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兩年前,愛沙尼亞
尖叫聲隨著射門得分再度歡騰起來,記分表上的數字一路跳個不停,若搜捕手能抓到金探子,那麼勝利便是囊中之物了。他可以聽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奔馳的吼叫聲,疾風颳過他的臉,他無所畏懼,乘著掃帚破風前進。
他現在是一名魁地奇球員,隊上的王牌追蹤手,這個事實堅定到使他一直有著隱約的懷疑,當他又閃過一枚搏格時忍不住在掃帚上回溯他是如何變成追蹤手的過程──然而回憶卻像一堵牆,絞盡腦汁皆是徒勞。看台上的觀眾們告訴他又有個射門得分的機會,於是天蠍也顧不得繼續追究他到底是怎麼加入球隊的,急匆匆催著掃帚去搶奪快浮。
再下一城後他心頭的疑惑更深,因為他發現他居然想不起來他所屬球隊的名字,這實在太誇張了,於是他決定要叫暫停,得問問隊友他到底加入了哪支球隊。天蠍不顧比賽正在進行著,向場邊的裁判比出要求暫停的手勢,不過裁判此刻卻忙著排解兩隊吉祥物之間的糾紛,沒空理會他。兩邊的魔法生物也正忙著舉行惡作劇比賽,牠們把裁判氣得哇哇大叫,催狂魔裁判手插著腰,說要用催狂魔之吻對吉祥物們進行懲罰。
風向變了,他跟掃帚突然變成逆風的不利位置。
終於,他的一名隊友發現他的困境,飛過來查看。天蠍苦惱著在紊亂的氣流中穩住掃帚,一見到隊友就像溺水的人遇見浮木,他伸手抓著對方的掃帚,連忙問他所屬的球隊的隊名。
「波羅的海聯盟。一支由波羅的海三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三國的球員所組成的魁地奇球隊。」他的隊員解釋道,天蠍用力瞪著眼,不是因為隊名的關係,而是他看不清楚隊友的臉。
「我們的球員入選資格具有國籍的限制,不是這三國的人是沒辦法加入的,上次有個芬蘭人來徵選,我們可沒答應。」
天蠍點點頭,「我瞭解了。只不過,我是英國人啊,那我是怎麼進球隊的?」
「你是英國人?那麼你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得退隊。我要告訴裁判取消你的資格!」
話畢,那些催狂魔裁判立刻前來執法,牠們對於有人違反球員資格感到相當興奮,天蠍被裁判催狂魔團團圍住,只覺得一陣頻頻令他作嘔的寒意。這些催狂魔的味道異常難聞,止不住的腐爛臭氣從烏黑的斗篷下竄出,氣味侵入他的胃裡和鼻腔中,很快他就感覺到身體內部的肌肉在抽搐,然後再也受不了……
哇──!
一連串嘔吐物像瀑布那般從他口裡噴出來,天蠍從權當床鋪的木板上彈起,俯下身大吐特吐,吐到五臟六腑幾乎都被擰了起來。胃部肌肉不停收縮,直到他根本沒東西好吐了仍不罷休,天蠍停止不了乾嘔,最後連濃綠的膽汁也吐出來了。
他發出絕望的低吼,全身的力氣幾乎都已耗盡。發著高熱的額頭抵在木板邊緣昏昏沉沉,他的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痠痛,胃部這時又再度傳來劇烈的抽動,他張著口,喉間發出痛苦的呻吟。他想伸手去撈他的魔杖,結果在魔杖尖端要觸及指尖的那一刻被痙攣的肌肉推落,一半的杖身就這樣不偏不倚地掉在地上那團噁心的嘔吐物中。
天蠍滿是嫌惡地盯著這團亂,不過現在的他連咒罵梅林的力氣都沒有。在他的藏身處,距離嘔吐物幾步遠的地上放置著一個敞開的行李箱,裡頭亂糟糟的塞滿東西,其中一張寫著俄文的舊聞剪報,內容是關於最近在波羅的海地區盛行的嚴重傳染病,據位在塔林的魔法醫院表示,已經有七個巫師死亡的案例。
在稍作休息後,他總算有力氣撐起身體。魔杖歪歪斜斜地回到他的手中,他隨意將弄髒的部分找塊角落的破布擦一下,混濁的灰眼在混沌不清中環顧他的藏身處。
天蠍躲在一戶麻瓜農家的儲藏小屋裡,狹小的空間塞滿了農具:鋤草機、耙子、肥料⋯⋯。小屋的上方置了一排簡單的架子,擺了好幾罐沾滿灰塵的醃漬物。儲藏小屋的窗戶相當狹小,戶外的光線充其量只能照進屋內幾吋的木箱邊緣。農家主人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來到這裡,不是他們遺忘了這間小屋,而是每當要去小屋的時候就會想起自己還有更緊急的事要辦。
另外,這間小屋的空間也沒有目測的看來那樣小,他在躲進來之前就已經下過空間伸展的咒語。那些純樸的農民是有些疑心,但他們的心已經被好多煩人的事情給絆住了,舉凡全球金融波動,跌宕起伏的經濟,詭譎多變的國際情勢,這樣一看,一間儲藏小屋偶爾發出窸窸窣窣的怪聲相比之下似乎就沒那麼重要,況且麻瓜們早就替自己想到完美的解釋:近日來老鼠行動是有些猖獗。
天蠍走下那片原本應該是置物架的木板,小心繞過自己的嘔吐物,蹣跚走到行李箱邊,從底部翻出一本頁面已經破損的小手冊,從上面佈滿的醫療標誌可以猜出這是本供一般巫師簡單治療技巧的宣導手冊。天蠍縮緊眉間的距離,上面寫的全是法文,而梅林知道他上次使用法文是多久以前的事?
