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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個看不到月色的晚上。月亮被無法穿透的雲層覆蓋,整個夜空亦無半顆星斗,黑夜散發詭異的氣息,外頭甚至連一隻動物的叫聲也沒有。宛如知道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金妮偷偷帶了一些羊皮紙和筆墨進浴室。她坐在浴室的地板上,開始提筆書寫。她並不是故意要對湯姆隱瞞,而且這不是甚麼很重要的事。。
金妮寫了三封信。收信人分別是跩哥、艾比以及湯姆,內容只有數行,若果她真的不幸喪命,至少她可以留下一點東西給他們。特別是湯姆,到時他就會明白他沒死的原因,至少不會一直不明不白。
她匆匆地寫好信件,把它們各自塞到信封裡,魔杖朝它們點了一下,信立刻消失。若她無法回來,信件自然會自動送到他們手上。
而金妮希望他們不會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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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藥的顏色愈發鮮明,由暗褐色慢慢變為金黃色,唯一不變的是仍然沒有發出任何氣味。金妮右手揮動魔杖,左手握着勺子順時針攪拌,魔藥發出「咕咕」的翻滾聲。
十分鐘後,金妮終於停下動作。只要明天大清早起床,再唸最後一道咒語,然後倒下兩碗血便成功了。
金妮蓋上鍋蓋,走向大床,湯姆正坐在床上看書,身上蓋着一塊羊毛毯子。金妮雙腿鑽進毯子裡,與湯姆的大腿相觸,她躺在床上,側着頭望向認真看書的湯姆。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金妮伸手擋着湯姆的視線,不讓他繼續看下去。湯姆放下書本,拉開金妮的手,側着身子躺了下來。
這刻,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幾乎要貼上對方的鼻子,也感受到對方的鼻息噴在自己的臉上。金妮喜歡這種距離,近得讓她每次也會心跳加速,近得鼻頭可以嗅到湯姆身上的氣味,也近得讓她想親下去。
湯姆在金妮的額上落下一個吻,輕聲說:「睡吧。」金妮聽話地閉上眼睛,不久後便滑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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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做了一個夢,是個非常美好的夢。
夢中,金妮牽着湯姆的手,興奮地拉着他走到一座巨大的建築物前。那是一個呈橢圓形,由兩層樓和大約六十座拱門形成的羅馬競技場。
他們走到競技場的入口,在旁邊買了票,然後便踏進裡頭。
競技場的地下就像一條長長的走道,它的頂端很高,湯姆抬起頭眼睛微微睜大,有點佩服羅馬人的建築工藝。他們不能用魔法,技術也不如現在的麻瓜發達,但他們還可以造出如此驚人的建築。
湯姆和金妮踏上階梯,離開了有掩蓋的地方,從競技場的後方走到上方的觀眾席。此時正是日照最猛烈的時候,他們站在觀眾席上,從上面俯視競技場的中心,中心是一個呈圓形的空地,邊緣有數個出口。
湯姆想坐下來好好欣賞競技場的內部,他的屁股碰到石椅後,立刻跳了起來。「好燙!」烈日讓湯姆不自覺地瞇起雙眼,他看着站在一旁笑翻的金妮,無奈地說:「你早就知道,卻不告訴我。」語氣有着開玩笑般的控訴。
金妮盡力斂起笑意,輕咳了好幾下,重新握住湯姆的手,說:「我們還可以往上走的。」湯姆不解地掃視周邊,「可是這裡已經是最高且最後一排的觀眾席了。」他的目光放在金妮身後的地方,那裡有個像瞭望塔的東西,他點點頭,與金妮一同前往。
他們跨過又高又窄的梯級,終於來到這個小平地。頭頂上方有個拱形的石牆,恰好替他們擋住了陽光。
從這裡往下看,可以更完整地看到整個競技場,所有的拱門、觀眾席、出口都盡收眼底。
湯姆轉過身,雙手抵着牆看下去,競技場的外圍便是剛才進來前經過的街道,路人走着斜坡時的喘息聲、遊客與店主講價的聲音,甚至對面房子傳來的爭吵聲,全都聽得很清楚。
而且把目光再放遠一些,也可以看到一間又一間的房屋,這裡的屋子只有三層高,這座競技場幾乎是整個小城市最高的建築物。
湯姆摟着金妮的腰,眼睛緩緩環視整個城市,他喜歡聽金妮說話,他說:「再說一次這裡的特色吧。」
金妮也用一隻手摟着他的腰,「這個位於亞爾勒的羅馬競技場是全法國最大而且是普羅旺斯區保存得最完整的競技場,它有過千年歷史,每年復活節會舉行鬥牛節……」
金妮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湯姆,她很喜歡跟湯姆說這些古蹟的歷史,也很享受湯姆做她的聆聽者。
她希望以後可以一直這樣。她到過的地方,湯姆跟她再去一次,她走過的路變成他們一起走過的路;她沒走過的地方,變成他們一起歷險的地方。
