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X自創/西追X自創】春日之光與橘子樹 (4/10 更至23 抗爭吧)

發表於

青蒼 Cyanblue @coonie

6
上一章 #15 下一章 #17
目錄 #11


14-2、原諒你的敵人,因為沒有什麼會比這更讓他們火大——嫉妒的人

  弗雷奇怪的行為與莫名其妙的邀約並沒有在克萊拉心上停留多久,因為鄰近聖誕假期,教授們似乎想抑制學生們假期前的慣性浮躁,加派了各種作業要他們在放假前完成,克萊拉全副心思都放到了課業上,每天的行程除了上課就是到圖書館、溫室、魔藥製作室完成各項作業,額外選修的占卜學與算命學也沒有放過她,十二月初的一個下午,她在圖書館比照完《撥開未來的迷霧》中解讀茶葉的章節,確定她的占卜學論文沒有問題以後,拿出筆記本和計算紙繼續進行算命學作業。

  她已經幫上課搭檔算出了命理數據,接下來必須根據課本上的對應係數來完成結論,最後寫成一篇結果報告。薇朵教授強調初學者需要練習計算的方式,所以他們每周都要交出一份報告書,儘管同樣的流程已經跑過好幾次,克萊拉還是需要花上相當多的時間來總結。事實上,兩個月前她就開始後悔沒有選修奇獸飼育學,而是將時間花在相對乏味的算命學上。

  紙張上的墨痕正好形成了一張笑臉,彷彿在嘲笑她的計算錯誤——她因為算錯了一個部分,導致全篇的計算都需要重新來過。

  克萊拉認份地換了一張紙,仔仔細細將原始數據一個一個謄過去。

  這些數字這一次聽話多了。

  她滿意地檢視剛寫好的一行算式,正要繼續寫下去,眼前卻突然多出一隻手在揮動,克萊拉抬起頭,只見榮恩手裡抱著一本厚書朝她露出一個帶點傻氣的笑容,克萊拉將目光轉向那本書的封面。

  《近代巫術發展研究》,榮恩怎麼會看這種書呢?

  「嗨。」榮恩壓低了聲音,「我想問你一件事。」

  克萊拉放下羽毛筆,「是魔法史的作業嗎?」

  「魔法史?噢,你說這個啊,不是作業啦,我是想問你知不知道尼樂.勒梅是誰。」

  「尼樂.勒梅?你找他要做什麼?」

  「呃,偶然聽到的,有點事。」

  克萊拉皺眉望向榮恩,曉得他在胡亂搪塞。

  尼樂.勒梅,這並非一個常見的姓名,但也稱不上怪異,這是一位法國人,克萊拉知道他是誰,在她查找魔藥史的時候,曾在《中世紀魔藥演變》中讀到這個名字。作為唯一一位製作出魔法石的偉大煉金術士,尼樂.勒梅間接影響了魔藥學的發展,啟發了許多著名的魔藥劑師,最廣為人知的是他與戈巴洛特(提出應用解藥製作定律的人)之間近似師徒的關係,更有傳言說戈巴洛特第三定律就是因為尼樂.勒梅的提點才得以完成。

  「我不知道他。」克萊拉轉頭,望向紙上剛寫好的數字三,「你們三個,如果是危險的事就應該找人商量,而不是自己四處探尋,這樣很容易惹上麻煩。」

  「噢⋯⋯好吧。」榮恩的聲音表露出明顯的失望。

  克萊拉神色複雜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覺得他根本沒有聽進這些話。

  事實上,榮恩的確沒有聽進去,在放假前的交誼廳裡,克萊拉聽見妙麗要榮恩和哈利保證他們會在聖誕假期中繼續尋找關於尼樂.勒梅的線索。

  哈利他們找尼樂.勒梅到底要做什麼?

  他們已經幫自己找了夠多麻煩(霍格華茲歷史上可沒有一年級生和山怪搏鬥的記載)。

  這個聖誕假期,克萊拉為自己能留在學校而慶幸,因為如此一來,她就能好好盯住哈利和榮恩不讓他們四處惹事,而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她還特別在假期開始前的一個晚上,跑去拜託弗雷和喬治帶著哈利和榮恩一塊兒玩耍——作為她身邊最懂得找樂子的兩位專家。

  於是便出現了這樣的情景。

  一天午後,以弗雷和喬治為首,哈利、榮恩、克萊拉跟在後頭,五個人一邊大笑著一邊跑下占星塔,此時塔頂傳來皮皮鬼尖叫求饒的聲音,無比刺耳地劃過空曠的城堡迴廊。

  「放我出去!啊啊啊——非常抱歉!男爵大人——非常抱歉——」

  「太酷了!」榮恩大笑著,「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我們的目標是——」弗雷大喊。

  「要讓皮皮鬼永遠不敢——」喬治也大喊道。

  「再招惹我們!」

  他們已經跑到胖女士畫像附近,周遭的畫像都在為他們叫好,弗雷和喬治慢下速度,高舉雙手得意洋洋地向畫像們致意。

  「這是我開學以來做過最酷的事,把那個煩人的皮皮鬼和血腥男爵一起關在占星塔。」榮恩跟在他們後頭對哈利說,「他總得好好學個教訓。」

  「我們把剛剛那個咒語學起來。」哈利說,「下次再遇到他來搗亂可以用。」

  榮恩點頭表示認同,「那是怎麼唸來著?繩聲禁?繩勝緊?」

  「繩繩禁。」克萊拉說。

  她一直走在最後頭,前面的弗雷和喬治已經對胖女士說出了口令進到交誼廳裡,榮恩和哈利還站在入口附近說話,她輕推榮恩的背,示意他們繼續往前。

  「這個咒語很好用,而且也不難。」克萊拉對轉頭看她的哈利微笑,雖然有些彆扭,但已經和幾個月前比起來有長足的進步。哈利看見她的微笑,臉上稍稍紅了些,對克萊拉點了頭以後快步穿越畫像洞口,克萊拉也馬上跟進去。

  「想學嗎?小羅尼?」弗雷在榮恩走進交誼廳以後說道,他的山茱萸魔杖在他手裡旋轉。

  「別那樣叫我。」榮恩板起臉說著走到壁爐旁邊的小桌,桌上留有一套還沒收拾好的公用巫師棋。

  「嘿,哈利,你會下棋吧?」

  榮恩和哈利在爐火邊開始了一局又一局的廝殺——或許說榮恩單方面的虐殺更合適。克萊拉坐在他們旁邊偶爾提點陷入僵局的哈利,哈利也非常乖巧地聽取了意見,但榮恩不愧是天生的下棋好手,儘管克萊拉的建議已經多次救哈利於水火之中,他們還是沒能打敗榮恩勢若猛虎的攻勢。

  「皇后到D7,將死!」榮恩不知道第幾次的宣布道。

  克萊拉和哈利發出一聲嘆息,雙雙往後一躺,交誼廳舒適的沙發穩穩接住他們,兩人都訝異著對方與自己的同步,嘴裡一起喔了聲,他們愣愣地對視兩秒,忍不住笑出聲來。

  「有那麼好笑嗎?要不要再來一盤?」在這會兒功夫中,榮恩已經迅速擺好了新的棋局看向他們,雙眼因為期待而閃閃發光。克萊拉見他這副模樣,突然想起剛剛打得正酣時,榮恩的眼神一度泛出紅光,便急忙擺手拒絕並從沙發上起身。

  哈利還真是位勇士,他選擇留在原位繼續和榮恩戰鬥。

  沉迷在戰鬥中的哈利和榮恩顯得十分可愛,克萊拉心裡不由得萌生出一種柔軟的感觸。哈利和榮恩都比她矮一點,用的好的咒語也沒幾個,常常頂著一頭亂髮就出來溜達,他們還那麼小,她必須好好保護他們。

  雖然兩人明顯早已把尼樂.勒梅的事給丟到天邊去了,但誰都無法保證他們隨時又會想起來然後開始四處亂晃,要不是基於這個原因,克萊拉在弗雷喬治說要到廚房去拿點心時才不會選擇留在交誼廳盯住兩人,而是跟去充滿美味氣息的廚房,向披莉(她熟識的家庭小精靈)要剛出爐的巧克力可頌來吃。

  她呼出一口氣望向天花板,木造拱形樑柱在葛萊芬多交誼廳的天頂交錯,交誼廳被設計成五角形空間,其中三面牆是幾扇大片的玻璃窗組成,白天時的窗邊是熱門區域,因為現在大部份的人都回家去了,各個窗戶邊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幾個人在桌上看書、下棋、閒聊、玩牌。

  克萊拉退到其中一扇窗戶邊,半邊屁股坐在窗台邊緣,一隻腳輕輕晃著,保持哈利和榮恩在視線之內,他們那兒的大壁爐在交誼廳正中央,克萊拉的位置正好能看見他們也能一眼望見交誼廳門口。

  不一會兒,兩顆紅通通的頭一塊兒從門口處的圓形洞口冒出來。

  弗雷和喬治回來了。

  他們兩手各提著一籃點心,克萊拉連忙跳下窗台前去迎接他們。

  「披莉還多塞了兩籃給我們。」弗雷見她奔來,一邊說一邊提起其中一籃到克萊拉眼前,籃子遮住了克萊拉的視線,也遮住了弗雷的臉。

  「她聽說你也要吃,就裝滿了你喜歡的東西,硬要我們帶回來給你。」弗雷繼續說。

  「本來她還要裝耶,但我們只有四隻手。」喬治搖了搖頭,「所以說你和我們一起過去就可以再多拿一點了。」

  「你們想吃多少啊?這些夠多了,待會也分給其他人吧。」

  克萊拉說著接過面前的提籃,弗雷手一空,向她投去一個古怪的眼神,隨後把喬治手中的一籃奪去提在自己手上,喬治愣了下,猛地撇頭,摀住嘴巴忍笑,他忍的相當辛苦,肩膀抖的像是他剛從冬天的黑湖被撈起來一樣劇烈。

  「你笑什麼笑。」弗雷皺眉用身側撞向喬治,喬治身子使力頂住他的攻勢,正色道:「笑是因為開心,是的,兄弟,我為你感到開心,克萊拉,你開心嗎?」

  克萊拉已經掀開點心籃仔細欣賞起裡頭的各種甜點,喬治一語喚醒沉浸在布朗尼香氣中的她,她抬起頭,「什麼?噢,嗯,你是指什——」

  「你們能不能別站在門口聊天?」

  這是一個沙啞又柔和的聲音,語氣卻十分尖銳,弗雷和喬治轉頭看向說話者,人高馬大的他們在門前一站正好將門口完全堵住,克萊拉連忙退開,空出的一隻手分別把弗雷和喬治拉走,「抱歉。」她說。

  「嗯。」

  那是她的室友,瑪諾維亞.夫子。

  「瑪諾維亞?啊,你要吃一點嗎?這裡也有草莓慕斯——」

  「不用了。」瑪諾維亞冷冷地說,隨後又補上一句:「不用了,謝謝。」她的後臉頰發緊,似乎是咬緊了牙根,暗金色的短髮堅硬,彷彿她的冰冷凍結了她的髮梢。瑪諾維亞挺直背脊,經過他們時斜撇了一眼克萊拉,便逕直走上旁邊通往女生宿舍的階梯。

  「她到底都在氣什麼?」弗雷盯著她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克萊拉。

  克萊拉顯得相當平靜,不以為意地搖搖頭。

  「我看你們關係還是搞好一點,至少不要當敵人。」喬治說,「她那個魔法部部長的爺爺大概不介意幫孫女搞些小動作。」



  在這個午後剩下的時間裡,他們過得十分快活,雙胞胎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組《領地戰爭》(一種類似麻瓜世界的地產大亨遊戲,背景設定在中世紀,玩家要根據手牌從對方手中奪取領地)。由於不斷發出兵戎相接的吵鬧聲,有幾個在交誼廳的人也被吸引過來,加入為喬治和哈利的最終決戰聲援的兩方人馬,遊戲的最後是由哈利戲劇性地反敗為勝成功併吞所有土地,成為了大地主。

  「哈利,你要履行貴族義務啊。」榮恩在晚餐桌上說,口齒不清的他嘴裡塞滿炸雞塊,「要照顧你的人民,把那個派拿給我吧。」

  「哦?那就拿——去吧!」哈利掄起那盤派作勢要砸過去,榮恩眼明手快地扶住盤子才沒有在餐桌上造成慘劇,他們兩個笑成一團,而弗雷和喬治的用餐光景也不惶多讓,他們才剛剛「不小心」把隔壁桌的馬丁斯.阿蘭淋成一隻落湯雞,用的還是阿蘭自己的南瓜汁(儘管我們沒有證據是雙胞胎做的,但從阿蘭與他女友充滿惡意的話,以及弗雷和喬治滿臉得意的神情來推論,便可得知當中的因果)。