他的思緒悠悠回到回憶裡:他和他那位長得有些相似的麻瓜朋友科林誤闖巨人的聚落,全是靠著他的消影術和現影術才逃過一劫,但他卻顧不上科林──等他費盡力氣阻止這位麻瓜變成巨人腳底下的肉醬時情況可說是慘不忍睹。他現在已經無法記得他是怎麼把科林帶到魔法醫院的,只記得他面對治療師的詢問時心裡卻是升起被發現行蹤的恐懼,那些支離破碎的說詞如今也如隨風飄散的煙塵,唯一證明這段回憶的真實性證據便是這本小手冊。
年輕的流浪者吃力地閱讀上面的法文,抓好魔杖對著右邊太陽穴照本宣科念出咒語。咒語產生的效果並不甚顯著,但至少他已經有力氣站直身體。
步出小屋外的他忍不住低頭瞇著眼,強烈炫目的日光照在他死白沒血色的臉上,顯得他毫無防備。天蠍踉蹌向前,像個嗑藥的醉鬼,雙眼旁的肌肉緊緊揪在一起,直到離開他的藏身處一哩外之遠才逐漸鬆弛。
這片緊鄰波羅地海的土地吹起了涼風,在萊內郡(Lääne)的道路兩旁,翠綠隨風搖擺的森林向無止盡延伸而去,他趁機大吸幾口新鮮的空氣,綠色森林的生命能量給他的身體打了些氣,森林就是這片土地的肺葉,土地的靈魂。他很快離開小徑,儘管人煙稀少。沾滿塵土的靴子踏過柔軟又覆蓋青綠的土地,這邊的空氣富有水澤的氣息,因為緊依著森林的是片廣袤的沼澤。從沼澤水面上可以看見不斷推動著的水流,偶爾有游魚稍稍打破平滑的表面。
撇開風吻過的沼澤,他繞了幾步路又退回林中,不理會渾身痠痛的肌肉,苦惱著該去哪裡治癒他的病症。塔林絕對不可能,縱使那裡的治療師是愛沙尼亞最頂尖的。在幹下那件轟動麻瓜和魔法世界的大事後,他立刻在離開愛沙尼亞之前選擇到萊內郡避風頭,誰知道他竟然會染上恐怕是二十年來最嚴重的傳染病?天蠍低下沉重重的腦袋,至少他的腦袋還沒壞到失去判斷能力,真是謝了。
林地上散落著熟透掉下的漿果在他行走時被踩裂,他背倚著樹幹,認真想著待會現身的地點,這個舉動無疑會消耗掉更多的精力。不過一眨眼後,天蠍人已經不在萊內郡。
當他確認自己已經安全抵達塔爾圖的時候,天蠍大大鬆了口氣,幸好在他消影的時候沒有因為發燒心力不集中導致發生肢體錯位的情況。街上的人不多,所以沒人注意到在一家大型購物中心的停車場,某個金髮高大的年輕男子就這麼憑空出現。他盡可能地離開他現影的現場,一溜煙跑進購物中心。
天蠍鑽進購物中心的男廁中,直到他瞧見鏡中的倒影後才發現他的儀容有多糟糕,多日沒有梳洗的金髮糾結成團,而且油膩。更不用提那張滿是鬍渣的病容,望過去是一片腐壞的灰,嘴脣一點血色也無,搭配他身上幾天沒洗的衣著,他簡直跟遊民無異。
他身後的男性小便斗有個男人拉上拉鍊,經過天蠍身後時不經意地瞥了他在鏡子上的倒影一眼,隨即匆匆離開男廁而去。天蠍也不得不承認,鏡中的形象確實不怎麼好看。他扭開水龍頭,用冰冷的自來水洗了洗臉,順了順頭髮,清洗的效果雖說不上有多好但至少有比他剛才整齊一些。
待他離開男廁,不遠處的購物中心走道旁,又巧遇方才那名在廁所中的男子,當他見到天蠍也離開廁所後便悄聲對他同行的人說了一連串愛沙尼亞語,他只聽得懂「alkohol」這個字。他根本懶得細想,去猜測,一個腦袋昏沉的人已經沒辦法去關注太多細碎小事。
五分鐘過後離開購物中心,走在植滿菩提樹的行道路旁,他一踢一踢了無生氣的落葉,想著趕快找到魔法世界的入口。路邊有兩位帶著提籃,身著紅衣,綁著頭巾的老婆婆經過,打從他來到塔林後除掉病倒的時間外,幾乎每天都能見到穿著紅衣的老婦人,或許可以傳統服飾來解釋。
順著住宅區栽種花草的甜香,天蠍悄悄跟著兩位老婆婆,並且上了她們的車,兩位老婆婆都不知道車上除了她們外還幫了一位英國小子搭順風車。老人家沿路上興奮地談論在郊區採集漿果的樂趣(其實這是天蠍的猜測,他是從她們提籃中的內容物判斷),車程並不算太久,一車人就在咯咯笑聲中抵達貫穿市區的埃馬約吉河(Emajõgi)。
