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心者】更新至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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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利夫一整堂課心情都很差,不,應該說她一整天心情都很差。
她可以不去相信那些報導,也能去挑報導的錯誤,可若是牽扯到她在家族裡的地位,或是引起其他人懷疑她是個純種叛徒,那就不行了。即是她覺得自己的家族某些傳統,例如得要和其他家族聯姻以維持他們家的經濟情況--爛得要死,她也不想被當成叛徒。畢竟她只是不喜歡那個傳統,但她依舊是以自己的血統和家族姓氏為傲。

下午黑魔法防禦術課後,照慣例我們還是會去女廁把麥朵找出來,可她這次不願意了。
奧利夫就直說了。
「你也應該離麥朵遠一點,歐芙,這種時候,最好離那些人遠一點。」
 
麗莎站在奧利夫後面,用非常緩慢的速度點了點頭,看起來只有她的下巴微微晃動而已,簡直像是得到了某種脖頸僵直症。可是她的意思和奧利夫也差不多,其實這段時間她對麥朵釋出的善意已經是最大極限。
麗莎母親對她的諄諄教誨已經起了作用。她每天過得心驚膽顫,就怕有誰會突然說自己是個純種冒牌貨。她不想成為她討厭成為的人--那類對自己的身世說謊的人,可是看到那些不友善的消息後,她卻也不得不。如麗莎之前說的,會盡量幫麥朵的忙,可是她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我聳肩,我可不會說這是自私的行為。
每個人都可以對別人釋出善意,但也應該要保全自己。
加上我們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鄰近期末,老師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在期末時瘋狂趕進度,再派出一大堆作業,而且又困難(是的,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這點)。想想前幾天的藥草學,不只是讓你到禁忌森林賣命一天,回到學校後還要寫兩捲半長羊皮紙的報告......重點是明天就要交了,我還有半卷的長度沒達到。
 
這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跟你一起去。」泰勒說。
奧利夫的臉色沉了下來,咬著下唇。
泰勒可不就剛好是她說的『那些人』嗎?

泰勒說完後,走回赫夫帕夫那群女生附近,
我站在門邊等待泰勒。
奧利夫和麗莎在教室另一端。一邊收拾書包,一邊關注這邊的情況。
從她們的腦子看來,也和我有相同的疑問。

為什麼泰勒會突然想跟我一起去找麥朵?

就算只是在廁所裡見過幾次面的交情,應該也不值得她這麼做吧?

難道友情的萌芽是比我想像還要簡單事情?
這可是新發現!
我默默把這個新發現記在我腦袋裡的人類觀察區裡。

泰勒對著一個叫耶米莉.史密的女生說了幾句話。
在她說話的同時,那一群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著我。
耶米莉淺棕色的眼睛打量了我一晌,腦中搜尋著對我的印象--不好也不壞。在她眼裡,雷文克勞的學生幾乎只有一種形象:老是跟她們搶答。
「去吧,餐廳我會替你佔位置。」她說。

+

我們走出教室,泰勒並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發問:「你知道麥朵平常會去哪些地方嗎?」
而是逕直右轉,就像她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一樣--她也確實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可剛才我只說要去找麥朵,可沒說她會在待女生盥洗室啊。

泰勒竟和我們這些常常與麥朵玩躲貓貓的人一樣清楚麥朵會待在哪裡。

我走在後面,腳步遲疑,一步步慢了下來。

我又過了一遍她現在的想法,想找出到底是遺漏了什麼。
但這只是讓我更加確定泰勒沒有惡意,她只是讓我迷惑而已。

「怎麼了?」她回過頭。
「沒事。」我加快步伐跟上她。

我大概是想多了。
也許麥朵會躲在女盥洗室已經是件眾所皆知的事了吧?

+

麥朵最鍾愛的盥洗室就是我之前提過的那間,佔著偌大的空間卻極少有學生使用。

我們循聲在最後一個隔間找到了她。她縮在闔上蓋的馬桶上,頭埋在雙膝之間,哭得一如往常地悽慘。光只是站在她附近,我就已經感到憂鬱、憤怒、失落,和無力,幾乎是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體會過了。我往後退,直到緊貼著隔間門,幾乎是對這些情緒避之唯恐不及。

欺凌過程總是千篇一律,不用看她的腦子也知道。

由於肢體暴力會留下證據,因此言語欺侮就成了首選。
言語欺侮和排擠不僅不會留下肉眼可見的傷口和證據,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所以不是說了嗎,你就把這件事告訴教授--」每當我說出這些建議的時候,就覺得自己不斷陷入一個死循環,不斷重複說著相同的話,像一句已經失去效用的咒語。
『反擊吧!』或是『不要理會他們說什麼!』幾乎已經成了口號,要做到哪可能那麼容易?
麥朵總是會對別人的話產生激烈的反應,她總是會大聲哭嚎,一路啜泣到這間盥洗室。這也就讓對方覺得辱罵她很好玩、很有看頭。

她過得很不快樂,糟糕的情緒也影響到她的課業。
麥朵已經有好幾天沒來上課,孚立維教授找過她好幾次,也被她逃掉了。
「你總得想辦法護著自己啊。」我無力地說。
我已經不期待能在麥朵身上看到任何轉圜的餘地了,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泰勒和我對視一眼,當下我立刻感受到她體內的失望和難過。
對泰勒來說,看著麥朵,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
她原先那張平和的面孔就像枯萎的植物一樣塌了下來,眼中似有淚水打轉,彷彿下一刻她的自我防線就會一蹶不振地垮下來。
我知道她快要哭出來了。
但是,拜託,不要哭。
我一點也不希望這裡變成大型哭泣現場。

她蹲下來,輕輕拍著麥朵的背。過了幾秒,她抽了抽鼻子,才開口說話。
泰勒的語調很溫和,就像那種訴說著雋永溫柔的故事會出現的語調。
「欺負我們的人想讓我們覺得自己很糟糕,但實際上我們並不是啊,我們也是會贏的。」我聽見她喃喃地說,「那時我就想,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這麼被欺負了。無論如何,都要贏一次啊。」

她握住麥朵的雙肩,盯著麥朵的眼睛。

「麥朵,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無論如何,我們至少都該贏過他們一次啊。」

這句話像是觸到麥朵心裡的某個開關,我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只聽見麥朵哭得更大聲了。但是這次哭泣與以往不同,若以往得哭泣就只是開開關關的水龍頭,那麼這次就像火山噴發,宣洩著各種悲傷和憤怒。而泰勒就在這片災難中穩若泰山地站著。她安慰麥朵的語調依然溫柔平靜,對麥朵一邊抽氣,一邊訴說的事情不時沉痛地點頭,但是她望著麥朵,眼中已經沒有之前回憶帶來的悲痛,而是一臉熱切。

「我們至少都該贏過他們一次啊。」泰勒再次喃喃著這句鼓舞人心的話。

我站在旁邊,雙手抱胸倚著牆,終於意識到自己感覺不對的地方在哪了。
當泰勒說著:我們應該贏過他們一次啊--那種感覺彷彿將我浸在北極的冰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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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讓我疑惑不安,我得搞懂為什麼,為此我絕對不能把她和麥朵單獨留在一起。不是我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我的世界本就是這個模樣。我不會因為她是一個赫夫帕夫就覺得完全不需要提防她,人都是會變的。

我輕輕點了點泰勒的肩膀,要她跟我到外面去。
「你就這樣不管她了嗎?」一來到走廊,泰勒就這樣問我。
她的目光讓我背脊發涼,我這麼做在她看來是不夠有同學愛的。

走廊的燭光搖曳,搖晃不定的光映在泰勒的臉上,使她看起來有點詭異,她的面色有些紅,眼睛也有點腫腫的,看起來可能是又要哭出來,但我是沒感覺到她想哭的情緒。可我確實注意到她真不像最近我遇到的泰勒,不是那個說找到了意義的她,現在的她反而有點畏畏縮縮的,就像那個剛入學還不適應環境的泰勒。