  「你們葛萊芬多為什麼每次吃東西都那麼吵?」安東尼一邊說一邊在克萊拉身旁坐下,克萊拉正在靜靜享用她的奶油烤布蕾,絲毫不理睬身旁的吵鬧,與男生們之間隔著一面空氣牆,彷彿是兩個世界一般。

  「嗯⋯⋯熱熱鬧鬧挺好的啊,你待會要不要⋯⋯唔⋯⋯來我們交誼廳?我們⋯⋯唔⋯⋯要玩爆炸牌⋯⋯」克萊拉摀著嘴,軟綿綿的布丁在她嘴裡滑來滑去,又香又甜的滋味讓她忍不住伸手再拿了一個。

  「吃完再說話,真受不了你。」安東尼遞給她手帕,指了指她的臉蛋,上頭沾著一點鮮奶油,「有件事情要跟你討論一下,先說清楚,本來我想等你吃完飯再說,是你一直賴在這邊吃個不停。」

  「什麼事?」克萊拉接過手帕,將臉上的鮮奶油抹掉。

  「我問過艾德加了,他媽媽在預言家日報當總編輯,我問他知不知道莊園事件的內情,他說他這個假期會回家打聽,下午的時候我收到了他的信。」

  安東尼將手裡的信紙攤在桌上,上頭的筆跡混亂,除此之外還混雜了許多不重要的瑣事,克萊拉努力想從中抓出重點,卻要費上一點時間,安東尼等了一下,又開口說道:「也就是說,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誰都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詳細情況被魔法部封鎖了。」

  「一個男人?只有這樣嗎?」

  「對,所以你能不能去問問你室友?她爺爺不是魔法部部長嗎?」

  「瑪諾維亞?但是他們會告訴她嗎?」

  「讓她去打聽一下啊,艾德加說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從他母親口中套出話來。」

  克萊拉輕輕放下手裡的布丁湯匙,思索了下才點頭。

  「那我去一趟廚房吧。」



  克萊拉握緊提籃的把手,裡頭放著一瓶草莓牛奶以及一大盤果醬餅乾,不知怎地想到要和瑪諾維亞說話她就覺得胃都縮在一塊,她深深吸了口氣,女生寢室的門上有精緻的木紋鳳凰浮雕在游走,她輕撫著那隻鳳凰,緩緩推門而入。

  瑪諾維亞坐在書桌前看書,聽到克萊拉進屋的聲音毫無反應,只是木然地將書本翻到下一頁。

  「嗯⋯⋯瑪諾維亞,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時間似乎停滯了,克萊拉朝她走近一步,地板上因為走動而發出的細微吱吱聲突然在空間中放大了好幾倍,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聲音是否太過小聲,又或許是瑪諾維亞太過專注於書本中而沒有聽見,正當她準備再說一次時,瑪諾維亞開口了。

  「說啊。」

  「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上個月莊園失火的事情。」

  「怎樣?」

  「那不只是火災,你知道這件事嗎?」

  「關我什麼事?」

  克萊拉感覺嘴巴彷彿被塞住似的,她該怎麼樣問才不會顯得失禮呢?再說了,瑪諾維亞顯然完全不想跟她說話。

  貝文女士寄來的那封信件上凌亂的墨跡在克萊拉腦中顯現,緊接著是西莉亞驚恐的神情、羅茜的慌張、安東尼的嚴肅、以及斯特凡⋯⋯克萊拉嘆了口氣。

  「我想請你幫忙問問你爺爺,因為魔法部封鎖了消息⋯⋯然後我帶了這個。」她掀開提籃的蓋子,濃郁的草莓香氣在頃刻之間瀰漫於整間寢室中,「這些給你,我記得你喜歡這些,啊,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沒關係——」

  瑪諾維亞瞪著克萊拉,狠戾的目光中燃燒著陰沉的火焰。她起身離開椅子,走到克萊拉面前,從提籃裡拿起那瓶裝著草莓牛奶的玻璃罐緊緊握在手裡,用力到指尖全都泛白。

  「是喔?」她咬牙,「你算什麼?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要聽你的?所有人都要喜歡你?」瑪諾維亞吼道,又把那瓶牛奶塞回克萊拉手中,「真噁心!還去記別人喜歡什麼,為了討好人?還是像現在一樣要利用我?」

  克萊拉愣在原地,瑪諾維亞的吼聲似乎還在房中迴響。瑪諾維亞激動地整張臉都脹紅了,藍色眼睛裡找不到任何理智,從天花板而落的燈光下,她高大的身形將克萊拉壓在陰影之中,克萊拉在腦中迅速轉著當前的狀況,試圖理解瑪諾維亞生氣的理由,但唯一的線索就只有她方才對自己的指控。

  克萊拉緊皺起眉頭,抬眼望向瑪諾維亞。

  「如果我哪裡冒犯到你,非常抱歉,希望下次你能直接跟我說。還有,我們是室友,你喜歡的東西就算我不去記也會記住,送你東西不是為了討好你,是為了謝謝你聽我的請求,不管你願不願意幫我。」

  克萊拉的語氣很平靜,儘管她心裡已經亂成一團。

  瑪諾維亞依舊表情猙獰地瞪著她,克萊拉沒有迴避,靜靜回望瑪諾維亞。

  片刻,瑪諾維亞冷哼一聲,轉頭回到自己的床位開始收拾衣服、盥洗用品、書本等東西,丟下一句「偽君子」便走出房門,寢室的門被她大力甩上。

  克萊拉曉得,瑪諾維亞直到假期結束都不會再回來這個房間,這令她深感不解又委屈異常。

  她有對瑪諾維亞做錯過什麼事嗎?

  果醬餅乾的甜味中在嘴裡留下酸味,克萊拉慢慢吃完這些餅乾,只覺得喉嚨乾澀無比。

不管怎樣,餅乾還是得吃的(認真

上一章 #15 下一章 #17
目錄 #11

青蒼 Cyanblue @coonie

7
上一章 #16 下一章 #22
目錄 #11


15、悲傷不應是你的詞

  平時的瑪諾維亞冷淡高傲,好似不屑與任何人交談,儘管如此,她在和人接觸時還是會保有基本禮節,並且舉止得體。

  她不曾大聲說話、吃飯時不曾狼吞虎嚥,也不曾和任何人有肢體接觸。瑪諾維亞.夫子和克萊拉與安潔莉娜當了第三年的室友,依然與她們保持非常陌生的距離,就連她們的另一位室友艾莉西亞.史賓特——三年級最擅長社交的女孩——都抱怨過瑪諾維亞的難以親近,對她宣告投降。

  由此可知,瑪諾維亞除了她們三個室友以外,沒有朋友。

  朋友,是的,克萊拉還以為瑪諾維亞是朋友。

  儘管她們甚至無法一起輕鬆吃頓飯,但同住兩年多的情份,不是說不存在就可以抹滅的。

  但對瑪諾維亞來說,自己顯然是名敵人。

  克萊拉縮在被子裡,寢室裡只有她的呼吸聲,遙遠又疏離,像另一個時空的克萊拉在吸吐空氣。

  對她而言,今晚又是一次的一夜難眠。



  聖誕節一早,克萊拉起床以後,盯著對面的空床發楞。

  她環視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不過她床尾堆滿大大小小的禮物包裹,至少讓這間寢室看上去沒那麼冷清。

  不知為何今年收到的禮物比往年多一些,克萊拉輕易認出衛斯理夫人送來的大型包裹,以及雙胞胎慣用的,那份用花花綠綠的包裝紙包好的禮物。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比較小型的盒子,艾莉西亞、安東尼、安潔莉娜⋯⋯有一個沒有署名的白色圓形盒子上綁著鑲金邊的藍色緞帶,克萊拉隨手將盒子擺到桌上,把剩下有名字的禮物都拆開攤在地板上,目光掠過一項又一項物品,雕紋的黃銅天秤、青色髮帶、一大罐牛奶糖、淡藍色毛衣、蜂蜜公爵聖誕限定零食包、羽毛筆、皮革筆記本⋯⋯

  突如其來的,她被悲傷揉壓住胸口,悲傷抹著毒緩緩揉入她的皮膚,滲入她的心臟。

  滿地的禮物、滿地的祝福,那艾萊妮的呢?

  艾萊妮為什麼還不醒呢?

  那一天她到底碰上了什麼事?

  克萊拉昨天才去聖蒙果探望她,聖誕奇蹟沒有降臨,艾萊妮依然沉睡,面容平穩好似與這紛擾世界毫不相干,就像擺放在麻瓜商店櫥窗裡的洋娃娃,不見一絲生氣。

  已經過去兩個月,艾萊妮的身體分明康復了,卻誰也喚不醒她。治療師嘗試過許多方法,仍然無法打破艾萊妮的沉睡魔咒。難道山怪會某種古怪的魔法嗎?說到底,體弱多病的艾萊妮,實際上是生了什麼病呢?

  克萊拉覺得自己糟糕透頂,艾萊妮是她的家人,但她卻從未真正關心過艾萊妮,下意識認為這些事是正常的,直到時間逐漸粉碎她不切實際的夢,她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多少去瞭解艾萊妮的機會。

  這一次聖誕,為免艾萊妮在聖誕假期中甦醒發現自己沒收到禮物,克萊拉準備了一本《盧恩文字事紀》擺在艾萊妮的床頭櫃上。

  那本書不只是一份禮物,還寄存克萊拉的希望。她當然希望艾萊妮盡快醒來,除開對艾萊妮的擔憂,這也是因為這兩個月來,一個荒唐的想法在克萊拉腦中如濃厚烏雲揮之不去——

  若自己再多注意一點艾萊妮的身體狀況,若自己能再強大一點,這樣艾萊妮是不是就不會一睡不醒?

  就跟多年前一樣,她若是不鬧脾氣,母親就不會為了安撫她而出門買東西,然後一去不回了。

  她知道其他人會說什麼,但是,無論是直接原因還是間接原因,她都無法忍受自己有可能是原因之一。

  她最重要的人,若是一個接一個離開她——

  克萊拉垂眼,安東尼送的黃銅雕紋天秤、安潔莉娜送的青色髮帶、艾莉西亞送的白牛皮筆記本、衛斯理夫人送的淺藍色毛衣,來自親朋好友的禮物堆滿地板。

  她的朋友們總喜歡送她藍色和白色的東西,說是和她的氣質瞳色相襯,而母親則喜歡送她金色的東西。

  『這樣就像媽媽一直在你身邊,克萊拉。』

  回憶裡的母親替她戴上一條小巧的金色星星項鍊,母親柔軟的金髮因為傾身而落到克萊拉臉上,克萊拉將母親的藍色眼睛、纖長的金色睫毛、以及溫柔的笑容收進眼底,她覺得母親好美。

  然而項鍊已經不見了,母親也不見了。

  克萊拉將禮物拾起,收到書桌、櫃子、箱子和抽屜裡,沒有署名的白色禮物盒被她擱在書桌上,她打算晚上再來拆這份未知的禮物。

  洗漱完,繫上安潔莉娜送的青色髮帶,換上衛斯理夫人送的毛衣,克萊拉用濕漉漉的手拍拍臉頰便下樓。今天是聖誕節,至少今天一天她都不該再胡思亂想。

  才走到樓梯口,交誼廳裡的歡鬧聲就傳進她耳裡,那些笑聲隨著她下樓不斷接近,克萊拉不知不覺加快腳步,等她穿過樓梯底端的窄洞口,葛萊芬多交誼廳嘩地在她眼前綻放。

  聖誕節當天的交誼廳比前幾天都要來的華麗明亮。

  中央壁爐旁的那棵聖誕樹似乎長高了,高聳的樹梢上頭,星星點點的金色仙精點綴其上,牠們散發耀眼的金色光芒,在樹上輕盈搖曳,旋轉舞動。

  那些笑鬧聲主要是從這棵聖誕樹下傳來的,在那兒,哈利被弗雷和喬治夾在中間,一臉不知所措又無奈,一旁的派西衣著凌亂,不停撫平毛衣上的皺褶,榮恩則一派輕鬆看著哈利被自己的哥哥們夾擊。

