真為難的話,就不要天天來了。」教授淡淡地說,「不行!」我急叫,「我不要……」教授抬眼看我,我捏著他的大手吶吶,「……我不想跟你分開嘛。」

  教授看了我好一會兒,輕吐一口氣才低聲:「再委屈兩年吧。」「不委屈。」我立刻堅定地說,「跟你在一起,我從來都不委屈。」想想我又說:「還有……與其說喜歡跟雷文克勞扯上關係,其實我最想有關係的人一直都是你。」

  本來還講得理直氣壯的。可話剛一出口馬上就覺得不對勁--好像、好像太露骨了點……我紅著臉別過頭去不敢看他,他卻站起身來把我抱進懷裡。「對不起。」聽到這句話我嘆口氣,「好不像你,有時候老跟我道歉,這樣真的不像你。」「可妳明明知道我都是為了什麼。」

  「……剛剛是我太急了。」我拿抱在他身後的手用指頭在他背上隨意勾著,像在寫字又像塗鴉,「我啊,我一直不能忍受喜歡的人懷疑自己跟別人有什麼的。」我稍稍拉開距離看著低頭看我的他,「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從以前到以後,我的眼裡都只會有你。」抬手撫他的腮,「可是你不要道歉。你若生出『我是你的』這種念頭來,坦白說,我好高興。」教授微微一笑,「妳有時笨得簡直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可哄人的時候卻又比誰都嫻熟。」「誰哄你了。」見他笑我也笑,「若不是我愛的,我才不講這些話。」「什麼?」我一愣,「嗯?」「妳剛剛說什麼。」「我說若不是我愛--」

  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我或許曾經在腦海裡構築過很多次我的初吻會是怎樣的,但絕對不包含像這樣猝不及防就被吻上的。當教授低頭吻我的剎那,我的心跳彷彿停了有一個世紀,讓我懷疑我怎麼還會好好活著被他抱在懷裡。而我的呼吸呢?我又把呼吸遺落在什麼地方了,為什麼找不回來?

  他的吻很襯他清淡的溫柔。並不是侵略性地吮咬,而是像怕人痛那樣細細密密地含著,一點一點,大概只比蜻蜓點水再熱烈一點,卻久到足以感受什麼叫纏綿。他的鼻子很挺,必須錯開我相對過於小巧的鼻尖,卻撩人地蹭在我鼻翼旁的頰肉上,若即若離。

  「哈……」教授的唇離開我的瞬間我驚喘了一口,他將頭抵在我額上,「我也一樣。」「……什麼?」我已經被吻暈了,完全沒辦法思考他在說什麼,「如果不是我愛的,我不做這種事。」

  這是犯規的吧……這一定是犯規的吧……

  我癱軟在教授的懷裡一語不發。不是我不願意講話,是我實在講不出話;他倒也不急,一雙手就好好扣在我身後免得我真的倒下去--為什麼我這麼心神不寧他卻這麼安然自得?!這不科學!

  「……你、你不能這樣……」暈了好半天我才想起來要抗議,哪有人這麼霸道說吻就吻的?「可是妳剛剛自己同意的。」我愣住,「什麼,我同意什麼了?」「你說妳是我的。所以,我吻我的人,天經地義。」

  ……這一定不是我認識的教授。

第一〇八章 權力、約定、選擇

  儘管我們都希望時間走得慢一些,可隨著大雪降下,同時也宣告了寒冬的來臨......今年的聖誕大概,會特別冷吧。

  再過兩天就是平安夜,明天大家都將搭上特快車返家過節。星期五的夜晚我和教授難得甚麼事都不做--意思是不改作業不熬魔藥不寫考卷,只呆呆坐在沙發上烤火爐取暖--我開口向他說了今年不會再留校過聖誕的事情。

  「先生,你今年還留校過節嗎。」「大概吧。」我拾起他的袍角隨意玩弄,「那好吧,我還想說如果你會回紡紗街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見面......我今年真的得回家過聖誕,有兩年沒在家過節了,媽--我是說,爸媽他們會難過的。而且紫伊沒地方去,她也要來我們家。」

  「布萊克小姐沒有要回布萊克家?」教授皺眉,我想起他還不知道紫伊被迫訂婚的事情,就向他扼要地說了,「我不想她回去,這一回去人生全毀了。我真不明白怎麼能有人自私到認為自己有權力決定別人的愛情跟婚姻?」教授聽我這麼忿忿,沉默會兒才開口:「妳不怕她像那位一樣被逐出家門嗎。」「......我想過。」「那麼,妳又何曾有權力決定她愛情以外的人生?」我吃驚地轉頭看著教授,「人生畢竟不是只有愛情跟婚姻而已。」

  我低下頭惴惴,其實教授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我直覺就是那樣的家庭根本沒必要待下去--但說到底我不是她,也不明白她和她母親之間或許有她們才懷著的感情;我就這麼一昧抹煞、不讓她回家......

  可能最自私決斷的那個人,是我才對吧。

  「我明白了。我待會再去問紫伊最後一次她到底決定回家還是來我們家。但是先生,不管怎麼樣我也的確是要回家的了......可是我還是會記得給你禮物的,寄到學校來,像以前一樣。」我微笑著牽起教授的手,唔,好燙,好舒服。

  「也不是都不能見。」「咦?!」我驚訝瞪大眼睛,「妳一般晚上幾點睡,放假的時候。」「媽媽會趕人的......大約十一點吧。」我很不情願地在他面前提起莉莉,不過教授無動於衷,「那早上幾點起。」「嗯......小時候我賴床會被叫的,但這幾年一般都放我睡到自然醒。怎麼了?」我疑惑看著仔細盤問我作息的教授,他卻說:「等一下。」然後到個上鎖的櫃子裡拿個東西回來。

  「這是甚麼?」我好奇看著教授手心裡的,是一把鑰匙,「是一次性雙向港口鑰,目的地是我家。」「噢--」我從他掌心拿起鑰匙打量,「好漂亮,你自己做的嗎?」「是我賦予了它港口鑰的特性。至於鑰匙的形狀,只是個幌子。妳三十一號那天晚上十一點後從妳自己的房間念下咒語來我家吧。這樣它返回時才會一樣把妳送回妳房間。」我把玩著手裡的鑰匙突然有些害羞,「嗯......為、為甚麼是晚上呀,早上不好嗎......」教授卻只是一臉正經地說:「妳想讓妳爸媽知道妳一整天都不在家不知去向?」我愣住,「啊......說的也是。」

  一下子我們都靜下來沒說話,我卻忍不住輕笑了下,「怎麼了?」「噢,我只是,只是沒想到你也會這樣陽奉陰違的,跟平常總是要求守規矩的你好--不一樣。不過,不過我喜歡你這樣......」「妳喜歡我陽奉陰違?」「不是,」我臉紅,「我喜歡你為我想辦法。跟你見面的辦法。」

  教授只是輕輕拍了拍我的右臉頰沒有說話。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喔。那......我們三十一號晚上見。」我站起身,教授還坐在沙發上,「好。」我見他反應淡淡大概是累了,便冷不防俯下身用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晚--安--」丟下這句話我就竊笑著逃跑了。

  「總算甘願回來了?」我一滿面春風踏進寢室,紫伊便迎上來笑著挖苦我一句。這孩子,虧她現在還笑得出來呢。

  「也不知道天天去哪了,成天神出鬼沒的。海柔,放假回來符咒學跟魔法史都要交報告,妳別忘了寫!」一旁收行李的妙麗也跟著叮嚀,「好~~我們妙麗女神講甚麼都好~」我看到妙麗沒好氣地笑了下。

  「紫伊妳來,我有事問妳。」我剛剛經過交誼廳發現沒什麼人,大概大家都在收行李,就將紫伊拉到交誼廳的角落去,「妳是真的決定好要來我們家過聖誕了嗎,確定不回家嗎?」紫伊聽我這樣問一臉疑惑,「對啊!這不是我們學期初就講好了嗎......還是、還是妳爸媽介意......」大約是想起她們家最近不太樂觀的狀況,紫伊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不!絕對不是!說真的,我們全家都巴不得妳來呢。只是我想......紫伊,妳這次一逃婚,很有可能就被家族除名了,我不能自私地幫妳決定一切,所以......我想我必須很殘忍地問最後一句,妳要妳的家庭,還是自由跟愛情?」

  紫伊低頭不語。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催,我就站在她面前靜靜等著,天人交戰的滋味必定不好受。終於,她抬頭看天呼出一口氣,準備要回答我的時候--

  「寶貝。」喬治的聲音突然冒出來,我跟紫伊都被嚇了一跳,「啊......你站在這裡很久了嗎?」紫伊驚慌轉身,只見喬治搖搖頭。「海柔,紫伊借我一下,抱歉了。」說著便輕輕扣住紫伊的手腕要帶走她,「海柔,」見這樣子我本想先回寢室了,可聽到紫伊的叫聲我回過頭,「如果說不能兩全非要選一個的話,」紫伊慘然一笑--

  「我會選他成為我的後半生。」說完,紫伊就跟著喬治走了。

第一〇九章 明信片

  「紫伊我們快走,我掩護妳。」果然特快車還沒靠站就遠遠看到怪角在東張西望(呃,怪角的樣子實在是太好辨認了......),下車前我把隱形斗篷給紫伊披上,就一路掩護她直到遇見詹姆跟莉莉把我們連帶消影拎回家為止。

  「喔~梅林啊~我剛剛超緊張的~」一回到家我就超沒形象癱在沙發上結果被莉莉罵,「海柔,朋友來家裡要幫忙招呼啊,怎麼可以直接癱在那邊!」「波特夫人,沒關係的,是我打擾了。」「對嘛,紫伊明明就是自己人了。」結果詹姆往我的頭敲下去,「不准跟妳媽頂嘴。」「噢......」我摀著頭委屈地叫。

  「紫伊,妳跟海柔睡一起好嗎?讓詹姆給妳們把床加大一點--」「沒事,莉莉,出門前我都弄好了,怕她們冷還加了條毯子。」「噢詹姆!」紫伊每次看詹姆跟莉莉有默契的對話都會忍不住微笑,我猜她的父母當年大概也是家族聯姻,而且又家教嚴謹,根本不會有這樣小情小愛的日常對話吧。

  「可惜就我們兩個玩有點無聊呢,聖誕假期那麼長。」坐在沙發上紫伊捧著剛剛莉莉端來的熱茶,「噢,對喔,哈利是男生跟我們玩的不一樣--欸我敢賭他一定成天窩在房間打爸爸店裡開發出來的麻瓜電動。不過妳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打球?舊的光輪兩千還在,飛的一樣快。」紫伊搖搖頭,「不了,外頭好冷。」我扁扁嘴想了想,「啊,對了,如果還想再找個人來玩的話,我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誰?」「赫夫帕夫的瑄。」紫伊皺眉,「可是這是聖誕假期,打擾人家團聚不太好吧?」我擺擺手,「華人的聖誕節不是拿來團圓的,對李瑄來說她現在只是白白放假而已,何況又沒要她整個假期都待在我們這兒。過了聖誕節之後邀她來我們家住幾天看看?不過我得先去問一下我媽。」說著我就跑了,紫伊依舊優雅有禮坐在原地啜飲她的紅茶。

  「媽!!」我殺到廚房找莉莉,「聖誕節之後我想再找個朋友來可以嗎。」正在切菜的莉莉沒有回頭,「喔,誰啊?」「妳認識的,李瑄啊。赫夫帕夫的。」莉莉切菜的刀子停了一下,「嗯......是妳一年級暑假去她們家玩的那個?」「對對對對對,我想問問她要不要來玩幾天,不過要先來問妳嘛。」「嗯,去問吧!不過妳那時候打擾人家那麼久,不要只讓她住幾天啦,看她要不要方便就待下來......可是要先問過人家的父母同不同意喔!」「喔!」得到莉莉首肯我又急風急火地衝回客廳,拿起話筒就開始撥號。

  「哈囉?」聽出是講英文的李瑄,我刻意「喂」了一聲。轉頭看看紫伊好像不小心睡著了,便用中文小小聲地講電話,「我是海柔啦!」「喔,怎麼?不是剛放假?」「聖誕節過完要不要來我們家玩?紫伊也在喔!」「布萊克?」「對。」「可是我跟她不熟--」「--來了就熟了啦!快點,一句話,要不要。」「......好,反正我爸媽過兩天也要出門了,家裡只有我。」「嗯嗯,那就二十......」「二七,我二七過去。」「好,一言為定,掰啦。」「掰。」

  我放下話筒,看紫伊在沙發上睡得不甚安穩,便脫了自己的外套蓋到她身上。這孩子,最近吃了不少苦,大概累壞了吧......