我不想多辯駁什麼,而是想起她在藥草學課堂上提到所謂的『意義』。
那時泰勒的內心像被一束光照亮了,可是這些光卻沒能完全驅散黑暗。那些傷人的言語和行為,至今仍讓她感到痛苦。我以為時間可以撫平被欺負時的傷痛,實際上那是很困難的。
 
問題是,我可不是她那些「意義」,而我也不打算成為什麼「意義」好嗎?她希望我可以像耶米莉那樣,在麥朵需要的時候提供友誼和幫助。也許這對耶米莉史密來說是可行的,但對我來說是不可行的。
我可以提供適當的關心,但不會因為同情誰就和她交朋友,這對對方不公平,對我也是。如果要成為朋友,那也必須是彼此互相認同對方才行,而不是因為我可憐她。
 
不過我不認為這樣的說法現在的泰勒聽得進去。
「我們讓麥朵自己靜一靜吧。」我說。
 
+
 
「麥朵還好嗎?」
回到大餐廳後,麗莎問我。

「還可以。」重新走回光線充足的地方真好,感覺手腳都溫暖起來了。

「那就是不可以了。」奧利夫看了眼我的後面,沒看到麥朵的影子,倒是看到泰勒也回到了赫夫帕夫的長桌。

「希望泰勒的鼓勵能夠給她一點幫助吧。」我說。

奧利夫拿開替我佔位的書包,把它放到腳邊,好空出一個位置給我。

「還真有心。」奧利夫拿起一隻雞腿。「泰勒應該被她那副自暴自棄的樣子氣跑了,才跟著你一起回來。」

我坐了下來,面前空著的桌面突然出現了一組餐具。這時我注意到了史萊哲林的氣氛有點怪,類似暴風雨前的肅穆氣氛。好像比平常更嘈雜,更多想法,或開心或激動,當然也有不少害怕和恐懼的成分。可奇怪的是,似乎沒有太多人對史萊哲林的怪異有任何想法,只是教師席的狄劈教授滿面愁容,而鄧不利多教授看起來不是很高興,沒錯,雖然我無法對他用破心術,但我仍是對多數人的情緒反應特別敏感。
鄧不利多教授看到我,朝我微微舉起高腳杯,我只好帶著一臉疑惑外加乾笑望著他,不懂為什麼他明明不是很高興卻還對我舉起高腳杯。
我把目光重新放回桌上。我又餓又累,不想特地去專注某些人的想法,畢竟這還要像拆一團打了一堆結的毛線球一樣,多花時間和精力去做。我舀了些南瓜濃湯到碗裡,順便拿了幾個可頌。本想直接問問奧利夫後面史萊哲林那奇怪的氛圍是怎麼回事,但是對面的史黛西剛好把一本魔藥學的書收起來,並且朝我們發表了她的最新見解。

「我發現,如果把鼠尾草浸泡蛞蝓黏液三小時之後,它的裡面的刺激成分會增加,這樣可以加強阿特斯托效應(也就是所謂綜合與乘加效應),這樣製造出來的膨脹藥水效果會更好。」她說。

麗莎本來正把一匙果凍放進嘴裡,一聽到史黛西的想法,她連嘴都來不及闔上,立刻把湯匙連同果凍從嘴裡拿出來。她把果凍推到一邊,興致勃勃地拿出她的筆記,翻了到特定頁數,把史黛西地方法記了起來,也順便分享她的。
「這是很新穎的想法,可是我不太懂為什麼你一定要多花那麼多時間。你知道雅森尼選擇蝙蝠脾臟就是為了滿足阿特斯托效應,如果再加上檸檬汁液和搗碎的迷迭香,充分包裹脾臟(這不是在烹飪某種麻瓜美食),也是可以超越你剛才說的效果,我們完全不需要再另外花三個小時浸泡鼠尾草,而且這樣煮出來的魔藥也不會像書裡寫的會有血腥味。」

奧利夫的興致也高昂起來,她放下雞腿,手指在餐巾上抹了抹。
「那都太麻煩了,把乾蕁麻、河豚眼睛還有濕蝙蝠脾臟的分量調成三比五比一,也是會有類似的效果,不用再加任何東西。」

「真的嗎?」麗莎一臉驚喜,她的羽毛筆在筆記上又沙沙沙地動起來。

「我還沒試過這個。」史黛西點點頭,表示她待會回到寢室會開始動工實驗。

雷文克勞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聽到她們的討論,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可是你這個方法會讓麗特多平均點不達標。如果能用曬乾脾臟而非濕潤的新鮮脾臟,那就可以提升平均點。還有阿特斯托效應是為了待會在低溫加熱時有足夠能量去進行能量進階,但又要考慮經過中間步驟時能量的過度溢散,所以我會把乾蕁麻剁碎,可以加快步驟,這樣就不需要考慮太多如何增加阿特斯托效應的問題。」

奧利夫單手支著頭,想了想,最後同意地點頭。
麗莎和史黛西更是激動壞了,開始在筆記本上瘋狂筆記,不時添加註釋,一會又念念有詞。

我停下舀湯的手,越過史黛西盯著史萊哲林的餐桌。
不行,對面的氣氛太怪異了我根本吃不下。
「他們那是怎麼回事?」我說。

「什麼?」奧利夫順著我指的方向看過去,露出了然又無奈的表情。「噢,你是指那些人回來了這件事嗎?」

「誰?」我太訝異了,以至於重複問了個沒意義的句子。

「就那些人,之前因為厄爾尼事件而被退學的那些人啊。」

薄荷xD  @Lunalulu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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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機最近好高產( ´▽`)XD

純種和麻瓜出生學生之間的衝突雖然從以前就有,但似乎越來越劇烈了(?)泰勒的出場也為故事增加新的變數 ((過癮( ´∀`)
不得不說覺得歐芙的觀點似乎比較聰明,但泰勒的想法也可能是改變很重要的一部份(?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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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naluluna
因為最近比較有時間,不過下禮拜要開始忙了QAQ

純種和麻瓜出生學生之間的衝突雖然從以前就有,但似乎越來越劇烈了(?)

我想就是因為這樣趨勢,所以才會佛地魔一煽動就一堆人搶著加入反麻瓜的行列。
當然以不否認還有其他原因,向是這些煽動者的領導魅力也是原因之一

泰勒的出場也為故事增加新的變數 ((過癮( ´∀`)
不得不說覺得歐芙的觀點似乎比較聰明
蠻喜歡薄荷用『聰明』來形容歐芙的觀點,有時候聰明也就只是聰明呢XDD

泰勒的想法也可能是改變很重要的一部份(?0.0
可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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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麼能回來?」我問。
 
驀地,我想起那篇引起多數人注意的報導,以及母親早上說的話:『不要只看事物的表象,要看它背後的意圖,肯定在霍格華茲要出什麼事了。』
唉,果然是出事了,而且還是麻煩事呢。
 
「怎麼不能回來?」奧利夫反問,同時,她也想起了那篇報導。
 
是為了轉移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嗎?奧利夫和我想的一樣。
若不是那篇假研究報告,預言家肯定會抓著這件事不放,頭版大概會是社會腐敗,權貴後代濫用權力復學等等標題。不過這個社會本來就很腐敗了,恐怕這樣的標題還不比激起族群仇恨的報導聳動吧。
 
