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心者】更新至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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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釉(阿時 @gm40448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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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deite
恭喜弗利蒙加入戰場XD
紅色箭頭是代表這段關係比較刺激的意思嗎XD

悠悠黑湖裡,子寧不嗣音? @jade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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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40448101 是火熱刺激的關係😆😆😆
想看看這張圖最後可以擴展到什麼程度🤔

計算機 @josephine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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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出現兩個身影,分別是瑞斗和史拉轟教授。
他們有說有笑地走進來,這間臨時安排的考試場地充滿了歡樂聲音。
基本上,歡快笑聲都來自史拉轟教授,他的笑聲總是有某種魔力,暈染了這間教室的氛圍。走在一旁的瑞斗偶爾微露笑容,說話的語氣平靜,甚至有些畢恭畢敬,製造出他謙和的表象。從隻字片語來看,大概話都是史拉轟在說,他提及一些他的經驗、就學時同學的事情,還有那些名流人是在魔藥學曾幹過的傻事,而瑞斗則是刻意又假裝不刻意地提出自己有關熬製魔藥的一些見解和創意,單就史拉轟的反應來看,瑞斗的想法顯然大受史拉轟欣賞--瑞斗一向如此,總是對症下藥,很有辦法抓住重要人物的心和目光,不過短短兩年,他就已經成為學校裡除了鄧不利多之外,所有老師們的寵兒,而且沒有從他們心中聖壇跌落的趨勢。
「......河豚眼浸泡在醋裡,再使用.....」瑞斗的心情似乎--還不錯?使用『似乎』,倒不是因為我的破心術失靈了,事實正好相反,我清楚感受到那種溫暖的,充滿希望、一切光亮,任何事情都不再是阻礙的自信。說真的,這種毫無瑕疵的自信幾乎要閃瞎我的心靈之眼。以我的認識,瑞斗本身就是個自大狂,他有滿溢出來的自信我是一點都不意外,可是他的自大裡帶有一絲極難察覺的自卑,特別是提到他的出身,或是剛好他被人痛揍一頓的時候,他的那點自卑感就會冒出來。照理說瑞斗剛被雷斯壯修理一頓,又差點發生那種事情,他的心情怎麼可能一下子變得如此高昂?他是喝了歡欣劑嗎?

眼看他們越來越靠近,我卻只能呆站原地,因為我手裡的草水蛉已經被查爾斯拿走了,就沒什麼事情好做了,而查爾斯早已走到地窖角落的藥草區,有意避開史拉轟的他,此時正慢吞吞地把手中那一袋草水蛉倒進其中一格抽屜裡。雷斯壯雖不像查爾斯一樣有意避開史拉轟,但他也沒有立刻上前攀談的意願,寧可繼續搗他的藥草。
現在我兩手空空有些尷尬地站在一張斑駁的桌子旁,直到教授注意到我。史拉轟語氣開朗地向我打招呼:「早上好,柯爾頓小姐。」
「早上好,史拉轟教授。」

與史拉轟--或是其他教授--相處,瑞斗比較沒像面對鄧不利多時那般急躁,他不會總急著想抓住史拉轟的注意力,就像他希望能抓住鄧不利多的目光那般。儘管如此,平常他若是看到教授們和我在課後討論一些事情時,瑞斗總會剛好出現在一旁,不時說上幾句,展現自己的存在感,如果教授稱讚我,他的內心就會開始忌妒並警戒起來。然而這次卻不大一樣,瑞斗走進教室後也是只顧著和教授說話,但一見到史拉轟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他這了,就識相地閉嘴,乖順地站到一邊。
他知道史拉轟的注意力總是會回到他身上的--又是一股莫名奇妙的自信感!

「我在中庭廣場上遇到了湯姆,多麼愉快的偶遇!」史拉轟愉快地說。「方才和他在中庭走了會,非常舒適,今天天氣真好很適合散步,待會考完你一定要去享受一下外頭的陽光。」
「我會的,教授。」我說,然後我看向瑞斗,而史拉轟則看著我們。從剛才我就注意到了,瑞斗走進教室前已經先用眼角餘光掃過一圈,確認我的位置後特意不去看我。他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不想看到我因為剛才的事件而同情他的目光。
當然了,同情是很好的利用工具,瑞斗也沒少用過,但是他就是不想--

柯爾頓表現得像隻發情的蠢山怪,她為什麼一直同情地關注著我?
抱歉哪,哪怕你現在感覺頭痛又胃痛,也沒法引起我半點同情--我只是喜歡違背你的意願而已。

「早上好,瑞斗。」我說,繼續把目光黏在他臉上。在史拉轟的關注下,瑞斗不得不看向我。同時我抓準機會對他挑眉。陽光?散步?我可不相信瑞斗有這個閒情逸致,當然,如果不是史拉轟,我大概會認為、也會從瑞斗腦袋裡讀到:這是一個為了掩飾所有事情而使用的藉口,如同他向雷斯壯保證的:他什麼都不會說。然而,出乎意料的,瑞斗還真的跑到樓上去散步了,並且偶遇了史拉轟,這還真是巧啊。
我感覺自己的眉頭挑得更高了。
從我的挑眉的表情,瑞斗很快就知會我的意思。他可不喜歡別人過問他的事,原先平靜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他的內心閃過數種情緒:惱怒、審慎,可是不過一會他就告訴自己不用太在意我的態度。他朝我頷首,有些勉強地說:「早上好,柯爾頓。」之後再次刻意迴避我的視線,只是在史拉轟面前不好做得太過,猶豫了片刻,他選擇注視著可能是我的鬢角或是下巴之類的地方。

其實史拉轟教授根本沒有注意瑞斗細微的表情變化,就在我們眉來眼去的時候,史拉轟正在觀察教室裡的另外兩人。然後他回過頭,輕輕拍了拍瑞斗的肩膀,慈祥的樣子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雖然史拉轟不喜歡小孩,也沒打算有一個。

會有這樣的態度,是因為之前瑞斗有找過他,希望能夠在暑假地時候留在霍格華茲和他一起研究魔藥,這樣的要求不少見,畢竟暑假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回去。很多五年級升六年級的學生以及六年級升七年級的學生會利用倒數的暑假留在學校跟著教授做研究,或是參加學校舉辦的職業訓練,但是很少有低年級的學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應該說幾乎沒有,大多也會被拒絕。理由不外乎是年紀太小,知識不足、經驗也不足。像瑞斗這樣有勇氣和意願連續兩年都提出要求的學生少之又少,很難不讓人有印象,儘管史拉轟實驗室的位置很搶手,而他本人也不太喜歡帶五年級以下的學生,然而瑞斗積極進取的態度,還是不免讓他好奇起瑞斗這個學生。雖然他上學期就已經拒絕過瑞斗一次,但是在今天早上散步偶遇瑞斗後,經過一番簡單的交談,史拉轟對瑞斗這個孤兒的印象不只有同情,還更有欣賞,因此他決定破例一次。

『你肯定想回家度假的,』史拉轟好奇地看著他。『對吧?難得的暑假。』
『不,』瑞斗立刻說。『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這裡。我知道您聖誕節前說過研究歡欣劑的人員已經滿了,不過我聽綠茵學長說--說您最近在研究關於大釜滲透率對魔藥熟成效率的影響。』
我挑眉,儘管在部分人的帶領下,瑞斗處境艱難,但是學院裡還是有不少私下欣賞他才能的人,比如:七年級的沃爾多夫.綠茵。他對待非純血巫師的態度較為溫和,不是沒偏見,至少是沒其他家族的成員極端。他從不喜歡攙和這些排擠的事,而且也是史萊哲林裡少數能稍微以公正態度對待瑞斗和其他混血的人。
瑞斗小心地觀察史拉轟的表情,確定史拉轟並不反感談起這個研究,才繼續說:『我想,我暑假能夠和您一起研究這個,我已經讀過--』
『湯姆。』史拉轟教授打斷他。
『是。』他立刻止住了話,顯得有些緊張,雙手緊緊攢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確在這方面做過功課了,但是這個暑假我沒辦法替你安排,暑假的人手經夠了。』史拉轟說。
瑞斗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失望,讓史拉轟不禁有一些負罪感。突然間,他想起了教職員之間所談論的,關於瑞斗的一些背景。

『聽說,你來自倫敦的一家麻瓜孤兒院?』史拉轟有些唐突地問道。
瑞斗看著他,無法知道這位史萊哲林院長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但他還是回答道:『是的,教授。』說完,他的臉頰因為自卑和羞恥而無法控制地紅起來。史拉轟盯著他,從而看出了一點端倪,不禁在他自己的負罪感上又加上一個同情的包袱。

『這樣吧,你三年級升四年級的暑假來找我,我一般不會這樣做的──』
『謝謝教授!』瑞斗的眼睛亮了起來,蒼白的臉也因為興奮和感激(史拉轟認為)而染上紅暈。『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很可惜的孩子。史拉轟同情的想著。有著優秀的天賦卻是這樣的出生。

「不用有太大壓力,全力以赴就好。」史拉轟對瑞斗如此說,「我很期待你們的(your)作品。」
說完,他就從我和瑞斗之間走過,走向雷斯壯。史拉轟可不會忽視這位老祖宗。在他的實驗室裡有兩個最大的藥材供應商,除了知名的崔佛家,另外就是雷斯壯家。雷斯壯像是早有感應一般,停下手邊的工作,開始和史拉轟閒話起來,難得的和顏悅色。

話說回來--等等,我們的?史拉轟是不是誤會什麼?