  弗雷手裡拿著一本書,克萊拉朝他們走去,那本書她越看越眼熟,直到看見那深紅色封皮上的燙金字,以及封面上印著的那顆精巧的金探子,她才認出那是什麼書。

  《你不知道的魁地奇》,這是她送給哈利的聖誕禮物。

  「為什麼會在你們手上?」克萊拉微微噘嘴,看來他們又欺負哈利了。

  「哈利借我們的。」弗雷信心十足地說,接著又刻意壓低嗓音,聳拉著眉毛:「你從來沒有送我們這麼好的禮物⋯⋯」

  「我們感到非常傷心⋯⋯」喬治十分配合地展現出他悲傷的演技。

  「什麼?」克萊拉張大了雙眼:「你們說想要報喪鴉的尾羽,我去找克洛伊談了好久她才答應便宜賣給我⋯⋯你們不喜歡嗎?」

  克萊拉的聲音哽在喉頭,弗雷嚇得連忙把書塞回哈利手上。

  「喔,嘿,不是,只是個玩笑,克萊拉——呃,抱歉⋯⋯」

  克萊拉頓了下:「我知道是玩笑。」隨即她猝然一笑。

  「騙到你們啦!」

  「噢——嗯⋯⋯」

  弗雷微挑雙眉,面露疑惑,與喬治交換了眼神。

  「好吧,你演技進步了啊。」喬治說著繞過克萊拉,拉了哈利、榮恩和派西向交誼廳門口走去,嘴裡一邊嚷嚷「吃大餐囉」,弗雷沒有跟上,反而叫住準備跟上的克萊拉。

  「怎麼了?」

  弗雷停在原地望著她,一臉糾結,似乎腦裡正經歷一場大戰,最後他嘆了口氣。

  「你不開心嗎?」

  克萊拉覺得心臟隨之顫動了下,不知怎地,這句疑問掀起一連串情緒風暴。她不開心嗎?不是的,今天是聖誕節她很開心,可以和大家一起過聖誕節她很開心,收到禮物她很開心,但是她好像不能這樣,她不能開心過聖誕節,因為艾萊妮還躺在醫院裡,瑪諾維亞不知為何很討厭她,莊園的事情她也很擔心,是不是他們根本不安全?下一個是誰?誰又會發生什麼事?安東尼?哈利?榮恩?弗雷?喬治?安潔莉娜?——

  「克萊拉。」弗雷抓住她的手腕,克萊拉回神發現他的臉近在咫尺。

  「說出來。」弗雷說。

  「什麼?」

  「把你想的那些都說出來,你這樣會爆炸的好嗎。」

  「我、我——」克萊拉發現自己眼裡有淚水在打轉,便又住口。弗雷當然也注意到了,現在的她彷彿是撐到極限的氣球,他要是再不小心戳上一丁點,恐怕她就會爆炸然後任由自己的碎片飛向無盡的天空。

  讓他再也找不到。

  「嗯⋯⋯你還記得今天晚上要幹嘛嗎?」他沒頭沒尾地問。

  「今天晚上?」

  「就知道你忘了。」

  「什麼事?」

  「算了,總之今天晚上七點在五樓那個小天文台等我,有東西給你。」

  「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在那邊?」

  弗雷笑了笑。

  「秘密。」



  克萊拉比約定時間早十分鐘來到西塔的小天文台,她常常溜來這兒想事情,一年級時被弗雷和喬治用劫盜地圖發現她不時跑來,這裡便成為了他們其中之一個秘密基地。

  小天文台很隱密,入口處也很不尋常,和葛萊芬多交誼廳的入口相同,這兒的入口是一幅畫,差別在於這是一幅風景畫,一幅巨大的流動星空。這跟城堡裡多數的畫作很不一樣,不僅不是肖像畫,就連筆法用的都不是古典技法,而是更粗曠的筆觸。畫作本身線條鮮明,用色強烈,旋轉的星星和藍色的夜空融合,華麗又迷幻,近景的枯樹眺望遠景的村莊,寧靜與安詳中躺著的,是濃濃的沉鬱。

  旁邊的畫像告訴她那是一名霍格華茲畢業生大約八十年前從荷蘭帶回來的畫作仿製品,原作者是一位叫做文森.梵谷的麻瓜。克萊拉有時會站在這幅畫前,凝視那些代表星星光暈的線條旋轉著融化,旋轉著出現。

  文森.梵谷是不是覺得自己就像那棵黑色火舌一般的枯樹,只能遠遠凝望陵下村莊的靜謐,看著星空變動,而自己卻只能永遠旁觀呢?

  克萊拉拿出魔杖指向最大的那顆星星,那顆星星彷彿被她的魔杖吸住,不再繼續流淌於星空之中,而是隨著克萊拉的魔杖移動,畫出了一個平躺的數字八。那是代表無限的圖案,作為相當於鑰匙的存在,這個無限記號倒挺耐人尋味。

  星夜的畫作吱呀一聲,右邊畫框開啟了一個小縫,克萊拉握住金屬畫框邊緣,拉開一個足夠她走進去的空間。

  沒想到弗雷早就等在那了,克萊拉愣了下,回頭關好門,走到弗雷面前。

  「我還以為你會遲到。」她說。

  弗雷笑了聲,把她拉到天台邊緣,他在那邊鋪了條毯子,上頭擺了兩個小靠墊。克萊拉不明所以地被拉著坐下,懷裡被塞了小靠墊,肩上被披上不知哪變出來的毛毯。

  「好啦。」

  「這是要做什麼?」

  「早上不是讓你把不開心都說出來嗎?現在說吧,然後想哭就哭出來。」

  這晚的星夜是酸澀的,是甜蜜的,是難受的,是抑鬱的,是滿足的,無論如何,都不是空虛無力的那片星夜。克萊拉低頭,把整張臉藏進自己的黑色捲髮中,弗雷看不見她的表情,她不打算讓他看見。

  但弗雷還是看見了她。

  他代替她找到了克萊拉她自己。

  冷風颼颼,她的手僵硬地環住雙膝,澎湃的情緒翻滾滔滔,酸脹的心和淚水一起等待一個出口,然後她張口。

  「我很怕。」又遠又近的聲音,弗雷在她身旁不安應聲,她繼續呢喃:「艾萊妮她一直沒醒,如果她再也醒不來、如果我再多注意她一點——」淚水和聲音混在一起,口齒不清,不過克萊拉沒有停止說話,她說著說著說著。

  「——要是你們都不見了——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我不想要那樣——」她越縮越緊,現在她覺得好冷好冷,身上的毛毯並不夠,絕對不夠,她需要的不是這個。

  克萊拉轉身環住弗雷的脖子,將臉埋在他胸口,嚥下口水和鼻水,淚水則是嘩啦啦地管不住了。弗雷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抱住她,輕拍她的背,克萊拉心裡某處直接鬆開。

  這是決堤的淚湖,積在心裡的淚水原來早已超過警戒線,她卻一直假裝沒看見,只是默默填補堤壩裂縫,沒有給自己稍微洩出一些淚水的機會。

  她沒有哭很久,暫時歇下來後,抱住弗雷的羞恥稍微冒出了些。

  「謝謝。」帶著濃濃的鼻音,克萊拉縮回原本的位置。

  「謝什麼,好啦,伸手。」弗雷歡快地說,攤開克萊拉的手掌,四角形堅硬的觸感,一只盒子被放到克萊拉手中。

  這是個包裝精巧的深藍色盒子,只有手掌大小,邊緣印有淡淡碎花,中央繫著白色緞帶,只要拉開緞帶盒蓋就會往兩旁打開。

  「給你的。」

  深藍夜色混雜月亮的淡白,照映弗雷眼裡的期待、亢奮,以及熱情的溫柔,他笑著,似乎在說悲傷的事情已經過去,現在要享受星空、享受月色,享受當下的一切。

  克萊拉用力眨了又腫又燙的雙眼,慢慢拉開白色緞帶,盒蓋逕直滑開。

  一隻比手掌要小一些的粉藍色小兔子乖乖趴坐在盒裡,金色眼睛晶瑩剔透,簡直像嵌上了兩顆純淨的琥珀石。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愛吧。」弗雷拿起那隻兔子,把它擺到克萊拉掌心上。不知道弗雷做了什麼,小兔子突然抽了抽鼻子,在她掌心上繞圈。

  「哎呀,這小傢伙可是我的傑作,上次你不是很喜歡丹尼斯那隻兔子嗎?我跟他要了兔子掉下的毛做的,保證真材實料,呃,你怎麼又哭了?太高興了?」

  克萊拉輕笑出聲,淚珠也隨之滾落。

  「好可愛。」

  「是吧。」



  克萊拉今晚哭的非常徹底,回交誼廳的路上她一直飄飄然走著,全身脫力,弗雷在她身旁嘰嘰喳喳說笑話,她不時無力地笑出來。

  『悲傷不是他的詞。』克萊拉常常在書裡看見類似的句子,這句話簡直就是用來說弗雷的,他不只不讓自己悲傷,也不願見到身邊人悲傷,怎麼樣都要把人逗笑,克萊拉又哭又笑的,還真對他無可奈何。

  裝有藍色小兔子的盒子在克萊拉的大衣口袋裡,她一路上一直抓著那盒子,心情輕鬆又甜蜜。

  怎麼會這樣呢?多麼不可思議,她現在真的放鬆了好多,那些心裡的糾結被卸掉了,被接受了。

  弗雷走在她身側替她擋風,克萊拉突然意識到升上三年級以後他常常這樣做。

  「為什麼呢⋯⋯」

  「什麼?」

  「嗯?」

  「什麼為什麼?」弗雷側頭看向她,克萊拉開始緊張起來,腦中浮現她剛剛擁抱弗雷的畫面,那個懷抱的溫度似乎還留存在她身上,溫暖無比,就連現在,她還留有一點想抱住他手臂的衝動。

  「為、為什麼,突然做小兔子給我?」

  弗雷停下腳步,盯住前方的石階,這下換他開始全身緊繃了。

  「⋯⋯我本來想跟你告白來著。」

  克萊拉屏住呼吸,目瞪口呆望向弗雷側臉,燈火下的他雙頰泛紅。

  「今天時機不太好,之後再重來一次。」他轉頭,一雙眸子凝視克萊拉,越是凝視越是熱忱真摯,克萊拉感覺有股熱浪襲來,就連他們周身的空氣都要被熱潮淹沒。

  「我、我們才十三歲——」

  噢,她在說些什麼呀!

  「不是、我是說——」

  弗雷挑了眉,笑容流露囂揚自信,前一刻的緊繃不知所蹤。

  「那你覺得幾歲好?」

  「什麼?」

  「幾歲的時候你才願意接受我?」

  「十、十五?」

  「蛤?十五啊,好久——那我這段時間追你你沒有意見吧?」

  克萊拉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她說不出話,現在她腦袋一片空白,思考什麼的,已經無法運作。

  弗雷輕輕笑著,滿溢熱情的凝視已經無法滿足他,他伸手捧住克萊拉的臉:「就連你這種呆頭呆腦的樣子我都覺得好可愛,你說該怎麼辦啊?」

  「弗雷——」

  「好啦,你別想東想西,跟平時一樣就好,還有,嗯⋯⋯不要擔心傷到我,懂嗎?」

  「可是——」

  「最讓我受傷的是你傷心了不告訴我,聽懂了嗎?」

  克萊拉只覺得自己整張臉燙的不可思議。

  「聽懂了點頭。」

  她愣著在弗雷雙手包夾下緩緩點頭。

  這一晚,克萊拉恍惚著回到宿舍,弗雷還不得不在樓梯口提醒她注意腳下。

  一回到寢室她直接倒在床上,慢慢咀嚼這衝擊十足的夜晚。

  弗雷要她別亂想,她都還沒回神呢,根本什麼都想不了。

  她起身,小心翼翼把裝著兔子玩偶的盒子拆開,小兔子依然靈動可愛,一波波甜蜜的浪潮襲來,克萊拉心裡被甜美的喜悅塞滿,弗雷要她傷心了告訴他,原來這是被允許的,原來弗雷願意接受不快樂的她。

  原來她可以在他面前哭。

  她笑出聲,把玩那隻小兔子,讓美好的心情長長久久留下,她要一點一點慢慢品嚐。

  弗雷的話、弗雷的雙眼、弗雷雙手的溫度、弗雷的懷抱,克萊拉忍不住開始想像,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她和弗雷在一起了,弗雷是不是還會那樣抱她?如果弗雷不開心了,她是不是也能那樣安慰他?

  哎呀,今晚,她久違地能做個美夢了。


文森.梵谷《星夜》

兩年不算什麼,青蒼國中的時候甚至對向我告白的男生說:如果五年後你還喜歡我,我們再看看(///▽///) 因為家裡從小教育要大學才能談戀愛哈哈哈

上一章 #16 下一章 #22
目錄 #11

蒔釉(阿時 @gm40448101

3
有兩條主線並行好棒!兩組CP,雙倍的快樂🤩 然後封面圖好好看!!
各位朋友,示弱都是可以的啊,不必一直故作堅強(⁠´⁠;⁠︵⁠;⁠`⁠)主要是想看大家貼貼
克萊拉這裡好暖,早戀是可以的吧🥺
不好意思啦瑪諾維亞,咱們這邊進度先超前了哼哼(如果我沒誤會的話XD
但是艾萊妮線看起來好艱難啊!是玻璃渣,被放了滿滿的玻璃渣。西追不要丟下她!!
希望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 ⁠༎ຶ⁠)(什麼結論

青蒼 Cyanblue @coonie

4
@gm40448101
天啊! 謝謝阿時留言嗚嗚嗚
我真的要哭了! 期待好久的第一則回饋,謝謝阿時😭

因為想寫的CP太多了,野心勃勃地全部丟進同一個世界裡,費了很多心力在編排上,腦袋全天候開啟情節分析模式XD
不過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持續滾動式調整中🥹
(而且多組CP多點刺激(?
希望有稍微成為大家的糧食🌼

我每次都很想叫克萊拉放開一點啦
但可愛的孩子好像還需要一點時間(˶‾᷄ ⁻̫ ‾᷅˵)

瑪諾維亞嘛,她也是個複雜的孩子。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吧🤐

艾萊妮的確是一步一步踩在鋪滿玻璃渣的路上,甚至還被逼著要走那條路😖
西追不要放棄她!媽媽支持你!