「而且,不趁現在復學,難道要等我們開學宴準備一個盛大的歡迎會歡迎他們嗎?」奧利夫又接著說。她啃完了雞腿,開始用力切著盤裡的牛排。
 
「沒有人會歡迎他們的。」我說。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賽溫家就很歡迎他們呢。」奧利夫一邊使力切排,一邊咬牙諷刺。
 
也對,鬧出那麼大的事情,受傷的又是賽溫家的人。這些人現在能在不掀起太多波瀾的情況下復學,肯定是因為雙方達成了某種利益協議。
 
「唉。」我嘆氣。
 
在震驚全校的厄爾尼集體暴力事件發生後,校方對於霸凌採取零容忍態度。
一旦發現任何霸凌行為,都將處以退學處分。
但對於保護當事人,這沒有什麼用。
躲過了風頭,那些曾經參與過厄爾尼事件的純血家族的人陸陸續續還是回到了學校,而這並不是狄劈校長當初能預料到的。一開始,理事會決定僅通融那些差點能畢業的霸凌者回到霍格華茲,完成最後幾個月的課業好拿到一張證書。最後不知道怎麼搞的,理事會竟擅自讓有一半當初應該被退學的人都回到學校來。
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學校對外宣稱他們處罰了始作俑者以及事件參與者。
其實這個說法是不對的。
的確有不少參與者被抓到,也被退學,其中卻也有不少有背景的學生只是被暫時停學而非退學。
毫無疑問地,這些學生回來後,校園的欺凌情況只會更糟糕,其中以史萊哲林內部的欺凌最為嚴重。

我之前大概說過史萊哲林學院有很強的向心力,很不幸的這點也被用在隱瞞霸凌事件上。其內部各自有各自的小團體,而各個小團體看似沒有互相交集的鬆散相處下,實則是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
受害者不是沒有想過反抗,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往上報告師長,但往往告密被發現的機率很高,而很多時候學校根本無法做出適當的處置,使得告密者受到徹底的報復。
漸漸的,儘管有些人一開始看不慣,但也明白只要反抗就會受到群體的背離,最後都選擇了旁觀與沉默。不是每個人都想看別人過得痛苦,但更沒有人想因為違抗了群體而過得孤單。
 
今天我來得比較早,大餐廳裡的人不多,就連教師席也只有一個占卜學教授,她對俗世事務一點也不感興趣,認為這會玷汙她的心靈之眼。另一方面來說,這代表她完全不會去管餐廳裡的秩序。
我右手邊是平時比較少接觸到的羅古德。
他正埋頭畫畫。
奧利夫和麗莎沒跟我待在一起,也沒人和我討論課業時,我喜歡坐在羅古德旁邊,看他在那本黃色封皮的素描本上畫畫。他也不介意我盯著他畫什麼,甚至很樂意分享。當我走近他的時候,羅古德很自然地就把原本擋著紙上圖案的左手給放了下來。
羅古德極少說話,即便說了也難有人聽懂,還會恥笑他,因此他也沒什麼朋友。一般時候,他都是安安靜靜地在畫紙上呈現自己的想法,但很少有人會特意去看他的畫本,所以他有很多想法別人都無法與他人分享。
和他相處真的挺愉快的,雖然他的審美奇特,身上老是掛著一些生物的牙齒吊飾,偶爾會帶奇怪的帽子,頭髮還老像被炸過一樣,但我很喜歡他腦子裡的世界。羅古德想像的世界裡沒有純種混血和麻瓜出身之分,沒有誰欺負誰,或是無聊的家族義務,反倒有些一聽就不可能,還很搞笑(抱歉,我沒有嘲笑的意思)的陰謀論。
話說回來,他真的很擅長畫圖,我瞄過幾眼他的素描簿,也對比過他腦中出現的圖案,基本上他想畫的東西沒有畫不出來的。羅古德尤其擅長素描奇獸,而且都是我從未在任何一本書上看過的生物--水煙蟲、顫顫蛆、月亮青蛙等,有時他也會畫一些和政治人物相關的東西,比如他會把魔法部長和一些高層畫成吸血鬼,偶爾也會畫下校園所見。

我一邊啃著麵包,一邊看他現在正畫什麼。

一堆狼人伏趴在餐桌上,狼吞虎嚥地啃食另一隻狼人,其他的狼人則是尖嘴嘟起,狀似咆嘯,還有些則露出輕蔑或是冷笑的表情。他的筆觸用力,就像是要把紙給畫穿了一樣。
這次,羅古德正在刻畫對面餐桌的日常--呃,對面餐桌,不就是……
一些影像閃過,有一隻手按住了某人的頭,將他用力往下按。我倒抽了口氣,對這個想法自動感到恐懼,為什麼人們在動手前都不能想想這些行動的後果?為什麼都不想想被傷害的人會有多痛呢?

雖然已經知道有人打算這麼做,而且必定會發生這情況,但是看到瑞斗的頭被按到滾燙的南瓜湯碗裡時,我還真是嚇一跳。湯汁四濺,史萊哲林的餐桌像是炸開的大釜,爆發出一陣笑聲。
瑞斗抬起臉,臉上都是湯汁,就連長袍衣領上都沾上了噴濺而出的湯汁。
這比一年級時他遇到的情況要糟。那時瑞斗還可以安安靜靜當個邊緣人,就算有許多人瞧不起他,卻也沒有到非得要對他動手的地步,但是現在的遭遇--是來自於報復吧。
「你們夠了。」史萊哲林級長這麼說,但他的聲音很快淹沒在其他人的笑聲裡。他求助似地看向自己的學長,後者卻沒有任何表示,反而是雷斯壯朝瑞斗的方向抬起下巴,級長沒辦法,只好走過去對著瑞斗說:「你到醫院廂房給龐苪夫人看看吧。」瑞斗默默地點頭站起來,他的臉已經被燙成粉紅色了,還立即浮出了幾顆燙傷的水泡,級長盯著他皺了皺鼻子,又對他說:「你知道該說什麼,瑞斗--這是為了你好。」意思是要他不能把被欺負的這件事說出來。

--『為了你好』,每當有人這麼說的時候,往往是最壞的決定。*


馬份抬頭看了看瑞斗的洋相,臉上浮現一張歪斜的淺笑。
艾福瑞很快地瞄了遠處的瑞斗一眼,又低下頭去。這真是有趣,之前兩人所坐的位置隔的不過是一兩個屁股的距離,現在這兩人的位置又隔得老遠了。
為了明哲保身,艾福瑞會這麼做也不意外。有個前車之鑑在那,如果不這麼做,他的下場也是一樣慘。

『你倒是把一切推得乾乾淨淨嘛,艾福瑞。』
『那天晚上你也有參與啊,憑什麼你就能逃過一劫?』
『不是的--是、是瑞斗……』
聽到關鍵的名字,那個坐在中央扶手椅上,用雙手遮著臉、笑得全身顫抖的男學生止住了笑聲,慢慢地,他放下雙手,冷冷地重複:
『湯姆.瑞斗?』
 
所以說--

隊友一定要選好啊,瑞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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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Queen's Gamb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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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某人來說是地獄般日子的展開,對麥朵來說生活卻有了轉變。
 
「她能在這裡找到其他朋友也很好。」奧利夫對此樂見其成,就連麗莎也是鬆了口氣的模樣。「你擔心太多了,歐芙。」
「而且泰勒是赫夫帕夫的學生。」麗莎說。「這個學院的人都很友善--想想我哥哥,他也是赫夫帕夫的學生,他很友善吧?」
我和奧利夫無語地看著她。

