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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朦朧中,金妮覺得有股濕冷包圍着她,她揮動雙手,想趕走這不舒服的感覺,冷意只是消停一會,半晌又繼續糾纏她。
金妮不耐煩地睜開雙眼,卻看到湯姆手握着一條沾了水的手帕,正在替她擦嘴。他看到金妮醒來,停下了動作,二人大眼瞪細眼,剎那間沒人開口說話。
金妮想問他:你到底對我的嘴做了甚麼事啊,可是手帕在她嘴上,她可不想一開口就吃毛巾。於是,她默默地瞪着湯姆,眼神發出無比的怨念;喂,這個真的是湯姆嗎,誰會突然去替別人擦嘴啊!
不知道湯姆是聽到金妮心裡的話,還是終於覺得自己有點奇怪,他輕咳了一聲,移開了手帕,視線也不再放在金妮身上,站了起來走進廁所裡。
金妮從床上坐起來,取了一面小鏡子來看,天啊,都變成鮮艷紅唇了,他到底擦了多久!金妮小心地碰了一下,一陣細微的刺痛傳來,她嘆了口氣,向後躺回床上。她瞅着天花板,低語道:「難不成是我昨天喝醉後,做了甚麼讓他很生氣的事,所以他現在報復我?」
她真的不能喝酒,就算只是一點點的酒精也不行。自從有次在家裡喝了媽自製的蘋果酒,大家才發現她很容易醉的事實。
那天的事,是後來哥哥們告訴她的。她喝過酒後不久,突然動也不動的伏在桌上,他們以為她發生了甚麼事,通通跑到她身邊,但她忽然又抬起頭,對他們露出了可愛的微笑(可愛一詞是哥哥們的原話,可不是她自戀而說的),然後整晚她都纏着他們撒嬌,抱大腿啊、要他們抱啊、唱歌啊、對着他們甜笑啊等等,甚麼也有,而且問她甚麼也會乖乖的回答,完全不會說假話。
清醒後的金妮發誓再也不喝酒了,可是有時他們為了作弄她,看她對他們撒嬌,總會偷偷把飲料換成酒,或加上酒精;而她偏偏又分不出這些是酒,畢竟酒精濃度太少,不是喝慣酒的人根本不會知道,結果就是又被折騰了好多次。最後她真的發飆了,對着爸媽哭了好久,哥哥們才不再這樣對她。
時間久了,她發現要讓自己醉,喝一口或是數口是沒用的,只有喝了整整一杯或以上,才會開始撒嬌,只要覺得累就會睡着,醒後就會回復正常,當然,甚麼也不會記得。
「昨天,該不會是強吻湯姆了吧?」金妮雙眸圓睜,立刻坐了起來,離開她的床,跑去取課本及其他物品。不行,暫時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強吻這個舉動就連想一想也覺得太驚慄,要是真的做了……因為她強吻了他,所以他才會不斷擦乾淨她的嘴巴吧?不想留有他的痕跡,也為了報復她。
金妮的身體抖了一下,不敢再想像下去,清醒的她當然絕對不會對湯姆這樣做,以前也只是偶然夢過湯姆輕輕地吻她,還要只是那種蜻蜓點水般的吻!不管了,無論她猜的是對還是錯,總之她昨天一定做了某些事。
金妮以秒速穿上校袍,單手抱着課本,另一隻手扶着牆穿鞋。洗漱甚麼的就去艾比那裡好了,跩哥那邊也行,就是不要留在這裡啦。
金妮不自覺地踮起腳尖,想偷偷地離開。
「等等。」背後傳來湯姆的聲音。湯姆終於從廁所走了出來,手已經不再拿着手帕,他抱着雙臂,眉頭輕皺,想不通金妮為何這麼早離開,他背抵着牆說:「現在才七時多,你那麼早要去哪裡?」金妮沒有回頭,冷靜回答:「就是想去散散步。」
湯姆用鼻子哼了一下,顯然不相信這樣的話,「甚麼樣的景色美得讓你如此逼不及待,就連洗漱也不用就急着出門了?」金妮的身子一僵,轉過身呵呵地笑,「不是啦,我看你剛才待在裡面,以為你便秘……呃,以為你要用很久,就不妨礙你了,打算去朋友那邊。」
湯姆挑起一邊眉,說:「那你現在可以用了。」「呵呵,是啊。」金妮快步越過他身旁,走進廁所立即關上門。
湯姆的唇緊抿成一條線,心中暗想,這個女孩為甚麼又變了個樣子,醒來後與之前的她好像又不同了,當然,他指的之前,是醉酒前,不是昨天那個醉了的……湯姆趕緊阻止自己回想下去,昨夜的一切只是個錯誤,嗯,甚麼事也沒發生。
至於他今天的舉動,不過是想替她擦掉某些不潔的物體,不然看着心煩,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不消一會,金妮走了出來,她看着地板說:「我先走了。」湯姆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壓下讓她正視自己的衝動,淡然道:「今天我想出去走走,我會一直留在你的玫瑰石裡。」語末,他化為魂體鑽進石中。
金妮錯愕地拿起石塊,對着它說:「喂、等等啊,你、你,如果早就決定要我出去的話,今天就不用喝魔藥了吧?不斷在魂體與實體間轉換對你的身體可是不太好啊。而且,反正你已經喝了魔藥,今天就繼續實體化吧,明天才出去好不好?」
湯姆的聲音從玫瑰石飄出,「不好。」呃……金妮重重地垂下頭,肩膀也無力地垂下。她實在沒想過這天會有湯姆陪同啊……不是說有他不好,只是……她還來不及弄清楚昨天做了甚麼好事!
