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X自創/西追X自創】春日之光與橘子樹 (4/10 更至23 抗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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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蒼 Cyanblue @coo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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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沒有血緣的家人——讓人快樂的鏡子

  在克萊拉的堅持下,弗雷噘著嘴,放棄了和她一起在城堡裡遊行的計畫。不過,葛萊芬多交誼廳裡可免不了一場盛大的慶祝會——由喬治主辦。

  在看見弗雷牽著克萊拉回來後,還有誰能比喬治更快樂呢?他一聲歡呼,直奔出交誼廳,把城堡轉了個遍,一路上他碰見的所有人、生物、有機物、無機物(幽靈和畫像),全聽聞了這則號外,不只如此,他們都還受邀到當晚預計——喬治預計——舉辦的派對上同歡。

  在喬治闖進廚房交代完晚上派對要準備的食物之後,順帶邀請了家庭小精靈披莉參加派對。她興奮地不停顫抖,又大又薄的雙耳就好像蜻蜓展翅般拍動。

  克萊拉和弗雷一起前往大廳吃午餐時,赫夫帕夫的駐塔幽靈,胖修士,彎著眼睛向他們道賀。除了淡白色外,本應沒有其他顏色的胖修士,臉頰上竟然浮現了捉摸不清的粉紅色。

  除此之外,更讓克萊拉驚嚇的是教授們全都知道了這件事。麥教授甚至走到她和弗雷面前,嚴肅而和緩地告訴他們:「談戀愛可以,但不要荒廢課業,不要做『出格』的舉動,親密動作也要控制一下。」而除了石內卜依然一臉像被鼻涕蟲黏滿全身般的臭臉,其他教授們要不是慈祥地對他們微笑,就是和胖修士差不多,投來幾眼曖昧的神情。

  鄧不利多甚至坐在大廳最裡面的教師餐桌中央向他們舉杯,樂呵呵地說:「敬年輕的愛情。」

  克萊拉差點拔腿就跑。

  而鄧不利多的話可徹底點燃了葛萊芬多的火種,儘管留在學校的葛萊芬多學生只有十多個,他們齊聲歡呼的聲音依然響亮,迴盪在寬廣的大廳裡好像沒有學生回家過節。在這當中,喬治太亢奮了,派西嚴厲地阻止他跳上餐桌,指責他的行為就跟猴子沒有兩樣。

  和克萊拉不同,弗雷怎麼可能知道羞恥為何物,他悄悄和喬治擊掌,十分大方的回應每個祝賀,又害怕克萊拉生氣,不敢太過張揚,也不敢去牽她的手,但是,啊——梅林知道他有多想在大廳中央放煙火嗎?如果有賣那種能炸出克萊拉臉蛋的煙火,要幾加隆他都願意掏——唉,要不他乾脆自己來做吧。

  斯特凡和西莉亞對這件事不太上心,沒有任何表示,羅茜則雀躍地在克萊拉一進大廳就跑來小聲道賀了,而安東尼嘛。

  「克萊拉。」安東尼森冷的聲音讓克萊拉後腦發麻,這是他在艾萊妮和她闖禍後才會用的語調。克萊拉著急地轉身,手臂不小心撞上銀盤的邊角,痛的她一縮,碰倒了一只空玻璃杯,杯子叩上盤子響亮地噹了一聲。

  她根本不用看安東尼的臉就知道一連串的說教即將襲來,轟炸她的雙耳。

  「你想幹嘛,斯威夫特。」弗雷伸手攬住克萊拉的肩膀,將她圈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克萊拉被弗雷的舉動嚇了一跳,雖然她非常心動,但眼下還是驚嚇更多一些,因為安東尼,心思莫測的安東尼,難搞的安東尼,最討厭被挑釁了。

  克萊拉看見安東尼黑色的瞳孔中好像有條線即將斷裂。

  「弗雷!」她把弗雷的手從自己肩上拉下,向他湊近,「我和安東尼說些事,等一下交誼廳見。」

  她說完,像被燙到一樣從長椅上跳起,推著安東尼的背,低著頭,在眾人的訕笑聲中(主要是葛萊芬多學生的),快步離開大廳。他們一路來到主塔樓的大理石階梯底層。這裡,在赫夫帕夫的交誼廳入口附近,有個樓梯底部下的小角落,不知道是誰在這邊堆了幾張舊書桌和陳舊的儲物櫃,空氣中還飄散著淡淡的霉味。

  安東尼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筆直地站在火炬光線還能照射到的地方,拒絕往那個陰暗潮濕的角落再走近一步。

  「妳反應這麼大幹嘛?」

  克萊拉站在陰裡裡喘氣,哀怨地看向他。「你不要跟人吵架。」

  「跟妳男友?」安東尼咧嘴,嘴角滑成一個滑稽的樣子。「我會跟衛斯理一樣幼稚?」

  「你之前還不是一直找西追吵架,都一樣。」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站直了身子,有些忸怩地看了眼安東尼的臉,又將視線移向深處的書桌堆。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畏畏縮縮了?我是有說什麼嗎?」

  「⋯⋯你不是要罵我嗎?」

  「罵妳什麼?」

  「⋯⋯罵我才十三歲就⋯⋯」

  「就談戀愛?」

  克萊拉不太情願地點了頭。

  「白癡,妳要談情說愛妳開心就好,我罵妳幹嘛。」

  「那你剛剛為什麼——」

  「我去看妳是不是真的想好了,還有衛斯理那傢伙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牆上火炬的火光照映,安東尼的黑髮黑瞳像水波般滾動了下,又再次滾動了下。

  克萊拉愣愣瞧著他一會兒,那些彆扭又略帶不快的感覺消失,她抬頭直望向安東尼,不禁露出了笑容。

  「我們都很認真。」

  或許她的黑髮也和安東尼的一樣在火光下滾動吧,安東尼也少見的讓嘴角勾起了柔和的弧度。

  「妳先想好怎麼跟貝文小姐解釋吧。」

  好吧,他這張壞嘴是永遠改不了的。



  這裡有個小小的誤會,克萊拉並不排斥成為派對的中心,受到矚目的感覺非常好,她也早已習慣成為鎂光燈的焦點,畢竟她不只是雙胞胎的好友,還是成績頂尖的好學生、教授眼中能夠約束雙胞胎的模範生。「人美心善又溫柔,簡直是天使」這是艾莉西亞經由克萊拉一下午耐心的指導,完成一篇得到E的魔藥學作業後,針對她的為人所給出的評價。克萊拉早已習慣身邊朋友有時候過於誇大的反應,現在只會聽完後乖乖道謝。

  那麼現在,克萊拉又為何會滿臉通紅地躲到交誼廳二樓的小儲藏室中呢?

  儲藏室又窄又低,狹窄的地上擺滿舊書、舊課本、一大疊用過的羊皮紙,其中有些紙張散落在地上,眼下除了腳下的空地,克萊拉根本無從移動身體。

  她蹲下,抱住膝蓋,努力的深呼吸,感受狹窄與古舊氣味帶來的安心感,一樓的派對聲響透過地面與牆面傳到她耳中,當中夾雜克萊拉的名字,大家已經開始找她了。

  克萊拉嘆了口氣。

  弗雷是不是會失望呀?

  他應該不會以為她後悔答應他吧?

  滋啪!

  空氣在克萊拉耳邊小小地爆開,她連忙抬頭,面前咚地一聲,有個重物落在那堆羊皮紙上,紙張嘩嘩散開,一對明亮的大眼珠和又大又尖的薄耳朵把儲藏室剩下的空間塞滿。

  「小姐!克萊拉小姐!」披莉尖聲嚷道。

  「披莉!」

  披莉拼命搖動她大大的頭部,「小姐不應該在這裡!小姐應該在樓下接受大家的祝福才會開心!」說著,她抬起細瘦的手臂就要把克萊拉往外拖。

  「等一下!披莉!」克萊拉一邊驚訝於披莉的力氣,一邊奮力抓住牆面的邊角喊著。「披莉!妳能先聽我說會兒話嗎?」

  她轉頭,雙眼發亮,慢慢鬆開克萊拉,「披莉會聽,披莉喜歡聽小姐說話。」她溫順地坐下,頭部輕輕擺動,淡褐色的眼珠水水潤潤,蒼白又粗糙的皮膚泛出些許紅色。

  克萊拉坐回原本的位置,輕輕鬆了口氣,小心地望向披莉,抱住縮起的雙腿。

  「樓下的情況怎麼樣?大家都在找我嗎?」她輕聲問,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

  披莉疑惑地點頭,也學著克萊拉放輕聲調,「大家都在找小姐,弗雷先生有點難過,小姐不想回去嗎?」

  克萊拉輕咬下唇,不小心讓一聲嘆氣溜出嘴巴。她應該要想到這聲嘆息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的,只見披莉的表情從疑惑轉變為驚訝,最後變成了憤怒。

  「克萊拉小姐不願意!小姐被強迫了!弗雷先生欺負了小姐!」她跳起來揮舞起小拳頭,腳底板下的羊皮紙全部散開,旁邊的櫃子也跟著披莉的動靜震個不停。

  「披莉!披莉!」

  克萊拉抓住披莉的肩膀,費了好一會兒工夫才讓她冷靜下來。披莉眨了眨大的過份的眼珠子,泫然欲泣。

  「小姐不喜歡弗雷先生嗎?但是弗雷先生讓披莉來這邊找妳。」

  「來這邊?他知道我在這裡?」

  披莉點點頭,淚水滾滾,幾乎要滴下眼眶,「弗雷先生要披莉來救妳,披莉以為小姐被鎖在裡面了。」

  「噢披莉。」克萊拉難受地輕拍披莉光滑的頭部,「我很喜歡他,只是我現在還不習慣因為這樣的事被大家關注。」她陷入了無盡的酸澀之中,弗雷這算是又救了她一次,而她只顧著自己,明明她下定決心要帶給弗雷笑容了。