                ***

  「喔!Sh--」「海柔不要再罵髒話了啦哈哈哈哈!!」「喔喔喔錢拿來喔願賭服輸喔!!!」「哈哈哈哈哈哈海柔妳又輸了!!!!」「搞甚麼啦都妳們三個贏!就都給妳們贏就好了!」

  我摔下手裡還一堆的撲克,忿忿不平瞪著對面三個露出財迷笑容的傢伙--很顯然,趁詹姆跟莉莉不在家我們幾個死小孩在打大老二,而我手裡永遠剩一堆牌,逼得我不得不一直罵髒話。「沒錢了!不玩了啦!馬的。」最後一句是用中文偷偷小聲喊的,李瑄聽到之後笑得特別誇張還用手捶我一下,哈利跟紫伊倒是不知道她在發甚麼癲。

  「欸欸收一下,媽媽她們要回來了。」哈利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我們幾個就手忙腳亂趕快把牌跟錢都毀屍滅跡、呃不是、是收走收乾淨。開甚麼玩笑,要是被莉莉發現我們四個在賭錢,絕對會被拿鐵盤巴頭巴到死。

  「孩子們!來看看我們剛得到了甚麼有趣的東西。」果不其然在收好裝沒事的下一秒,詹姆跟莉莉就從壁爐走出來看到四個乖乖牌坐在沙發上吃餅乾。我看到詹姆手上拿著像明信片的東西就好奇滿點的衝過去,結果看到明信片的那一刻我眼眶就濕了。

「親愛的你們大家,

   聖誕快樂!最近好嗎?謝謝你們的生日祝福跟問候,我跟天狼星還有肚子裡的寶寶一切都好。英國現在應該很冷吧!我這裡倒挺溫暖的,請不要擔心我。
   再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好了,前幾天產檢,醫生說我懷的是男孩呢。預產期在三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我跟天狼星都很期待新生命的來臨,但是也更期待與你們再見的那天。
   背後是我們一家(三口)的近照,七個月的肚子有點太大了,我常常覺得走不動呢。
   總之,願你們大家一切順利,平平安安。
                       
                             娜塔莉」

  翻過有照片那面,是肚子真的很大的懷特教授被天狼星抱在懷裡,笑得很幸福。照片會動,天狼星一直試圖想要偷親懷特教授,可是都被笑著半推半就地躲開了。背景是一片美到不行的花園。可是季節顯然不太對,我想應該是波巴洞的魔法花園吧。

  「還好哥哥他們過的很幸福。」不知道甚麼時候明信片被紫伊拿在手上了,我們所有人都保持著默契的安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吧?」紫伊抬頭問我,我用力摟過她的肩。

  「嗯。我相信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第一一〇章 年夜

  「那我走了喔。」我小聲對紫伊說,紫伊點點頭,「別玩太瘋了,記得回來!」「好。」

  現在是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十點。李瑄昨天就回去了,房間裡又只剩我跟紫伊兩個人睡;我事先跟紫伊說過教授今晚約我去他家的事情,於是她便幫我裝出一副很睏想早點睡的樣子,讓我可以早點去找教授。

  「猜我是誰。」到教授家的時候教授正坐在沙發上看書,我從後面捂起教授眼睛捉弄他。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我卻不讓他將我手拿下,反而手指移到他太陽穴那兒幫他按了按,「這麼晚還看書不累呀。」「不會。妳怎麼那麼早就來了?」「感謝紫伊小姐陪我演一場睏得不行的戲囉。」「來。」

  我繞到沙發前面投進他懷裡,「你剛洗過澡?魔藥的味道淡了點。」我深吸一口,「居然是柑橘耶。」「怎麼?」「好可口啊。我最喜歡吃橘子,每年冬天能吃幾打。」「……」

  咳……我好像不小心又開個太曖昧的玩笑了……
 
  不過這麼抱著他,靜下來的時候反而腰上有異物感。我伸手到口袋裡,掏出來時用的港口鑰,「先生,」「?」「等我回去後,這個可不可以送我?」教授從我手裡拿過鑰匙在指間摩挲,「妳喜歡這個?」

  我點點頭,「可不只是因為它漂亮而已。」覆住他握住鑰匙的手,「這是,你的心意啊。」教授頷首,「既喜歡就收下吧,反正我今年聖誕沒給妳送禮。」「你哪一年都嘛沒有送。」我賊笑著靠到他胸上,「可是,你已經是我最好的禮物了,以後年年都不送也不要緊。」「這可是妳自己說的。」教授的下巴因為說話抵得我頭心有些癢。「嗯,想省錢的話可千萬別離開我身邊,不然我就要跟你討禮物了,特貴的那種。」他輕笑:「真是謬論。」

  從他手裡輕輕抽出鑰匙,我低聲:「其實,我有一個盒子,裡頭收了所有關於你的東西。」「……包含妳小時候考滿分的考卷?」我驚地彈起,「你怎--」想一想才回憶起一年級飛行課掉的那只小錢包,「原來你還是看了……怎麼老愛偷看我東西……」他彈了我一個爆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捂著額頭,「暗戀果然不中用!不過,其實也不只那個……」我放下手靠回沙發裡,「你替我上藥時的帕子我也還留著。」教授聳聳肩,「我猜到了。」「嗯?!」我猛地轉頭看他,「為什麼!」「因為妳還了我一條新的。」「可那是因為上面都是血--」「海柔,我們有清潔咒可以解決這件事。」
 
  我轉過頭盯著前方,眼光隨著想起過往那段酸澀而漸漸暗下去,「你那麼聰明……一定知道我喜歡你很久……」說到這個就忍不住要鬧起脾氣來,「你都知道,都知道,還老傷我的心。你一定是故意的。」「我傷妳什麼了?」對喔……教授還不曉得我知道他喜歡莉莉的事,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在傷心難過。想到這個我更鬱悶了,乾脆背過身去不理他。

  正當我倆默默時,我卻耳尖地聽到微弱嗚咽聲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你--你聽到了嗎?」「什麼?」我定下心神再傾聽一陣,「我覺得……好像是小狗的聲音?」喜歡狗的我對狗的聲音特別敏感,而那傳來的聲音又虛弱又可憐,聽得我心一陣發慌,趕忙起身尋找聲音來源,最後發現是門外傳來的。

  「先、先生!!」我打開門,發現有兩隻小狗被裝在箱子裡就這麼棄置在教授家的門口;此時外頭漫天風雪,兩隻小狗既想窩著彼此取暖又忍不住好奇地想探頭出來。我趕忙將箱子抱進來關上門,跪在地上兩眼放光又心疼不已地看著兩個小傢伙。

  「狼心狗肺的東西!」雖是這麼凶狠的話卻被我用快哭的聲音吐出來了,「肯定是惡意棄養!還這麼小呢,外面這麼冷!」兩隻小狗一隻是花的一隻是奶油色的,發現一下子變溫暖了便急著想要爬出來;我趕忙將牠們圈進懷裡抱著,終於忍不住滿足地笑了。

  「幫牠們洗個澡吧!」我回頭,卻發現教授也正微笑打量我們,「笑--笑什麼?」「我去放熱水。」「欸--什麼!!」怎麼什麼都不說就走了?!

  「啊啊不要跑啦!」「吼!過--過來!」「啊啊啊啊啊別甩水--」「……」等到我終於洗好兩隻狗從浴室出來讓教授用魔杖給牠們烘乾毛,我自己倒也成了落水狗了。「哈啾!」喔,好、好冷喔……「海柔,妳……回家洗澡吧,身上全濕了……」「欸?!不能也用魔杖烘的嗎?!像牠們兩個一樣啊!」我指著那兩隻無辜看著我的狗,「妳穿在身上我很難烘……」「可是浴室在我爸媽房間旁邊耶……而、而且,之前有一次我也濕掉了!那時候是怎、怎麼……」「……那時候濕的只有外袍跟頭髮,妳現在看看自己。」

  兩隻乾爽的狗在地上歡快地跑來跑去,我跟教授卻杵在那兒大眼瞪小眼。「妳--就進去洗吧。」教授不太自在地別開眼,「我拿我的袍子給妳。」「噢……」這個謎之尷尬感是怎麼回事啦!教授(落荒而逃)去他寢室拿袍子了,我便到廚房去開冰箱拿牛奶出來熱,「狗好像不能喝太多牛奶的,你們先隨便喝點,明天再餵你們正經吃一頓,好嗎?」我蹲在地上看兩個餓急眼的小朋友大口大口吃著溫牛奶,忍不住伸手摸摸牠們軟軟的頭。「放在浴室了,去吧。」教授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我根本不敢看他就直接衝去洗澡了。

  還好內衣褲沒怎麼濕……這是當我濕著頭髮從浴室出來的第一個念頭。走到客廳一看,小狗們已經吃飽癱在壁爐前睡著了,居然還坦著兩個小肚子,真是沒戒心。因為是睡在地毯而不是磁磚上,沒什麼保暖的問題,也就由著牠們睡了。「衣服給我烘吧。」教授伸手,我卻不給,「反正壁爐也要給狗狗們取暖,不如連我的衣服一起烘吧,就不會浪費了。」「可是這樣要很久才乾。」教授皺眉,我邊把椅子拉到壁爐前披衣服邊回頭對他一笑。

  「不如今天收留我睡一晚吧?」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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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留宿之夜

  「留我睡一晚嘛。現在回去紫伊也睡了還去吵她,這樣不好吧。」我走到教授身邊露出狡黠的笑容抱住他僵硬的手臂,一直忍著爆笑的衝動。唉呀呀,跟個正經過頭的男人在一起就是這樣有趣,看看他現在都呆成甚麼樣子了。「何況,」我看著地上兩隻睡得胡說八道的小可愛,「明早我們一起去買狗食?你--應該不會再把牠們丟掉的吧,嗯?」我露出苦苦哀求的神情。

  「不、不會。」教授為難地說,「這個問題待會再說,妳頭髮還濕的。」

  好吧,總得給他點時間適應有個女人要夜宿他家的尷尬。我坐回沙發去拿毛巾擦著頭髮,眼睛卻一直盯著他。就不信你不上鉤了,我想。就算今天不發生點甚麼也要你捨不得我走。

  「有吹風機嗎。」我東張西望,「放假期間我沒辦法用魔杖,魔杖在家的。」教授聞言走向我,在我身旁坐下,「我來。」他將我的身子轉向側坐,用修長的手指大致梳攏我的濕髮,便用魔杖的風烘起來。我注意到他對我可是比對狗細心的多,剛剛烘狗的風量沒那麼細緻,狗毛被吹得亂蓬蓬的;可現在他卻是一次只牽起一小束髮輕輕地吹著,間或勾開我髮絲因濕潤而成的糾結。魔杖不是吹風機,自然不會有隆隆的聲響,可這麼看來更像是一段恩愛的默劇,男人滿懷深情在撫弄著女人的髮,與心弦。

  髮漸漸被溫乾了。耳邊與頸後因魔杖產生的熱微微發癢,我也變得昏昏欲睡。當我終於耐不住向後躺,他便以他的胸懷完美接住了我,本還在我額前凌亂的瀏海就在他一梳一吹之間溫順地服貼。魔杖的風停了,可他也沒出聲說句「好了」之類的話,就任我斜躺在他身上半夢半醒。我吃力睜開眼睛,深呼吸一口忍不住嘲笑自己:「吹頭髮總是很想睡,小時候我老以為吹風機那類的東西是不是有甚麼安眠藥的效果。」「妳只是累了。」教授抬手摸摸我的頰,「要睡了嗎?」我微笑,「你願意留我?」「那我還能怎麼辦?」「這麼不情願--呃?!」我坐直身子回頭看他,下一秒卻被他整個打橫抱起來。「這樣看起來很不情願嗎?」我緊張地眨眨眼,沒有說話。

  我就這樣被他抱到他的臥室裡,可出乎我意料是張單人床,「你--你今晚睡哪?」「沙發。」聽到這答案我掙扎著要下地,他卻把我抱得更緊,「幹嘛?」「那我們交換,我不喜歡你睡沙發,反正我在你辦公室睡沙發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行,」教授把我放到床邊坐下,「我......捨不得。」「那我就捨得了?」我勾著他的脖子瞪他,「你要不想辦法把床加大我們兩個一起睡,要不我睡沙發,只有這兩個選項,你自己選。」教授別開眼沉默了會兒,無奈噴出一口氣才拿出魔杖把床加大,「早這樣就好了嘛~」我頃向前想吻他,可重心反而不穩,勾著他脖子就把他往自己身上帶了,結果變成一副他把我壓在床上的豔糜畫面.......

  「呃......」我放開雙手以示清白,一臉做錯事學生的表情;教授撐起身子,臉上活脫就是一副抓到小孩子現行犯的表情,「看妳下次還敢不敢。」「呵呵......不、不敢了......」我尷尬傻笑。教授從我身上起來,我乖乖脫了鞋子躲到床的內側去,「我要睡裡面!」正在從櫃子裡多拿一床被子出來的教授回頭嗤笑,「好像我會跟妳搶著睡裡面似的。」

  幫著他一起把厚重的被子往床上挪,「快點~躺下!我要幫你蓋,快點快點!」我將教授壓好在外側的位子,就把被子往他身上拉,像照顧甚麼幼稚園小朋友一樣;他的表情倒是很無奈,「妳好像精神又變好了?」「啊,第一次跟你睡很開心啊!!!!!」

  講完這句話,好像又有那裡不太對勁了......?

  「咳,枕頭給你,我不用。」我顧左右而言他把唯一的枕頭塞到他頭下面,「妳不用?」「我不喜歡睡枕頭,再說了,還有你這個人型大枕頭嘛。」我嘻嘻笑,「說不定半夜你就發現我睡在你肚子上喔!」把教授安頓好了我就躲進被子裡抱住他的腰,他說的對,我現在根本睡不著了。

  「啊!我們還沒有給狗狗取名字耶!」「......需要這麼驚訝嗎。」大概是我叫得太大聲,多少被嚇到的教授有點無奈,「這很重要欸!而且......狗狗要養在你這邊嗎?」「妳不抱回去?」「我想啊!可是我們家養一隻就差不多了。」「那妳就抱一隻回去吧,另外一隻放我這。」「真的?」我撐起身子看他,「先生你願意跟我一起養?」「不養又有人該生氣了。」他淡淡地說,我笑打他一下,「說得好像我很愛生氣一樣。」

  我躺回被窩裡,想著狗的名字,「嗯......奶油色那隻我打算叫牠巴特!巴特給你養吧先生!」「......隨妳。」「可是花的那隻我想不出名字。」「那就不要有名字。」我推搡下教授,「甚麼啦!不可以。幫我想一個名字,快點。」「自己想。」我垮下肩膀,「小氣鬼。」「妳要叫牠小氣鬼?」「才不是!!」聽到這句裝傻的話我又忍不住大笑了。

  「呼......先生,你平常睡覺會做夢嗎。」想不出狗的名字的我打個呵欠,決定再開個話題,「偶爾吧。」「那,你明天起床的時候要告訴我夢到甚麼喔。」教授不解,轉頭看我,「我聽說日本人,一號到二號那天晚上做的夢叫初夢,但那是因為他們年夜不睡覺的。今天是我......第一次......跟你一起睡......也是今年的第一個夢......所......所以......先生你明天......要......」

  話都沒講完我就睡著了,結果最後連狗的名字也沒想出來。

第一一二章 咆哮信

  「海柔。」

  我翻個身躲進被子裡……唔,冬天的被窩真的太好睡了……「海柔,醒醒。」我微微睜眼,發現教授坐在他的床位,我則已經半趴到他大腿上頭抵著他肚子了。「好……我起來了……」

  結果我又睡著了。

  「唔……唔……不、不要舔啦……」感覺到有毛毛濕濕的東西在我臉上蹭來蹭去,我皺眉揮手,「啊~就說不要……」「牠們在跟妳抗議肚子餓了,妳還不起來?」「……」我緩緩撐起身子,就看見兩隻毛小孩元氣十足在床上爬來滾去,還時不時唉兩聲。「現在幾點了?」「九點。」「這麼晚?!」我瞪大眼睛,「這麼晚了啊……」尷尬,這下得趕快回去了,「我叫了妳兩次。」「……對不起嘛。」

  我將兩隻小狗抱到懷裡,「我沒辦法去買狗食了……再不回去爸媽會起疑的,何況紫伊還在等我……」「妳梳洗下快回去,我來顧牠們。」我抬頭看教授,只見他伸出手要接小狗,我反而把小狗放到一邊投進他懷裡,「謝謝你,先生。」「汪!」「唔!噓--!乖乖噢。」

  「那我回去了喔。」換好衣服後我在客廳抱住他,「要照顧好巴特跟巴克喔!」「巴克?」「……因為牠剛剛吠了好響一聲嘛。」教授露出個無奈的眼神,「知道了,快回去吧。」「學校見。」「學校見。」

  可握住港口鑰唸了咒語,才想起我忘了問教授的初夢。

  「海柔!」剛在房間落地,紫伊就急忙撲上來,「天哪,妳居然整晚沒回來!」「我爸媽沒來過吧?」我緊張兮兮地問,「沒有是沒有啦……但妳、妳跟教授,昨晚……」我看紫伊臉一直紅起來,立刻就明白她想什麼了,「沒、沒有啦!什麼都沒有!」害我自己都開始不好意思了……「待會要回學校了,快收東西!」紫伊一屁股坐到床上去,「早就收好了,等妳呢。」

  在我收行李的時候紫伊就在一旁看著。「海柔……我一直有不好的預感。」我沒回頭,「什麼?」「為什麼我沒回家,家裡的人卻一點動作都沒有?」我收行李的手停滯了下,「……說不定妳雷爾哥哥幫妳擋下來了。」「不可能的……如果只是尋常不回家他或許還擋得下來,可我記得清清楚楚二十八號那天是訂婚日……」我將行李箱壓好拉鍊拉上,轉過身看著她,「紫伊,不管怎麼樣,現在都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她只是望著我,艱難地點了點頭。

  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餐時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今天史萊哲林那邊似乎特別熱鬧,簡直失去了以往的冷靜。我著意看了下,好像是馬份那小子在興致勃勃說些什麼,但又好像是一群人在共同聊著什麼讓他們興奮的話題。

  「嗨海柔、紫伊。」剛剛沒遇到,現在反而在大餐廳和妙麗碰頭,「妳們的聖誕過得如何?」「很好呀,我去了海柔家。」紫伊下意識地說,妙麗愣住,「妳沒回家?」我在紫伊身後朝妙麗搖了搖頭,示意她現在別聊這個;多年室友默契可不是假的,妙麗馬上無縫接軌了別的話題:「我的作業都寫完了,妳們呢?尤其是海柔……我待會一定要檢查她的變形學作業,她老是遲交。」

  ……人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我這次倒是自己引火上身。算了!為了紫伊我便犧牲一回!