正當我傻眼的時候,瑞斗這時卻冷冷地盯著史拉轟和雷斯壯交談的背影,在心裡對這名教授冷笑著。
他不喜歡被同情,但是,為什麼不呢?有時他人的負罪感和同情心也能成為值得利用的武器,即使再精明的人,也都會有突破口的。瑞斗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瑞斗本來就不期望這兩個暑假可以留在霍格華茲。雖然已經預知事情可能不會如願,他仍嘗試每個機會,知道即便失敗也不會有太大損失,主要這麼做的原因,只為了讓史拉轟下次暑假挑選助手時能記住他而已。瑞斗本身就優秀,更打了同情牌,他相信三年級的暑假就有機會留在霍格華茲,不用回去伍氏孤兒院那個充滿骯髒麻瓜的破地方(瑞斗想法)。

史拉轟對瑞斗的伎倆看出多少,我不確定。我想他是真的完全被瑞斗塑造出來的樣子蒙騙了,全然不知在這短短兩年於他學院裡出現的重大傷亡和瑞斗有脫不了干係。在史拉轟的眼中,瑞斗出身貧寒但聰明過人,無父無母但智勇雙全。史拉轟總是沉醉於尋找優秀的人才,他認為他挑選優秀的人才,挖掘未被人識出的礦石,但何嘗不是這些人找上了他?而優秀的光芒,總是能掩蓋一些在黑暗裡藏得更深的東西。

+++

史拉轟像艘笨重又緩慢的船艦巡視他的領海,順便向我們這些小船隻鳴笛幾聲,然而這些都不是他的目的地,他和雷斯壯閒聊完近況後,又緩緩踱步而去。看到查爾斯的時候,史拉轟內心活動明顯比看到任何人都熱情許多。他大步走向查爾斯,陡然間笨重的船艦不再艱難地緩慢行駛,原先你以為他的速度大概也就這樣了,但你錯了,史拉轟不可思議地加快馬力朝查爾斯的方向而去,途中狹小的空間都不再是這位魔藥學教授的阻礙,他擠開了幾張擋路的實驗桌,一路向前,我保證我從沒看過史拉轟教授如此敏捷的模樣。
這所有的目的只是為了向查爾斯道賀。

果然任何消息史拉轟教授都不會放過,他不只關注魔法部的人事變動,也很注意這些家族的發展和繼承人選擇。現在他還真覺得自己當初沒看走眼。雖然查爾斯沒有在他的學院裡很令史拉轟惋惜,但這點缺憾很快就被彌補,因為他老早就成功地把他拉進了史拉轟俱樂部。
崔佛家從事藥材供應,占去一半市場,光憑這點,史拉轟更不可能放過查爾斯了。能夠結交崔佛家的人,他也就有機會可以提早獲得珍稀且質量好的藥材。史拉轟很清楚自己可以獲得多少利益,就像是某種投資一樣,他謹慎地選擇那些背景特殊、擁有潛力的孩子加入他的俱樂部,可以說我和瑞斗都在他的觀察名單中,他想確定我們僅是小時了了,抑或是有著真材實料。 
說真的,很難評論史拉轟這位教授,我也不能告訴你我喜不喜歡他,嚴格來講他的性格就是個普通人,一個人脈廣闊,與各界勢力都有來往的普通人。史拉轟喜愛物質享受,喜愛結交權力人士,也很現實虛榮,但他十分惜才,對於那些他看中的、有天賦的孩子他會不遺餘力給予幫助。不避諱的說,他最後的目標是從這些關係中得到好處,但不可否認的,這的確是讓不少缺乏背景的優秀學生得到了被賞識的機會。而資質普通又沒有特殊背景的普通學生一般不會喜歡這個老師,因為他們一般也會被這個老師無視,但是極欲出人頭地的學生就不同了,他們一般都會希望有史拉轟來替他們牽線,並且把他視為一個能躋身上流社會的入口。

「崔佛先生。」身材渾圓的史拉轟笑咪咪地站到查爾斯身邊,特意用『崔佛先生』稱呼他,聽起來很奇怪,但史拉轟明白,順利的話,之後他在許多隆重正式的場合都會聽到別人恭敬地用這個方式稱呼這名學生了。
查爾斯看到史拉轟出現在他旁邊,臉上出現些許訝異的神情--我知道挺諷刺的--查爾斯倒沒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完全能感覺到史拉轟教授正在靠近他,畢竟史拉轟在像艘破冰船一樣撞開那堆擋路的實驗桌時搞出不小聲響。查爾斯主要是訝異於這位教授如此迅速的來到他旁邊。查爾斯發誓,他也沒見過史拉轟如此行動迅速的模樣。
不過查爾斯早就知道對方想做什麼,隨即變回之前從容不迫的樣子。
最近大家總是跟他道賀個沒完,不管是之前對他愛搭不理的、言語嘲諷的,還是放話要看他被逐出家族的人。這些奉承從未令他感到飄飄然。查爾斯從未忘記自己的處境。他就像踩在一個滾動的巨大輪子上,旁邊沒有扶手,沒有可供休息的地方,他只能踏著步伐隨著滾動的輪子前進,而他踩踏的步伐永遠只能比輪子更快,他可不能鬆懈下來,否則就會掉到輪子底下去的。

 「您還是稱呼我查爾斯吧,教授。」查爾斯說。史拉轟想聽的就是這句話,他總是會直呼知名人士的名字,以表示他與他們的親近。如果查爾斯都這樣表態,自然沒有不這麼做的道理。史拉轟樂呵呵地笑著,拍著查爾斯的肩膀。
「查爾斯,我很看好你。」史拉轟對著查爾斯說著諸如此類的話。

『我很看好你,我對你有很大的期望。』有人在陰影之中這麼說。
我看不到那個人的臉,聲音也非男非女,說這句話的可以是任何一個人。

查爾斯聽著史拉轟的話而微笑著。他的眼睛裡有股陰暗的情緒一閃而過,金屬鏡框反射著牆上橙黃的燭光,有些灼人。史拉轟走開了,查爾斯卻低下頭盯著地板。再一次,他又讓我感覺到他的憂鬱。除了我之外,在場的人之中沒有人注意到這點。突然,他挪開凝望著地板的視線,轉頭看到我正在看他。起初查爾斯的表情呈現出迷茫,但一會他的雙唇就朝我揚起一個安慰的弧度,卻讓我心疼得呼吸一滯。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少年無可奈何微笑背後,隱藏一個被禁錮著,逐漸消失的靈魂,走在他不想走的道路,前往他不想去的方向,那個他正用絕望的眼睛環視著周圍。成為家主是他想要的嗎?他已無數遍地自問。是的,是的,答案是肯定的,因為這是他的父母想要的,分院時他已經辜負過他們一次,他不會再辜負他們的期望第二次。
好沉重的感覺。
我揉了揉胸口,感到思緒開始紊亂。蠟燭燃燒的味道、教室裡的藥草味和霉味,使人透不過氣來。那種濃稠的感覺,令人幾欲窒息。
我的這些動作全被他注意到了,我沒料到的是查爾斯居然還有心情關心我的狀況,我對他搖頭,表示我沒事,然後見他無聲的口型說:「不要擔心。」不要擔心接下來的考試,不要擔心自己做不到。
我朝他倉促地點頭,又快速地移開視線,迴避了查爾斯的好意和關心,開始默背一遍待會的魔藥調製步驟,期間沒敢再分神看他的眼睛。
我可得要穩住啊,現在就怕我會像個白癡一樣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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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機 @josephine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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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多艱難,我昨天大概五點才上床瞇了一小時,六點半洗漱後來到這裡,經歷了一些有的沒的事件,現在時鐘卻告訴我現在已經八點了。

反正,考試終於開始了,或者說,小測驗開始了。
不用緊張,把它想像成一個簡易的成果發表會就好。
--才怪,誰考試不會緊張呢?