  「小姐。」披莉堅定地摸了摸克萊拉的臉頰,「小姐現在不開心,弗雷先生說要讓小姐開心,披莉知道有個東西可以讓小姐開心起來,小姐想去看看嗎?」

  「他、他真的這樣說嗎?」克萊拉抬手,遮住雙頰,心臟的聲音越來越大聲。「那、那就麻煩妳帶我去那個地方吧,謝謝妳,披莉。」

  披莉揚起大大的笑容,一手拉住克萊拉的衣角,一手舉在半空中,啪地打了個響指。



  這是一間舊教室,似乎沒人在使用了。胡亂堆疊的課桌椅、散亂在地的紙張和廢紙簍,加上半暗的光線從窗口射進來,讓木頭地板不由分說地染上昏藍色。

  如此寂寥又毫無人氣的空間裡,卻有個格格不入的東西立在教室中央。

  「這是面神奇的鏡子,小姐。」披莉手舞足蹈地介紹,「披莉的前主人說只要照一照就會快樂起來,小姐快站到這邊。」她拉著克萊拉站到這面巨大鏡子前面,鏡子鑲在一個希臘拱門式的鏡架內,鏡架上頭的空白處刻著一段意義不明的文字: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披莉,這面鏡子——」

  克萊拉轉頭見到披莉兩顆閃亮的眼珠子後,把後半句話吞回腹中。

  這面鏡子可能很危險。

  「小姐再站近一點,看看鏡子裡有什麼,妳會變快樂的!」

  無人使用的廢棄教室、來路不明的巨大鏡子、鏡子上頭詭異的文字。

  這怎麼想都散發濃厚的危險氣息。

  克萊拉想起前陣子自己才要榮恩和哈利遠離危險,現在她卻站在危險的風暴中央,不過——是的。

  她的確很好奇。

  能讓人快樂起來的鏡子,雖然怎麼聽都很詭異,但她的確很好奇。

  不如說她真的快按捺不住膨脹的好奇心了。

  「小姐?」

  披莉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在克萊拉見過的家庭小精靈中,是最美麗的一雙,就像林木般的淡棕色,火光下是樹林裡的晚霞,黑暗中是幽幽的營火,而昏藍色的光線下又化做清晨樹林裡朦朧的氤氳。

  誰能拒絕這樣的一對眼睛呢?

  算啦,反正她出事了,披莉也不會把她丟在這的,再說,這裡可是霍格華茲,她還能出什麼事?

  克萊拉吞了口口水,緊張地向前一步,她的倒影出現在鏡面中,黑色捲髮披散在肩上,蒼白的臉上只有雙頰泛出一點薄紅,那雙藍色眼睛清亮的讓人匪夷所思。

  而這雙眼睛在她身後還有一對。

  啊。

  是她。

  克萊拉愕然轉頭,身後什麼也沒有。

  「小姐看見什麼了嗎?」

  「噢——嗯⋯⋯」克萊拉像被施了咒似地,回頭緊緊盯住鏡子。

  「我媽媽在裡面。」

克萊拉好像對霍格華茲的安全性有點誤會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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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沒有血緣的家人——虛幻與真實之間

  「小姐笑了!小姐很開心!」

  披莉瘋狂拍著手跳上跳下,彷彿克萊拉為她實現了長年以來的心願似的。

  克萊拉沒有理會披莉的空閒,雙眼緊緊黏在鏡子裡浮現的人影上。

  尤娜的金髮和克萊拉記憶中一樣,留下幾綹金色在臉畔閃耀,她身旁站著一個黑髮男人,男人線條俐落的薄唇微彎,半長的頭髮一半向後梳,漆黑雙瞳裡盡是溫和的光芒。

  克萊拉看到那張臉以後立刻明白了。

  那是西里斯.布萊克。

  那是她的父親。

  畫面突然變換,另一個人從角落中走來,他只有西里斯的一半高,正在融洽地和西里斯握手。

  那凌亂毫無章法的一頭黑髮、濃烈的綠瞳,沒錯,是他,克萊拉沒有認錯,是哈利。

  接著畫面再次旋轉,鏡子裡她的手被牽起,弗雷擠進他們四人之間,笑容燦爛奪目,簡直就像把陽光抹到臉上那般的明媚。

  突然間,鏡子邊緣有個人悄悄探頭,在確認鏡子裡的克萊拉看見她以後,她微笑著對克萊拉揮手。

  是艾萊妮,紅髮明艷如常,在她身後輕輕甩動。

  克萊拉目不轉睛,一刻也捨不得將視線移開。

  她所有的希望都在鏡子裡了。

  遠處傳來喀噠一聲,朦朧模糊,聲音在寂寥空虛的教室空間中很快退去。

  「小姐!」披莉的聲音尖銳劃過克萊拉雙耳,克萊拉不願意轉頭看她,深怕她一移開雙眼,眼前的景象便會不復存在。

  「小姐!是哈利波特!哈利波特來了!」

  哈利?

  克萊拉反射性地回頭,望向門口,兩眼迷茫,好似她的心神還停留在某個遠離現實的地方,哈利看著她,一臉驚愕,身旁的榮恩拉下肩上的隱形斗篷,皺起眉頭顯得十分不解。

  「妳怎麼在這裡?那隻家庭小精靈是怎麼回事?」榮恩指著披莉問,「真詭異,十五分鐘前我們才在交誼廳看到妳,呃——」他露出一個被某個東西噁心到的表情,扭頭四處張望,「弗雷也在這嗎?」

  「弗雷先生不在。」披莉動了動她的大耳朵,有些膽怯地代替克萊拉回答,「披莉帶克萊拉小姐過來照鏡子,這樣克萊拉小姐才會開心起來。兩位先生也來照鏡子嗎?」

  榮恩看了眼哈利,「呃、是吧,哈利說這面鏡子可以看到他爸媽,所以我一起來瞧瞧,哈利?」

  哈利徑直走到克萊拉面前,兩顆綠色眼珠張的又圓又大,疑惑中帶著莫名的——希望。

  「妳也看到我了嗎?」

  克萊拉心臟一抽,什麼意思?哈利看見她了?難道他也看見她父親了?

  「我昨天在鏡子裡看到我們家的人,我爸爸媽媽,還有很多綠眼睛黑頭髮的親戚,我是說,雖然我不認識他們,但我知道他們是我的親戚。」哈利自顧自地繼續說,「我還在裡面看見了妳,就像這樣站在我旁邊。」他往前一步,他們兩個肩並肩一起出現在鏡子中。「妳看到了嗎?妳後面的金髮女人和黑髮男人,看起來不像是我的親戚,但是你們就在那裡面。」

  哈利講的這一串話,讓克萊拉半是吃驚,半是茫然,她也看到了她的父母,但是她還看見了哈利、弗雷和艾萊妮,代表這不單單只是一面會顯現出自己家族的鏡子。

  「我是想問——」哈利突然彆扭地紅了臉,「⋯⋯那個、妳、妳會不會是我的表姊或遠房親戚之類的⋯⋯」

  啊,原來是這樣,哈利很想要有家人陪在他身邊。

  像是有個塞子突然被塞進她氣管裡,克萊拉伸手拉了拉領口,想將那阻塞感驅走。她側身對著哈利,因為要是看著哈利的雙眼,她恐怕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抱歉,我只看見你一個人在鏡子裡,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們應該沒有血緣關係。」

  「噢——好吧。」

  克萊拉聽出他聲音中明顯的失落。

  「我來看看。」榮恩擠進他們之間,「照照看就知道到底是怎——樣⋯⋯」他呆呆望著鏡子,身體僵在原地,嘴巴張的老大。

  「你們看!」

  「你看到你所有的家人了?」哈利問。

  「沒有——我一個人——但是我跟現在不一樣——看起來年紀比較大——而且我是學生會男主席耶!」

  「什麼?」哈利皺眉,不明白榮恩在說些什麼鬼話。

  「我——我身上別著徽章——就跟比爾以前戴過的一樣——而且我正抱著學院盃和魁地奇冠軍盃——我還是個魁地奇隊長!」

  克萊拉聞言,轉頭想找披莉問清楚關於這面鏡子的事,但披莉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哈利見到了他素未謀面的家人,還有莫名也出現在裡面的她自己與她的父母。

  榮恩沒有看見他的家人,只是一臉神往地盯著鏡子,就跟不久前的她一樣。

  那麼現在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他們三人都看見了各自心中所渴望的景象。

  榮恩勉力將雙眼從鏡子上拔起來,看向哈利和克萊拉,滿臉興奮。

  「這——嘿——你們覺得這裡面顯示的是我們的未來嗎?」

  「怎麼可能?我所有的家人都死——」哈利說到一半,轉頭望向克萊拉,臉上出現了點遲疑。「——妳知道那個金髮的女人還有那個男人是誰嗎?呃,妳沒看見他們對吧?嗯——她有藍色的眼睛,跟妳的眼睛顏色很像,然後——」

  「他們是我的父母。」克萊拉打斷他,「我也看見他們了,我是說,在我照鏡子的時候。」

  哈利瞪大了眼睛。

  「他們還活著嗎?」

  這個問題問的實在不是很好,不過克萊拉清楚哈利的意思,輕輕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確定他們是不是還活著。」她再次拉了拉領口,「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哈利現在才意識過來自己問了一個過於冒犯的問題,昨晚他見到父母的微笑後,全身心都被悲傷和喜悅填滿,此刻,克萊拉想必也懷抱和他相同的心情吧。

  他轉向榮恩,「現在換我們看了。」

  榮恩正戀戀不捨地將手掌貼在鏡面上,「你昨天已經看了一整夜,再讓我多看一下。」

  「你只是拿了個魁地奇獎盃,那有什麼好看的?我們想看我們的家人——」

  「嘿!不要推我——」

  克萊拉連忙拉住哈利的手臂,擋到兩人中間,另一個啪嚓聲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所有人馬上停止了喧嘩。

  「哇喔,我大概永遠都沒辦法習慣這個。」弗雷把五官擠在一塊兒做鬼臉,在他們身後的空地站起身,披莉緊緊抓著她破破爛爛的衣角,站在弗雷身旁。

  「小姐!我把弗雷先生帶來了!」

  克萊拉、哈利和榮恩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

  只見弗雷挑了挑眉,「你們兩個在這做什麼?」他並不在乎他們的答案,馬上低頭對披莉說:「妳能把他們先送回交誼廳嗎?」

  披莉奮力點頭,直奔向哈利和榮恩,他們在驚慌中隨著消影術的聲音消失。

  這些額外的聲音在克萊拉耳裡全成為不必要的雜音。

  她眼睜睜望著弗雷張腿,邁出兩大步來到了她跟前,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

  「找到妳啦。」



  「原來如此。」

  弗雷靠近那面鏡子端詳,眼裡流露出一點神往,卻又馬上止息。他收回目光,朝克萊拉擠擠臉,「蠻好玩的。」

  「你看見什麼了?」克萊拉對他的反應感到疑惑,鏡子難道失靈了嗎?