  「各位同學請儘速就座,晚餐即將開始。」麥教授拿湯匙敲敲她的高腳杯,我們就座後食物就上來了,大家邊聊邊吃著。可當大家吃吃喝喝正高興,有個小小的不速之客從敞開的大門飛了進來。

  晚餐一般不是貓頭鷹送信的時刻。所以當那隻貓頭鷹自己一個孤零零地飛進來時便格外顯眼,我們都在尋思是誰的信,竟然急到非要現在送來不可。

  牠卻停在了紫伊面前。

  「是咆哮信!」奈威驚訝地喊,「……我建議妳還是快拆開,我小時候曾經試圖放著不管,結果下場……有夠可怕……」

  紫伊和我對望了一眼,就顫抖著手去把信拆下。貓頭鷹飛走了,我迅速瞥了史萊哲林長桌一眼,發現他們似乎閃著惡意的眼光。紫伊拆信的手因為害怕而顯得笨拙,我伸手搭上了她的肩:「別怕,我們都在。」

  隨著紫伊打開信封的瞬間,咆哮信突地躍上半空,折成一張嘴的樣子。有別於我以為會聽到大吼大叫潑婦罵街的聲音,信封發出的語氣反而讓我……讓我有種它在對垃圾講話的錯覺……

  「紫伊布萊克。從妳踏進葛來分多那刻開始我就知道妳將來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妳簡直就跟那個和麻種私奔的人渣一樣狼心狗肺。我盡心盡力為妳安排婚事,妳卻在布萊克家谷底之時棄家族於低潮而不顧。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學校都跟那幾個純血叛徒來往,尤其是讓那個紅頭髮的垃圾髒妳的身。妳這次既逃婚使布萊克家丟盡了臉,我便不會再給妳第二次機會,妳若那麼想滾,就給我滾得越遠越好。我在這裡鄭重宣布,從今日起,布萊克家再沒有紫伊布萊克這號人物,妳亦不再保有布萊克的姓氏。妳的姓名將會永遠從掛毯上除去,也將不再享有我族的一切待遇。」

  那封信自焚了。

  兩行眼淚從紫伊驚詫的臉龐流下,她現在顯然大受打擊又覺丟人現眼,呆若木雞地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禮堂本在咆哮信讀完之後一片沉默,卻突然被史萊哲林的叫好與嘲笑聲撕裂了原欲覆蓋難堪的安靜,平衡一下子崩壞。「布萊克家終於也有這一天,哈!」「我早說她會收到咆哮信,那個葛來分多的賤貨。」「哼,一個連姓氏都沒有的人不過就是個沒人要的小雜種罷了。」

  「都給我閉嘴!!!!!」

  我愣住,是誰把我心裡的話吼出來了?只見喬治從不遠處的位子上起身,又朝史萊哲林的人吼了一聲,現在禮堂是真的安靜了。喬治快步走到我跟紫伊身後,將紫伊拉起來看著他。我本想紫伊此時難堪讓喬治不要現在鬧起來,卻聽喬治用大聲到全禮堂都聽得見的音量說話:「一樣都是姓氏,布萊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紫伊,他們既不願意給妳這個姓氏,那麼妳的姓氏,就由我來給。誰說妳沒有姓氏?誰說妳沒有人要?妳既做不成紫伊布萊克,那就嫁給我,跟著我姓衛斯理!我來要妳!」

  我嚇呆了,而且顯然所有的人都沒想到還有後面這一齣。可衛斯理雙子人緣極好,今天這一番宣示反倒讓平常與之親厚的大部分人響起了掀破屋頂的掌聲與歡呼來,一下子大力輾壓了剛剛史萊哲林的嘲諷與惡毒。

  這樣也好。我五味雜陳與坐在教師席上的他遙遙相望,彼此都勾起了唯有對方能理解的、寬慰的苦笑。

第一一三章 職業規劃面談

  結婚這種事顯然不是兒戲,雖然我知道喬治跟紫伊彼此都很認真在面對這段感情就是了。那天喬治的「求婚」在他們倆心裡自然是作數的,只是現在當然不會是談婚論嫁的好時機;紫伊其實也明白喬治更多是在人前站出來捍衛她保護她,但儘管如此她仍然相當感激。

  咆哮信的事,慢慢也就過去了。教授們理解紫伊的處境,顧念她的心情,叫她的時候不再稱呼布萊克小姐了,反而親親熱熱叫上一聲紫伊,更像是把紫伊當作自己家女兒在疼--當然,這其中不包含我家教授,唯有他非到不稱呼不可時會喊上一聲紫伊小姐,每每聽到我都笑得直打跌,「妳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紫伊說,「教授他怕妳吃醋呢,妳這醋桶。」「說的好像妳看過我吃醋一樣。」我笑著捏捏紫伊的臉。當她終於也能勾起嘴角開點玩笑,我知道她的心已經慢慢被喬治跟大家的溫暖給一點一點治癒了。

  穿越的時間一久,許多書裡的細節都會忘記,譬如現在。我不記得職業規劃的面談原本到底是甚麼時候開始的,但反正輪到我的時候,麥教授宣布在二月初。

  「波特小姐,請坐。」我聽從麥教授的話在她辦公桌對面的小扶手椅坐下了,「最近魔法部與許多廠商來發的職業宣傳冊妳都看了嗎?」我呆呆看著她,「嗯,我好像沒拿到?」

  麥教授顯然有些吃驚,「沒拿到?那布告欄上釘著的,還有同學之間討論的,妳總該參與了一些吧?」我點點頭,「噢,有,算有吧。」

  麥教授翻了翻她面前幾張紙,「既然有的話,那我想先聽聽妳的想法。波特小姐現在有心目中未來想從事或挑戰的職業嗎?」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呃--呃--呵呵呵呵!」我傻笑看著麥教授,有些尷尬地想趴到桌子上,「波特小姐,請妳坐好,職業規劃的探討是很嚴肅的。」「噢對不起教授。」我立馬彈起來打直腰桿收下巴縮小腹只坐二分之一板凳。

  「看來是沒什麼想法了。我剛剛看了妳的成績--魔藥學異常突出,其他......草藥學、古代神秘文字研究、奇獸飼育學表現還可以......扣除掉魔法史,妳需要用到魔杖的科目成績好像都不太穩定?」麥教授看著我,「噢!那是因為--因為我的魔杖比較--任性,嗯。它有時候不太聽我的話。」「知道原因嗎?」「奧立凡德先生說是因為木材的關係,我的魔杖會跟著我的心情起伏而有不同的反應。」我如實解釋。

  「這樣的魔杖可不討好啊,尤其在工作上。」麥教授淡淡說了一句,我沒有回答。

  「不過也不要緊。妳的魔藥學在西弗勒斯手下居然能連拿四年的--妳所有作業跟考試都是O,這可是非常難得的。」我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但那是因為我五歲起就跟著先生學魔藥了,只是媽媽讓我別跟大家說。」「是嗎!」麥教授有些驚訝又有些恍然大悟,「那麼,頂著這麼好的魔藥學成績,有想過當聖蒙果的藥劑師嗎?我覺得妳可能不太適合治療師--妳也知道,妳的魔杖不太好使。」

  我搖搖頭,「我不喜歡去醫院。」麥教授皺眉,「是嗎?可惜了,我有次跟龐芮夫人討了咳嗽藥水喝,那瓶藥藥效特別好呢;當時發現瓶底寫了HP,還想說是甚麼記號,現在想來那應該是妳熬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嘿嘿.......被發現了啊......」

  「不管怎麼樣,還是希望妳再想想看。可以寫信跟詹姆和莉莉討論,多看些職業介紹的冊子和傳單,或跟同學多交流。若是有甚麼想法了,還是歡迎隨時來找我諮詢的,好嗎?」我知道這是會談的時間到了,就點頭稱謝,離開了麥教授的辦公室。

  「海柔!」才剛走沒多久呢,就聽見路平在我後面叫我,「雷木斯叔叔。」「妳剛剛是.....職業規劃的面談?」我點頭,「對啊!」「有討論出甚麼結果嗎?」我搖搖頭傻笑,「嘿嘿,沒有欸,我胸無大志。」路平聽到我說胸無大志就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哈,這要是被詹姆聽到了不氣死才怪!」我竊笑,「沒關係啦,只要哈利可以當上甚麼魁地奇國手或是......隨便甚麼其他的就好了吧。」路平歛了笑容,「海柔,男生女生一樣重要的,妳也知道詹姆沒有重男輕女,莉莉也是。」看他突然嚴肅起來我急忙解釋:「啊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真的沒想過要做甚麼,相較起來哈利的興趣比我明顯罷了。」路平點頭,「其實妳要是以後來繼承父業或是--彈彈吉他,唱唱歌,也挺好的不是嗎?」

  我默然。原來我還是不知不覺把上輩子的思想帶到這裡來了,上一世別人若問我畢業了想做甚麼,說要彈吉他唱歌過一生那我可是萬萬不敢想的。不過繼承父業......嗯嗯嗯不行,我甩甩頭,那些魔力輸出的計算甚麼我可做不來,當個坐櫃台的或許還可以吧。

  「我辦公室到囉,」走著路平插話,把我從沉思中叫回來,「要進來坐坐嗎?」「噢不了,我還有事。」我揮揮手,「改天再聊!」路平微笑關上辦公室的門,我則轉了個方向直接去地窖。

  「巴特!巴克!來,來這邊!」一進辦公室我就蹲下來,兩隻小狗見到來人便朝我發瘋似地衝過來;經過一個月左右牠們都長大不少,但還是小小的,「噢噢,有沒有乖乖啊~?」我抱起巴克親了一下牠的鼻子,結果牠打了老大一個噴嚏。

  「妳不來牠們就不吃飯。」教授端著兩個小碗走過來,一放到地上兩隻小狗就掙脫我跑去吃東西了,「嗯,他們想讓我多來陪陪你吧?」我蹲在地上拖著腮幫子抬頭看教授,「那你有乖乖吃飯嗎?」「我又不是小孩子。」教授轉身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笑了下又轉頭去看小狗吃東西,「剛剛我去麥教授那邊做職業規劃了。」「嗯。都說了些甚麼?」「甚麼都沒有。」

  站起身,見他在書櫃前看著書,我走過去抱上他的腰:「未來的事情,要跟你談才有意思。」

第一一四章 酒駕

  「我覺得,我的未來裡,應該要有你吧。」我從背後抱著教授的腰,其實心裡有點慌。

  跟教授在一起雖然一直是我所盼望的,但又從來不在我的預料之中;他會回應我的告白,是我想都沒想過的事情。也因此,我就像伊索寓言裡終日歌唱的蟋蟀,只顧與他美好的現在;卻未曾如目光長遠的螞蟻,考慮與他可能的將來。我想教授應該,會一直是教授的吧......那我呢?我的未來,在他的構想裡,在我的想像裡,又應該是甚麼樣子的?

  「妳想問的是,我希望妳以後做甚麼?」教授沒有回頭,就任我這樣抱著;但他已放下了書,傾聽身後女子惶惶的心思。「算......是吧?我......我其實對自己的以後一點想法都沒有。」教授將書放回書架上,雙手搭上了我環抱他的手,「只要妳喜歡就好了。」我有點吃驚,歪過身子從背後想看他的表情,「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可能會希望我去做藥劑師或是......一些甚麼別的......」教授低頭看我,「不要強迫自己。跟著妳的心意走,日子才過得長久。」

  「嗯,」我微笑,又將臉埋進了他的後背,聞著熟悉的魔藥味道,「我會好好想的。」

           ***

  在那之後沒多久,情人節就來了。雖是五年級的學生,大家為了準備普等巫測壓力都很大;但這樣富有浪漫氣息的日子,是不容每個有伴侶的人錯過的。譬如哈利,總得在這樣的節日裡好好補償一下因為備考而倍受冷落的金妮;喬治跟紫伊兩個考生則放下了書本用空堂時間到城堡裡溜達、講悄悄話去了。而最奇葩的大概還是妙麗她們,據說她仍然拖著榮恩到圖書館看書--只是看進去多少,大概只有他們兩個自己知道了。

  不過,這可是我和教授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情人節呢。

  情人節那晚我跟教授有默契地都不去禮堂吃晚餐了,賢慧的露露給我們在辦公室擺了個小宴。露露知道教授的喜好,給他備了紅酒;給我,卻是孩子氣的果汁,那畫面真是不搭調。教授也不來惹我,一晚上沒想過要跟我碰杯,我就低頭悶悶喝著橘子汁,越喝越氣。才不是甚麼小孩了......別看我只有十五,叫個內裡三十七歲的老靈魂兩輩子第一次過情人節就只能喝果汁?甚麼玩意嘛......

