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霍格華茲
『明明是在笑，
卻笑得如此哀傷。』
---
九月一日的開學日，金妮和大家抵達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並在火車開動前上了車，一切都非常順利。
榮恩、哈利及金妮走到最後一節包廂，榮恩打開包廂的門，妙麗對面坐著一個金髮碧眼的女孩，看起來跟金妮的年紀相若，她們正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甚麼。
那個女孩對他們露齒一笑，「你們好，我是艾比雷米，你們可以叫我艾比。」榮恩坐在妙麗旁邊，目光不自然地看向艾比的笑容，「我是榮恩，榮恩衛斯理。那是我妹妹金妮。」金妮露出淡淡的微笑，「你好。」然後在艾比旁邊坐下。
艾比的視線落在哈利的額頭上，她的眼眸微睜，小聲地說：「你一定是哈利波特了！」哈利撓撓頭髮，他還是不太習慣別人看到他的反應，畢竟自己並不算是甚麼特別的名人。他對艾比尷尬地一笑，嘗試分散她的注意力。「哈囉。你們剛才在聊甚麼？」
妙麗接話道：「是關於美容的問題。不過我想你們應該沒甚麼興趣吧？」榮恩哈利金妮也一致地搖頭，於是他們的話題在「火車賣的零食」上展開。
他們一直在聊天，不知不覺幾小時就過去了，他們終於到達霍格華茲。
艾比和金妮擠進新生隊伍裡，她們身邊大部分新生都很緊張，有的甚至快要哭出來了。艾比的樣子似乎不太在意分院的事，金妮隨口問道：「你知道自己會進哪個學院嗎？」艾比脫口而出，「史萊哲林吧，畢竟我的家族超過一半的人是史萊哲林的。」
「你看起來不太想進這個學院？」艾比聳聳肩，「也不是不想，只是我更想進雷文克勞。」金妮想起當初哈利的選擇，她說：「如果你真的很想進雷文克勞，你可以跟分類帽說，它也許會考慮你的意見。」
艾比搖搖頭，「我爸會殺了我的，他情願我選擇葛來分多。如果我有能力自立門戶，就可以做我喜歡的事情，包括拒絕那門噁心的——」
「艾比雷米！」艾比嚇了一跳，馬上往麥教授的方向走去，麥教授嚴厲地盯著她，似乎不太滿意她的速度。
艾比戴上分類帽，半分鐘後帽子大喊：「史萊哲林！」艾比目無表情地朝史萊哲林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也陸續分院。「賓強森！」「赫夫帕夫！」「班哲文威爾斯！」「葛來分多！」
「金妮衛斯理！」金妮平靜地走上前，帽子擋住了視線，耳畔響起一把奇特的聲音。
「又一個衛斯理！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是葛來分——咦……你的靈魂有點奇怪……就像把一個成年巫師的靈魂融合在小巫師身上，最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任何排斥。但這又怎麼可能呢？」
金妮艱難地咽下口水，「分類帽先生，你在說甚麼？我們不是在分院嗎？」
「對，應該是我想多了。衛斯理家都有很強烈的葛來分多特質，你的卻不太明顯。哦？你竟然想進這個學院？嗯——它確實很適合你，也許你在裡面會有更出色的成就，我有點好奇一個來自史萊哲林的衛斯理會生出怎樣的火花。」
「史萊哲林！」
分類帽喊出史萊哲林的一刻，大部分認識衛斯理家族的人，都感到非常震驚。因為金妮的爸媽及哥哥們，也不約而同地進了葛來分多，他們的一頭紅髮就像是葛來分多的象徵。
教授想起當年天狼星布萊克的分院過程，布萊克家族大多在史萊哲林畢業，天狼星卻被分進葛來分多。此刻，金妮的情況跟他一樣，只是本應是葛來分多，但成了史萊哲林，聽起來好像比較驚奇。
這也不禁讓大家好奇，金妮在衛斯理家的成長過程，以及得到怎樣的教育，以致她的價值觀與想法，跟她的家人不一樣。
金妮抿著唇，臉上也看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她走到史萊哲林的桌子，坐在艾比身旁，低下頭忽視眾人的目光。
忽然，艾比拍了拍金妮的肩頭，她抬頭往艾比的視線看去，是她的哥哥們。
榮恩張大嘴巴無聲地說：「為甚麼？」弗雷喬治也說了一句話，但語速太快金妮看不清，而派西只是皺著眉頭看著她。
金妮搖搖頭，也不知道該怎樣解釋，她說：「明天。」他們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嘗試跟金妮說話，只是臉上的陰霾仍在，也許他們都在擔心，妹妹在史萊哲林的日子不好過。
分院結束後，餐桌上的餐盤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金妮一邊低頭吃晚餐，一邊在想她的決定。
昨夜，她躺在床上思索良久，最終決定要進史萊哲林。她認為，史萊哲林學生的身分能讓湯姆信任她，至少不會因為她的學院而討厭她。而且，她即將要做的事很危險，畢竟湯姆就是佛地魔的分靈體，如果出了甚麼意外，或是驚動了食死人……她不想牽連家人。