查爾斯和雷斯壯各自指揮兩張實驗桌到定位,於其上擺了由實驗室提供的黃銅大釜、水晶鎖瓶、一些基被未用到的前置藥材、覘板、小刀,天秤、溫度計和勺子。他們接著為自己弄來監考時要坐的兩張椅子,擺在靠牆的位置,椅和椅之間還隔了段三公尺的距離。他們的對面擺著另一張桌子,上面擺著一疊出入實驗室的紀錄單,用來記錄那些人來過,用了什麼器材、做過什麼。基本上實驗室都會有人留守監督每個人是否在進出時都會乖乖填單,所以也沒有什麼欺瞞的問題--大概吧。
「為什麼搬兩張桌子?」史拉轟問。「一組只要交一份報告就好了。」
「教授,他們不是一組的。」
「不是一組?」史拉轟有點訝異,他轉向我和瑞斗,「我上禮拜有告訴你們可以合作吧?我一向很鼓勵......好吧,」他看起有點失望。「我真的很期待可以看到你們的(your)合作作品。」
瑞斗的眉角抽動了一下,他現在才知道剛才史拉轟拍他肩膀時是在說『你們的』而不是『你的』。一股不滿湧上瑞斗心頭,而後又是一股由酸到發苦的味道。我用手遮住鼻子,想擋住那股實際上不存在的味道,但我很快就發現我應該要嚥一嚥口水,因為這種感覺從鼻腔轉到嘴裡,嘗起來味道真是糟透了。
瑞斗的嘴蠕動著,我看出他現在很想在史拉轟面前捅我一刀。但這時卻有個聲音--或是直覺吧--阻止了他,告訴他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和我翻臉。
「教授,我們最後覺得還是各自弄各自的比較乾脆,因為我們都有自己想做的東西。但若是有機會--」他的黑眼珠轉向我,「能夠和柯爾頓一起合作,那將會是我的榮幸。」
「那也是我的榮幸,瑞斗。」我說。
史拉轟伸手捻著將黃色鬍鬚翹起的一端,安靜了半晌,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很好,我非常期待你的作品,湯姆,當然還有柯爾頓小姐。你們是二年級裡最優秀的的學生,我很期待你們的合作,但是現在這樣我也很期待。」
我突然有個感覺,如果瑞斗的這句話是由我來說,史拉轟大概會不太高興,可是由瑞斗來講,效果卻出奇的好。
嗯。我把手放到下巴上,心想:這可有趣了。

我們分別在實驗桌前坐下,史拉轟則走到教室中央,他一站定,一個小型黑板自動滑了過來。
他向我們解釋了考試流程,包括如何使用水晶鎖瓶:確保自己的魔藥成果在的交途中不會被有心人更改,目的性類似考卷的彌封,防止作弊;姓名貼,用來貼在水晶瓶上的,也有防止更改防作弊的特性;資料單,填上製作者/協作者的名字、步驟、材料。
介紹完基本的器材使用,史拉轟公布了今天魔藥調製的條件限制,他用魔杖敲了敲他旁邊的那面黑板,上面浮出了幾行字:



大釜滲透率:3.5% (已提供)
能量轉換限制:+/- 6 焦尼(能量單位)
溫度跳躍:每秒+/-2階


我等了又等,確定史拉轟沒打算再加條件了。
真如查爾斯預料的,史拉轟不喜歡出一五三二年的架構轉換,這挺可惜的,因為這是一個非常偉大的理論。使用這個理論後,會發現世界無限美麗,遇到屎都是香的。一旦架構轉換的條件加下去,多數的變化和限制都可以忽視,什麼大釜滲透率、能量或是溫度通通成了浮雲,就算用最差條件去調製魔藥,效果還是挺不錯的。何況我一開始就是根據課堂標準去預設條件,若能使用這個定理,變成我們只要照著這一個禮拜以來的練習去做就好。若是這樣,估計我兩小時之內就可以搞定。
就因為一切都變得太簡單了,史拉轟可不會就這樣讓我們如願。他主要是想看看我們在他實驗室裡學了多少,能應用多少,順便看看我們在壓力之下能否完美完成我們的魔藥。

「大釜滲透率是固定的,我們已經替你們準備好了大釜--啊哈,就在桌上,」史拉轟走向其中一張桌子,曲起指節,彈了彈黃銅大釜的外緣。「一般你們上課使用的大釜滲透率是3%,今天考試使用的多了0.5%,千萬不要小看這一點點變動,只差這一點就會造成巨大的差異。假設你們的初始設計是滲透率3%,要記得用查普克定理轉換過來。」他看著剩下兩項,隨意地把它們念過去,再用『這一點也不困難』的語調說:「這兩項你們應該都很熟悉了,你們可以用上禮拜我們在上課時提到的公式,很簡單,不要有太大壓力。」
對啊,很簡單的,也不要感到有壓力,就算這代表我要花上一半的考試時間用那些複雜的理論求出新的數據,再於剩下的短暫時間內重新決定要在我的魔藥架構裡加上多少新材料和揮幾次魔杖去控制能量和溫度的變化,噢對--我可沒忘記多出來的那0.5%滲透率。

「現在是早上--八點半,」史拉轟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噢對,他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幾乎整晚沒睡的我自六點來到這裡開始,已經浪費了兩個小時多的時間。「給你們四到五小時的時間應該夠吧?兩小時決定步驟和材料,你們已經有了一個基本作法了,修改起來不會太困難(聽這裡我和瑞斗心裡都充滿了問號),要是你們能合作,這時間就能縮短了......算了,三小時熬製--」他雙手一拍,將黃色的鬍子快樂地抖動。「完美!」

完美你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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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機 @josephine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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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很煩人,但知識和實作是很美好的。

平常上課的條件限制較為寬鬆,溫度跳躍是三秒一階,能量轉換限制則是10焦尼,顯然史拉轟把限制條件改得沒那麼可人。在魔藥學裡,一旦條件改變,選用的藥材也要跟著改,這是個頗為麻煩的事,不過,感謝查爾斯和弗利蒙的公式,我因而不必在理論公式上耗費太多時間,便決定好了自己的步驟和需要額外添加的材料。
接下來就要進入我最愛的環節,我特別喜歡在實作尋找捷徑的同時也享受熬製魔藥的過程,加上理論不會每次都會照著我的預估走,在實作的時候意外總是很多的,所以我很樂於對公式結果做些調整。

莖短而直立,葉片為單葉,且葉緣肉質,有時葉片上同時著生孢子囊枝,這是瓶爾小草;葉稈細弱,直立,有著檸檬香氣,這是香茅;圓心形葉片,三深裂,上下密生白色長毛,花形似牡丹,有著多種顏色的花,這是毛茛。拔下瓶爾小草的囊枝,切成段,摘下毛茛的花,揉碎香茅葉,把它們依次扔進大釜後,聽聽它們在大釜裡震動的美妙聲音,有些是隱約柔美的,有些是規律又古板的,有些是帶有野性力量的,值得傳入曠野之中。有時,你會覺得這些元素在彼此交談,然後它們接受了彼此的差異,這時就會發現釜中的聲音轉了調,並且於其中產生了迴響。這個迴響的深奧涵義有如天籟弦樂,也是熬製魔藥的魔力和魅力就在。簡單來說,知識的世界就是一張平面圖,只要站對了角度,就是一沙一世界。
 
我完成魔藥時,時間還剩下一小時。接著我把熬製好的隱形藥水倒進水晶鎖瓶內,並且注意到瑞斗此刻還在苦苦掙扎,無法使用魔杖給他造成了極大阻礙。
沒有魔杖有沒有魔杖的方式,可是更慢更窒礙難行。如果我跟他同一組的話,我可能有辦法幫助他,可是我不想和他一組欸。

我在紀錄單填上我的步驟和材料,在瓶上貼上姓名標籤,把兩裝滿了藥水的水晶鎖瓶交給查爾斯。想到裝滿兩個水晶鎖瓶之後的大釜內還有一些隱形藥水,如果就這樣丟掉太可惜了,於是我就問查爾斯能不能把剩下的藥水帶回去。
「可以的,畢竟那已經是你的東西了。」查爾斯說。他正在看一本飛行奇獸圖鑑,見到我過來,他就翻了一頁後把手中的書平攤在腿上。書中五彩繽紛又傳神的示意圖讓我忍不住多看幾眼,然而我愕然發現查爾斯的腦袋裡所呈現的畫面顯示,就在這頁之前,他看的是作者描述自己解剖該奇獸的經過。書本作者鉅細靡遺地描述該種奇獸會出現的病症、器官特性,還附上奇獸體內八顆心臟的照片,以及一些腐爛的臟器。總之,在查爾斯翻頁以前,上一頁就是一片血淋淋的戰場。

雷斯壯在這時湊過來,手中拿著一本藍皮書。
他看著查爾斯把兩個瓶子小心地放進一個有許多隔層又鋪著紅色天鵝絨的木箱中。
「這是什麼?」他問。
「隱形藥水。」我說。
雷斯壯有點訝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才應了聲:「噢。」
他本來預期會是查爾斯的回應,但是一旁的查爾斯並沒有搭裡雷斯壯。
雷斯壯自討沒趣地翻了個白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查爾斯默默地把箱子的蓋子蓋上,回頭看我。
「喔,對--柯爾頓,」查爾斯頓了頓,有瞬間他還想在提之前被打斷的話題,不過他看出來我沒有打算跟他講儲藏室的事件經過,所以決定這件事就不再過問了。我倒是很喜歡他這種不過度糾纏的性格。「待會離開的時候要記得簽紀錄本。」他溫和地叮嚀。
「好。」我說。