  「我也要喝你那個。」眼看教授第一瓶紅酒都要喝乾準備開第二瓶了,我不禁訝異他竟然酒量有那麼好,「只有你喝不公平......」

  「不行,妳才十五,不能喝酒。」教授有些壞心地將杯中物一飲而盡,又開了第二瓶;我咬咬牙,盤算著怎麼整回來。

  就在教授將紅酒倒進酒杯時,我腦海卻突然掠過一個衝動--而我也真的衝動地去做了。當他舉杯我便起身走過去,見他紅酒入口,我直接爬跪到他身上去吻他,驚得他一口酒全進了我嘴裡。

  我雙腿岔開跪在他大腿兩側,這樣使得我更有身高優勢低頭見他錯愕的表情;擦擦口邊溢出的紅酒我對他嬌媚一笑:「這樣喝,我也是可以的。」教授瞪了我一會兒,「下去。」「不下。」見我這樣拗,像習慣抽菸的人一樣他下意識又喝了口酒--但這次我可不是吻了,我用吮的。

  「妳--」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聽他說話,只顧低頭吻他,嚐他嘴裡紅酒的醇,後來甚至搶過他的杯子喝了酒才接給他。只是當杯子乾了之後我也不再倒酒了,就跪在他身上抱著他的頭細細舔他的唇。當結束最後那一陣纏綿的吻氣喘吁吁放開他,我意識到教授其實已經被灌醉了,臉紅的都不像平常的他。

  只是酒量不好如我,也醉得差不多了,大約不到前年聖誕夜那樣茫罷了。

  我低頭見教授本應正對著我胸的眼光,卻閉眼隱忍看起來有些難受,這才發現我欺負他可欺負得透了;此時在酒醉跟慾望的雙重衝擊下,他想必很不知所措吧。

  「別忍了。」我解開他扣得實在有些緊的上襟兩顆扣子,「你若真想就要了我。」

  「……下去。」不得不說又聽見這句話我確實失望了一下,不過還是照做;可剛從他腿上下地,我卻馬上被抱起,直直走進我從來也只進過一次的,他的臥室。

  即便是第一次戀愛,我其實也不是孩子,自然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教授將我輕輕放到他的雙人大床上,脫去他自己的外衣便一個覆身上來開始褪我的衣。當我身上已經裸得一件不剩,沒經驗的我就那麼靜靜躺著,想著接下來該做什麼。

  豈知我根本不用想。

  我原以為,初次與男人燕好,我可能會顯得遲鈍、惶恐而笨拙,可教授卻不給我表現出那樣生澀的機會。被他手口並用以佔有的我,除了在他身下婉轉呻吟,根本沒辦法再有任何別的反應。

  說到底,他取悅女人的能力太優秀,我簡直無法抗拒。

  可前戲太綿長。綿長到我自己都難以忍受,耐不住開口討要更完整的他;當軀體被貫穿時我切身感受到一陣支離破碎的疼,但女人生來包容男人的能力卻又讓我轉瞬摔進他所賜予的幸福裡,出都出不來。他的每一次動作哪怕都伴隨著痛,性愛所帶來的更大歡愉卻總繼之而來將我完全包覆。

  最後,當他終於毫不保留地釋放了所有,在情慾的巔峰裡,這簡直是最不設防的時刻。在黏膩的喘息與相擁間我本想開口說點什麼,卻突然聽見他不斷在我耳邊反覆吟詠世間最美的三個字。


  這是第一次,他清清楚楚地說,他愛我。

第一一五章 清醒後

  微微睜開眼,發現這兒並不是我在葛來分多的四柱大床上,布簾的顏色不對勁。

  輕輕動了下身子,異常的疲憊與隱隱作痛的下身及時提醒了我昨夜的繾綣;我下意識轉頭,卻發現身邊是空的。

  ……不會吧,我可不喜歡佔了我初夜隔天卻不見人影的男人。

  還好不是。我掙扎著坐起,發現自己仍裸著身,便拿被子捂住胸口。抬頭一看,就見披著晨袍的教授坐在他那側的床邊背對著我,聽見動靜才回頭。

  「妳醒了。」他的語氣很淡,淡得我懷疑昨晚在我身上直喊著愛我的人去哪了?

  我默默,正想著說些什麼打破這樣奇怪的安靜,就看見自己尚未修剪的指甲,還斷了其中一片;我愣了幾秒,才察覺原來是那麼回事。教授吐了那句話後又恢復背對我的姿態,我便揪著被子緩緩挪過去到他身邊,將他披在身上的袍給猶豫地脫下來。拿指腹輕輕撫過他背上一道道或紅或白的痕跡,我忍不住開口問:「疼麼。」

  教授回過頭,皺眉下的眼神裡寫滿了不能置信,「這問題,不該妳來問我。」

  我低頭,將被子朝身上攏了攏,「妳……痛嗎。」聽到教授問話我抬頭淺笑,「你說呢。」

  教授又背過身去了,聲音裡透出一絲明顯的後悔,「是我對不起妳。」我慢慢將頭抵到他的背上去低聲答他:「可是,我很高興是你。我知道你醉了,我也醉了,但沒關係。早幾年是你,晚幾年也會是你。我就沒想過把自己交給別的男人。」教授轉過頭來看我,我用非常肯定而安慰的眼光回他,才終於讓他眼底的罪惡感稍褪……即使不可能完全散去。

  「……把這喝下吧。」教授總算肯側身對我,我接過他手中的瓶子問道:「這是喝什麼的?」抬頭看他,他卻不答,只一個勁盯著棉被上的車縫,彷彿從那兒會生出花來似的。見他反應我立刻明白了,瞅著手裡的藥水眼神不自覺暗了暗。

  「先生,」舉起藥水欲喝下前我喚他,「我希望我的未來是,將來畢業後嫁給你,給你生兩個孩子,天天在家裡等你回來吃飯。那麼到時我也就用不著這種藥了。」說完我便將手裡的藥一飲而盡……為什麼明明甜在嘴裡,我的心卻有點苦。

  而教授他,並沒有回答我這句對於未來的勾勒,反而默默出神。

  諒是他暫時也還沒想過婚嫁的事,所以一時呆滯了吧。我輕拍他手臂將他的注意力喚回,「先生。」「嗯?」「……你把我衣服脫去哪兒了?」我面紅耳赤問出這句話,只見教授臉也紅了,連忙將晨袍穿回就去把被他甩到一旁角落裡的衣服撿回來給我,「雖然我知道這樣要求很奇怪,不過你還是轉過去吧。」我低頭扯著手裡的衣服對教授說,他便轉了,我就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都穿回去。

  穿了衣總算可以下床,但下腹的脹痛仍是讓我很不自在,我只好先坐在床邊緩一緩。都把衣服給穿上之後至少現在沒那麼尷尬,教授轉身回來坐在我身邊,一時兩人並肩反倒不知該說什麼。突然我想起一件大事,連忙轉頭問教授:「床單是小精靈洗的?」他不知所以呆呆點頭,我趕緊將他從床邊趕起來,被子一掀果然跟我想得一樣頭疼。

  「這床單不能要了,我得把它拆起來。」說著我便動手,急急忙忙把床單從墊上撤下來。東一塊西一塊深淺不一的色塊不說,最刺目的還是上頭那灘紅。這要是給小精靈收去還得了,丟都丟死人。我將床單揉成一團揣在懷裡惴惴,「叫、叫小精靈直接舖一條新的啦。」

  但教授卻伸手向我討那條床單,我簡直嚇壞了。

  「就許妳把我東西收了,不許我收東西?」教授手伸過來想拉走,我還死命抓著不放,「不、不要,這個不可以給你……」一陣拉扯後我們兩個同時停下,想起從醒來之後到剛剛,原是做了最親密的事,卻突然變得比陌生人還更拘束,不由得難為情地笑了。「妳……帶走也沒地方放。」教授說了我才想到這件事,只好舉雙手投降把床單交給他,「不會被別人拿走吧先生?」我又擔心地補了一句,「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教授皺眉,「小精靈也不可以!都、都不可以!」我原以為我大叫的時候應該是很凶狠的,教授卻完全明白我的惶恐,這是他醒來之後第一次抱我,「我知道。」

  「我想去洗澡了……還好我早上沒課。」在他懷裡靜靜待一陣我輕輕掙脫出來,「我們……我們……」啊……明明臨別前好像應該說點什麼,怎麼這時候又詞窮了?「再不回去妳室友怕是要把妳夜不歸宿的事情拿去跟米奈娃講了,現在都十點……快回去吧。」「啊啊啊啊啊!!!!」我驚慌失措,完全忘了從昨天晚餐就根本沒回去過!!「我我我走了!」不等教授回答我便跑走,一邊腹誹現在的自己還真是……不良於行……

  「我……我回來……了……」我像做賊一樣心虛躡手躡腳進寢室,發現只有紫伊一個人在裡面看書。聽到聲響她轉頭,臉上表情從平靜到驚怒居然只有一秒不到……「海柔妳又!整!晚!不!回!來!」紫伊生氣地每說一個字就打我一下,我被她揍得整個人躲成一團:「啊喔別打我現在好痛……」紫伊聽我這句話收了手,「什麼?」想想還是迴避這問題吧,「哎,你們沒跟別人講我整晚沒回來吧,尤其是麥教授?」「妙麗昨天人不舒服很早就睡了,所以她沒察覺到異常。」「不舒服?」我皺眉,「她好像感冒了。」「噢。」紫伊看我想溜走又抓住我,「妳昨晚去哪了?教授那邊?他現在連在學校都留妳過夜?」我只回頭將食指豎在唇上,「噓。」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喔。」我對紫伊眨眨眼。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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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護法

  自從那次酒後與教授有了肌膚之親,我的心理一下子有了巨大的變化。

  我開始變得很容易坐立難安,成天只想黏著他才會安心;彷彿藤蔓一旦失去了支撐的架,也就只能毫無光彩地委落在地。我不確定是不是每個女生都是這樣的,但顯然給出自己之後,安全感這三個字也就跟那個男人牢牢地綁在一起。

  慶幸的是他安於我如此的依賴,將我所有的任性一一受了。

  可後來即使我們再親暱,仍不復那夜的逾矩;時有不小心對彼此起了慾望的時刻,也都用其他方法蒙混過去。我知道倘若當時不是他醉酒,在他眼裡視為侵犯我的舉止他是一根指頭都不肯碰的;可到了真突破那道防線的時候,許多互動卻又顯得隔靴搔癢,底線碰或不碰都顯得格外奇怪。

  或許這樣的小心翼翼也是相愛的一部份吧,我有時會這樣想著。

  不過誠如教授所說,人生不光只有愛情而已。再過不到幾個月就要普等巫測,情人節過完之後大家都是加足了馬力在備考,甚至有人開始精神渙散、情緒不穩。我注意到醫院廂房裡的安神藥劑每年到這時都消耗地異常快,想來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印象中,小說裡面大家的黑魔法防禦術實踐大都爛到需要靠哈利幫忙教,就是因為青黃不接的黑魔防師資。可這個世界裡,懷特教授一連教了我們四年,第五年又是真材實料的路平來接手,大家的黑魔法防禦術反而學得相當不錯,紮紮實實。只是我想起,護法咒不屬於五年級以前的課程,而小說裡哈利在普等巫測中施展護法咒又可以額外加分,所以便興起了學一學護法咒的心思。

  可這也是我第一次不想跟教授學東西。這一次,我選擇了路平。

  即便到了現在,我對莉莉的忌憚依然絲毫未減;相反的,和教授越親近一分,心底對莉莉的介意就更深一分。我知道我這樣非常無理取鬧,尤其對愛我的莉莉相當不公平;但在愛情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於親情上,我或許可以想辦法把甚麼都暫時忘了,只專心對著我的母親;但愛情裡,要我忘了教授愛過莉莉這件事,抱歉,我做不到。我一點都不想拿教授的護法來賭我對我愛情的信心,所以這次我寧願做一回掩耳盜鈴的傻子:只要甚麼都沒看見,就甚麼都還不是真的。

  「海柔,難得妳主動來找我。最近準備考試準備得如何?」在辦公室裡,路平拎了一罐冰牛奶給我。

  「挺好的,其實我沒有甚麼太大的壓力。」我微笑,擰開瓶蓋喝一口,呃,這居然是羊奶?!

  「那今天來找我,是純粹想聊聊天放鬆一下嗎?」路平溫厚笑著,我搖頭,「我想學護法咒,那個是不是學會了考試可以加分?」「護法咒啊。」路平皺眉,「妳是怎麼知道那個的?」「妙麗跟我聊天的時候順口提的。你也知道,她看了一堆書。」路平點頭,「格蘭傑小姐真的在同齡的孩子裡學識非常淵博。」我微笑,「所以可以教我嗎?」「好,但妳要有心理準備,那個不好學。」我認認真真點頭應下來。

  「在學護法咒之前,我們先來認識一下一種叫催狂魔的東西。催狂魔現在只用於當看守阿茲卡班的獄卒,他們以吸食人類所有美好正面的感覺為樂--大概也是為生,所以當催狂魔近在身邊的時候,基本上每個人都會有那種--就好像這輩子再也沒辦法開心起來的那種絕望感,而且影響程度隨著各人不一。而護法咒,就是拿來對付催狂魔的利器;和催狂魔相反,施展護法咒的時候必須想著最快樂的事情,或有著強烈想守護甚麼東西的心情,力量夠強,意志夠堅定,才能施展出一個清楚完整的護法。現在先跟著我複誦咒語:疾疾,護法現身!」

  「疾疾,護法現身!」

  「很好,發音很標準。現在掏出妳的魔杖,跟著我的手勢揮一遍。」

  我照做了,被路平刁了幾下動作才能完美的複製下來正確的手勢。
  
  「好,現在放下魔杖。接下來妳要做的,是在心裡想一個,妳覺得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給妳一點時間,想想看。」

  嗯......最開心的時光啊......不管按照同人小說法則,還是我自己的心意,有教授的回憶絕對是最快樂的,但、但是--

  為甚麼腦海裡一直浮現那天跟他......