最後祝阿時還有大家平安健康,幸福快樂!
(健康最重要了啦!

弗洛 @goldenrainbow

3
嗨囉青蒼,總算有時間好好閱讀你的作品了,好快樂!
雖然之前好像有跟你說過,但我還是要說一次封面圖真的超級好看🥹🥹有夠喜歡圖中文字的排列與設計🥹
特別喜歡你描寫角色情緒的筆觸,甜文的部分細膩又舒心,百看不厭 > <
最新一章越看越讓人姨母笑(⁎⁍̴̛ᴗ⁍̴̛⁎) 太太太喜歡弗雷和克萊拉的互動了!(粉藍色小兔子也好可愛😆
看到前幾樓阿時的回覆才知道原來瑪諾維亞是......(遲鈍)我原先也跟克萊拉一樣疑惑XDD 
謝謝青蒼帶來的優質好文(還有兩組CP,發芬耶😍),很期待後續的發展!

青蒼 Cyanblue @coonie

2
@goldenrainbow
剛剛看到浮落的留言我真的開心地跳起來,想說自己是在演哪齣xD (戲真多
謝謝浮落的回饋啊啊啊啊

我有記得浮落之前跟我說過封面圖!
謝謝浮落喜歡~~
(之後寫天狼星外傳也會努力做圖🤭

想要貼近角色心情又想營造一種特定氛圍,還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書寫,一直努力在掌握這三者的平衡點,之後也會繼續努力💪
(甜文部分的確就是想要那種能夠細細品味的效果!百看不厭也是我想做到的,浮落喜歡真的是太好了嗚嗚嗚

寫十五章的甜文時,目的就是要弗雷用戀愛的甜蜜讓克萊拉不要鑽牛角尖,弗雷這小夥子真的超出我預期xD
又是告白又是捧臉的,是什麼調情大師啊🤣
(我也想要收到小兔子玩偶(˶‾᷄ ⁻̫ ‾᷅˵)

瑪諾維亞嘛~~先不多說🤫
只能說她真的蠻複雜的呢~~
(不是浮落遲鈍,這部分就是要讓大家摸不著頭腦嘿嘿嘿😶‍🌫️

也謝謝浮落願意留言回饋,我真的很開心😭
十六章就快好了,謝謝支持嗚嗚嗚

青蒼 Cyanblue @coonie

4
上一章 #17 下一章 #23
目錄 #11


16-1、來到洞穴屋那一日——飛行

  幾個月前的暑假,某一天,克萊拉和羅茜在莊園前院澆花。這天天氣晴朗,涼風陣陣,不會過於炎熱,是個適合外出玩耍的好日子。

  然而,莊園裡的六個孩子總是各自忙碌,鮮少一起活動。除卻時常會到院子照顧花朵的克萊拉和羅茜,基本上看不見剩下四人離開屋子。

  艾萊妮時而埋首於書本,時而在屋裡某處打盹。西莉亞一般會幫卡莉一起準備午餐或晚餐,或者在房裡練習合唱團的曲目。安東尼總是待在圖書室,而斯特凡是個魁地奇迷,整日沉浸在戰術研究,房裡掛滿為明星球員所畫的素描以及戰術圖。

  埃蒙非常看不慣他們足不出戶,每當天氣轉好,他便會拖著眾人到後院玩魁地奇。斯特凡作為軍師倒是挺意氣風發,而克萊拉也喜歡飛行,儘管莊園的掃帚品質不怎麼優良,但飛行帶來的暢快與自由感總是令她難以自拔。

  當她升上天空,天地、氣流和她合而為一。她在空中可以暢快地做最真實的自己,一切煩憂隨風飄散。

  在掃帚上、陽光下,她可以只是克萊拉,不是布萊克,不是失去雙親的孤兒,也不是任何人的誰。

  不料,這個暑假埃蒙請了長假,謝弗里斯女士不允許他們在沒有埃蒙的陪伴下騎掃帚,所以克萊拉委實憋得有些慌了。

  這個午後,她一邊澆花,一邊想像自己騎著掃帚飛越莊園的灰黑色屋頂,爬升、爬升,穿過雲層,抵達雲朵外的另一個境界,那裡會有淡藍色混著金色的天空嗎?太陽光又會是如何的絢爛?

  砰!

  一團不明生物突然從她身旁高速掠過,直直跌進她面前的薰衣草花圃。

  她連聲驚呼,向後退了兩步。

  「怎麼了?」羅茜急忙從另一頭跑來,看見克萊拉緊緊盯著兩隻從花圃中長出來的腳爪,「什麼東西!」她尖叫著,拉住克萊拉往身後扯。

  那團生物在花圃中奮力掙扎,壓斷周圍薰衣草的莖桿,她們這才看清楚,那是一隻肥壯的貓頭鷹,腳上繫著信件。

  克萊拉把牠從花圃裡輕輕抱出來,仔細整理牠的羽毛,檢查牠是否有受傷。

  所幸這隻貓頭鷹很是健壯,性格也溫順。羅茜進屋拿了一小盤貓頭鷹飼料擺在牠腳邊,牠迷糊地繞了幾個圈子才發現那盤飼料,喜孜孜地發出低沉的咕咕聲。

  「是誰寄來的信?」羅茜好奇地問,她頭一次見到這麼莽撞的貓頭鷹。都說貓頭鷹的個性隨主人,這又會是哪家的貓頭鷹呢?

  「衛斯理家。」克萊拉回答,聲音高了一個調,頗為訝異。她翻看那封信,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那只是一封普通的牛皮紙信件,收件人處寫著大大的「克萊拉.布萊克」。

  「查理.衛斯理他們家嗎?」羅茜用一種尖銳又細微的聲音問著。

  「嗯,查理他們家。」克萊拉望向滿臉通紅的羅茜。

  「你怎麼了?還好嗎?」

  「喔,梅林,你快打開那封信,上面寫了什麼?」


 親愛的布萊克小姐

  我是弗雷和喬治的母親。我們誠摯地邀請你來洞穴屋遊玩,作為弗雷和喬治一年級時欺負妳的賠禮。這附近的風景十分美麗,非常適合郊遊,我們會盡全力款待你,弗雷和喬治也會正式和你道歉。

  寄這封信給你可能有些突然。我無意中聽到查理提起這件事,深感羞愧。弗雷和喬治從小就不聽話,這是我的管教疏失,請讓我們好好補償你受到的傷害。

  查理告訴我你說過不介意,現在也已經和弗雷和喬治成為朋友,但這不能改變他們曾經欺負過你的事實,希望你不要推辭。

  再次獻上十二萬分的歉意

                                     茉莉.衛斯理


  「你會去吧?」羅茜聽克萊拉唸完以後馬上抓緊她的袖子,「是查理他家喔,你會去的吧?」

  「喔——你喜歡查理嗎?」克萊拉問道。

  羅茜的羞顏宛如盆栽裡盛開的紅艷小花,悄悄綻放開來。

  「⋯⋯因為他之前幫過我,是一個非常溫柔又帥氣的人。」

  「那⋯⋯要不要幫你問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克萊拉微笑道,羅茜像隻小兔子一樣輕輕蹦起,歡欣地說不出話來,緊抓著克萊拉的袖子,不停地擺動。



  克萊拉曉得衛斯理家人多,也曉得有雙胞胎在,這個家肯定多少會有些「熱鬧」。只不過,她未曾預料到,衛斯理家的午餐時間竟比葛萊芬多長桌更像一處戰場。

  「喬計!那素偶的!」榮恩滿嘴肉派,用叉子指向喬治。

  「不要用叉子指人!」衛斯理夫人打了下他的手背。

  「媽咪!我拿不到!」金妮嚷嚷道,她身旁的弗雷迅速搶走派西盤裡的某樣食物,惹的派西大叫起來。

  放假回家的大哥比爾,並未阻止弟妹們吵鬧,反而在一旁大笑,高聲讚許弗雷和喬治手腳靈巧。雙胞胎舉起手,朝比爾行了一個滑稽的禮。

  克萊拉輕輕啃著盤裡的培根,圓滾滾的雙眼在眾人之間來回流轉。

  「比爾!我們有客人,成熟一點!」衛斯理夫人瞪了他一眼,然後俐落地把兩個肉捲分別放進金妮和克萊拉盤中。

  香嫩多汁的牛肉包裹在金黃色的餅皮裡,躺在克萊拉的盤裡呼叫她的刀叉以及口水,克萊拉看了眼周遭的混亂,將盤子往自己的方向挪了一點。

  「還想吃什麼就說吧。」查理坐在她旁邊,對她笑了笑,隨後拿起水瓶,將她已經見底的水杯裝滿。

  「克萊拉。」比爾突然越過查理望向她。「受的了這兩個小怪物,妳可真了不起啊。」

  「就是啊!然後媽還要處罰我們!」弗雷在餐桌另一邊叫道。

  「把我們當成不知悔改的小朋友!」喬治附和完,在衛斯理夫人凶狠的目光下縮起身子,專注地扒盤裡的食物。

  「你們要是懂得一丁點悔改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就不會說出這種話!」衛斯理夫人又瞪向弗雷,弗雷嚇了一跳,猛地低頭,和喬治一起埋頭吃飯。

  此時衛斯理家的餐桌才總算變得安靜一些,克萊拉忍不住微笑,眼看雙胞胎害怕地低頭、乖乖吃飯的樣子,就像兩隻小狗,而不是吵鬧的大獅子。他們在學校橫行霸道久了,現在這種大氣都不敢吭一聲的模樣,新鮮的很。

  「親愛的,克萊拉,千萬別拘束,我真的很高興你願意過來,剛好比爾這禮拜回家了,他可以給你講很多埃及的故事,真的很有趣——」

  「沒錯——媽,你都還沒吃到飯,我們先吃飯。」比爾拉著衛斯理夫人的胳膊,坐到他身旁的空位,衛斯理夫人有些錯愕地點了點頭,舀起一杓豆泥,想再對比爾說些什麼,比爾馬上又放了一個牛肉捲到她盤裡,她才開始用餐。

  查理轉頭竊笑,看見克萊拉好奇的目光,笑著對她聳了聳肩。

  「待會想玩魁地奇嗎?我們家後面有個場地。」



  說是場地也並非像是霍格華茲那樣的賽場,那是一處林中空地,大小和魁地奇賽場相若。周遭的林木並不茂密,都是些較為低矮的果樹。他們將特定的幾棵樹編號,當做各自的球門。

  克萊拉停在半空中,望見洞穴屋在他們所處的矮丘下方,花園池塘閃耀、其中一個房間的紅磚屋頂和幾塊黑色磚瓦交錯,更遠處是一片原野,一條鄉野小路穿梭其中,不時有幾棵樹木在原野之間點綴佇立。

  只是這樣騎在掃帚上眺望遠方,她已然身心舒暢,吸進的每一口空氣在她肺裡都輕盈無比。

  魁地奇,她常常以此為藉口騎乘掃帚,這樣她就能夠享受飛行,否則貝文女士和謝弗里斯女士不會同意她去空中漫遊。

  她不覺得她們不通人情,畢竟她們只是在做她們的工作——將所有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而埃蒙一直很忙碌,更不可能分出多餘心思來陪她一個人,只有大家一起玩魁地奇時他才能在他們身邊。

  因為莊園是集體生活,所以她不能任性,克萊拉從七歲起,被埃蒙帶到莊園以後就明白了。

  莊園是個能保障衣食與安全的地方,但從不是一個真正的家,她不可能像弗雷和喬治那樣,去搶走西莉亞或斯特凡盤裡的食物,更不可能像比爾拉著衛斯理夫人那樣,觸碰貝文女士和謝弗里斯女士。

  或許正因如此,偶爾她需要飛上天空,遠離那幢灰色屋頂的房屋,遠離莊園裡的克萊拉,感受存在於天地間的時刻,成為她自己。

  她凝望不遠處的弗雷和喬治在空中轉圈,變著花樣飛行,突然發現自己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查理和比爾還在地面上討論要怎麼分隊,臉上帶著略為糾結的神情,顯然他們都不想輸。