我轉身要去收拾用具時,不經意的一瞥,看到雷斯壯的手裡是一本如尼文詩集《霧中燈塔》,作者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如尼文學者。這本書我已經看過了。我對詩沒什麼品味可言,所以讀完後也不確定這本書到底寫得好不好。會看這本詩集主要是為了從一個了解如尼文的學者那裡學習如尼文韻腳而已,與增進我的文學能力實在無關。不過雷斯壯看這本書也不是為了增加自己的文學造詣,而是因為他五年下來已經把整個圖書館的英文詩都看了個遍,別無選擇之下才找上它。
雷斯壯的女友崇拜浪漫和詩人的悲劇,並且相信這些東西都存在詩裡,因此她希望自己的男友每天都要寫一首詩--她的原意是指雷斯壯自創的詩--送她,以彰顯男友的浪漫(至於是否包含他的悲劇?我並不知道)。我敢打賭,雷斯壯的女友肯定不知道像他們這樣模糊的愛情是非常脆弱的,一首彆腳的蠢詩就能毀了它。
顯然雷斯壯深知這點,於是他決定每天從書本裡選一首詩,然後「寫」一首詩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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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機 @josephine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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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東西,我走到他們對面的小桌旁,拿起羽毛筆簽上我的名字以及離開的時間--很不巧,雷斯壯的記憶又再次來湊熱鬧了。

「我這樣會很為難,明天是我監考,瑞斗又是我負責指導的。要是他做不出東西--」
「就是要他做不出東西,雷斯壯。」
「這是考試,這已經不是練習了,你平時練習搞他就算了。」雷斯壯不贊成。「史拉轟教授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就是要他做不出東西,雷斯壯。」一個少年坐在火爐前的扶手椅中,不帶感情地重複一次說道。這名少年則看起來和雷斯壯年紀差不多,推斷他大概是五年級以上的學生。而他正漫不經心地把玩手裡的魔杖。

那魔杖看起來有點眼熟。
我眨了眨眼,卻是先認出了他,杜爾.福林,就是之前在艾福瑞記憶裡笑個不停的史萊哲林學生,也是當初因厄爾尼事故被停學後來又復學的學生之一。
「拜託,」雷斯壯的聲音裡夾雜著些許哀求。「你至少要把魔杖還給瑞斗吧?史拉轟他--」
喔,我明白了,原來瑞斗的魔杖在福林手裡。難怪那麼眼熟。
然而福林完全沒在聽雷斯壯的意見,他直接打斷對方的話。「你只要負責兩個,一,確保他做不出東西。二,那張嘴不會亂說話就好--有那麼難嗎?你在怕史拉轟什麼?那個勢力眼才不敢動你呢。對了,你接手的藥草生意目前還順利吧?你知道我可以幫忙你的,崔佛那小子肯定讓你壓力很大。」
聽到此,雷斯壯這時擺出厭惡的表情。「不要跟我提那個叛徒。」
「你們還真是對以前的老朋友殘忍呢。」福林又開始笑了,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反正只要你乖乖照我說的做--我可以把這單生意讓給你。」

我已經填上了名字,然而我的羽毛筆尖端卻在填寫出入實驗室時間的地方停下,一滴黑色的墨水滴落在羊皮紙上,暈開成了一朵外型不規則的黑色花朵。隨著我的猶豫,手裡的羽毛筆尖一下靠近羊皮紙紙面,一下又離得遠遠的。我咬咬牙,把羽毛筆重新放回右上方的墨水瓶內。

嘖,我忍不住在心裡砸嘴。

絕對是這個記憶讓我改變了主意。
但是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不只是為了查爾斯(我發誓),我想還有其他的緣故--我得釐清它。

嘖。

我把包包甩到肩上,用中指勾著帶子,朝瑞斗的方向走去。我在他的對面停下,開始檢視他的桌面,以獲得我需要的訊息。

嘖。
他的右手正在攪拌那鍋魔藥,左手正在切蛞蝓,想從牠們身上榨出更多黏液。和瞌睡豆不同,蛞蝓得用切的才能取的更多黏液。瑞斗的右手邊還有一碗從黃毛蜘蛛身上現拔的蜘蛛腳,非常新鮮。我認出這是塔蒂柆的動植物溫控方式,在沒有魔杖的情況能用這個方法去控制溫度跳躍,這就是為什麼會用到一堆黃毛蜘蛛腳還有蛞蝓汁液,但要多花十分鐘去等待升溫或降溫。

嘖。
他的大釜在冒著綠色的濃煙,在這股濃煙的覆蓋下,我很懷疑現在瑞斗能看到自己的藥水是什麼顏色嗎?我是看不出來,但我知道這玩意絕對很毒。我看著那些綠煙直直往上飄,然後就突然消失了。像是天花板上有東西在吸取這些煙霧。在我看來,地窖窗戶終年緊閉,若不是創辦人還想到要在霍格華茲地窖布置通風咒以及空氣淨化相關的咒語,我們這些學生遲早會在這個毒氣室一樣的地方集體暴斃。
 
嘖。
有眼睛的話都看得出來,沒有魔杖輔助讓瑞斗熬製魔藥的過程陷入了窘境。有人會說,熬製魔藥不一定需要魔杖啊,是啊,是啊,如果你是中世紀的巫師,又沒有時間限制的情況下,熬煮過程對揮動魔杖的需求就是零,但是近代研究出很多技巧與捷徑,以及大釜製造越來越精密,要考慮的細節逐漸增多,只有配合魔杖的揮動才能減少誤差,增快熬製速度。

嘖。
瑞斗桌面很凌亂,上面至少有三十幾種藥材被切碎的殘骸,有粉斑瓢蟲的翅膀、蚯蚓、黃毛蜘蛛腳和切碎的蛞蝓,除此之外,還有幾條漏網之正在覘板上緩慢爬行,留下一道道水痕。一些藥草汁從桌面滴落,有些則淌到覘板之外,形成一道蜿蜒的小河,浸到了他擺在桌上的書,不過瑞斗一向會妥善對待自己的書,防水咒和防盜咒都是基本,倒不用太過擔心。在這堆混亂中,唯一逃過一劫的是他那張寫著熬製步驟的十二吋長羊皮紙--哪,還真是幸運啊?

同時讓我擔憂的是他亂七八糟的覘板,我想,他恐怕也沒餘力對覘板進行正確的清潔。照理說每次處理完一種藥材,不用清潔咒語的話,就得要將覘板在桌腳邊的那桶藥水裡浸泡五分鐘,所以考試會給兩塊覘板輪流用。很明顯,瑞斗沒這麼做,也可能是弄到後面亂了套,於是這就造成了藥材汙染,不必要的藥草汁液和雜屑可能混進他的藥水裡。

嘖。
這時我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現在是十二點四十七分,距離下午一點半,還有不到一小時的時間考試就要結束了。
我回過頭繼續看瑞斗寫著步驟的羊皮紙,上面總共提到九十六個步驟,三十九種材料,從一到四十八的步驟旁,都有一個小小的標記,看來有一半的步驟已經打勾了,也就是他完成了一半,然後要在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內完成剩下的四十八個步驟。
由此來看,他的進度還真是--嘖嘖嘖嘖嘖。

慢到不行。


更何況瑞斗現在的問題不只是慢得像隻蛞蝓或是時間不夠而已。
問題在於--

瑞斗很有信心。

我懷疑他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

時間只剩下半小時會讓他很有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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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一定來不及。」我把書包放在腳邊,聳聳肩。「溫度升降階的問題是解決了,但蛞蝓黏液的反應速度出乎意料的慢。」
如果瑞斗有注意到自己正在掘墳,那應該要就此停下才對。但是他沒有。他那盲目的自信不斷膨脹,導致現在的他仍在根據那份『不用魔杖』步驟,把0.5盎司的蛞蝓汁分次倒進去,順時針攪拌三次,又放入三朵雛菊,開始攪拌的同時,另一手接著調整旁邊的計時器。

他這副執意要往錯誤方向走的模樣,以及他腦袋裡的某個聲音(或是天啟?)還一直告訴他要這麼做--簡直就像是為了要激怒我一樣。

當我看到計時器從十分鐘開始倒數,而瑞斗又開始加入第27種材料時,我終於忍不住伸出手--他訝異地瞪大眼,看著我扯住他的袖子。
瑞斗的手停在氤氳裊裊的半空中。就像某首過於激昂的的樂曲被指揮臨時喊停,我很樂意看到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心終於有一點崩解,露出底下那個比較清醒的瑞斗。
我抽走那張寫滿步驟的羊皮紙,低頭重看他的做法。不得不承認,這九十六步在不使用魔杖的情況下最精妙的作法了。前提是時間足夠的話。
相較於我手裡的這份手稿,我更在乎他之前就寫好的,被壓在他那本二手課本裡的熬製步驟。

「首先,我們不加薄荷,」我說。「不只不加薄荷,之後的步驟我們也不會照著--這個,」我揚了揚手裡的羊皮紙,「去做。」
「那你想做什麼?」他問,他仍在盯著自己的大釜。
「讓我看你之前寫的步驟。」我說。
瑞斗沒動,他抬起頭,以謹慎的目光打量著我。
儘管他腦袋裡的聲音在叫囂著要他聽話,但是瑞斗仍抗拒著,不只是因為他內心的自傲在阻止他,還因為他並不相信我。
這也是意料之內,我還不期待他相信誰呢。
看來我需要給他最後一擊不是嗎?