她哥哥是很友善沒錯。
一年級我和麥朵住院時,也是他跑到活米村幫自己妹妹買了一堆足以讓我們像蒸汽火車一樣噴氣整晚的胡椒小童,好讓她帶來探病--真的非常友善。

你現在突然推銷你哥做什麼?
奧利夫想著。
「別忘了泰勒本身也不弱。」奧利夫直接裝作沒聽到麗莎那些有關她哥哥的話,她補充道:「我的意思是,麥朵和她成為朋友,她也有能力保護她,而且她們的出身差不多,應該很合得來。」奧利夫雙手一攤,心想:反正我和她注定不是一路人。
 
這應該是好事。
也許泰勒的某些情緒曾經讓我懷疑她是不是在煽動麥朵,但不可否認,有時候,我也會被誤導。
 

每次看著麥朵和泰勒相處能露出真心的笑,像是從她那總是烏雲密布的心情撥去了些雲霧,突然覺得她也沒像之前那樣讓人避之唯恐不及了。奧利夫都不得不承認,現在麥朵不會在半夜放聲大哭來吵我們,的確是討喜多了。她不知不覺地也不再那麼惡意地叫麥朵『四眼狗』,而是直接叫麥朵的名字,這舉動自然減少了許多沒必要的衝突--要是奧利夫一年級也可以這麼做就好了。
有時我會想,會不會泰勒的想法是對的?我們是不是還能多做一些什麼呢?麥朵要的或許不是誰給她什麼聰明、言語犀利的建議,而是給予她更多溫暖的鼓勵呢?

但你說麥朵因此變得堅強了嗎?我不知道。畢竟她還是會因為有人說了句:『你怎麼開始冒痘痘了?』而傷心個老半天,這時就連泰勒也是對她無可奈何。
除了這些無心之語,在霍格華茲,惡意的事情還是在繼續發生。
有次下課,我仍看到落單的麥朵因為有人喊她麻種,而一邊哭一邊走。
總是要贏過一次啊,她邊哭邊這樣想。
可不是今天啊,今天的她還是輸了。
讓我想到了一年級開學在等待分類的時候遇見的她,麥朵老對著自己說:別哭了,麥朵。
她是真的想在這個殘酷的環境讓自己變得更好,只是『想』變好是一回事,真正要去做還是另外一回事。
 
+

「麥朵.沃倫!」我站在女盥洗室的中央噴泉旁,對著那一排排隔間試探地喊道,然後又聽了聽。
沒有回應和想法,就是好事。
畢竟她要是又落單了,一個人跑來這裡也是挺麻煩的。
 
我鬆了口氣,隨即又嘆了口氣,轉過身,瞪著一點也不害臊,就這麼跟進女廁的瑞斗。說真的,他連女廁都敢這樣直接走進來,我懷疑他還有什麼地方不敢去的。


「哼哼,真是難看啊,柯爾頓。」瑞斗一臉譏諷,特意拖長了語調說話。他總是喜歡把事情往糟糕的地方想,比如他就觀察到我們和麥朵之間已經沒那麼常一起行動的事實,結論是我們已經鬧翻了。
「應該早就告訴過你麻種不可信任了吧?到最後只會讓你失望而已。」就跟我父親一樣。

我沒說話,僅是視線向下,見他手裡拿著一本霍格華茲秘史和解密姓氏變革與族譜,腋下夾著一本學生名冊。

為了找到自己的父親曾經進入霍格華茲的證據,而重新把學生名冊確認過一遍的精神真讓人感動。再次尋了遍卻無果後,這下瑞斗是完全相信了賽溫姊妹說的:瑞斗就是個麻瓜姓。既然賽溫家瑞斗沒法強行進入,那他現在已經喪心病狂地想用各種圖書館資源找出他和偉大的薩拉札史萊哲林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

其實,我還蠻訝異的。
即便在這種時候,他仍沒顯出一絲喪氣的樣子,反而抬起下巴,顯露出一股游刃有餘的傲慢,接著,又是那抹志得意滿的笑,充滿了嘲弄,只是我意外地品嘗到了一些自嘲意味。
我早該想到了。他想著。獎品室、學生名單,這些都沒有他的名字,我早該想到了--真是噁心,我竟然還要頂著這個骯髒的麻瓜姓--

瑞斗剛從萬應室出來,眼袋厚重,烏青一片,也不知道多久沒睡了--噢,三天。
他想回到地窖時正好看見我,於是也不管身體吃不吃得消,秉持著跟蹤狂習性跟了我一路來到女盥洗室。不知道是不是缺乏睡眠導致他大腦機制有點問題,瑞斗一點也不看場合地就這麼跟進來。
 
「你沒辦法和那些麻種交朋友的,你很快就會發現她們低賤許多--」他一邊說,一邊掛上一個集嘲諷、惡意和愉悅於一體的笑--就是你會想給他一巴掌的笑。


我用指尖抵著額頭,因為聽過太多類似的言論而煩躁。同時,我也想到,有些人彼此之間的隔閡不是天天見面就能消弭的,而瑞斗『肯定』正是那種即使每天見面,也不會因此就變得跟我合得來的例子。
 
我放下手,揚起眉,截斷了他剩下的話。「像你嗎?」

「我不是低賤的麻種,柯爾頓。」他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麻種這兩個字。「我是--」深吸了口氣,他差點暴露了自以為的家世。「我只說你應該要跟身分高貴點的人待在一塊。」


「對啊,所以我說,要像你這樣嗎?跟馬份或艾福瑞待在一塊?」
 
只見瑞斗嘴一撇,冷笑。「你自己可以判斷。」
 
我這話大概是沒戳到他的痛點上。我應該要好好記著瑞斗一直認為自己是史萊哲林的後裔這件事,就算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又偶爾因為自己生在孤兒院而自卑過,他仍打從心底堅信自己是紆尊降貴和其他人處在一塊。
 
他這到底算不算妄想症?


「喔。」我繞過他往門口走。「不過比起沒朋友的某人,麥朵還是有找到能真心去喜歡她的人呢。」
 
「我也是有朋友的。」瑞斗在我背後這麼說。
 
「是喔,你的朋友是艾福瑞嗎?」我一邊走一邊翻白眼。
 
『--別再把我拖下水。』
不對,你這時候想這個幹嘛?瑞斗。
 
「柯爾頓。」他道。

我沒理他,背著他繼續往出口走。


「歐芙.柯爾頓。」這次的聲音聽起來已經不耐煩了,順帶附贈了一個惡咒。
 
我轉身用鐵甲咒擋了下來,反手對瑞斗就是一道繳械咒,整個攻擊和防禦的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反射般的速度連我自己都訝異。想當然,我的攻擊也被早有防備的瑞斗給擋下了。他也不是一年級時那種會被突然的反擊打得猝不及防的程度了。


「幹嘛?」我說。
 
我停下來,幾步之後,瑞斗居然還站在原地。
 
下一刻,我卻訝異於瑞斗原本用魔杖指著我的手放下,垂在身體一側。
他沒說話,赫然發現自己叫住我也沒什麼理由,就只是--想把我叫住而已。


……到底在搞什麼?
 
「你到現在攻擊人都只會用一招繳械咒,真的很遜。」大概空白了五秒,他才勉強用嘲諷又拖長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所以你把我叫住,只是要來嘲笑我而已嗎?

