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
就在查爾斯問話的當下,我看到弗利蒙拉著優菲米亞從隔壁排書櫃走出,經過查爾斯的後方悄悄離去。他看到我正盯著他,便朝我舉起食指放在唇上,這是個要求安靜手勢。
而這時,被查爾斯拉開的瑞斗也鬆開了握著書本另一端的手。我趁機把最後一本書塞回書櫃。
很好,我的工作完成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查爾斯溫和地又問了一次,他仍抓著瑞斗的肩膀。瑞斗一臉倔強地仰頭看著-對,他就是望著而不是瞪著-查爾斯。
儘管以瑞斗的年紀來說,他的身高比同齡人都要高出許多,但比起五年級的查爾斯仍是矮一截。加上瑞斗的身材偏瘦,對比身為搜捕手,經過多年訓練而有著精壯體格的查爾斯,物理上的差距仍是讓他得好好考慮一番。瑞斗面無表情,心態卻像條估摸獵物大小的蛇,打量了查爾斯一陣子,最後決定自己沒那個胃,就不要吞下自己無法負荷的獵物。這不僅僅是體格上的差距而已,還有對方的背景和我們所處的場地,都不是當面起衝突的好理由。
毫無意外地,在那副平靜到有點無辜的外表下,瑞斗還是那麼易怒,但是比起之前,瑞斗似乎越來越懂得在不高興的情況下,掩飾、控制自己的表面情緒。
只是對某些已經看出面具之下的他的人,例如我,他卻連掩飾都懶了。
一雙如深潭般的黑眼睛盯著查爾斯的臉,瑞斗緩緩回答道:「……沒什麼。」
他甚至連毒牙也沒敢露出來。
除了是為了保持表面的美好形象,瑞斗的確是察覺到了一點東西。
查爾斯和厄爾尼儘管表面看起來都是溫和無害之人,然而兩人對待瑞斗的態度卻十分不同:比起厄爾尼抓到他的錯處還百般寬貸,查爾斯則是個表面上看起來溫和,實則從頭到尾都不會容忍他的人。我沒實際看過查爾斯是否有過這一面,也沒能從查爾斯目前為止閃現出的記憶裡看到過,但我也隱隱覺得瑞斗對查爾斯的猜測是正確的。
聽到瑞斗的回答,查爾斯這才放下了抓住瑞斗肩膀的手,背對著瑞斗走到我旁邊。
有瞬間,他身後的瑞斗臉上閃現了嫌惡的抽搐表情。放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他想伸手於方才被查爾斯碰過的地方拍一拍,彷彿那兒沾染上了什麼髒東西,這是他的潔癖症作祟。
瑞斗並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除了他自願去觸碰別人外,其他人是萬萬不可隨意觸碰他的。但是考量到查爾斯的身分,瑞斗幾經思考後並不想當面得罪對方,因此才遲遲沒有動作。
就算沒辦法建立互相利用的交情,也不該讓彼此成為敵人,這是他花了快兩年才學會的。
自從那些人回來學校後,他在史萊哲林幾乎是四面楚歌的狀態,目前對瑞斗而言最佳的生存方式,就是停止繼續拉仇恨值,甚至,要是能夠『拉攏』誰,那便是最好的。
瑞斗會發展出這樣的技能,是因為他發現在孤兒院裡恫嚇他人以控制對方的方式,在這裡卻變得缺乏效力。除了一年級時艾福瑞和他的小跟班曾被他唬住之外,學院裡很多人並不吃他這一套。他們可以在他面前裝做畏懼的模樣,背地裡繼續排斥他,也有些人乾脆對瑞斗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沒有任何背景或支持者撐腰的恐嚇,在別人眼裡不過是隻野狗亂吠而已。
雖然瑞斗深信利用恐懼的控制比起利益交換要更安全、更有保障,但是目前的他--
他原先要拍向肩膀的手轉而抓緊隨身的書袋。
目前還不是時候。瑞斗想著,這可真是屈辱。明明有著史萊哲林血統,比起任何人都應該更加高貴的他居然得向這些人示好嗎?