  「我看見妳和喬治,我們三個一起開了間惡作劇商店。」他滿意地勾起嘴角,「這鏡子蠻懂的嘛。」

  「就這樣?」

  「就這樣?什麼意思?」弗雷臉上閃過一瞬的難受,略帶苦澀地盯住她,「妳不喜歡?」

  克萊拉在慌忙下抓住他的手,「我是說你的反應,因為我們其實都很——」她望了眼鏡子,「我們都很,嗯⋯⋯著迷。」

  弗雷了然地點點頭。

  「可以理解,畢竟它顯現的都是你們很想看見的畫面嘛。」

  「那你不著迷嗎?」

  「嗯——好像還好——反正以後都會成真,而且那只是鏡子裡的影像,又不會馬上跑到現實世界。」他說著,拉起克萊拉的手放到臉側,「比起看那個,我比較想跟妳多說點話。」

  克萊拉愣愣地看著他,弗雷整個輪廓沉在昏暗的教室裡,五官神情卻又如此清晰,不知不覺,在克萊拉察覺到以前,弗雷已經變得這般——她不太願意用這個詞形容他,但是現在的弗雷就是這般的——成熟。

  她手心上,弗雷的臉像隻小貓似地在磨蹭著。

  「知道啦。」她紅著臉輕聲說,「你說的沒錯。」

意若思鏡上面刻的那串文字: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 "
就算是普通的鏡子,那些慾望越強烈的人、精神越不安定的人,也越難看見鏡子裡所映射的真實。
因為他們永遠在自己失去或不曾擁有的人事物中徘徊,甚至迷失。

弗雷撒嬌我太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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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沒有血緣的家人——羊毛襪

  仲夏星空。

  尤娜,她的母親,彎著眼凝視她的臉。

  金色髮辮抹上了星星的色彩。

  冰晶般的瞳孔點亮心火的燈。

  「媽咪愛妳,媽咪好愛妳。」

  克萊拉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抱住母親的脖子,又溫又涼又柔滑的觸感,她媽媽就在這裡,在她的身邊。

  然後她睜眼,深紅色的天鵝絨床幕微微輝映著窗外陽光。

  另一個早晨到來了。

  她側躺著,緊抱懷中被褥,一動不動。

  是什麼?難道是假的嗎?那觸感鮮明無比,真實無比,卻只是她的夢嗎?

  如果,如果讓某種古老魔法回溯,回到那個溫暖的夜空下,那讓背部濕涼的草坪上,她會做什麼?她想說什麼?

  「我也愛妳。」克萊拉輕聲呢喃。

  啊,這都是那面鏡子的影響,不過她並不討厭。

  她不討厭那般思念再次襲捲而來。
  


  再過兩天聖誕假期就要結束了,克萊拉本以為這一切的驚心動魄可以暫時休止,榮恩卻在下午跑來告訴她,哈利晚上又要去看那面鏡子。

  「他有點走火入魔了,妳懂我的意思嗎?就像是派西每天都要拿他的級長徽章出來又看又擦,恨不得把徽章別到他的皮膚上那樣,哈利再繼續跑去看那面詭異的鏡子,一週後就會變的跟派西一樣。」榮恩難得面露嚴肅,真心認為成為派西就是場惡夢。

  「他去哪了?」克萊拉馬上從壁爐旁的沙發椅上起身,手裡的書被厚實地摔到椅子軟墊上。

  「不知道,他沒說要去哪,可能在哪邊散步,晚餐的時候再勸他就好了,他比較聽妳的話。」

  這句話讓克萊拉心情有些複雜,雖然榮恩對她的信心讓她萌生了些微的成就感,但更多的是隨之而來的壓力與責任感,克萊拉還真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足夠的能耐攔住哈利。

  足足兩小時的晚餐時間,哈利都沒有現身,克萊拉坐在餐桌前看著空盤與食物殘渣一直到最後一刻,桌上所有殘羹剩菜、銀餐盤、玻璃杯逐漸淡化,消失在空氣中,就連原先飄散在大廳各處的食物香氣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

  弗雷和喬治早就坐不住,克萊拉催他們先回交誼廳,自己則堅持要在大廳等待哈利來吃晚餐,雙胞胎臨走前向她保證,他們要是在交誼廳看見哈利,會第一時間來通知她。

  所以當克萊拉踏出大廳門口,看見從樓梯走下來的弗雷時,便迫不及待地直奔到弗雷面前。

  「哈利回交誼廳了嗎?」她跑的太急,聲音和腳步都不太穩,弗雷扶住她的手肘,皺了皺眉頭。

  「妳是誰的女朋友啊?我跑來找妳,結果第一句話就這個?」

  克萊拉閉上嘴,圓圓的眼珠眨也不眨,忐忑地觀察弗雷的表情,他仍眉頭深鎖,沉默著拿出一份摺疊好的羊皮紙。

  周遭寂靜的有些可怕,大廳外只有他們兩個,似乎連窗外的落雪聲都能聽見,雪影透過樓梯頂端的大窗戶徐徐落下,不知何時,弗雷手裡已經拿好了魔杖,他指著那疊羊皮紙,悶悶地低喃:「在此鄭重發誓,我絕對不懷好意。」接著他抬手,魔杖當空輕點,「路摸思。」

  光源乍現,克萊拉忍不住閉眼,緩和了幾秒鐘才睜開,弗雷正瞇著眼睛瞧她,然後將杖尖靠近羊皮紙的右上角,一串紅色小腳印正在西塔四樓徘迴,上頭標註的標籤寫著「哈利波特」。

  「派西看到他回來宿舍又出去了,我看了下地圖,他一直在亂走。」弗雷說。

  克萊拉緊盯那排小腳印的去向,本來走走停停的腳印,突然變得十分堅定又確信,像是迷路的人發現了路標那樣毫不遲疑。哈利一定在往那間空教室去,榮恩說他們昨天找了一段時間,看樣子他現在已經回想起正確路線。然而,不論是克萊拉還是弗雷,都不知道那間教室的確切位置,他們都是由披莉現影帶過去的。

  「能借我一下地圖嗎?我去把他帶回來。」克萊拉由下而上小心翼翼地看著弗雷,弗雷的表情依舊陰沉,悶悶不樂地開口:「我跟妳一起去。」

  「噢,但是,我要跟他說一些——嗯——他可能比較想單獨聽的話。」

  弗雷突然咕噥了些什麼,魔杖光源熄滅,周遭的光亮只剩下牆上火盆與火炬,幾乎照不到站在樓梯中間的他們。他沉默著,克萊拉感覺到自己的腰被摟住,沒穩住重心讓她向前跌進弗雷懷裡,他站的比她高一階,克萊拉的臉直接貼到他胸前,雖然隔著衣服和外套,弗雷咚咚咚的心跳聲依然像火焰般猛烈燃燒跳動。

  「我呢?我就不想跟妳在一起嗎?妳不是說想讓我快樂?這就是妳的方法?」他的聲音比平時都低,迴盪在空盪走廊中震人心魄,克萊拉倒抽口氣,心澀無比。

  噢,她的確很想為弗雷掃去憂愁,讓他快樂地笑著,但是,但是她怎麼能對哈利冷眼旁觀呢?

  現在的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有實話實說。

  克萊拉抬起臉,雙手抓住弗雷側腰的衣服,堅定望向模糊在黑暗中的他。

  「我要去跟他說你昨天說的話,你說那鏡子不是現實,我要去告訴他這個。」



  她的聲音如此真切,毫不遲疑,弗雷看不清她的臉,但他完全能想像出那雙水晶一樣的藍色眼睛會怎麼看著自己。她一直都以那樣的眼神面對每個人,坦坦蕩蕩,真摯的讓人不願對她撒謊。

  弗雷抓住她腰部的力道放緩了些,慢慢鬆開。

  「⋯⋯我在交誼廳等妳,快點回來。」

  克萊拉接過劫盜地圖,卻站在原地磨蹭了會兒,輕輕抱了一下他的腰,才頭也不回地往西塔跑去。

  弗雷感受著腰間留存的柔軟,看著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轉角的黑暗裡,忍不住大聲嘆了口氣。

  他沒想對克萊拉說那種話的啊,好像他在威脅她一樣。

  該死的!

  一點都不帥氣!