「那是因為對付你,我還不需要用太高級的咒語。算了,」我看到他又打算說些有的沒的,立刻抬起一隻手制止他。「比起這個,我有個很嚴肅的問題要問你。」


瑞斗微微張開嘴,接著閉口不語,露出防備的神情。大概是因為我的臉色無法讓他判斷我到底要問什麼,我幾乎可以感覺在他周遭似乎生出了一層層的銅牆鐵壁,彷彿他正使出渾身解數想拉開我們的距離,對於我想問什麼問題透出強硬拒絕的氣息。
可他終是沒拒絕我。
 
幹嘛這麼緊張啊?瑞斗。


「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我慢吞吞地說,據經驗這可以讓對方既興奮又期待,不信可以看看對面瑞斗一副被急得快中風的臉。
 
「你是來上廁所的嗎?」

 他原本正緊張地吞嚥嘴裡的唾沫,卻因我的問題而氣岔,猛地咳了起來。
「才不是!」在猛烈的咳嗽聲中,瑞斗否定了我的問句。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故作嚴肅地點點頭。


瑞斗嘴一撇,氣一堵,再開口說話時有些粗聲粗氣起來,完全沒有之前故意拉長音調,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這就是你重要又嚴肅的問題嗎?」他見我已經走到盥洗室外的走廊上,完全沒有回應他的意思,瑞斗這下真是冒起了一股無名火。「柯爾頓!」

「唉呀,美思教授。」我突然轉頭對著右手邊走廊說道,同時抬起一隻手當作打招呼。
瑞斗眼中閃過驚訝,但他並沒有上當。他走過來,看了一眼盥洗室前的那條走廊,走廊上當然--當然什麼人都沒有啊。
眼看他又要慣性地開啟嘲諷模式,我先是聳了聳肩,他一看我這動作臉色就陰沉下來。

這時,我才說:
「總算出來啦?你這個闖進女廁的變態。」

瑞婭.珈絲莫✨霧月 @Leah0425

1
我怎麼覺得在描述暮光之城裡的愛德華.庫倫?XD

計算機 @josephine42

7
@Leah0425
描寫方式確實有參照那樣的寫法去呈現喔
但絕對不是在描述愛德華喔
那樣女主還得先從女巫轉職吸血鬼才行喔🍀

悠悠黑湖裡,子寧不嗣音? @jadeite

6
覺得作者真的把角色們的心理把握的很好,每個角色都非常的立體鮮明(怎麼做到的 教我 試著學著怎麼寫小說卻覺得自己和文中不得要領的麥朵共情了 一點也不有趣不像小說 在還沒寫成型前就被自己打擊得碎了一地的玻璃心TAT 話說小麥麥感覺好可愛 雖然這種人現實中肯定不受歡迎 畢竟人類本性總是迴避痛苦趨吉避凶)
在描述一些有深度的議題的同時又十分的歡樂輕快(多虧歡脫的小OC?)
之前看到是瑞斗先生的故事一直不敢戳進來
畢竟魔王先生的故事不是很容易踩雷就是很黑暗沉重(而我是迴避痛苦趨吉避凶的膽小鬼)
幸好有小天使極力推薦(而我選擇接受天啟?)才沒錯過這麼好的文章
計算機將湯姆的那種自卑又自傲造成的剛愎自用、成長背景造成的對愛(?)的無法理解、深度理解現實人性的殘酷+湯姆固有的反社會人格交織扭曲的如狂犬病般的瘋狂如何一步步成長成佛地魔的過程描述的很好
感覺就像是看原著時自己心中看到的佛地魔被詳細具體描述了出來
是說 即使能理解佛地魔的某些想法 跟著OC一起讀心時還是感到一陣暴虐的煩躁
瑞斗先生真的神煩
教授也是童年不幸(甚至還是被家暴)而個性陰沉狠戾
但人家是反擊型的陰狠 不像湯姆根本瘋狗亂咬
同樣是灰黑色人物 教授會令人同情而湯姆...說實在的我只想虐死他
話說查理感覺真的好棒 好想看查理和OC純純的___情
(p.s.其實我才看到46而已,本來想追完在留言的但是實在忍不住想發言的慾望)
還有關於前面老鄧的鎖心術我覺得應該是在敞開心防後慘痛的後果讓他習慣性豎立起防備吧 還是其實他感覺到OC的能力了?
而疑似破心的情節...我實在是覺得連湯姆都能在他畢業以前一直耐心輔導他或至少一直給他醒悟的機會的老鄧是不會像OC想的那樣隨便對學生破心的 只是破心高手+懂人心的老鄧 即使不用破心應該也能分辨真偽 只是OC畢竟是第一次遇到完全聽不到的人 自然會把對方想的可怕(?)一點
不知道我理解得和大大想的一不一樣? 我實在是很好奇 老鄧到底有沒有發覺OC的能力(我覺得有 畢竟OC實在掩飾得不是很好 而老鄧又是位能大膽假設的人物)?只是 到底是發掘到了哪種程度???

計算機 @josephine42

5
@jadeite

謝謝六爻的長心得,看到時還真有點嚇到了但是又很開心XD

關於老鄧,我的想法是前者沒錯,只是他也順便防了OC這樣。
嗯嗯,OC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確實會想很多,畢竟不知道對方想什麼,她也就容易缺乏安全感,自然也會想得很多,自然也誤解了老鄧呀,其實我也覺得老鄧不會隨便去破心學生,不過對湯姆仍是有提防的

關於最後的問題,我的回答是:有的,但是只能透漏這麼多XDDD

話說查理感覺真的好棒 好想看查理和OC純純的___情
我也是!!!XDDD

計算機 @josephine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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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形學教室位在一樓,前面有一大塊草坪。天氣好的時候,學生會在草坪上三三兩兩地坐著,有些人則會鋪張毯子,享受陽光或討論作業。
我和瑞斗一前一後地橫越過草坪,經過一側柱子全爬滿常春藤的拱型走廊。午後的陽光斜斜地撒下,我們經過時,在走廊上映出隨著我們行走而不斷移動的影子。

「你確定你真的沒事?」眼看變形學的橡木門就在眼前,我回過頭詢問瑞斗,並且朝他比了比。「看看你這樣子--」

當然並不是因為瑞斗極差的臉色才這樣建議他,而是因為這一路他的想法和感受都在跟我傳達一個訊息:他很不舒服、狀態很糟。從女盥洗室走到這裡雖說有一段路,可是對到處跑來跑去的追趕下一堂課的學生來說至少都走了一年了,這段路程的長度也該是習慣了。

瑞斗原本正一手扶著牆,另一手撐著膝蓋,只為了平復走這一小段路而頭暈腦脹的感覺,聽到我這個問題便猛地抬起頭來--瞪我。似乎事要驗證我的猜想一般,他因為這個動作而惡化了自身的情況。

「喂!」我及時抓住瑞斗的手,以免他往後仰倒。當我的手觸到他冰冷又有些汗濕的手腕肌膚的瞬間,一股噁心的暈眩感襲上,同時耳邊也嗡嗡作響--極度不舒服的感覺讓我既錯愕又驚恐地鬆手。

瑞斗跌坐在地,他一手抓著自己的衣領,低著頭,呼吸加重了。

「你還是去醫院廂房一趟吧。」我低頭對他這麼說,卻不敢再去抓他。

瑞斗沒說話,只是一邊平復呼吸,一邊在心裡咒罵我。

每個人的善意都是有限的,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尤其瑞斗這樣在心裡罵我,我還得乖乖聽著,我就覺得我難得的友善正一點一滴消退。我一邊聽著他心裡有多討厭我,一邊把視線移到一側,然後咕嚕一轉,翻了個白眼。

過了十秒,瑞斗冷笑著從地上爬起來。
「你是什麼醫生嗎?柯爾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醫生?」我頓了一秒才知道瑞斗的意思。「你是在說治療師吧,只有麻瓜才會說醫生,嚴格來說這兩者還是不同的,醫生會在麻瓜身上亂切--」

「你夠了。」瑞斗的臉因為得知自己誤用了麻瓜常用的名詞而漲紅,呼吸急促,鼻翼微張,感覺自己遭到了羞辱。

我平靜地點頭。其實我無意拿這點稱呼上的差異侮辱他,畢竟這只是文化上名詞的小差異而已,更正即可,就算我在女盥洗室那會想激怒他,此時我卻沒打算那麼做。不過無意去做某件事時,總是特別容易達成,這也是頗讓人無奈的。