他們應該要畏懼我的,而不是像這樣--像那個不知好歹的柯爾頓。
啊,到底--為什麼--有事沒事都要扯到我?
「你也要留下來一起討論嗎?」查爾斯在我旁邊站定,回身面對瑞斗並詢問道。
他不是真的在邀請他。
查爾斯自己知道,我知,瑞斗也知。
在這種情況下,瑞斗不走就太不識相了--至少在他有足夠的實力對付各大家族的勢力前,得先確保自己不會得罪他們。
「真遺憾,我得走了。待會美思教授要和我討論一些事情。」瑞斗唇線上揚,再次露出標準好學生的無辜模樣,剛才的失態都只是曇花一現。
然而瑞斗面向我時,目光卻變得冷峻。「我只是感到可惜,柯爾頓,以你的腦袋居然只用來做隱形藥水而已。」
鬼才相信你剛才生氣是因為你說的鬼理由。
「我的腦袋要用在哪的這件事,我自己關心就好,瑞斗。」
他那懸掛著標準微笑的臉部肌肉似乎動了一下。就像有雙無形的手去挪動了他臉上懸掛著的面具,讓他稍稍露出了面具下的真實表情──不過他表達真情的表情通常不怎麼好看,我可以保證。
「好吧(fine)。」瑞斗佯裝無奈地說。
「好吧(fine)。」我學著他的語氣。
「好吧(fine)。」瑞斗微笑著重複。他仍在笑,這絕不是個好兆頭--不過誰在乎呢?
「好吧(fine)。」我翻了個白眼。
瑞斗唇邊的笑意隨著他的怒火而加深了,我注意到他的唇角向下抽搐了幾下,過了一會又恢復微微上揚的樣子,顯然這點怒氣值還不足以摧毀他的禮儀。
他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是朝查爾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迅速提著書袋遠去。
等瑞斗一走,查爾斯暗自在內心鬆了口氣,警戒的感覺也下降許多。不排除他會對瑞斗有戒心大概是因為剛才那一幕,因為有時候瑞斗的偽裝就是做的不夠完善,偶爾破功讓人發現也是很正常的,但通常發現他真面目的人,之後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不過,我卻知道查爾斯會這麼有戒心是因為一個回憶。
『我有時候會很擔心。』厄爾尼一肩扛著掃帚走在查爾斯旁邊。
球場上懸浮的光球一盞盞熄滅。夜空懸掛的幾顆星也逐漸清晰起來。
友誼(?)練習賽結束的史萊哲林和葛萊芬多球隊隊員兵分兩道,往各自的學院休息室走去。唯獨這兩人,查爾斯和厄爾尼,這兩人從不顧背後人們的目光以及議論,更沒有顧及兩學院之間的分歧。五十呎的球門柱下,拿著各自的掃帚,穿著紅與綠球袍的身影很難得地站在一塊。
『擔心什麼?』
『你知道我們學院裡有個新生,長得很像我弟麥克斯吧?』厄爾尼說。
『我知道他。』查爾斯淡淡地回應。『他在天文課的表現很優秀,虛心求教,也很守課堂上的規矩。』
『我不是擔心他的成績,查理,是擔心其他問題--』厄爾尼聞言皺了皺眉。『品行方面的問題。他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查爾斯將視線從瑞斗的背影移開,盯著大理石地板。
後來厄爾尼就出事了。查爾斯想著。而從那之後,查爾斯在史萊哲林唯一能說上話的朋友也沒有了。
雖然查爾斯一直覺得若自己因為厄爾尼.賽溫對瑞斗的懷疑和評價,就對瑞斗抱持懷疑的態度,是不太公平的。
厄爾尼事件發生後,查爾斯甚至也覺得他自己太多疑了。
畢竟學校針對該事件調查後的結果,和所了解的事件過程完全和瑞斗搭不上任何關係。
而且,就他從厄爾尼那兒得知的消息,瑞斗在史萊哲林學院裡似乎沒有特別交好的人。特別是純血的圈子,任何人都知道以瑞斗的身分要打進去更是難如登天,所以當天晚上他就不可能因為參加了那個聚會而出現在事發現場,也不可能認識能夠出席那個聚會的任何人。
加上瑞斗給多數人-包括查爾斯-的印象,都是安靜、求知若渴、品學兼優的學生。這樣的學生怎麼可能會對別人產生什麼實質的危險呢?如果有人對瑞斗產生這樣的懷疑,那個人腦袋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吧?(抱歉,我就是)
「那個--查爾斯--」我正要提醒查爾斯一些關於瑞斗的事,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面對突如其來的警告,對一般人來說,恐怕會當成對他人的詆毀吧?