「我想幫助你。」我說。

『我想幫你。』
他的手猛然抖了一下,一股厚重的孤寂感幾乎將他籠罩。燈光下,瑞斗的睫毛輕輕顫抖著,他的嘴頻頻歙動,而身上那層透明的玻璃殼似乎出現了少許裂痕,即使臉上掛著密不透風的表情。我好像看到他撕開了自己的表象,透露出深入骨髓的哀傷。瑞斗會害怕嗎?這是肯定的,他已經遭遇過很多令人害怕的事情。
真奇怪,當他內心祈求幫助時,沒有半個人出現。他祈求著哪天他的父親會出現在伍氏孤兒院的鐵柵欄外,帶他離開,然而父親從來沒出現。他望著在孤兒院門前空地玩耍的孩子們,一個人坐在台階上,想著會有哪個孩子來問他要不要一起玩,卻從沒有人在意他。可是當他已經放棄了一切,覺得一切只能倚靠自己時,卻有個人朝他伸出了手。

用破心術聽到這裡,我立刻鬆開了原先抓住他袖子的手。瑞斗盯著我的目光鬆弛下來,轉而自己皺起來的袖子好一會,才緩緩把手縮回去。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他壓地聲音道。「你以為我看不出妳的那些把戲--」
呵呵。
「我想知道我可以在時間內做到哪裡,而且很明顯,」我微微向前傾,瑞斗則嫌惡地將身體後仰--躲屁啊。「我有那個能力幫你。」
瑞斗瞪了我一眼,眼神厭惡歸厭惡,然而內心倒是很快就下了決定,畢竟某個聲音一直告訴他,他應該要接受我的幫助。
瑞斗把夾在課本裡的幾張重複對折羊皮紙抽出來遞給我。「拿去。」
我不認為你能看得懂。瑞斗這樣想,只是他腦袋裡的聲音告訴他不要亂說話。
到底能不能懂,反正就來看看吧。

我接過後攤開了它們,前面幾張羊皮紙看來是他在魔杖被奪走前的最終定案,不過我看完之後卻沒什麼特別感覺,它們和九十六步同樣複雜,但在熬製上的時間少了很多,確實是能夠在史拉轟的時限內完成的。
然而,最後一張羊皮紙的內容才真正讓我眼睛一亮。它是個半成品,一片凌亂,甚至你可以看到瑞斗瘋狂的一面。
沒錯,就是瘋狂。天才總是令人畏懼,而天才與瘋子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瑞斗具有一種天才的氣息,有時才讓人難以理解,他的狂囂張與跋扈,他不畏懼失敗--我手裡的這個想法即是如此。
當然了,沒人想被當成瘋子,他可不能把這一面呈現給別人看。
而且這張羊皮紙的想法被好幾道黑色線條橫切而過,可以看得出它已經被瑞斗遺棄了,但是再看仔細些,會發現這張羊皮紙上的才是真正可行的方式。
這真是可惜,人們會因為某些未知的原因而錯過一個很棒的想法。現在看來,瑞斗在行至中途時,因為過於執著另外一個解法,導致他的全部幻想都陷入了讓人沮喪的泥沼中。過於執著一個方法就像陷入危險又瘋狂的叢林,人們只能氣餒地在其中亂闖,惶惶不可終日,而且還找不到出路。這樣的固執折磨著他,多麼讓人沮喪啊,當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失誤,完全不知道也許就只需要轉個彎,或是掀開一道簾幕,僅僅就在那簾幕之後,有一個更廣闊的世界。

反正,我從中看出了新的方法和機會。
以目前所剩不多的時間來講,這是一個挑戰,我願意接受它。
作為回報(我可不是免費替人打工的),我把這份羊皮紙收進我的長袍口袋裡,我很樂意在之後重新把它研究一遍。
「喂,」我繞過桌子,對瑞斗擺擺手,「過去一點。」
我一屁股擠到他旁邊,用魔杖把桌上不必要的東西給消除掉。

看到面前的大釜已經沒再冒綠煙了,我傾身向前望了望,確定那裡頭是噁心的深綠色--不過這也是個好兆頭,深綠色是魔藥學裡最穩定的狀態,任何魔藥在可塑性高的階段都會變成深綠色,而且這也表示在這之前即使於沒有魔杖的情況下,瑞斗都有把溫度和能量控制在限制條件之內。
但是--該怎麼說呢?剛好暫停在這個階段也太幸運、太巧合了吧?
接著我清點了面前還剩下的藥材數量和種類,便轉頭對他說:「接下來看好了。」

我承認這是個冒險,而我需要一個幫手,所以我朝他提出邀請。
現在可不是猶猶豫豫的時候啊。

「半小時,十個步驟,十三種材料。」我對他說。
我將乾蕁麻切碎,混合著甲蟲殼倒入大釜中,過了三秒,藥水開始如預期開始變色,從深綠、淺綠變成無色。

瑞斗看著,皺眉。
「看到了嗎?」我本來是想問問他有沒有看到一條解決問題的道路,畢竟這可是他所捨棄的做法裡的其中一個方法啊--好吧,我是有稍微做了點改動,但也不至於認不出來吧?
「我沒瞎,柯爾頓。」瑞斗諷刺地說,實際上他還真沒認出來。
「啊,那就是沒看到啊。」我說。
瑞斗的臉就像我強迫餵了他一碗蒼蠅的樣子。

說真的,由我掌控一切,一開始讓他挺抗拒的,因為我偏不照他腦袋裡的指示聲音走--現在我已經確認那是魔藥的副作用,所以更不可能聽那個自以為是的聲音。福來福喜喝多了都會這樣,眩暈、魯莽和危險的狂妄自大,何況只是個自製的仿製品。
自從戈斯穆爾的岡西達發明並確定了福來福喜的標準調製流程後,福來福喜就成為所有魔藥裡最複雜也最難再改進製作方式的一種魔藥。它的製作過程極其複雜、耗時長,材料也昂貴。幾個世紀以來,不少巫師女巫嘗試改良它,因此福來福喜的熬製出現了不少的版本,但它們多是效果不佳或是副作用強烈,沒有一個版本比得上岡西達的。儘管如此,人們仍是躍躍欲試,前仆後繼地投入研究,多數不是為了大把的加隆,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比如瑞斗就是後者。以他目前這狀況,看來這個福來福喜的改造品有很大瑕疵,不過考量到瑞斗的年紀,以及他只用了一個禮拜就弄出來一個版本,得說這傢伙的能力還是不可小覷。

瑞斗被晾在一邊沒有多久,他就接過了處理藥材的工作。
「接下來是--」我還沒說完話,瑞斗就理解了我想做什麼,於是不用我指出下一步,便看準時機將檸檬草切碎加下去。
我時常從他腦袋裡感受到的特別情感再次活躍起來。不是憤怒或是難過,而是會使脈搏加快,急欲求成的慾望--一種堅定的決心。
「這不是你要的嗎?」看到我有點愣住的表情,瑞斗帶著勝利感對我促狹一笑。
「是這樣沒錯。」我接過藥材,忍不住因為有其他人能夠理解而彎了彎嘴角。
魔法是藝術,我相信瑞斗也是這麼認為的。任何一個學科,你都可以從中找到藝術性。
最重要的就是把它做成藝術。
「你笑什麼?」瑞斗立刻問道,看到我還笑得出來,他可就有些不高興了。
「所以你看到了吧?」我說。
瑞斗沉默不語。
他這次沒再反駁我到底看到了什麼,因為他的確是看到了。
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
一條嶄新的道路在我們眼前展開。

如同偏離了追隨眾人常走的斜角巷,選擇拐入潮濕幽暗的夜行巷。
熟悉的道路總是明亮寬敞安全且舒適的,然而那些充滿著恐怖故事,無人敢涉足的小巷則恰好相反。隨着那種奇特而凝重的氣息撲面襲來的是混雜著一種幸福又恐怖的壓迫感,如同暴雨前會感受到的氣壓,又如站在禁忌森林入口,雜揉了好奇、畏懼、驚慌、甚至是微醺的喜悅,這種異樣的氛圍充滿我的胸懷。
走出一條新的路--發現解決問題的方法、創造出新的東西是在學習的路途中唯一一個可能產生傳奇、奇蹟,以及前所未聞的事件的地方。沒有冒險的知識道路絕對是無趣的,最後會發現無趣是最可怕最糟糕的,缺乏了峰迴路轉與豁然開朗的感覺,無趣會扼殺一個人的靈魂。
此刻我感到異常興奮,手指宛如觸電般地疼痛。格塔木透、圖茨、斯塔基、戈巴洛特、吉格爾、波拉奇,以及岡希達,這些魔法史上偉大的藥劑師,他們同樣走出自己的路,路途中感受到同樣痛楚的美妙寒顫,最後成功訴說著自己在魔藥領域的神話。但如今,這些人已經是投映在牆上的影子,鬼魅般的影子一路隨著我們的冒險往前。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沒有再說半句話,可是我們的分工卻配合得無比精確。老實說,我沒預料到會這麼順利,瑞斗其實有不少意見,可是最後都有個聲音阻止了他,直到他開始看懂我在做什麼之後,他就不再有抗拒我指令的感覺,基本上我也不需要發號施令,瑞斗就看準時機把材料扔下去。