想起自己還有其他沒回答到的問題,我又說:「如果你還有興趣的話,沒錯,我不是治療師,但我建議--」

他惡狠狠地打斷我的話:「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看著辦。你覺得我蠢到沒辦法判斷我的情況嗎?柯爾頓?」

我盯著他,判斷他的想法和那種揮之不去的暈眩感。
「沒錯。」我篤定地說。「不過這跟智力無關,生理狀況總是會影響到一個人的判斷。」

隨著我的每句話、每個字,他呼吸越來越急促,不過通通是被我氣的。

瑞斗正要制止我說下去,後來抵達的蘇克西就在這時直接無視我,插話進來。
最近這些人總喜歡說些無聊話找瑞斗麻煩,瑞斗也就只是默默受著,畢竟這已經和他在孤兒院那時候不同了。如果在孤兒院可以因為憤怒而任意處置他人當個孩子王,那麼在史萊哲林待過一年的他就該理解這裡遊戲規則--他不能衝動行事。只是,秋後算帳是一定的,現在我就看到他腦子裡已經默默把蘇克西給記上一筆了。

現在想想,瑞斗很少會和他人正面起衝突,除了面對我的時候,大概是他的腦子抽風了吧。

但除了被插嘴,我眨了眨眼,對蘇克西接下來的行為有點錯愕。他就這樣直接站到我和瑞斗之間,還把我往後推了推,嫌我站得太靠近。
其實我無意幫瑞斗說話,我只是不喜歡自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第三個人給打岔,還是被這樣子打岔。

「蘇克西,」我提醒他。「我還在說話呢。」
他轉過頭,瞪大眼睛對我怒目而視。
唉呀,還對我生氣。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提醒,蘇克西竟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然而他感到被冒犯的理由並不是因為我打斷了他的話,而是因為我是女生。在蘇克西可憐的腦袋裡,認為女生不是很聰明,也不需要有什麼成就,要溫柔、要端莊,而且最好就是要乖乖閉嘴、聽話--跟他那在家裡毫無話語權的老媽一樣。他們不認為女性也有發表意見的權利,更不應該參與「男性的事務」。其實我觀察到不論是在母親工作的魔法部或學校裡,不少男性會有這樣的想法,問題是不只是男生這麼想,有些女生也是這麼認為的,她們認為自己一生的幸福都必須仰賴自己的丈夫,而她們唯一該對自己負責的事情,就是找一個好丈夫。

雖然我聽到了不少,卻不是很理解他們這些人的想法,僅僅是自認自己大概跟蘇克西這些人完全處不來。

那是怎麼回事啊?歐芙怎麼老是惹上麻煩呢?
噢,羅莎琳。 

「嗨,歐芙。」羅莎琳也從後面追上來,她走向我,身後是她那群朋友。
看了看我們三個,羅莎琳掛起一張笑臉,用有些慵懶的語氣說:「氣氛可真糟啊。」
我聳了聳肩。
「那我先進教室--」我說,但是羅莎琳卻拉住了我的袍子,然後放開--她有話要說。接著她對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她的那群朋友就直接略過我們,走進教室裡。
我看了看手錶,很好,我們還可以在這裡廢話五分鐘。
比起先和我說話,羅莎琳反而先看著蘇克西,笑笑地說:「你怎麼不進到教室裡去?」

蘇克西因著同樣的理由不喜歡羅莎琳,平時他也許會讓一讓,現在卻為了自己的面子而不肯離開。

見蘇克西仍是不願移動,羅莎琳的笑意變得更深刻了,有必要的話,羅莎琳就連笑臉也可以充滿殺氣。

她接連嘲諷:「你剛才在欺負歐芙嗎?真丟臉,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

「才、才不是!」蘇克西在羅莎琳的注視下結結巴巴地辯解,最後他意識到如果這時還不懂得看臉色,那可是會吃不了兜著走,因此蘇克西乾脆閉上嘴,在羅莎琳面前服軟。

離開前他瞪了我一眼,我知道這樑子是結下了,可我只覺得這樑子結得莫名其妙。

蘇克西進到教室裡後,門一闔上,羅莎琳這時才像是看見了瑞斗般。

「嗨。」她依舊帶著笑,語氣不冷不熱地朝他打招呼。

瑞斗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逕直走進教室。

「妳還是少和他待在一起吧。」羅莎琳的笑臉消失了,嘴角向下撇了撇。「這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我們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那就好,你知道最近有點敏感......」

她還順便提醒我一件真的讓我覺得不是很開心的事情。

「賽溫姊妹最近很注意你,你知道為什麼嗎?」羅莎琳想起了最近在交誼廳傳出的一些閒言閒語,什麼賽溫家被驅逐的女兒
的私生女之類的話,雖然這些話沒有傳到其他學院去,但某些知情人就會知道在說誰。

我閉上眼,壓抑怒火。
她們實在是吃飽太閒。

「我不知道。」我簡短地說,有些希望關於賽溫家或是賽溫姊妹的話題到此為止。

「你對她們做了什麼嗎?」

我蹙眉,這可真是冤枉。
「我什麼也沒做。」

「好吧......」羅莎琳有點擔心地盯著我。「我跟她們也不是很熟,所以--你自己小心點。」

計算機 @josephine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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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和羅莎琳走進去的時候,鄧不利多教授已經開始上課了。他站在講台邊,低頭翻著書,一手用魔杖敲擊著黑板邊緣。黑板上不斷浮現新的筆記,最頂部的標題寫著:
『驅召:雕像,行行起。』
我們發現後面的的位置全坐滿,只能想辦法往前幾排尋找位置,這期間倒是干擾到不少人抄筆記。就在我們猶豫要第二排還是第一排的時候,鄧不利多教授頭也沒抬就這麼說:「請盡快坐下,柯爾頓小姐,牙克厲小姐(羅莎琳)。」
「是的,教授。」
「好,教授。」
我們選了第二排,雖然我上課一直都是坐在第一排,但是瑞斗就坐在第一排,羅莎琳並不想和他太靠近,至少是不想坐在他旁邊。

鄧不利多教授轉身看了看自己寫在黑板上的筆記,舉起魔杖揮了揮,黑板上自動消去了幾個錯字,改成正確的。

「麻煩請翻到課本第四百三十二頁(這當然是對我們說的),今天要來談談變形學裡的一個分支,我們稱之為驅召。你們在一年級符咒學已經學過舞步咒,它的進階變形就是這個咒語,為什麼會把它歸類為變形咒語呢?以及它的優勢在哪--好的,請說,瑞斗先生。」
「會把它歸類為變形咒語,是因為它是完整變形,跳舞咒則是單純的驅使。」說到此瑞斗顯得有些喘,臉上泛起紅暈,他的黑眼閃爍著興奮的光,只要能在鄧不利多面前炫一把,瑞斗都會出現這樣的反應。「比起跳舞咒只能驅使有腳的物體跳舞,這個咒語的使用更加廣泛,只要操作得當,不管是代替巫師處理家務,或是保衛家園,它都可以做到。」
 