  宵禁時間逐漸逼近,克萊拉心焦地盯著劫盜地圖,哈利的紅色腳印還在走動,他正從西塔四樓的石橋穿越到圖書館區域的上層走廊,那一帶是拿樂絲太太常常出沒的地點,雖然哈利有隱形斗篷,但那隻貓似乎有特殊能力,對細微的異常敏感至極。

  克萊拉走的急,又埋頭看地圖,一不小心就撞上一張靠牆擺放的長凳,咚——聲音迴響於廊道間又消散。

  『飛七在樓下,注意點。』地圖旁的空白顯現出一行字,克萊拉放輕腳步,一面感激劫盜地圖的親切,一面左轉走上另一道階梯,這條路線可以避開樓下的飛七,而且無須通過西塔,便能抵達哈利所在的圖書館區域。

  她剛踏上抵達五樓的最後一級階梯,便聽見右方走廊的教室傳來小小的關門聲,地圖上,哈利的腳印停在那間教室內,接著,克萊拉看見了另一個名字同樣在那間教室裡浮動。

  鄧不利多。

  彷彿有人對她的腳施展了加速咒似的,她迅速轉身,一下子奔到教室門口,砰地打開教室門。

  哈利轉頭,那對綠色的眼珠子愕然無比,而鄧不利多正半瞇著眼睛朝他們兩人微笑。

  「教授。」克萊拉吞了口口水,回身輕輕帶上門,「是——是我要哈利來這邊的。」她緊張地朝哈利擠眼睛,哈利似乎還沒回神,只是呆站在鏡子前瞧她,完全沒意會過來。

  「是這樣嗎?哈利。」鄧不利多坐在牆邊的桌子上,朝哈利挑眉。

  「不是——是——是我自己要來的。」哈利用力喘了口氣,「我——我剛才沒有看到您,先生。」

  「怪了,看來在隱形以後,你的近視反倒加深了。」他平和地看著兩人,面帶笑容,似乎不打算責怪他們,克萊拉稍微放心了些。

  「所以說,」鄧不利多緩步走到鏡子前,站在哈利身旁,「你們呢,就跟在你們之前的好幾百人一樣,發現了意若思鏡帶來的樂趣。」他朝克萊拉偏偏頭,示意她到他們身邊來,克萊拉遲疑了下,再次站到那面鏡子前。

  「我不知道它叫做這個名字,先生。」哈利說。

  「但我想你已經了解到它的功能了吧?」

  「它——嗯——它讓我看到我的家人——」

  「它也讓你的朋友榮恩,看到自己成為學生會男主席,也讓克萊拉,」鄧不利多低頭看向身旁的她,「看見不在身邊的父母。」

  克萊拉吃驚地望著鄧不利多,下一秒,哈利替她問出了內心的疑惑:「您怎麼知道——?」

  「我不需要斗篷就能隱形。」鄧不利多溫和地說,「現在,你們能想到意若思鏡究竟會讓我們看見什麼嗎?」

  哈利搖了搖頭。鄧不利多鼓勵似地看向克萊拉,她緊張地頓了下,慢慢開口:「——我們內心所希望見到的景象——」她抬頭,鏡子裡照映著哈利。昨晚,母親溫柔的微笑、父親閃閃發光的雙眼、哈利、弗雷、艾萊妮,一股淚意突然衝上她鼻尖,克萊拉連忙盯住鏡子上那排鐫刻文字。

  鄧不利多點點頭。「因此,只有世上最快樂的人才能把意若思鏡當作普通鏡子使用,也就是說,在他們望著鏡子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就只是他們原本的樣貌。」

  「所以⋯⋯它讓我們看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任何東西。」哈利慢慢說著,低頭思索。

  「更準確地說,它讓我們看到的,不多不少恰好是我們心裡最深沉、最迫切的慾望。」鄧不利多淡淡凝視鏡面,然而他的眼神,克萊拉總覺得,就像是鏡子裡藏有他最深邃的懷念。「你呢,哈利,從未見過自己的家人,所以看到他們全都圍繞在你身邊,就像克萊拉,妳對父母的思念一直潛藏在心底,才會看見他們兩人。而榮恩,他一直都活在哥哥們的陰影下,所以看到他自己獨自站在那裡,變得比他們都還優秀。然而,這面鏡子既不能帶給我們知識,也不能讓我們看見真相。人們在它面前虛度光陰,被他們所看到的景象迷的神魂顛倒,或是逼得發狂,因為他們不曉得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事實,還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妄想。」

  克萊拉怔怔地站在原地,這是她第一次離鄧不利多這麼近,他站在她身旁就像棵高聳的樹木,比她想像中要高大許多。

  「不過,關於這一點,」鄧不利多彎起雙眼,「克萊拉,我想昨晚在某位朋友的幫助下妳已經想通了,是嗎?」

  克萊拉聽完,瞬間從腳底羞到頭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鄧不利多又輕笑了幾聲,繼續說:「這面鏡子明天會移到另一個地方,哈利,我希望你不要再去尋找它。未來你也很可能會於無意間再次看到它,所以你必須現在就做好心理準備。活在虛幻的夢境裡,因而遺忘了現實生活,這樣是絕對行不通的,牢牢記住這一點——你看起來有很多問題。」

  「先生——鄧不利多教授,我——」哈利向克萊拉投去一眼,「我們都不知道為什麼克萊拉和她父母會出現在鏡子裡,我——我是想問,我們是不是有血緣關係——」

  鄧不利多微笑著搖了搖頭。「這是你們剛出生的事情了,我可以肯定地說,你們兩人之間並非擁有相同的血脈,只不過你們的父親是非常好的朋友,彼此間就像真正的家人一般。哈利,真正的家人間不一定需要血脈相連,只要彼此關心和支持就非常足夠。好了,現在你們趕快套上那件令人羨慕的斗篷,回去睡覺好嗎?」

  克萊拉聽完鄧不利多的話,低著頭,緊緊咬住下唇,拼命克制自己方才抑制下去的淚水。

  真正的家人間不一定需要血脈相連,只要彼此關心和支持就非常足夠。

  她現在身邊有這麼多關心她的人、願意聽她說話的人,但她早就受夠分離了。她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快樂地度過每一天,不再受到傷害,不再遭遇不幸。

  「教授——我還能再問一個問題嗎?」哈利拿好隱形斗篷後,又問道。

  「你不是已經問了嗎,」鄧不利多輕笑,「不過好吧,你可以再多問我一個問題。」

  「您看這面鏡子的時候看見了什麼?」

  鄧不利多狡黠地眨眨眼:「我看見我手裡抓了一雙厚厚的羊毛襪。」

  克萊拉心頭奔騰的悲傷突然踩了個煞車,一個沒忍住,她輕笑出聲,哈利在一旁張大了雙眼。

  「一個人的襪子永遠都不嫌多。」高大的校長先生用略帶感傷的語調說,「聖誕節來了又走,而我連一雙襪子都沒有收到。大家總是堅持要送我書本。」

  回葛萊芬多塔的路上,克萊拉和哈利一塊兒擠在隱形斗篷內,為了避免被發現,一路上他們一句話都沒說,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原因,其實他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畢竟不論是對哈利,還是對她而言,這個夜晚都有些太過充實了。  

這一章是貼著原著寫的,鄧不利多的部分基本都是原文~
很喜歡鄧不利多的一席話:
「這面鏡子既不能帶給我們知識,也不能讓我們看見真相。人們在它面前虛度光陰,被他們所看到的景象迷的神魂顛倒,或是逼得發狂,因為他們不曉得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事實,還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妄想。」
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了,因此才要珍惜眼下所擁有的。

弗雷吃醋的力道好小,還真成熟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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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蒼 Cyanblue @coo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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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金盞花、石內卜、魁地奇比賽

  「臭姑娘——!」安潔莉娜衝進寢室內,一把抱住克萊拉,用力把她擠進自己懷中,克萊拉憋不住氣慌忙拍著安潔莉娜的手臂要她鬆開。

  開學前一天幾乎所有學生都回到了霍格華茲,安潔莉娜和艾莉西亞一抵達城堡便馬上奔回葛萊芬多塔樓,找到正在整理作業的克萊拉,嘰嘰喳喳地抱著她又叫又跳。瑪諾維亞也回到了她們的寢室,和克萊拉相同,正在分類她的藥草學觀察報告,她維持著一貫的冷漠,對室友們的吵鬧聲不聞不問。

  「西亞和凱蒂寫信告訴我,妳跟弗雷交往了!我卻只有收到妳的聖誕禮物和卡片!」安潔莉娜大叫。

  「因為是薇薇安告訴我的,」艾莉西亞閉上眼睛,正努力地調整呼吸,「我本來不相信!因為、因為啊,那是薇薇安嘛,而且怎麼可能這麼快!但是後來黛安娜說傑米告訴她這是真的!我才不得不相信,傑米說他在學校都看到了,他說弗雷送妳玫瑰花!喔——梅林的玫瑰花呀!」

  安潔莉娜突然張大眼睛,直瞪向克萊拉的床頭,「發現玫瑰花!西亞!」

  那朵玫瑰花被施了保存咒,正安靜躺在矮櫃上,克萊拉彷彿看見了玫瑰花被撲過去的安潔莉娜嚇得掉了幾滴冷汗。

  「我們的克萊拉,嗚嗚嗚——我們的克萊拉長大了——」艾莉西亞激動到眼眶泛淚,「現在可以開始妳的演說啦,我已經準備好了,他是怎麼告白的?」

  直到半夜,克萊拉才終於將安潔莉娜和艾莉西亞安撫好,她們聽著克萊拉羞澀地描述經過,不時尖叫出聲,一會兒又捧著小兔子玩偶連聲稱讚,嚷嚷著「弗雷太會啦」。克萊拉擔心會吵到瑪諾維亞,每隔一會兒就看向瑪諾維亞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瑪諾維亞始終對她們的一舉一動無動於衷,只是靜靜坐在床上翻書。

  隔天早晨的餐桌上,安潔莉娜和艾莉西亞壞笑著將克萊拉身旁的位置讓給晚起的弗雷,弗雷十分滿意地朝她們笑了笑。

  「真是一群非常好的朋友。」弗雷瞇著笑眼看身旁的女孩,她害羞過頭了,有些生氣的將臉皺在一塊兒,小塊小塊撕著吐司。從葛萊芬多塔來到大廳的路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看她,還有幾個不嫌事大的人對她大喊「你們進展到哪裡啦?」

  「妳生氣啦?」弗雷笑著說,「在妳答應我的那一刻就沒想過會變成這樣嗎?」

  「⋯⋯我當然知道,只是這是兩件事嘛。」她噘嘴嘟嚷,「我就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情,之後會變這樣我又沒有辦法。」

  她此話一出,周遭的幾個人笑的笑,尖叫的尖叫,還有人安慰性地拍拍身旁人的背。喬治笑得厲害,還把牛奶打翻了,桌上汪洋一片,而弗雷只是維持一樣的笑臉盯著她不放,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想狠狠抱住她,把她擠進身體裡,但他要是真這樣做了,克萊拉說不準一個禮拜都不讓他碰。