好像我們共用一個腦一樣。
這個想法--這真是太噁心了。

換個說法吧。
這真的挺奇怪的,就被某種東西指引一樣。
那個聲音說往這裡走,於是我們便往這裡走。
我們確實彈出了某條不間斷的河流,而且每次都踩在了正確的節拍上;我們好像把這首歌演練了很多遍,有些東西不再需要強迫配合,每一回都會重複且自然地將這鍋魔藥修正到正確的道路上。霎時間,大釜中那種熟悉又美麗的聲音回來了,就像我單獨做實驗時所聽到美妙聲音。

不過我們的合作卻在最後一步出現分歧。

下一個是--
下一個是--
我和瑞斗分別伸手抓向不同方向的藥草,並且同時舉到大釜上方。

「雪鈴花。」我說。
「榨草。」瑞斗說。

說完,我們互相瞪視著。

「榨草? 恕我直言--這聽起來是個爛方法。」我說。

瑞斗的臉看起來就像是他沒見過比我意見還多的同學,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他卻沒有選擇說話,而是和我進行沉默的較勁。

--你奶奶才跟你沉默勒。

「我來告訴你聰明一點的方法好了」我說。
「雪鈴花。」我重複的同時,也鬆開了手。雪白的花朵落入橙色的液體中,然後將液體換成近乎透明的淺金色,並且表面鑽浮出幾顆氣泡--呃,有氣無力地飛躍著。

瑞斗再次皺眉,而這次他很明顯地表達他對結果的不滿意。
他放下榨草,一把抓起切碎的牛足(款冬)扔進去。
藥水從淺金色變成濃稠的金黃色,如一鍋融化的金子,這下氣泡變的更活躍了,藥水表面開始有大滴大滴的水珠飛躍又落下,彷彿一條條的金魚,卻沒有一條落在外面。

「這才是福來福喜應該有的樣子。」他說。「選擇放雪鈴花?你的方法沒有比較聰明。」

「先放榨草再放牛足就會毀了我們的努力,你的也沒有比較聰明。」
「榨草、燕子之舌,最後才是牛足。」
「多放一項材料?聽起來真的很傻。」
「你才傻,這是為了--」抑制偶發痙攣......
什麼?我發誓之後的試藥我可不要喝這玩意。

「時間到。」雷斯壯朝我們喊道,像是已經受不了這幾分鐘的吵鬧。
我抓起勺子和玻璃瓶,隨意地朝監考人員的方向一瞥,發現雷斯壯正用一種非常好奇的目光打量我和瑞斗。
這時我才想起,雷斯壯對於阻止瑞斗的行動沒我從記憶裡聽到的熱衷,而且他甚至在剛才那半小時都沒有過來搗亂的意思。
我以為他會很積極地想讓瑞斗失敗,可是現在他的態度比較像是順其自然。
我突然發現我其實也不太懂雷斯壯的想法。

我回頭看著查爾斯,那本圖鑑早就闔上了放在一邊。
他全程都在看著我。
然後我看見他在微笑,那是一種自豪。
他為我感到驕傲,但是,也有那麼點失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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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地窖,因為連續動了五個小時的腦而急需透一下氣,還有,我真的餓壞了。
我把手探進口袋裡。
是蟑螂棒棒糖啊。
艾提斯棒棒糖產業以蟑螂棒棒糖聞名,她們後院還有蟑螂養殖場,後來為了順應市場競爭,也像柏蒂豆一樣研發出各種口味。順帶一提,柏蒂糖產最早是製作山怪鼻屎糖發家的。
可惜這些製糖世家最經典的口味卻是我最討厭的口味。
我還是比較喜歡檸檬口味的糖,但是目前的我急需補充糖分,蟑螂口味也只好接受了。
「柯爾頓。」瑞斗從我背後叫住我。

我努了努嘴。
啊,他到底想幹嘛?又是個會消耗我能量的談話是嗎?
拆開包裝,把蟑螂棒棒糖塞進嘴裡,轉過身去。瑞斗站在要從地窖樓梯上來的出入口,他一手抓著旁邊的扶手,背微微彎著,呼吸急促。扶手濕冷,又長了許多青苔,手握在上面的感覺肯定不好受。學校從來沒想過要去除這些青苔,就像他們好像也沒有想過放一些標示讓那些會動的樓梯不再像個迷宮。我覺得這是為了保持這棟城堡的特色,你知道,某些很老的東西也是有它自己的脾氣的。
我等了又等,只見他還是站在原地,瑞斗平復了自己的呼吸之後,沒有再往前的意思了,我們之間大概隔著兩三公尺的距離。這樣很好,我實在不喜歡別人靠我太近。
報告一下,瑞斗目前唯一的行動就是他看了我一眼後,彆扭地撇嘴。

--不會吧?瑞斗,你難道想跟我說謝謝嗎?感覺會很有趣!

為了聽瑞斗說句謝謝,於是我又在原地陪他呆站了幾分鐘。

這時幾個記憶很快地閃過,像是瑞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開始胡思亂想。
他從書櫃上取下《被遺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語》,雙眼卻很小心地觀察柯爾頓的方向。
在瑞斗的記憶中,我看到自己坐在窗邊的位置,窗戶半開,微涼的空氣闖了進來,吹動了一邊未被收束的窗簾。如蟬翼般的布料飛騰而起,使我的身影忽隱忽現。瑞斗不知道我在抄寫什麼,但是他很好奇。我倒是沒忘自己那時在忙什麼--我在翻譯有關神秘部拱門的古代魔文,這是一項大工程,殘缺的手稿、艱深的用詞,估計得花上幾年才能搞定。可是這對我來說是值得的,因為如果能夠更了解神秘部的事物,這能讓我和母親有更親近的感覺。
他在書櫃以及書籍的遮擋下窺視她,為她那張閱讀書本冷靜(謝謝)、專注(謝謝),透出些許(什麼?)聰敏的臉而感到驚異。那是一張學術者(哇喔)或是藝術家(哦哦)的臉,和他所見過的同齡人都不同,也只有在年老的巫師()身上才能窺見這種特質。
柯爾頓是個很奇怪的人,他第一眼看見她就這麼覺得了,後來有許多證據更是證明了這點:怪人柯爾頓。
想想,誰會在聖誕節送別人萵苣?(
是甘藍菜,你要我糾正幾次?)誰會在他盛怒時面對他仍毫無畏懼?(我承認你生氣時真的挺有喜感的)誰又能從容應對他的攻擊並且有餘力反擊?

柯爾頓,和別人不大一樣,她有一雙無所不知的眼睛,和鄧不利多注視人的感覺很像,不過那又有些不同,鄧不利多是嚴厲且批判的,柯爾頓的眼睛卻更溫柔(謝謝,我還真不知道呢)。
可是他懵懵懂懂,對自己突然會對其他人有如此好奇心感到不解。他只知道柯爾頓是不同的,而且,她說她不會丟下他......
呃,我得先澄清一下,一年級的事情你真的不必記得那麼清楚--
然後羅莎琳走過來了,柯爾頓立刻把原本正在抄寫的書壓在另一本書下。她在讀什麼書?為什麼要掩人耳目?
噢噢,我都不知道你看得這麼仔細欸,瑞斗。

羅莎琳和柯爾頓說了會話,聲音有些大了,很明顯她們的談論主題是他自己。
『你和他太接近是很危險的。』羅莎琳這麼說。『小心你也被找麻煩!』

啊,原來瑞斗有聽到啊。雖然我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羅莎琳在告誡我了。

從那刻開始,瑞斗就知道他實在不喜歡羅莎琳這女人。
他在倫敦街頭閒逛時曾聽過一些喝醉的男人如何用難聽的話語辱罵妻子,他認為這些話現在也可以用來形容羅莎琳.牙克厲,這個愛管閒事的......