金妮欲哭無淚道,「好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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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後悔死了。早知道湯姆要跟來的話,就不應該隨便說自己早出門是為了散步啊!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才沒這麼好興致去欣賞風景呢!
於是,金妮在房間磨蹭了好一會兒,收拾好散落一旁的被子,疊好衣櫥內的衣服,方才慢慢地踏出房間。而湯姆竟然很安份地待在玫瑰石裡面,沒說過一句話。金妮也開始接受了這個事實,暫時忽略他就在自己胸口前。雖然她總覺得今天的玫瑰石沉重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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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地窖後,金妮低頭輕語道:「現在也快八時,就不去散步了,我去吃早餐啦。」「嗯。」
金妮忍住笑意,不過仔細看的話,也能看到那調皮勾起的弧度;她心底樂得開花,計劃成功了,不用帶着湯姆去散步了!湯姆的角度當然看不到金妮的笑意,他只是覺得她的步伐好像忽然輕快起來。
來到大廳,各學院的人寥寥可數。金妮如常地坐在同一個位置上,邊吃邊等艾比的到來。
她捧着咖啡,喝了一口,便看到弗雷和喬治踏入大廳。也許是察覺有人在看他們,他們扭頭一看,雙方的目光一同對上。金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並用唇語說了句早安。
弗雷和喬治似乎也很高興看到這個妹妹,雖然她進了敵對的學院,但金妮始終是他們的親妹,愛她這一點是永遠也不會變的。平常金妮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趁着現在史萊哲林的人不多,他們邁步走到金妮面前,坐在她對面。
「過得怎樣啊金妮,有沒有人欺負你?」喬治問。金妮放下咖啡杯,莞爾道:「沒有啦,我過得很好,不用擔心。」弗雷伸出手拍了拍金妮的頭頂,說:「怎麼我會覺得我們的小金妮長大了不少呢?明明之前還是愛哭的小女孩,現在卻感覺不同了,都不用哥哥操心了!」「呵呵……」
驀地,弗雷向前湊近,直盯着金妮的唇。金妮向後挪動,結巴道:「怎、怎麼了?」當然,她清楚得很……為了掩飾此刻的慌張,金妮強裝鎮定的捧起咖啡,埋頭喝了數口,順道擋着弗雷的視線,不讓他繼續看下去。
不過,看到的不只有弗雷。喬治一手托着下巴,好奇問:「是有人強吻你嗎?」梅林!「咳咳——」金妮立刻噎到,按着胸口咳了數下,臉上也出現了一抺淡紅,亦溢出了少許咖啡。
「你胡說甚麼啊!不要亂提強吻啦!」金妮把左手藏在桌下,瞪了他們一眼,沒好氣地說:「好啦、好啦,你們回去吧,我要吃早餐了!」弗雷撇撇嘴,雙眼無辜地睜圓,聲線略帶哀怨道:「金妮趕我們走。有了喜歡的人就不要哥哥了。」
外人看起來一定會覺得他們可憐,但金妮是誰?她可是跟他們相處了好長的時間,縱使與她一起生活的不是眼前人,然而他們的性格根本完全一樣,她對他們某些行為已經徹底免疫了。
「再見啦。」「好啦,不逗你了,別人都說妹妹長大了後就不會再親近哥哥了,果然是真的!」弗雷誇張地吸了口氣,再重重地釋放出來,以表他的不滿。
他們離開前,送了金妮一份禮物。「這個袋子裡面裝有我們最新的產品,你可是第一個能夠試用的人啊!」
「真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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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怎麼了?」看着他們漸行漸遠,湯姆終於開口。
金妮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在玫瑰石前揮了一下,好讓湯姆看得清楚,「我沒事啊。」
「左手。」「呃,只是紅了一點。」金妮真的覺得很詭異。今天的湯姆非常不對勁,先是擦嘴,再來就是說要跟她出去,現在又留意她的手……他到底怎麼了?這個真是湯姆嗎?
此刻,金妮確實憋不住了,一切的源頭均是來自昨夜,她必需要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
金妮雙手托着太陽穴的位置,垂下頭盯着玫瑰石,不細看的話可能會以為她在休息。她輕聲說:「湯姆啊,昨晚……我沒有強吻你吧?」
湯姆想不到這個女孩竟然如此直接,他沉默了一會,用平淡漠然的語氣問:「為甚麼這麼問?」他沒說有,看來,自己好像沒做過那樣的事呢,金妮心裡稍微鬆了口氣,肩膀的重量彷彿猛然消逝了。
「我的酒量很差,每次喝了一杯後就會發酒瘋,就是撒嬌,以前也試過不少了。」金妮嚥下了口水,咬了下唇繼續問:「所以,如果我昨天沒強吻你,那我幹了甚麼?」
玫瑰石裡只有一片靜謐,湯姆沒有作出回應。「湯姆?」
「抱着我的大腿哭了一會並磨蹭了數下然後自己返回床上睡覺。」
就這樣?金妮覺得這次真的太簡單,沒理由湯姆就在她眼前,而她沒說出甚麼奇怪的話或作出古怪的舉動啊……只是,既然湯姆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吧,這件事就算了。至於他的反常,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