  因為身邊人的各種反應,克萊拉才意識到所有人都朝她這邊豎起耳朵,羞的乾脆閉上嘴,一點一點吃著盤裡的吐司碎片。

  大廳半空響起翅膀拍動的聲音,好幾隻貓頭鷹彼此穿梭,朝學生們頭上丟下包裹或信件,一封信落到克萊拉的吐司上,她一面慶幸有其他事情轉移了大夥兒的注意力,一面拆開淡藍色的信封紙。

  是埃蒙寄來的,內容不長,與其說信件不如說像張紙條。

  『小太陽聖誕快樂啊,過得好嗎?前幾天妳是不是有收到一盒巧克力餅乾和手套?卡片上署名瑪莉戈德,金盞花的那個。先跟妳說聲抱歉,那是我的一個朋友寄給妳的,暑假她到莊園來看見妳就很想收養妳,但是她身分比較特殊,所以只能當妳的贊助人。她趁我不注意就寄了東西給妳,妳應該嚇了一跳吧。總之不用擔心,好好享用,隨時聯絡喔。埃蒙。』 

  克萊拉拿著那張紙條微微顫抖,顫慄如電流般從她頭頂竄到腳底。

  春日的門廊前,橙黃色花朵在向陽的台階兩旁大大盛開,陽光、金盞花、燦亮的金色髮辮,都沒有她們的笑容那樣燦爛。

  她甩甩頭,抬起臉,對上弗雷關切的目光。

  「我想到一些我媽媽的事。」她給弗雷一個「沒事」的笑臉。

  弗雷凝視她一會兒,微微勾起唇角。

  「每次我想到老媽生氣的樣子,」他閉上眼睛,故意打了個寒顫,「反應也跟妳差不多。」

  藏在弗雷眼底的那點溫柔被克萊拉捉到了心裡,她輕輕甩甩頭,把悄悄攀上心頭的憂傷趕走,回給弗雷一個燦爛的笑容。


(註:瑪莉戈德為英文Marigold的直譯,中文意指金盞花。)




  新聞這檔事,過了一週便不再是「新聞」了,尤其是誰和誰在一起這樣的話題一下子就過了風頭浪尖,頂多成為某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真要說的話,弗雷和克萊拉的戀愛消息能夠流傳一個禮拜已經算久了呢。

  特別是在新的魁地奇賽季開始以後,已經不太有人關注他們兩人的愛情進展。畢竟今年,只要葛萊芬多再贏一場比賽,他們就能夠打敗衛冕七年的史萊哲林,奪得學院盃。包含雷文克勞和赫夫帕夫在內的所有學生都翹首以盼,等不及看見史萊哲林成為手下敗將的景像,他們早就受夠那些綠色朋友到處逞威風了。

  也因為這個原因,木透卯足勁制定了一系列嚴格至極的訓練計畫。隊員們叫苦連天,而弗雷和克萊拉約會的時間也變的所剩無幾,所以他總會在訓練結束後草草吃完晚飯去洗漱,在宵禁前半小時拉著克萊拉到某個無人的角落狠狠抱個夠。

  克萊拉清楚他內心的怨氣,總是紅著臉溫順地回抱住他,一下一下地輕拍他後腦勺。

  「我和喬治今天本來決心反抗到底,」他埋在她肩頭說,「但看來我們必須來真的了。」

  「怎麼了嗎?」

  「下場比賽老蝙蝠要當裁判——」

  「什麼!」

  弗雷嗚咽了聲,「我本來想今天讓木透死心,這樣就有多一點時間帶妳去玩。」

  「難怪石內卜教授今天好像心情不錯,很早就放我走了。」

  「他——」弗雷猛地抬頭,「他又找妳寫報告!不公平!我是妳的男朋友,但妳和老蝙蝠待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還多!」

  「我知道你不開心,但這樣不禮貌,弗雷,你可以就叫他石內卜。」

  「不——好啦——石內卜就石內卜,但重點是妳花太多時間和他待在一起了,我不要妳被他傳染到一丁點那種像是每天都踩到屎——踩到髒東西的樣子。」

  理解弗雷的心情是一回事,但克萊拉總不能無視教授的傳喚,只要石內卜還是霍格華茲魔藥學教授的一天,克萊拉愉快的小小魔藥研究便不可能順遂,而她願意接受這樣的「找碴」是因為她的確從中收穫良多。

  她製作的提神劑讓龐芮夫人讚不絕口,她的頭髮修復藥膏幫助艾莉西亞度過了染壞頭髮的危機,而她現在在研究的速效青腫消除水如果沒有石內卜的「敦促」,絕對不可能進展如此快速。

  儘管如此,這個周六,葛萊芬多和赫夫帕夫開始比賽的一個小時前,克萊拉覺得,無論如何,石內卜在這個時間把她叫來教室改報告肯定是故意的。現在她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裡得罪了石內卜,否則他為何總是針對自己呢?

  「週一下課,我要看到這篇胡說八道的修正版,」石內卜的指節扣在桌上那疊羊皮紙上,「妳要是還有把時間浪費在魁地奇比賽的空閒,就等著因為遲交作業被扣十分吧,布萊克。」最後,他咬牙切齒地說出她的姓氏,黑色眼睛陰狠無比,克萊拉覺得他根本就不像在看她,而是在看另一個仇人。

  石內卜說完逕直向門口走去,那個背對克萊拉黑壓壓的高大背影,她不得不承認,真的就像是隻大蝙蝠。

  「教、教授——」

  石內卜轉身,半瞇著眼審視她。克萊拉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叫住了石內卜,只能硬著頭皮呢喃:「謝謝您教我這些⋯⋯」

  本以為他會對自己冷嘲熱諷一番才離開,不想,石內卜卻只是沉默了會兒後,一聲不響地走出教室。



  等到克萊拉收拾好筆記和羊皮紙,只剩下十五分鐘比賽就要開始了,她顧不得回宿舍放東西,直接一鼓作氣衝向魁地奇賽場,啊,現在她確信了,石內卜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魔藥學教室到魁地奇賽場的距離,以她的腳速能夠在二十分鐘內抵達已經是奇蹟了,更何況是十五分鐘呢?

  伴隨著她的到場,觀眾席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葛萊芬多——勝利——!哈利.波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抓住了金探子!比賽經過不到五分鐘,葛萊芬多的搜捕手哈利.波特就抓住了金探子!」

  克萊拉驚地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她站在球員更衣室旁邊,葛萊芬多的學生一窩蜂湧入球場,她順著人流被擠到草坪中央,所有人都向哈利衝去,穿著腥紅色球衣的葛萊芬多球隊隊員紛紛降落,奔向哈利。克萊拉看見安潔莉娜和艾莉西亞抱在一起跳腳,木透激動地拍著哈利的背,喬治聯合其他人的力量試圖把哈利抬起來,而弗雷——

  克萊拉突然發現自己整個身子懸在半空中,她低頭一看,弗雷把她舉了起來,讓她半坐在自己的兩隻手臂上。他滿臉都是激動的喜悅,也不知道他打哪來的力氣,直接抱著她開始在球場上狂奔。

  大家在他經過的時候要不是大笑著拍他的背和手臂,要不就是朝他們吹口哨,而在這情況下,克萊拉早已顧不得害羞了。

  哈利贏球的過程,她壓根兒沒有看見,儘管如此,群情激動的氛圍讓她被感染地亢奮異常,她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弗雷的脖子,大聲隨著人群歡笑,稍早和石內卜之間的小插曲,也被她給丟到天邊去啦。

下一章會進入新的劇情進展~
不過青蒼的存稿就到此為止啦 QQ
這段時間狀態不太好,接下來可能有幾個月沒辦法更新。
希望可以盡快回歸~

謝謝大家願意點進來看看我的故事,下一章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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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釉(阿時 @gm40448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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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弗雷正式交往後的克萊拉超引人矚目,畢竟對象是弗雷,有一種壓寨夫人的氣場哈哈哈(大誤
鏡子那段還真是讓人不禁想像,如果大家都還安好的話,哈利跟克萊拉會是如何相處的呢?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會比現在熟悉很多吧qq
是美麗的人妻!感覺布萊克家也是故事很多啊🤤
是說贊助人?喔喔喔喔?!😲

青蒼 Cyanblue @coo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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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40448101
壓寨夫人哈哈哈哈哈哈
太可以了🤣
沒錯就是壓寨夫人啦

寫到鏡子這段我也是開始想像,如果一切安好,大家一定很幸福(以後可能會寫個番外if線😳

沒錯就是美麗的人妻(///▽///)
這部分會放在小天狼星前傳,目前計畫本篇進度到一定階段以後,會同步更新尤娜和小天狼星的故事~

贊助人嘿嘿嘿🥰
謝謝阿時留言~

雪倫 @abc881015

1
作者大大寫的很好耶!
同人文裡面的仙草~~~
期待之後看到更多🤩

青蒼 Cyanblue @coonie

1
@abc881015
謝謝你(///▽///)
最喜歡誇誇了😳
會繼續努力的!