  「呃......對、對不起......」我低頭抬手遮住自己鐵定燒紅的臉,覺得腦子裡充滿旖旎畫面的時候呼吸實在有些困難,「海柔,妳還好嗎?」路平拍拍我的肩,「噢--噢我沒事,沒事沒事......」我隨意揮了揮手示意路平別在意我奇怪的反應。「嗯,那個,我、我準備好了。」我最後決定用教授將我從活米村一路背回地窖的那段回憶,既溫馨又甜蜜,效果應該會很好的。

  「好,那我們就來試試看吧,我先示範一次。疾疾,護法現身!」隨著路平唸完咒語,一頭閃著淡淡銀光、略呈煙霧狀卻又清晰可辨的大狼就從路平的魔杖中噴射而出,還抬頭做出狼嚎的動作,不過沒有聲音。

  「有時護法會跟自己身上的某些特質相關。」路平聳聳肩,「但實際是因為哪些因素,目前還沒有定論。所以,說不定妳的護法會跟妳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順帶一提,詹姆跟莉莉的護法分別是牡鹿跟牝鹿,他們簡直天生一對。」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突然縮緊了,可連忙告訴自己要冷靜點。

  我深呼吸一口氣,舉起魔杖,做出手勢的同時也大聲喊出:「疾疾,護法現身!」

  只有一點點銀色的煙霧跑出來。

  「不錯!我說了,這是個不好學的咒語,沒有一次到位是很正常的。現在,專心再試一次,記住,要好好想著妳心裡最高興的時候。」

  我接著又試了很多次。煙霧的確有一次比一次濃,但始終沒有個真正可辨的形體出現。我咬咬下唇覺得有些無力,路平在一旁勸著:「妳累了,該休息了,這個咒語很耗魔力的。」可我默默考慮了下,就對路平開口:「我想試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就好了。」路平見我堅定,無奈聳聳肩,示意我自己再做最後一次的嘗試。

  我閉上眼睛,以極度虔誠而認真的心情回憶教授擁有我的那天,不斷在自己心裡反覆,現在我們已經完完全全屬於彼此了。當我念下咒語揮出魔杖,一股奇異感就這樣透過我的手傳達到魔杖,再透過魔杖噴湧出那股神祕的力量;再睜眼,一隻完完整整的動物就出現在我眼前,迎來了路平的一聲喝采,卻讓我大吃一驚。

  那是一頭台灣梅花鹿,母的。

第一一七章 新生兒

  「果然是一家人,連護法都一樣是鹿!」路平興奮地喊,「不過海柔,妳的鹿跟莉莉不一樣,妳的鹿身上有好多斑點,莉莉的鹿身上可什麼都沒有,詹姆的也是。」

  我有些無奈,因為是台灣魂,有個台灣特有種的護法也沒關係,但為什麼非要是鹿?!台灣黑熊台灣藍鵲甚至台灣潑猴都好啊?!如果是台灣土狗豈不是更完美了?本來小女生看到自己護法長那麼可愛應該要很高興的,我現在卻一點都雀躍不起來。

  「這是,梅花鹿,好像亞洲那兒才有的。」我懨懨開口,路平似是不能明白我為什麼不開心,皺眉問我,「海柔,妳怎麼了?妳好像一點都不高興似的,是太累了嗎?」我撥了撥我的頭髮,「噢……我比較喜歡狗。」路平聽我這孩子氣的回答大笑:「那可能要天狼星的孩子才有可能了。說起來,娜塔莉的預產期也到了,不知道他們最近狀況怎麼樣。」

  聽到路平的話我心裡咯蹬一下。的確,最近都沒再接到他倆的隻字片語了,預產期在三月,算算也差不多要生了,他們在法國一切都好嗎?

  「我想再送封信過去好了。教父也真是,就連一張紙條都不寄來,弄得我們遠在英國平白一直擔心。」我抱怨,路平笑道:「說不定是照顧娜塔莉照顧得分身乏術了,妳也知道他那個人一碰到娜塔莉的事,其他什麼都不管了。」一想到懷特教授有可能天天晚上指使天狼星:「我要吃這個。」「我要吃那個。」「去買那個給我吃。」然後天狼星就像狗一樣急得追著尾巴團團轉的畫面,我就忍不住壞心噴笑起來,「哈,很有可能喔,妻奴一枚!」這麼說來,天狼星可是貨真價實的老婆狗啊!

  「時間也不早了,妳該回去休息了。記得,體力好的時候再多練習,然後考普等巫測的時候跟主考官要求施展加分就好。另外,其他主要的紙筆測驗跟實踐考試都要好好準備,不能因為有加分反而荒廢了,知道嗎?」路平絮絮叨叨叮嚀著,根本活像另一個媽媽,我不禁覺得以後他的小孩可能生來就要練就一副抗嘮叨的能力了。「是~是是是~我會好好讀書的~謝謝雷木斯叔叔~~」說完我便起身要離開辦公室,卻在拉開門時被路平叫住,「海柔,有機會的話能和我們--尤其是妳爸媽,能和我們說說妳施展護法時想的最快樂的記憶是甚麼嗎?我想他們應該也會很好奇的。」

  我臉一紅,甩上門便落荒而逃了。

  就在和路平護法課後的兩周,約莫四月初復活節假期的時候,我們終於接到來自法國的消息:懷特教授生了,誠如醫生當時產檢所說,果然是個男孩。

  照片裡是懷特教授懷裡抱著寶寶,天狼星則坐在床旁白癡傻笑的畫面。當看到天狼星一臉陶醉彷彿置身天堂的表情時,圍著照片看的我們一群人不由得也露出欣慰的嘲笑嘴臉,「哥哥看起來真的好像笨蛋喔,」紫伊吃吃竊笑,「呵呵呵呵,而且還是個幸福的笨蛋欸。」我的嘴角也忍不住失守了。

  根據來信,這孩子,如同當初懷特教授在婚禮上對我說的,取名為Crux,意思是南十字星,小名則叫克爾。克爾出生在三月二十四日,是個牡羊寶寶,有著和天狼星一樣的黑髮,還有和懷特教授一樣吹彈可破、白裡透紅的好肌膚。看照片,孩子的臉孔此時似乎長得比較像爸爸一點,眼睛卻和媽媽一樣美而勾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天狼星跟懷特教授這對夫妻倆的顏值簡直跟宋仲基和宋慧喬那對CP一樣高得不像話好嗎,生出來的孩子要是沒有基因突變(?)的話我想應該都是男的帥女的美吧。

  「不知道她們甚麼時候才回來,」其實現在是復活節假期,不可能回布萊克家的紫伊當然又來了我們家,圍著照片看的一群人自然是我們一家、紫伊、路平跟彼得。「我好想親手抱抱我小姪子。」紫伊托著腮幫子,我笑著推推她,「這下妳可真的是姑姑了耶!」可是哈利在一旁有些懵,「那這樣克爾到底要叫我跟海柔甚麼?」大人們聽到這句話頓時爆出哄堂大笑,「哈、哈利,叫名字就可以了啦!」詹姆簡直是捧腹大笑了,大概沒想過自己兒子怎麼十五歲了還會問出這麼奇葩的問題,「可是他叫紫伊姑姑欸!」哈利不服氣地反駁,我輕輕巴了一下哈利的頭,「人家有血緣關係我們又沒有!」「噢?!是這樣的嗎?!」

  「不過我當時聽說,教授交換往例都是三年,」大家笑過之後我接上剛剛的話題,「所以......他們可能要再過陣子才能回來吧。」說到這就有些傷感,三年的時間說真的,好久啊。「其實暫時沒有回來教也沒關係,波巴洞也是有暑假的,」路平安慰我們,「說不定他們暑假的時候可以帶著克爾回來跟我們一起過,要不我們寫信問問看?」「好!!我來寫!!」紫伊彈起來,「我現在就去寫!」說完她就跑回我房間了,「她現在也就搗鼓這些雜事的時候最有動力,」我看著她的背影微笑,莉莉搭腔:「在學校要多看著她點,還有,你們兩個,書讀得怎麼樣了?再兩個月之後可就要考試了!」

  哈利聽到這問題之後就整個人陷進沙發裡,「噢我拒絕回答這問題,我每天都讀到快瘋了......」我則嘻皮笑臉兼欠打地衝著莉莉燦笑,「我已經決定放棄天文學了喔!!!!我一個字都沒念!」以前在學校向來是優等生的莉莉聽到這句話大驚失色,「甚麼?!都四月了妳天文學一個字都沒念?!那可是必考科目!!!不行我得去寫封信叫西弗勒斯在學校好好盯著妳補--」「呃呃媽!!!」我趕忙攔住她,「我--我念,我現在就開始念,妳--妳別寫信給先生,拜託。」「現在才知道好怕了?」莉莉狠狠瞪我,我則低著頭一臉認錯走回房間去。

  我,我只是自私地不想讓妳再跟他連絡而已......

第一一八章 普等巫測

  莉莉說的沒錯,兩個月的時間過得簡直跟兩天一樣快,在所有五年級跟七年級學生的最後衝刺裡,六月一下就到了。

  這是我來魔法世界後參加的第一場大型考試,可是說真的,在台灣早就被烤焦的我實在對這種小兒科沒什麼感覺,唯一覺得辛苦的只有教授給了太多的魔藥學額外補習。其實長大之後就知道,考試雖然挺重要的,但為了考試而吃不下睡不好整天惶惶不可終日,某天再回頭看就會發現根本一點都不值得,甚至會覺得小時候的自己有點好笑。如果結合了教授跟我的話,大概就是人生不只有戀愛跟考試而已,我們以後的路,還很長。

  但此時要跟這些十五十七歲的孩子講這些就太早了,說到底,我們每個人也多多少少傻過,將來才有的嘲笑過去的自己吧。考試前一天紫伊跟妙麗在寢室裡異常焦躁,我倒是早早洗了澡在床上滾來滾去(教授不許我今天再去找他了,讓我早點睡覺)看她們還坐在書桌前苦讀。

  「該睡了吧妳們兩個?」「還早啦。」--九點

  「妳們不睡覺嗎?」「等一下。」--十點

  「快點睡覺啦明天要考試欸?!」「海柔閉嘴啦!」--十一點

  「妳們明天早上要是起不來休想我叫妳們。」--十一點半

  很好,她們終於肯離開她們的書桌了,這樣才乖嘛,大家晚安。

                  ***

  「海柔!!!妳從來沒跟我說過妳會護法咒!!!」這是來自妙麗的驚呼。

  禮拜四考黑魔法防禦術的那天,我成功在實踐考試中施展了所有人都還不會的護法咒;見那頭梅花鹿在場子裡輕快地跳來蹦去,我的主考官,一個老老的歐吉桑,對我的護法咒表達了高度的肯定,「孩子,如果妳的紙筆測驗沒有出太大的差錯,這科我鐵定給妳一個O!」

  謝天謝地,自從談了戀愛之後我的魔杖基本沒出過差錯,因為我的心情每天都很好。

                  ***

  「先生,明天就要考魔藥學了!」「所以?」「所以......鼓勵我一下?」「......」

  第一周的五科終於考完,除了我苦手的變形學似乎寫得有點爛做得也有點爛,還有亂七八糟簡直辜負教授筆記的古代神秘文字研究學,其他科目考的都還算不錯。第二周的周一就是魔藥學考試了,前一天晚上我自然要找教授撒個嬌,不枉他教了我十年明天要見真章的時刻。

  「妳要甚麼鼓勵?巧克力?」「不要。」我搖頭,「今晚跟你睡好不好?」「......不行。」「啊~為甚麼!!」我一把抱住他的腰,「拜託嘛~讓我睡這裡嘛~」「不行。」聽教授拒絕得斬釘截鐵,我一個賭氣放手背過身去,「小氣鬼。」教授噴了一口氣,「......明天。」聽到他講個不明不白的我轉過身去,「甚麼?」「明天實踐考試之前,中午要是累的話再來我這裡睡。」「真的?」我露出笑容,「那可以抱抱嗎?你會陪我睡嗎?」教授表情顯然被我盧得有些無奈,「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現在,立刻在宵禁前回妳寢室去睡覺。」「噢。」見今晚沒什麼便宜可討我便轉身要走了,可是突然想起忘了甚麼,又回去抱住他,「先生,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喔。」「......妳現在真的很愛撒嬌......」「嗯?不可以嗎?」

  教授低頭落下一吻當作給我的回答,所以我便心滿意足回葛萊分多去睡了。

  隔天。

  「海柔,我們去吃東西吧......考魔藥真的好燒腦啊......」走出考場的紫伊委靡不振地對我說,魔藥學一直都是她的罩門科目。「抱歉,今天妳跟喬治一起去吃吧,好嗎?我有事要去找先生。」「那好吧--妳別忘了回來考下午的!」我大笑,「妳覺得他有可能讓我不考下午的試嗎?」「說的也是噢。」紫伊乾笑著走了,我就直直往地窖過去。

  「哎哎不行喔!不要跳!下去!嗯!壞壞!」我一進地窖,兩隻狗又一如往常朝我飛奔--只是牠們現在好大了,大力撲到我身上我只有直接向後摔倒的份。「啊啊先生你怎麼沒先把牠們攔起來啦!!」

  教授用魔法把巴特跟巴克定到角落去了,「總覺得這裡對牠們實在有點太小,不知不覺長這麼大了。」看牠們被無形的屏障關在角落,此時我又心疼了,跑過去摸牠們的頭,「我在想,如果非要讓牠們住在霍格華茲......海格那兒可能是個好去處吧,地大有伴不委屈......」「可是妳捨得嗎?說不定牠們捨不得妳。」教授站在我後頭問,我為難地看看牠們,想一想咬咬牙,「......反正又不是再也見不到,還是選對牠們好點的生活方式吧......」

  教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在後頭看著我。

  「等全部考完之後我就帶牠們去找海格。」我起身不再看牠們,因為怕傷情,連忙把教授帶離那個角落,「待會睡的時候還是放牠們出來走動吧,這樣看著怪可憐的。」教授點點頭,「妳先吃點東西吧。」「......好。」

  午飯後,教授守了跟我的諾言,抱著我安穩睡了一中午。只是他沒睡,知道我難叫醒便捏著時間過。其實魔藥這門是我最重視的,我自己反而也不敢睡太沉,教授一叫我就醒了,看看還有時間就在床上纏著他說話。

  「先生,如果考砸了,你會怪我嗎?」「會。」「那怎樣算考砸?」「我不滿意就算,我會看妳的卷子。」「那你會處罰我嗎?」「那妳以後就不准來了。」「......」

  我翻身下床,丟了一句「你想得美。」就急急衝去準備魔藥實踐考試了。

  當然,身為他的愛徒,我的魔藥做得很完美。

                  ***

  「梅林啊,終於全部考完啦!!!」禮拜四的中午,當監考的教授宣布魔法史收卷,所有人都從位子上蹦起來大聲歡呼,「我要睡覺睡到天荒地老,誰都不許叫我!」「我要狂吃垃圾食物!!!!!」「我要*&%$#%︿&*!!!」反正各種考完的耍廢宣言都一起出現了,聽聽也覺得挺有趣的。

  「紫伊!」我撲到正在收東西的紫伊位置上,「我們一起回寢室吧!明天要回家了!!」「噢噢......海柔,妳能自己先回去嗎?我有點事......」「嗯?」見紫伊臉色有點凝重,我問她,「怎麼了?」

  「喬治要畢業了,」紫伊低語,「我得去送送他。」

第一一九章 故人歸來

  喬治畢業的這件事雖然給紫伊的打擊實在不小,但並不在預料之外。畢竟畢業的日子就擱在那兒,兩人其實早早也有了心理準備,天天數著日子過。何況現在少了布萊克家的束縛,我也不留紫伊了,索性讓她去衛斯理家待上一整個暑假,跟她未來可能會踏入的家庭培養培養感情吧。金妮偶爾來我們家作客的時候也會提起,這個被布萊克家逐出的、真誠乖巧的女孩,總是很輕易便激起了衛斯理太太的母愛跟熱情。

  不過,即便如此,暑假第一周的星期六紫伊可是十萬火急地衝來我們家;不為別的,只因懷特教授跟天狼星帶著三個月大的小克爾回來英國了。

  「噢噢噢噢我要抱!我要抱!」紫伊一從壁爐出來,連招呼都不打,就直線衝向抱著孩子的懷特教授,「嫂子拜託,拜託,我可以抱嗎?」一旁大人也不惱她的忽視,反而覺得紫伊眼裡只有孩子那種兩眼放光的模樣很可愛,都忍不住笑起來,「妳以後自己生個來抱才好呢!」莉莉打趣紫伊,惹得她臉都飛紅了。

  「紫伊,我們先去洗手再來抱妳可愛的小姪子啦。」我把紫伊拖走了,拜託,我覺得壁爐實在是有點髒,何況她手上剛抓過呼嚕粉呢。「不過照這樣看來,海柔好像比較適合當媽媽喔!」這次換路平開我玩笑了,可是我怎麼感覺詹姆看著路平的眼光有點兇狠?