就像查爾斯那時也不怎麼把厄爾尼當時的顧慮當一回事。
「怎麼了?」查爾斯問。
「沒有。」我說。
查爾斯知道我有話要說,或,他知道我『原本』有話要說,只是他通常都不會追問下去。
也許--查爾斯低頭望向我。一種護犢的心態油然而生,敢情你是把我當成需要保護的小妹妹了。
厄爾尼的擔心不無道理。就算他的事情和瑞斗無關,但是總有那麼一兩件是有關連的。
對,這就是這樣。真高興你有這樣的認知了。
「如果你沒有再約其他人的話(「我當然沒有約其他人。」我向他抗議。查爾斯輕輕笑了幾聲。),那我們走吧。」查爾斯對我說。「在討論前,我要先拿一些論文資料。」
說著,我就跟著查爾斯往西區的論文區走。
然後--
唉,我突然想到。
我忘記揭穿瑞斗把禁書帶走的事情了。
+
同家族的人不被分到同一學院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像我們家根本是四大學院的綜合。
可惜這對多數古老望族來說,後代被分進不同的學院就像是家族裡出現了突變種一樣糟糕。
長久以來受到家族教育薰陶久了,只能被分到某特定學院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甚至不少人也將分進史萊哲林當作是一種家族榮耀。
同時比起所謂的家族榮耀,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要在同一個圈子才能玩得起圈內人的遊戲。不同學院也代表了不同社交圈,不同學院代表了你和多數純種的人際關係也會漸漸疏遠,這對往後的聯姻以及家族間的交情都會有所影響,尤其是對將來可能會成為家主的人,與大家族之間的關係是最重要的。
另一方面,對純種家族而言,他們要劃分的,不只是區分麻瓜出身和純種,每個家族自己也在互相攀比著高下。
所謂階級的形成,不只是血統而已。如果大家都出身相同,那麼比較的就是其他部份了。
穿什麼質料的衣服,看什麼樣書、說什麼樣的話題、擁有什麼樣的藝術品味......是這些,決定著「我們的圈子」和「你們的圈子」。
有趣的是,人們好像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這也就是為什麼被分到
史萊哲林,還是
其他會成為這些純種家族後代的大事。
而那些來找查爾斯的人,無一不是為了檢視眼前這個「未來的家主」。
所幸,查爾斯似乎對這些試探應對得游刃有餘。
雖說看到查爾斯應對得輕鬆,是值得讓人高興的,但是我從不知道要去拿份論文當參考資料的路途會這麼窒礙難行。
當查爾斯不知道第幾次被攔下時,一向好脾氣的他也開始感到有點不耐煩了。
「你會去參加嗎?」羅爾問他。
面對查爾斯,棕髮的羅爾顯然矮小許多,他一邊仰頭望著查爾斯,一邊神經質地揉著手裡的羊皮紙捲。「雷斯壯想知道你會不會去。」