  因為金妮和榮恩還不能騎掃帚,派西不想玩,只剩下五個人沒有辦法平均分成兩隊,查理和比爾最後決定二對二輪流。

  「金妮。」查理拉住金妮的手臂,她正緊緊抓著查理剛才準備要跨上的狂風三號。

  「好啦。」金妮臭著一張臉,放開掃帚柄,站到一旁。

  「你又不能騎,幹嘛每次都要跟啊。」榮恩大聲說,金妮一個跨步,抬腳正中榮恩的小腿,他痛的大叫,只見金妮對他扮了個鬼臉,奔下小丘,小小的身影從後院鑽進洞穴屋。

  「你也不能騎啊,小羅尼。」弗雷飛到他們頭上,故意停在榮恩伸長手後似乎能碰到卻碰不到的地方。

  「媽咪好擔心啊。」喬治從另一邊繞過來,在榮恩頭頂上起起伏伏。

  「比爾!就一下子!拜託!」榮恩說完又抬頭對雙胞胎喊:「你們不準跟媽說!」

  「不行,被媽發現我們就完蛋了,等開學你就可以盡情騎了,再忍一下。」比爾輕輕推開榮恩,榮恩罵了聲「可惡」,便頭也不回地往洞穴屋走去,一路上罵罵咧咧,講了幾個克萊拉想都不敢想的髒話。

  「榮恩怎麼會講那麼多髒話?」她望向雙胞胎。

  「看我們幹嘛?」弗雷和喬治同聲叫道。「他比我們還會說。」

  克萊拉又看向地面上的查理和比爾。

  比爾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我啊,別看我。」查理說著跨上狂風三號堅硬的掃帚柄。「哎喲,我的屁股,這把真的好難騎。」

  弗雷和喬治聞言,炫耀似地在他頭頂交叉畫了個八字,他們騎的那兩把正是比爾和查理傳下來的狂風五號。

  「我們終於完全擺脫了那可怕的乘坐體驗。」

  「今年學院盃會由我們拿下吧。」

  他們說完用掃帚尾端擊掌,下一秒,一陣狂風突然從他們中間穿過,讓他們硬是在半空中轉圈圈,他們控制掃帚穩定下來後,對引起那陣狂風的人揚起挑釁的笑。

  查理聳聳肩,微微勾著唇角,一派輕鬆地停在他們對面。

  「克萊拉!」他話音一落,手一甩,懷中的快浮已經傳到克萊拉眼前,她愣了下,馬上接住,卻已經被雙胞胎團團包圍。

  她雙眼左右轉動,呼吸逐漸加速連帶著心臟鼓動,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左手邊有弗雷伺機而動,他後面是作為得分點的大樹,喬治擋在右方,就在查理前面,打算阻擋她傳球給查理,剩下的只有右上方留有空隙。

  克萊拉將掃帚頭往右上一轉,弗雷和喬治立刻從她兩側包夾,她瞬時壓下掃帚,迅速穿越左側弗雷的防守,此時查理已經等在得分點的樹梢前面。

  她笑出聲,用力擲出快浮,查理飛身接住,衝到大樹上頭。

  「十分——」比爾在地面上大喊道,聲音裡滿是興奮,「克萊拉!做得好!」

  「喔喔喔——」查理大喊,飛到克萊拉身邊伸手和她擊掌,「漂亮啊!你怎麼沒來院隊選拔!」

  「沒上當啊,克萊拉。」弗雷飛過來,語帶讚許。

  「會很明顯嗎?」喬治在後頭喊道。

  「不會,你們做得不錯,只是要記得考慮對方下一個動作。」查理把球丟到弗雷手上,「下一個得分點是那棵樹。」他指向山丘下的紫杉,「克萊拉,換我們防守,來把他們擊潰吧。」

  克萊拉笑著點頭,這把未知型號的彗星牌掃帚雖然不比莊園的掃帚靈活,她依然能夠操縱它向上飛升又向下俯衝。風和水氣打在她臉上,灌進她衣袍與長褲,她的肌膚因此化為空氣,她也化為周遭的一切。

  這就是她期盼已久的,酣暢淋漓的飛行。


上一章 #17 下一章 #23
目錄 #11

青蒼 Cyanblue @coonie

5
上一章 #22 下一章 #26
目錄 #11


16-2、來到洞穴屋那一日——曙光

  傍晚,天色漸暗,他們在洞穴屋後院附近降落,這裡還在衛斯理家果園的範圍中。園裡的果樹不密集也不稀疏,隨機佇立在小丘之上,中間間隔兩到三人伸長手臂的距離。克萊拉走在樹木旁邊,像個初入世間的孩子,伸出一隻手,讓樹葉劃過她的指尖。

  弗雷和喬治走在最前頭,查理扛著兩把掃帚走在克萊拉身邊,比爾則跟在他們後面。

  汗水浸濕克萊拉的衣領,背部的衣料貼在皮膚上,頭髮緊黏住她的脖頸,她卻覺得無比舒爽,彷彿身體裡沉重的堆積物都在她飛行時一口氣排得一乾二淨。多麼奇妙的感覺,就如同這時候的天色一般難以言喻,感受一下吧——此刻被周遭樹木擋住七八分的橘紅色光線穿梭在林木縫隙中,隨微風捲起一種魔幻氛圍,似乎一不小心,他們就會走進另一個世界。

  前方,雙胞胎的紅頭髮和光線融為一體,克萊拉抬手,讓指尖與光線和其中一人的紅頭髮交疊。

  不真實、虛幻、奇異的幻象。

  但她吸進的這些空氣、黏膩的汗水與衣料觸感、吹起她衣襬的風,以及身旁查理爽朗的說話聲,都在訴說這一切的真實。

  這裡就像是莊園沒有的,另一個真實的夢境。

  「——剛剛在三號樹那邊,你利用後面的死角來做假動作,然後弗雷——」查理不停細數剛才他們打球時的戰術交鋒,絲毫沒有消停的意思。

  「我那是故意露出空隙——」弗雷轉頭說道,放慢腳步,等到克萊拉和查理跟上自己,才回到原來的速度。

  「你以前有這麼喜歡打魁地奇嗎?」弗雷斜撇著頭看向克萊拉。克萊拉回望他,他頭髮上映射的光線隨著微風和走動的力道緩慢移動、閃掠,克萊拉發現她剛剛讓指尖交觸的紅頭髮正是弗雷的。

  「——我也沒有很喜歡——」克萊拉漫不經心說完,看見查理驚愕的表情,連忙解釋:「魁地奇很有趣——嗯——應該說——我只是更喜歡在空中的感覺。在莊園的時候,我們不太有機會可以騎掃帚,所以我今天飛的很痛快。」她笑著說,弗雷抬起一邊眉毛,也露出了笑容。

  「我就想怎麼有人可以逼那把老骨董轉那麼急的彎。」

  「說到這個,你不覺得難騎嗎?這把很舊了。」查理微微舉起肩上的彗星牌掃帚。

  「有時候有點卡卡的,轉不太過去。」

  「那下次你別騎這把了,這把比較像是,呃,兜風用?適合慢慢來,承受不住你那種狂野的風格。」他說完,把狂風三號遞給克萊拉。「拿拿看,這把雖然舊,好歹也是競速型,比較適合你。」

  克萊拉接過狂風三號,它比那把彗星牌掃帚還輕許多,尾枝也整齊多了。

  「你用這把就要等著屁股開花,有夠難坐。」弗雷不屑地哼聲。

  「總比硬騎老古董然後出意外好。」查理說道,對克萊拉微笑。

  「我們家每個人都要經歷一次它的洗禮。」比爾在後頭說。「你可以說這是衛斯理家的儀式。」

  「屁股開花嗎?」查理笑著輕推比爾,半長的頭髮輕揚,嘴邊浮現小小的梨渦。

  見到這一幕,克萊拉突然想起兩天前羅茜對她說過的話。

  『克萊拉,你能聽我說嗎?』

  『說吧。』

  『他畢業前開始留長頭髮,以前的短髮也很帥,但是現在又有另一種感覺,就是那種,嗯⋯⋯野性一點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克萊拉吁氣,這才想起自己這一趟肩負著羅茜的心意,差點就要辜負她。

  「查理,你有喜歡的人嗎?」

  此話一出,前面的喬治停下腳步,左邊的查理僵在原地,右邊的弗雷直瞪向她,後方的比爾則是在幾秒鐘後傳來悶笑。

  「什麼?」弗雷問。

  「呃,克萊拉?你是說像女朋友那種?」查理有些尷尬地微笑。

  「嗯。」她應聲,突然又驚道:「你有女朋友了?」

  「嗯——沒有,沒有是沒有啦——只是——」

  「你問這個幹嘛?」弗雷口氣突然變得兇狠。

  克萊拉疑惑地看他一眼。「問問而已。」

  「兄弟,你讓她問下去啊。」喬治站在前方半個身體靠在掃帚上,興致高昂地望向他們。

  「對啊,查理,你好好回答,這說不定很重要。」比爾詭笑,單手搭上查理的肩膀,看向克萊拉。「對吧?」

  克萊拉點點頭。「如果你覺得太私人的話,也沒關係。」

  「一點也不,儘管問。」喬治馬上接話。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空氣中的某個引爆點,喬治和比爾雙眼帶著興致,直盯克萊拉下一句話要說什麼,查理尷尬地站在原地,腦袋全力運轉,思索應該說些什麼話才不會「不適當」,克萊拉猶豫著該問什麼樣的問題才不會把羅茜暴露出來。

  只有一個人,懷有和其他人全然不同的情緒,那股不斷醞釀的怒火、莫名而生的憤怒,逐漸崩解他的理智。

  「沒什麼好問的。」弗雷低吼,猛踏一步,張目直瞪克萊拉,她被嚇著了,原本就大的眼睛張的更大,活生生變身為一隻家庭小精靈,驚恐的模樣也和牠們十足相像。

  弗雷頓了下,吞下他原先要說的話,一把搶過克萊拉手裡的掃帚,嘰哩咕嚕地說:「我餓了,回去了。」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往後院走,越過喬治也像沒看見他的雙胞胎兄弟一樣。喬治面露愕然,只得急忙跟上去。

  克萊拉的雙手仍然僵在半空中,她無法理解弗雷剛剛的反應,愣愣地望向他遠離的背影——他身體前傾,肩膀拱起,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

  「齁齁——」比爾挑起眉毛。「沒想到離開古墓裡那些跳舞的死人骨頭後,還能看見這麼好玩的事。」

  「跳舞的死人骨頭?說來聽聽。」查理轉頭說。

  克萊拉的目光依然停在弗雷逐漸遠離的背影,她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在發抖。

  比爾可能認為弗雷生氣這件事很有趣,查理或許對此並不關心,而他們怎麼想克萊拉並不在乎,現在她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必須把誤會解開。

  不等比爾和查理繼續說下去,克萊拉便向弗雷的背影奔去,只希望弗雷不要走得那樣快。

  不要什麼都不說就離開。

  喬治似乎聽見了她的腳步聲,他轉頭看她,眼角瞥向弗雷,故意放大音量喚道:「嘿,克萊拉。」

  「弗雷——」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弗雷板著臉回頭,橫眉豎目,瞪的她不禁鬆開手,他本來紮進褲子裡的衣角被她拉的鬆在外頭。

  「幹嘛。」弗雷依然在瞪她,眼裡竟還有些受傷,好似她剛才對他施了惡咒,或拿刀子桶了他一下。

  克萊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大腦滴答轉動。

  「我——我剛剛做了什麼嗎?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

  「沒有,我只是餓了!」他說完立刻轉身,直走進後院。克萊拉愣在原地,淚水衝上她的眼眶,她奮力睜大雙眼,不讓那些眼淚掉下臉頰。

  「⋯⋯吃錯什麼藥啊⋯⋯」喬治一邊眼望弗雷走進屋內,一邊咕噥著。



  晚餐已經過去許久,「飢餓」這個理由早已不攻自破。

  一整個晚上,克萊拉不停嘗試想和弗雷談話,卻一再被躲開,最後弗雷甚至躲進房間,拒絕與人接觸。

  「不是什麼大事啦,他吃多了肚子痛。」在弗雷上樓後,喬治乾笑道,隨後也上樓關進房裡。

  所幸衛斯理夫人沒有察覺到多大異狀,歸家後的衛斯理先生也顧著熱情地和她談話,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緊繃的氣氛。

  客廳裡,燈火通明,天花板上裝有像麻瓜電燈一樣的典雅燈罩,裡頭散發出的光芒照亮這塊小小的三角形區域,這兒放了幾張樣式不一的沙發,一大片玻璃窗設置在屋角,早上會有陽光大方落下,夜晚可以眼望星空與漆黑的原野。三角形的小窗台上擱置了許多雜物——小型的金字塔模型、一只花紋繚繞的花瓶、幾本書和雜誌。藤木編成的長沙發椅擺在窗下,另外還有一張綠色單人沙發和紅褐色的天鵝絨長矮凳,三張沙發圍成一個空間,中央放著邊緣刻有奇怪菱形紋路的木頭圓桌,圓桌上鋪著一條蕾絲桌巾,可愛又雅緻。