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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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自動睜開雙眼,唇角仍殘留美夢帶來的笑意,她的神色有點恍惚,像是還沉溺於夢中。
好像有甚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呢。金妮睡意未退的雙眸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腦子裡還在重播夢中的情景,她和湯姆去了好多地方,遇上了好多有趣的人和事,當然也遇上騙子,但他們的好心情絲毫沒有被他們影響。
今天是聖誕節呢。聖誕節,聖誕節,聖誕……節。金妮推開被子,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內心異常沉重,她赤足踏上冰冷的地板,走向盛着魔藥的大釜。
湯姆用金妮的魔杖變出一個大碗,臉色凝重地說:「過來。」
金妮走到他身旁,手遞向湯姆,湯姆把大碗移過來放在她的手下方,旁邊則放了一小瓶補血劑。只要盛滿這個大碗,就足夠符合藥方提出的兩碗血。
金妮悄悄地深呼吸,好讓自己不要太過慌張,然後手腕的位置便傳來一陣刺痛。湯姆用魔法劃開了一個口子,傷口如尾指般長和闊。
猩紅的血汩汩流出,染紅了大半個手腕,金妮咬着嘴巴內壁,拼命轉移痛楚,也不斷回想剛才的夢境。
湯姆抿着嘴,眼眸稍微瞇起,眼睛幾乎眨也不眨,托着金妮的手的力度也很輕柔。當大碗終於盛滿,他立刻對金妮的手發了好幾個癒合咒。接着,他拔走補血劑的木塞,要金妮張開嘴讓他倒進去。
喝下補血劑後,金妮的感覺好多了,她把自己的血倒進大釜。血液與金黃色的魔藥融合後,慢慢往上飄出一些蒸氣,空氣中瀰漫腥甜的氣味,以及某種花的香氣。
金妮和湯姆面面相覷,金妮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拿起一個透明玻璃杯,用勺子盛起魔藥,把它們倒進杯子裡頭。
金妮拿着杯子,見湯姆不願接過來,她說:「你看,這是漂亮的金黃色哦,而且嗅起來好香,相信一點也不難喝呢。」她用哄小孩吃藥的語氣說。
「好吧,我試一口。」金妮決定替湯姆嘗試一下,她微笑地淺嚐了一口。嗯……她的喉頭一緊,險些嗆住,金妮盡力控制臉部表情,勉強吞下它。
然後,金妮的臉上又掛起笑容,杯子遞到湯姆唇邊,輕聲說:「完全不難喝哦,你看我的樣子就知道啦。快點喝吧。」湯姆嘆了口氣,接過她的杯子,仰頭大口大口地喝下。
他喝了一口後,身子抖了一下,不過還是沒有停下,似乎想盡快解決,期間湯姆的眸一直死死地瞪着一臉無辜的金妮,好像恨不得要咬掉她的嘴。
金妮聳聳肩,倒退離開湯姆的視線範圍。看上去愈美麗的東西愈有毒呀,那東西外表和氣味沒錯是很好,但喝下去跟浸過泥巴的水完全沒分別,而且還要有血腥味……湯姆辛苦你了,我這是逼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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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覺得身體開始發軟,手腳漸漸無力,他坐在地上,眼前的景象一片朦朧。金妮握着湯姆的手,他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對勁,藥方……會有問題嗎?
半晌,金妮低呼一聲,因為她的手穿過湯姆的手,而湯姆的身體亦忽明忽暗。
金妮的聲線微微顫動,「湯姆?」
湯姆聽到金妮的聲音,但卻無法開口回話,他覺得嘴巴仿似變得不是自己的,他每根骨頭都痛得要命。
過了好一會兒,身上的疼痛逐漸減少,湯姆張開眼睛,驚喜地發現終於能觸碰自己的身體。他覺得自己好像換了副軀體,直到最後一根腳趾頭也不再有痛楚,他的肉體正式塑造完畢。
「如何?」湯姆問金妮,她繞着湯姆走了一圈,雙眼掃視他每一部份。金妮用指尖戳了戳湯姆的胸膛,再靠上前傾聽他有力的心跳。金妮摸摸湯姆的下巴,並輕輕按壓他的唇瓣,一個淺淺的印子出現,同時很快便消失。
金妮盯着他的薄唇,柔聲說:「很好。一切都很好。」湯姆笑着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低聲說:「還要檢查其他地方嗎?」說罷,他拉起金妮的右手,放在他的臀部上。金妮的臉頓時變得紅潤,湯姆托起她的下巴,想低頭親下去。
金妮卻馬上蹲下,跑離了湯姆的身邊。她走到房門旁邊,扁起嘴巴,眉頭皺了一下,認真說:「現在不是做這些事的時候,我們以後還有更多的時間去做。」那個夢境讓她相信,今天不會是他們的結局,他們可以繼續走下去,一起完成更多的事情。
話音剛落,大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她說得對,現在的確不是適當的時候。」金妮抽出魔杖,對方的反應更快,「去去,武器走!」她的魔杖立刻飛到另一處的角落。
同時間,湯姆聽到那把聲音時,想立刻跑到金妮身邊,但其中一個人的魔杖對準了她,另一支則對着他。
艾力克.雷米走上前,魔杖一直指着湯姆,他說:「這就對了,不要輕舉妄動哦,我不敢保證你的女孩會不會因為你的大意而——你懂的。」他走到湯姆身後,魔杖戳着他的背,語氣自在得很,「現在,請往前走,有個尊貴的人要見你。」