河川流經地勢平緩,少有起伏的塔爾圖,天蠍和兩位老婆婆下了車後便分道揚鑣,流浪者沿著河邊以極為緩慢的步伐走著,而且每走幾步就不得不停下來。
這次的疾病非同小可,天蠍蹲坐到地上,聞著河水的味道,發現他實在無法不去想到母親,想起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潘朵拉的記憶之盒被翻倒,他憶起小時候生病的時候翠菊就會對他格外溫柔。媽媽會按摩他的小腦袋,轉移掉不適的感覺。
忽然無預警的,他的胸口泛起一陣噁心,漫著苦味的綠色膽汁衝口而出,他在地上不停扭著,吐著,抽搐痙攣,直到力氣被榨乾。先前在萊內郡下的咒語已經開始消退,天蠍也顧不上是否有麻瓜瞧見,哆嗦著取出魔杖朝自己的太陽穴再下一次咒。
他的目的地距離塔爾圖大學不遠,天蠍沿著河,邊調勻呼吸邊靠著記憶尋找魔法世界的入口,幾分鐘後他走進校園的停車場,停車場周邊種植著一排排高大筆直的行道樹,接下來他就迷路了。他停下,再施一次咒,這時前方有一家人四處左顧右盼,直覺告訴他那一家人可能是巫師,天蠍盡量不讓自己被他們發現,偷偷跟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錯,那家人走到停車場一輛已經停了很久,車身油漆剝落生鏽,輪胎沒氣扁塌的舊車旁邊,做母親的打開車門,當一家人魚貫坐進舊車之後,那群人就消失不見了。
找到入口令天蠍心情稍微振奮了些,他又再等了兩分鐘左右,才學著那家人打開舊車的車門,坐進去。
魔法世界的塔爾圖乍看之下與麻瓜世界相差無幾,不過第一個讓天蠍注意到不同的地方便是那輛快報廢的破車在轉換過程中已經變成閃閃發亮,散發著新鮮皮革味的嶄新復古轎車。若不是因為病懨懨的狀態,他可能會在下車後好好打量這輛要價不斐的設置。
藍天黑土白雲,即使是位在市區的塔爾圖仍能聞到自然的氣息,石磚街道的兩側懸浮飄移著綠意盎然的盆栽,於此處行走的巫師跟女巫的衣著上幾乎都有紅底白花紋的刺繡,周邊的建築物分布與塔爾圖大學相似,只不過魔法世界的版本是市集而非學術重鎮。
車子的對面矗立著歌唱革命紀念碑,紀念碑底下有著塔爾圖的地圖,以供外地人使用,天蠍抓了份地圖,拿起魔杖在地圖上點了點,上頭的文字便自行轉換為英文。
地圖上提供的商家和景點都是聲譽卓著,認真經營的正派場所,這和天蠍的預期有著非常大的反差,看著地圖上一個個鸛鳥標記──愛沙尼亞優良商店認證──天蠍嚼了嚼乾澀的舌頭。
時值流行性傳染病猖獗肆虐,路上有些人不顧外表的美觀,替自己施了氣泡頭咒,雖然治療師表示這無法發揮多大的用處,魔法疾病和麻瓜的疾病傳染途徑大相逕庭,但仍有人覺得這樣做才會心安。
天蠍頓了幾秒,大致確定他的路線後便把地圖摺好收起,拖著沈重的腳步朝著目標前進。一座白色的建築物隨著距離縮短而逐漸放大,建築物前端豎立著一根根白色柱子,在地圖上,這個地方的名字和麻瓜世界通用:Tartu Ülikool,塔爾圖大學。然而這個地名只在麻瓜世界才名副其實。
拖著病奄奄的身體,天蠍走進塔爾圖大學,裡面是寬廣的巫師商場,在眾多眼花撩亂的攤位之中,他所要尋找的是一個藥草鋪。胃部的不適再度襲來,他告訴自己千萬要忍住。就快找到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努力忽略翻湧上騰的嘔吐感。
「你需要什麼?」在經過一連串溝通不良的比手畫腳後,天蠍找到的那名藥草舖老闆用著他所學不多的英語問道,在聽完這名來自異國的顧客的要求後,這位愛沙尼亞巫師陷入沉默。
「我們不提供這項服務。」他用愛沙尼亞與混雜著英語搭配拼命搖手說道,「沒有治療師的處方,是不可以賣魔藥的。」