真是愛現。就在瑞斗說話的當下,我聽到有人這麼想著。
嘖,我也這麼覺得。
 
「很好,史萊哲林加五分。」鄧不利多點點頭,比起瑞斗的激動,他顯得十分冷靜,不如史拉轟那樣極力對瑞斗展示出讚許的模樣。

紅潮從瑞斗臉上褪去,他抿了抿唇,又回復以往那種冷淡的模樣。他低頭翻了翻課本,突然間一堆他在預習時讀過的資料翻騰著經過他的記憶裡--他還真是做足了功課啊。

「你們在入學前或多或少都有激活物體的經驗,比如說讓花朵開合花瓣,或是讓門窗自動解鎖打開--對,我知道有開鎖咒,」他看到有人舉起手來,就像是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一樣,立刻這麼說,這應該是憑藉多年教學經驗而知學生大概會想問什麼問題而做出的回答。「可是在你們能真正念出咒語之前,或者說入學之前,我們大部分都在無意識或有意識地使用『驅召』......」

鄧不利多猜錯了,那名學生並沒有把手放下來,他的手一直舉著,直到鄧不利多點了他的名字。
「請說,布萊克先生。」鄧不利多對著教室後面說道。

瑞斗聽到布萊克這個姓氏,嘴角不經意地向下撇了撇。

不少女生轉過頭去看著發問者,有些則在說了幾句悄悄話後發出傻笑聲。
布萊克家族的外貌在所有純血家族中是數一數二好看的,就這些年入學的布萊克家族成員中,還沒有人是長得醜的。不過比起高我們一年級又高調的沃爾布嘉,阿法.布萊克低調太多,他不常舉手回答問題,而且會在課堂上舉手發問還是頭一次。

「請問,如果驅使生物去做某些事,那算不是算是驅召的一種呢?」他問。
鄧不利多微微皺了皺眉。
「是,這也算,但這又是另外一種咒語,而且更困難,你必須要能抵抗該生物本身的意識,而且我並不希望你們去觸碰。畢竟活生生的物體仍是有自己的意識,違背他們的個體意識,強迫他們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不正確的。」

比如操作兔子,讓它懸樑自盡,我想著,訝異於瑞斗也想到同一件事,並且他還為此暗暗得意,畢竟他在入學前就已經達成了鄧不利多口中『高難度』的咒語了。只是他越是得意,面上就越淡漠。
布萊克沒再繼續問問題,而是低下頭在課本上寫了一些筆記,一些不太讓人舒服的書頁影像掠過了他的腦海。
他在讀些什麼?我很想去捕捉剛才的影像,可是它們消失得太快了,如果真要知道,那我還得費神去挖掘他的腦子。
算了。
恐怕純血家族會私下學習黑魔法的事情是真的,不過,我前面就有一個熱衷於黑魔法的傢伙,再多一個誰好像也不用太介懷。
 
在我們花了一整個學期,學會如何將兔子變成拖鞋後,鄧不利多決定教導我們一些關於驅召的基礎咒語,這也會成為下學期的主軸之一,並且接續把無生命物體變形成活物的咒語。
其實驅召遠比把無生命物體變成活物要簡單的許多,因為這只是激活物體,但是物體本身並不具備活物應當俱備的生理跡象,比如排泄、呼吸、心跳。

「誰要幫我們復習一下無生命物轉換成活物的基本概念?」鄧不利多又向全班發問。毫無疑問,瑞斗又再次舉起手來,但不同的是,這次除了他,還有其他人也舉起了手,想參與回答。
後來的問題都相當出奇不意,舉手的人也越來越少。鄧不利多的課堂問題不只是單單把課本讀過一遍就能答出,他還會去問一些我們不一定會去想到的細節,如果全班在預習後沒想到要問,那麼他就會反過來當成課堂問題。
就算鄧不利多已經盡量做到公平,輪流點名我和瑞斗,但是當他這節課最後一個問題是點名我的時候,瑞斗還是不高興了。
 
他仍是會不由自主地討厭鄧不利多不夠關注他這件事。


+


變形學課進入練習階段時,往往會重新排列教室裡的桌椅,將其圍繞著鄧不利多排成一個圓。教授認為這樣才能確保每個學生都能得到良好的指導。他發給每個學生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人形小型雕塑。這個雕塑挺沉的,大概一個手掌半的大小,我雙手捧著它,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桌上。對面的麗莎和奧利夫朝我和羅莎琳招了招手,我對她們報以微笑。接著我看到坐在另一邊的麥朵,有些孤零零地看了我們一眼。自她和泰勒較為熟絡後,開始慢慢地回到課堂上了,但總是避得我們有段距離,雖然和奧利夫也很少吵起來了,卻不知道什麼原因,麥朵看到我們總是很尷尬、很不自在。
我不是很能夠理解她這樣的想法和做法,她和其他人成為朋友,不代表就要和我們疏遠啊。
 
開始練習前,鄧不利多又一次從發音語調到手勢,一步步地示範了整個流程。
我們看著原先坐著的人形雕塑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它轉頭往四周看看,又優雅地往前走了幾步,接著向我們鞠躬。
開始練習後,鄧不利多經過我們面前,要我們每個人在他面前完整練習一次咒語,一個個耐心糾正我們的動作。

看著教授示範會覺得任何咒語都輕而易舉。
實際在過程中,爆炸聲接連響起。
變形學常常都會有這樣的問題,主要會發生在將無生命物體變成活物的時候,因為魔力輸出的不穩定,輸出得太慢或太少會無法使細節成形,如果輸入得能量過多,或是太過急躁,都會造成目標物體內能量不穩定而爆裂--
我面前的雕塑炸開了,散了整個桌面,但是這跟我的施咒方式無關。我已經在鄧不利多教授面前成功地讓雕塑站立,並且走了幾步。我已經抓到了訣竅,而且正準備往爐火純青的地步邁進,所以我很確定這不是我的失誤。

史萊哲林有幾個人爆出了笑。
羅莎琳皺眉,她看向坐在我們斜對面的蘇克西,他恰好收起了魔杖,對著我們做了個鬼臉。

瑞斗輕蔑地撇了撇嘴。這下他倒是高興了,剛才鄧不利多稱讚我的時候,瑞斗只有不斷向上竄升的提防和厭惡。他的雕塑不僅可以走路、鞠躬,還可以跳舞、翻滾,動作靈活,沒有一點延遲或僵硬的地方,簡直和縮小版的活人差不多,現在它正坐在桌緣,晃動著雙腳--真不懂瑞斗何必為了鄧不利多的那點稱讚就計較個沒完。他能做到這種地步,已是遠遠超過我們的進度了。要知道現在還有一半的人根本無法讓他們的雕塑把屁股從椅子上挪開。
 
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被炸成碎塊的雕塑上。有時候真不懂看著東西爆裂有什麼好笑的,大概是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喜歡看東西被炸成為片的基因吧。
我舉起魔杖念道:「復復修。」碎塊重新聚在一起,人偶被完整地修復了,又可以開始我愉快的練習之路,這次我決定也要讓它跳一支舞。
這時候,我還不認為非得要計較什麼,直覺認為忍一忍就過去了,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砰砰砰!
揮動魔杖,我三番兩次擋下了來自蘇克西的攻擊,但是卻沒來得及防範來自蘇克西盟友的咒語--即使我聽到了,但是身體還是跟不上想法。
砰!
我的人偶正歪七扭八地試著跳一支舞,過程中不只因為幾次的攻擊而被迫中止,還因為這一擊再次被炸成碎塊。
「歐芙……」羅莎琳扭頭抗議,「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對面的麗莎和奧利夫也瞪著他們。
鄧不利多教授這時在另一邊教導麥朵,實在分身乏術,因為麥朵剛才差點把鄰桌給炸了,鄧不利多還得先安慰那一桌的同學。
不過當他注意到背後的動靜時,仍是出聲警告了蘇克西他們。
這的確是有了點效果,蘇克西安分了一會,讓下半節課的我得以讓人偶成功地練習跳舞等動作。
終於,我也能做到向瑞斗那樣,流暢而不卡頓的動作。
 