  「啊……好軟喔……肉嘟嘟的……」當懷特教授把克爾輕輕放到紫伊懷裡,紫伊反而斂去剛剛的浮躁,取而代之的是抱著嬰兒的小心翼翼,「克爾~克爾~我是姑姑喔~我會很疼很疼你喔……以後買很多蜂蜜公爵的糖果餅乾給你吃……」天狼星在一旁聽到紫伊哄小孩的話不由得笑了,對著一邊的懷特教授說:「妳還擔心我把克爾慣壞,該防著他有個專拿零食收買人的姑姑才是!」懷特教授忙拍拍紫伊的手臂,「不行!別給他吃那麼多甜的!對牙齒不好!」我看著這傻瓜三人組不禁搖頭:「克爾現在才三個月,擔心這個還太早啦!」

  「天狼星,你們這次回來是只過暑假嗎?」看我們都只顧著玩小孩,彼得--存在感低到不行的彼得,居然開口問了。「我原以為是的……不過娜塔莉似乎有些別的計畫,而且她--」天狼星見懷特教授開始跟紫伊絮叨克爾剛出生時候的事情,注意力完全不在他那兒,就壓低了聲音;我雖眼光是朝著孩子的,卻不自覺側耳傾聽,「她上上禮拜接到一封信之後整個人就怪怪的,拿著那封信哭了好久也不告訴我是為什麼。後來她又跑去找在她生產時代課的魔藥學助教,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前前後後談了好多次。結果某天回來她就突然跟我說要收東西回英國……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所以現在我也不確定到底是回來過暑假還是長住。」

  詹姆聽這番話沉思了一下,莉莉在一旁輕聲問:「那封信不知道是誰寄的嗎?」天狼星搖頭「她藏起來了,一個字都不肯說。」路平接著問:「可是,會有什麼事讓娜塔莉傷心到哭成那樣?我記得她的父母很多年前就走了,也沒有手足……」天狼星低眉,「她現在的親人就剩下我跟克爾了……老實說,對於這個我也沒頭緒。總感覺她像是想一個人去承受跟處理這些事似的。」

  我默默梳理著剛剛聽到的資訊,腦中卻不自覺浮現一個不明人影。

  波巴洞的魔藥學老教授。

  我是不知道如果提到親人,天狼星為什麼沒有往老教授身上想;以他們夫婦倆的感情,懷特教授沒道理不跟天狼星說自己與老教授情同父女的事情。但要說……看一封信看到久哭不止,那來信載著親人噩耗的機率有多大?有沒有可能只是單純喪友或別的事情?

  不對,喪友甚麼的應該不至於讓她日夜兼程地趕回來英國。這事一定有隱情,我得找機會問問。

  跟懷特教授獨處的機會很快就來了--噢,當然,克爾不會離開媽媽身邊的,只不過他聽不懂我們說話罷了。那天鄧不利多臨時把大人全部叫走,只留懷特教授在家顧小孩,由天狼星負責轉達討論的事情與結果。我跟懷特教授又像她剛結婚時一樣在宅子裡伴著對方,我便提起了那日天狼星透露的事情。

  「教授,教父說你們有點......像是趕回來的......我能問問前陣子發生甚麼事了嗎?」

  懷特教授聽我問後沉默了會兒,抿了抿嘴才起身去她的提包裡掏出一封上頭水漬斑駁的信。我接過一看,是英國魔法部對法國波巴洞的公函,上言來英交流的魔藥學教授身染重病不治身亡,意欲與波巴洞討論教授後事,如扶回大體與遺孀撫卹等種種事宜。

  「老教授死了?」我皺眉,「重病?」「......妳也覺得蹊蹺,是不是?」談起老教授逝世的事情,懷特教授禁不住眼眶又紅了,「英國最近又沒有大規模流行病,教授雖老卻也硬朗,平時又與我有書信往來,怎麼可能身體有恙卻隻字不提?」「妳們有書信往來?瑞斗會允許?」我疑惑,懷特教授點頭,「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計畫內容當然是不可能對外人說的,研究通常都聲稱是自己的名義;但魔藥古方的存在並不是機密,想來瑞斗是沒有攔著老教授與其他魔藥長才的人交流,研究魔藥的進程才會快吧。他只是不曉得老教授與我的關係如此親密,看似無關的兩件事倒被我們拼湊出真相來了。」我拿手指無意識叩著桌面,心裡度量著現在是個甚麼樣的狀況,卻被腦海突然迸現的一個想法給嚇壞了--

  「教、教授,」我結巴,「老教授他,該不會--是被瑞斗殺了吧?!」

  懷特教授沒有搖頭,只絕望閉起了眼睛。

第一二〇章 機密

  針對老教授死得蹊蹺的事情我們並沒有討論完,卻被從壁爐出來的一群人打斷,是天狼星他們那幾個被叫去開會的回來了。就是不知道全部的人都跑來幹嘛?老是一群一群的。

  「海柔,妳先回去,我們有事要談。」莉莉下意識趕我,這次我卻不依,「媽,我這個月過完都十六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大人說話沒有妳的事。」「可是校長已經把事情都跟我說了。早在四年級的時候我就已經都知道妳們在計畫些甚麼了不是嗎。」

  莉莉有些生氣無奈看著頂嘴的我,詹姆拍了拍她的背,「孩子長大了,想關心事務也不是甚麼壞事,就讓她聽吧。」莉莉本還驚怒瞪著詹姆,過了幾秒卻垂下肩膀無力點點頭,「那好吧。」

  於是我們將沙發都坐滿,卻一時無人開口。懷特教授見氣氛有些凝重便詢問:「今天校長說甚麼了?」

  天狼星抬眼看看她,又垂下頭,有些猶豫地說:「其實鄧不利多當時親自去驗屍了。瑞斗的人本來不讓,只是最後鄧不利多還是有想辦法接觸到大體,可--」我倏地掐緊沙發皮,等著接下來的訊息,「急病是假的,但檢查後有黑魔法折磨過的痕跡,所以看起來像重症。而且魔法部的人後來直接封棺,運回法國時連家屬都沒辦法見遺容最後一面......現下是真的死無對證了。」懷特教授張嘴,呼吸幾口氣卻說不出話來,我急忙拍拍她的背幫她順氣,「......沒讓波巴洞知道嗎?美心夫人呢?她沒說甚麼?」「鄧不利多他......暫時壓下來了。」「為甚麼?!」懷特教授激動大叫,一旁的克爾像是被媽媽的怒吼嚇到了開始大哭,莉莉見懷特教授呆滯本要去抱孩子,卻被彼得給搶先,「我來吧,你們先繼續談。」然後就把孩子抱到一邊哄去了。

  懷特教授呆呆坐著,眼神閃過悲怒交集,「這件事就這樣沒個交代?就讓他老人家死那麼冤枉--」「娜塔莉、娜塔莉,妳冷靜點。」詹姆開口,「校長的意思是,證據他暗中蒐集好了,但眼下不能發作。死者為大,棺木已封,說不定在法國都已經下葬了,我們這些外人斷沒有再去開棺的道理;而且其實我們都猜到老教授被殺是因為研究魔藥不力,瑞斗怕夜長夢多才有意為之;但這下問題來了,誰會接手下去繼續他的計畫?或是瑞斗會就此收手,湮滅所有證據?校長怕是要先觀察,等時機對了才一起發作,力道更強吧。」

  我坐在一邊沒有說話,腦子裡卻是千頭萬緒。這世界的瑞斗到現在終於全黑了?居然用黑魔法將人直接折磨死還企圖粉飾太平?這比上輩子書裡寫他明目張膽地殺人還要令我噁心--恐怕老教授的妻兒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父親是被人給謀殺的!不明不白就客死他鄉,到現在都還沒個實話......

  還有老鄧,明明知道他這樣做會符合更大的利益,我卻還是一點都沒辦法體諒......也難怪知情的懷特教授會這麼崩潰了,她幾乎算是老教授半個女兒吧。自己重視的人被殺了卻還要等著跟其他事情一起蒐證才能討回公道,總感覺連死都還要被人利用到最後一滴骨血才肯放過......

  「還有,娜塔莉,校長讓妳回去繼續任職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路平接著說,我皺眉,這是明著要監視懷特教授了?「直播攝影機的開發已經在最後收關,校長希望我們能盡快將直播攝影機完整完好開發出來,所以我也不適合繼續待在學校了。」「那克爾怎麼辦?」懷特教授冷冷地問。這時彼得抱著克爾走回來,小寶寶在他懷裡居然睡得很安穩,「剛剛天狼星在那兒有跟我們討論過了。我母親早年開糖果店,午後其實還有兼職作保母,帶孩子她很有經驗的。妳若不信可以去問,妳的很多學生說不定小時候都在我母親手裡抱過。我們家糖果店後來收起來了,克爾可以白天跟我媽待在一起,下午下課妳再去把克爾帶回自己身邊。」懷特教授伸手將克爾從彼得手裡抱回,抬頭看著天狼星,只見天狼星的表情有些尷尬,「真是好算計,還把我的孩子也給算計上了。」懷特教授冷冷地說。我知道這是在講老鄧,可又不得不為,忍不住無聲嘆了口氣。

  「還有,海柔,」莉莉突然出聲叫我,「今天這裡的所有對話都是機密。除了在場的人跟鄧不利多校長,妳一個字都不許向任何人提起。」她向我走來,雙手捏住我的肩膀再強調一次,「記住,是任何人。」我呆呆看著異常認真嚴肅的莉莉,她見我沒反應,又開口說道:「為了今天這一局,已經鋪了太多年的路,現在還出現了犧牲者。我們的打算一旦事先曝光提前外流,那份損失別說是妳,整個魔法界都賠不起,也扛不起。所以,妳今天既然要求留下聽這些事情,那麼妳的責任,就是在這些事情沒有完全落幕前,把妳聽到的所有東西全都爛在肚子裡。」

  「我、我知道。」我艱難地說。明明在我看來是再應該不過的事情,現在卻被這樣三令五申要三緘其口,反倒讓我生出一股不自在的罪惡感來,就好像我已經把他們的打算詔告天下了一樣。「那......沒有其他甚麼我可以做的事情了嗎......除了保密?」「有。」路平開口,「妳可以幫忙說服同學家裡裝我們開發的、跟直播攝影機配套運作的電視--當然,我們主要還是打算裝在人潮聚集的店家,但曝光度還是越高越好。到時攝影機會設計成可以全國同步直播,我們要讓瑞斗的惡行在被蒐證的第一時間就攤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好。」我點頭,「我會盡力去做的,我保證。」此時克爾在懷特教授懷裡吐了個響亮的泡泡,看著他我不禁想,魔法界的未來,到底會變得如何?

可莉 @puppylove8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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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黏人的我

  「先生~我來了~」

  一出教授家的壁爐我就東張西望,發現他正站在架子前,我便像八腳章魚一樣整個抱上去,「對不起我上禮拜太忙了所以沒有來......先生有沒有想我~?」

  他沒有反應,但也沒有推開我。

  「先生,你不理我。」我依舊抱著教授,他卻只繼續翻看手上的東西,「先生?理我一下嘛~」我稍微頂他一下,他總算有反應了,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先放開,我在忙。」

  我只好委委屈屈放開他了,自己坐到沙發去。之前除了他在做魔藥不能摟摟抱抱因為很危險之外,其他時候我撒嬌他都不會不理我的......「喀。」聽到書被立回書架的聲音,連忙轉頭,就看教授一臉淡然地走過來。我原伸出手想抱他坐到我旁邊,他卻自己去坐了單張的、主位的那個沙發,我不由得有些失望,又有些奇怪。教授這是怎麼了?

  「嗯,普等巫測的成績,昨天寄來了。」見教授不說話我只好自己先開口,從小包包裡掏出成績單,「昨天爸媽不在我就把成績單先藏起來了,先生你陪我拆吧?」教授依然沒有說話,只靜靜點了點頭。我看他並沒有要坐過來的意思,就起身坐到他身旁的扶手上,有些緊張地拆開了成績單。

 「普通巫師等級考試成績
  合格成績:傑出(O)良好(E)及格(A)
  不合格成績:差(P)很差(D)極差(T)

  海柔·莉莉·波特 成績如下:
  天文學:A
  奇獸飼育學:E
  符咒學:E
  黑魔法防禦術:O
  古代神秘文字研究:A
  草藥學:O
  魔法史:E
  魔藥學:O
  變形學:A       」   

  「魔藥學是O耶!」我高興地喊,「黑魔法防禦術也是!可惜符咒學只有E,我還覺得我那天實踐考試的時候做得不錯呢......會不會是紙筆測驗有東西寫錯了?」教授將成績單從我手中輕輕抽走看了看,我本以為他可能會針對細項逐一評論,可最後竟也只吐了一句:「考得不錯。」
 
  面對這樣不鹹不淡的評價我立刻就不依了,「人家魔藥學拿O你也不獎勵我一下,我準備得很辛苦耶......天天改那些作業還要寫你給的考卷。」我勾住教授的脖子,「我這麼努力,你就只講一句考得不錯啊?不行,我不滿意。」教授聞言輕拍我的手,我就將勾著他的手放掉;他起身到櫃子裡拿出一排三顆的金莎遞給我,我愣住,直盯著他,可教授卻只是站在那兒,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先生......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我接過他遞來的金莎卻不拆,低頭有些難過地問他,「你今天都不說話。」
  
  「妳不是不知道,我本來就不愛說話。」教授坐到沙發上不看我,我直接繞到他面前蹲在他腿邊,「不是!你今天話特別少,也冷冷的......我是說,我是說......你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樣......」我硬著頭皮想說點甚麼佐證我的論點,卻又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但就是打心底裡覺得教授今天很怪。

  我跪坐在地,將頭靠到他膝上像撒嬌的小狗,「先生,你變了,你之前不那麼冷淡的,可你現在卻連抱我一下都沒有。我做了甚麼惹你不高興的事情嗎......還是你生我氣了嗎,先生?」教授舉手搭到我頭上,「沒有。」我彈起來,「有!你有!你今天就是怪怪的嘛......」我又趴回去,悶悶不看他。

  「海柔,妳有沒有覺得,妳太黏我了。」

  聽到教授這句話我心驀地刺痛了一下,「我......我太黏你?」我慢慢抬起頭,不可置信地問,「你說我太黏你?」教授低頭看我,「我也需要做自己事情的時間。而且妳知道我不多話,可是這陣子為了陪妳我已經講了太多。那妳自己呢,妳自己的生活呢。」

  我怔怔望著他,努力回想最近除了準備考試還有剛放假回家以外的時候,我都幹嘛去了?