這樣的回答自然在天蠍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沒有露出空手而返的失望表情,仍是堅定地站在原地。
老闆和天蠍對視幾秒後,瞭然降低音量,他花了好幾分鐘才搞懂老闆在說什麼,「我建議你去賣瓜果的攤位那找一找,從我這兒朝著後門方向直走到底便是。算你幸運,他一個星期只有三天會在塔爾圖,平常都待在納瓦的。」說罷後也不再理他。
藥草舖老闆所指的瓜果攤位相當不起眼,幾個賣相不佳,看起來很不新鮮的水果被隨意擺在攤子上,燈光昏暗,那邊靠近廁所,會路過的人多半是為了如廁,很容易忽略而過。天蠍邁著踉蹌的步伐,粗喘著氣,緩步走向昏睡的瓜果攤老闆。老闆將鴨舌帽拉低蓋住臉,咂著嘴念念有詞,天蠍推了他好幾把才將人喚醒。未等說出來意,精明的老闆已經從來者一臉病容猜出他的目的。
令天蠍慶幸的是,這位納瓦來的巫師不是只會說愛沙尼亞語而已,他的俄語也講得不錯。他起身拉開他先前坐的那張鐵椅,露出藏在鐵椅下的暗門,暗門自動朝兩旁打開,一道向下的階梯出現在眼前,下方隱隱透著微弱的黃色燈光。納瓦巫師示意天蠍走下去,要不是被傳染病燒得沒剩下多少理智,他肯定會防備自己被賣掉。巫師跟在天蠍後方一起下了樓梯,進到瓜果攤下方的倉儲。
「一共是三組藥。」
納瓦巫師遞來一組劃分為三格的小木盒,三個盛裝不同顏色的小試管放置在格子中,天蠍探手去拿自己的錢包,緊張地嚥了嚥口水,希望他能付得起。
「十加隆。」
天蠍鬆了口氣,還好,這價錢遠比他想像中的便宜。
「是這一劑的價格。」巫師指著三格中最小的試管,天蠍的眼睛瞪大。
巫師的手指緩緩移向旁邊兩格試管,拉長的聲音悠悠報出價格,那些數字活像是在嘲笑天蠍前一刻的過度天真,「第二劑,三十加隆;第三劑,五十五加隆。」語畢他面無表情,等著眼前的買主下定心思。
「那我只買第一劑就好。」
「三劑魔藥是不分售的。」巫師冷冷回道,看著顧客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不耐地轉轉眼珠,彷彿已經解釋過很多次,「這次的傳染病非比尋常,但要治好也不是難事,可是你知道為什麼這次的病情會那麼嚴重嗎?」他放下木盒,並不擔心天蠍直接搶了藥劑就跑,接著他慢悠悠踱步到旁邊倉儲旁的貨架上,看著那一箱又一箱要價不斐的魔藥,「就是製作藥材的原料太稀少,而且製作過程相當耗時耗力。需求大於供給,價格便越炒越高,今天你嫌這價格貴,然而再過一小時,價錢還會再翻倍。順便再告訴你,如果你只買了第一劑,那你乾脆把魔藥倒進埃馬約吉河算了,如果你只服用第一劑,沒在十二個小時後準時服下第二劑,沒在兩個月夜後服下第三劑,你的病症將會復發,而且到時候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早就不知道經歷多少個絕望時刻的天蠍很生氣地發現他又再度被拉進這種情緒深淵之中。總共九十五加隆,怎麼看都是天價。
「你先賣給我第一劑。」天蠍蠻橫說道,對方瞅了他一眼,「我不管,今天你不賣給我,我就纏著你不放。」
「這是不分售的。」
「先賣第一劑給我就對了!」
「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沒用的?」
「聽著,我再說最後一遍:賣第一劑給我!這生意你到底要不要做?」
納瓦巫師臉色一暗,雙手緊抱在胸,這樣無言的舉動令天蠍無望地閉上眼睛,然而在他再度開眼時,卻發現第一劑藥水已經被取出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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