查爾斯自然知道當晚那些人的聚會都在做些什麼,以前他就不屑於參加這些,在發生了厄爾尼的事件後更是抗拒。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厄爾尼是怎麼出事的,然而,這種事情不能單是按他一個人喜惡決定就好了。
『你不積極一點,是要怎麼和其他人保持良好關係呢?』一個中年貴婦斜倚在爐火前的太妃椅上,這般告誡他。『你已經落後很多了。你被分到葛萊芬多的這幾年,在涉入人際圈這點完全沒幫助。你知道普瑞家的孩子已經要和布萊克家的人訂婚了嗎?還有雷斯壯,我聽到這就來氣,他居然越過我們家族和其他家族簽訂藥草的合作協議......』
「我知道賽溫的事情讓你很生氣。」羅爾小聲說。「但你知道賽溫家族不會容忍他太久,他早就完蛋了,就跟你也知道你的家族對你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嚥了嚥口水。「你應該要為自己著想。」
「看來他適應得不錯呢。」
我微微偏頭,從查爾斯的視角退了出來。有些不適地眨了眨眼,轉頭看到了十秒前就已經站在我右手邊的羅莎琳。
她老是喜歡這樣無聲無息地走到別人旁邊發表她的高見。而茱拉羅西兒按照慣例跟在她身後,有時我懷疑她們是不是私下簽了什麼主人與小跟班的協議,因為她們之間的氣氛實在不太像是朋友。只是就這幾年的觀察下來,我很確定她們之間的確沒有什麼協議。
我向她們兩人點點頭當作招呼。茱拉羅西兒臭著她的方臉,重重地晃了晃她的腦袋。有時我挺訝異的,我以為茱拉討厭每個非純種圈子的人,也討厭羅莎琳帶著她接近任何非她們圈子的人,但是她面對我時並沒有太多負面情緒--不算上她那張天生臭著的臉的話。
「歐芙,」羅莎琳雙臂交叉於胸前,半是無奈的嘆息道:「你怎麼老是跟一些不好惹的人混在一起呢?」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羅莎琳當作這是我沒意會過來的意思。
「你應該知道我在說誰,不是--」她朝查爾斯的方向揮手,正與羅爾對話的他,轉頭望向我的方向時卻見到羅莎琳也在,因而難得地--更加不悅。「這一位。」
我知道她在說湯姆瑞斗,只是我偏不要回應,等著羅莎琳自己說。
「我在說湯姆瑞斗。」她不耐地補充。「我看到你剛才跟他走在一起。」
嗯,我知道啊。
「我們只是剛好碰見而已。」我說。
「又剛好一起還書?」羅莎琳說。
我雙手一攤。
「我應該告訴過你,不要靠近他,這是為了你好。卡羅那些人在努力打壓他,任何人和他親近都會遭殃。」羅莎琳說,末了,她又半帶稱讚地說:「可是他的生命力比黏巴蟲還要驚人。」
聽到羅莎琳的比喻,我忍不住微笑。羅莎琳則是撇了撇嘴,勉強笑了笑。茱拉羅西兒在我們後面陰沉沉地盯著我們。
「至於查爾斯,」羅莎琳的脖子歪向一邊,她正試著從另外的角度觀察他--字面上的意思。「他則是個異類,老實說,他讓
我們--」我注意到她強調了『我們』,這並不是指我和她,而是指她和她的圈子。「很訝異。」
