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人生】( 02 . 03更新至第二十五章 )

克萊德疲憊地坐起身，雖然他基本上不會有睡意，但「變」的這個過程出奇地會消耗掉他的體力，但是現在已經七點半了，他必須要起來，不然可能會來不及在九點開店前張羅好他的酒吧。

沒錯，他開了一家酒吧，這似乎是最不引人注目又能賺錢的方法，他的特殊體質令他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每次感到不適感又襲來，他就會關店走人，反正他有幾天時間可以準備，他也不愁錢，因為他根本就不需要。

他嘆了口氣，胡亂穿上他的制服——其實也不算是制服，他是這個店裏的老闆、員工、清潔工、接線生、廚師、侍應——反正店裏就只有他一人，有時候會有些忘記帶錢包的健忘人士可以留下來給他當幾天免費員工，但再對上一次已經是……他不記得了，他甚至連那個人的樣子都不清楚，反正是很久以前的事。

他穿好襯衫，雖然扣好最上面的扣子令他覺得他自己看起來像是個傻子，但他必須這樣做，他可不想跟保守派再次開罵，然後就是一條黑色長褲，將襯衫塞進褲子裏束好，最後就是一條半身圍裙，完成。

他走下樓梯，不怎麼新淨的木樓梯發出「吱吱啊啊」的聲音，他蹲下身，突然揭開其中一級樓梯的木板，從裏面抽出一根魔杖。他無意識地揮揮魔杖，樓下，玻璃杯從四方八面飛出，整整齊齊的倒掛在架子上，油燈全部亮起，火爐裏火光熊熊，火把木柴燒得一陣陣霹靂啪喇的叫聲。

廚房裏傳來炒菜的聲音，但沒有廚師在，克萊德懶洋洋地揮舞一下魔杖，像是有一條條看不見的線在扯着廚房裏的東西，自己開始動，準備一盤盤的食物來迎接客人。一支支平時只是隨意放在地上的酒瓶飛起來，飛進酒吧的展示櫃裏，排成整齊的一列，但只有啤酒直接放到吧台上，它太受歡迎了。

他拖着已經累到幾乎倒下的身體，一步一步將自己強行拖到窗邊，然後用力推開窗戶，陽光灑進店裏，克萊德長嘆一聲，不太相信地輕拍自己的手背，還有感覺。他搖搖頭，轉身去看看廚房的情況。

「克萊德！」外面有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克萊德轉頭，看到隔壁麵包店的老闆，和他的太太站在一起，透過完全打開的窗看到了他，但中間始終相隔了一道高牆。

「早安，」克萊德只是點一下頭，就轉身想繼續他的工作，誰知老闆娘也在喊他：「克萊德！早安啊！今天這麼早開店嗎？」

他停下來，頭也沒有轉一轉看回去，只是淡然：「不，只是今天起得比較早。」離他最近的一張桌子上，一份報紙飛了過來落到桌子上。

他只斜眼看了一眼。

「連報紙也不看嗎？甚麼都不知道的話可是會很糟糕的！」老闆娘熱情地說，克萊德無奈地停在原地，拿起報紙。

「謝了。」

「還真是冷漠啊，雖然隔了好幾個月，但也不至於像是陌生人似的吧，又不是沒見過我們，」老闆娘低聲道，老闆苦笑。

「那孩子……一直都是這樣啊，對誰都這個樣子，真搞不懂他為甚麼要開酒吧……可能是因為喜歡工作吧。」老闆拍拍他的衣服，又突然想起甚麼。「欸，你說翠絲特去哪了？」

「回老家吧，我想。」

「但是她走得也太突然了，我們兒子都沒見過她——啊！我是說，就是想給他一點驚喜嘛……嘻嘻……」

「這算哪門子的驚喜！」

克萊德默默地聽着，他也希望「翠絲特」真的只是他的雙胞胎姊妹，可惜她不是，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同時出現。除非有奇蹟出現，可以讓他斷了這個沒完沒了的噩夢，他無數次祈求，但奇蹟始終都不曾降臨。

他活得不好，想哭——再也沒有淚水；想笑——他卻笑不出，臉上的笑容全都虛假得令他都覺得噁心；想找一個肩膀依靠——他身邊根本沒有人能做到。

克萊德若無其事地揮動魔杖，餐牌全部直立起來就位，他將魔杖插到耳朵後，隨手拿起一枝鉛筆放在手中旋轉。

「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