青蒼 Cyanblue @coo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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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分辨雙胞胎的方法

  時間回到十月初的一個夜晚,葛萊芬多三年級的其中一間女生寢室內。

  「說真的,雙胞胎一模一樣到讓人很受不了。」艾莉西亞突然啪地放下手中唇膏。「早上孚利維教授讓我去找弗雷,我碰到他們其中一個,他說他就是弗雷,我就告訴他,孚利維教授有事找你。結果你們知道嗎?根本沒人去找孚利維教授!剛剛碰到教授,他還問我是不是忘了這回事!我真的很冤枉!」

  「那個人就是喬治,他肯定忘了告訴弗雷。」安潔莉娜斬釘截鐵地說。

  「所以啊,克萊拉。」艾莉西亞望向靠在床頭看書的克萊拉,「妳應該知道什麼分辨他們的訣竅吧。」

  「對呀,我看妳弗雷喬治叫的很順。」安潔莉娜說著,又笑了下,「還是妳根本就是隨便亂叫?」

  這時另一頭的瑪諾維亞已經悄悄豎起耳朵。

  克萊拉放下書本,仔細想了想。「弗雷的鼻樑比較直,眼角比較平,眉尾比較粗,笑起來的時候,這裡——」她指著自己左邊嘴角下面,「——會有一個很小的凹洞,然後他喜歡點手指。」她用手指在書緣上點了幾下。

  寢室內安靜了好一會兒,只有中央火爐的柴火劈啪劈啪響。

  瑪諾維亞輕嗤,安潔莉娜露出一抹壞笑,而艾莉西亞則是無奈地看著她。

  「妳看的還真清楚啊,我們就是分不出來那些差別才問妳的嘛。」

  「我想克萊拉看的那麼清楚還是有原因的啦。」安潔莉娜對艾莉西亞眨眨眼,「比如超級會分辨自己常常觀察的人。」

  艾莉西亞會意,笑著點頭,「就是這樣啦!」

  克萊拉疑惑地看她們詭異的笑容,最後拿起腿上那本書,回歸到文字之中,嘴裏應著:「應該是吧。」

  安潔莉娜和艾莉西亞笑成了一團,並在不久後告訴了雙胞胎這件事。

  只見弗雷樂陶陶地大叫:「喬治!是時候來訂個計畫啦!」

  他的聲音在走廊裡迴響,周遭的人心裡猛地一驚。

  雙胞胎又要幹什麼好事啦!

長的再怎麼相同,總會有一些小細節不太一樣,克萊拉特別擅於發現那些差異,就像有些人特別會認人一樣。
不過這一切都建立在「好好觀察」的基礎上(捂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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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蒼 Cyanblue @coo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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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嫉妒的毒蘋果如此鮮甜

  葛萊芬多的慶祝會開了一整晚,隔天所有人都睡的很晚,包含克萊拉在內。所謂樂極生悲便是這麼一回事吧。在周日晚上整理作業時,她才發現自己把石內卜交代的報告忘的一乾二淨,那份速效青腫消除水的報告她一個字也沒改。

  現在她完全能想像出石內卜那張蒼白如蠟的臉上,在知道這件事後,會露出如何陰狠的表情。

  地獄的撒旦嗎?麻瓜書上畫的魔鬼撒旦外貌猙獰如野獸,頭頂長了數支犄角,巨大翅膀如蝙蝠般無毛。

  克萊拉打了個冷顫,石內卜的表情絕對會比撒旦要可怕。

  但她又能怎麼辦呢?明天一大早就是截止期限了啊。




  不知是否因為雪天的影響,位於地窖的魔藥學教室比往常寒冷陰暗。黑板旁邊的櫃子上塞滿玻璃罐,裡頭裝著各種動物標本,一罐青蛙眼珠不祥地隔著玻璃滾動,黑色文鳥的頭顱在液體裡浮浮沉沉。過去克萊拉只將它們視為材料,現在她腦中卻不禁閃過幾幕淒厲的畫面,全是這些生物被活生生逼死的樣貌。

  石內卜坐在辦公桌後,漆黑眼珠死死盯著她。

  克萊拉開始後悔自己坦承了交不出報告的原因,石內卜那眼神簡直像要將她生吞活剝。

  「所以這就是妳那無比聰明的腦袋所想出的最好藉口?忘記了?布萊克,傲慢又自大不是嗎?認為自己做任何事都能被原諒?」石內卜深沉的眼窩讓他狠戾的目光更加嚇人,「這種態度顯然遺傳自妳那個殺人犯父親,為所欲為的下場——怎麼?妳以為我不知道妳是西里斯.布萊克的女兒?」

  地窖冰冷的空氣過去有如此刺骨又扎心嗎?

  克萊拉的身體顫抖著,但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這或許是因為她的整個世界都開始顫抖了。

  眼前,隨著呼吸輕吐而出的白霧因一次又一次疊加而濃厚,這些霧氣稍微濛住了她的視野,然而石內卜的視線依然穿過這層霧氣,如刀般尖銳,正狠狠割開她胸口的某處。

  石內卜就這樣瞪著她,瞪著她,瞪著她,最後他輕嗤一聲,垂下眼,轉開目光。

  「明天早上把報告交到我的辦公室,現在,去上下一堂課。」他揮手讓她離開。

  克萊拉有些踉蹌地退了幾步,逃也似地快步走出教室門口。

  「喂!布萊克!」

  有人叫住了她。

  她轉頭,渾身發抖,菲利浦.佩羅那張瘦削的臉露出吃驚又不悅的表情。

  「用得著像見鬼一樣嗎?」他輕嗤道,「剛剛妳跟石內卜教授在講什麼?妳爸爸是殺人犯?」

  「⋯⋯走開,佩羅。」

  「怎樣?」菲利浦.佩羅見她動搖,勝利般地大肆嘲諷出聲:「被說中了是不是?我就說妳只是在裝乖,妳以為妳多了不起啊?跟衛斯理還真配,一個噁心的孤兒和只會惹事的窮光蛋!」

  克萊拉顫抖著將手伸進長袍口袋,握緊魔杖手柄。

  「哈!」菲利浦雙目流露不可置信與憤然,很快地抽出魔杖對著她。

  「妳要攻擊我?那妳爸爸的事情是真的囉?他叫什麼名字?西利斯?妳等著,我回去把他查出來!」

  「不關你的事!」克萊拉哭喊出聲,舉起魔杖,杖尖搖晃不止,這似乎嚇到了菲利浦,他第一次見到克萊拉近似於崩潰的樣貌,反而讓他舉著魔杖的手遲疑了下。而這時,克萊拉眼中噙著淚水,手腕一轉——

  「整整石——」

  突然間,她的魔杖朝後方飛出去,手腕麻辣辣地發疼。

  「住手!」不屬於菲利浦.佩羅的聲音震盪了整條走廊。

  只見菲利浦.佩羅的魔杖也像被吸走似地飛進他身後的陰影中,石內卜像鬼魂一般從中現身,快步走到他們身邊,手中拿著菲利浦.佩羅的魔杖。

  「在教室外決鬥,非常明智,雷文克勞扣二十分。」

  菲利浦.佩羅張大眼睛畏畏縮縮地盯著石內卜,「⋯⋯是、是布萊克她——」

  石內卜轉頭,盯住仍在發抖的克萊拉,眼神卻和以往不同,少了幾分狠戾,多了幾分道不出的複雜。

  「葛萊芬多扣二十分。」

  他又重又輕地說。



  除了扣分,石內卜還要關他們禁閉。

  克萊拉穿好厚重的大衣,在晚上七點來到石內卜辦公室門口。

  霍格華茲城堡的夜晚是很深沉的,而一向陰暗的地窖,在夜晚隱含了漆黑的不可說,克萊拉凝望牆上石磚的薄濕氣,那層水氣於火光下映射出淡淡光影,石製牆面的粗糙處與光滑處由此顯現,兩者好似達成了某種平衡。

  平衡,這個詞帶來的和諧感能安定克萊拉的心。

  她輕觸牆面,涼氣侵入她的手指,讓她不得不縮回手,將濕漉漉的水氣拍在大衣上。

  如果弗雷現在在她身邊就好了,這樣她就能抓著他像暖爐一樣的手掌,面對石內卜的時候她便不會那麼地緊張,有弗雷在她就能平衡一些。

  但是她不敢告訴弗雷上午發生的一切,她還沒有準備好。

  所以她又躲了弗雷一天了,就算清楚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克萊拉仍不知道她應該怎麼做才好。

  沒過多久,菲利浦.佩羅的腳步聲從走廊深處傳來,他的身影逐漸被近處的火光壟罩,克萊拉瞥了他一眼,又轉開視線。

  他那不懷好意的目光讓她非常不舒服。

  「布萊克,我已經查過了。」他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迴響。

  克萊拉沒有理會他。

  「阿——茲——卡——班——」

  是的,菲利浦.佩羅在挑釁她、在羞辱她,他的聲音拉得很長,就如同克萊拉的夢魘一般,很長很長。

  他們面前的門砰地,被用力打開。石內卜陰沉又蒼白的臉此刻有些猙獰。

  「你們的愚蠢我一點都不意外,」他低沉的聲音如古堡裡徘迴的幽魂,「在教師辦公室門前吵鬧,雷文克勞扣五分。」

  菲利浦.佩羅難以置信地瞪向石內卜,又害怕地低下頭不敢看石內卜的雙眼。

  「現在過去西塔頂,把曬好的龍鞭草拿回來,用紙包上,要是那些草藥出了什麼差錯,你們兩個就等著每天都來這裡報到。」說完,他當著他們的面甩上門,克萊拉忍不住縮了一下。

  半晌,菲利浦.佩羅的腳步聲響起,他頭也不回地走向樓梯口,克萊拉輕輕拍了拍心臟,也跟在他身後走去。

  一路上,菲利浦.佩羅嘴裡喃喃抱怨著,當中還不時穿插幾句羞辱克萊拉的話,那些話委實惡毒,但克萊拉根本沒心思和他說話,一概無視他的聲音,直到他們總算抵達西塔頂的貓頭鷹屋旁,這樣的互動才有了變化。

  「——妳的那些護衛——對,就是護衛,妳以為妳是什麼公主嗎?他們就是窮鬼和男人婆還有一個嘰嘰喳喳的八婆——幹嘛?妳瞪什——!」

  他們站在貓頭鷹屋的入口旁邊,一個比他們寬上些許的窗口吹進冷風,月光微微落了進來,克萊拉沉臉朝他快速逼近,他被嚇得倒退幾步,來到窗口邊,窗外黑壓壓的森林一片沉寂,底下是深不可測的城堡懸崖,菲利浦.佩羅的腳底傳來陣陣麻癢感。

  「⋯⋯管好你的嘴。」克萊拉雙眼泛紅,滿溢的情緒化作淚水衝上眼眶,她迅速轉身,逕走向貓頭鷹屋旁的小房間。

  這淚水誰都能看見,就是不能讓菲利浦.佩羅這個討厭的傢伙看見。



  或許,那個躲在貓頭鷹屋旁房間裡哭泣的少女也有同樣的想法,少女一聽見有人走進這間屋子,便馬上擦乾眼淚,握緊手中信件,轉過身,假裝無事發生。

  然而,就在看見克萊拉的那一刻,少女已經糟到不行的心情變得前所未有地糟糕。

  「⋯⋯布萊克。」瑪諾維亞勉強擠出聲音,在看見克萊拉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以後,憤怒和屈辱感瞬間吞沒了她。

  「走開,布萊克。」

  她憑什麼哭啊!