「這代表他很有潛力?」
「這代表他不會是表面上那麼簡單,歐芙,」羅莎琳語氣嚴厲。「況且查爾--」
「牙克厲。」這時,查爾斯結束了與羅爾的對話後走過來,看到羅莎琳時忍不住皺眉,不悅的情緒再次浮現。
羅莎琳沒把話說完,但她還是會說完的,只是她要先打個招呼。
「查爾斯。」羅莎琳親切地直呼他的名字。
互相招呼後,霎時間,他們之間陷入了怪異的沉默。
也許你會認為此時站在一邊的我無話可說可能很尷尬,這倒沒有。
比起尷尬,觀察他們之間的詭異氛圍更有趣。
從他們腦子裡的想法,我現在才知道查爾斯那張兩尺長的相親對象名單中,居然也包括了羅莎琳,而且就在不久前,也就是在那個查爾斯向學校請了假的聖誕節,於一次不甚愉快的會面中,他還毫不猶豫地當面拒絕了她和她的家族。
要說羅莎琳對此完全不在意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對對方沒有太多好感,但是被這樣當面拒絕,而不是按照慣例寫信,之後再默默退還會面禮盒與款項,這樣連過個表面功夫都沒有的拒絕,對女孩子來說總是會有面子上的問題。
「怎麼辦?我正在跟歐芙說你可能不喜歡女孩子呢。」羅莎琳掩嘴,發出銀鈴似地笑聲。我突然注意到,羅莎琳在異性面前與在同性面前的表現顯然有所差異。在異性面前,她會故意提高語調,使聲音聽起來尖銳許多,甚至說出的話也特別帶刺。雖然我一點也不懷疑她現在這麼做,純粹是出於一種不理性的衝動--為了找當事人發洩她的不滿。
茱拉卻沒有附和羅莎琳,只是瞥了查爾斯一眼,就匆匆低下頭去。
羅莎琳在說什麼啊,她知道這樣可能會激怒--激怒崔佛家的人嗎?茱拉這麼想,
她是被拒絕後受到太多刺激了吧?幸好我的天鵝星不會這樣對我。
我對茱拉的顧慮挑了挑眉。儘管我不太懂各大家族是怎麼排比高下的,但似乎有不少家族都很害怕得罪查爾斯的家族。
「我相信像柯爾頓小姐這樣聰明的人,並不會把這樣的流言放在心上的。」查爾斯溫和地說,聲音裡一點窘迫的感覺也沒有。
在他如此平靜的語調中,我想起了昨晚對查爾斯的觀察結果:查爾斯似乎對女孩沒轍。但我現在才意識到,我的結論若要成立,前提是他把對方當成女孩的時候。
他面對羅莎琳以及前面幾個前來試探他的女孩時,查爾斯完全沒有一點羞赧或是像昨天那般不知如何應對的模樣,但我確實感覺到他越來越不高興了。截至目前查爾斯已經拒絕了不少家族婚約,導致現在也有不少流言傳出,儘管他受到不少壓力,但是他完全沒有向那些閒話屈服的意思。
羅莎琳突然停止了笑聲。她望了望查爾斯,又看了看我。
突然,她得出了一個驚天結論,這個不知用什麼邏輯得出的結論讓她震驚地瞪大眼睛。
就連我都差點驚掉了下巴。
「我想......她當然不會介意了。」羅莎琳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喂,我說你,不要亂看,不要亂想!