  比爾和查理都在這兒陪金妮,克萊拉雖然坐在他們身邊,心思卻早已飛遠。他們見狀悄悄安慰了她幾句,甚至拍胸脯保證弗雷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你們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嗎?」他們的自信讓克萊拉不由得這麼想。

  「知道是知道,不過輪不到我們告訴你,抱歉啊。」比爾拿著一把小刀仔細雕刻手裡的木塊,一隻栩栩如生的骷髏逐漸成形。他把小骷髏放在桌上,輕揮魔杖,小骷髏馬上跳起踢踏舞來,金妮圍在桌旁咯咯笑著。

  「不是你的問題,克萊拉。」查理端起一盤曲奇,遞到她面前。「吃點吧,你剛剛晚餐都沒吃多少,老媽剛剛還在擔心不合你胃口,叫我讓你多吃點餅乾。」

  克萊拉點頭道謝,將一塊巧克力曲奇送進口中,苦味與甜味的複雜香味卻放大了她心裡的無奈與焦急。查理看著她好一會兒,又把那隻木頭骷髏擺到她面前。

  「別想太多,等他想開了會自己來找你,你是我們家的客人,放鬆點。」



  夜晚,克萊拉溫順的接受衛斯理夫人的安排,隨她來到金妮房間。克萊拉一進屋就看見兩張床舖,一張靠窗,一張靠牆,上頭堆滿了毯子,看上去都十分舒適,讓人想一頭撲到床上。

  「就是這兒啦,親愛的,窗邊那張是妳的床,妳可以把東西放在床邊,我都打掃過啦,地上很乾淨的。」衛斯理夫人說。

  克萊拉將箱子放下,轉頭環視周遭,衛斯理夫人正在幫金妮把睡裙上的綁帶繫好,金妮則是睜著好奇的雙眼,觀察克萊拉的反應。

  金妮的房間沒有那些所謂「女孩」的裝飾,而是充滿朝氣地掛滿各種紅色與金色的布幔,牆上也被聖顱島女頭鳥隊的海報佔據,一位有著狂亂黑髮的女巫最是顯眼。克萊拉望著她站在掃帚上微笑,她那颯爽不羈的姿態就跟弗雷和喬治一樣,尤其是弗雷,他比喬治更喜歡耍帥。

  「你知道威爾達!」金妮突然叫道,明亮的眼珠子和寶石一樣發著光,雙頰紅撲撲的,讓她頰上的小雀斑更加明顯。

  「威爾達?」

  「威爾達.格里思。」金妮有些失望地說明。「聖顱島的追蹤手,她很帥吧!我長大之後也想進聖顱島,如果可以跟威爾達一起打球就好了!你知道她們去年跟泥水池在埃克斯穆爾高地的那場比賽嗎?威爾達連拿了一百三十分——」

  「金妮,妳今天晚上已經講好多話啦。」衛斯理夫人拉好金妮睡裙綁帶上的結,輕推她的背。「睡覺時間到,別讓我發現妳半夜不讓克萊拉休息,一直拉著她說話。」

  「我才不會!」金妮嘟嘴嚷嚷著。

  事實上,衛斯理夫人不愧是金妮的母親,她前腳一走,金妮便開始劈哩啪啦地說起話來,不但講了許多家裡發生的趣事,還發表了她對哥哥們的感想,說她大哥比爾非常帥氣,查理對她很好,說她覺得派西無趣,雙胞胎總喜歡鬧她,說榮恩明明才大她一歲還老愛擺架子。

  「妳跟弗雷吵架了嗎?我聽到你們在說他。」

  金妮凝視著克萊拉,黑色瞳孔如黑曜石,似乎要將人吸進她的目光中。

  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問,克萊拉臉上的微笑瞬時僵硬,視線溜到地板上的箱子,緊緊抓住自己的雙手。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吵架。」克萊拉捏住身旁的毯子。「比爾和查理都說沒關係,但我好像做了什麼惹他生氣了。金妮,妳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嗎?」

  「但是他看起來很正常啊,如果他真的生氣不會那麼正常,所以他一定是在假生氣。」

  「假生氣?為什麼要假生氣?」

  「一定是又要搞什麼把戲啦,妳不可以相信他們,他們只會騙人而已。」金妮說著,鑽進被窩裡,將整個人都埋在毯子下。「我睏啦,克萊拉,明天妳能陪我玩《魁地奇探秘》嗎?妳今天都和男生一起玩,明天輪到和我玩了。」

  克萊拉應聲,也爬進毯子堆裡,金妮朝空中揮了揮手,天花板上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晚安,克萊拉。」

  「晚安。」



  輾轉的夜晚過去許久,克萊拉異常清醒。是啊,她又怎麼可能睡得著呢?

  比爾和查理告訴她別擔心,金妮說弗雷只是在開玩笑,儘管如此,弗雷雙眼中的刺痛深深扎進克萊拉的心臟,直到現在她都覺得難受。

  啊,她需要強效的安眠藥水,這實在太難熬了。

  時間繼續流淌,金妮的呼吸聲平穩又富有韻律,漆黑的房內,窗外的星子,淡淡地,遠方天空泛起昏暗的白,房內蒙上一層灰藍色薄紗一般的微光。

  房門突然發出吱呀輕響,有個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克萊拉閉上雙眼,輕輕吸吐空氣。

  「克萊拉。」那人輕喚道,拍了拍她的肩膀。

  「弗雷。」克萊拉爬起身,瞥向熟睡的金妮,用氣音傾盡全力表達她的疑惑與震驚。「你怎麼過來了?」

  在灰色的空間裡,克萊拉不確定自己是否有看錯,弗雷雙頰泛紅,眉眼因為亢奮而飛揚。

  「跟我來,帶你去看好東西。」

  「現在去?」

  「對,你先出來,我在樓下等你。」說完,他便竄離金妮的房間,像個黑影一樣消失在深處。

  克萊拉快速地環視周遭,金妮依然熟睡,被子有一半垂落在床邊。她自己床邊擺著她的皮箱,一件咖啡色的薄毛衣外套擱在上頭。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拎起那件外套,望向窗外。

  弗雷速度很快,已經在後院站著,他彷彿感知到了她的視線,回頭朝窗戶揮揮手。那頭紅髮在冷光下的清晨非常顯眼,外頭風有些大,他的頭髮毫無規則地在風中亂竄。克萊拉的呼吸急促起來,她悄悄下床,披上那件毛衣外套,便輕手輕腳地離開金妮房間,走下樓梯,穿過廚房時看了眼寂靜的餐桌。

  霧濛濛的光線透過窗戶,把那張不夠大的餐桌變成另一種不確實的存在,包含桌上裝滿麵糊的大碗以及盒蓋沒蓋好的麵粉盒,物體的界線模糊在灰藍色的清晨。克萊拉轉開目光,深吸幾口氣,推開後門,冷冽的空氣劃過她的臉頰、手臂、脖頸、睡裙下的腳踝,她想起自己忘了穿襪子。

  「走吧。」弗雷跑過來,手上拿著兩把掃帚,都是狂風五號,克萊拉接過其中一把,猶豫了下,有些膽怯地看著他。「你不生氣了嗎?」

  弗雷的反應克萊拉完全沒預料到——他雙頰脹紅,撇開雙眼,顯得很難為情。

  「不是你的錯,抱歉,對你生氣了。」他說。

  原來還真的不是她的問題。克萊拉微微皺眉凝視著他,她一整個晚上都心神不寧,害怕自己傷害了弗雷,現在相安無事倒是很好呀。

  「那是怎麼樣?」

  「是我自己的問題——」弗雷垂首,不大敢看面前的女孩。「我來給你送賠禮的,是我錯了,不應該兇你,可以原諒我嗎?」

  「我沒有生氣,但是你昨天看起來很⋯⋯難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喔——嘿,好吧,問你個問題——」弗雷把五官擠在一塊兒,思索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接著向左走幾步,又轉身走回原地。這副模樣就彷彿他要問一件左右他人生的大事一樣,克萊拉不禁咬住下唇,等待他把問題問出口。

  弗雷嘆了最後一口氣。「該死,不管了,克萊拉。」他認真地望向她。「你是不是喜歡查理?」

  在做夢嗎?短短一日間,克萊拉已經碰上太多她預想外的狀況,甚至幾乎都是面前這位先生惹出來的。

  克萊來目瞪口呆地愣了會兒,急忙搖頭。「當然不是,不是我啦,是其他人請我問的。」

  「不是嗎?」弗雷的眉眼突然變得明朗,「不是啊,哈哈哈哈——不是就好,我還以為——哈哈哈哈」他拿起掃帚甩了兩下,「總之,現在我們要去辦正事!」說著,他跨上掃帚。

  克萊拉也連忙跨上手裡的狂風五號。

  「要去哪裡?」

  弗雷咧開嘴,沒有給她一個答案,他似乎深信克萊拉會跟上自己,雙腿一蹬,逕直爬升,轉瞬間就飛到洞穴屋的屋頂之上。

  慢慢的,不,只有一開始是緩慢的,克萊拉胸口的澎湃膨脹到一種難以訴說的程度,她以其為力,直竄上高空,飛到弗雷身旁,隨他在空中滑翔、爬升、旋轉。

  她的頭髮在冷風之後束直,沒有時間讓那頭黑髮隨風飄揚,弗雷也是一樣。

  他們的速度已經超越了襲來的風,他們乘風而上。

  地上的景色掠去,他們越過昨天打魁地奇的樹林與空地、另一幢別緻的房子、房子旁的湖泊,然後飛越一座山丘。

  一線光芒從天際直射,散開至四面八方。

  曙光。

  遠處的城鎮有座高大的塔樓,塔頂尖端和光線合而為一。

  山埏盡處皆是一片綠茵,背陽處是深綠,向陽處蒙上一層和煦的陽光。

  他們頭頂的天空還停留在灰藍色的模樣,雲朵們都懷抱了兩種顏色,旭日的亮黃以及清晨的淡藍。

  克萊拉坐在掃帚上,雙眸盛滿眼前的一切,她的每一吋肌膚都在感受,每一口呼吸都無比清晰,鳥鳴啁啾在她耳畔,樹葉沙沙伴之而響,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在她胸中蔓延。

  她能說什麼?她不會說話了。

  弗雷識趣地等在一旁,高空的風稍微大一些,他們的衣服都在風中鼓起,啪啪作響。克萊拉聽見弗雷移動到她身邊,便轉頭望向他,緩緩勾起嘴角,眼角彎起,笑逐顏開,好似她臉上也升起一道曙光,藍色雙眸映射遠方金光,光線溫柔照耀她的臉蛋,肌膚也隨之散發出細碎的光芒。

  弗雷嚥下本要說出口的話,忘了該如何移開視線。他凝視眼前光景,笑意鼓脹,暢快的笑聲在他注意到之前,已經從喉嚨裡溜了出來。

  克萊拉隨他一起笑出聲,現在她才終於能說出話。

  「謝謝——」伴隨笑意,她大喊著,風把她的話帶進弗雷耳中。

  「給你的禮物——」他高喊,笑瞇了眼,咧嘴露出的一口白牙。

  *

  早晨,克萊拉側躺在床上,將小兔子從盒裡拿出來,讓它在枕邊動動長耳朵,金色琉璃的眼珠像顆寶石。

  這是弗雷做給她的。

  那場日出、那樣盡興的飛行都是弗雷帶給她的。

  這段時間,弗雷帶給了她多少東西呢?