  居然想不太到......

  感覺情人節之後,我的世界就是以教授為軸心在旋轉的;我開始變得喜歡賴在他那邊吃,賴在他那邊玩,有時甚至會想賴在他那邊睡覺。我絞盡腦汁,也擠不太出來這幾個月跟朋友相處的畫面;尤其是李瑄,總覺得我跟她好久沒見了,因為我幾乎把所有空堂跟零碎時間都耗在教授的地窖裡......如果說我的生活是個裝滿石頭的瓶子,那麼跟教授在一起的時間簡直就像填補進去的水和細沙一樣,是真真正正把我給全佔滿了。

  然後、然後現在教授說,我太黏他......

  「我以為你喜歡跟我在一起的......」我從他膝頭離開,只抱腿坐到他沙發旁邊的地板上,「所以我就想,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你......可是、可是我是不是很打擾你的生活......我是不是一個很煩的女朋友?」我本盼著他能回頭看看我,再摸摸我的臉,但他的聲音卻只從斜上方傳來:「妳只是需要找點戀愛以外的事情做罷了。我說過,人生不是只有愛情而已。」

  算算時間,跟他交往也快一年了,我想男人大概生性總是比女人涼薄許多,教授這是脫離了熱戀期又變回原本那個清冷的他也說不定吧。雖然很不想接受,但我還是說服自己忍下來了。可就在我欲開口應他,告訴他我會想辦法找點感興趣的事情做時,他的聲音又輕輕地飄來。只是聽見的剎那,我彷彿覺得自己的心竟被那句話痛擊到重傷。

  「既然普等巫測已經考完,這個暑假就不要再來找我了。開學再繼續上課吧。」

第一二二章 刺心

  「嗯......海柔?今天不是禮拜日嗎,妳怎麼這時候還在家裡?」

  哈利長大後就比較少在假日跟詹姆出去騎掃帚了。何況他們現在趕著攝影機開發的事情,詹姆根本就沒空,所以難得晚起的哈利路過廚房看到在喝牛奶的我,就半睡半醒扒拉著他那一頭亂髮語焉不詳地問。只是平白被教授停課的我已經夠不爽,眼下生理期又要來了心情異常焦躁,我重重放下杯子就頭也不回地回房間了,弄得哈利一臉莫名看著我,本來沒醒都被我那一聲摔杯子給嚇醒了。

  可惡可惡可惡。憑甚麼想要的時候就死命對我好,不想要的時候就自作主張不見面了啊!我在床上氣得打枕頭發洩,就連想彈個吉他亂該亂叫幾聲也發現吉他還在學校--的地窖裡。可惡,可惡可惡,將來結了婚我一定要三天兩頭回娘家氣一氣他,不然就是不讓他上床睡覺,滾去睡沙發,哼!

  「海柔!!!!!!下來一下!!!」是哈利的聲音。

  「幹嘛啦!!!!!」我打開房門對著樓下的哈利大吼,屋子突然安靜了幾秒。

  「妳很兇欸。」突然我聽見一句中文飄進我耳裡,李瑄的頭隨著她走上樓梯也慢慢露出來。「噢天啊!怎麼來也不說一聲啦?!」我趕忙拉著她進房間把門鎖上,李瑄一屁股就坐在我的床邊,「怎麼,不歡迎我?」「才沒有咧,還巴不得妳來陪我。」我悶悶坐在她旁邊,李瑄像突然想起甚麼似的轉頭瞪大眼睛:「等等,今天禮拜天欸,妳怎麼還在家?」

  夠了喔,第二次了喔。

  我一臉不爽地把教授說我太黏他叫我自己找事做還擅自把課停掉的事情一股腦地都跟李瑄說,結果只得到她大小姐簡潔有力兩個字:「活該。」

  「欸怎麼這樣啦妳!!!」聽到她說我活該我都傻眼了,只見李瑄自己說完都開始竊笑,「誰叫妳見色忘友啊,噢,妳五年級見我的次數用一隻手都數得出來齁?!」我雖明知是實話卻還是要傲嬌一下,轉頭裝沒事地說:「沒、沒有啊,我想說,妳要準備考試啊,就,就沒去找妳啊。」李瑄聽我這句不要臉的話爆出一陣大笑:「妳少來啦妳,自己也要考試還不是天天往教授那邊跑!說不定還直接睡那裡咧!」

  聽到最後那句話我沒忍住不自在地彈一下,李瑄看我如此反應倒愣住了,「欸,我說的是,我說的只是留宿喔,妳--妳該不會--」我咬著嘴唇一臉無奈看她,不知該說甚麼才好,只見李瑄瞪大眼睛尖叫:「海柔!!妳!!!!!」我趕緊扯扯她讓她小聲點,「欸!不要那麼大聲啦!!」李瑄收斂了音量居然虛弱到變唇語,這打擊到底是有多大?!「妳跟教授睡過了喔?!」我扁扁嘴,別過頭去不想看她,有些無力,「情人節那天喝醉了,就那一次。」「......還真的喔?」李瑄皺眉,「海柔啊,教授他,他應該會娶妳負責的吧?」我在床上盤起腿托起腮幫子,「應該--會吧?可是我不想要他以後都對我像現在那麼冷淡啊!」「為甚麼妳剛剛講會的時候那麼猶豫......」我只翻了一個白眼當作回答。

  「那,那妳今天沒想過再去找教授一次嗎?」李瑄抱起我床上的舊玩偶玩著脫落的線頭,「說不定教授只是怕他不小心又吃了妳所以才故意拉開距離的啊~」聽到這句話我紅著臉推李瑄一下,「最好是啦!才沒有!少講那個亂七八糟的......」

  好吧,其實我心裡的OS是要是李瑄說的是真的怎麼辦,想到之前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

  欸欸欸欸欸不行不行現在不能想這個現在是大白天啊啊啊啊!!!!!

  「咳,那個,我,我是沒有再試著去找他啦。」我拿手抵著咳了下掩飾我的尷尬,只見李瑄搖頭:「海柔妳這樣不行啦,以前當學生聽話就算了,現在當女朋友要得寸進尺一點嘛!他叫妳不要去妳就不去,那要是教授外遇怎麼辦?」聽到這句話我拖著腮幫子的手滑了一下,「說到外遇也太誇張了啦......」「是沒錯啦可是我覺得妳還是要再去一次。真的。」李瑄很認真地看著我,甚至索性把我拉到衣櫃前開始挑衣服,「穿得漂亮點去找教授啦!哪有男朋友不喜歡女朋友去找他的,除非他自己心裡有鬼!」結果在李瑄的堅持下我穿個平常去教授那裡上課根本就不會穿的洋裝就被推到客廳去。

  「還好哈利不在,」我鬆一口氣,「妳也太衝動了吧?!」「快點快點,去找他!」李瑄從一旁架子上拿起盒裝呼嚕粉給我,我抓了一把,深呼吸就撒下念出地址--

  可是睜眼李瑄卻還在我面前。

  「怎麼會這樣?」我愣住,李瑄當然比我還懵;此時突然有個東西撞到我的背後,繼而就聽到莉莉的聲音:「為甚麼站在壁爐不出去呀?!」我趕忙走出壁爐,回頭發現莉莉也跟著走出來,「海柔妳這是要去哪裡?」我結結巴巴地說:「噢......我--我去先生家呀,今天禮拜日。」「喔對了!海柔抱歉,媽媽忘了告訴妳,」莉莉聽到我的回答拍了下她自己的腦門,「昨天西弗勒斯寄信給我說,他正在研究一劑新型藥劑,暫時不希望有人打擾,所以這個暑假妳都別去他家了,好嗎?」聽到這件事我深吸一口氣,眨眨眼對莉莉說:「好--好的。」「不過,」莉莉皺著眉打量我,「妳原本打算穿這樣去找他嗎?」我驚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美艷異常的洋裝,急忙辯解:「我--我跟李瑄剛剛在樓上試衣服然後我忘記換了!我現在就去換回來!!」說完我就跑了,丟下李瑄一個人在樓下跟莉莉寒暄。

  只是當房門關上的瞬間,我便滑坐在地上無聲地哭了。

第一二三章 直播攝影機

  關於教授直接寫信給莉莉這件事,在我心中埋下了很深很緊的心結。

  如果在過去,也許我會摸摸鼻子認了,畢竟成為師生本就是莉莉牽的線,有甚麼事透過莉莉交涉也是很正常的;可現在我們是戀人,如果真有甚麼研究或事情要做要處理,為甚麼不能直接跟我說--好吧,教授的確是說了需要自己的時間沒錯,但也犯不著說我很黏人這樣傷我心的話,何況一直幾乎等於助理的我難道不能跟著幫他打打下手?

  就為了這個,我暑假的確沒再去找過他了。賭氣也好,傷心也罷,總感覺我們之間的感情,亦隨著這樣的不坦白跟不相見一下子淡了不少;而這樣漫長的夏日,他竟連信都沒來一封。

  為了不要一直沉浸在和教授置氣的煎熬裡,我惦念路平那天在天狼星家說的話,開始利用這幾年彈吉他賣唱所攢下來的超廣人脈,去試探大家對於家裡裝電視的想法。有趣的是,可能因為我本身算是個店家在學校的活招牌,大家都知道我是工作坊老闆之一的女兒,所以為著相識一場的緣故大家每次到活米村總會去店裡走走看看。這樣幾十封信交流下來,許多家庭居然都對裝設我們出產的電視有一定程度的興趣,想來那些學生跟他們的父母應該都聊了不少店裡新鮮又方便的玩意兒。

  暑假就在這樣好像有些兵荒馬亂又有些索然無味的情況下過完了。不過開學前幾天,詹姆他們開發的直播攝影機倒是終於大功告成,我也興致勃勃地跑去工作坊裡湊個熱鬧。

  「哇喔,是攝影機就算了,居然還是迷你的耶!」我拿幾個攝影機當中的其中一個起來打量,「而且有夾子,這樣夾在斗篷或是其他甚麼衣服上都挺方便的欸。」

  「是啊,妳也知道是做甚麼用的,所以,」路平聳聳肩,「原本有想過用黏的,畢竟應該不會太常用到,可是怕掉了就糟糕了。」

  「這廣角怎麼樣,」我見因為迷你所以沒有可觀看的螢幕,不禁想到上輩子警察所用的那種密錄器,「空間收入的範圍夠大嗎?」

  「關於這個,我們就來看看電視實際體會一下吧。海柔,妳現在把攝影機夾在胸口上,然後按下左邊那個鍵。」天狼星邊指揮著我邊把電視打開,結果按鍵一按,馬上有畫面出來,顯現的影像不僅相當清晰,而且比人的視角更廣,所以即使掛的位置低臉那麼多居然還不怎麼影響。我們試著說了幾句話,除了跟實況有短短一兩秒的延遲,但聲音跟影像是完全配的上的,而且收音效果超好。啊!這東西,真要拿去看演唱會可不得了啦,哈!

  「這是怎麼驅動的啊?」我好奇,畢竟巫師的東西顯然不吃電池,「續航力夠嗎?」

  「基本上,只要使用的人是巫師就沒問題,它會自動感應巫師身上的魔力。除非那個巫師死掉了,不然這攝影機一般是隨按隨用的。」這次輪到詹姆解釋,我瞪大眼睛,「梅林啊!這也太狂了吧?!」天狼星得意一笑,「這可是娜塔莉的功勞。」

  「那還有兩個鍵是做甚麼用的?」我將攝影機從衣服上拔下來,指著上頭另外兩個鍵。「妳剛剛按最左邊的,是連我們店裡的主機;最右邊的,則是只連鄧不利多校長辦公室裡的電視。至於中間,」路平朝我走來,指著中間特別顯眼的紅色按鈕,「這個紅色的就是全國直播。只要把大家的電視都裝好了,平常他們可以隨意選擇要看的頻道跟節目,但這顆紅的一旦按下去,只要當時電源還開著的電視,畫面都會一律轉到攝影機正在直播的畫面。因為這顆特別重要也特別危險,所以我們特地塗成紅的。另外,當然,雖說是直播,但同時也會把畫面錄下來,以防萬一。」

  「你們真的很天才!」我讚嘆,這科技根本超前二十年了吧?!「不過我還有個建議,把攝影機變形或改造成裝飾品如何?這樣夾在衣服上比較不會遭人起疑吧--雖然我懷疑瑞斗根本不會注意到麻瓜的東西就是了。」「嗯......也好,」詹姆摸著下巴估量,「我試試看,」說著便掏魔杖出來,將攝影機變形成一朵花,花跟花瓣都是黑色的,只有正中間上方那一瓣是紅的。我將花別到衣服上又按了一下紅瓣左邊的鍵,果然跟剛剛的實驗狀況並無二致,「現在完美了,」我微笑,「接下來就都是裝電視的活兒了。不過,要是突然大規模加裝電視,瑞斗那邊的人會不會起疑?」

  「我有去跟許多店家跟居民交涉過了,」剛剛一直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彼得,反而講到公關銷售的事情就主動許多,「我們的電視賣得實在不貴,畢竟是要--嗯,所以打算將價格壓低到近乎成本價,反正鹿角跟獸足當初也是託人直接從工廠大量批發電視來的。其實近年混血家庭家中擺放電視的比例有越來越高的趨勢,巫師中觀看麻瓜節目的人也所在多有,但麻瓜電視是需要電線的,我們的不用,比較方便;甚至用來改造的還都是目前最新型的麻瓜電視機台,所以裝我們的電視乍看會因為是新機型的關係稍微貴一些,但除了剛剛說的成本價之外,其實長期下來不用付電費勢必還是比較划算。店家的話,說服他們電視能聚集客源應該會是不錯的理由,尤其像破釜酒吧那樣帶旅店性質的,還有三根掃帚那種人來人往的地方,我們是一定要爭取到他們裝電視的,甚至用送的硬塞也要塞給他們。至於瑞斗他們那邊的看法倒是不用擔心,因為我們店裡長期一直有在做電視產業,只要別聲張是要做直播,包裝成舊機換新機的活動的話,自然不會那麼顯眼;何況就像海柔剛剛說的,瑞斗那人太瞧不起麻瓜,對這種事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我一臉吃驚地盯著彼得,梅林啊,他的腦袋也太~清楚了吧?!真心懷疑這幾年工作坊的生意蒸蒸日上,彼得的功勞大概佔了至少八成吧?!