只是,查爾斯沒把她的異樣表情放在眼裡。
查爾斯的眼睛在鏡片後面彎成兩個弧。
他帶著得體的微笑說:「既然沒有其他事情,那我和柯爾頓小姐得先離開了,我已經消耗她不少時間,再繼續拖下去就
太沒教養了,牙克厲。」
在他笑臉下,羅莎琳突然垮了氣勢,畏懼地縮了縮肩膀。
「那好吧。」她說,終於放行了我們。
我說,你用這麼恐怖的笑臉去相親,難怪每個對象都會被你嚇跑啊,查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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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拉轟可能會出情境題。」查爾斯來到論文區時這麼說。
這時他已經收斂了自己的表情,變成平常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那是什麼?」我問。
「就是設置一些特殊條件,讓你們在那些特別情況下調製魔藥。」查爾斯領著我走到一排標註著:【需要權限】的論文區。這裡沒有書櫃,反而是一個個裝著藍綠色液體的大水箱。刺眼的藍色光芒穿射過玻璃製成的箱蓋,映照在我們頭上的天花板。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木牌,貼在櫃子旁一塊黑色的木頭上。嗖一聲,一份泛黃的手稿就從藍綠色的液體中浮上來,玻璃箱蓋也隨即開啟。
這裡查爾斯套上掛在一旁的防護手套,將手稿撈出來,用魔杖去除上面的黏稠液體。接著,他將乾燥的手稿放在一旁舖有黑色絨布的桌子上,脫下手套,將手套重新掛回架上。
然後從另外一個櫃子拿出兩副手套。他將其中一雙遞給我。「這是為了保護手稿不會損壞。」他解釋道。
我看著他套上手套後,將幾份論文小心翼翼的攤在桌面上。
「這是一四五一年的實驗,」他說。「這時就提到了關於溫度跳躍的問題,這是史拉轟教授最喜歡的題目之一。」
他的手放上隔壁的另一份論文。「這是一五三二年的,有完整的一套推論,能讓你輕易找出不同的架構,只是他難度較小,教授通常也不會喜歡在明天的測驗考這個。只是有備無患。」
他一一介紹了大釜滲透率和能量轉換的限制題。
雖然這些都被稱為明天的『小測驗』中,史拉轟可能會出的題目,但是-凡事都有個但是-要一一根據這些限制條件去更改原先的魔藥架構,真的還是一個相當刺激的挑戰啊。
「......我知道這不簡單。」查爾斯說。「所以我想,就給你一些方法。」
「方法?」
「是啊,我當初和弗利蒙推算了好久,終於找到了通用的算法。」查爾斯有些自豪地說。「弗利蒙真的很聰明。」
就這樣,他花了大概兩個小時的時間,把四種情境題的推算跟我解釋清楚。
「......所以只要能搞懂這個,要找出一個正確的架構就很簡單了。」
做出了最後結論,查爾斯調轉視線,看到我一臉震驚,差點把臉貼上那些公式的樣子。
略略訝異後,他便露出溫柔的笑。「這樣就把複雜度減少了些吧?」說完,他的臉又泛起了淺粉紅。
不過我沒花太多心思分析他的臉,只是一個勁盯著那些式子。
這何止把複雜度減少了。
要我說--想出這些方法的他們真是太天才了!
最後他對論文用了雙雙製,將四份資料個複製了一份給我。
「難道沒有人擔心有人會用這個方法盜竊手稿嗎?」我看著查爾斯把真品放回去時,這麼問道。這時我手裡已經拿著厚厚一疊的複製品了。
「我沒試過。」又是微微一笑,然而他的語氣卻是十分認真。「不過,聽說這麼做的人會受到圖書館之神的懲罰吧。」
又是圖書館之神......我曾聽平斯夫人提過一次,如今從查爾斯嘴裡聽到,還真讓我開始懷疑是真有其神,還是他們的迷信。
如果真有圖書館之神,瑞斗那傢伙也應該受到懲罰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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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我們又回到圖書館熟練那些架構,直到我為自己的魔藥重新找出適用於那四種情境的新架構為止。
八點圖書館關門後,我在門口向他道謝,轉身正要離開--
「柯爾──不,歐芙。」
「嗯?」我扭過頭,用一個極其彆扭的,略微違反人體工學的姿勢看向查爾斯。
「謝謝你。」查爾斯說。
我點點頭。我想,我是知道他在謝什麼。
回雷文克勞塔的路上,我望著懷裡的一疊資料和新的魔藥調製流程,感到躍躍欲試。
看來接下來可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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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拉·羅西兒(Druella Rosier)
羅西兒家族是另一個神聖二十八姓家族之一。布萊克家族確實努力精心挑選聯姻對象。茱拉和天鵝星生有三個女兒,她們的性格和作風截然不同。
天鵝星·布萊克(Cygnus Black)
另一名天鵝星·布萊克出現在族譜的下方。他是天狼星·布萊克的叔叔,也是水仙、貝拉與美黛的父親。
參考資料:仙境
「布萊克家族」族譜樹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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