  他似乎有特殊能力,總會在她難過的喘不過氣時出現,她也奇異地因此能夠再次呼吸,一次比一次順暢。

  然後是他那雙褐色眼睛,那雙眼睛好像每一次都蘊含些難以言說的情緒,有烈火,也有像雲朵一般,輕柔的,彷彿要包裹住她,讓她不會因為跌倒而受傷。

  她忍不住微笑,用指腹一下一下撫過小兔子柔軟的頭頂。

  就像弗雷之於她,她也想為弗雷做到。

  如果她能成為像弗雷那樣的存在就好了。

  能隨時察覺他的傷口,然後為他治療。

  讓他一直快樂。




上一章 #22 下一章 #26
目錄 #11

蒔釉(阿時 @gm40448101

1
好甜好甜好甜好吃(⁠*⁠´⁠ω⁠`⁠*⁠)
被麻生荼毒過之後就是要看這種甜甜劇情撫慰我受傷的心靈
少年少女青澀的戀情真的好可愛,吃醋然後另一個人問號 這種感覺XDDD
最後帶去看日出很浪漫耶!而且克萊拉是喜歡飛行的,氣氛超好~
感覺克萊拉在衛斯理家混得還不錯啊,以後定居是指日可待了😎(咦

青蒼 Cyanblue @coonie

2
@gm40448101
謝謝阿時回覆!
好開心又看見你😍

我好喜歡寫甜文,每次都寫到坐在電腦前姨母笑☺️
克萊拉和弗雷這對真的給我各種驚喜(下一章全糖不用錢🍪)還好有他們療癒西追線的玻璃渣~

弗雷有喬治在身邊,肉麻伎倆浪漫點子應該會雙倍增長🤣
(幸好克萊拉吃他這一套

再次謝謝阿時的留言🥹

青蒼 Cyanblue @coonie

4
上一章 #23 下一章 #27
目錄 #11


番外1、喬治的眼力

  聖誕節當晚,葛萊芬多男生宿舍裡,喬治躺在床上,手裡拿了一根報喪鴉的長長尾羽在空中隨意比劃。

  弗雷『有點事』要去處理,他十分快活地獨佔一整間四人房好一陣子了。

  左邊玄關的衣帽間傳來了喀搭聲,喬治馬上坐起身,盯向那裡,果不其然,下一秒弗雷就帶著一個迷濛的傻笑走了進來。

  喬治一邊勾著嘴角,一邊看著弗雷走到他隔壁床,直直倒下,床墊抗議似地吱呀了聲。

  「我已經預見一個月後我的眼睛會受到嚴重摧殘,先說好,你們放閃之前先打個信號,給我逃跑的時間。」

  「⋯⋯白癡。」

  「哇喔,兄弟,你的詞彙量怎麼回事?」喬治撲過去,拿羽毛搔了搔弗雷的鼻孔。

  弗雷翻身背對他,大大嘆了口幸福的氣息。

  「真可愛⋯⋯」

  喬治跳下床,驚恐地摀住嘴巴。

  「真噁心!」

  「喬治。」

  「幹嘛?不要跟我說什麼她好可愛、她是天使,我耳朵很痛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拒絕?」

  喬治揚起笑容,雙手叉腰,身體後仰,擺了個自以為帥氣的姿勢。

  「本大爺眼力高超。」

  還用問嗎?喬治當然知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一直在身邊看著他們的是誰啊?弗雷眼裡都是克萊拉,克萊拉的視線也無數次停留在弗雷身上,這是只有他才能看見的。

  寂寞?說什麼傻話?

  他等不及好好捉弄他們啦。



  「不過她讓我等到十五歲。」弗雷大笑了聲。

  「哇——不愧是她——等一下,你真的要等?」

  「兄弟,你還不懂我嗎?」

  「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你簡直變了個人,搞不好真的會癡癡等到那個時候。」

  「等還是要等的,你就看誰先等不及吧。」弗雷說著,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邪惡笑容。

  「哇,是誰不久前還在那邊小心翼翼怕被討厭啊?是誰啊?弗迪.喬斯理嗎?」

  「拜託,她之前那樣我真的以為她對我沒意思,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她是那種反應,我還會等那麼久才告白嗎?」

  「我可是早就知道了,就你一個人在那邊縮頭縮尾。」

本來計劃好等這段告白告一段落再放番外,沒想到剛好點閱3000啦!
那就讓兩個小可愛成為3000賀文的主角吧
(˶‾᷄ ⁻̫ ‾᷅˵)

歡迎我們的幼稚寶貝!衛斯理雙胞胎!

最後非常感謝各位點進來瞧瞧,祝福大家麻生順利、魔生幸福!
Love You 3000❤️

(小聲說:喜歡按讚,青蒼會開心到飛上天(///▽///)

上一章 #23 下一章 #27
目錄 #11

青蒼 Cyanblue @coonie

4
上一章 #26 下一章 #28
目錄 #11


17-1、你的手,我的心,再加上一枝玫瑰——巧克力餅乾

  晨光透過上方的圓形玻璃花窗落下,七彩光線在克萊拉的被子上隨著花窗上的鳳凰圖形舞動。克萊拉推開厚重的被單,探手到床頭櫃上拿兔子玩偶的盒子,雙手捧著還在眨眼的小兔子,輕輕放回盒內。

  她沒有蓋上盒蓋,只是凝了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走到床右邊的書桌前,把盒子擺到書桌中央。

  小兔子精緻又靈動,琉璃似的黃色眼眸流光熠熠,克萊拉伸出一根手指輕撫牠的背,柔軟的絨毛毫無保留地接受她。

  弗雷到底用上了多麼精巧的魔法啊?從她見到丹尼斯那兒的芙蓉兔以來,不過才兩個多月,他又費了多少心思在這上面?

  還有,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著這些的呢?

  克萊拉想起那次在洞穴屋樹林裡莫名的氛圍、比爾和查理奇怪的反應、弗雷的問話以及——誤會!

  那個誤會!

  他誤以為她喜歡查理,所以——鬧彆扭了?

  她輕叫出聲,摀住嘴巴,接著將臉埋進雙手中——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的頻率變得好詭異!

  噢,小兔子好像對她眨了眨眼,她該如何是好?

  她該怎麼回報弗雷做的這些?

  克萊拉往桌子左側瞄去,桌面堆了一疊羊皮紙,是她進行到一半的振奮藥劑研究,旁邊還有一本《戈巴洛特藥學分析》和一本四年級的魔藥學課本。

  弗雷和喬治最近在做一個類似整人出拳盒的小玩具,時常弄得全身都是瘀青。龐芮夫人的藥雖然效果好,但還是需要一到兩天才能讓瘀青完全退除。

  想到這裡,克萊拉連忙拉開椅子,拿過筆記本——這個東西弗雷絕對會需要的。

  她直盯著筆記本的空白處,手裡的羽毛筆伸進墨水瓶內,筆尖處發出沉重的叩叩聲,那墨水瓶已經乾了。

  克萊拉丟下羽毛筆,有些焦急地搬起擋在右側收納櫃前的幾本厚書,新的墨水瓶就放在收納櫃裡,這疊厚書上頭有個白色圓形包裹,被克萊拉的動靜弄的差點要掉下來,她趕忙穩住手臂,讓它保持在原位。

  這個包裹是她昨天隨手擱著還沒拆開的聖誕禮物。昨晚回到寢室後,她全副心思都在弗雷的告白上,完全忘了這回事。

  她拿起那包裹翻看,裡頭似乎包著一個圓形的硬盒子,還有個柔軟的東西,於是她直接拆開了包裝紙。

  是一副柔軟的白色手套和用圓形鐵盒裝著的巧克力軟式餅乾。

  一份再普通不過的聖誕禮物。

  克萊拉嚐了口餅乾,酥潤的口感加倍襯托出巧克力的風味,香氣在她鼻尖環繞許久,這味道她莫名熟悉。

  有張聖誕賀卡夾在手套和鐵盒中間,署名『瑪麗戈德』,而卡片上只寫著『聖誕快樂』,這些字一勾一畫都堅定瀟灑,當中帶著優雅的氣度,不過克萊拉怎麼看都想不起來出自誰手。

  不可思議的是,她對送來這份可疑禮物的『瑪麗戈德』滿懷好感。

  可能因為這份禮物從裡到外都正中她的喜好,她不覺得『瑪麗戈德』是個壞人。這是誰呢?怎麼這麼了解她?

  不過這會兒,克萊拉一點都不想深究,現在她腦中浮現的盡是——弗雷吃著餅乾流露出的幸福表情——他比他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愛吃甜食。

  這可好啦,甜蜜泛上她心窩,現在她又發現了一件事——她比她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關注弗雷。

  好吧,如果要給弗雷什麼回報,至少現在,至少她自己,必須給弗雷一個答案。

  噢,她當然知道答案是什麼,只是這個答案讓她渾身——宛如盒裡的巧克力餅乾一般,又酥又綿,又香又甜,又可人,又軟糯無比。



  懷揣亢奮不已的心跳,克萊拉的手微顫著,穿越寢室的實心木門,走下幾層樓梯,轉過樓梯口,站到牆邊的高腳圓桌前面,手裡拿好那盒餅乾,等待弗雷張揚的笑容出現。

  她身後的高腳圓桌上掛著一幅畫像,畫像裡的高帽大叔愉快地向她道早安。

  「漂亮的小女孩,你在等誰呀?」高帽大叔拿起一只茶杯輕啜。「我聞到愛情的茶香啦。」

  「什、什麼!」

  「不是嗎?妳的臉上全是幸福和甜蜜呀,啊,小夥子來啦。」

  一雙手突然從她腦後伸出來,遮住她的雙眼,克萊拉忍不住揚起嘴角,急忙轉身。

  「早安——」她說到一半,頓在原地看著來者。

  是喬治。

  他滿臉壞笑,朝她撩動手指。

  「嗨,喬雷寶貝在這,要不要給妳一個熱情的擁抱?」

  克萊拉馬上臉紅了,她在想什麼?弗雷肯定全都告訴喬治了,她應該表現地從容一些,否則喬治會得意忘形的。

  「要吃嗎?」克萊拉打開餅乾盒遞過去,故意讓自己聽上去有點冷淡。

  「哎呀。」喬治眨了眨眼,「小寶貝別失望,妳的弗治馬上到。」喬治拿起一塊餅乾,塞進嘴裡。「不錯,但有點太甜了。」

  「我就喜歡這樣的,而且我沒有失望。」克萊拉噘嘴,要把盒蓋蓋上,喬治突然伸手擋住蓋子。

  「弗治還沒吃啊,別白費妳的心意,弗治最喜歡吃餅乾了,對吧?寶貝兒?」

  「你不要那樣說話,我只是覺得很好吃,才拿來給弗——」她雙頰一紅,「給你們吃吃看!」

  「喔?是這樣啊——哎呀,妳臉真的好紅啊?小寶貝?」喬治故意裝作關切地摸了摸她額頭,「不舒服嗎?」

  「喬治!」克萊拉小聲叫道,撥開他的手,試圖阻止他繼續調侃自己,喬治卻突然敏捷地轉身,向樓梯口揮手。

  「嘿!哈利!早安!」

  幾個月前,哈利還會因為這熱情的招呼而不知所措,現在看來,他已經習慣這樣的『葛萊芬多日常』,正一邊抓著他凌亂的黑髮,一邊走來,身上還穿著衛斯理夫人為他織的鮮綠色毛衣,現在的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葛萊芬多男孩』(艾萊妮一向這樣形容他們)。

  「早安,哈利。」克萊拉對他微笑,略帶欣慰地看著他。

  以往的哈利會給她一個靦腆的微笑,並用還沒睡醒的無力嗓音向她道早,至少前幾天他都是這樣做的。

  然而今天,他的眼裡多了許多遲疑,嘴裡道著早安,雙眼卻凝結著,緊盯她的臉,雙脣微張,又閉上。

  「哈利?」克萊拉被他打量的不自在,有些忐忑地捏住手指。

  只見哈利深吸了口氣,總算下定決心要說些什麼,一旁的喬治卻猛地大叫一聲,還留在交誼廳裡的人全轉頭看向這兒。喬治也不理會那些人,戲劇化地打了個響指。

  「哈利肚子餓啦!你看他一直盯著那盒餅乾,別客氣!克萊拉說這本來就是要分給『大家』吃的!」他露出燦爛又氣人的笑容,在克萊拉又羞又怒的目光下,向她攤平雙手。

  「呃,我不是——」哈利抓了抓頭髮。「——克萊拉,那個——」

  梅林沒有打算給他說完的機會,就在他的眼前,一無所有的空中,突然出現一枚莫名的花瓣,緩緩飄落而下。

  空氣中逐漸瀰漫芬芳的玫瑰香氣,他睜大眼睛看向克萊拉身後,不明白弗雷站在那兒拿著朵玫瑰到底要幹什麼,也不明白為何這對雙胞胎總要打斷他,他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弗雷臉上的笑容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克萊拉順著哈利的視線轉身,和哈利一樣僵在原地。

  以他們三人為中心,這塊角落不斷有紅色花瓣徐徐落下,弗雷就站在離他們約兩公尺處,手裡的玫瑰又大又艷麗,他毫不害臊地對她笑,棕色眼瞳像是裝滿了蜂蜜,甜的不像話。

  「喔——」喬治突然捧住肚子,「——我——不行了——呵——唔——」他握拳,將拳頭塞到嘴邊,好像這樣就能把嘴堵住,不讓自己笑出聲。

  這個時間的交誼廳內,不知為何聚集了許多人,他們開始圍過來,訕笑著為弗雷叫好。

  如果艾萊妮或安潔莉娜或任何熟悉克萊拉的人在現場,一定會相當訝異,因為她的臉不曾這樣紅過,套句俗語,那就是一顆熟透的紅蘋果,一顆即將爆炸的紅蘋果。

  「你們都走開。」弗雷轉頭揮了揮手,眾人哄笑著稍稍散開,但依舊圍在他們周圍。

  弗雷跨了兩步來到克萊拉面前,「選址錯誤。」他厚臉皮地笑著,嘴裡說出的話和他的表現相反,絲毫沒有悔意,「給你的,早安玫瑰。」他若無其事地把那朵玫瑰放到克萊拉僵直的手裡。