  「彼得叔叔,你真的是太強啦!你收不收徒弟?!」我拍著手一臉財迷的沒出息樣讓彼得害羞地笑了,「做生意,主要還是得分清楚目的啦。因為這次要求的不是利潤而是裝設率,所以其實方案還是滿好設計的。喔對了,說到這個,」彼得拿起桌上一本本子起來翻了翻,「鄧不利多的要求是在萬聖節前必須把所有訂單全部裝設完畢,包含店家跟民宅的,尤其人潮格外密集的地方要優先裝,所以......算上我跟月影拉到的店家,還有海柔跟同學家的訂單,我們這次在全國各處巫師聚落必須安裝測試好至少整整兩百台。如同之前放出的承諾,全是到府服務喔。」「噗......這麼多?!」正在喝水的詹姆嚇傻差點噴屏,「那當然啦,我們之前拉客戶拉的那麼辛苦不就是為了增加曝光度嗎。」路平對詹姆的反應顯然有些不以為然。
  
  「不管怎麼樣,辛苦了這麼多年,這次計畫一定要成功。我們大家就好好加油吧!」天狼星最後以一句壯志激昂,結束了這個夏天。

第一二四章 與妙麗的晚餐談心

  第六次開學基本上沒什麼新鮮感,唯一值得雀躍的是懷特教授又回來教書了,引來學生們一陣歡呼。其實並不是路平教得不好,只是大家已經給懷特教授教了太多年,更習慣美女教授的教學方法而已。對,美女也是重點,你沒看錯。

  說真的,因為普等巫測的成績要說有多好,有些科目其實考得根本就不盡理想,擦邊過而已,所以這學年開始我的課程數銳減了不少。

  總算有回到大四的感覺了啊,空空的課表跟一些看著特別難的課。

  直播攝影機測試完成後,鄧不利多這個計畫指導者理所當然得到一個,雖然我不知道根本不會親上火線的他到底要那個幹嘛;可是我也跟詹姆要了一個……好吧,塞在抽屜裡,我只是覺得這麼高科技的東西不拗一個來不甘心而已。莉莉原本對於詹姆答應給我一個攝影機這件事情超級生氣,怕我不小心讓同學看到就完蛋了;但詹姆卻說多一個人手上有攝影機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派上用場了,何況我沒有自己的電視,平常就算拿攝影機出來也沒什麼用,讓莉莉不用太擔心。

  當然,我牢牢記住莉莉所謂把秘密爛在肚子裡那句話,所以攝影機這種新鮮的東西是不可能拿出來跟任何人分享的。

  包含教授。

  開學晚宴上我終於看到了他。闊別將近一個暑假,我發現即使當時再生氣,當他又重新回到我眼裡時我仍然挪不開視線。分類帽唱歌的時候,我看著他;分院儀式的時候,我看著他;就連開始用晚餐時,我還是不由自主想抬頭看看他。

  可是教授的目光始終定在他眼前的酒杯,只偶爾抬頭看看對著學生們講話的老鄧;但才幾秒鐘的光景,他的注意力又專注於桌面了,連一眼都不捨得給我。

  我當然很失望,失望到後來開始食不下嚥,連紫伊都發覺不對勁。

  「海柔。海柔!」
  
  「……啊?」

  「妳剛剛灑在羊排上的是糖,不是鹽也不是胡椒。」

  「……喔。那,那我就,不要吃好了。」我默默把盤子往前推開。

  「妳到底怎麼了嘛……從我回來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剛剛進了大餐廳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連妳最喜歡吃的羊排都可以把胡椒灑成糖……」紫伊低聲抱怨,我不作聲,繼續失落坐著;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麼似地抬頭,「妳……是不是跟,那位,吵架了?」

  我還寧願是吵架,至少知道他氣什麼。這樣不明不白就疏遠究竟算什麼?我有些賭氣似地用力搖搖頭。

  「沒吵架?那是為什麼?妳普等巫測沒考好?所以被妳媽罵?」紫伊繼續猜。

  我又用力搖頭,而且心情因為聽到莉莉現在變得更惡劣了。

  「……那我不猜了,妳自己想講的時候再跟我說。」紫伊又拿了一塊餡餅開始吃起來,不理我了。
  
  正當我想是不是終於可以安靜度過這頓晚飯時,妙麗又跟我旁邊的哈利換了位子過來找我。「海柔。」「嗯?」我疑惑看她,剛剛不是跟榮恩在旁邊吃得挺開心嗎?幹嘛突然換過來?「海柔我想托妳問一件事情,就是你們家的電視。麻瓜家裡可以裝嗎?妳知道,我爸媽都是麻瓜。」

  聽到這問題我愣住,「呃……妳是也想用魔力驅動的那種改造後的電視嗎?」問了這問題,我第一次看妙麗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啊……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但我這次暑假回去爸媽念叨著要換電視了,然後聽說你們家有賣,所以我就想……」妙麗這樣說我倒是懂了,整理了一下我所知道的資訊就開始跟妙麗解釋:「其實電視是不拘於裝在哪裡啦。但是因為打開需要用魔杖,所以我在想,以目前妳還在學校上學的情況來說,裝我們家那種電視對你父母來說其實很雞肋,以後妳畢業了有比較長時間在家反而還比較可行。」想了想我又補充,「不過,我們家最近在出新產品了,都是批發麻瓜的新機型電視回來改還有賣,而且是成本價。倒是可以跟我爸商量一下先賣你們家一台改造前的麻瓜電視,不僅夠新,還比你們直接去麻瓜電器行買的電視便宜。」「……可以嗎?」妙麗遲疑地問,顯然對這種靠關係的便宜買賣很不習慣,「可以的,待會回寢室我就寫信去給我爸跟他說一聲。」

  妙麗對我露出一個兔寶寶式的笑容,我知道她是在跟我說謝謝,就對她也勉強笑了下。問完問題的妙麗並沒有把位子換回去,反而就坐在我身邊跟我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

  「總覺得很久沒這樣跟妳講話了,」妙麗開了頭,我轉頭看她,「去年我準備考試準備得很兇,都沒怎麼跟妳和紫伊好好說話,也沒有好好關心妳們,我覺得很抱歉。」

  我在桌面下的手一下子揪緊了長袍。怎麼明明是我天天往教授那兒跑都冷落了她們,現在被道歉的人反而是我?

  「妳暑假過得好嗎。」妙麗問,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跟一個很重要的人,鬧了點不愉快。」
  
  「是男朋友嗎。」開始上甜點了,妙麗從面前拿了塊果凍,我則下意識地又拿了紅絲絨蛋糕,「其實我之前一直在想妳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只是太忙了顧不上問。」

  我點點頭,見妙麗沒有要問是誰的意思,心稍微安定了點。聊到男朋友的話題,我突然發覺妙麗其實一直是個很有自己生活規劃的女生,她跟榮恩談起戀愛來想必跟我和教授很不一樣。「妙麗,」我開口,「妳……榮恩應該從來沒有嫌過妳很黏他,對吧?」妙麗聽見這問題忍不住噴笑,「我?黏他?怎麼可能,都是他黏我。」的確是預料之中的答案,我嘆了口氣,「……好羨慕啊。」

  「怎麼,被妳家那位嫌了?」妙麗解決了她的果凍,我的蛋糕還吃不到一半。「……為什麼妳不會一直想跟榮恩待在一起啊。」妙麗難得在餐桌上托起了腮幫子,只是臉朝著我,一瞬間我竟有種我們根本就在酒吧吧檯喝酒聊人生的錯覺,「其實也沒什麼好不好。有些人個性就是這樣的,有時候榮恩也會嫌我太冷。如果兩個人不能接受對方的態度,可是想繼續在一起,那就想辦法改啊。想辦法磨到他不嫌我冷我不嫌他黏也就好了。而且……有時候被黏的人不是不喜歡被愛,只是喘不過氣想拉開點距離而已,譬如我。」妙麗說著露出一個有點淘氣又有點尷尬的笑容,我則陷入了沉思。

  那我跟教授呢?在我們愛情拉鋸的紅線上,到底該站在哪個平衡點?

第一二五章 愛情靈藥

  開學後的第四天,是魔藥學超勞巫測班的第一堂課。

  教授曾經說過,他只接受魔藥學成績最優異的學生進他的超勞巫測班;而魔藥學考試要拿到最高等第的難度相當大,所以這個班的人數少到需要四院合上,而且還不超過十五個學生。葛萊芬多六年級的學生裡,也就只有我跟妙麗通過了教授設下的門檻,而赫夫帕夫更是只有一個;剩下則都是史萊哲林跟雷文克勞的天下了,他們天生對於魔藥這科,本就不至於學得太差。

  到了教室,我跟妙麗默契地坐到前排去;慶幸的是,馬份跟帕金森那幾個素來跟我們有仇的傢伙都不在這個班上,所以等教授來之前的時光相當安寧。而且大家畢竟都是魔藥學得特別好還想繼續研究下去的人,每個同學都乖乖坐在位子上看書,也並沒有過多的交頭接耳。至於我,因為這課本早就都看完了,所以我反而只是靜靜坐著假裝有在看書,其實已經慢慢沉醉在這個熟悉的、魔藥學教室的味道裡。

  「魔杖收起來,課本翻到第八頁。」在門板被撞響的下一秒,就聽見了太久沒有聽到的熟悉聲音從背後遠遠傳來;這些年我漸漸與他的腳步有所默契,即使他走路再輕,只要靜下來我依然可以感覺他正從甚麼地方慢慢走向我。上課時我習慣坐在靠走道的位子方便下課進出,當他黑色衣料摩擦的聲音離我耳邊最近的那一秒,我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在顫慄。

  他有多久沒有離我這麼近過。

  我抬頭看著站到講台上的他,發現自己真的非常沒有出息。為甚麼明明每次都氣得要死,卻總是再見面時就投降了呢?在大餐廳的時候我們離得太遠,隨後的幾天我又因為徬徨難受而鼓不起勇氣去辦公室找他;這是好久以來的第一次,我與他相距不到五公尺,足以讓我專注而渴求地盯著他那張我日思夜想的臉。

  「如各位所見,這是魔藥學的超勞巫測班。各位六月時以最高的成績通過普等巫測還只是個開始,魔藥學的精華與困難將在未來兩年的課程裡達到各位匪夷所思的高度。但是當然,魔藥學沒有盡頭。你們所有人,都只是剛好證明你們不是如其他人那樣的傻瓜而已;但要真正領悟魔藥學的深奧,顯然還早得很。此外,有些事情從一年級就耳提面命,所以我只在這一堂課講最後一次,以後誰要敢犯就直接給我滾出去,永遠不准再進來。不許亂揮魔杖,不許分心玩耍,不許喧嘩吵鬧。」

  其實教授沒必要再提醒一次的,因為能在他手下活到現在的我們顯然也不至於去犯他剛剛說的那幾種錯誤。可是能夠一直聽到他講話真的......好幸福......我真的沒有辦法否認自己已經貪戀他的聲音貪戀到近乎毒癮般的程度......

  「今天的示範藥劑,在這裡。由於它的危險性,我們只教各位如何辨認,並不教如何製作。」教授走下講台到教師的魔藥桌前,我們的視線也跟著他的腳步而移動,「那就讓我們看看各位是否還記得預習這個詞怎麼寫。波特小姐。」

  我本來還呆呆地看著教授--不是為了聽課,就只是為了看著他這個人而已;可當他喚我一聲上課用的波特小姐,我幾乎是嚇到整個從位子上彈起來,才發現自己動作太大了。「呃......是,先生?」

  「過來。」隨著他的呼喚我的腳步好像都高興起來,就礙著在班上同學面前不能過於雀躍地飛奔到他面前。「請妳辨認這鍋魔藥,說出可供指認的特性,並對它進行描述。現在開始。」

  我低頭一看,臉上表情倏地變了。
 
  那是一鍋愛情靈藥--我早就在教授家裡上過紙本課的、卻從沒看過實體的愛情靈藥。

  我抬頭有些無措地看著教授,他卻只是面無表情回看著我。我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唇掩飾我心中的複雜,就輕輕開口,「這是......這是愛情靈藥......」「大聲一點。」我瞥了他一眼,深呼吸一口氣才又放大音量,「這是愛情靈藥。愛情靈藥的作用是讓服下的人對下藥的人產生無法抗拒並死心塌地的短暫愛情,是一種強烈的迷戀或狂熱,但當藥效過了或解毒之後就會恢復正常。指認它的特徵是,愛情靈藥有著珠母的光澤、蒸氣上升時典型的螺旋狀,以及每個人聞到愛情靈藥時一般都會聞到三種味道,而那個味道是甚麼端看甚麼東西對我們有吸引力而定。」

  「很完整的解釋,波特小姐。那麼請妳現在告訴大家,妳聞到的是哪三種味道。」

  要來了嗎?這一講下去,會不會大家都知道我喜歡教授的事情啊?為甚麼要挑我上來示範呢......教授到底在想甚麼?我微微發抖將鼻子湊到藥劑上方深吸一口氣,「我聞到了......巧克力,」恩,很正常的味道,再吸一口......「第二個味道是小羊排的香味,」也很正常,那第三個味道......「第三個味道是--」

  ......?

  ......為甚麼我聞不到第三個味道?!

  我瞪大眼睛,湊得更近一些再嗅幾下,卻發現除了巧克力跟小羊排之外我聞不到任何味道。我呆呆抬起頭看看正一臉莫名等著我答案的全班,又轉頭看看仍然漠無表情的教授,心一下子慌了。

  「抱歉先生......我、我聞不到第三個味道......」我低低開口,「先回去坐好。」「......是。」

  結果整堂課我都只能依賴長期製作魔藥的本能在運作,腦子裡不斷在思考自己為甚麼會聞不到愛情靈藥的第三種味道。當終於下課,大家將上課製作的魔藥作業上繳一一離去後,我藉口跟教授有事情討論就半趕著妙麗離開。

  「先生......」我在教授身後默默開口,經過這兩個月的生份我現在根本不敢直接靠過去抱他了,「先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教授轉頭看我,我深吸一口氣,「為甚麼我聞不到第三個味道......?是我的鼻子出問題了嗎?」

  教授又回過頭去收了些東西,我就站在那兒默默等他回答我;可當教授要離開教室時,他給我的回應卻讓我完全提不起腳步去追上打算自己走掉的他。

  「有時候口口聲聲說愛的人,並不一定真的明白自己的心。」他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