然而,有些人總是不知安分為何物,總想著要出來作妖。
當我再次疏忽了從側邊過來的攻擊,看著雕塑被炸成碎塊後,我瞬間感到口乾舌燥。

媽的。

我閉上了眼,平復自己的心緒。不知道雷文克勞學生面對自己的智慧成品被惡意破壞應該是什麼反應,畢竟人有百百種,誰處理情緒的方式會一樣呢?但對我來說,第一次被搞會讓我繃緊某條叫做理智的線,第二次之後則是--我感覺某條稱為理智的線直接繃斷。

我吐了口氣。
每次到這時候,我總會想起同一個回憶。
記憶裡的母親總是袖手旁觀,等到一切結束後,她走過雪地,斗篷在背後沙沙作響。
『記住,歐芙,如果遇到了阻礙,』母親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低頭看著在地上哀號的堂哥。鮮血從他鼻子裡流出,魔杖掉在一邊的雪地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擦乾眼淚,然後解決它。』

我深知她說的那個『阻礙』是什麼,也知道她是指如何『解決』。

睜開眼,握著魔杖的手抵在下巴,我開始思考要怎麼解決這個阻礙--用我覺得有趣的方式。
有幾個方式。
比如我也可以把蘇克西的人偶炸掉,然後演變成整堂課我們互炸雕塑,或是向鄧不利多告狀……嗯,這倒是可以制止得了一時。說真的,我已經對於向師長告狀這件事感到灰心,從我母親到教授們, 在我的記憶裡,沒有一個幫得上忙。應該說,前者是不願意幫忙,總要我自己解決,後者則是阻止的成效有限。

下了決定,抓起魔杖,指著我的人偶說:「雕像,行行起。」
復原後的人偶重新爬起來,沿著我們相連的桌面衝向蘇克西的方向。
他還在控制著自己的人偶--那個白癡,到現在他的雕塑連走路都不會,只會癱在那兒蠕動。他聽到有人驚呼,回頭看到我的人偶衝向他。他大概是沒見過這詭異的陣仗,白著一張臉,立刻停止練習轉而攻擊跑向他的雕塑。蘇克西的準頭太差了,我的人偶左躲右閃,他就是打不中。


現在我只是等著一件事發生。
「雕像,行行起」這個咒語麻煩的地方在於,在某個物體已經被其他控制者佔據的情況下,要介入難度倍增,憑空奪取控制權對我這個初學者來說根本不可能。我盯著被蘇克西棄置在一邊的雕塑,以及觀察他的想法,確認了蘇克西自己完全放棄了控制權。


雕塑跑過了一張張桌子,說真的,這過程比我想的容易太多了。根本沒有任何人阻止我,不少人都在等著看戲。的確有幾個和蘇克西交好的人想幫助他,但都被旁邊的人給按下魔杖。「管那麼多做什麼?」他對那個人說。「那不是他自找的嗎?」

瑞斗斜視著這一切,知道如果要在這個事件裡加點料的話就得趁現在了。
嘖,別加料加得太過火了,瑞斗。

羅莎琳的嘴角微微揚起,她又再次露出諷刺的笑。
「這一定會很有趣的,歐芙。」她說,回頭繼續練習自己的咒語。
「嗯。」這是當然的,我只做有趣的事。
 
奔跑的雕塑一直到靠近蘇克西的時候再次炸成碎片,但我不在乎,這本來就只是個釣餌。
就跟下棋一樣,任何損失、短暫的犧牲,都可以在最後連本帶利討回來。
 
就在蘇克西覺得一切塵埃落地,其他人也覺得該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練習時,我直接對著蘇麥棄置在桌面的人偶念到:「雕像,行行起。」
「你!」他沒機會多做反應。
我操作雕塑跳到他頭上,雙手一把揪住蘇克西的頭髮往桌面上扯。蘇克西痛得張開嘴,但是又閉上。他還不敢叫出聲,想靠自己的力量解決。他不敢去炸那個人偶,要是一個沒瞄準,恐怕連自己的腦袋也炸了,而破解咒--呵,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呢。
是有人想到了沒錯,但是根本不想參與,布萊克懶洋洋地看了一眼,就低頭繼續搞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蘇克西扔下手裡魔杖,抓住玩偶兩側,向外拉扯。

我得幫助蘇克西--這個雷文克勞--一定要給她教訓!
米斯奇著便對我舉起魔杖。

算了算時間,我決定先對米斯奇下手為強,畢竟脫離控制後雕塑可以撐三秒,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這時瑞斗的想法闖入我的腦海。
他從剛才就在觀察蘇克西這些人的小動作。
雕塑後面,瑞斗默默調轉了魔杖的方向,嘴巴無聲地蠕動--
就在米斯奇準備抬高手朝我揮出第一記攻擊時,他那半空中的手一拐,原本要擊向我的咒語因而偏了九十度,剛好打在馬份手上,頓時看好戲的馬份那兒又是一陣混亂,由此我抓到了機會,讓人偶扯著蘇克西的頭髮又往下拉了幾分。

「放開我!」「你們快點幫幫我啊!」蘇麥終於出聲求救。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終於有人喊了起來。
小孩的反應總是特別快,但不是為了幫助蘇克西。就像禿鷹見到腐肉一樣,只是因為興奮,因為被吸引,他們看到這種非實體的鬥毆現場總是特別開心。

鄧不利多原本正在幫麥朵調整她施咒的手勢,這是個艱鉅的工作,因為麥朵目前的進度落差不僅僅是施咒的手勢而已。教授發現背後的聲音不只是爆炸聲還有其他詭異的聲音,因而注意到學生們的越來越大的鼓譟聲。
他有一瞬間的震驚,接著就介入了。
我立刻感到一股阻力。
鄧不利多的確是增加了我施咒的阻力,我全力抗拒他的魔法,抓著最後的機會,驅使人偶做出最後一擊。
 
只見它抓住蘇克西的頭髮往下用力一扯。
他再也撐不住,砰地就栽在了桌面上。
聲音之大,把在場的學生都嚇了一跳,頓時,大家安靜下來。

雕塑鬆開了蘇克西的頭髮跳到了桌面上。

我放手,讓鄧不利多取得控制權。
「止止止。」鄧不利多教授指著雕塑說。
雕塑抖動了一陣子,最後倒在了桌面上。
其實我懷疑鄧不利多是故意的,明明可以用個破解咒就中止這場鬧劇,但他剛才卻選擇以介入的方式來中止,這種沒有效率的方式。
可是,我回頭只看到他一臉嚴肅和少見的......疑惑?

蘇克西抽抽噎噎地抬起頭,他的臉已經撞紅了,兩行鼻血流下。
馬份等人的表情就像他們從來沒有看過比我暴力的女孩子一樣。
 
我環顧四周,看著他們的臉對他們宣布:「誰再動我,我決不會手軟。」

等了等,沒有聽到反對的想法。

弗洛 @goldenrainbow

3
@josephine42 看到歐芙反擊,真的是太痛快了!!過程好精彩!
真的不太喜歡無緣無故作弄別人的人..

計算機 @josephine42

1
@goldenrainbow
謝謝弗洛稱讚XD

真的QAQ不過上一張也說過OC也覺得這仇結的莫名其妙XD

薄荷xD  @Lunalulu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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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ine42
這章張力好大!!看的好過癮// 尤其是歐芙的反擊,還有最後一句話,感覺現場氣氛都凝結在一起了!
然後蘇克西這個性別歧視真的不行> <
這樣看下來計算機把好多麻生在世界各地,或是在你我身邊發生的事情融入到文章裡,像種族、性別歧視、校園霸凌等等的,一邊看覺得充滿戲劇性,一邊又覺得有點感慨0.0 (?) ((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