然後瑞斗的右手抽動了一下,真奇怪,不過是一個回憶而已,他又莫名地開始生氣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拿的書,他不懂自己怎麼又把一本已看過的書拿在手裡了。心情不免暴躁起來。

瑞斗阻止自己繼續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他的確是再次感到心情糟透了。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知道這是雷斯壯--」瑞斗猛地頓了一下,抿抿嘴,顧忌地看了看周圍。最後用一副自以為是,居高臨下的態度說:「你這是在多管閒事,自找麻煩,我有說過要你來幫忙了嗎?」說完,他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城,找回了點面子。彷彿只要這樣說,剛才弱小需要他人的幫助的湯姆瑞斗,可以因為這句話而不曾存在一樣。

不過當他重新看著我時,卻放輕了呼吸。他有點後悔了,他怎麼就把幫助他的壞處說了出來?
你真該看看他的臉,就算感到有點後悔,那種傲慢的樣子可是一點也沒減少。
瑞斗觀察著我的表情和反應。儘管努力隱藏了,他的目光仍洩露出了小心慎微的情緒,充滿了試探--他在試探什麼?興許是想看看我會不會因此而後悔吧。

總之,我是沒怎麼後悔,反而是因為沒得到想像中的答案而有些不爽。
咬碎了嘴裡的蟑螂頭,把剩下的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
呸呸呸--我吐掉了蟑螂觸鬚,接著翻了個白眼。
任何談話都要有個開頭,瑞斗以此作為粗暴的開頭我也不是太意外。畢竟用『謝謝』作為開頭太柔情了,這可不是瑞斗對待我的風格,而就我對他的了解,一旦感謝的感覺過後,之後也別想聽到他會說出類似的話了。
雖然不能得到他的彆扭感謝詞,我倒是知道該如何讓他更窘迫。

「就算陷入麻煩,那也值得。」我說。

『那也值得。』
一瞬間,瑞斗臉上的譏諷和高傲都凝固了,他完全沒料到我會這麼回答。他的臉上出現茫然,而在我的注視下,他竟有些退縮和不知所措。他的那些不滿似乎也因為這句話而煙消雲散了,一股溫暖的感覺充盈著他,瑞斗忍不住伸手抓皺了左邊胸口的制服布料,隨後他鬆開手,用一種極度緩慢的速度放回身邊。他的目光移向角落的裂縫,小心翼翼地把胸中溫暖的感覺收攏起來,嘗試再次變回原先冷漠高傲的他,至少他的外殼應該是如此。
然而當他再次望向我時,瑞斗的眼睛卻是掩不住亮了起來,出現激動且熱切的光。
啊,這卻跟我預料的有些不同了。

「值得?」

「你也看到最後有多成功了,我維持住它了架構,也做了點修改,相信不會比你之前練習的成果差勁。而且,很顯然,只要維持住了架構,它就是有效的。」我頓了頓,同時也是為了知道瑞斗的反應。

瑞斗的眼中的光黯淡下來,有瞬間他確實是因為失望--因為他原以為我能對上句話做出更特殊的解釋,不只是因為實驗的成功--他要的不是這句話。他繃緊了下巴,在有些用力的吸氣後,不著痕跡地吐息。

當他的表情又重新聚出一股矜傲和自信時,我抓準時機意有所指地說:
「你今天真的很幸運,瑞斗。」

兩句話也不過就那麼幾秒,他的呼吸紊亂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是碎得徹底,彷彿有太多情緒瞬間無處安放,他有些發抖,卻不是因為被揭發的畏懼而導致,甚至我還能保證他一點畏懼的感覺都沒有。是的,有時候瑞斗就是會這樣。他覺得自己在和這個世界玩遊戲,既不想被抓到,但又希望有人能夠發現,進而注意到他。也許他真的希望有誰能發現到那個糟糕又骯髒的自己,可是如果有誰發現了,他又希望那個人消失--我又看到瑞斗微微勾起嘴角,透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你發現了。」他的聲音裡夾雜著惱火、諷刺,還有一點......愉悅?「你注意到了。」他的手微微動了動,像是他平常習慣性要去拿魔杖的樣子,可是目前魔杖並不在瑞斗身上,他也是陡然想起來。瑞斗緩緩把手放到身側。
僅是這樣的動作,也讓我緊覺起來。

「因為你表現的太有自信了,你應該要注意自己沒有喝過量才是。」我悄悄把手伸向口袋,那是我放著魔杖的地方。

「其實我--」他就此打住,爆棚的自信和愉悅讓他差點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腦地向我攤牌。
他注意到我的小動作,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一下,又鬆開了。這時,福來福喜告訴他,他不會有事的,因為柯爾頓不會說出去。
為此,瑞斗連最後一點疑慮也打消了。
對啊,他今天可開心了,這點小事也就先這樣了。
先不要和柯爾頓計較了。他想,莫名其妙因為我先前的注意而開心不已。
我悄悄收回要抽出魔杖的手,在心中默默記下了心觀察到的副作用:過度自信,比平常容易心花怒放,還有莫名誠實。

其實瑞斗在儲藏室事件前後不過一個半小時的間隔內,為了以防萬一而喝了兩次自製的福來福喜。
他本來就想知道效果如何,因此兩分使用魔藥的時間差比理論計算的要少一小時,現在我真的懷疑他喝過量了。

不過事實證明,他度過了早上兩次艱難的事件,不能說是順利,但還是成功了--如果瑞斗的願望是平安在今天活下來的話。
嚴格來說,結合兩次經驗,我覺得他研製的這項藥劑應該要叫做逢凶化吉藥劑。很顯然,瑞斗的福來福喜是有瑕疵的,因為就連他也不覺得我們能成功全是因為福來福喜的關係。他甚至想過,如果換作是其他人,恐怕也不能扭轉方才的情勢。

可是偏偏你遇到的就是我啊,瑞斗,也許這也能稱作是運氣吧。
......這可能就是運氣吧。
嗯?

我們靜靜地望著對方,腦子裡想的卻是同一件事。
突然瑞斗的手動了一下,我也因為他突然的動作而抖了一下,我們都被彼此嚇到了。
「要填單子。」他咕噥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羊皮紙,上面就和我的之前填過的一樣,要填上製作者名字和藥材步驟。
瑞斗將那張羊皮紙遞給我。「你忘記要在這上面簽名了,柯爾頓。」我接過羊皮紙,從他的記憶裡確認他沒有多作手腳。於是我拿出魔杖在上面點了幾下,我的名字就浮現在作者欄位上,和瑞斗的名字並排。接著我又看了看底下介紹調製步驟的敘述。重新把上面的的字句讀一遍,確定了正確的文法和敘述忠實,才把它還給瑞斗。
抱歉,我在寫報告上面可不近人情。

他接過羊皮紙,倒也沒再看我,而是盯著上頭的步驟,不以為然又有點像是在抱怨地說:「你更改了我的配方。」
「但你接受了我的更改。」我反駁。

瑞斗聽了之後用鼻子哼氣,然後嘴角又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他應該看看自己的表情的,但若是我太早去提醒他,那可就少了點樂趣了。

也許笑是會感染的吧,我感覺自己也放鬆了些,撇了撇嘴角。
我又默默欣賞瑞斗的表情十秒。
我的惡趣味讓我決定不要跟他說他現在的表情有多有趣,而是選擇背過他,對他擺了擺手,重新把糖果塞進嘴裡。

+

回雷文克勞塔的路上,我終於釐清了我方才一直搞不懂的問題。

我出手不全然是因為福來福喜,也不只是因為不想看查爾斯吃虧。
突然我明白了,除了以上兩者的另一個原因--

我們寧可自己是栽在彼此的實力之下,卻不願見對方是因為別人的愚蠢手段而摔跤。
就像他為什麼會在變形學出手,而我會在這時助他一臂之力。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我其實不大知道。

悠悠黑湖裡,子寧不嗣音? @jadeite

6
@josephine42 哇!原來歐芙長這樣!水母!(重點誤
計算機熬藥過程寫得好愉快,連更超過癮!
抑制偶發痙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發誓之後試藥絕對不要喝😆
感覺雷斯壯好像暴風雨吹完了變得好平靜?
後面明明是瑞斗主場我卻超在意查理的心思😂
失落是在失落什麼呢~(姨母笑

Xu @y109872

5
@josephine42
\\神仙隊友,神仙對手//

(嗨起來)

GRMS👑妮爾芙與妙麗搭霍格華茲特快車 @Lc084sm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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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ine42 好羨慕歐芙對於知識和學習的熱情,希望我也能在自己的麻生課業裡找到同樣的熱情✓

紅茶不加糖 @regulus_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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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ine42
好好看啊!

校園生活代入感超強,像是真的在上課做實驗一樣,體驗了魔法學校的教育。每個人物都鮮活立體,描寫細膩,尤其是Tom,作者給了他更多個人背景造就後來行為的解釋,架構完整,場景轉換自然,非常喜歡這個故事輕鬆、流暢易讀的文字。
我我我要先告白我好喜歡上一章查爾斯回頭的那一段,銜接了回憶和現實,很有畫面感!!但是我還沒決定要站隊誰,作者怎麼安排都是最好的,Follow your heart!

重看了七十三章,看完後有太多人物想說了,每個人物都有值得分析的地方,所以只想說一些覺得很有印象點的地方。閱讀過程想說得太多,如果寫出來很混亂也請作者見諒了。

麥朵從原著到同人都是不討我喜的個性,在這裡也被展現出來,幸好這裡沒有原著裡的花癡狀態。歐芙的解釋是以她的身分一直很難找到歸屬感,但是我卻覺得她的個性太懦弱了,上課也不夠努力,就算有天賦,以這樣自暴自棄的態度也很難融入任何團體吧?麥朵很可憐卻也很可惡,每次看到她我就只能想到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這句話。我能理解她的處境,卻很難認同她的行為和學習的態度,能到霍格華茲學習是一件多幸運的事情!那些欺負自己的人就別管了,為什麼不努力強大自己給那些人顏色看看?