柏莉亞.斯坦迪爾的魔杖頂着金妮的脖子,她的力度頗大,湯姆走過金妮身旁時,眼角瞟到那處已經紅了一遍。
然後,斯坦迪爾抓着金妮的手臂,拉她離開房間。
交誼廳一個人影也沒有,彷彿斯坦迪爾及雷米早已趕走了附近的所有人,湯姆和金妮只能等待適當的時機反擊。
金妮盯着湯姆的背,腦子裡除了想逃跑的方法外,還在想為甚麼他們會知道湯
姆在她這兒。
難道,又是因為那個破水晶球嗎?真要命。金妮不着痕跡的摸了摸口袋,之前奧利凡德說過這支魔杖可以自行返回主人的身邊,可是還是沒有見到它的蹤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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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行人來到禁忌森林的邊緣,金妮愈發討厭這個地方了,甚麼鬼事都會在這裡發生。正如現在,那個修長的黑影,邁步朝他們走來,身後還有幾個人尾隨他。
走出陰暗的地方,葛林戴華德的臉清晰地展示於眾人眼前。他身穿黑色的長袍,袍子的尾端拖在地上,但絲毫沒沾上任何泥巴。金妮覺得應該要向他討教這個咒語。
葛林戴華德的眼底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眼睛也有一點腫脹,看上去好似整夜都沒睡。他看着湯姆皺起了眉頭,「他不再是魂體了。」隨即他望向金妮,眉頭一直沒鬆開,「所以,那天闖進我的莊園的人,就是你。」他不是在提問,而是早就知道。
葛林戴華德走到金妮面前,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眼眸帶着審視,「一個小女孩,居然可以打敗菲爾.斯坦迪爾一個成年男子,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
金妮感受到他身上的魔壓,喉頭下意識滾動了一下,她強逼自己直視葛林戴華德,「我希望你可以放過湯姆,你不再需要他了。」
「沒錯,我不再需要他了。」葛林戴華德瞥向湯姆,指尖把玩手中的魔杖,語氣就像是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只是,從來沒有外人闖進我的莊園,你私自闖入,又擅自把他帶出來,你們都得死。」
金妮摸摸口袋,魔杖還是不在。好吧,她不可以靠魔杖了,只是在這位德國黑魔王面前,不論是有魔杖還是使用無聲咒,也不可能擊退他。金妮的腦子以高速運轉,葛林戴華德把他們帶來,卻沒有馬上殺死他們,不會是因為閒着沒事幹,要他們聽他的偉論……
他一定有其他的目的,他需要他們替他做某件事……他親自來霍格華茲,只是因為要得到魂體化的湯姆嗎?
金妮心中的鎖猛然解開了!她記起之前和跩哥質問斯坦迪爾,她說葛林戴華德想控制湯姆是因為要復仇!他要向某個人報復,那個人很有可能是曾經打敗他的鄧不利多!所以他要親自來霍格華茲一趟,為的不是湯姆。金妮腦海抓住了某個模糊的片段,上輩子哈利曾提及葛林戴華德和鄧不利多,年輕時已經認識了,還要是好朋友。
金妮悄悄地吸了口氣,臉上不作任何表情,她平淡說:「但是,你暫時還不會殺我們,相反你需要我們。」葛林戴華德饒有興趣地看着金妮,等待她要說出的話。
「你想見阿不思.鄧不利多。」金妮的話讓葛林戴華德的臉色一變,他握着魔杖的手青筋暴現。金妮裝作毫不知情,繼續盯着他的眼睛說:「因為長久以來的孤寂,讓你們曾經的情誼逐漸磨平,甚至消逝——」金妮覺得他是因為孤寂而發瘋,單獨一個人太久的話,思想有機會愈來愈黑暗,更何況是鄧不利多親手打敗他。
她了解這種感覺,太熟悉了。他終於受不了孤寂、終於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而加深了對鄧不利多的恨意。不論他們以往是怎樣的關係,他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葛林戴華德釋出的魔壓愈趨強大,金妮猜測自己可是說對了,她說:「你心裡一直想着他,但是、如果,他從來沒想過你呢?」葛林戴華德的眼眸遲疑地眨了一下,金妮的心跳得很快,她再度摸摸口袋。
「如果他已經忘記你呢?」她補上一句,同時她迅速抽出魔杖,發出一個需要消耗不少魔力的咒語,葛林戴華德反應不及,身體被魔咒擊中撞向樹上。
金妮衝向湯姆的方向,湯姆搶走雷米的魔杖並對他發出一記酷刑咒。當金妮跑到他身邊,他立刻摟住她的腰,一道紅光瞬速飛來,湯姆消影離開。
然而,那道紅光也隨着他們一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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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並不可怕,
可怕是它會把你身邊的人帶走,
連告別也沒來得及便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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