即使她曾經想過，這邊的家人跟那邊的不一樣，她還是無法完全不管他們的生死。為了要減低之後可能會帶來的傷害，她也許會減少和他們的接觸，慢慢淡出他們的生活。
換句話說，到了最後，金妮只會是金妮，不會再有金妮衛斯理。
金妮告別艾比後，回到自己的寢室。她輕輕關上門，走到行李箱翻找東西。她取出一個布袋，裡面有一本黑色的本子。她怕放在身上會弄掉，或是被其他人發現。她確定不會有人想翻查一個一年級生的行李。
金妮把本子放到書桌上，卻沒有坐下，反而走進浴室泡澡。
她曉得自己在逃避。這一星期裡，她只是抱著日記本，或盯著它發呆，始終不敢打開它，更不敢在紙上落筆。
如今，她已經在霍格華茲了，似乎再也沒有藉口逃避下去。
---
湯姆瑞斗覺得，要是可以離開這個只有無盡黑暗的鬼地方，他願意付出一切。
或許是這個地方影響了他，讓他愈來愈憎恨這裡，腦子裡想要逃離的念頭愈發迫切。他認為只要能遠離此地，他就不再脆弱，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討厭黑暗，甚至覺得寂寞。
別說他傻。如果你認為他是傻瓜，請嘗試想像一下。
你能夠在一個黑暗的環境裡獨處一個月嗎？先不要想飲食這方面。想像一下，這裡，只有你一個活物，沒有人跟你說話，也沒有其他事可以做，只有你自己一個。
好吧，假設你可以。那麼一年、十年呢？
人類，是脆弱的動物。沒有人願意孤寂一生，也沒有人可以長時間獨處，終有一天會承受不了，會想可以有一個人陪著自己，不論對方是朋友、家人、還是情人。
湯姆閉眼坐在一個角落裡，不是睡覺也不是在思考，他時常可以維持這樣的狀態許久。
半晌，一把聲音在他的腦海響起，他幾乎以為那是他幻想出來的錯覺。
「我是金妮衛斯理，史萊哲林的新生。」湯姆希望自己沒有瘋掉，他試探地說：「你好。」那把聲音沒有再出現，但他決定再試一次。「我是湯姆瑞斗，也是史萊哲林的。」
金妮怔忡地凝視那熟悉的優雅字體，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動，她眨眨雙眼克制即將滑下的液體。
「你想離開那個地方嗎？」「這是甚麼意思？」
金妮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只是說：「我可以幫你。」她在心底補充，不管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作出怎樣的犠牲，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幫他。她知道他一定有很多疑問，而有很多事情，她想親自解釋。
「可以讓我進來嗎？」日記本發出光芒，轉瞬就吞噬了她。
重逢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
黑暗之中彷彿隱約有道光線，讓金妮隱約地看到湯姆的輪廓。金妮站在湯姆面前，湯姆坐在金妮面前。記憶中的湯姆和眼前的重疊，那個從很久以前就只會在夢中出現的男人，此刻正活生生的坐在她前面。
她好想說一句，很久沒見。
湯姆首先打破詭異的沉默，他忽略了其他可疑的地方，比如這個女孩為甚麼會知道這裡，此刻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句話上。「你能怎樣幫我？」他的聲音低沉卻有點激動。
「我目前還在想辦法，但我保證，我一定會找到方法的。」
「為甚麼要幫我？」一個素未謀面的女生，突然闖入這裡，對他說這種不是玩笑的話。他該相信嗎？
金妮的雙眸充滿哀傷，她別過頭不讓對方看到她的神色。
「因為我了解那種感覺，我也親身體驗過。」她頓了一下，「全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一個存在，可是，自己卻要繼續留下，以孤寂為伴，黑暗為友，沒有光明的存在；沒有歡笑，也失去了悲傷的權利；沒有憤怒，也失去了心跳的權利。」
「但是，只要有我的存在，我發誓，你不會再感到孤寂。」她也會因為他，不再孤獨。
湯姆靜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動作，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胸口偏左的那個地方，在猛烈撞擊。
黑暗的環境彷彿在一瞬間，變成沐浴於陽光下的草原。
---
很多年後，湯姆也經常回想起，當年初遇金妮的情景。
他仍然記得，那夜，有個跟天使很像的女孩，以近乎倔強的語氣對他說：「只要有我的存在，我發誓，你不會再感到孤寂。」然後伸出她的翅膀，裹著他的身體，也溫暖了他的心。
「孤寂」也因為她，遠離了他一段好長的時間。
---
主樓 #1
上章 #21
下章 #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