凸顯麥朵軟弱無能的是同為麻瓜出身的赫夫帕夫學生泰勒。同樣艱困的環境,泰勒卻願意付出更大的努力,很符合赫夫帕夫努力的特質,而且她給予麥朵的關懷,注意到了問題也不會坐視不管,很有海加願意將每個學生一視同仁的樣子,有點可惜的是她也會有自己的糾結,比如她的朋友不喜歡麥朵,就必須要做出選擇,很符合現實也許也會有這樣兩難的情況吧。可是這個人物的個性卻比麥朵受我喜愛的多。也許是因為我在麥朵身上看到自己的弱點,遇到很多困難就想哭想逃避,但因為這樣,才會更喜歡那種勇往直前,全力以赴的陽光角色。
比起麥朵,我更期待奧利夫,雖然是原著裡只提到一句話的人物,看到她的名字還以為是男生。開始也以為她是個不重要的角色,負責霸凌麥朵讓她去廁所哭,然後被蛇怪殺死===>end,可是隨著一話話的鋪成,發現她也是背負著壓力的人物,而且對麥朵也是有著複雜的情緒,印象深刻的是之前奧利夫不小心踩在麥朵魔杖上的描述,如此多樣的描述人性,並在其中引出深刻的議題,厲害了。
 
Tom的部分更不用說,他是另一個可憐又可惡的角色。我真真真的好喜歡作者的Tom!
開始看到歐芙和他的相處,都想讓我喊歐芙是小天使作者是小天使,對這個整天瘋逼逼的小子太優待了!可是後來Tom的形象越來越豐滿,歐芙的個性特質也越來越清晰(特別佩服歐芙這種除了讀心外還能去同理他人的特質,也佩服身為一個有特殊能力的主角,怎麼沒想到用此能力在考試時作弊的橋段呢?果然雷文克勞就是用實力平天下)漸漸看出他們之前有種特別的羈絆!

作為同齡對手,我認為歐芙已經夠格了,能力絕對不差,而且她的創意想法還是Tom能看上眼的,雖然破心術很開掛,但沒有自身實力輔佐,有破心術也沒用。我覺得從歐芙在飛行課救了Tom開始,就開始把她視作特別的人,不只是一個對手而已,一開始還不明顯,就整天看Tom像是魔魔時期追殺哈利一樣,對打敗歐芙有特別的執著,但是從某一章(我忘了確切數字,冬天湖邊那一章)我覺得我看出來了(驕傲),Tom對歐芙有征服和掌控的欲望。那章歐芙首次被打Tom打倒這點設定讓我不是很喜歡,而Tom的心態卻描寫得很清楚。我的解釋是讀心者的Tom一直都帶有一種害怕被拋棄的恐懼,歐芙在飛行課拉住他無意間做出的承諾讓她被這位魔王記住了,一句話擊中魔魔的小小心臟(不知道能不能這樣說)所以歐芙如果顯出害怕或是不服從的態度,就會惹得他生氣。聖誕節那章我更是反覆看了又看,確定Tom是因為歐芙沒表示出敵對的態度而開心~
想說被瘋小子看上不知是悲是喜,目前看來是悲較多。
同時我也覺得用cp去形容Tom和歐芙是不恰當的,這要和歐芙與查爾斯的相處比較,就能看出差異,真心覺得他們用亦敵亦友形容才較合適。特別是看完七十三章,忍不住要讚嘆這一對真是棋逢敵手,無敵也不寂寞!
 
還想說說鄧不利多,雖然他出場的篇幅不多,但我也很喜歡作者描寫鄧不利多和Tom的關係,有把我想像中的糾結寫出來。作為將Tom帶入魔法世界的引導者,鄧不利多肯定也是一個對Tom來說十分重要的人吧,只是每每看到鄧不利多對Tom的防備,Tom卻很希望能夠得到鄧不利多的一點喜愛,就有些難過。我也認為有很大原因鄧不利多的作法可能和老葛有關,但是我也認為即使是智者也會有被偏見蒙蔽雙眼的時候,如果鄧不利多能用更多愛與關懷柔性引領Tom的話,或許Tom之後也不會成為黑魔頭。
 
最後很感謝作者把Tom的過往以及層層內心如畫卷般展示出來,讓我得以一窺其貌。
Tom的形象不只在好幾個段落中都非常有畫面,而且也讓我更了解他。Tom的自傲導致後來的路注定是孤獨的,而且他的自毀也讓他惡事做盡,可是在他變成這樣之前,始終有個人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他的絕望弱小無助,被拋棄的過往,也知道他也是個有血有肉、暴躁彆扭害羞,曾渴望愛充滿人性的Tom
看到前面很多留言都說反派不值得同情,但即使後來變成是全世界憎惡的反派,在他變成這樣以前,是不是也可以因為一個人你知道我在說oc,有這麼一咪咪的機會可以改變呢?

計算機 @josephine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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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109872
歐芙真可愛😊
會想在特定人面前保持好的一面就是喜歡呀////在各方面都很有觀察力的歐芙是不擅長還是不想面對自己的心呢?
為什麼要說出不能說的秘密呢XDDDD
查爾斯和雷斯壯的童年看起來關係還不錯。不是相親相愛相濡以沫的類型,至少也是會跟在某人背後跑的關係(什麼關係)

對啊,是什麼關係啊?

成年人容易把自己禁錮到一個狹隘的範圍,家族的要求,純血的榮譽,身處的圈子,把失去這些和失去一切等同起來
童年時明明這些都沒什麼的
童年要顧慮的事情沒有那麼多,長大後的顧慮反而多了,太多現實因素可以拆散任何關係,何況是他們這樣
長大後的他們反而被各種價值矇蔽,本以為長大後能看清一切,但是卻越來越被限制了
看到他們現在這樣有點感嘆,三觀不合的友誼難以走得長久

的確是很讓人感嘆呢,不過天天沒不散的筵席,再好的友誼也是如此,何況這種三觀不合的
如果觀念不合那也就是祈禱一個好聚好散吧

@Lc084smart
別怕,喝點茶壓壓驚吧(遞茶
不過身為忠實的瑞歐黨表示不care
比較擔心瑞瑞老是叫歐芙滾開哪天就真香了
看完整個回應我都FOCUS在這裡
原來是個瑞歐派噢不,我好像說錯了
原來是個瑞歐黨XDDDD
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不是嗎(不是

@jadeite
真的!!!對應細節超讚!!!!!
話說想問問計算機,之後優菲米亞會登場嗎?
好好奇~~~~~
我記得她有登場過,雖然只是驚鴻一瞥(思考
六爻現在開始關心弗利蒙的感情路了嗎XD

@gm40448101
但是 在男人的心之間遊走什麼的,果然是個罪惡的女人啊歐芙(別聽他瞎說
看到這句我笑得超開心了XDDDD
阿時也來個雙關了嗎XDDDDD
的確是在男人心之前遊走啊,可也不是我知道的那個在心上遊走
嗯,就是你懂的,那個在男人心之間遊走啊(真是罪惡啊(X
原來情敵一直就在身邊🤧
這叫出奇不意嗎XD
但是我看到了好多箭頭,所以太棒了我可以\(^o^)/
歐芙 ⇆ 瑞斗
⇅              ↑
查爾斯←雷斯壯
沒想到也到了該出一張關係圖的時候0.0
@jadeite
歐芙 ⇆ 瑞斗
..................⇅           ↑  
弗利蒙⇆查爾斯←雷斯壯

嘿嘿嘿嘿嘿嘿嘿
越來越複雜是發生了什......

@gm40448101
恭喜弗利蒙加入戰場XD
紅色箭頭是代表這段關係比較刺激的意思嗎XD
這可怕的顏色,這也太刺激了吧XDDD

木桑芭在霍格華茲特快車上買糖果 @silence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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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ine42
歐芙和瑞斗的合作讓我看得好開心,兩位果然是學霸,學渣如我在一邊看了只有羨慕🥺
重複把5和6來回刷了好幾次,發現這一對真好嗑,也不是在嗑CP之間的情愛
(我已經站隊不太想看他們的感情戲🙈)
就是嗑他們之間的氣氛:我抨擊你宛若無情,我拉起你不畏風雨#咬手帕

讓石內卜穿上粉色澎澎裙xD @kkk100

2
看完之後最大的困惑依舊是瑞斗改造的福來福喜到底有沒有效
他前面經歷那麼多衰事,被雷斯壯揍又差點被那個,除了找史拉轟談暑期打工順利一點,剩下的都是在差點GG的情況下被歐芙救場吶
這樣到底算不算福來福喜?難道真的是逢凶化吉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