  所有人都那麼喜歡她、無時無刻保護她,長的漂亮、功課又好,上學期從石內卜那裡拿到加分,前幾天竟然還跟衛斯理開始談戀愛!

  過的那麼幸福,她到底憑什麼哭啊!

  「瑪諾維亞⋯⋯」克萊拉因為眼淚而濕潤的雙眼,就像在閃閃發光,而裡頭裝滿了對她的關切和震驚。

  布萊克一定在想她怎麼會哭吧。然後會惺惺作態地來關心她,噁心至極!

  所以她才討厭克萊拉.布萊克,那副懷著善意的模樣讓她作嘔,難道布萊克以為自己是什麼聖母嗎?怎麼偏偏被她看見了這副狼狽樣!

  「走開,我叫妳走開!」

  瑪諾維亞的聲音隨著克萊拉走近越發尖銳,克萊拉不得不停下腳步,沉著臉開口道:「我沒有要問妳什麼,石內卜教授要我們來拿龍鞭草。」她指向瑪諾維亞身旁窗台下的小桌子,草藥均勻的鋪在桌面上,乾巴巴的好似枯骨。

  瑪諾維亞轉頭,看向那些龍鞭草,它們就像乾枯的細長手指,克萊拉伸手過去收拾,纖白優美的手和那些龍鞭草簡直是雲泥之別。

  瑪諾維亞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細瘦的手指,指節骨的稜角刺痛她的雙眼,也扎進她心裡酸澀的某處。她將雙手藏到身後,向門外退了幾步。

  「噢!你幹嘛啊!」她的背撞上了另一個人。

  菲利浦.佩羅踉蹌了下,嘟嘟嚷嚷地繞過瑪諾維亞,看見克萊拉包藥草的動作,爭著上前搶過剩下的龍鞭草。

  「一邊去,布萊克,你以為我會讓石內卜教授再繼續包庇你嗎?待會我就跟他說妳什麼都沒做——看什麼看?妳要殺我嗎?就跟你爸爸一樣?」

  瑪諾維亞猛然抬頭,只見菲利浦.佩羅露出猙獰的笑容,而克萊拉竟默不作聲,只是痛苦地望向那個討人厭的男孩。

  殺人?克萊拉的父親?

  「你那是什麼意思?」瑪諾維亞啞著聲音問道。

  菲利浦.佩羅扭頭看了她一眼,語調輕快:「西里斯.布萊克,十幾年前殺了十幾個人,現在在阿茲卡班。」他故意望向克萊拉,「他就是布萊克的爸爸。」

  瑪諾維亞轉頭,克萊拉的頭垂的很低,連反駁都不願反駁。

  哈!

  一種卑劣的喜悅感盤旋而起,她眼中的克萊拉現在就和縮成一團的老鼠一樣,這一次,是她贏了。

  她顯赫的家世,克萊拉永遠也比不過,一個父親是殺人犯的女孩,和一個祖父是魔法部長的女孩,誰更高貴自不用說了。

  這是一種卑劣的喜悅,瑪諾維亞扭曲著臉,嘴角勾起森寒的冷笑。

  一個在所有人眼中都完美的女孩,不斷經眾人檢視的女孩,活在焦點下的女孩,就像美麗的陶瓷洋娃娃,只要稍有一點裂痕或骯髒之處,那樣的缺陷便會被無限放大。

  瑕不掩瑜?是有那樣的狀況。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

  這種詭異的愉悅感就要在瑪諾維亞體內爆發,那是如此醜惡,卻又讓她如此著迷。

  「妳為什麼要瞞著大家?」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當中卻夾雜興奮與危險的瘋狂,「因為有罪惡感?還是因為妳每天在做的那個小小魔藥研究,就是等著有一天把我們全都殺乾淨?」

  克萊拉向瑪諾維亞投去複雜的一眼,瑪諾維亞忍不住咬住下唇。

  那是什麼?克萊拉的眼神中竟然全是悲傷與痛苦。

  「⋯⋯不是妳想的那樣。」看著克萊拉不解又虛弱地望著她,讓瑪諾維亞心裡萌生一股不安的快樂,她抓緊手裡的信,眼前只有折磨克萊拉的慾望。

  今天寄來的那封信,不外乎又是母親一連串令她窒息的「期望」。

  『妳的成績下滑了,下一次期末考要再加把勁,媽媽會支持妳。』

  『妳的同學是不是有一位布萊克?聽說她的成績非常優秀,妳可以向她請教,媽媽期待妳的好消息。』

  『我們家族代代都成就非凡,相信妳一定可以超越那個孩子,妳只要專心學習,憑妳留著夫子家的血緣,一定能夠做到。維亞,媽媽知道妳可以。』

  這些話語化為鎖鏈,不斷絞住她的腦袋與心臟。

  母親,妳口中那個優秀的布萊克,身上可是留著骯髒的血啊。

  搞不好她表現出的善良都是為了掩飾內心嗜血的渴望,畢竟她父親是個殺人犯啊!

  她就是個偽君子!

  『我果然是對的!所有人都看錯她了!』瑪諾維亞這樣想著,一邊抬起下巴,一邊像著火似地盯著她。

  胸口的不堪、怒火、卑劣、醜惡,就是惡魔,他們正將她逐步拉入黑暗的深淵之中,然後隱密地呈上鮮豔又甜蜜的毒蘋果。

  瑪諾維亞已經咬下去了。

  所以在她眼裡,現在的克萊拉舉手投足盡是虛偽。

  虛偽、虛偽、虛偽。

  而她也是一樣,一樣的醜惡不堪。    

惡魔會喚起人心深藏的某種慾望,然而正如鄧不利多所說,我們能成為怎樣的人,從不是由能力特質或是內心自認醜惡的想法所決定,而是我們每一個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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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釉(阿時 @gm40448101

1
原來瑪諾維亞是嫉妒得如此深沉@@!
是還可以理解啦,畢竟克萊拉身上優點很多,大家也都喜歡她,就像是女主角一樣(本來就是
而瑪諾維亞只看見表面,看到有污點就緊抓著不放,但本來人無完人,在品行方面克萊拉也是付出相當大的努力
然後我很喜歡石內卜對克萊拉的態度,那種介於好和不好之間的微妙感XD

青蒼 Cyanblue @coonie

2
@gm40448101
超級深沉的嫉妒!
克萊拉真的是典型的女主角,在瑪諾維亞眼裡,應該就像是「別人家的人生」,自己只是個小配角的感覺吧(T ^ T)

石內卜內心各種糾結,看他這樣莫名好笑(≧▽≦)
看著仇人女兒但又是超級魔藥優等生的掙扎哈哈哈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xD

謝謝阿時留言!
新的一年要過的平安又幸福(///▽///)

雪兒 @mimi0907

1
哈囉,第一次來這裡踏踏
覺得青蒼的文筆好厲害
角色的個性與互動都描繪的很好!
而且雙女主的設定好棒
在閱讀弗雷與克萊拉的橋段時,會因為搞笑的互動而捧腹大小
西追與艾萊妮之間則是散發出淡淡的悲傷以及柔和
剛好互相補足呢!
然後看到弗雷的「早安玫瑰」,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長輩圖XDD

祝青蒼寫文順利、每天都開心//

青蒼 Cyanblue @coonie

2
@mimi0907

雪兒你好你好~
謝謝你的回饋呀,好開心(///▽///)

描繪角色個性的時候下了好大功夫,但還是會擔心沒有很好地傳達出去,雪兒喜歡真是太好了!

雙女主設定完全就是像雪兒說的,一對負責甜,一對負責虐,主要是我好貪心呀哈哈哈
想寫正劇又不想太嚴肅,所以太需要弗雷和克萊拉幫忙了,結果起了頭就停不下來——於是早安玫瑰誕生(≧▽≦)
救命啊,我腦中完全有長輩圖的畫面哈哈哈哈哈
(認真覺得弗雷必須得克制一點xD

最後也祝雪兒天天開心!新的一年幸福平安\(//∇//)\

青蒼 Cyanblue @coonie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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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看不見也無所謂

  霍格華茲深夜的走廊和大廳如此漆黑,外頭的夜空無月無星,牆上火炬滋啪滋啪地燃燒,一塊塊的火光僅僅在自己的領域內發光,克萊拉的腳下沒有一點光芒替她照亮前路。

  她從地窖走上一樓,來到圖書館附屬區域,這裡的中央大廳有一尊雕刻著哥布林、人魚、獨角獸和狼人的石雕噴泉,在夜晚他們全都變得相當安分,克萊拉踏上噴泉前的大樓梯,聽見身後傳來哥布林小小的打呼聲。

  一步、兩步、三步。

  腳下的地毯吸收她的腳步聲,哥布林的鼾聲離她越來越遙遠,牆上的畫像們睡的不省人事。

  周身的黑暗與寂靜像在追逐她一般,而她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對抗它們。

  克萊拉伸手探進兜裡,魔杖堅硬的杖柄似乎在提醒她——妳還有光芒。

  但是,就算施展路摸思輕而易舉,她還是忍不住覺得,或許就這樣被黑暗和寂靜吞噬,這一切才會有所消止。

  克萊拉收回手,繼續一步、一步、一步,在不見五指之處慢慢遊走。

  她不知道自己該等待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前行。

  突然間,一道光芒來到她跟前,照亮她腳邊,克萊拉抬頭。

  弗雷站在前方,朝她走來。

  而她的手馬上被他強壯又溫暖的手包圍。



  這是弗雷出生以來最挫敗的一次。

  他在大廳附近的樓梯找到克萊拉,她就像一隻迷了路的小黑狗,披著黑色斗篷,渾身發抖,雙眼轉著讓人心疼的淚水,在他出現後,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弗雷差點就要對她吼叫了。

  為什麼沒有告訴他自己被處罰了——

  為什麼又自己一個人消失——

  為什麼又自己一個人哭——

  為什麼?