  「老天。」榮恩一踏出宿舍樓梯口,就看見弗雷拿著花朝克萊拉笑。「要命喔,是怎樣?」他面露驚恐,隨後看見克萊拉身後成為雕像的哈利,馬上走向他們。

  「誰來戳瞎我的眼睛,我真的要噁心死了。」他一邊說一邊抓住哈利的手臂要衝出去,喬治卻突然在旁邊傳出一聲無力的呻吟,榮恩向他撇去一眼,無奈地嘆口氣,另一手拉著喬治的手臂把他也一起拖了出去。

  「我好想吐。」榮恩一邊撥掉頭上的花瓣一邊宣布道。

  「早、早安玫瑰——哈——」喬治仍然捧著肚子,笑到嘴裡只能發出嘶咻聲。

  「如果派西再晚一點起床,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榮恩對哈利做了個鬼臉。「你還要在這嗎?我要去吃東西了。」

  克萊拉瞥眼望向『逃走』的幾個人,她被弗雷那一臉光彩閃的不敢直視他的雙眼。現在她既羞恥地想逃離,又不想掃了他的興致,只得握緊手裡的花桿,低聲道謝,迅速把被喬治擱在小桌上的餅乾盒塞給他,然後低頭快步逃離現場,直奔出交誼廳。

  她一系列的動作快速流暢,弗雷只來得及目送克萊拉的背影消失在交誼廳門口。

  「可惡,喬治,你告訴了多少人啊?」他走向笑癱在一旁沙發上的喬治,抱著餅乾盒埋怨著。「都把她嚇跑了啊。」

  「呼——我——現在——沒力氣說話——」

  榮恩和哈利在克萊拉奔出去以後,因為不想被雙胞胎拖住,也馬上離開了現場。

  弗雷有些沮喪地打開那餅乾盒,喬治懷抱著歉意,意識到自己這次可能有點過火了。

  「你別氣餒啦,她剛剛可是站在這邊一臉期待地等著你。」他坐起身,揮手驅趕準備要一哄而上的眾人。「絕對有戲。」

  「那她就是不喜歡這種驚喜,我還以為她會喜歡這種浪漫的東西。」

  「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們上頭的畫像突然說,「呀——真是讓我看了場好戲,幹的不錯啊,小夥子。」

  「是嗎?」弗雷不服地抬頭望向畫像裡圓滾滾的高帽大叔,「那她怎麼那個反應?」

  「害羞啦,小姑娘一看就容易害羞,我看那盒餅乾就是她專程要拿給你的啊。」

  「真的?」弗雷一聽,馬上挺起身子。

  「哎呀,你別說我不夠義氣,我夫人啊,以前可難追了,小夥計,給你個建議。」

  「什麼?」

  只見那高帽大叔樂陶陶地拍了拍肚皮,伸出肥胖的手臂指向畫框外。

  「追!」

弗雷......
麻麻我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追的回來嗎?
我們的小克萊拉 XD

上一章 #26 下一章 #28
目錄 #11

青蒼 Cyanblue @coonie

6
上一章 #27 下一章 #31
目錄 #11


17-2、你的手,我的心,再加上一枝玫瑰——甜蜜聖誕

  覆蓋在白雪中的石拱橋是從大廳通往圖書館區域的慣用道路,霍格華茲城堡的各個塔樓間有無數座大大小小的石拱橋,而這座橋便是當中最巨大的一座,既壯觀又典雅,從大廳外的廣場往左下走的拱橋庭院便是以它為名,這處庭院垂直分為三層,站在中間層就能俯瞰整座橋身,往下走穿越下層庭院才能抵達拱橋入口。克萊拉的室友艾莉西亞曾說她的夢想之一是和男友一起牽手走在白雪覆蓋的石拱橋上,觀賞塔樓與峽谷層層交疊的壯闊景觀。

  克萊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拱橋庭院的中層角落喘息,天空飄著輕雪,而她雖然穿著一件毛衣外套,脖子上卻沒有圍巾的蹤影,手上也沒有任何保護,只有手中的玫瑰花瓣為她擋下少許冰雪。

  她無法阻止身體的顫抖,只得將雙手縮進袖子中,並摀住裸露在冰冷空氣中的脖頸。

  儘管如此,她依舊沒有想回去城堡的意思。

  「嘿。」

  一聲歡快從她頭頂傳來,克萊拉馬上就認出那是屬於誰的喊聲。

  弗雷從上層的石牆探顆頭出來,紅頭髮在飄雪中更加顯眼,五官在陰影下有些模糊,但克萊拉仍知道他面帶笑容。

  「找到你啦。」他笑著說,卻不像以往飛揚瀟灑,聲音裡有些別的情緒,像是在——顧慮些什麼?

  「弗雷。」

  冰冷的雪花落到克萊拉臉上,她臉部蒸騰的熱意將那些雪全都融化,鼻水堵住她的鼻腔,這聲弗雷叫的嬌柔,她自己聽都覺得害羞。

  「那個——喔!你做什麼!」克萊拉驚恐地眼望他翻越石墻,順著藤蔓爬下,他駕輕就熟,一落地站穩,就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克萊拉瞪著他,眼底的擔憂和恐懼表露無遺,就怕他剛剛不慎失手跌下石牆。「這樣很危險!這麼高——還下雪!」她使勁轉頭,抬眼示意,弗雷在雪天裡爬下足足四公尺高的圍牆。

  「好嘛,下次不會了。」弗雷賠著笑,解下圍巾,直接繞到克萊拉脖子上。

  幸好她鼻子堵住了,否則大概會因為弗雷的氣息太過接近而羞的不知所措。脖子上突如其來的溫暖已經讓她心跳加速,她可禁不起這麼刺激的衝擊。

  這些雪大概是從清晨才開始下的,他們腳下的積雪只有薄薄一層,克萊拉低頭不語,看著自己的黑色靴子,半張臉埋到弗雷的紅色圍巾裡,她的鼻子感受著溫暖,總算好過了一點。

  事實上,她本來有話要告訴弗雷的,只是經過方才一連串折騰,她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才好了。

  還是說,回去寫在信上再拿給弗雷看呢?

  她藏在外套袖子裡的手發力,攢緊袖口處的布料,不讓冷空氣鑽進空隙中,獨留下那朵玫瑰的花苞裸露在外。

  另一雙棕色的靴子走近一步,鞋頭與她的鞋頭相對,克萊拉抬頭,弗雷帶著笑意的雙眸直視她,然後他拉起她的雙手,隔著手套握在手心裡,玫瑰在他們的臉之間綻放。

  「女巫小姐,就算你忘了自己還有魔杖能用,也不可以忘記我喔。」他說著,掏出口袋裡的魔杖,對克萊拉的外套施了個保暖咒,然後接過那支玫瑰,替她戴上自己的手套,又把玫瑰交還到她手中。

  克萊拉抿了抿唇,難為情地瞧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試圖把手套脫下,然而弗雷手上用力,不讓她動作。

  「先放開我,你已經給我圍巾了。」

  她說完,弗雷的手反而握的更緊。克萊拉蹙眉瞧他,一對上他的雙眼,又急忙低頭。「都給我戴你怎麼辦?至少把手套或圍巾拿回去——」

  「好啦,我們趕快回去不就好了?」弗雷拉她倒退走了幾步,又笑著說:「要抓緊我喔,不然我會很冷。」

  他牽著克萊拉,走向庭院盡頭的樓梯,步伐不快不慢,直到他們抵達階梯底下他才放慢速度。

  因為下雪,石頭階梯變得又濕又滑,弗雷抓緊她,等她一步一步慢慢登上樓梯。

  克萊拉緊盯那個在眼前上下移動,又不時轉動的後腦杓,弗雷的後腦杓有個好看的弧度,配上他凌亂的紅髮,莫名的,莫名的讓她感覺到灼熱。

  那股灼熱驅使她的目光往下滑,弗雷沒了圍巾的脖頸、肩膀的輪廓線、手臂隱約散發的強壯力道,最後是他暴露在雪天下的右手。

  他的右手!

  他的右手什麼都沒有!

  這時他們已經登上了最後一級階梯,來到大門外的室外迴廊。克萊拉猛然用力,往後一拉。

  弗雷被拉的往後踉蹌了下,吃驚地回頭。

  「怎麼了?」

  「你的手這樣會冷。」她掙開弗雷的手,把手套脫下,戴到他空蕩蕩的右手上,接著回來握住弗雷原先抓著她,那隻一樣空蕩蕩的左手,和自己的手一起拉進外套袖口。「這樣都不會冷了。」她舒心地笑了笑。

  手心與手心相貼,弗雷的手就像天然的暖爐,赤裸裸的溫度傳過克萊拉手心,她看著弗雷的臉,他的表情從驚訝開始,先摻上了欣喜,再加了點炙熱,最後他緊咬下唇,像是在忍耐些什麼。

  直到這時,克萊拉才意識過來,她這又是在做什麼呀!

  她藏在外套袖子裡的手猛地鬆開,不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弗雷怎麼可能願意放開她呢?

  他緊緊盯著她,視線就像直射日光,試圖穿透她的腦袋,像是拼命要看清她內心最真實的情感,克萊拉知道,那個坦白的時刻已經到來。

  「那個⋯⋯」她的聲音很小,在胸口翻滾了一個晚上的情緒,逐漸漫開,一直到她嘴邊。

  「昨天晚上——」她輕嚥了下,雙手已經分不清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寒冷而顫抖。

  「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應該說——我想要讓你開心,我希望我可以讓你開心,但是我、我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跟你一樣,不過我還是想——」她喘了幾口氣,抬頭望向弗雷。

  「想和你——在一起——」

  她一股腦兒地說完,直接抬起拿玫瑰的那隻手遮住整張臉,手套柔軟又有些粗糙的材質接觸到皮膚,帶來一點安心感,她用力吸氣吐氣,發熱的腦袋和外界的冰冷交織,急速鼓動的心臟一發不可收拾,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病了,還想脫下手套摸摸額頭確認自己有沒有發燒。

  弗雷突然放鬆地笑出聲,整張臉盛滿喜悅,棕眸閃閃發光又滿懷熱烈,克萊拉現在可以理解戀愛小說裡描述『溺斃在對方眼眸』是怎麼回事了,她快要被弗雷盯到窒息了。

  「我還以為真的要等兩年。」他低頭,把她拉的更近了些,「昨天晚上喬治還幫我一起擬了個兩年計畫,剛剛的這個——」他抓起她拿玫瑰的手擺動,「本來是第一步的,喬治那傢伙叫大家都留下來了,所以才有那麼多人。」

  他嘴上抱怨著,臉上笑容依然開懷。

  「就是有點抱歉,你好像不太喜歡?」

  眼前的這朵玫瑰,豔紅花瓣柔的嬌搖,白雪輕綴其上。玫瑰不是克萊拉最喜歡的花,不過這朵玫瑰讓她想為其施上永久保存咒。

  「只是因為人太多了。」她雙頰泛紅,縮進紅圍巾裡小聲囁嚅。

  下一秒,略為粗糙的觸感滑過克萊拉下巴,那是弗雷麂皮外套的右邊肩膀處,她愣愣地越過他肩膀望向庭院迴廊盡頭的石獵犬雕像,左耳有些搔癢,好一會兒她才意會過來那是弗雷的頭髮。

  他收緊雙臂,無比真實的力道衝擊克萊拉內心甜蜜的某處。克萊拉慢慢抬起手,輕抓弗雷側腰的衣服,好吧,她雖然不確定自己和弗雷是否懷有完全相同的心情,但有幾件事是肯定的——

  他手心的溫度,她喜歡。

  他送的那枝玫瑰,她喜歡。

  這個觸感粗糙而真實,又伴隨溫暖與甜蜜的擁抱——

  她非常喜歡。

騙人,弗雷心裡一定想:兩年也太小瞧我,看我一個月就把她追到手。
(結果隔天就追到了(///▽///)

喬治:說好的十五歲呢?

上一章 #27 下一章 #31
目錄 #11

蒔釉(阿時 @gm40448101

2
哇!!克萊拉和弗雷!!這是官宣了嗎!!!
恭喜老爺賀喜夫人啊!!!!🎉🎉🎉
比我想像中的快,還以為真的要兩年XD
不愧是弗雷,情場效率高手😎
超好笑我看到早安玫瑰的時候,反應直接跟喬治一模一樣XDDDD 單方面宣佈喬治,我的嘴替超人
後面的手手一起放口袋真的好甜,謝謝招待(安詳躺平

青蒼 Cyanblue @coonie

1
@gm40448101
官宣!
真的好快xD
莫名喜歡克萊拉想好就衝的性格(///▽///)
一開始也沒想這麼快,只是克萊拉也不是會把喜歡藏心底的人,在意識到自己的心以後,就會奮不顧身(可怕的決斷力xD

早安玫瑰我讀一次被肉麻一次(到底誰寫的?
喬治——嘴替人,我的超人

牽牽小手(˶‾᷄ ⁻̫ ‾᷅˵)
(已經先倒
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