  為什麼總是什麼都不告訴他?

  ——但他把這些話都忍了下來。

  因為他已經決定要好好珍惜克萊拉,所以不能那樣對她。

  他牽起她的手,她的手冰涼的要命,因此他用自己的手好好包裹住她的。

  「妳知道為什麼『dark』不能寫成『darc』嗎?」弗雷勉力擠出輕鬆的語調。

  克萊拉愣愣地看他一會兒,搖搖頭。

  「因為妳在黑暗裡看不見c。」(You can’t c/see in the dark.)

  這不是個適合說笑話的氛圍,但正因如此,克萊拉才得以從鼻子哽住一口笑意,慢慢展開無力的笑容。

  「就算拼成k,在黑暗裡面我們也看不見的。這樣的話該怎麼辦?」

  「⋯⋯」弗雷握緊她的手,「那就這樣。」他不願意讓克萊拉一個人走。

  克萊拉小小的一個站在他眼前,那張可愛的臉上怎麼能露出這麼痛苦的表情?弗雷拉住她,想把她緊緊按在懷裡,克萊拉卻突然說話了。

  「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葛萊芬多交誼廳中央的圓柱型壁爐和緩地散發溫暖與光芒,暗紅色與暗金色交織的地毯迎接每個晚歸的葛萊芬多學生,包含那些冒著被抓包的風險,出去夜遊的「好學生」們。

  深夜十二點,克萊拉牽著弗雷穿過畫像口,踏上柔軟的地毯。

  交誼廳的燈火都滅掉了,只有中央的大壁爐,和分散在角落的兩個小壁爐於無人的夜晚悄悄燃燒,彷彿滿懷憂慮的父母在等待未歸家的孩子。

  克萊拉和弗雷走到靠近大窗台旁邊的角落,位於那一角的壁爐隨著他們落座一旁的沙發上而復燃,星星火點逐漸擴大、沿著木柴的縫隙攀爬,直到火焰的熱氣足以將從窗戶透進屋內的冷氣驅散。

  弗雷咬牙,強忍那股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怒火。

  他對克萊拉很不滿,對自己很不滿,對眼下的情況很不滿。

  但他必須忍住憤怒,因為要是他像以往一樣直接發洩出來,肯定會做出難以挽回的事。

  沒錯,他會傷害到克萊拉。

  她縮在他身旁,雙手抱膝,弗雷早就發現她常常這樣坐,和他完全不一樣,他總是大大咧咧地把腳抬起來,或張得很開。而克萊拉的坐姿就好像一隻小刺蝟,為了保護自己而蜷縮成一小團,儘管身上一根刺都沒有的她,反而只會讓人因為想觸碰她而接近。

  弗雷伸長左手,把她圈在手臂裡,手指緊緊包覆她的肩膀。

  他知道克萊拉需要一點時間,所以他等著她。

  克萊拉靠在弗雷身側,壁爐的火光映在她臉上,纖長的睫毛和緊盯那簇火焰的眼睛無力地垂下,接著她閉上眼,帶著些微的顫抖與哽咽,緩緩開口。

  「我的父親⋯⋯西里斯.布萊克。」

  她再次停了下來,弗雷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然而他只是動了動緊握在克萊拉肩上的手指,繼續等著。

  「他⋯⋯」克萊拉深吸口氣,聲音又細又沉。

  「他是——一名殺人犯——」

  她縮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有顫抖的聲音輕盪在弗雷耳邊。

  「他現在——在阿茲卡班。」

  她沉默下來,弗雷又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克萊拉有繼續說下去的跡象。

  「嗯,所以呢?」

  克萊拉猛地抬頭望向他,糾結的淚水在她的眼睛裡滾動,她正被什麼折磨著,弗雷的心臟突然被重重錘了下,同時那股惱火也越發炙熱。克萊拉又低下頭,快速吐出一連串的話:「哈利的父母就是被他害死的,他還殺了很多人,我媽媽說不是他做的,但我不知道——」她突然哽住,使勁吞下那股噴湧而出的悲憤,「我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我相信媽媽,但是——」

  弗雷無法理解。

  克萊拉的爸爸是個殺人犯,那又怎樣?

  他實在不明白克萊拉為何這麼痛苦。

  「⋯⋯他什麼時候進阿茲卡班的?」他低聲問。

  「什麼?嗯⋯⋯大概十一年前⋯⋯」

  「十一?我真的會——!」

  弗雷抓住克萊拉雙肩,硬是將她整個人轉過來好好對著自己,克萊拉睜大雙眼,驚詫中又像在害怕些什麼。

  滿腔怒火、無語和荒唐爭先恐後,就要從弗雷身上爆發出來。

  「妳在跟我開玩笑嗎?」

  克萊拉的臉唰地冷下來,「玩笑?這怎麼會是——」

  「妳那時候不就只是個嬰兒嗎!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

  「管他是不是殺人犯,這到底關妳什麼事!又不是妳的錯,我一直在擔心妳,結果竟然只是、只是因為一件跟妳沒半毛錢關係的事情!妳根本用不著為了這個傷心成這樣!我——!」他猛然停下,因為克萊拉的表情是那麼地——那麼地複雜,飽含各種情感,他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用力吞了口口水,試圖重新組織言語。

  「聽著,妳父親是什麼人都跟妳沒關係,妳就是妳啊,妳懂我的意思嗎?」

  克萊拉的鼻頭突然紅了,弗雷一驚,她的眼淚嘩啦啦地開始掉,一掉就掉個不停。這和上次在小天文台不同,這次可是他自己惹哭的。

  弗雷手忙腳亂地把她往懷裡塞,這下可好,懷裡的女孩哭的更厲害了。

  「噢、呃——抱歉,我——呃嗯——」

  克萊拉在咕噥些什麼,她的聲音被埋在懷抱裡,弗雷稍稍放開她。

  「⋯⋯你不覺得我很煩嗎?」她仍然不願抬頭看他。

  「很煩?這又是誰說的?」

  「我總是這樣——明明知道父親是父親,我是我,但是就是沒辦法——我還是沒辦法裝作不在意——我害怕這是真的,我害怕是他害哈利沒有家人,然後你們會覺得我跟他一樣——我知道你們不是那樣的人,可是我還是很怕——不相信你們的我真的很糟糕,你不討厭我我都討厭這樣的自己了——」

  弗雷皺緊眉頭。

  這都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煩惱啊?

  他實在無法體會克萊拉的心情,也不理解為何她將這些事看的那麼重,克萊拉就是克萊拉,還用說嗎?

  但是,既然這些事對她造成了那麼大的傷害,肯定不是隨便一句話就能安撫好的。真是奇妙,曾幾何時,克萊拉所有的感受成為他最重視的事,他希望自己能好好面對她的全部。

  「說實話,我是真的不懂妳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弗雷托住她後腦,將她按到自己肩上,「但我一點都不覺得煩啊,妳以後又開始這樣想的時候,就來找我,想哭就哭,想難過就難過——」他輕拍她的背,克萊拉軟綿綿的捲髮觸感很好,而她整個人隨著他手的動作,一抽一搭——他啊,大概能就這樣一直拍下去,一直一直,直到克萊拉覺得好過一點,他都想要這樣抱著她。

  「但妳怎麼突然想跟我說了?」

  她分明一直都沒能說出口,那有口難言的表情困擾弗雷可久了,這之中肯定得有什麼契機。

  克萊拉伏在他肩上,混著濃濃的鼻音與哭腔,一五一十把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講個清楚明白。

  弗雷越聽,越發用力咬緊牙根,「佩羅那個混帳——」

  是要把他那張噁心的臉變成豬頭?還是晚上把他騙出來,讓他被抓個夜遊現行,分數扣個精光?或是把他所有的書都施一遍塔朗泰拉跳,讓他每次要碰書的時候都碰不得?這對天天要讀書的雷文克勞最有效了。

  當然能先揍一頓是最好,最重要的是,必須要讓他連看到克萊拉的一根頭髮都會嚇的逃走。

  「不要理他了弗雷,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我們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

  「不行,那種傢伙不處理一頓絕對會繼續找麻煩,要讓他知道惹到我們是什麼下場!」

  他看著哭紅雙眼的克萊拉,雖然壁爐的火光沒能讓他看的足夠清楚,但她紅腫的眼皮仍十分明顯,這時,他胸口本就在燃燒的怒火,彷彿被加了一大把薪柴,嘩地燒到他腦袋。

  沒問題,他決定了,不管是要把佩羅變成豬頭,還是揍他一頓,全都得來個一遍!

關於看不見k這件事,因為克萊拉的名字Klara剛好是拼成K而不是C,所以她才這樣問了弗雷。
一種尋求救贖又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被救的矛盾集合體XD
加上她的名字有「光明」的寓意,所以她也害怕著自己被黑暗吞沒就沒有光了(然後又覺得被黑暗吞沒也未嘗不可
這時候,登!登!弗雷帶著路摸思出現!

這部分包含了很多青蒼喜歡的各種隱喻,但用英文寫可能比較能get到,所以想說還是稍作解釋一下XD

順便也來講講書名的意思(講上癮
如前面所說,Klara代表的是光明,但所謂光是有很多種的,刺眼的光、黯淡的光、熱烈的光、燙人的光,而春日之光蘊含「生命」的意義,是富有生命力且溫暖又沁人心脾的一種光芒。
克萊拉本身並不是那樣的光芒,她必須在「春天」到來時,才能化為那樣的光。
也就是歷經一番寒徹苦,方得春暖花開日的感覺XD
橘子樹的部分就是艾萊妮Alani了,當初取名的時候在尋找一種符合她形象,又能蘊含成長意義的名字,於是找到了Alani。
另一方面,春日可以是她們,同時也能是身邊給予她們溫暖,一同成長的人們。
互相澆灌,互相影響,可以說《春日之光與橘子樹》這個名字就是成長的結果和過程吧。

繼續講下去就太多啦XD
希望大家看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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